《抵死不说我爱你》 001 植物人也会硬? 午夜2点,我带着满身酒气回到景苑。 这里是海城第一豪门楼氏家族的家宅,也是我的……家。 三年前,我和楼家大少爷结了婚,成了楼家大少奶奶。按理说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件人人欣羡的事儿,但我的情况却不一样,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笑柄。 因为我的老公楼少棠是个……植物人! 换句话说,我嫁给了一个活死人,一直在守活寡。 可是,我不在乎! 为了钱,别说活死人,就是死人我也嫁! 打开-房门,以为会像往常一样黑漆漆的,没想到灯突然亮起来,我被强光刺到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住。 “还知道回来!”尖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下一秒一阵风掠过,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懵了下,转过被打偏的头,定定盯着眼前这张盛怒的脸。 正是我的婆婆沈亦茹。 “不守妇道的贱-人,再敢半夜三更回来,我打断你的腿!”她一把掐住我的手臂,隔着衬衫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指甲嵌进我肉里,“涂颖,记住你是怎么嫁进来的!” 我冷笑,扳开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推,她踉跄了几步。 “记得很清楚!沈亦茹,我们各取所需,别整天搞得我欠你似的!”我不客气地回瞪她,语气同她一样轻蔑。 见我怼她,沈亦茹暴跳如雷,“涂颖,我能让你做楼家大少奶奶,也能把你打回原形!” 我双手环在胸前,轻嗤一声,“好啊!如果你想你儿子下半辈子没人照顾的话,请便!” 我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如今楼少棠这个模样,全海城除了我,没有女人会嫁给他! 沈亦茹手指虚点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涂颖,” “出去!我要睡觉了!”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强行将她推出门。 我摔上门,门发出“砰”一声的重响,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震动了下,包括床上的人。 我走到床边,扬起下巴睨着比死人多口气的楼少棠,想到沈亦茹刚才那副嘴脸,我一把拿起抱枕朝他脸上一扔,“你可真命好,睡着就有钱用,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楼少棠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真没瘾! 也是,跟这个植物人结婚3年,我早就习惯了他的无声无息。 气还没出尽,手机就响了,瞄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周猪哥”,我皱了下眉! 倒了杯红酒,我扬起唇角,用足以让男人听了从里到外酥麻透顶的嗓音,“周总,才刚分开,这么快就想人家啦!” 若不是为了那份合同,谁有空和这老色-鬼应酬! 周总说了个荤-段子,我装被他逗乐,笑得花枝乱颤,杯子里的酒洒到了楼少棠身上,居然还是重点部-位。 挂上电话,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拿了套干净的男式睡-衣,走到他旁边,十分不熟练地帮他脱了睡-衣,充满雄性气息的精-壮身体就这样坦-荡荡地露在我眼前。 老实说,和他结婚以来,我几乎没替他换过衣服。鲜少的几次,也是新婚时当着婆婆的面,表现一下我是个合格的妻子。 换完睡-衣,我又去抬他的腰,把沾了酒渍的睡裤褪下来。我只想快点完事儿,好早点洗澡睡觉。 没想到的是,植物人……挺大的,我愣了愣神,一时舌-干口-燥,骂了他一句,“长这么大有屁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它永远不会有展现雄姿的机会。 这么想着,我内心的恶趣味就突然冒了出来,使坏的揉-捏了一下,作弄它。 谁知道下一秒,我彻底惊呆了! 手里原本垂头丧气的,他,他竟然…… 硬-了! 002 行或不行,试试就知道 我吓得缩回手,像断了片似的,无意识的看着楼少棠的脸。 揉揉眼睛,他还是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我用指尖触了下他的手臂,居然挺烫的。 奇怪! 算了算了,不管了。我心虚地拿毯子扔他一脸,跑去洗澡。 对着镜子我拍了拍脸,想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会连植物人都不放过…… 洗完出来都快3点了,敷了层面膜我就躺下,理都没理旁边那个活化石。依然是一人一张被子,依然是开着床头的小夜灯,闭上眼睡意正浓! 嘭! 我被一声响惊了下,睁开眼调亮床头灯四处打量,没什么异常。 我翻了个身,面向楼少棠,他俊朗的脸与我近在咫尺,我心莫名一动,但很快又静下心,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朦胧间觉得被什么压住了腿,丝质睡-衣也被-撩-起,一双宽厚有点粗糙的大掌在我身上四处游移。 我猛然睁眼,就见楼少棠那张俊朗得过分的脸出现在我上方。 “楼、楼……”我被巨-大的恐惧侵袭得说不出话,只能张嘴发出虚弱的声音。 不等我把话说利索,楼少棠就低头吮-吸我的脖子,我被生疼的触-感拉回神,立刻推了他一把,把他从我身上推起来,然后打开大灯。 不是我做梦。楼少棠,他,真的醒了!此刻那张还带着点苍白的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身材不错!”他面无表情地将我拽过去,重新把我压着。“怎么,你的王总、刘总、周总,没教你闭上眼好好享受?” 不知是羞辱还是害怕,我啪一声直接把巴掌往他脸上招呼!我盯着自己的手,这一瞬间觉得很不真实。 他侧了侧脸,眼里有风暴凝聚,声音一点点冷下去,“这么烈,装给谁看?” 他把我的手扣在头顶上方,跪在我身上,用力撕扯我的睡衣,须臾间我在他面前衣-不弊-体。 “楼少棠,你放开我!”我尖声大喊。 他一掌堵住我的嘴,冷笑道:“想让全家知道你怎么放-浪的自己解决?” 我死死瞪着他,我他妈就是再放-浪也比被个植物人强-上的好!活了二十几年,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楼少棠却当看笑话一样嗤笑一声,“不喊了?没想到你老公能压着你?” 他松开掌,我却瞄准机会往他的手咬去,原以为他会痛得放开扣着我的手,没想到他不仅没放,居然一声都没吭。 我发狠般咬下去,直到血腥味出来。 “咬完了?那就轮到我了。”他紧紧捏着我下巴,那表情阴森极了。 紧要关头,一阵铃声响起。他放开我,去找发声源。可他忘了,这3年里谁最熟悉那阵铃声。 我一骨碌爬起来,从我这边的床头柜里拿出手机来。嫁给楼少棠那天,我就接管了他的一切,包括手机。 我点开一看,失笑。 暧-昧的短信只有寥寥数字:少棠,真希望你在我身边。 出自我的“情敌”钟若晴,也是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 把手机扔出一条利落的抛物线,我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看楼少棠,“我是回复她,你醒了,还是回复她,你对她的仇人硬-了?” 楼少棠半挑着眉,垂着手臂把手机从地毯上捞起,看了眼后放回床头柜。 “以后,别碰我的东西,所有!” 我嗤笑了声,好像我有多爱碰他的东西似的!除了钱,他还能有什么? 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随便披了外套就往门口走去。 一阵蛮力又把我拉了回去,楼少棠冰冷的声音贴着我后背,“不是说我废物?行或不行,试试就知道。” 003 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试……”我后半句“你妈的大头鬼”还含在嘴里,他就伸手袭来,我一阵轻颤,止不住猫身向前,死死摁着沙发椅背。 身后是他滚烫的身躯,我差点站不稳脚,“滚、开!”我从齿缝里狠狠迸出两个字。 “这么敏-感,果真是侍-候男人的料。”他怪异地轻哼,随即把我推倒在沙发,“口是心非不像你风格。” “放屁!”我去他的口是心非!婊-子才跟陌生人做,而且是个陌生的植物人! 对于我的怒骂,楼少棠置若罔闻,他压在我身上,唇一路往下,我的睡-衣一片冰凉,可我的身子却热得像要着火,心里也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来。 我羞恼至极,屈起膝盖狠狠撞向他! “楼少棠,你要再不放开,我不介意让你二弟以后都当装饰!” 嘶! 他疼得咧了嘴,却未从我身上起来,而是无所谓地勾起一抹邪笑,“看来,你不喜欢沙发!” 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打竖抱起,几个跨步把我扔到床-上。 我眼前一黑,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更要命的是,他扯我的睡-衣,毫无预警的…… “你自找的!” 他发狠地在我身体-里疯狂进-出,不论速度还是力度,都让我深深感到他对我有多么厌恶!这种不带任何感情,纯属报复的发-泄,令我对他产生了一丝畏惧。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像被碾过一样疼,像具破败的布偶,瘫在床-上,眼前迷雾茫茫,对不准焦,脑里全是飞絮。 身后的大掌沿着我脊梁骨轻-抚,像对宠物一样,连语言都肆意起来。 “这么-紧,不像侍-候过刘总、王总、周总……” 我羞愤得一把抓起床头柜的水晶挂件,砸到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反手掐我的肩,“听说你弟-弟还在等合适的骨髓?” 我倒抽口气! 突然提起我弟-弟,不就想威胁我? 果然楼家的每个人都是吸血鬼,捏着我的软肋,还一副道貌岸然像施舍我的样子! 我冷笑,不顾肩上的痛,拼力推他。 楼少棠却把我死死按在床上,眸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光,“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转移我所有身家?” 我不敢置信的瞪他,他怎么知道……除了他的股权和不动产,其余已悉数转到我的名下。 “怎么,很惊讶?”他顺着我的长发轻轻捋着,“还有更多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想听吗?” 我震惊无比,他能知道这么多事,想来苏醒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直在装死。 眼前的楼少棠脸带笑意,语气轻飘,可周身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不禁想起有关他的传言。 听说以前的他为人冷酷无情,处事杀伐决断,强势霸气,年仅27岁便执掌了楼氏产业“天悦集团”大权,在商界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风云人物。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一点点冷下去,“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他置若罔闻,存心让我难堪,“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我用力挣脱他跳下床,叫我和这么变-态的人同床共枕,我办不到。 他却把我拽回来,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想明天见不到你弟-弟,就乖乖听话!” “凭什么!”我气得胸口起伏,以为凭那些事就能把我随意拿捏,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就凭他!”楼少棠似笑非笑地拍一下手掌,声控电视应声打开。 004 以后我来给大少爷擦身换衣服 一阵强光折射到他脸上,半明半暗之下,他的侧脸犹如精雕细刻的阿波罗。 我胸口顿生起一阵怨气来。 我把视线转向屏幕,画面上正播放一条动态:享誉国际的移植科专家何衍深夜回国,首站海城! 我呆呆盯着电视,一瞬间浮想联翩,激动的心情像破茧而出的蝶,我弟-弟,有希望了! 我吞了吞口水,看向楼少棠,发现他一直在打量我的反应。 “你想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被动,尽管我想将他破肠开肚! 楼少棠勾勾唇角,像早就料定我会妥协似的,拍拍床说:“坐下来。” “不,我站着。”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敌人越是强大,我越要格外清醒。 他像看穿我的窘迫,撇了撇唇,“你确定要这么剑拔弩张?毕竟以后合作的时间多着!” “合作?”我蹙了下眉,没法理顺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把它当交易也行。”楼少棠站起来,当着我的面随意套上睡裤。 我有点不自然,别过脸去,“少废话,说重点!” “一切照旧!”楼少棠冷冷吐出四个字。 我诧异地盯着他,没理解错的话,他说一切照旧,是想让我替他保密他醒过来的事? 可是,为什么? 也许我目光里的疑惑太过明显,楼少棠声音冷冷,“我说的一切照旧,你知道怎么做就行。其他的,没必要问。” “行,楼大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问问那个何医生什么时候……”我抱胸直接问他,丝毫没掩饰我的关注点。 “我自有安排!”他打断我,掀起被子,躺回床上。 我瞪他一眼,心有不甘地把属于我那条被子搬到沙发上,但我对自己说,涂颖,这种受制的局面不会再过多久! 迷迷糊糊睡到八点,我关了手机闹铃爬起来,感觉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反观床上那谁,我瞄了一眼,楼少棠居然坐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告诉刘嫂,以后我的起居料理全由你来做。” 我愤恨地白了他一眼,虽不情愿,但刘嫂进来时,我还是抢过她手里的毛巾,“以后我来给大少爷擦身换衣服,你去把早餐端上来。” “啊?”刘嫂错愕的看我,好像我不正常一样。 看着床上假寐的楼少棠,我唇角一勾,故意拿平常用的香水喷在他四周,见他忍得很辛苦,才算出了口气。 “唉哟,大少奶奶,别喷了别喷了,大少爷最讨厌香水味!”刘嫂一个劲地叫我,然后去端早餐。 门一合上,楼少棠坐直身子瞪我。 “别作声哦,指不定你小妈和你那个浪-荡弟-弟,就在门外偷听。”我闲闲地说罢,就去洗漱,心情大好。 早餐端上来,我碰都没碰,说了句“自便”就下了楼。 此时,楼家人都在餐厅吃早餐,我没进去,直奔车库,开车去了天悦中心。 天悦中心隶属于楼氏“天悦集团”旗下,是一家云集国际奢侈品牌和世界顶级餐厅的高端购物商场,也是整个海城的地标。国内品牌要想入驻这里,几乎没可能。 但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由我创立的护肤品牌“雅妍”,另一个是“丽姿”。 我能入驻,原因不用说,至于“丽姿”嘛,呵呵~ 叮—— 电梯抵达音切断了我的思绪。 门一开,当我看见里面的人时,瞬间失笑。 005 守了3年活寡的滋味如何? 钟若晴见到我也是一愣,随即变了脸,端庄的面庞消失了,嘴角牵起抹鄙视的笑。 我对她也同样看不起! 挺直背脊,扬起下巴,我傲然地走进电梯。 虽然都当彼此是透明,但此时,我们又都在透过电梯门上的镜面暗自观察对方。 钟若晴今天穿的是香奈儿最新款套装,手里拎着爱马仕限量版包包,脸上的妆容更是精致得体,一如既往走白富美路线。 我暗自笑笑,她再怎么打扮,气质长相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一截,不然当初就算楼少棠变成那副鬼样子,沈亦茹也不可能同意让我这种门第的女人进楼家门。 说起我这张令男人犯罪,女人嫉妒的漂亮脸蛋,还得归功于我的母亲杨梦竹,不过现在,她是这位钟女神的后妈。 “今天是少棠生日。”也不知钟若晴是故意还是什么,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嘛,你倒记得牢。”我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心里100个冷笑。 “当然!他是我最爱的人。”钟若晴一脸理所应当,随即挑衅一笑,补充道:“我也一样,是他的最爱!” 我斜了她一眼,勾起唇瓣,反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话一说完,我就瞥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上去很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恼意。 “涂颖,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片刻,她恢复作战状态,语气尖刻地说:“你不过空有楼少棠太太的虚名而已!怎么样,守了3年活寡的滋味如何?” “味道好极了!”我翘起嘴角,“有没有兴趣尝尝?求我啊,我可以让给你!” “让给我?”面对我的挑衅,钟若晴也不输半分,“涂颖,你失忆了吧!你现在捡的,可是我钟若晴不要的!” “不要?”想起她这三年来可笑的行为,我失笑,“不要干吗还三更半夜往我老公手机上发短信?别告诉我,你手滑点错了。” “这是我和少棠之间的约定,没必要向你这个外人解释。” 看她洋洋得意刺激我的样子,我心里冷笑,我又不爱楼少棠,这对我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我突然想,若是告诉她,她最爱的楼少棠已经醒了,不知她还会不会这么得意!她要怎么向楼少棠解释当年弃他毁婚的事?还有楼少棠,会不会也像鄙视我一样鄙视她? 这么想想还真是期待呢!我不由勾了勾唇。 见我在笑,钟若晴微皱起眉头,仿佛对我没能被她膈应到觉得有些挫败。 她扯了扯嘴角,话锋一转,“听说雅妍下个月新品上市?” “你不也一样?丽姿在这方面一向与我们同步,不是吗?”我笑笑,对于她的明知故问只觉虚伪得让我恶心。 她轻呵一声,“良性竞争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她恬不知耻地把这种恶意对擂定义为良性竞争。 我哼笑了声,没再搭腔。 此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拿出一看,吓了一跳。 活化石! 006 这么欲求不满,连小叔子也不放过? 感觉到钟若晴的目光也在盯着我手机,我立刻摁断揣回兜里,装没事。 坐到车上我才回电话,“找我干吗?”我语气不善。 “在哪?”他声音更冷。 “你管我在哪儿?你现在不是应该躺床上装死嘛!” “涂颖,惹怒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让我不由想掐死他。但一想到被他掐着软肋,暂时斗不过他,我只能偃旗息鼓装顺从。 “我在天悦中心。” “回来接我,我要出去。” “出……”我大脑有几秒的短路,“你要出去?你不怕被人看见?” 说要继续装死的人是他,现在又说要出来。难道他改主意了? 他也不解释,“给你10分钟,晚了后果自负!” 10分钟?这混蛋以为我开的是飞机吗?从天悦中心回景苑少说也要半小时。 但楼少棠根本就是命令的语气,不容我反驳,说完就挂电话。 我气得把手机扔到仪表台上,狠踩油门,车刷一下冲了出去。 车子刚进景苑大门,前面突然闯出来一个人,优哉游哉的拦在我车前。 看清楚是谁时,我本想越过他,不过,想到他能给我当枪使,我停下来,摇下车窗,一手搭在车框上,笑着打招呼。 “哟呵,小叔,什么风把你从荷兰吹回来了?” 楼季棠见我难得对他露出笑脸,似乎有些意外和受宠若惊。一手插兜走到我车旁,拿下嘴里的烟,对我轻吐出口烟圈,轻佻一笑,“这不是想你!” 难闻的烟味往我鼻腔里钻,我忍住咳,心里冷笑了下,这浪-荡子哪是想我,据我所知,他是被老爷子急召回来的。 老爷子对楼少棠能醒已不抱希望,“天悦”总不能后继无人,所以,楼季棠再浪-荡无能,老爷子现在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不过在我看来,这摊烂泥根本不可能扶得上墙,但他有个攻于心计,贪婪势利的妈,我也不得不提防。 我朝他妩媚地笑了笑,“那晚上有空一起喝一杯!” “好啊!你说在哪儿?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看着他眼里的邪光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知道他在动什么歪脑筋。楼季棠打我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进楼家门第一天起,就明里暗里想要占我便宜,和他老娘一个德性,贱! “我房间好像不合适吧!”我意有所指。 楼季棠不以为然,挑起我下巴,“有什么不合适,这样不是更刺激!” 我不动声色地挥开他的手,“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让那个活死人扫了我们的兴!” 听我这么说,楼季棠笑得更邪肆了,“也好,那就在我房间,我们可以玩得更尽兴!” “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朝他暧-昧地眨了下眼,重新发动车子往车库去。瞥了眼后视镜,楼季棠还站在原地,盯着我车子看,脸上荡漾的全是淫-邪的笑。 “呸!”我骂了声,若不是为了利用他,我怎么可能在他身上浪费表情,想占我便宜,下辈子吧! 我慢慢悠悠地进了房间,一眼便瞧见楼少棠靠在沙发里,手上端着杯酒,两条大长腿闲适地搁在茶几上,一派气定神闲。 我走过去,把包往他身旁一扔,没好气地说:“楼少棠,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楼少棠挑眉看我,脸色冷郁,“这么欲-求不满?连小叔子也不放过!” 007 要脏自己脏,别脏了楼家 我愣了下,难道刚才和楼季棠“调-情”被他看见了? 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他脸色这么难看嘛,搞得好像被我戴绿子似的。 “我爬谁的床和你有关系吗?”我巧笑倩兮,故意揶揄,“楼少棠,你不会吃醋吧?” 楼少棠搁下酒杯,直起挺拔的身躯走到我面前,掐着我下巴,冷嗤,“吃婊-子的醋,我会吗?” 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见钱腿开的婊-子,以前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喜欢钱怎么了,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只是我不装,正大光明地表现出来,而大多数人却做着婊-子还要立牌坊,虚伪至极! 但不知为何,此刻听见楼少棠这么说我,我竟莫名突生出一丝难堪。 迅速敛去这股不该有的情绪,我拍掉他的手,笑道:“那不得了!楼少棠,是你说的,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你管我是跟小叔子还是大伯父的,我愿意和谁上-床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说完这通话,楼少棠一直定定看着我,眸光比刚才暗了些许。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别开脸,却又被他擒住下巴,被迫看向他。 “涂颖,我很好奇,为了钱你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他语气是那样轻蔑和鄙夷,手也轻佻地顺着我脸颊滑向脖子,又来到我的胸-前,最后停驻在我雪-峰上没有移开。 我清楚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一瞬间的涩然被他这样轻-薄的举动所打破,我挡开他的手,扬起轻浮的笑,“不多,加上你也就几百来个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反正从他表情来看,我就是个脏到没边的女人。 果然,他冷冷甩开我下巴,手也迅即离开我的身体,用傲慢的语气,“警告你涂颖,要脏自己脏,别脏了楼家!” 我像是听到个笑话,“呵呵~警告我?楼少棠,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白痴?你以为你们楼家是人间净土?” 嫁进楼家三年,我见过的龌龊事不在少数,楼家人看似正人君子,实则一个个藏污纳垢,道貌岸然的,我就不信楼少棠他以前不知道。 “楼家怎样与你无关,总之,记住我的话!”楼少棠无视我的讽刺,冷哼一声,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去拿套佣人的衣服,带我从后门走。” 他的傲慢自负让我无语,我白了他一眼,按命令拿来了佣人服。 十分钟后,楼少棠换好衣服。不得不说,这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加之他英俊的容貌,硬是把这套普通的佣人装穿出了男神范儿。我想,要是他穿着这身衣服走红毯,一定会掀起时尚界新一轮的男仆风。 “愣着做什么?”他冷硬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走吧。” 根据楼少棠给我的地址,我们来到港口附近的一间废弃仓库。 “来这儿做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楼少棠冷沉着脸没理我,直接开门进去,我悻悻地跟在他身后。 当走到里面后,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008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这不是仓库,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 大片落地玻璃面朝大海,一望无垠的蓝。阳光洒进室内,让原本黑白色调的装潢多了几分柔暖,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当我回过神时,人已站在落地窗前。 看见楼少棠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坐到大班椅后开始cao作电脑,我不禁疑惑,“楼少棠,你究竟醒了多久?” “闭嘴!”楼少棠飞给我一记锋锐的眼刀,声音极度冰冷,“涂颖,聪明人只看不说,懂?” 我冷诮一声,“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带我来。楼少棠,你是有多信任我!” “信任?”楼少棠不屑地冷哼,站起身走向我,“我是想试试,你是有多不怕死。”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脸一僵,很快又故作无谓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说,你的破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楼少棠于我而言就是结婚证上配偶栏里的名字,和陌生人无异,而我从来不会浪费精力在陌生人身上。 “也对,你这种人,除了钱,还会对什么有兴趣!”楼少棠冷笑,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虽然他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他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挑衅地看着他,“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爱钱,不然干吗嫁给你这个活死人?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屁!” 楼少棠冷蔑一笑,用力捏住我下巴,“嘴挺厉害!不知道除了能言善道外,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一流,改天试试!” 我也不是小姑娘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能不懂? “滚!”我怒瞪他一眼,打掉他的手。 此后,我和楼少棠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我们朝夕相处却各忙各的,很少说话,偶尔的几句不是互相嘲笑就是彼此讽刺。 总之,两相生厌就是我们现在的状态。 此时,我刚和一个男客户通完电话,楼少棠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又及时响了起来。 “涂颖,你就这么骚,腿一天都合-不-拢?!” 我知道他是在嘲讽我刚才和对方发嗲调-情。 可笑!我喜欢对谁发-骚碍着他了?污染他空气了?所以他越这么说我,我就越显得无所谓。 “你说对了!”我笑得风-骚,拨了拨肩上的波浪卷,“andy又帅又有情-趣,女人见了都合-不-拢-腿,更何况是我这个活寡-妇。” “活寡-妇?”楼少棠挑了下眉,冷笑,“看来那-晚是没让你尽兴了!” 他慢慢逼近我,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肆的目光像是要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一般。 我打了个激灵,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晚他在我-身上无节-制的释-放。 “楼少棠,想发-情你找错对象了!”我怒瞪他,全身竖起防备。 楼少棠无视我的恼怒,抓住我手一把将我拽向他,我一个趔趄正正好好跌进他怀里。 他紧紧箍住我,一只手蛮横地将我衣服扯-开,雪白肌肤顷刻暴-露在空气里,随即,粗-暴的吻如雨点般落在我脖颈…… 009 抱歉,楼大少的‘筷子\’我用不惯 他的吻像是带着恶意和惩罚,啃-噬的力-度很大,我被-弄-得痛极了,拼命推-拒他,可楼少棠健壮的身躯如铁笼般禁锢着我,我根本无法撼动。直至感觉到他某-处已昂-首,并蓄-势待-发地准备向我挺-进,我才使出浑身力气,猛得将他推开。 “楼少棠,你要脑子被精-虫堵了,想找人疏-通,我不介意现在给钟若晴打个电话,她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会乐得屁-颠-屁-颠跑来伺-候你!”我怒瞪着他,真把我当随便他-上-的婊-子了,妈-的! 听我提起钟若晴,楼少棠脸一下冷了许多,眸子里的欲-火也消退下去。 他冷哼一声,理了理衣服,重又坐回办公桌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到是冷静了,可我的火还在烧着,一气之下,我拿起茶几上的冰水朝他泼了过去,“警告你,如果不想以后做太-监的话,就别再碰我!” “我要是做太-监,你不是又少了份快乐?!”楼少棠哼笑,漫不经心地扯过纸巾,擦去脸上的水渍,“涂颖,我一定会好好填-补你这3年来的‘空洞’。” “……”我忍住火气,笑了笑,“抱歉,楼大少的‘筷子’我用不惯。” 说完我不再看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海风迎面向我扑来,也顺便把我的火气吹散。 下午,楼少棠说要出去,我心系“雅妍”上市的事,无心当他“三-陪”,“楼少棠,我只答应替你保密苏醒的事,没说要当你跟班。你想去哪儿自便,我不奉陪!” “可以,如果你不想你弟-弟做手术的话。”他捏准我的软肋。 我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抄起车钥匙。 楼少棠去的地方是一家地下酒吧,估计是防着我吧,他没让我跟进去,只叫我在车里等。 我坐在车里听音乐,大概过了刻把钟,看见楼少棠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出来,那男人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刚才那人是谁?”楼少棠一回到车上,我状似闲聊一样地打探。 他立刻向我飞来一个凌厉的眼神,警告我别多管闲事。 “当我没问。”我撇撇嘴,重新发车,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秘书打来的。 “什么事?”我问。 “涂总,钟太太又来公司闹了!” “知道了。” 挂上电话,我心里冷冷一笑。秘书口中的钟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我的亲妈杨梦竹。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我公司闹了,每次“雅妍”准备发布新品,她都会像只疯狗一样跑来找我咬上一咬,我早就习惯。 我告诉楼少棠必须先回趟公司,他没意见。 刚把车停在车位上,就见杨梦竹气势汹汹地朝我车子走来。尽管楼少棠坐在后排且有暗色玻璃遮挡,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赶紧下车。 见我下来,杨梦竹立刻冲到我面前,迎面就给了我一耳光,“小贱-人,你是存心要和我过不去到底了,是不是?!” 010 亲妈打上门 说实话,我有点懵。以前,她最多只是用很难听的话骂我,像今天这样直接对我动手,还是头一回。 忍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我强压怒火,“杨梦竹,我没空和你发疯!识相地就快滚,不然我报警!” “你敢报警试试!贱-货!”杨梦竹双手叉腰,气急败坏,“我警告你,马上取消‘雅妍’新品发布,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哪根葱!”我双手环胸朝她冷笑,“还有,我是贱-货?那你是什么?别忘了,我是你生的!” 显然,杨梦竹被我说的话气着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恩?”我哈哈大笑,亏她还有脸说这个字,“杨梦竹,若不是你,我涂颖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呵~你怎么了,你过得不是很好嘛!”杨梦竹毫不心虚理亏,反倒一脸自鸣得意,“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不然怎么可能会嫁得这么好!” “是嘛,你觉得我嫁得好?”我冷哼一声。 “当然!你现在可是楼家大少奶奶,吃香喝辣,整个海城谁有你这福气!” 我被她的无耻气笑了,“既然你这么羡慕,当年为什么不让钟若晴嫁给他?” 杨梦竹被我噎住,脸色阵阵泛白,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是的,她没脸反驳,为了护着别人的女儿,她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20年前,为摆脱穷困生活,杨梦竹抛弃我父亲和我,还有弟弟,爬上了日化大亨钟慕华的床,从此进入上流社会,过着挥金如土的阔太太生活。 而我,自她离家后,父亲就得了肺癌,由于没钱医治不久就去世了,原来的亲戚见到我和弟弟像躲瘟疫一样,谁也不肯伸出援手。 就是从那时起,我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个世界什么亲情、爱情全他妈是假的,唯有金钱最可靠! 读大学时,我带着弟弟来到海城,经过几年打拼,我们日子总算过得去,可3年前,弟弟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治疗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为了救他,我硬着头皮去找杨梦竹。 本以为她会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出钱救助,可是,我真的高估她的良心了。她非但没有借钱给我,还让佣人报警抓我,说我要敲诈她。 还记得我被警察带走时,她和她的便宜女儿钟若晴就坐在沙发上,两人悠闲地喝着茶,连一眼都没瞧我,只是在最后,钟若晴才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了句话。 也正是那句话,我最终嫁给了楼少棠。 我倚在车头冷睨着她,哼笑一声,“杨梦竹,我今天就把话跟你挑明了,我之所以创立‘雅妍’,就是为了和‘丽姿’打擂台,你们出什么产品,我就出什么产品,而且价格还要比你们低,看谁斗得过谁!” 其实,我说的是气话,事实恰恰相反。一直以来,都是丽姿在跟风雅妍,是钟若晴在和我唱对台戏。 可我偏要这么说,看到她被我气歪的脸,心里别提有多爽,我要的就是这份报复的快感! 也许真的是被我刺激到了,杨梦竹突然像只暴怒的母狮子朝我冲了过来,一把揪住我头发,她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头皮都快被她扯掉了。 我一时反应不及,被她拖到了墙边,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闷的撞击声和脑袋炸裂的疼痛。 我也不是吃素的,只几秒钟便迅速反应过来,猛得将她推开。反正她早已不把我当女儿了,我也不怕遭雷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因为想到父亲和弟弟,还有这些年她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我新仇旧恨一起算,这一巴掌也使了很大力气,直接把杨梦竹扇翻在地。 这下,杨梦竹的战斗欲彻底被我激发了,她嗖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我,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与她扭打在一起。 就在我们打得不可开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两个警察来,把我们拉开,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杨梦竹心有不甘,临走前对我放了句狠话,警告我小心点。我全当放屁! 重新坐回车里,我对着后视镜照验脸上的伤,当瞥见镜子里那双冷蔑的眼睛时,我愣住了。 011 不能轻易招惹的男人 因为和杨梦竹掐架掐得太忘我,我竟然把楼少棠还在车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望着镜中衣冠楚楚,冷然优雅的楼少棠,再看看自己,头发蓬乱,脸颊红肿,嘴角破裂,简直狼狈至极。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时语塞。 “是你报的警?”半晌,我醒过神,想起从天而降的警察,问楼少棠。 “我会这么无聊?”楼少棠冷哼一声,把脸别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自嘲地笑了声,“那到是,高高在上的楼大少,怎么可能会管这种闲事。” 由于笑弧过大,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我痛得嘶了声。楼少棠转头,目光盯在我脸上,片刻,冷冷道:“还不开车?” 不知为何,也许是脸上太痛,头又发晕,又或许是想起过去种种,也有可能是他冷漠的目光,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微抑起头,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是的,我不能哭! 3年前,在嫁给楼少棠这个植物人的时候,我就告诫自己,即使今后的路再难走,别人再如何嘲笑鄙视我,我都要笑着活下去。我要比那些曾经因我没钱而唾弃我的人活得更潇洒更滋润,让对不起我的人没好日子过! 楼少棠现在对我的冷漠算得了什么,和当初我受到的无数白眼与讽刺相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么想着,心里的情绪渐渐平复,我再度瞥了眼后视镜,楼少棠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依旧看着窗外,面色冷沉。 “去哪儿?”此时,我已恢复到平时的我,百毒不侵,坚不可摧。 “回家。” 我诧异,“不是还要去个地方吗?” “你问太多了。”他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容置喙。 我不再出声,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他,说实话,男人我接触的不少,他们在想什么,一般通过语言表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唯独楼少棠,令我捉摸不透。 有时明明笑着说话,但字里行间冷如严冬;有时冷脸相待,可气息又不那么危险。 总之,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不能轻易惹之。 把楼少棠安全送回家后,我接到小茜电话,说我弟弟小宇肺部突然感染。肺部感染是白血病患者化疗后最易引发的并发症,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死亡。我吓得赶紧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我没见到小宇,慌忙问小茜,“小宇呢?他在哪儿?” 小茜是我请来照顾小宇的护工,见我一脸慌张,她立刻宽慰我,“涂小姐,你别紧张,小宇没什么事,他在洗手间。” 我稍稍松了口气,又问:“怎么会突然感染?严不严重?” “不是很严重,医生已经给小宇用过药了。” 小茜刚说完,小宇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姐姐,你来啦!” 他见到我很高兴。如果不是特别忙,我差不多每周会来医院看他2次,但最近因为楼少棠的关系,我不再能自由支配时间,所以我们已经快10天没见了。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小宇一眼便瞅见我红肿的脸颊,紧张地问道。 “没事,不小心撞到的。”不想让他担心,我随口扯了个谎,转移话题,“你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我也没事。”小宇咳嗽了2声,满面愧责地说:“对不起姐姐,又让你担心了。” 我赶紧拍拍他的背,又给他喂了点水,“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弟弟,关心你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又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病有希望了。” 小宇惊讶地看着我。不怪他会这个表情,其实当年他刚查出这病时是有合适骨髓的,如果杨梦竹能及时出钱相救,小宇早就好了。错过那次机会后,这些年我们始终没再找到匹配的骨髓。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恨起杨梦竹来,这个冷血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见小宇疑惑不解,我也没向他多解释,只说:“你呢,什么也别想,就安安心心等着做手术。等你手术成功后,姐姐就送你出国留学。” 小宇再次惊讶,“出国?那要很多钱的。” 我笑他瞎操心,“钱,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姐姐有的是。” 小宇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知道他是又想到我在楼家的处境了。 我心里苦笑一声,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一沓手稿,“咦,这是什么?” 拿起一看,是全英文的西点制作秘笈。 小宇生病前是一名初出茅庐的西点师,平时最爱看这类书籍。 “这个呀~”小宇看了眼,面露不解地说:“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的,说是受人所托。我问是谁,他不肯说。” 我翻了几页,盯着手稿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脑中突然划过一抹身影。 “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不会!”小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不会是他。” 012 金主没把你喂饱,要不要给你加餐? 从医院出来,我不想这么早回楼家,就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思绪如拍岸的乱涛。 只不过三年,却像过了三个世纪。以为忘了的那个人如一根藤蔓,陡然从心底的夹缝里攀爬上来,回忆亦如漫涨的潮水向我汹涌袭来。 胸口被一股酸涩堵得满满当当的,我打开车窗,让夜风将脸上的潮湿吹干。 当我思绪还沉浸在遥远的记忆里时,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拉了回来。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我顿生厌恶,“什么事?”我语气毫不掩饰的不耐。 “你是要夜不归宿吗?” 一股寒风隔着话筒传来,我忍不住瑟缩了下,看了眼仪表上的时间,已是凌晨1点。 我冷笑了声,嘲弄道:“我们尊贵无比,天下无双的楼大少什么时候屈就做宿管员了?” “管你?”楼少棠从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一个音节,用一贯命令的语气,“有事找你,马上回来。” “什么事?”看不惯他对我颐指气使的模样,我也冷着声音。 “别让我说第三遍,回来!” 听着如阎罗般肃冷的声音,我仿佛看见了电话那端,楼少棠阴煞冷戾的面容。我知道,如果再这样和他对峙下去,吃亏的必定是我。 我冷冷一笑,掐断电话。 半小时后,我出现在卧室。 楼少棠正从浴室出来,他腰-间只裹了条浴巾,水珠从他未干的发梢滴落到赤-裸的上身,又延着胸-膛缓缓滑-向腰-际,最后隐没在下-三角-地带。 好一幅极具诱-惑的美-男出-浴图,可惜我无心欣赏。 我脱下外套,没好气地丢到沙发上。 楼少棠见到我也不说话,自顾点起一根烟,坐到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楼大少这么急把我叫回来,不会就是让我欣赏你光-身子抽烟吧!”我哼笑一声,抱胸背靠到衣柜上,用极轻蔑不屑的语气说道:“可惜,我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请你有屁快放,我还要休息。” 我刚说完,楼少棠就一点不带停顿地冷笑起来,“这么急休息做什么,被哪个金主艹累了?” 顺着这句话,一团袅袅的白烟从他嘴里轻飘而出。 “……”我暗暗咬牙,脸上扬起轻浮妩媚的笑容,夸赞道:“今天这个啊~可厉害了!”不仅财大,还器、粗。要不是你一个电话,今晚我还准备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呢~” 楼少棠轻蔑地呵了声,慢条斯理地把烟捻灭在烟缸里,然后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向我逼近过来,在我还没弄明白他意图时,他突然一把扯-掉了腰上的浴巾…… 我哪会料到他这么流-氓?不禁倒抽口冷气,身体也不自觉地站直了,眼睛却像不听使唤似地定在了那个大-家伙-上,一时忘了反应。 “看来你金主没把你喂饱,要不要我给你加餐?” 他戏谑地笑了声,我瞬间回神,迅速把眼移开,舔了舔干燥的唇,“对营养不良的东西我没胃口。所以你还是省省吧,该干嘛干嘛!” 我用轻视的语气掩饰我的尴尬。 楼少棠轻鄙一笑,展臂把我挡到一边,打开衣柜,开始不紧不慢地穿睡衣。 我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内心却已经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的,想骂他,但一时词穷了,只好傻瞪着眼看他。 就在我耐性快被他耗尽时,楼少棠又坐回沙发上,他轻轻拍了两下手,声控电视应声打开,我视线顺着看了过去。 电视上正回放一条新闻,原来老爷子今天任命楼季棠为“天悦”副总裁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抱胸发问。 豪门深似海!尤其是像楼家这种关系复杂的大家族,一不小心就被卷进利益斗争中,因此楼家的事我从不插手。 “让他滚蛋。”他习惯性地对我下命令。 我愣了几秒,被他的异想天开气笑了,“楼少棠,你是不是在床上躺三年,睡成白痴了?你凭什么以为我有能耐,能让楼季棠滚出‘天悦’?” 他不回应我,像是没听见我的讽刺,我憋不住地恼了,“当初我们的交易里可不包含这一条。你和谁有仇是你的事,别把我扯进去!” “游戏规则我说了算,除非你不想救你弟-弟的命。”他冷冷一笑,声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好家伙,又是这一招! 他掐着我命门,让我被动地和他捆绑在一起,我就是再不愿意不甘心,也不得不从。 我闭了闭眼,小宇病恹恹的面容闪进我脑子里,我从喉咙里恨恨地挤出一个字,“行。” 由于一整夜脑子里都在想用什么方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第二天起床后,我气色很差,刘嫂以为我病了,贴心地给我泡了杯人参茶。 这个家里,刘嫂对我还算不错。因她从前就一直照顾楼少棠,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就自然对我这个大少奶奶尊重有加。 喝着茶,我和刘嫂闲聊起来,“楼少棠他一直都是这么冷酷的吗?” “啊?”刘嫂对我的话感到诧异,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你看他现在就算昏迷着,脸也是僵冷的,我想出事前,他一定比现在更冷吧。” 刘嫂不疑有他地笑了起来,“大少爷的确很少笑。” “为什么?他笑神经发-育不良?”我调侃。 刘嫂朝四周环顾了圈,见没人在,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大少奶奶,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引起我的兴致,“什么事?” 013 楼家最大的忌讳 “其实大少爷5岁以前是很活泼可爱的。” 刘嫂开始向我讲述楼少棠小时候的事。只不过第一句话出来,我就忍不住诧异,他竟然可爱过?难以置信。 “那时候,全家人都很喜欢大少爷,尤其是老爷子和老夫人。但在大少爷6岁的时候,他遭人绑架了,救回来以后就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每一个人都冷冰冰的,不再笑了,连话也不爱说了。” “大家都以为大少爷中了什么邪术,老夫人请了许多道士上门做法,都不见效;后来老爷子又请心理医生给大少爷看过,可每次一问起绑架的事,大少爷就会发很大的脾气,弄得大家都不敢再问。以后这件事也成了楼家最大的忌讳,谁都不许提的。” “大少奶奶,你也要装不知道哦~”刘嫂说完不忘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守口如瓶,随即又叹了口气,“哎~大少爷真是命苦,年纪轻轻就成了这个样子。” 刘嫂去干活了,她惋惜不已的声音还回荡在我耳边,原来他小小年纪时经历过绑架!又想起三年前他意外坠海成了植物人的事,我也不禁唏嘘起楼少棠的命运多桀。 但一想到他昨晚那样冷酷无情,才起的那一点点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轻叹口气,我放下茶杯上了楼,直接敲响楼季棠的房门。 楼季棠见是我,先愣了下,很快又露出惊喜,“大嫂,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那次答应到他房间“玩玩”,但后来放了他鸽子。 “季棠,现在有时间吗?”我不和他兜圈子,朝他魅惑一笑。 我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楼季棠一听,眸光瞬间灿亮,立直身子,“大嫂的意思是……?”他暗藏心思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几圈,有些吃不准我的意图。 “我想,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我故意顿下话,观察他脸上的反应,见他眼里开始有了期待,我才继续往下说:“你介不介意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他可能觉得终于有机会接近我了,特别积极。 “我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 他竟然问都不问我是什么地方就一口答应,可见他对我有多么急不可耐。 我心里冷笑一声,很好,他越是如此,就越中我下怀。 我让楼季棠陪我去的地方是天悦酒店,这里的20楼会议厅今天有个化妆品招标会,发标方是世界第三的奢侈品公司dk集团,如果“雅妍”能顺利中标,发展前景必然一片光明。 我之所以带上他,一是为了楼少棠的任务,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拿他当枪使。 半路上,楼季棠那双色-眯-眯地眼睛不停朝我的黑-丝-大-腿瞟,而我也故意把尺-度放得比较开,把他看得眼都直了,直咽口水。 “大嫂,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楼季棠眼睛又粘在了我的深v领。 “还不是那个沈亦茹。”我叹口气,存心把挡在胸口的头发往后一拨,让“风景”更加宽阔,“你妈和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和你多说一句话,她还不吃了我?!”我语气含了些委屈。 “切~怕她个屁!”楼季棠笑得一脸轻视,毫不把沈亦茹放在眼里。 这不奇怪。楼季棠和楼少棠本是同父异母兄弟,楼季棠母亲徐曼丽原是楼少棠父亲在外养的情-妇,只因肚子争气生了楼季棠,才被老爷子首肯进了楼家门。 但到底是庶出,楼少棠没出事前,他们母子一直不敢嚣张。可今时不同往日,楼少棠成了植物人,沈亦茹即使再凶,充其量也只是一纸老虎。 更何况现在老爷子已彻底把他当成“天悦”继承人,他就更唯我独尊了。 可是他不知道,楼少棠已经醒了! 想到楼家将会出现的精彩戏码,我勾了勾唇。 我们很快到了会场。坐到位子上,我朝四周扫了一圈,各个角落里媒体的“长枪短炮”已经架好,有份角逐的公司也全差不多到齐,除了钟若晴的“丽姿”。 我一点也不意外,这就是她的风格——摆谱! 秘书把资料给我,我转手给了楼季棠一份,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等着接下来好戏的上演。 014 不费吹灰,扫除障碍 不久,钟若晴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搞得跟明星出场似的。见到我和楼季棠一起,她有些意外,旋即脸上浮起一抹讥诮,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涂颖,没想到‘雅妍’也有机会。”钟若晴对我噙起优雅得体的笑,这是她在人前的标准化笑容。 我笑笑,“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她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继续装腔,“你说,今天谁会是赢家?” “不是你!”我缓缓吐出半句,见钟若晴脸僵了下来,才又轻轻一笑,将后半句补充完整,“就是我。” 钟若晴干干地笑了两声,假模假样地说:“是嘛,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真有点替‘丽姿’担心呢。” “没底气的公司的确会担心。” 我捧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虽没看她的脸,却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季棠,好久不见。”嘴上没在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钟若晴又把方向转到楼季棠身上。 楼季棠把手闲闲地搭在我椅背上,抖着二郎腿,痞笑道:“可不是,三年了吧,本来还以为你能成为我嫂子呢!” 钟若晴被噎了下,脸一阵红白交错,没法接话了。 我憋住笑,佯装生气,“季棠,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不好嘛?” “好啊~大嫂可是精品,只是配那废人,浪费了。” 楼季棠从我肩上挑起几根头发,绕在指尖把玩,我也任他放肆,反正以后收拾他日子多着呢。 “哪里浪费?!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钟小姐呢,若不是她,我和你也不会认识。”我故意朝钟若晴看了眼,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对对对,这倒是,还是咱俩有缘!”楼季棠来劲了,以为我真要对他伸出橄榄枝。 我在心里扇了他两巴掌,面上笑意盈盈的。 钟若晴目光在我和楼季棠身上逡巡了几秒,呵呵一笑,“你们慢聊,我先过去了。” 坐回到自己座位上,钟若晴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多了几分讥诮。 我视而不见,继续和楼季棠交耳调笑。 不久,招标会开始。dk集团相关负责人一一上台,我瞥了眼台上的名卡,当看见“hugo”这张名卡时,心猛得一窒,目光立刻紧张地朝走上台的人看去。 直到所有人落座,我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同时,又感到隐隐失落,不知何时,手心已汗津津的。 流程进行到评标阶段,我给楼季棠使了个眼色,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一群人就吵吵嚷嚷地冲进会场,直奔钟若晴而去。 这群人不是普通人,都是混迹模特界娱乐圈的嫩模和演员,有几个还是熟面孔。楼季棠曾是她们的金主,所以招手即来。 见这么大阵仗,所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钟若晴。 我双手环胸,以一个看客的姿态,淡定地瞅着眼前的混乱。 “你是丽姿老板吧?”一个人首当其冲地对钟若晴发难。 “是,你们有什么事?”也许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多么严重的事吧,钟若晴还算镇定。 那人愤怒地指着自己红肿的脸,凑到钟若晴面前,“你看看你们丽姿的产品,把我脸都毁成什么样了?!” 钟若晴面色一紧,闭口不说话。 此时,另一人揭开脸上的口罩,露出一脸难看的小红点,气愤道:“我也是!用了你家的美白面霜,我脸发了好多疹子,本来下周接了部戏,现在全毁了!你必须要赔偿我的损失!” “对啊,我也是!让他们赔偿!” “对!赔偿!无良企业!” 其他人也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控诉“丽姿”。 媒体镜头对着她们一通狂拍,这可是大新闻,海城日化界排名第一的“丽姿”竟然出现产品质量问题! 钟若晴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也冒出细微的汗珠,可还在振振有词地狡辩,“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丽姿’产品绝对没有问题!” 我冷笑,重头戏来了! “谁说没有!”楼季棠宏亮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众目睽睽下,他起身将一份证明“丽姿”美白产品含铅超标和使用荧光剂的文件交给dk,dk当场宣布取消“丽姿”竞标资格。 我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扫除了竞标障碍。 搞定我自己的事,接下来就是楼少棠的任务了。 回去的路上,我故意问楼季棠,“季棠,今天这么开心,你说我们怎么庆祝?” “大嫂想怎么庆祝,我奉陪到底!”楼季棠极尽所能地讨好我。 我眼一挑,“听说你珍藏了一瓶petrus。” “你的意思是去我房间?”他目露惊喜,却又不太敢确定。 我嗯哼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楼季棠难掩兴奋,猛踩油门,朝景苑飞驰而去…… 015 今天就让我试试你这张嘴 回到景苑,我和楼季棠直接去了他房间。 他把那瓶珍藏的petrus拿出来,倒了2杯。在我们碰杯时,我故意把酒洒到他身上,趁他去洗手间擦洗,我把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倒在他酒里。 在我预想中,楼季棠很快开始头晕,我假意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是头疼的老毛病犯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病,觉得是老天帮忙,这样他就不会怀疑是我搞的鬼了。 等他晕过去后,我从他电脑里把觉得有用的文档全都拷了。 回到自己卧室,楼少棠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抽烟,见我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看有没有用。”我不客气地把u盘扔到他身上,转身去洗澡。 没走几步,楼少棠嘲弄的声音蓦地在我背后响起,“小叔子的味道怎么样?” 我脚步一下顿住,暗暗咬了咬牙,转身笑对着他,“挺-爽-的!” “那,一个星期。”他睨着我,嘴角勾起鄙夷的笑。 “什么一个星期?”我听不懂。 “一星期之内让那混蛋滚出‘天悦’。” “……”我懵了2秒,骂道:“你脑子有病啊!以为这种事是请客吃饭,这么容易?” 楼少棠起身走近我,捏住我下颌,轻笑道:“好好‘展开’你的技术,我相信你有能力。” 他眼神那样轻蔑,就像看一个婊-子。 不,他是真把我当成婊-子。不然,怎么会让我去色-诱楼季棠呢! 掩去心中的屈辱,我挥开他的手,夸张地大笑,“这样啊~原来楼大少是来向我讨绿-帽子戴的,要是不成全你,倒显得我不厚道了!” 楼少棠冷嗤,“你给我戴的绿-帽子还少?!” 我有意朝他头上看去,“这到是,你头上那片草原,辽阔得都能放羊了~”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再度钳住我下巴,手上的力道比先前加重几分,“涂颖,耍嘴皮子之前,你最好先掂量掂量有没有和我对抗的资本!” 他一说完,立刻把我甩到床上,不由分说朝我压了下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了,还来不及反应,楼少棠粗-暴的吻已铺天盖地落在我脖子上,随后,他又一把扯-掉我裙子。瞬间,我光-洁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他面前,我清晰地看见他眸子里熊熊燃烧的欲-火。 “楼少棠,你滚开!变-态!神经病!乱发-情的公-狗!”我满腔羞愤,胡乱抽打他,嘴里肆无忌惮地嚣骂。 可楼少棠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叉-开-腿-跪在我身上,身-下的骁勇将军已在我面前昂首。 我如临大敌。 楼少棠掐住我两颊,迫使我张开嘴,“涂颖,今天就让我试试你这张嘴,除了会骂人,别的活儿是不是也一流?!” 我脑袋轰一声响,完了!他不是说说而已,是来真的! 我惊恐极了,拼命摇头,刚想要叫,下一秒便再也没有机会开口,随之,我大脑在一下下的抽-递中,一片空白…… 我以为这种凌-虐很快会结束,可楼少棠在第一波酣-畅-淋-漓的释-放后并没有放过我,他如一匹脱缰的悍马,又闯-进我身体-深-处,狂-放地驰骋起来。 我的思想和灵魂全被他撞得涣散,最终躺在床-上,瘫-软-如泥。 完事后,楼少棠第一时间走去浴室,虽然还冷着脸,但我却捕捉到了掩在他眼底那丝报复后的满-足笑意。 我被激怒了,跳下-床,抢在他前面,对着他的脸把浴室门狠狠一摔! 打开喷淋,我拼命搓洗自己的身体,可总觉得楼少棠的气味像烙刻在我身上一般,怎么也洗不掉。直到把皮肤搓红得快破了皮,我才稍稍觉得好些,可还不够,我又喷了好多香水。之后,我又使劲刷牙,一遍一遍又一遍,见满池都是被我吐出的血,我才罢手。 站在镜子前,望着布满全身的屈辱痕迹,我眼泪再也憋不住地流了下来。 要知道人的情绪一旦崩溃是很难收住的,我哭得很凶,又怕自己的哭声被楼少棠听见,就死死掩住嘴。 但我没准自己哭很久,只一下下就收拾好情绪,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深吸口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打开浴室门,我淡定地走了出去。 楼少棠身上只套了条睡-裤,坐在沙发上抽烟,见我出来,瞥了我一眼,表情清冷得出奇,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走到他面前,扬起下巴,以最骄傲的姿态睥睨他,“楼少棠,从这一刻起,我们的交易取消!” 是的,我要去告诉楼家人,楼少棠,醒了! 016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傲气地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种受制于他,任他鱼肉的局面我已经受够了!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再找其他医生给小宇治病,我就不信,有了钱还找不到比何衍更好的。 就在我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只听楼少棠慢悠悠地说:“你弟弟的骨髓找到了。” 什么? 我身体一顿,刚开启的门又立刻被我阖上,我扭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 楼少棠轻呵了声,表情藏不住的嘲笑。 我紧了紧拳头,承认刚才还硬气十足的我,现在又彻底对他缴械投降了。 嘲笑就嘲笑吧,只要能救小宇,自尊算得了什么? “你没骗我吧?”我想确认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不会又被他耍。 楼少棠勾了勾唇,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我自己看。 我迫不及待地拿过文件,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 楼少棠没有骗我,文件上写的清清楚楚,何衍已从国际骨髓库里找到了与小宇匹配的骨髓。 “什么时候可以手术?”合上文件,我难掩激动,期待地看向楼少棠。 他轻吐口烟圈,定定看了我片刻,说:“等你完成任务。” “……”压下不忿,我坚定地说:“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情喜忧参半。 等了这么多年,小宇终于有救了,我绝不怀疑何衍的医术,小宇手术一定会成功。等小宇康复,我再送他去国外留学,专攻西点制作,学成后,再给他开家店,让他做老板,以后还要看着他结婚生子……我不停憧憬着我和小宇美好的未来,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 可另一面,我又不免叹气。那晚从楼季棠那里拿的文件没有用,本想再找机会接近他,可他又去国外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回来后还有没有下手机会,心里更是没底,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之前所描画的幸福蓝图都是梦幻泡影。 站在港口办公室窗前,我心情起伏不定,遥望远处海面上的一艘巨型邮轮,不知怎地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如今,我和他相隔千山万水,不知他现在过得怎样?他还恨我吗? “在想什么?”楼少棠低沉冷淡的声音在我颈后响起。 “想怎么弄死你!”思绪被切断,我抹了抹起了湿意的眼角,头也不回,咬牙切齿地说。 “那想到了吗?”他笑声戏谑。 我默不作声,不想理他。 “凭你的智商应该想不到。” 几次三番被他讽刺,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怼他,“我智商怎么了?” 估计是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因为平时他讽刺我的时候,我都会反唇相讥。 楼少棠抱胸靠进椅背里,直勾勾地盯我看了几秒,挑起抹笑,“大-姨妈来了?” “对!所以别惹我!” 我吼了声,怒气冲冲地走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了。 “涂颖,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楼少棠的脸忽就沉了下来,声音又冷又硬。 我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搁。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从楼少棠醒来后,我好像越来越不像原来的我了。 闭上眼睛,我努力平复这股暴躁的情绪。 冷静!涂颖,你是打不倒的,没有人能够将你击败! 再次睁眼,我又成了一个坚强的战士。 下午,我和楼少棠又去了上次那家地下酒吧,我依旧坐在车里等他。等了10分钟左右,觉得有些无聊,就下了车。 下车后我才发现,原来酒吧边上开了好几家餐馆,看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就知道,餐馆的档次一定很高。 我瞅到一辆车,觉得有些眼熟,还没顾得及去看车牌,就见楼少棠从酒吧里走上来,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刚想转身回车上,我眼无意一瞟,看见前面一家餐厅里走出一个人,顿时惊住了。 钟若晴! 我想叫楼少棠赶紧回去,可一想不对,这一叫反而会引起钟若晴注意。于是赶紧跑向他,想趁他还没走出门槛前挡住他,哪知道他腿长走得快,我还是慢了一步。 017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楼少棠已经走出来了,我飞奔向他,一把将他拽向另一边。 “你做什么?”莫名其妙被我拽着走,楼少棠皱眉朝我低吼了声。 “不想死就闭嘴!”我压低声音,严重警告他,又补充了句,“别回头!” 刚说完,钟若晴的声音就从我们背后传了过来。 “涂颖!” 我实在佩服她对我的了如指掌,光从一个背影就能把我认出来。 楼少棠脚步顿了下,我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捏,“别管我,你继续往前走。” 放开他的手,我转身,“哟,我以为谁呢,原来是钟小姐啊。” 钟若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视线一直盯着我后方,我知道她是在看楼少棠,心不由紧张起来。 我走到她面前,挡住她视线,“你怎么在这里?来吃饭?” 我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没被我带着走,偏头继续朝楼少棠的方向看。 “那个人……”她目光闪露出疑惑,眉头也蹙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哪个人?”我明知故问,朝她看的方向转身,“哦,那个人啊~” 我又看回她,挡在她身前,故意讽刺,“怎么,钟小姐对我朋友有兴趣?不会吧,连长相都没看到,已经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 这招果然起作用了,钟若晴立刻收回视线,嘴角讥诮一挑,“你以为我是你,骚得连小叔子都勾-引!” 我得意地笑道:“何止是小叔子,海城哪个男人没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你弟弟前几天还来撩我呢!你说我要不要好好地调教调教他?” “你放屁!骚-货!”钟若晴有些气急败坏的。 “啧啧啧~我们高贵优雅的钟小姐怎么说脏话了?”见她这么轻易就被我挑火,我笑了起来,故作恍然,“哦~这里没有外人,钟小姐终于展现真我本色了。这就对了,一直装,我都替你累。” 钟若晴拿包的手捏得紧紧的,气咻咻地瞪着我。 我趁胜追击,“对了,屁股擦好了没?每次都让我赢,我都不好意思了。” 钟若晴哼了声,打肿脸充胖子,“这种小项目,‘丽姿’根本不稀罕!也只有‘雅妍’这样的小公司才把它当块宝。” 我用很赞同的表情笑道:“这到是,‘丽资’财大气粗的,就算丢掉一个海外代理权,搞砸一场发布会也不在乎!” 听我这么说,钟若晴脸都黑了,因为这些都是“丽姿”最近发生的业务危机,他们正头疼呢。 不过很快,钟若晴又振奋精神了,“涂颖,别高兴的太早,现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盯着她的笑脸,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得意,这让我起了些疑心。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我还是笑得自信。 等钟若晴一走,我立刻打电话给楼少棠问他在哪儿,开车去接他。 瞥了眼后视镜,楼少棠神情寡淡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想刚才与钟若晴差点碰面的事吧。 我不确定他现在对钟若晴是什么想法,毕竟她在他成了植物人后抛弃了他,他是怨她,还是依旧爱她? 不过,这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没再深想。我思索的是另外一件事。 不好的预感果然在几天后得到验证。 原本今天就会公布竞标结果,哪知道刚接到dk通知说要再延迟一个月。我问为什么,对方似有难言之隐不肯说明。 挂上电话,我越想越不对劲,难道真是钟若晴搞鬼了?想起她那天的语气眼神,这个想法就越加肯定。犹豫了下,我决定亲自去dk一趟。 “我有事出去一下。”我对站在窗边喝咖啡的楼少棠说。 他抬腕看了眼表,“2小时。” “……”他已经霸道到每次都会限定我的外出时间,“好。” “等等。” 在我刚要开门的时候,楼少棠又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我没回头,直接问。 “回来的时候帮我去‘采芝林’买一盒蝴蝶酥。” “你还吃点心啊?”我诧异地转头看他,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吃过正餐以外的东西,除了喝的。 楼少棠飞给我一个闭嘴的眼神,我识趣地没再问。 到了dk楼下,我给coco打了个电话,她是dk负责这次竞标的三个人之一,我私下和她关系不错,这次能拿到竞标资格也是她帮忙。 得知我来了,她有些意外,但还是让我上去了。coco的办公室在39楼,与总裁办公室同一层。在经过总裁办公室时,我不经意朝里面瞄了眼,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大班桌上堆着一堆文件,我心里唏嘘了下,大集团的总裁果真是忙! 突然又脑抽地想到,3年前的楼少棠应该也是如此吧! 切!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到他! 我呼的吹了口气,把他从脑子里赶走。 当我收回神,准备转移视线时,桌上的金属名卡让我脚步一顿。 018 涂颖,你找死! “涂颖,这里!” 我转头,见coco正朝我招手,我立刻走了过去。 “hugo是你们总裁?”一坐下来,我忙问道。 “是啊。”coco把咖啡端给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哪里知道!”我笑笑,上次招标会上只有名卡没有头衔,只以为那人就是一高层。 想起这个hugo其貌不扬,穿衣打扮也不似其他总裁级人物那般讲究,我不禁吐槽,“不过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奢侈品行业,怎么总裁这么搓?” “搓?”coco像是受了侮辱似的,眉毛一扬,眼一弹,“他可是我的男神!” “噗~”喝进嘴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我忙用手掩住。 没看见我无语的表情,coco又自顾说:“他要是搓,那这世上真没几个男人能入眼的了。在我看来,他简直是极品中的珍藏品!”说起hugo,coco脸带红晕,两眼放光。 我干干地笑了两声。也对,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可惜,人家有未婚妻了。”很快,coco的爱慕转为泄气。 我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未婚妻怎么了?现在这个社会,别说未婚妻,就是妻,只要你有本事,照样有机会!” “去~我可不做小三!”coco三观比我正。 “对了,说正事。”对这个hugo我完全提不起兴趣,于是把话题绕到自己这里,“竞标结果为什么押后?之前在电话里你也没跟我透底。” coco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为难。 我理解她的难处,这种事她的确不好亲口说,那就只能我一步步引导了。 “是不是有人想暗箱操作?” 看她点头,我继续,“丽姿?” 她笑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呵呵~哪是我聪明,而是钟若晴尾巴一翘,我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之前说她对我了如指掌,其实我对她何尝不是? 出了dk,附近就有一家“采芝林”,我买了楼少棠要的蝴蝶酥,又给自己买了点玫瑰饼,买完单出来没想到下雨了,雨势还不小。 因为把车子停在了dk大厦地下停车场,我不想冒雨过去,就坐在店里等雨小点再走。 我边喝咖啡,边看街上车来人往。突然眼前驶过一辆黑色轿车,后排车窗正缓缓升起,当我看见坐在后座上那人的小半张侧脸时,心忽得一窒。 几秒后我反应过来,立刻追出去,可车子没了踪影,正当我四处张望寻找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只看了一眼,我便不耐烦地接起,还没等我说话,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就窜进耳窝,“提醒你,还有5分钟。” 然后,挂了。 我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恨恨咬牙。 收起电话,突然又想起刚才看见的侧脸。是我眼花,还是错觉? 还是……真的是他? 我脑子乱了,心也乱了。 我掩面做了个深呼吸,也许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精神太紧张才产生了幻觉。 他不会回来的。他说过,再也不会回来! 回到港口办公室,楼少棠不在,我有些奇怪,以为他有什么事单独出去了,但见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我打消了这个猜测。 我把蝴蝶酥放到他桌上,转身时瞥见文件上盖着个相框。出于好奇,我拿了起来,一看,原来是钟若晴的照片。 照片上的钟若晴很年轻,大概18、9岁的样子吧,穿着高中生校服,气质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绝对清纯玉-女。 时间真是神奇,竟能把她改造成现在这副德性! 我不禁嗤了声,没想到楼少棠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看来是真爱啊! “谁允许你碰我东西的?” 楼少棠隐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手一抖,相框掉到了地上。 “抱……” 刚想道歉,楼少棠却一把将我推开,我的腰撞到桌角,痛得闷哼了声。 可楼少棠根本没理我,蹲到地上,捡起相框。相框玻璃碎裂了,他狠狠皱了下眉,然后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拿衣袖擦拭相框每一寸。 “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像个鬼……” “滚!”楼少棠的暴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室,我感觉房子都被震动了。 我惊呆了,后面的半句话还噎在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你发什么神经啊!不就是一个相框嘛,不就是钟若晴嘛,你既然爱她爱得要命,那就去找她啊,告诉她你醒了,别他妈天天让我替你遮遮掩掩的!靠!”我也爆发了,他凭什么对我发火! 我气得胸口直喘,腰还痛得要死,就在这时,楼少棠忽然一把掐住我脖子,满面狰狞,“涂颖,你找死!” 019 和他一起去出海 他死死掐着我脖子,手上还不断加重力度,仿佛真要置我于死地。我吓得面色惨白,呼吸越来越困难,本能地去掰扯他的手。 可楼少棠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双目猩红地瞪着我,周身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气息,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如此暴戾恐怖的一面。 我真怕他失去理智,要了我的命,情急之下,手摸到桌上的水杯,刚准备要砸他的头,楼少棠却突然松开了手,把我推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只听楼少棠冷冽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涂颖,我警告过你,不要企图惹怒我,更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留你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嫌命太长,我可以成全你!” 他的话让我冷冷一笑,原来钟若晴是他的底线! 我站起身,扬起下巴,傲气地迎视他冰冷的目光,“是嘛~那么利用完之后呢,楼大少要怎么处置我?杀了我?” 楼少棠没有回答我,他面无波澜地盯视了我片刻,便坐回到办公桌后。 我也坐回到沙发上,却不像他那么平静,想到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我悄悄看向楼少棠,他一手拿着我买的蝴蝶酥,一手拿着钟若晴的照片凝看,目光幽深幽深的,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他爱钟若晴,很爱。我肯定。 晚上洗完澡,我站在镜子前检查腰上的伤,腰后侧被撞出一块很大的淤青,到现在还疼。楼少棠这王八蛋,竟然使这么大力气! 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浴室门就被楼少棠打开了。 我一惊,忙拿过边上的脏衣服遮盖重点部位,“楼少棠,老师没教过你,进门前要先敲门吗?”这种不带锁的浴室门设计实在太不科学,明天我一定找人加把锁。 对于我拿衣服掩耳盗铃的行为,楼少棠直接用一个冷冷的白眼回应,“你哪里我没看过?” “……”我气不过,呛他,“那你也脱啊!反正你哪里我也看过。” “好,你说的。” “……” 在我呆若木鸡的目光中,楼少棠赤-条条走进淋浴间,恍若无人的洗起澡来。 他的无耻告诉我一个道理,千万别和男人比耍流-氓! 由于腰伤,一夜天我都是侧躺,导致第二天早上起来浑身酸疼,看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楼少棠,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正要起身去洗漱,眼瞟到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瓶药油,想起昨天吩咐过刘嫂,应该是她放的。 我拿起药油去了洗手间。抹完药出来,楼少棠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抽烟。见我出来,他先瞥了眼我手里的药油,然后才把视线移到我脸上,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收拾一下,下午陪我出海。” “出海?”我惊诧,“你没毛病吧?!楼少棠,别忘了,你现在是植物人!” “去3天,你最好多带些衣服。”他完全和我不在一个频道,自说自话的。 “你疯啦?” 我彻底不淡定了。虽然我们现在掩饰得天衣无缝,但沈亦菇每天早晚都会来房间看他,还有刘嫂和佣人,也会在固定时间进来服-侍和打扫。凭空消失3天,那不是穿帮了。 “我已经联系好苏医生,他马上过来给我检查,到时候会说我身体出了点状况,要进医院做封闭式观察。” 他把烟头捻在烟缸里,话说得从容镇定的。 我呆了2秒。苏医生是楼少棠的主治医生,每周都会来给他做例行检查,原来他也知道这件事。 我疑惑地看着他,“楼少棠,现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醒了?” “你不必知道。”他冷冷说完,又直挺挺地躺回到床上。 一切都按照楼少棠的计划。沈亦茹在听到苏医生说他出了状况时,吓得脸都白了,一点没怀疑,让苏医生赶紧把楼少棠安排进医院,并警告我好好照顾,若出差池饶不了我。 我心里轻嗤,不想跟她计较。 下午,我们准时抵达码头,一艘游艇已经等在那里。虽然我不玩游艇,但在财经杂志上经常见,像眼前这种豪华级别的,至少也要上千万人民币。 刚刚只是从外观看就已经让我惊叹了,等进到舱里,我更是叹为观止。里面装修设施只可用两个字形容——奢华! 宽敞的休息舱内,组合式真皮沙发、超大液晶电视、豪华吧台一应俱全,还有厨房、盥洗室和卧房……应有尽有。 往上一层是一个超大甲板,可以在上面洒日光浴、吹海风、钓鱼、发呆等等等等,随便干嘛都行。 看到这些,我不禁又感叹,有钱真好!难怪那些公子哥喜欢找明星嫩模办游艇party什么的,这才是生活啊! “愣着干吗?”楼少棠冷冰冰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切断。 我看着他,忍不住疑惑,“这艘游艇是你的?” 020 半夜里的奇怪声音 楼少棠不置可否,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后,仰头就喝。 头顶上的灯光打在他侧脸,将他的轮廓照得清晰无比,可脸上的表情却让我看不透彻。 都说和一个人相处的越久,就会对那个人越了解,可楼少棠完全打破这种惯常。我发现,和他呆的时间越久,我对他就越感迷惑。他仿佛隐藏了很多很多的秘密。 “你出海来干吗?”我又换了个问题。 “你今天话很多。”楼少棠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不过目光依旧冰冷。 我笑笑,“你不怕?” “怕什么?”他挑眉,那表情像是在说我这话问得很奇葩。 “不是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你三年前就是出海时出的事,为什么现在还要来?” 楼少棠倚进沙发里,双腿闲适交叠,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没理我。 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觉得,他这次出海是带了某种目的的,不会只是单纯散心。 楼少棠把游艇开到某片海域后便停了下来,此时夜幕已黑,我独自坐在甲板上,抬头仰望漆黑夜空。这里不像城市,璀璨霓虹照得看不见天上一颗星子,也没有那么嘈杂喧嚣,很容易让浮躁的心变得安宁。 我默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二颗三颗……大脑完全放空,纯粹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老实说,我已经很多年没像此刻这般放松惬意了。 “来点?” 楼少棠冷冷的声音蓦地在我身旁响起,我扭头,见他已经坐在我身边,手里还拿着2只空酒杯和1瓶红酒。 我也不矫情,“好啊,来点。”仰头继续数星星。 他倒了2杯,把其中1杯推到我手边,随后周围没了声音。我有些奇怪,再次扭头看他,原来他和我一样,也正仰头遥望星空。 月光洒在他脸上,让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衬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忧郁。 说实话,英俊的男人我见过很多,可楼少棠却是极少数令我觉得俊美如天神一样存在。按理,这样极品的男人我是抗拒不了的,但也许是我们磁场不合吧,又或许是我们认识的方法不对,反正我和他之间注定是相杀相恨的关系。 不过今夜,可能是无风无浪,天气晴好,我和他竟也能如此不再互相讽刺,和平共处了。 在酒快喝完的时候,我想他现在心情应该还算不错,于是又忍不住趁势问他,“楼少棠,”我先叫了他一声。 他淡淡嗯了声,这种回应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微微一诧。 “楼少棠,你为什么要隐瞒你苏醒的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转头,一语不发地盯着我的脸,表情如月光般清冷。 “涂颖,你一直都是这样吗?”片刻,他终于凉凉地开口。 “什么意思?”他的话总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美好的东西很短暂,要尽量留住,而不是破坏。” 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说完就站起身,丢下我,下到船舱去了。 “……”真是喜怒无常的人! 游艇里只有一间卧房,而且面积也不大,只放了一张沙发椅、一只小茶几和一张床。 为了不再睡沙发,洗完澡,我就先下手为强,跳上床,用行动宣示今晚这张床的主权。 楼少棠走进来,见我已经躺在床上,似乎并不介意,径自去浴室洗澡。我暗暗一笑,玩了会儿手机,就困得睡着了。 睡至半夜,我一个翻身撞到一堵结实的“墙”,以为在做梦,可猛然惊觉不对。 靠!是楼少棠。 我反应过来,立即打开床头灯,果然,楼少棠正赤-着上身,躺在我身边。 “楼少棠,你又趁人之危。”我火了,拿起枕头砸他。 楼少棠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我袭击,显得很恼,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面无表情地说:“这里只有一张床,我是不可能睡沙发的。所以,你自己选。” “我也不可能睡沙发!”我也不让步,在家里天天睡沙发,我睡得快吐了! “那达成一致了?!”楼少棠挑了下眉,“睡觉!”说完,他把灯一拍,又躺回被窝里。 睡你妈的大头鬼! 我再次把灯拍亮,把被子一掀。我没得睡,他也别想睡! 楼少棠趁我不备,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啊地叫了声,一时慌乱。 他把我的手往头顶上一扣,恼怒地瞪着我,“涂颖,你要真睡不着,我不介意咱俩做点其他的事。” 我吓得咽了口唾沫,张大眼睛瞪着他,忘了说话。 见我不作声,楼少棠哼笑,“现在睡得着了?” “放开我!”我羞恼地别过头,心想算了,将就凑合一晚吧,明晚我就去休息舱睡。 卧室再度黑暗,我和楼少棠背对背,很快又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以为是电视没关,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去休息舱。 当我越走近休息舱,里面说话的声音就越大,我越听越不对劲,根本不像是电视里发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人在里面。 我心里开始发毛,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但我天生还是胆大的,只在惊慌了片刻后便稳住心神,缓缓打开舱门…… 只是下一秒,当我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吓呆了! 021 灾难来临,他来解救 休息舱里竟然多了四个陌生男人,他们长相凶恶,每个人都穿着黑色t恤和破烂牛仔裤,像是统一制服一样。 船舱内一片狼藉,橱柜里的东西全被翻出来,啤酒瓶七倒八歪散在桌上地上,弄得满舱都是酒味。显然他们来了有一段时间。 他们见到我起先一愣,随后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对旁边几人使了个眼色,那三人便从身后的裤兜里各掏出一把匕首,在我眼前示威似地晃荡起来。 “你们是谁?”我极力克制住内心渐渐攀升的慌乱,故作镇定地问他们。 “哟~小-妞儿,看不出来吗?我们是海、盗!”其中一个刀疤男甩着手里的匕首,朝我奸邪地笑着。 海盗?! 我倒抽口气,以前只在新闻里看过索马里海盗,还有就是好莱坞大片加勒比海盗什么的,从没想过会自己也会遇到。但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原先的镇定开始慢慢瓦解,大脑意识在告诉自己现在应该要逃,可脚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僵在那里,一点也动弹不了。 “你要干什么?” 见那个刀疤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内心恐慌了,喝斥一声,慢慢向后退去。 哪知刀疤男一个箭步把我扯了过去,我尖叫一声,那人一个巴掌甩到我脸上,骂道:“臭婊-子,闭嘴!” 我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 这个时候,刀疤男又一把将我拉拽到沙发上,我披在身上的外套掉到了地上,露出里面的丝质睡衣。虽然我的睡衣并不暴露,但男人见到这副景象,眼里还是露出了淫-光,“臭婊-子,身材不错嘛!既然醒了,那就陪我们兄弟快活快活!” 我大骇,想要逃,可他已经朝我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向他肚子踹了过去。 刀疤男痛得闷哼一声,恼羞成怒地拽住我头发又重重给了我两记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敢对老子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我头脑发昏,脸颊像被火烧一般疼痛,口腔里全是血。 这时,他把我压在沙发上,一把扣住我手,开始撕我衣服。 我恐惧极了,拼死挣扎,双-腿胡乱蹬着,大声喊叫,“放开我!” 刀疤男忙捂住我的嘴,另几个人也淫笑着向我围了过来,分别帮忙抓住我两条腿和手,让我彻底无法抗争。 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绝望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生胆大的女人,可真当危急时刻来临,才知道我是多么无能! 我浑身发抖,紧紧闭着眼,等待这场难逃的劫难。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随即就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不远处又传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沉重闷响声。 “妈的,又一个来找死的!” 听见这道凶恶的骂声,我惊得睁开眼,下一秒,内心万分惊喜。 楼少棠! 刚才因为太害怕,我竟然把他忘了!我不是一个人,他还和我在一起啊! “楼少棠!”我如见到救星般地叫了他一声。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我在看见楼少棠的时候会如此雀跃激动,先前的绝望恐惧在望见他冷峻的脸庞时突然就荡然无存了。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下,旋即目光狠戾地扫向那几个歹徒。 领头那人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拔出身后的匕首,朝他刺了过来。 “楼少棠,小心!”我骇得大叫。 楼少棠身形敏捷地向旁边一闪,又眼疾手快地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折,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人手里的刀应声掉到地上,楼少棠又迅速抬起手肘用力撞向他的胸腹,男人痛苦地叫了声,倒在了地上。 见同伴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楼少棠制服,领头男火了,从腰间拔出一把枪,对准了楼少棠,“他妈的,找死!” 我看见枪,惊惧得面色惨白,心扑扑狂跳。他们人多又有武器,楼少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我身上不停冒冷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视线不由向楼少棠看去。 可楼少棠镇定从容得不可思议,仿佛眼前的危险只是一幕离他很远的闹剧,他眸光平静无波,觑着他们的眼神如视蝼蚁一般。 我吓得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地看着他。 楼少棠嘴角微微一勾,下一秒他收住笑,以迅雷之势朝领头男拿枪的手飞踢一腿,随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又朝他下颌重勾一拳、顶膝锁喉,再一个反身背包,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领头男被楼少棠压坐在地上,劈晕过去。 好险!我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心想,照他这个战斗力,收拾另一个也轻而易举。 可还没等我高兴完,我就突然被另一个人从沙发上拎了起来,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022 按摩搓背大保健,全套一条龙服务 “楼少棠!” 我惊叫一声,身体被那人粗-壮的手臂紧紧箍着,我用力去掰,可那人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掰动,而且他似威胁一般,把匕首又往我脖子上顶了下。我立刻吓得住了手。 楼少棠转头,眸光一暗,冷喝道:“放开她!” 那人奸佞地笑了笑,用威胁的口吻说:“放了她可以,你,”他头朝吧台的方向指了指,“过去!” 楼少棠半分犹豫也没有,立刻站起身。 折了手腕的歹徒迅疾用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枪,抵住楼少棠的太阳穴,将他推到吧台。 我也真佩服楼少棠,即使被枪抵着脑袋,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还用倨傲的声音对挟持我的男人说:“现在,放了她。” “放了她?你以为我是傻逼吗?”挟持我的人得意一笑,命令道:“把所有钱都交出来!老子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你们自己找。” 看楼少棠不像说谎的样子,那人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刀疤男使了个眼色,刀疤男立刻跑向卧室,我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很快他就跑回来,手里多了几沓现金,对挟持我的人说:“胡子,全找过了,就这么多。” 胡子瞅了眼,甚为不满地骂道:“妈的,带这么点钱就出来泡妞,装什么阔少!” “现在怎么办?”刀疤男问。 “弄干净!” 刀疤男和拿枪男同时会意,我心里一惊,不好!他们是要杀我和楼少棠灭口。 一股灭顶的恐惧向我袭来,心里生出一股绝望,但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行,我不能死! 小宇还没做手术,杨梦竹的仇我还没报,我怎么可以死?!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趁胡子松懈,用手肘对准他肚子就是重重一击。 胡子没料到我会突然反手突袭,他一手捂住肚子一手又来抓我,我吓得赶紧奔向楼少棠,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楼少棠也迅速将手枪男反摔到地上,但手枪男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朝楼少棠射击…… 砰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楼少棠手臂,击中吧台上的酒杯架,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吓得尖叫一声,愣在原地。 楼少棠却像没事人一般,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臂,一脚踹到那人肚子上,夺过手枪对准他腿就是一枪,然后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几个歹徒全吓傻了,根本没想到他们竟会众不敌寡,开始向楼少棠求饶。 楼少棠冷笑,毫不手下留情地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枪,但都不在要害部位,几个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哼哼,随即,楼少棠又将他们全都丢到了海里。 “楼少棠,你,你这是杀人!”我趴在栏杆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海水里扑腾,惊惧万分。 “杀人?”楼少棠冷哼,“刚才谁差点被杀?” 一句话把我说得噎住了,我无言反驳。如果不是楼少棠敏捷的身手,我想此刻,我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也许也会像他们一样,被扔进海里喂鲨鱼。 楼少棠没再看我,回船舱去了。等他走后,我又在甲板上站了会儿,直到看见那些歹徒们狼狈地爬上他们自己的船,我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船舱休息。 刚一抬脚,甲板上的一摊血迹兀地撞进我眼中,我惊了下,这才想起在刚刚的混战中,楼少棠的手臂受伤了,赶紧回休息舱。 进到舱里,见楼少棠正坐在沙发上,拿药水浇洗手臂上的伤口,他虽不吭一声,但从他紧拧的眉头可以看出,一定很疼。 “我来吧。”我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消毒水,楼少棠没有反对。 虽然只是擦伤,但伤势却是不轻。生怕把他弄疼,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纱一点一点轻轻擦洗,然后止血,再用绷带包扎。整个过程楼少棠一句话也没说。等一切做完后,我再抬眼看他,他脸绷得很紧,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如果疼就别憋着。”我知道他是在强忍,有些于心不忍。 “管好你自己!” “……”他千年不变的冷硬口气,立刻将我感激的心浇得凉透透的。但念及他受了伤,我也不去和他计较了。 见我不说话,楼少棠斜了我一眼,命令道:“去放水,我要洗澡。” 我不再像以往那样故意和他对着干,二话不说就去浴室帮他放洗澡水。 放完洗澡水,我站起身就要出去,楼少棠脸沉了下来,“你让我自己洗?” 我愣了下,反问:“不然呢?” 难道要我帮他洗?想得还真够美的! 楼少棠口气嘲弄,“别告诉我,你没伺-候过男人洗澡?!” “……”他蔑笑的脸孔,让我很不爽,我笑笑,故意说道:“谁说没有?!我不仅给他们洗澡,还按摩搓背大保健,全套一条龙服务。” 我看见楼少棠嘴角很细微地抽了下,然后他又冷笑地说:“是嘛,那我更要试试你的服务水准怎么样。” 我抱胸,拿话刺他,“抱歉,我很挑的,像你这种质素的,不在我服务范围内。” 虽然我和他连那事都做过好几回了,但让我这样直面他一丝-不-挂的身体帮他洗澡,还是觉得很别扭,我肯定不干! “由不得你!” 他刚说完,迅疾把我推进浴缸,我重心不稳摔了进去,整个身体都湿透了,身上的丝质睡-衣与我的肌肤紧-贴在一起,让我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被清晰地透-现出来,这穿和没穿几乎没两样了。 我又羞又恼,抹掉脸上的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楼少棠已单手把衣服脱得精-光,跨了进来…… 023 这事不用手,用腿 我脑中一下闪过那天他对我施-暴的画面,浑身一凛,骂道:“楼少棠,你手都废了,怎么还想这种龌蹉事?!” 楼少棠谑笑,“这种事不用手,用腿,第三条腿!” “……”我一下慌了,胡乱地朝他泼水,虚张声势地叫嚣,“警告你别过来,不然我打折你的‘腿’!” 他置若罔闻,跪在我面前,强行分开我的腿,把他的xx顶在我的… 我又怕又怒,使劲推他,“滚开!” 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侮辱,我眼圈忍不住泛潮,好在我现在满身满脸都是水,即使流泪,楼少棠也不会知道。 就在我以为楼少棠会进一步侵-犯我时,他居然退开了。 见我愣在那里,楼少棠戏谑道:“还不走?不会真等着我喂你吧?” 我立刻回神,爬起身,逃了出去。 怕他又会对我兽-性-大-发,我抱着枕头去休息舱睡,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 我在船上上下走了一圈没看到楼少棠,觉得有些奇怪。他是一个作息非常有规律的人,哪怕前一晚再晚睡,第二天也会准时8点起床。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决定去卧室看看。 打开卧室门,果然见楼少棠还睡在床上。 “楼少棠?”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反应,于是又叫了他一声,依然不回我,我感到不对劲,走到床边,只见楼少棠满脸通红,双唇发白干裂,睡得迷迷糊糊很难受的样子。 我吓一跳,“楼少棠,你怎么了?” 我伸手摸向他额头。 好烫!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赶紧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下,39度。他真的发烧了! 想到可能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伤口碰到水,引发了感染,我立刻脱下他睡衣,检查他伤口,那里果然红肿流脓了。 “活该!”我骂了他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对我…… 可我嘴里虽在骂他,心里却又担心起来,怎么说他也是为救我才受的伤。 但我又不是医生,伤口感染我也不会处理,该用什么药完全无知。怎么办?我内心焦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帮他把体温降下来。 我拿毛巾包了冰块敷在他额头上,又拿酒精帮他擦洗皮肤,用沾水的棉签不停湿-润他的嘴唇,然后我又上网查找了有关伤口感染的处理方法,帮他重新清创和包扎。 折腾大半天,楼少棠的烧总算慢慢退了下来。 大概快傍晚的时候,楼少棠醒了,见到我,他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感谢我,而是怪我,说他发烧都是我造成的。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一下火了,“楼少棠,你脑子烧成弱智了吧!是你自己精-虫上脑,我这是自卫,懂吗?” “自-慰?”楼少棠挑了下眉,那表情意味深长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想歪,不搭理他。 “要不要喝水?”气归气,但我还念及他的病,给他倒了杯温水。 他接过,喝了几口,“我饿了,去给我煮碗面。” 我失笑,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命令人的腔调一点没减弱?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为了照顾他,我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我起身去了厨房。 先前我没发现,原来冰箱里有很多食材,不仅有水果、蔬菜和肉,还有鸡蛋和面条。 不一会儿,我就做好2碗青菜面,另在每碗里加了个煎蛋。 “吃吧。”我把他那碗面搁到床头柜上,拿起自己那碗吃了起来。 楼少棠瞟了眼自己受伤的右手臂,表情不悦,“你让我自己吃?” 看他真把我当保姆使唤了,我心里挺恼的,咽下嘴里的面条,我放下碗,笑着端起他那碗,故意夹起一大块面条往他嘴里送。 他面色黑了下来,“涂颖,如果你不会喂的话,我不介意等我伤好了,还是由你天天喂我吃饭。” “……”我瞪了他一眼,重新夹了合适分量的面条喂进他嘴里。 楼少棠吃饭一向优雅,即使吃面食,也绝不会发出那种粗鲁的吸溜声,他小口小口地吃,样子令人赏心悦目极了,我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发什么呆?” 他冰冷的声音瞬间把我拉回神,我用生气掩饰尴尬,“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就不该管你,让你死了算了!” 楼少棠哼笑一声,“我死了,你岂不是真要守寡?!那以后谁来满足你?” 我得意地嗤笑,“你死了我就能继承你全部的遗产,到时候我可以包-养-小白-脸,每晚换一个,天天不重样!” 可能是病还没痊愈,楼少棠没精力和我斗,只冷哼了声就不再搭理我,吃完饭他又睡了。 在我的照顾下,他身体逐渐康复了,伤虽没有好,却也在慢慢愈合。 这天晚上,我又坐在甲板上看星星,楼少棠什么时候坐到我边上的,我都没察觉。 “星星有这么好看吗?” 他冷冷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白他一眼,“肯定比你好看。” 楼少棠似乎并不介意我的讥讽,又自顾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一愣,“为什么?” “三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坠海的。” 024 出去一趟,被狗咬了? 我有一瞬间的懵怔,定定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真实意图。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坠海的?”我试探地问他。 楼少棠突然凑近我的脸,捏起我下巴,声音充满警告,“别问,好奇害死猫。” 我一惊,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算了,反正我对你的事也没什么兴趣。” 他放开了我,双手枕着头,仰面朝天的躺在我身边。 不想被刚才的事破坏了美好气氛,我转移话题,“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为什么?”楼少棠声音淡淡,也不知道他是真想知道还是敷衍,不过我不在意,继续说:“小时候我和爸爸弟弟住在乡下,每到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院子里乘凉,那时候,我们总是一边喝着爸爸煮的酸梅汤,一边数天上的星星。” 想起那段我有生以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嘴角不禁向上扬。 “后来呢?” “后来?”我愣了下,没想到楼少棠居然会问我。 我苦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后来……”后来,爸爸病逝了,我和弟弟成了孤儿,从此为生活奔波,再也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 那段幸福生活仿佛已经离我很远很远,若不是今夜繁星满天,恐怕我也不会想起。不过想想挺可笑的,第一次对别人敞开心扉,对象竟是楼少棠这个仇人。 楼少棠没再说话,也许是对我的事没有兴趣吧。 四周再次陷入安静,只有海水静静流动的声音。 原本计划三天的出行,因为这次意外而延长,回到海城已是一周后。由于楼少棠的伤还没痊愈,我们暂时不能回景苑,于是住到了他在城南的公寓里。 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我忍不住惊讶和迷惑,“楼少棠,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很多。”楼少棠勾了勾唇,似是得意。“去做饭,我饿了。”他又习惯性地命令我。 我恼瞪了他一眼,还是去了厨房做饭。 不到半小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呈现在了他面前,我看见他眼里闪过惊疑的光。 “还以为你只会煮面条。”他嘴里吃着我做的菜,还不忘调侃我。 我得意地笑笑,“我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楼少棠若有所思地看了我片刻,哼了声,继续吃饭。 “味道怎么样?”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问他。 “难吃。” “……”见他又夹了筷菜放进嘴里,我白他一眼,“难吃还吃?” 他又喝了口汤,“我不想浪费食物。” “……” 我撇撇嘴,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说杨梦竹又到公司大吵大闹,我立刻挂断电话,和楼少棠说了声就去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见杨梦竹在砸我电脑,我上前推了她一把,骂道:“杨梦竹,你个老泼妇,没事又跑这里来撒什么泼?!” 杨梦竹一见是我,二话不说直接扯我头发,又拿巴掌往我脸上招呼,边打边骂,“骚-货,小娼-妇,快把dk代理权让出来!” 我被她如雨点的巴掌打得有些懵,对她说的话更是听不懂。我扯开她的手,“杨梦竹,我警告你快滚!不然我抽死你!” “小贱-人,我到要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 杨梦竹叫骂完,立刻抄起桌上的花瓶朝我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花瓶不偏不倚地砸中我额头,顿时流出血来。 这下我真的怒了,一把拽住杨梦竹的头发,噼里啪啦地往她脸上猛抽耳光。杨梦竹哪是任我打的善茬?也拉扯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 我们撕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松手,直到保安过来,才把我们两人拉开。 我脸上挂彩严重,额头上破了道口子,流了好多血,秘书给我简单处理了一下我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杨梦竹刚刚说的话,觉得有些蹊跷,就给coco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coco告诉我,原本她老大已暗箱操作把代理权给了“丽姿”,没想到被他们总裁知道了,不但把她老大解雇,还拍板将代理权给我们“雅妍”。 我很惊讶,这事还没等我出手,竟然有人帮我解决了。 难怪杨梦竹又来撒泼!自从我创立“雅妍”,和“丽姿”对擂后,杨梦竹在钟家的日子就没再好过过,听说钟慕华经常对她家暴,估计是这次她又被揍了。 呵,活该!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对那个其貌不扬的hugo产生了好印象,看来哪天得去dk拜访他一下,请他吃个饭,做做公关。 回到家,楼少棠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我,他眼眸好像缩了下 “出去一趟,被狗咬了?”他嘴角轻轻一勾,语气是一贯的嘲弄。 我心里有气,语气自是不爽,“对,就是被狗咬了!”杨梦竹这条疯狗。 见我恶声恶气的,楼少棠冷哼了声,起身去了浴室。 没几分钟他就出来了,把手里的毛巾往我脸上一扔。 “你干吗?”以为他也要找茬,我有些生气。 楼少棠硬着声音命令道:“擦干净,别脏了我的眼。” “……”我转头朝穿衣镜看了眼,原来嘴角又流血了,我竟没注意。 “真是抱歉,让楼大少眼疼了!”我讨厌他居高临下的口气,哼笑一声,拿着毛巾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我看见茶几上有几张创可贴,就问楼少棠:“你买的?” 他轻瞟我一眼,冷声说:“家里的,不用过期了。” “……”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好心。 我撕开创可贴,照着镜子往伤口上贴,无意瞥到身后的楼少棠,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见我看他,他立刻别开眼。 想他肯定在心里嘲笑我,我没好脸地白他眼,继续处理伤口。 见我弄好了,他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包冷敷冰袋朝我扔了过来,“明天我不想带个猪头出门。” 他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 门“砰”一声关上,我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冰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谁猪头?我没好气地把冰袋往脸上一敷,也回了房间。 如楼少棠前一晚所说,第二天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去之前,按惯例他不说我也没问,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一家律师事务所。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没让我在车里等,而是让我和他一起上去。 “你来这儿做什么?”走出电梯,我终是没能忍住好奇地问他。 楼少棠冷瞥了我一眼,薄唇绷成一条线,他这个表情是很明确地警告我,闭嘴! 我识相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听见动静,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身,当看清他的脸时,我不由吃了一惊。 是他! 025 勾男人,你果然有一手 这个男人正是那天和楼少棠从酒吧一起出来的男人。上次我就觉得他很眼熟,今天还是这么觉得,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见到我也是一愣,满目狐疑地看向楼少棠。 “放心,她不会说。”楼少棠瞥了我一眼,语气充满自信。 男人点点头,亲自给楼少棠和我倒了2杯咖啡。看得出来,他对楼少棠的态度很是恭敬。 随后,他坐到楼少棠对面的沙发上,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我查过了,那天只有他们两个去过码头。” 楼少棠目光紧紧盯在照片上,锐眸逐渐虚眯起,冷然的表情也微微有了波动。 我有些疑惑,坐直身子,想看看照片上到底是什么,楼少棠意识到了我在窥探,不动声色地把照片翻了个面,盖在茶几上。 我心里笑笑,刚才还说放心,其实他还是防着我的。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他凭什么相信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 后来,他们又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事,什么码头、货物之类的,我没兴趣听,就在旁边玩手机,直到他们聊完。 回到车上,我瞥了眼后视镜里的楼少棠,他薄唇紧绷,一脸阴沉地靠在椅背里,像是心思很重的样子。 “楼少棠。”我叫了他一声,他没理我,不过并不妨碍我继续往下说,“楼少棠,我们现在去哪儿?是回家还是……” “去海边。” 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发动车子往海边去。 刚从海上回来,我对大海没什么兴趣,一个人坐在沙滩上无所事事。楼少棠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如一座沉默巍峨的高山,眺望前方辽阔无边的海洋。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和沉蔼的眸色来看,他并不是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忧伤。 他是怎么了?是因为那些照片吗?照片上到底是什么? 正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小狗,看它瘦骨嶙峋又浑身脏兮兮的,我猜应该是条流浪狗。 想起包里还有点面包,我拿出来给它吃。 “是不是饿了?快吃吧。”我把面包一块块撕开,放在小狗面前。 它狼吞虎咽地,没几秒钟就全吃光了。吃完后,它朝我摇摇尾巴,像是还要讨要。 我摸-摸它的脑袋,“抱歉,我也没有了,你得学会自力更生,靠别人是没有出路的。” 小狗像是能听懂我话似的,立刻跑开了。 “怎么没见你对人这么关心!”楼少棠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我抬脸看他,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嘴角仿佛若有似无地在向上勾着。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带着嘲讽的口气说:“狗始终是狗,人有时候却不是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杨梦竹。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没有深究。 我们沿着海岸线朝前走,前方沙滩上有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新郎新娘长得都很普通,但他们脸上的笑却幸福无比,我想,我永远也展露不出像他们这样的笑容。 一阵风吹来,将新娘头上的白色纱巾吹到我手里,摄影助理跑来问我要了回去。 “先生太太,你们也一起过来照张相吧,这里风景真的很好!”新娘友善地邀请我们。 “不用了。”楼少棠说。 “好啊!”我欣然点头,楼少棠诧异地看着我,“你真要去拍?”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我们不是夫妻嘛。” 和楼少棠的婚姻是一场交易,没有酒席,没有婚礼,就连一张合影也没有。虽然我根本不在乎,但现在既有这机会,拍一张也无所谓。 见楼少棠还愣在那里,我拉起他的手朝他们走去。 拍照的时候,楼少棠很不配合,总也不笑,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不是吵架了,我说他就是这个德性,不用在意,随便拍张就行。 好在楼少棠任何角度、任何表情都很英俊,我更不必说,本就长得漂亮,加上此刻心情不错,笑容特别灿烂。 照片出来后,所有人都夸我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笑笑,心想,要是他们知道我和楼少棠的真实关系,一定会被雷得外焦里嫩。 我把照片存到了手机里,回到家,我对楼少棠说:“楼少棠,你把蓝牙打开,我把照片传给你。” “我不要。”楼少棠声音硬邦邦的,依旧顶着副冰山脸。 “随便你。”我耸耸肩,继续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以后半个月,我和楼少棠一直住在这间公寓,平时白天我去公司上班,他在家里,晚上回来我做饭,然后再一起吃。除了分房睡,我们倒还挺像一对过日子的小夫妻。虽然他依旧对我冷脸,我们也还会像以前那样互相嘲讽,但已不是剑拔弩张的对立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还蛮不错的。 不过很快,自由的日子就结束了,我们又回到了景苑。 估计是上次没能吃到我,楼季棠不死心,从国外一回来就来找我了。 此时,他正站在我房门口,一心想进来,却被我挡住了。 “大嫂,你怕什么,现在家里没人。” “谁说没有。”我头朝房里点了下。 “他?”轻瞟了眼躺在床上的楼少棠,楼季棠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他是人吗?” 说完他就强行挤-进我房间,对我一脸花痴的笑,“大嫂,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见不到你,我可想你了!” “想我?怎么会呢?!”我故意用带点吃醋的口气说:“这些天你不是在国外逍遥快活嘛,哪会想我!” “谁说的!我每天都想你,想得都睡不着。”楼季棠用他对付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花言巧语攻略我。 我暗嗤。 “真的假的?”我朝他魅惑一笑,娇着嗓子说:“你这张嘴就知道哄我!” 见我对他使媚,楼季棠变得飘飘然,动作开始放肆起来,他抓住我手放到他胸口,“当然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 “讨厌!”我娇嗔地捶了他一下,对他挑起媚眼,切入正题,“上次我们没能庆祝,今天好好开心开心,怎么样?” 楼季棠一听,两眼放光,“好啊,你想怎么开心?” “我们先去烛光晚餐,然后……” 我挑-起舌-尖,在唇上挑-逗地舔-了一圈,楼季棠看得眼都直了。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这个色-胚一刻都等不了,立马去安排晚上的节目了。 一声冷笑将我放在房门上的注意力收回,我转过身,看见楼少棠已经靠坐在床头。 他唇角斜勾,笑得讽刺极了,“勾男人,你果然有一手。” 026 你怎么不脱光了去? 我无所谓地挑笑,“楼大少这是在夸我?” 楼少棠冷哼,白了我一眼。 我去浴室换好衣服,出来后就见他盯着我身上的衣服看,浓眉深皱了下,“你就穿这件?” “有什么问题?”我朝自己身上的性感裙装看了看,自信能把楼季棠迷得神魂颠倒。不过看楼少棠的表情,好像不太满意,“是不是还不够暴-露?”我把领口又往下拉了点。 楼少棠哼了声,“你怎么不直接脱-光了去?!” “……”我翘起嘴角,“这个主意不错,下次可以试试!” 楼少棠脸色急速阴沉,直勾勾地盯视我,沉默几秒后,“嗯,你试试。” 他声音冷极了,让我一下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汗毛直竖。 这时,我手机响了,是楼季棠打来的,说已经在楼下等我,我没空再和楼少棠多废话,下楼去了。 楼季棠带我去了一家情调氛围超暧-昧的餐厅,可见他对我的坏心思。 席间,我有意无意地碰碰他手,撩撩他腿,把他撩拨得浑身发痒,饥-渴难-耐的,我就趁机套-取了许多“天悦”的内幕消息。 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一个长相阴柔,打扮得十分娘炮的男人走到我们桌旁,用比我还嗲媚的声音和楼季棠打招呼。 “小棠棠,你回国啦,怎么也不来找人家~” 小棠棠! 这称呼外加这嗓音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疑惑地看向楼季棠,他表情很僵,极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拿下娘炮搭在他肩上的手。 娘炮有些不乐意了,噘着嘴,“小棠棠你怎么了嘛,怎么看到人家也不高兴~” 楼季棠嘴角抽抽。 “季棠,这是你朋友吗?” 听到我说话,娘炮这才注意到我,一双桃花眼在我脸上扫量了一圈,眼神似乎带了些敌意,他表情不悦地问楼季棠我是谁,楼季棠没介绍,直接起身把他拉出去了。 我有些奇怪,总觉得两人关系说不出来的古怪。 十分钟后,楼季棠一个人回到餐厅,我问他刚才那人是谁,他只轻描淡写的说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没多想。随后他说要带我去泡吧,但我说上次的酒没喝尽兴,想再继续,听我暗示的意味很浓,他浑身来劲,立刻带我回家。 因为吃饭时服务员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我身上,回到景苑我和楼季棠说先回房洗个澡,等下再去找他,他没意见,从后座把一个礼盒交给我,说是送我的礼物,我笑纳了。 回到房间,见楼少棠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装死还是真睡着了,我没睬他,把礼盒随手扔到沙发上,去浴室洗澡。 我闭着眼躺在浴缸里,满脑子在想等下要用什么方法再多套-取些楼季棠的隐-私,这时,浴室门突然“砰”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我吓得睁开眼,一张阴恻恻的脸兀地就撞进了我眼中。 “楼少棠,你干吗?”我刷一下从浴缸里站起身,怒瞪着他。 “出去!”楼少棠声音冷戾,身上散发着浓浓寒气,看上去挺生气的。 我不知他在气什么,但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也受够了,“你眼瞎了,没看见我在洗澡?” 说起这个,我才意识到自己现正一丝-不-挂地面对楼少棠,赶紧伸手捞过一旁的浴袍套上,跨出浴缸。 “洗了半小时,洗这么干净,为了等下伺-候小叔子?” 他表情语气极尽讽刺,我心被刺了下,有些难堪,也很不爽,于是轻笑地回他:“那当然!这顶绿帽子可是你楼大少主动要求戴的,我没有理由不成全你。” 楼少棠眼眸微微一缩,向我走近几步,捏住我下颌,“刚才和他去哪了?” 他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压着股火,脸也泛成了铁青色。 他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孤男寡女还能去哪儿?拜托,以后这种毫无含金量的问题就不要再问了!别让我怀疑你的智商。” “涂颖,你做事就只会用劈-开-腿这一招?”他钳制在我下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声音也一点点冷下去。 我被他掐得有点痛,但还是强忍着,故作镇定,“哪招管用我就用哪招,关你屁事!” 我气愤地挥开他的手,向浴室门口走去。 可手刚碰到门锁,就被楼少棠一把扣住,他把我用力一拽,粗鲁地将我整个身体抵到墙壁上,健壮的身躯向我欺压而来…… 027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你做什么?”我有些慌,双手抵在他胸前,以防他又对我施-暴。 楼少棠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双眸紧紧盯住我,深如浓墨的眸底卷着股我看不懂的暗涌,我又看见他的唇动了几下,像似要说什么,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我。 莫名其妙! 我白了他一眼,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我看见先前被我扔在沙发上的礼盒竟然跑到了床上,而且礼盒已被打开,从里面散落出一件衣服。 呵~一定是楼少棠干的! 我走到床边,看见衣服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瞬间明白过来楼少棠刚才为何会讽刺我。 “我说呢,怎么好端端地发狂犬病。”我手指挑起床上那件情-趣睡-衣,转身看向楼少棠。 “笑什么?”估计是我笑得有些欠扁吧,楼少棠脸上掠过一丝愠恼。 我又看了眼楼季棠写的纸条:宝贝儿,等你哦~ 心里冷笑了声,这个色胚,给点阳光就灿烂,看我等下不好好收拾他! 我把纸条捏成团扔到垃圾桶里,撇嘴一笑,“没什么。” 走到镜子前,把睡衣放在身上比了比,赞道:“季棠眼光真不错,这件衣服很适合我。” 说完,我瞥了眼镜子里的楼少棠,他目光紧紧攫住我,脸上的恼意已被蔑笑所取代。 “是嘛,换上我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合适。” 他走到我面前,没等我说话,就从我手上把睡-衣抢了过去,随即蛮横地来-扯-我浴袍。 这回我没反抗,而是冷诮地说了句,“楼少棠,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我一说完,感觉楼少棠身体好像顿了下,不过很快就证实那是我的错觉。 因为楼少棠表情波澜不惊,眸子冰冷地迎视我挑衅的目光。 “爱上你?”他不屑冷嗤,“你说对了,涂颖,我就是爱,上你!” 话落,他将我打竖扛起,抛到床上。 “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疯?!”我有些恼,双手撑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楼少棠一句话也不说,一把捞起我身体,让我跪趴下来,然后掐住我的腰,将整个身子压在了我背上。 我真慌了,扭头要骂他,可话还没出口,他立刻吻住我的嘴,同时,一股强悍的力量急急闯进我最-深-处…… 我脑袋一下炸开,瞬间不能思考了。之前和他做过几次,但每次他都是纯粹惩罚式的发-泄,从来不会亲吻我的唇。 此时此刻,他不但吻了我,还以他高超的吻技对我各种勾-缠-吮-噬,很快,我就在他霸道又带侵-略的吻里沦陷了,我头脑眩晕,浑身酥-麻,连最后一点反抗意识也消失殆尽,不知不觉身体竟起了反应。 我开始鬼使神差地配合起他的节奏,任由他带领我一起深-入海底又冲上云霄,攀越高山再驰骋草原…… 直到全身快要虚脱,楼少棠才从我身上退了出来,我们都累得躺倒在床上。 安静的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微微的喘-息声。 如果换作平时,此刻我一定会跳起来怒骂他,或者去浴室狠狠洗把澡。可现在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没有!而且还闭着眼睛,回味刚才与他翻-云-覆-雨的激-战画面。老实说,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简直妙不可言,想到这里,我脸不禁又烧了起来。 “看你这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是不是被我搞-爽了?!” 突然,楼少棠戏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得睁开眼,见他正单手撑着头,一脸得胜地看着我。 被他一眼看穿,我又羞又恼,却轻蔑地嘲笑他,“就你这技术,飞机还没起飞就坠机了。” 楼少棠脸一僵,又迅速哼笑起来,“是嘛。”他嘴角勾起邪笑,“那以后我每天都找你练习,不让你上天,我不停。” “……”我暗暗咬牙。“去死!”我把枕头扔他脸上,下床去浴室冲澡。 洗澡的时候,我脑子里不禁又回想起刚才与他云-雨的话面,想想自己也挺贱的,明明被他强-了,还他妈很享受! 我拍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清醒点,不要再犯贱了。 洗完澡出来,想起楼季棠还在房间里等我,我拿起睡衣准备去找他。 见我要出去,楼少棠冷声问我,“去哪儿?” 我甩了甩睡-衣,“你说我去哪儿?” 楼少棠脸一下黑了,“涂颖,你是有多欠艹?刚下我的床,就急着去爬别的男人的床!”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的,同时更觉很难堪。 让我去色-诱楼季棠的人是他,现在又这样讽刺我,他到底要干吗?还有,他凭什么以为我拿着睡-衣去找楼季棠就是要和他上-床? 就在我准备反呛他的时候,只听他又说:“你不用去了,他不在。”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楼少棠面容冷硬,明摆着不允许我再追问。 我蹙了蹙眉,把睡-衣扔到垃圾桶里。讲真,这件睡-衣丑爆了,楼季棠的眼光实在太差。 第二天早上,我听刘嫂说,昨晚楼季棠在花园里,不知被谁拿衣服套头暴打了一顿,现在人还躺医院里。 想起昨晚楼少棠说他不在,我疑心是不是他干的,就去问他,他白我眼,反问我,他会这么无聊吗? 我想想也是,依楼少棠的性子的确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也没理由。估计是那浪-荡子平时太嚣张,欺压了哪个佣人,人家报复了。 既然楼季棠在住院,那他的事就先暂时摆一边,也好让我喘口气。 这天下班,我接到个电话,是许多年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舒俏打来的。她当年和我是上下铺,关系很不错,只是毕业后她去了美国留学,我们才没再联系,她是前几天刚回国的,说想约我今天见面聚聚。反正我也没事,就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我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多年不见,她没怎么变,还和当年一样是个话唠,整顿饭下来几乎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对了小颖,宸飞离开美国了。”突然,舒俏转变了话题。 听见这个名字,我搅咖啡的手瞬间定格,心脏骤停了2秒。 028 今晚保证让你爽个够 “你,你说什么?”我抬眸看着舒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的,宸飞已经离开美国快3个月了。” “他,他去哪儿了?”我紧握住咖啡杯,心跳得狂乱。时隔三年,“乔宸飞”这三个字依然会扰乱我心湖,牵动我每一根神经。 “不知道,没人知道。”舒俏摇摇头,问我:“小颖,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我一愣,虚虚地笑了笑,“不是,只是作为老朋友关心一下。” 舒俏点头,叹口气,“哎,都这么多年了,是该放下了。只怪你们有缘无分,情深缘浅。” 舒俏是说得婉转,其实谁都知道,我和乔宸飞分手,是我为了钱嫁给楼少棠而抛弃了他。 随后,舒俏又把话题转向其他,但我已全然沉浸在乔宸飞已离开美国不知所踪这件事里,走不出来。 舒俏离开后,我仍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直到桌子被人敲了2下才回神。 “有时间么,和你聊聊。”没等我说话,钟若晴就自说自话地坐到了我对面。 我冷笑,“你认为我们是可以坐下来聊的关系?”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哪儿都碰得到她。 钟若晴不在意地笑笑,对我的态度早有预料,“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什么时候钟小姐也会纡尊降贵与我做交易?”我挑了挑唇,端起咖啡啜了口。 她不理我的讽刺,直奔主题,“把dk代理权让给我,我帮你弟弟找骨髓和国际最权威的医生。” 我手一顿,盯着钟若晴看,她笑得一脸自信,似乎拿准我一定会答应她。 我心里嗤笑,她果然和楼少棠是天生一对,两人就连谈判筹码用的都一样。 我放下咖啡杯,笑笑,“抱歉,我不需要。” 钟若晴吃惊,“你不需要?为什么?你不想给你弟弟做手术了?” “如果我说已经有人比你快了一步,你会不会很失望?”我笑得得意,就想看看钟若晴接下去会怎样。 “谁?你把代理权让给谁了?”和我预想的一样,钟若晴只以为我已和别的竞争对手做了交易,脸上立马露出急色。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我瞟了眼,不禁失笑。楼少棠的电话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看了眼对面的钟若晴,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好玩的念头,于是滑开接听键,用娇滴滴的声音,“亲爱的,是不是已经洗白白了?你再等我会儿,我正被一个很讨厌的女人缠着呢!” 楼少棠明显愣了下,声音冷绷,“涂颖,你在搞什么?” “啊呀亲爱的,别生气嘛,我一会儿就过去,好不好?今晚保证让你爽个够!” “涂颖!”楼少棠已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我装傻,继续卖力表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我现在就把那个女人打发了,过来陪你。” 不等楼少棠发飙,说完我就挂,然后看向钟若晴,静待她对我的讽刺。 不出所料,钟若晴一脸讥诮,“有你这个成天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少棠真可怜!” “是挺可怜的,好好的未婚妻就快成自己弟妹了。” 钟若晴脸色瞬间煞白。 我笑笑,她以为我不知道?钟慕华那个老狐狸,知道楼季棠成了“天悦”继承人,开始盘算着让钟若晴嫁给他呢!前几天两人都已经相过亲了。 有钱人真可笑,前脚还似仇人相见,后脚为了利益又把酒言欢了。 如果钟若晴最后真嫁给楼季棠,这出戏可就精彩至极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成了弟弟的老婆,不知道楼少棠会是什么反应?想到此,我忍不住勾起唇瓣。 片刻,钟若晴已恢复镇定,说:“我刚刚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机不可失。” 说完,她起身离开,那背影跟逃似的。 我冷笑了声,也拿起包结账走人。 从餐厅出来,我脑子里还在想乔宸飞的事,心情很差,于是就去逛了会儿街,又看了场电影,回到景苑已近半夜12点。 以为楼少棠已经睡了,进了房间,我灯也没开,准备直接去浴室洗澡。才关上门,床头灯就亮了。 我吓一跳,“你还没睡?” 楼少棠如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倚坐在床头,一脸阴沉。 “去哪儿了?”他声音像淬了层冰渣,我不觉一冷,撸了撸手臂,“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可笑!什么时候我要向他报备我的行踪了?! 沉默几秒,楼少棠声音又起,“那电话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我笑笑,轻描淡写,“哦,电话啊,我看错号码了,以为你是别人呢~” 他紧紧盯住我,“别人?谁?” “你又不认识,告诉你有意义吗?”我失笑,把包扔到沙发上走去浴室,没走几步,想了想,回头,“不过,我到是可以告诉你,那个缠着我的讨厌女人是谁。” “是钟若晴,你的最爱。”我故意拉长尾调,把笑容也调整到最可恶的那种。 果然,楼少棠阴冷的脸轻微抽动了几下,原本冰冷的眸子也似是燃起火光。 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这是又触碰到他底线了。 怕个毛!我不畏惧地直视他。 楼少棠盯视我,声音一点点冷下去,“涂颖,是不是一天不被艹,你就浑身难受?!” 029 你又搞什么鬼? “……”不是在说钟若晴吗,怎么又扯我头上?不过,他这套伟大理论是从哪儿得出的? 无端被他这样侮辱我很不忿,我强憋着气,大方承认,“没错!我就喜欢和男人上-床,一天不上,我就跟没吃饭似的,饿得不行!” 楼少棠的脸一下变得铁青,腾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冲向我,那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我吓得直往后退。 他冲到我面前,双手扣住我肩膀把我往墙上一推,我后背被撞得生疼。 我也怒了,直视他喷火的眸子,“深更半夜,你又发什么疯?”我想不明白,既然不是为钟若晴,那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儿? 楼少棠胸口剧烈起伏,直喘粗气,扣在我肩上的手力气用得很大,我感觉肩胛骨都被快他捏断了,但见他这般凶恶的模样,我也不敢轻易反抗,怕万一把他惹毛了又对我施-暴。我别开脸,咬牙忍着。 他一直死死盯着我,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我感觉到肩上的重力一下轻了,转过脸,楼少棠已经放开了我,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背对着我。 我很莫名,他最近怎么总是这样无端发神经病?! 算了算了,我也管不着。 过了几天,我接到coco电话,通知我去dk签约。到地方,她告诉我总裁去开会了,让我先在他办公室里等。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感觉这里的装潢格调完全和它的主人hugo不相符,更像是一个年轻儒雅又有高尚品位的男人才会钟意的。 我笑笑,人不可貌相,也许hugo是个十分有内涵的男人也说不准。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注意到衣架边的墙上斜靠着一把吉他。 我心瞬时一颤,立刻起身走向那里。 这把吉他……我蹲在吉他边上,手抚着琴弦,一股熟悉和亲切感油然而生。 “抱歉涂总,让你久等了。”一道风风火火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把我思绪拉回。 我站起身,对hugo客气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hugo从桌上把合同递给我,“合同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在上面签字,我们就算正式合作了。” 我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盖章签字了。签完合同,我和hugo坐着聊天,他挺健谈的,我们聊了很多,快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把吉他,问他:“你也喜欢弹吉他?” hugo一愣,像是没听懂,我指了指墙边的吉他。 他方才恍然,点头:“哦,对。” 我笑了笑,“我一个朋友也很喜欢,而且他和你同名,也叫hugo。” 我微低下头,脑中浮现当年乔宸飞每晚在宿舍楼下为我谈吉他的场景,心里涌起浓浓酸涩。 “是,是嘛,这么巧。”也许是见我情绪一下低落了,hugo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高涨,讪讪的。 因为想起了乔宸飞,我心里堵得难受,没再多坐便告辞了。 才出dk大厦我就接到了楼少棠电话,叫我回去接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又要去哪儿?”虽然知道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但我还是多嘴问了句。 楼少棠果然没回我,直接扔给我一件他的衣服,“换上。” “你让我穿你的衣服?”我诧异,“你要干吗?” “少废话,让你穿就穿!” 见他明显不耐烦了,我没再多问,听他话换上了。 楼少棠带我去的是个酒吧,因为不喜欢太吵的氛围,我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我兴味索然地跟在他身后。 他挑了个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后,我朝四周张望了下,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个女人,全是打扮得很娘炮的男人,有些个举止比女人还嗲媚,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gay吧。 “你又搞什么鬼?”我问楼少棠,不明白他干吗带我到这里来。 楼少棠端起酒杯,悠悠地啜了口,“等下你就知道了。” 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吧台,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楼季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不是灯光太昏暗看错了,可他脸上还未痊愈的伤,和他手指上的尾戒告诉我,是他,没错! 正在我还没想明白楼季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下一秒,另一件让我惊掉下巴的事出现了。 030 就是要他永不翻身 上次和楼季棠吃饭时突然出现的娘炮,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扭着水蛇腰走向楼季棠,他手圈住楼季棠的腰,楼季棠则揽过他肩头,两人十分亲昵的搂在一起接吻了。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楼季棠,楼季棠喜欢男人? 我风中凌乱了,如果楼季棠是同-志,那他为什么还千方百计地对我动歪脑筋? 不对,他不是包养过很多明星嫩模吗? 各种问题从四面八方飞进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让我无法正常思维了。 突然,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是不是很有趣?” 我回神,“楼少棠,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楼少棠挑了下眉,“蠢!” 我默了2秒,“楼季棠他是……双x恋?”我不敢肯定,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楼少棠勾下唇,“知道怎么做了?” 我突然有种三观被人颠覆的感觉,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勾-引他,还与他调-情勾-搭,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比吃到苍蝇还恶心。 “还愣着做什么?” 楼少棠略带不满的声音将我拉回神,我立刻拿出手机,多角度的照了几张两人的亲密照片。 走出酒吧,我仍未从这一震惊的事实里缓过劲,问楼少棠,“楼少棠,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少棠淡淡瞥了我一眼,不解释。 我耸耸肩,无所谓。只要把这几张照片交给媒体,一经曝光,老爷子一定大发雷霆,到时候碍于楼家颜面和董事会压力,楼季棠必被撤职。 这样,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小宇就能手术了。想到这里,我激动万分,忍不住扬唇。 “有这么开心?”楼少棠声音里仿佛也带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然!”我不避讳地笑问:“楼少棠,你不会食言吧?” “什么?” “你说过只要我完成任务就会帮小宇做手术。” 楼少棠脸一下沉了,“然后呢?” “然后?”我不懂他怎么心情突然又急转直下,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然后?”我问。 他绷着脸,定定看了我片刻,“没什么。” 我不探究他心情为何如此,自顾笑道:“等下我就联系报社的朋友,把这些照片全发给他,明天一早见报!” “不急。”楼少棠说:“再等等。” “为什么?”我急了,不想再拖下去。 “下周末是什么日子?”他问。 “下周末?”我想了想,恍然,下周末是老爷子80大寿。 “你的意思是,到那天寿宴上再公开这些照片?”我心一颤,这招太狠了! 楼少棠嘴角微挑,邪佞狂肆,“不只这些。” “还有什么?”我疑惑,这些已经够劲爆了,足以让楼季棠身败名裂,难道还有猛料? “看你手机。” 我拿出手机,果然有几封未读邮件。我点开一看大吃一惊,里面全是楼季棠在荷兰参加同x恋派对、女票女昌照片和吸-毒被刑拘的案底。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 楼少棠冷瞥了我一眼,“反正不是靠叉开腿。” “……”我暗咬了咬牙,又不太理解,“楼季棠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做得这么绝?!” 若只单纯让楼季棠滚出“天悦”,只肖让他在海城出丑即可,何必要在老爷子寿宴上造成轰动? 要知道老爷子威震八方,寿宴这天不仅是海城,其他地方的豪绅贵胄也会被邀出席,这样一来,不仅老爷子和楼家颜面尽失,丑闻还会传遍海城以外的其他地方。 “我就是要他永不翻身。” 楼少棠说得云淡风轻,可话语里透尽狠戾。我望着他淡漠冷硬的面庞,还有掩在这抹冷淡下,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时无法回神。 一阵轰隆隆的机车马达声划破寂静夜空,也瞬间将我神智震醒,我被对面一道道刺眼的远光灯照得睁不开眼,还没来得及用手挡,一辆辆重型机车便向我呼啸而来。 “小心!” 楼少棠长臂一展,把我拉向他,又迅速转了个身,搂住我腰,把我圈在他高大的身躯之内,将危险严严实实地隔绝在他身后。 我脸靠在他胸膛里,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烟草味悄无声息地萦绕进我鼻翼,一时间,我心智被扰乱了,心跳突然猛烈加速,脸也像被火在烧,滚烫滚烫的。 直到机车远去一段路,我和楼少棠还保持这个姿势站在路口。 这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这才意识到,忙推开他,“谢谢。” 离开他怀抱的一瞬间,我感到一阵风吹袭到我身上,凉凉的,也顺便将我脸上的灼热吹散。 楼少棠依旧冷冷淡淡没有任何表情,就连一句礼貌的“不客气”也没有说。 也对,这就是他的风格。 我点开手机,看见上面的那行字时,心瞬间漏跳一拍。 小颖,生日快乐! 我难以置信,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是他!乔宸飞! 031 涂颖,你还要不要脸? 今天是我的生日,连我自己都忘了,他却还记得。 这也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联系我。 乔宸飞,他还没有忘记我! 可是,他现在在哪里?舒俏说他已经离开美国了,他会去哪儿? “怎么了?” 楼少棠冷冷的声音把我从震惊中拉回,我强压住内心的悸动,把手机放回兜里,敷衍了句,“没什么,广告。” 楼少棠盯着我看,我心虚地低下头。 片刻,他一言不发地把一个蓝色首饰盒塞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打开,是一对钻石耳钉。 “送我的?”我很诧异,楼少棠好端端地为什么送我这个? 楼少棠目光看向天边,“积分换的,我用不上。” “……”我想呢! 也好,就当是生日礼物了,不要白不要。 我照着后视镜把耳钉戴上,也不知道是哪家豪气的商户,连赠品都这么下血本,这耳钉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贵价货。 我满意地照了照,抬眸,正巧对上楼少棠的眼睛,他立刻别开,有些不耐烦地说:“还不走?” “……”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嘴角是勾着的,难道看错了? 回到家,我坐在浴室里,盯着手机上那条短信,痛苦的回忆在脑中汹涌…… “涂颖,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是当年乔宸飞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远走美国,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以为从此与他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可今天他又突然给我发这条生日祝福,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不恨我了? 我闭上眼睛,眼泪滴落了到我手上。犹豫半天,我还是鼓起勇气给乔宸飞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瞬间,满腔希望被机械的女声击得粉碎,思绪乱成一团麻。 乔宸飞,你在哪里? 就在我难受得撑头想他时,浴室门被敲了几下,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外面,“你掉马桶里了?” 我赶紧擦掉眼泪洗了把脸,拉开门,白他一眼,“便秘,不行啊!” 我越过他走回房间,一头倒进沙发里假寐。 因为闭着眼睛,我没看见楼少棠在干吗,但听声音他应该还站在浴室门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床上,关灯睡觉。 为庆祝与dk成功签约,第二天晚上我在会所vip包厢办了个庆功宴。 席间,我最大的客户,也就是那个猪头周总,借着酒劲极尽所能地对我上下其手,心里已经把他扇到了太平洋,但为了订单,我不得不陪笑地与他打太极,用老道的调-情手段哄得他当场与我签了大单。 庆功宴结束后,我媚笑地勾着他胳膊送他上车,临行前又千娇百媚地抛了记飞吻给他,把猪头乐呵得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等他一走,我忍住恶心吹了声口哨,刚转身,就撞进一具雄健的胸膛中,闻到熟悉的烟草味道,我惊得抬眸。 “楼,楼少棠!” 我笑容尽收,他不是应该在家装死嘛,怎么会在这里? 楼少棠低低盯着我,薄唇冷绷成一条直线。 不知为何,一丝心虚莫名其妙地掠过心头,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我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你怎么出来了?”他从不会在没有我的掩护下单独外出。 “我需要向你交代吗?”他的声音比他的脸更阴冷。 我诮笑了声,“你不会跟踪我吧~” “你也配!” 我愣了下,瞥了眼冷如冰山的脸,摇头失笑,走向车子。 刚准备拉车门,身体突然被他拽了把,一个旋转,我已被他抵在车门上。 他整个人贴住我身体,气息一瞬间因他的热力变得紊乱。 “你要干吗?” 楼少棠捏紧我下巴,眸底灼烧起火光,“涂颖,你是有多爱钱,从我这里拿走的不够,还要每天继续这样卖力地出来卖?” 我被他说得有些难堪,也搞不懂他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对,他第一天知道我爱钱?! “呵~”我嗤笑一声,拽开他的手,“钱这玩意儿谁会嫌多?我这种女人就更不会!为了钱,当初连你这个活死人都嫁了,卖算什么?小儿科!” 我不遗余力地自嘲。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清楼少棠是什么表情,但能清晰感觉到他周身变得越来越冷的气息。 我别开脸,看向与我的心一般空荡的马路,楼少棠深邃的目光还紧紧盯在我脸上,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楼少棠才退开身体,拉开车门径自坐了进去。 第二天早晨,我和楼少棠是被一阵狂乱的敲门声吵醒的。 “涂颖,开门!”是沈亦茹,她声音充斥着满满怒气。 楼少棠淡定自若地躺回床上,继续变身安静的植物人,我则满心疑惑地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脸上就遭到了沈亦茹的一巴掌,下一秒,一张报纸朝我火辣辣的脸扔了过来。 “涂颖,你还要不要脸?!” 032 给少棠生个孩子 一大早就被莫名其妙打一巴掌,我很恼火,刚想回敬她,却在目光瞥见床上的楼少棠时瞬间熄火。 如今楼少棠已不是植物人,要是我当着他面对他老娘不客气,万一把他激怒,不给小宇手术了怎么办?! 我压住怒气,强装笑脸,“妈,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火?” 沈亦茹眼里燃着熊熊怒火,指着地上的报纸,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捡起地上的报纸,轻瞟了眼头版头条上的照片,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朝床上躺着的人看去。 趁我愣神的时候,沈亦茹已愤怒地抢过我手里的报纸,“涂颖,你给我老实交待,这个男人是谁?” 难怪她会气得肝胆俱颤,这张照片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昨晚我和楼少棠在车前对峙的影像。照片中楼少棠背对着镜头完全看不到长相,我的脸却露出大半,角度恰似我俩在亲热接吻。 “我也不认识。”我耸耸肩,装无辜。 “不认识?”沈亦茹不信,“不认识你就和他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涂颖,我让你嫁给少棠不是让你给他戴绿-帽子的!”沈亦茹脸气得涨成猪肝色,“你以往行为就不检点,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绯闻,是想把我们楼家的脸都丢尽吗?” 她气急败坏,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让我很想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儿子的背影也认不出?! 不过认不出也好,这事本就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会被狗仔拍到,万幸的是楼少棠的真容没被曝光,既然连他亲妈都没认出来,那别人更不会认得了。 “妈,这个人我真不认识。”我难得心平气和地对沈亦茹解释,“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们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了下,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也了解那些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乱写一通。” “呵~是嘛。” 从沈亦茹冷笑的声音里,我听出她的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她信不信,反正在她心里我就是个荡-妇。 我不再搭理她,自顾走到桌旁倒了杯水。 “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沈亦茹对我摆出一贯居高临下的态度。 “什么事?”我正眼也没瞧她。 “给少棠生个孩子。” “噗~”我刚喝进嘴里的水一下呛了出来。 我没听错吧?生孩子? 我诧异地盯着她,她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呵~开玩笑! “妈,少棠这个样子,你让我和他生孩子?怎么生?你教教我。” 放下水杯,我双手环胸,连讥带讽地瞅着沈亦茹。这种天方夜谭的事,亏她想得出! “收起你这副嘴脸!”沈亦茹对我表露出的讽刺神情很不悦,“我已经咨询过专家,可以试管。”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听口气也是容不得我有半点反对意见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楼少棠父亲早已去世,她唯一依靠的儿子现在又成了这样,她担心将来老爷子一蹬腿把楼家资产都给楼季棠那个浪-荡子和他二叔,楼少棠一分捞不到。 所以趁现在老爷子身体还健朗,她要赶紧给楼少棠延续条血脉,一是将来能为她这一房争份家产,二是在赌老爷子能活到楼少棠的孩子长大成人,让这个长曾孙继承“天悦”。 这算盘打得妙极!不愧是在豪门家族勾心斗角几十年的主,我不得不佩服。 “好,我同意。”我十分爽快地答应,但是……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对于我向她提条件,沈亦茹并不感到意外,我们之间做任何事向来等价交换。 公平! “500万。” 沈亦茹一惊,怒道:“涂颖,你胃口也太大了。找人代-孕也不过几十万,你开口就是500万,凭什么?!” “凭我是楼家名正言顺的长孙媳妇。”我胸有成竹地轻笑一声,“当然,如果你想找代-孕也可以,省得我麻烦。” “你……”被我掐着死穴,沈亦茹气得说不出话。 “你考虑考虑吧。” 沈亦茹没有答复我就出去了,但我肯定她一定会答应。楼家作为海城第一豪门,绝不会让长曾孙出自一个来历不明的代-孕女人。现在她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想立刻让我得逞。 看了眼还躺床上不动的楼少棠,我和沈亦茹的对话他已经一字不漏地听进去,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肯定又恶劣了几分。 但是,那又怎样? 我心里苦笑了下,我不在乎! 小宇的手术需要钱,出国留学需要钱,回国创业需要钱,“雅妍”发展需要钱,到处都需要钱! 从浴室洗漱出来,楼少棠不知何时已靠坐在床头,手里夹着根烟在吞云吐雾。 我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坐到化妆台前,但眼睛却时不时透过镜子悄悄看他。 他的脸隐在白色烟雾里,使本就冷沉的表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就连讽刺的话也没有。 过了会儿,他把烟头灭进烟缸里,正眼也没瞧我,起身去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一刻,我胸口顿生出一股闷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楼少棠都没有和我说话,他情绪和平时一样不冷不淡不喜不怒的,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因为已经习惯和他讥来讽去,他这种对我似冷战般的沉默,让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是我哪里又得罪他了吗? 到了晚上,我憋不住地问他:“楼少棠,我又踩你尾巴了?” “什么意思?”他总算开口了,只是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我心里一凛。 “你一整天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和你说话?!” “你现在不就在和我说话?”我失笑,他这算是自打耳光? “涂颖,别自作聪明。”他目光凌厉,声音已似警告。 莫名其妙! 我也沉下脸,坐到化妆台前,对着镜子涂面霜。 无意瞥了眼镜子里的楼少棠,他正冷冷看着我,见我也在看他,又立刻别开眼。 他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刚才他对我态度那么恶劣,我是不会再腆着脸主动和他说话的。 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像是在彼此较劲儿一般。 不多时,安静的氛围终于被楼少棠打破。 “你真要为我生孩子?” 033 今晚就让你赚到这500万 我一下顿住手里的动作,难道他今天一整天不理我就是为这个?因为我为了钱连孩子都肯生,他更觉得我下-贱了? 沉默了会儿,我转身面对他,故作坦然,“当然!只要10个月就能轻轻松松赚500万,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楼少棠敛眸紧盯住我,脸色越来越阴沉,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垂眼盯着地毯看。 半晌,他从紧绷的薄唇里轻溢出一丝冷笑,“果然。” “果然什么?”我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没多想就过去了,刚走到床边,他一把将我拉向他,我没站稳,啊地叫了声,扑倒在床上。 “楼少棠,你做什么?”我急着爬起来,可楼少棠却把我死死压在身-下,“不是要给我生孩子嘛,何必这么麻烦打针吃药,我们就真枪实弹的来。” 我一惊,“你别乱来!” “涂颖,今晚我就让你赚到这500万!”楼少棠扣住我手就来撕-扯我衣服。 就在我拼命挣扎反抗时,门被人敲响了。 我俩俱是一惊。 楼少棠迅速放开我,躺回我身侧,我也旋即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照了下镜子,确保不会失仪才去开门。 看见沈亦茹站在门口,我镇定自若地叫了声,“妈。”当目光碰触到她身后的人时,我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与我不善的语气截然不同,钟若晴对我露出个亲切无害的笑容,“姐姐。” 姐姐? 我微怔了下,大脑有些短路。 这时,沈亦茹的声音插了进来,“晴晴是来看少棠的。” 晴晴? 今天是怎么了?钟若晴和沈亦茹都被鬼上身了? 钟若晴这样称呼我,我到是好理解,她一向喜欢演戏,但沈亦茹呢? 自从钟若晴因楼少棠成了植物人而和他解除婚约后,她不就对她恨之入骨,断绝往来了嘛,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还没理清思绪时,沈亦茹已越过我走进房间,钟若晴跟在她身后。 因为刚才和楼少棠纠扯,我丢在床上的睡衣掉到了地上,钟若晴看见,手快地捡了起来,展开在沈亦茹面前,夸了句,“姐姐,你的睡衣好性感啊!” 沈亦茹见到这件吊带v领蕾-丝睡衣,脸一下黑了。 我知道钟若晴的目的达到了,轻轻一笑,“你要喜欢送你好了,反正你最不嫌弃我用过的。” 钟若晴笑容一僵,清楚我的意有所指,不过她忍功了得,没像平时那样对我反唇相讥,而是转身走去床边。 她坐在床边,握-住楼少棠的手,无比深情地凝视着他,顷刻间泪眼朦胧。 我冷笑,这演技不角逐奥斯卡真是浪费! “少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我们很快会再相见的。” 她抽抽泣泣地说着,我听了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我狐疑地盯着钟若晴,沈亦茹走了过来,望着“沉睡”的楼少棠,眼圈透红。 强硬如她,也只有在见到自己儿子时才会坦露出脆弱的一面。 “晴晴,这次就靠你了。”她神色哀然,但目光里又闪着期许。 我心里冒出无数问号,问她:“妈,你们在说什么?” 034 这出戏快唱不下去了 沈亦茹一向厌恶我,听见我的声音,刚还柔和的面色一下又冷硬起来,声音也跟着冰冻三尺,“晴晴从德国给少棠请了个脑科权威,这几天就会过来,你最近哪里也不许去,好好给我守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沈亦茹对钟若晴态度180度急转弯,原来如此。 可是钟若晴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给楼少棠请专家? 我再次把视线转回到钟若晴脸上,想探究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钟若晴抹了抹眼泪,对沈亦茹说:“阿姨,这次我有信心,少棠一定会醒的。” 沈亦茹点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里陪陪他吧,我先出去了。” 待沈亦茹一走,我关上门,对还在抹眼泪的钟若晴笑了笑,“行了,别再演了,看戏的人都走了。” 钟若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嘲讽,依旧沉浸在悲伤中,这让我很是意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她脑子被门夹了。 “钟若晴,你搞什么鬼?”我决不相信钟若晴是良心发现,心里不禁起了警觉。 “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装,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做什么直说吧!”我被她的惺惺作态弄得有些作呕,也知道我们的对话楼少棠都听在耳朵里,索性直抒胸臆,目的也是为了让钟若晴在楼少棠面前露出真面目。 哪知道钟若晴今天好像真的吃错药了,态度和以前大相径庭,原来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此刻竟对我低眉顺眼。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你都已经把少棠从我身边抢走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她这句话一说完,我就愣了。 懵了几秒,我失笑地说:“钟若晴,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堪称世界一流啊!我把楼少棠抢走?不是你主动送我的吗?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钟若晴表情不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哪知道你真会这么做!” 她脸上写满委屈悲伤,若是换了别人,看了一定会非常疼惜,可我直想一巴掌扇死她。 但我到底还是忍住了,看了眼床上躺得笔直的楼少棠,我轻笑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呢?要不,我和他离婚,你嫁给他?” 钟若晴微蹙了下眉,摇头,“木已成舟,我怎么可能破坏你的婚姻。虽然你和少棠结婚只是看上他的钱。” 呵呵,就知道她不会,不过这刀补得也是绝了! 我不知道钟若晴为何画风突变,但依我对她一贯的了解,她一定有什么阴谋。所以我不客气地对她说:“既然知道就滚远点!少在我面前碍眼。” 我打开门,示意她赶紧滚蛋。 估计她自己也装得累了,没再说话,抬脚走出房间,到了门口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楼少棠。 我不耐烦了,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把门反锁,一转身就见楼少棠从床上坐了起来,点起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双手抱胸,讥诮地笑了声,“楼少棠,你家晴晴可关心你了,你这出戏快唱不下去了!” 好半晌楼少棠都没接话,我以为他在沉思应对策略,没想到他突然开口,问:“她当初对你说了什么?” 我微愣了下,笑道:“她对我说,她根本不爱你,和你在一起只是看中你的钱和你的家世背景,现在你成了活死人已经配不上她,看我需要钱的份上就好心让给我。”* 楼少棠冷嗤一声,“涂颖,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他把烟灭在烟缸里,“她不会这么说!” 他语气是那样笃定,我心像被针刺了下,看了他一眼,我勾起唇角,“楼大少这么了解她,果然是你最爱的女人啊!” 楼少棠抬眸与我对视,那目光像带着把火,我的脸不由发烫起来,赶紧别开,“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什么德国专家可不会像楼家人那样好糊弄,如果他真替楼少棠来个全面检查,这件事肯定无法再瞒天过海了。 “你在担心我?” “我可没担心你,只是……”我也莫名自己怎么就担心起他了,见鬼! 他盯紧我,“只是什么?” “只是随口问问,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对他漠不关心。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低头转动手上的戒指。 片刻,只听他从鼻腔里哼出声冷笑,“那就闭嘴,管好你自己。” 我撇撇嘴,谁要管他! 自从有了替楼少棠请专家治病这一完美借口,钟若晴终于正大光明的重返楼家了。她现在几乎每天都来,不是陪沈亦茹喝茶聊天,就是到我房间和装死的楼少棠说话交心,搞得自己对楼少棠有多难忘多深情似的。 我越看越恶心,也越想越觉蹊跷。我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想窥探她到底有什么阴谋,可并没发现有什么破绽。难道她是真意识到自己对楼少棠旧情难忘,觉得愧对他,想要弥补? “哟大姐,你这是准备再给少棠娶个小的?” 徐曼丽阴阳怪气的声音把我思绪切断,我勾了勾唇。 她之所以会出言讽刺,无非是因为前几天钟若晴才和楼季棠相过亲,现在钟若晴突然又对沈亦茹示好,她觉得被耍了,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向沈亦茹,她并没瞧我,也对,她一向视我为空气。 她接过钟若晴递给她的苹果,根本不搭徐曼丽的腔。 见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徐曼丽不甘心,又把话头对准了钟若晴,“我说晴晴你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然现在这楼家大少奶奶的名分哪轮得到别人?!” 徐曼丽说完,轻鄙地瞟了我一眼。我无谓地笑笑,这也是个向来拿下巴瞧我的主。 钟若晴听得眼眶瞬间红了,“当初和少棠解除婚约我并不知情,是我父亲做的决定,当我知道想要挽回时,发现有人已经……”说着,她顿下话,颇为怨念地朝我看了眼,摇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 我无语失笑,她这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真是我使了什么诈,把楼少棠从她手里抢走。 沈亦茹安慰地拍拍她手,“不用解释,阿姨都知道。” 切!她知道什么?! 我心里发笑,钟若晴随便抹两滴眼泪,再给她点糖衣炮弹,她就真信了她的鬼话!这智商也是无人能敌了。 “如果这次少棠能醒,阿姨一定替你作主,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懵住了,沈亦茹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她是要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娶钟若晴?! 035 不是要给我擦下面吗? 我盯着沈亦茹看,呵,这过河拆桥的算盘打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妈,你想让我下堂何必等到少棠醒?现在就可以。就算少棠这次还是醒不了,也会有人替我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对吧,妹妹~”我故意对着钟若晴说“妹妹”两个字,她这么喜欢装,我就配合她一下。 “闭嘴!什么叫少棠醒不了?你要再敢说句不吉利的话,我撕烂你的嘴!”沈亦茹怒瞪着我,任她平时再怎么拿着端着,只要关系到楼少棠,就立刻变身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少棠一定会醒的。”钟若晴十分肯定。 我哼笑,“你又不是医生,凭什么这么肯定?” 钟若晴没回应我,但我看她的眼神确凿凿在说,是的,她肯定。 我内心不由再次蒙上疑虑。 第二天下午,德国医生就来了。也不知道钟若晴对沈亦茹说了什么,医生在给楼少棠检查身体的时候硬是把我赶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了钟若晴、医生和楼少棠三个人。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内心忐忑不安的,但表面却故作镇定,沈亦茹也挺紧张的,她这次是抱了很大希望。 不一会儿,医生和钟若晴下楼了,沈亦茹立刻迎上前,“怎么样?少棠有希望吗?” 见沈亦茹一脸焦急的,钟若晴宽慰道:“阿姨你别急,医生刚才只是给少棠做了初步检查,具体治疗方案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那有什么问题没?到底能不能醒?”沈亦茹怎么可能不急,她每天都在祈祷楼少棠能醒。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但毕竟少棠昏迷了三年,要醒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亦茹一听激动得连连点头,“只要能醒就好,能醒就好,三年我都等了,还怕什么。” “晴晴,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谢谢,谢谢!”她边哭边拉住钟若晴的手连声感谢,就差没把她当观音菩萨了。 “阿姨你不用谢我,我说过,我不会放弃少棠的。”钟若晴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她这句不放弃少棠有两层意思,一是他的病,二是他的人。我怎会听不出? 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和她斗,从她的话里和她的表情我可以肯定,楼少棠已成功把权威专家也给瞒过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他的深不可测。 晚上我问楼少棠他是怎么瞒过去的,他依然那句老话,让我闭嘴别问。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他还是在防我。 不过更让我糟心的还是钟若晴,由于她现在深得沈亦茹信任和喜爱,已经搬到楼家来住了。更让我无语的是,沈亦茹竟然不允许我白天呆在房间里,而让钟若晴陪着楼少棠,那钟若晴更奇葩,看她对楼少棠深情依恋万般不舍的样子,恨不得连晚上都赖在我房间。 我挺气的,但又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不让我照顾不是更好,乐得轻闲? 这天吃过晚饭,我回房间,没想到钟若晴又跟了进来,见刘嫂正端着给楼少棠洗漱的东西,她抢先一步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我来吧。” “啊?”刘嫂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也没料到她会耍这出,见她已经脱下楼少棠衣服,手触摸在他赤-裸的胸上,不知怎么地火一下就蹿上来了,但我强压着,走到床边把她往后一扯,笑道:“这种事就不劳烦钟小姐了,我老公的身子还是由我来擦比较好!” 我夺过她手里的毛巾,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手法帮楼少棠擦拭身体,准备擦拭下-身的时候,我转头,“怎么?钟小姐还要继续围观?” 钟若晴脸尴尬一红,哼了声,憋气走了。 我得胜地笑了,把毛巾往水盆里一扔,刚要起身,手被楼少棠一把扣住,整个人又跌坐回床上。 我吓一跳,压低声音,“你干吗?” “不是要给我擦下面嘛。”楼少棠眸子里跳跃起一簇促狭的光,嘴角邪邪勾起。 036 你在吃醋 切~又想占我便宜! 我甩手,“想得美,自己擦!” 他抓住我手不放,“刚才谁说要帮老公擦身子的?” “刚才我是不想你被钟若晴占便宜。” 楼少棠勾下唇,一把将我拽向他。 我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赤-裸的胸上,心脏忽得狂跳起来,脸也不自觉地红了。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涂颖,你在吃醋。”楼少棠声音听上去有些笑意。 “……”怎么可能?!我窘迫地咽了口唾沫,坚决否认,“笑话!也不照照镜子,你是器-大-活-好,还是英俊不凡,我要吃你醋?!” “你说呢?”他反问。 “滚开!”我有点羞恼,气咻咻地推开他,可手又被他拽住,他目光牢牢锁在我嘴上,“你要不想用毛巾给我擦,我不反对你用其他方法清洗。” “……”我暗吸口气,换上一张假笑的脸,“好啊,我给你擦。” 我故作镇定地脱下楼少棠的睡裤,看见内-裤-下的某-处已经立正,我吞咽口唾沫,抬眸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目光里写满捉弄。 我暗暗咬了咬牙,不想让他得逞,硬着头皮将他内-裤一点一点往下褪,虽然我们早就坦诚相见过,但当他昂-扬的大家-伙弹出来的一瞬间,我心还是不禁颤动了下,下意识要别过脸去,但一想到他正在看我,我不能退缩。于是把心一横,抓住“铁棍”,拿起毛巾没轻重的就在上面胡乱擦拭一通。 估计真被我弄痛了,楼少棠“嘶”一声倒吸口凉气,我心里暗笑,活该,自讨苦吃! 我装没听见,把毛巾丢进水盆,“擦好了。” 正当我要站起来逃离时,楼少棠突然坐起身,扣住我头就用力往他那-处按去,我措手不及的,整张脸就这么被闷进了他两-腿-之间。 我脑袋轰一声全炸开了,完全乱了阵脚,连要反抗都忘记了。 “看来毛巾并不适合我。” 楼少棠戏谑的调笑声把我从震惊中唤醒。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抬头瞪视他,“楼少棠你恶不恶心?!”我感觉整张脸都快烧化了,狼狈不堪的。 见我脸涨得通红,楼少棠嘴角一勾,嘲弄道:“你也会害羞?” “……”我咬牙,难堪极了,“你去死!”站起身,端起水盆去了浴室。 我倚在浴室门上,按住扑通扑通狂乱跳动的胸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已经红得像个熟蕃茄。 我是怎么了?明明受到了侮辱,可我好像并没那么愤怒,甚至刚才在我嘴唇碰触他那里时,身体还起了反应,想要和他……。 我拍拍脸,真是疯了! 德国医生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楼少棠就开始接受治疗了,沈亦菇不准我离开景苑,我只能给秘书打电话交待工作。 我和秘书通完电话,把手机忘在了花园的桌上,等我想起来再去找时,看见手机正被钟若晴拿在手里。 我一惊,“你干吗?”冲到她面前不客气地把手机夺了过来。 钟若晴显得很意外,“这是你手机啊?刚才掉地上了。” 我手机她见过多少次了,会不认识?装!我心里冷嗤。 看了眼手机,因为有密码也不担心,但我还是警告她,“别碰我东西!” 钟若晴杏眼一挑,“这么紧张做什么,有秘密?” “关你屁事!”我白她一眼,转身进屋。 没走几步,钟若晴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来,“涂颖,你说要是少棠醒了,你还会是楼家大少奶奶吗?”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挑衅的笑脸,“这个问题你还是等他醒了,自己问他吧。” 钟若晴走近我,紧紧盯住我眼睛,“那你说,他会醒吗?” 我心里一凛,立即冷笑,“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刚要走,又想了想,问:“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会醒?” 钟若晴双手环胸,十分自信地笑说:“因为我相信,我和少棠的缘分还没有尽。” 我笑了,“哦?你的意思是,如果楼少棠醒了,你会成为下一任楼太太?” 钟若晴扬起唇瓣,那表情完全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我心里有些恼火,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自信的资本,沈亦茹喜欢她,楼少棠深爱她。她要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娶她,易如反掌。 可是,要让我滚蛋,还没那么容易! 我压住火,笑道:“好啊,我也很期待,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命。” 不屑再看钟若晴挑衅的脸,我转身走回屋子,刚上楼,在楼梯旋转处撞见一个人,我定晴一看,吓了一跳。 037 和他离婚,跟我 趁我不备,楼季棠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进了储物室。 “大嫂,你最近干吗总躲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楼季棠两只手撑在墙上,把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想到他是个双x恋,还有那些在荷兰糜-烂生活的照片,我心里直犯恶心,很想抽他,但为大局着想,我必须要沉住气。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笑着解释,“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躲你,只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刚和dk签约嘛。”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楼季棠斜嘴一笑,眼里充斥着对我的不怀好意,“大嫂,最近我又得了瓶好酒,要不等下你到我房里,咱俩再一起品鉴品鉴?” 品鉴?这内涵,我懂! “还是算了吧,最近家里人多眼杂。”我表现得无奈,暗指有钟若晴在,不方便。 “切!怕什么!让她去说好了,这样正好,你和那活死人离婚,跟我。” 呸!不要脸的东西! 我挑眼看他,笑道:“你可真会说笑,跟你?你就不怕老爷子ba了你的皮?” 听见“老爷子”三个字,楼季棠神色果然变了变,就知道他刚才只是图一时口high,真要这么干他可没那个胆。 我用遗憾的口气说:“算了吧季棠,你我注定只是叔嫂关系。” 见我抬脚朝门口走,楼季棠不甘心,追上来紧紧抱住我,紧跟着嘴就往我脖子上凑,“大嫂别走,我爱你!我要你!” 我一惊,浑身警铃作响,用力去推他,发火道:“楼季棠,你放开!” 楼季棠不但充耳不闻,手还不老实地往我裙摆里钻,我一阵反胃,又怒又急,抬起脚朝他小腿上用力蹬了一脚。 楼季棠痛得叫了声,立刻放开我,我趁势又甩了他一耳光,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储物室,迎面就碰上了徐曼丽,她轻谩地白了我一眼,当目光越过我身后时,一下惊呆了。 我疑惑,往后一看,靠!楼季棠竟然追出来了。 他脸上的巴掌印很明显,加之刚才与他纠缠,我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不整,徐曼丽一眼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又惊又怒,立刻朝我冲了过来,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抽我。 我笑笑,不慌不乱地说了句:“小妈,爷爷还没睡呢。” 这句话成功制止了徐曼丽即要对我的撕打,她心里很清楚,这事一旦闹开,吃亏倒霉的是楼季棠。 她怒瞪着我,咬牙切齿道:“贱-货,离季棠远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回头看向楼季棠,那怂包在见到他老娘那一刻起就吓得一声不敢吭。 “季棠你看,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 我这话是说给徐曼丽听的,意思不是我勾-引楼季棠,而是她儿子缠着我。 不过她可听不进去,一心认定我是个发-骚的狐狸精。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后拉着楼季棠走了,想必楼季棠回房定会被她一顿痛骂。 我笑笑,也回了房间。 楼少棠正倚在床头不知和谁打电话,见我进来倒也没挂,继续和那人说话。 因为刚才被楼季棠恶心的不行,我直接去浴室洗澡,等洗好出来,楼少棠电话已经打好了。 “这么晚,去哪儿了?”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他声音却依旧冷冰冰的,像在审问。 我心里不爽,看了眼挂钟,是比我平时进房间的时间晚了1小时。 “不是不想打扰你和你家晴晴嘛,多给你们点二人时光。” 说完,我就意识到这话听上去好像有些酸溜溜的,尴尬的不行,赶忙转身背对楼少棠,不让他看见我发烫的脸。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我更显窘迫,刚想去沙发上装睡,楼少棠又出声了,“过来。” 他声音听上去少了命令的味道,添了丝柔和,我蹙了下眉,以为听错了。 见我踌躇不动,楼少棠有些不耐烦了,“过来,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我走过去,将先前的尴尬统统收起,故作淡定的看着他。 他盯紧我,“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我愣了下,想起刚才的事太恶心,不想再提,随口敷衍了句,“散步。” “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我不解,他干吗刨根问底要知道我去哪儿?! 楼少棠没回我,调转话题,“老爷子寿宴那天会宣布一件事。” 看他一脸严肃,我擦头发的手不自觉地顿住,“什么事?” 038 莫名其妙晕倒了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还是开了口,“老爷子要把自己名下的‘天悦’股份均分给二叔和楼季棠。”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这事老爷子半个字都没提过,而且我肯定楼季棠也不知道,不然徐曼丽老早就尾巴翘上天了。 一想定是刚才那个电话,能得到这一消息的,必定是老爷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会是谁? “谁告诉你的?”明知他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试探地问了句。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冷声说:“这你不必知道。” 呵~果然。 “那你想怎么做?”他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件事,必定是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从枕头下抽出一张光盘,“到寿宴那天把这个一并公之于众。” 我疑惑地接过,放到电脑里,看完后又是吃了一惊,里面全是楼季棠在“天悦”贪污公款的证据,数目之大令人咂舌。 “这些文件只此一份,绝对不能弄丢。”楼少棠似是警告地叮嘱了我一句。 随后又一眼看穿我想问什么,先一步叫我闭嘴别问,只照做就行。 望着他淡漠疏离的面容,想他依旧是不信任我防着我,我心里竟生出失意和难过。是啊,他早把我认定是个利益至上的女人,凭什么相信我?!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秘书电话,说有个客户找我谈合作,因为对方是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公司,我觉得机不可失,不顾沈亦茹的臭脸,毅然去天悦酒店赴约。 刚进大堂迎面就碰上了楼季棠,我暗骂了声。他笑嘻嘻地朝我走来,“大嫂,这么巧。” 一见他眼神我就知道,这混蛋对我还色心不死。 看了看他左脸颊,昨晚的巴掌印已消下去,我笑笑,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我的五指功还得再练练。” 楼季棠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摸摸脸颊,估计是想起昨晚我对他的态度,他表情不再轻浮,问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来见客户。”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我还是告诉了他。 他挺意外的,“是嘛,我也是。” 我扯扯嘴角,没再理他,径直往电梯走去,没想到楼季棠也跟了进来,我心里一紧,问:“你不是见客户吗?” “我们约在他房间。”他按下21层键。 我盯着亮起的数字,心想还真是巧,我客户也约我在他房间聊,而且也是21层。 “你几楼?”他问我,准备帮我按键。 “26。”我故意说错。 我上了26楼,算算时间应该不会再碰到楼季棠后才又回到21楼。 到了客户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2下,里面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有一股子味儿,香得冲鼻子,我皱了下眉,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徐先生?”我叫了一声,没人应,我再叫,“徐先生,你在吗?” 还是没人理我,我猜他可能有什么事不在房里,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刚点开通话记录,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软到了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刚才晕倒的地方,窗外天已擦黑。 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我想是不是因为最近钟若晴住在楼家,心神不宁,晚上一直失眠,太累了才会晕倒的。 我起身打开灯,环视了一圈房间,依然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有些奇怪,客户到底去哪儿了? 我拿出手机,准备再给他打过去,看见有几通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短信,都是客户的。 我忙点开短信,他说刚才打不通我电话只能发消息给我,他有急事已离开海城,约我下次再谈。 我叹了口气,白跑一趟挺郁闷的,但也没办法,只好等下次。 回了景苑,刚走到房门口,沈亦茹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她见到我,脸立刻板下来,把门一关,不让我进去,“你还知道回来!”她冲我斥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照顾少棠,那以后也不用你再照顾了!” 我愣了愣,“妈,你什么意思?” 这话沈亦茹从前根本不敢说,看来她现在是越来越相信钟若晴会对楼少棠不离不弃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听不懂人话?”沈亦茹抱胸,趾高气扬的。 我哼笑了声,直视她,“人话我当然听得懂,但不是人说的,我就听不懂了。” “你……”每次和我争吵,沈亦茹都不会占上风,她又被我气着了,瞪眼指着我,“我不跟你啰嗦,总之以后你不许再进这间房间,不准再靠近少棠!” “笑话!凭什么?”本来就被刚才的事弄得心情不爽,现在又被沈亦茹当块破抹布用完就扔,我内心强压的那团火一下迸发出来,“你搞搞清楚,现在楼少棠老婆还姓涂,不姓钟!想让我滚蛋,等楼少棠醒了再说!” “让开!” 我一把推开沈亦茹,开门进房间,一眼看见钟若晴躺在楼少棠身边,紧紧抱住他,满面晶莹的。 039 你会背叛我吗? 我愣了下,心也瞬时一闷。 见我进来,钟若晴一点不显尴尬,不慌不忙地起身,对我挑了挑嘴角,那笑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我强压住火,把外套一脱扔到床上,笑道:“哟,难怪不让我进来,原来是有人在爬我老公的床。钟若晴,你是有多饥-渴,连植物人也不放过,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猛-男让你好好爽爽,省的在这里自high!” 钟若晴变了副脸,委委屈屈地说:“姐姐,你自己出去约会,把少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难道还不允许我来照顾吗?” “我出去约会?”我被她泼脏水的本事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去约会?” “那你刚才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比照顾少棠还重要?” 我冷笑,“我去哪儿要向你交代?你哪根葱啊?!” 钟若晴叹口气,用劝说的语气对我说:“姐姐,我知道你不甘寂寞,可也不该找楼季棠啊,他是少棠的弟弟!” “……”靠!这又是唱的哪出?!我怒了,“钟若晴,你放什么屁!少在我面前装白莲,滚出去!” 钟若晴哭哭啼啼地奔出房间。 演,继续演! 我砰的摔上门,转身走到床边,没好气地对还在装死的楼少棠说:“怎么,被抱爽了,还不舍得起来?你家晴晴已经被我气走了。” 楼少棠睁开眼,盯住我的眸子利得像把箭,我想一定是刚才我对钟若晴的态度触怒了他吧。不知为何,我心像被蜂蜇了一下,又疼又涩。 本以为他会冲我发火,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有些错愕。 安静的房间让我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也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就这么大火气,简直莫名其妙! 我去浴室冲了把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洗完出来,我又看了眼床上,楼少棠还保持先前的姿势没有动过,应该是睡着了。我也关灯躺到沙发上,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明晚就是老爷子的寿宴,一股隐隐不安在心底跳动,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老爷子80大寿是楼家顶天大事。傍晚,除了我,所有人都早早去了天悦酒店准备,包括钟若晴这个外人。 我不紧不慢地站在化妆台前涂口红,想到等下又要见到那么多张假脸,看他们一个个卖力表演,胃里就一阵翻腾。 正在我烦心的时候,楼少棠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涂颖,你会背叛我吗?” 我一愣,顿住手里的动作,看向镜子里的楼少棠。 他面容清冷,冰凉的目光紧紧盯在我脸上,好似要把我看穿一般。 “为什么这么问?”我觉得奇怪,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也一直强调我们是交易关系,何来背叛忠于一说? “回答我,会吗?”他声音依旧冷然,却尽透要得到答案的坚持。 我不理解他到底在执着什么?他不信我,纵使我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苦笑了下,收起口红,转身笑对他,“楼少棠,我们不是交易关系嘛,你捏着我的软肋,还怕我会出卖你?” 楼少棠眼眸骤缩了下,脸一沉,紧绷的嘴唇愈发冷硬。 我被他肃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更被这种冷凝窒闷的氛围压抑得透不过气。 我暗吸口气,拿起手包,“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手刚搭上门锁,又被楼少棠叫住,“涂颖。” 我心一颤,半转过身,故作坦然,“什么?”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没事。” 他声音好冷,我拢了拢披肩,走出房间。 老爷子寿宴设在天悦酒店顶层宴会厅,我到的时候,宾客们大多已经到了,楼家人正忙着招呼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这样正好。 我径自坐到自己座位上,拿出手机正准备再确认一下楼季棠的照片,一道尖细的女声滑进我耳畔。 “哟,稀客呀!” 这阴阳怪气的说话口吻我不陌生,是二叔楼元海的老婆夏佩芸。 我收起手机,抬头见她已经坐到我旁边,我对她笑笑,礼貌性地叫了声,“二婶。”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嘛,没想到你也会来。” 夏佩芸语气嘲讽,她之所以这么说只因平时楼家的家宴我都不会参加,因为我厌恶透了他们势利的嘴脸。 我扯了扯嘴角,“我是代表少棠来的。” 夏佩芸轻视地哼笑了声,目光瞟向场中央,脸立刻沉了下来,“哼~看把她得意的,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原来她说的是徐曼丽。今天早上老爷子已经把今晚要宣布股份转让的事告诉了大家,徐曼丽激动得不得了,现在正满场飞呢! 我瞅了眼夏佩芸,她嫉妒得两眼都快喷出火了。 我在心里把她鄙视了一顿,表面却笑道:“二婶,你有什么可气的,二叔不也有份。” 夏佩芸听得不乐意了,眉毛一竖,“你二叔那是应得的,这么多年他为‘天悦’任劳任怨的,那败家子做什么了?废物一个!” 我轻笑,“可他再废物,也是楼家现在唯一可寄托的孙子。” “呸!他可寄托?!”夏佩芸气得喝了口茶,又说:“要不是仲棠福薄,哪轮得到他!”说完,她脸庞浮起一抹戚然。 夏佩芸口中的仲棠全名叫楼仲棠,是她和楼元海的儿子,可惜在3岁的时候走失了。尽管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却是女儿,老爷子是个重男轻女的,财产分配自然没孙女的份,不怪她会忿忿不平。 我没再搭腔,扫视了圈会场,见沈亦茹在另一张桌子和几个贵妇人聊天,而平时与她形影不离的钟若晴却不见踪影,我有些奇怪,却也没空多想,离开场只有20分钟了,我要尽快去声控室,把楼季棠的照片和光盘拷到后台电脑里。 我借口对夏佩芸说去洗手间,起身走向声控室,边走边拿出手机,调开相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楼季棠的照片全都不见了! 040 突然现身,意外反转 我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昨天上午我还看过,现在怎么就没了?我不相信,又仔细翻找了几遍,照片真的没了。这下糟了!怎么办? 只不过急了二三分钟,我又镇定下来,想到我还有楼季棠贪污公款的证据,就算没了那些照片,一样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从包里拿出光盘紧紧捏在手上,这是唯一的筹码了。 我把光盘交给工作人员,嘱咐他们等老爷子发言的时候播放。 等我再回到会场,夏佩芸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怎么也想不通照片为何会不翼而飞。 直到司仪在台上致开宴词,才把我从困惑中拉回神。我看了眼周围,楼家女眷们已座定在我身边,只是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全当我不存在。 我也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想到接下来要上演的好戏,我勾了勾唇,朝徐曼丽看去。 她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张脸容光焕发的,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只是不知道等下楼季棠那些不堪被公之于众后,她脸上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里,我笑得更深了。目光又往旁边一瞥,见沈亦茹整张脸灰灰的,在无精打采地喝茶,她现在一定怄得要死,不过等下又会飞上天堂的,我暗暗嗤笑,让她冰火两重天的正是她的宝贝儿子楼少棠。 咦?钟若晴呢?我刚刚才发现,本该坐在她身边陪她的钟若晴换作了另一个楼家的亲戚。 奇怪!从进场到现在就没见着她,她去哪儿了?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司仪已结束发言,邀请老爷子上台致辞。 众人鼓掌,目光齐齐向老爷子楼槐年看去…… 楼槐年虽已80高龄,但精神矍铄。他平时不苟言笑,总板着一张脸,气势像座山一样,把人压迫得不行,别说楼家每个人畏怕他,就连我,对他也是有几分忌惮的。 他站在台上,神情庄重地扫视了圈会场,对大家作了个手势,大家很快便安静下来,正襟危坐,作好聆听他发言的准备。 在致完简短的感谢辞之后,楼槐年开始切入正题,“今天我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我的心也跟着加快跳动,目光越过他,盯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那里即将要出现引起全场哗然的画面。 “我决定将我名下所有‘天悦’集团的股份平均分配给我的儿子楼元海和孙子……” “等一下!” 一道霸气凌人的男声从会场门口传来,打断了楼槐年的讲话。 我浑身一震,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是楼少棠! 我惊得回头朝门口看去,其他人也纷纷循声朝门口望。 没错,真的是楼少棠! 他袭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冷傲着脸,气宇轩昂地朝会场中央一步一步走来。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钟若晴! 我彻底呆住了。 楼家所有人同我一样,也被彻底震住,脸色惊变。 在大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沈亦茹第一个站了起来,“少棠!” 她激动的叫声把我和楼家人从震惊中叫醒,我朝他们看了眼,他们一个个目光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惊恐,就像见到鬼似的。 楼少棠并没有理会沈亦茹,更没有给我一个眼神,而是继续走向老爷子。 我脑子全乱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来了?还有,钟若晴又怎么会同他一起? 我呆呆望着他一步步走向老爷子,无数问题在我脑中纠结成一团毛球,难以解开。 “少,少棠?”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楼少棠,老爷子难以置信,声音都颤抖了。 楼少棠微微一笑,“是我,爷爷。” 估计老爷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抬手抚摸楼少棠的脸,“少棠,你,你醒了?” 楼少棠点头,“是的爷爷,我醒了。” 老爷子高兴坏了,紧紧抱住楼少棠,激动得老泪纵横,而我周围却是一片倒抽气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楼家人。 楼少棠这么突然出现,就像颗重磅炸弹被投进一片平静的湖水里,把他们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笑笑,这样的出场方式还真是很楼少棠。 不过,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呢?来之前也没有听他说过。算了算了,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还是等下再问吧。 我刚想喝口水镇定一下情绪,就听不知谁大叫一声,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们个个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的盯着大屏幕,会场一声骚动。 我端起茶杯掩住笑,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楼季棠贪污公款的罪证。可下一秒我发现不对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我,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的,目光里全是鄙夷和轻蔑。 我疑惑地皱了下眉,怎么回事?回头看向大屏幕,惊得一下站起来,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我一身,可我却浑身冰凉。 屏幕上根本不是楼季棠的贪污罪证,而是我和他睡在一起的裸-照! 041 你他妈阴我! 我像突然被人打了记闷棍,惊愣在原地。 这些照片是从哪来的?我从来都没有和楼季棠上-过床! 就在我大脑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徐曼丽冲到我面前,揪住我头发,疯一般地扇我耳光,“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贱-货,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勾-引季棠,现在你毁了他!你毁了他!” 她耳光如雨点,下手的力道很重,我被她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脸火辣辣的,嘴角也流出血来。旁边的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上来拉劝的。 尽管我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不能再继续被她这么打下去了,不然非毁容不可。 我扯下她的手,把她重重一推,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她气急败坏的又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又要向我冲过来,这时候楼元海上前把她拉住了,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她胆怯地朝老爷子看去,随即消了气焰,朝我呸了声走了。 我捋了捋被她揪乱的头发,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拭嘴角的血,目光无意瞥到不远处的楼少棠,他正被楼家人团团围住,问长问短,没有看我一眼。身边的钟若晴手勾在他手臂上,笑意盈盈的,不时在他耳边低语,他也淡笑回应。 他们的模样就像一对默契的情侣。 我心忽得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疼的要命,那种疼甚于脸上几百倍。 这时,楼少棠突然抬眸看向我,他目光冰冷,嘴角还噙着一丝鄙夷的冷笑。 我一惊,定定看着他,他却把脸冷冷别开了。 想到他一定是以为我和楼季棠有一-腿,才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也没想,抬脚就朝他走去,要去跟他解释。 刚走到他面前,就被沈亦茹拉住,她二话不说直接对着我脸就是两巴掌,“你还有脸过来?!贱-货!” 她这两巴掌的力气不比徐曼丽的轻,我本就火辣的脸此刻更是烧起来了,但我没还手,自始自终盯着楼少棠看,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 我紧握拳头,强行抑制住心里那股闷痛,故作平静地说:“楼少棠,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 他冷蔑的表情,冰冷的声音,让我的心陡然一酸,本想向他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慢慢咽了下去。 他身边的钟若晴朝我看了眼,嘴角得意的勾了勾,我瞬间捕捉到她眼底那丝阴冷的笑意。 我心猛得一沉,扭头看向屏幕,照片中熟悉的背景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钟若晴策划的。 我一下就火了,冲到她面前,质问她,“是你干的!” 钟若晴立刻收起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姐姐?什么我干的,我不明白?” “装什么装!钟若晴你真厉害,我小看你了。” 我已在脑中把最近所有发生的事飞速串联起来,一下子全明白了。钟若晴应是早就知道楼少棠醒了,所以才会突然变脸跑来楼家示好演戏。 昨天她用客户作幌子把我和楼季棠骗到酒店里,房间里的香味是迷-药,我们分别被迷晕后拍下裸-照,又再各自归位,让我们以为只是自己晕倒,什么事也没发生,今天再给我们来个当众捉-奸。这样,楼家一定会顾及颜面,把我扫地出门,她就能借机上位。 好阴损的招! 钟若晴像是蒙受了极大的冤枉,猛摇头,“我没有,不是我!” 我没空看她继续演戏,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你他妈阴我!” 大家没想到我会动粗,全都愣住了,沈亦茹又冲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巴掌,怒道:“贱-货,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恶人先告状!” 夏佩芸也尖酸刻薄地落井下石,“就是,贱-人还有理了! “是啊涂颖,你太过分了!”不知道又是哪个楼家亲戚也插进来指责我。 应着她们的话,钟若晴配合地呜呜哭了起来。 我被她精湛的演技气笑了,不顾脸颊火辣的痛,讽刺道:“哭,再哭大声点,让人家看看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够了。”楼少棠隐怒的声音冷冷喝断我,“涂颖,你自己干的事别赖在别人头上。” 我一愣,见他身体已挡在钟若晴面前,俨然像是她的保护神,我心被刺痛了下。 “哦?我干的事。”我直视他,冷笑,“请问楼大少,我都干什么了?是和楼季棠上-床给你戴绿-帽子,还是出卖你,没把他的照片和罪证公之于众?” 楼少棠锐眸紧紧盯住我,脸阴寒的像腊月里的风霜。 “你们先回去。”他对其他人说,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我的脸。 钟若晴愣了下,楼少棠的言下之意是要和我谈,她显然没料到。 “少棠。”她弱弱地叫了他一声,似乎在提醒他不应该这么做。 楼少棠对她笑笑,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先回去,我等下回来。” 他望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语气也是从没对我有过的温柔,一股酸楚突然从心底涌出,眼泪差点掉下来,但被我及时忍住。 钟若晴冲他甜美一笑,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恨意。 因为闹出这么大丑闻,寿宴没法再继续了,只得草草收场,楼家人和宾客们一一散去。 偌大的宴会厅里就只剩我和楼少棠两个人。 楼少棠双手插兜,我双手抱胸,我们面对面站着,气势谁也不输谁。 “涂颖,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片刻,楼少棠先发声了。 我强撑着笑,“我不清楚,请你把话说明白。” “楼季棠的照片和贪污证据呢?去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收住笑,“我也不知道。照片昨天还在的,那张光盘我也给工作人员了,交待他们……” “涂颖,别装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声冷笑打断。 我惊讶地看着他,见他一脸轻蔑,我不冷静了,提着嗓门问他:“我装什么了?楼少棠你把话说清楚!” 楼少棠默了2秒,声音冷冷道:“你收了楼季棠500万,把那些证据销毁了。” 042 你真的相信是我做的? 我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火气蹿到头顶,“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收过楼季棠的钱,根本没这回事!” 我气得肺疼,简直是诬陷! 与我怒火冲天的反应截然不同,楼少棠冷静异常,他定定看着我,问:“你银行账户里多出的500万是从哪里来的?” “我银行账户?”见他言之凿凿,我心里开始起疑,拿出手机登陆网上银行,看见上面的余额后,惊住了。 账户里真的多了500万! 在大脑短暂的混乱后,我意识到这又是钟若晴的“杰作”。 我突然想起那天她捡到我手机的事,她一定是翻到了我相册里楼季棠的照片。拍裸-照并不单纯要臭我名声,更是借机删掉那些照片,让楼少棠以为我已经为了钱出卖了他,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苏醒,现身会场来阻止老爷子转让股份。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她偷听到我和楼少棠说话了? 我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是我太大意,太低估她了。 见我盯着手机不说话了,楼少棠冷笑一声,“现在没话说了?” 我没有做过自然不心虚,只是他的语气让我内心涩然,我缓缓抬起头,淡定地迎视他,“楼少棠,你真的相信是我做的?” 楼少棠直勾勾地盯住我,片刻,从冷硬的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是。” 我心瞬间就被这个字割碎了,疼得连呼吸都困难。我们朝夕相处,在海上共历生死患难,到头来,他还是信任钟若晴甚于我。 是啊,他凭什么相信我?钟若晴是他最爱的女人,而我在他心里,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婊-子。 我凄凄一笑,答案这么明显,我干嘛还自讨没趣地问!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强压住心里这股疼,笑看着他,“你说对了,就是我做的。” 楼少棠深眸骤缩了下,眼底似乎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他深深地看着我。 怕再被他盯看下去我强撑的坚强会土崩瓦解,我想逃离,可脚像被钉子钉住了,怎么也挪动不了,只好别开脸。 我们像两尊雕塑一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表面镇定,其实内心煎熬的不行。 “为什么?” 半晌,楼少棠终于发问,他声音极度冰冷,我身体微颤了下。 我捏了捏拳让自己保持镇定,轻笑地看他,“什么为什么,当然为了钱啊!有了这500万我就可以请比何衍更权威的医生替小宇治病,不用再受你威胁了。楼少棠,我受够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多恨你!” 见楼少棠脸色铁青,我突然觉得挺解气的,又嫌不够地加重砝码,“还有,其实我不止收了他500万。”我指了指大屏幕,“看见没?他还另外给了我钱让我和他上-床,我不仅有钱收,还爽得不要不要的,你说我是不是赚大发了?!” 说完我就笑,笑得没心没肺的,眼泪都飚出来了,然后我就瞥见楼少棠垂在裤腿两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握成拳,骨节都泛白了。他现在一定在强力克制着要掐死我的冲动吧,我想。 我停住笑,擦了擦眼泪,再次别开脸,静待他的狂风暴雨。 可是,我等了半天,预料之中的风暴没有来临,耳边只飘来楼少棠一声冷冷的笑,我诧异地转头看他,他冷蔑地扫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宴会厅。 他身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帘的那一瞬,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想起他临走前的那一眼,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捂住胸口,眼泪突然像决了堤的洪水冲出眼眶,我擦了擦,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我也不管了,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等情绪全部发-泄完已经是午夜了,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拖着两条发麻的腿走出酒店。 我站在酒店门口,冷风打在我脸上让我清醒了很多,我突然问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哭?楼少棠误会我就让他误会去吧。 再说,他也不是第一天鄙视我了,早认定我是个重钱重利的女人了,我那么介意那么难过干嘛?!我又不爱他! 是的,我,我不爱他。 我又在冷风里站了几分钟,直到完全冷静了才上车。坐到车里我又迷茫了,现在要去哪儿?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景苑,但出了这事我才意识到,我早在不知不觉中把那里当成自己家了。现在突然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心里一下变得空落落的。 我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回景苑,不为别的,只为不想让钟若晴得逞。她处心积虑地害我,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楼少棠和我离婚,她上位吗? 呵,我偏不让她如意! 我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开车回景苑。 043 如意算盘没打成 到了景苑门口我被保安拦下了,说沈亦茹有交待不准放我进去,我早料到了,心里嗤笑,她以为不让我进去我就进不去了?幼稚! 我直接抢过保安手里的大门遥控,把门一开,开车冲了进去。 平常这个时候景苑早就漆黑一片,今天却是灯火通明的。一进客厅,楼家各路“神仙”都在,楼少棠被众星捧月般地围坐在沙发中间,依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脸,大家都没看到我,除了一个人。 “姐姐!” 钟若晴的叫声将所有人注意力转向了我,大家都很惊讶我怎么还有脸回来。 沈亦茹站起身,怒瞪我,“谁让你进来的?”。 我抱胸轻笑,“你这话说的好笑,我是楼家大少奶奶,这里是我家,我进来还需要谁批准?!” 我白了她一眼,自顾朝楼上走。 “站住!”沈亦茹追了上来,拉住我胳臂把我从台阶上拽下来,“你没资格再呆在这里,滚出去!” 我差点没站稳,甩开她的手,“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朝楼少棠看去,他脸容阴冷,正眼没瞧我。 我心里苦笑了下,但依然趾高气昂,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挺招人恨的。 见我在看楼少棠,沈亦茹知道我什么意思,立刻对楼少棠说:“少棠,和这个女人离婚!明天就离!” 客厅里一下变得安静,大家都在看楼少棠,等他表态。 我半靠在楼梯栏杆上,瞥了眼钟若晴,她双手绞在一起,一看就挺紧张的,她现在心里一定在祈祷楼少棠说和我离婚吧。 不过我已想好对策,要和我离婚没那么容易! 见楼少棠迟迟不说话,沈亦茹催促道:“少棠,” “我累了,先去休息。”楼少棠冷声打断她的话,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愣了下,钟若晴也是。不过,她很快就扬笑,善解人意道:“是啊阿姨,少棠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沈亦茹听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 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的老爷子这时也发话了,“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 老爷子的话像是特赦令,让一直陪坐到现在的其他人松了口气,大家纷纷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我还站在楼梯口,见楼少棠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越跳越快,赶紧握住拳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楼少棠从我身边经过,完全当我是空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钟若晴跟在他身后,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对她笑笑,她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心里肯定不忿。 等所有人走后,我也上了楼。不过现在我和楼少棠不可能再共处一室了,我搬去了客房。 虽然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我和楼家人,尤其是楼少棠成了陌生人,彼此冷脸相待,视而不见,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说。 就这样过了几天,楼少棠一直没有提离婚的事,我挺纳闷的,这不太像他的作风,他做事一向果决,从不拖泥带水。按理说我“出卖”了他,他不会再留我,而且他又那么爱钟若晴,不更应该早点和我离婚娶她吗? 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他这个人太高深莫测,我一向看不透,所以也不费那脑子去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这样更好,钟若晴现在一定很焦灼。 这天早上我准备去公司,正好经过原来的房间,由于门虚掩着,我听见沈亦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少棠,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离婚?我一天都不想看到她了,快点让她滚!” 我停下脚步,凑到门边,也想听听楼少棠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沉默片刻,说:“你这么讨厌她,当初为什么同意让她嫁给我?” 沈亦茹显得有些不忿,“当初我也是想让你后半辈子有人照顾,谁知道她是这个德性。下-贱胚子!”停顿了会儿,她又说:“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你醒了,那我还留她做什么?碍眼!” 楼少棠哼笑了声,“所以说,她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 听上去沈亦茹像是愣了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利用不利用,她嫁给你是她赚,不然她现在还在受穷,哪过得这么风光,还有钱开公司,给她弟弟治病!” 楼少棠不出声,沈亦茹有点疑惑地说:“我怎么听你像是在帮那个贱-货说话?” 楼少棠还是没反应,沈亦茹急了,“少棠,那个女人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可不能对她心慈手软!再说,晴晴对你的心意你也清楚,她比那个贱-货干净多了。” 沈亦茹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被楼少棠抢先阻断,“这件事我会处理,妈你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沈亦茹差不多要出来了,赶紧转身走,一回头就见钟若晴站在我身后,我吓一跳,差点叫出声。 但钟若晴好像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她脸色发白,两只手握成拳头,忿忿地瞪着我,我猜她也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沈亦茹说的没错,刚才楼少棠话里确有那么点点为我抱不平的意味,可能他当时哪根筋搭错了吧!估计钟若晴也听出来了,所以才会用这么忿恨的眼神瞪我。 呵,真是太好了,她越是不爽,我就越爽! 我朝她得意地笑笑,挺了挺腰杆,神气地越过她下楼去了。 在公司忙了一天,准备下班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小茜打来的,每次看到她的号码,我都会心惊肉跳,生怕是小宇出什么事。 “怎么了小茜?” 小茜声音焦急,“涂小姐,你快来医院吧,你母亲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044 教训白莲花 我一惊,以往杨梦竹就算再闹只会找我晦气,从来不会骚扰小宇,看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我立刻挂断电话就往医院赶。 到了病房,见里面已被砸得一塌糊涂,小宇的药全都洒到地上,杨梦竹正叉腰指着小宇破口大骂,“你个丧门星,短命鬼,快打电话让那个卖-身做ji的滚过来!” 我怒火冲天,冲上去对着她就是一巴掌,“你才是乱爬男人床的鸡!克夫的扫把星!杨梦竹我警告你,要发狂犬病冲着我来,别乱咬小宇!” 杨梦竹一懵,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来要揪我头发向我反击,我手一挡,把她往旁边一推。 她没打到我,不甘心,气得冲到小宇面前,把他正在吊的药水瓶砸到地上,又去扯小宇手上的针头,“我就找他!你不让我好过,我让你们谁也活不了!” 说完,又拉住小宇胳臂要把他拽下床,小宇脸色惨白,疼得直叫。 我又惊又怒,扯住杨梦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杨梦竹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杨梦竹痛得哇哇乱叫,“快放手,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我气炸了,任她怎么骂我掰扯我手,我就是不放,继续撞她。就在这时,小茜突然叫了声,“小宇,你怎么了?” 我一惊,立刻松手跑去看小宇,他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我吓坏了,赶紧叫医生,小宇被送去了急救室。 身后的杨梦竹哈哈大笑,“活该,让你跟我作对!” 我没空再打她,心慌地直奔急救室。 到了急救室门口想起我的包和手机还在病房,怕杨梦竹搞鬼,我又赶紧回去拿,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杨梦竹的声音,“晴晴,阿姨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别生气了,要是她再不识相,我继续不让她安生。” 我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都嵌进掌心里。我想呢,杨梦竹怎么突然跑来小宇这里发疯,原来是钟若晴指使的!她一定是为早上的事报复我。 别的事我都能忍,唯独小宇,他是我的底线。现在钟若晴触犯了我的底线,那么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在确认小宇没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钟若晴算账。 我飙车回到景苑,直接把车停在房子前面,拎着事先买好的油漆冲进客厅,钟若晴正和沈亦茹夏佩芸坐在沙发上聊天,我跑到她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拎起漆桶朝她泼了过去,她啊的叫了声,我不管,又抬腿往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钟若晴跌坐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满脸满身的红色油漆,狼狈极了。 夏佩芸吓得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沈亦茹也吓得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这只是前-戏。 我又冲到钟若晴面前,从口袋里拿出剪刀,她以为我真要杀她,吓得摇头直哭:“涂颖你别乱来,冷静点!” 我才不听她放屁,揪起她头发,乱剪一通,“怎么不叫姐姐了,啊?你不是很牛-逼,很会装嘛,现在怂了?让你再阴我!让你再害小宇!” 钟若晴已经吓得不敢出声,眼睛闭得紧紧的,浑身颤抖。 剪完头发我气还没消尽,把剪刀一扔,想再抽她几巴掌,可刚举起手,手就被另一只大手扣住了。 “涂颖,你发什么疯?!”楼少棠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心里苦笑了下,回头,对着他阴沉的脸轻笑道:“没看见吗?我在教训白莲花!” 他沉怒地把我往后一推,我摔倒在地上,脚扭了一下,疼死了。 见他已经扶起钟若晴,钟若晴孱弱地偎在他怀里,哭得又凶又委屈,他不停地在安慰她,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意,但很快被我压住。 这时,沈亦茹已从惊恐中回过神,怒指着我,“少棠,快把这个疯女人赶走!” 夏佩芸也不停拍胸口,怂恿道:“是啊少棠,快把她赶走,吓死人了!” 我环胸,勾起嘴角挑衅地盯着楼少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是有种直觉,他不会赶我走。 果然,楼少棠冷眼凝了我片刻后什么也没说,吩咐佣人带钟若晴上楼去清洗。 虽然他对我依旧冰冷,但我心里却是一暖,原来他对我并不无情,不是很袒护我的。 钟若晴愣住了,应该是没想到楼少棠会对我这么宽容,她看了我一眼,眼底暗泄出一抹忿恨。 我得胜地笑笑,继续警告她,“钟若晴,今天算你走运。记住了,别再惹我!” 钟若晴抿了抿唇,没再说话,面带委屈地跟着佣人上楼去了。 沈亦茹和夏佩芸见楼少棠居然放过了我,全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见楼少棠脸色阴冷,她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各自白了我一眼后也走了。 泄了愤,我神清气爽,打算回医院看小宇,才向大门的方向迈出没几步,楼少棠冰冷的声音就从我背后传来,“站住!” 045 他就喜欢我这份骚劲 我脚步一顿,转过身,看见他冷沉着脸朝我走来,我心跳得好快好快,我悄悄咽了口唾沫,捏了捏拳,强作镇定。 楼少棠站定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我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但我强迫自己直视他。 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盯在我脸上,片刻,低头慢慢凑近我的脸,我紧张极了,心都快要跳出胸口,连忙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幅不该跳出的画面。 “在等我吻你?”半晌,楼少棠冷笑中夹杂嘲弄的声音钻进我耳窝。 我猛的睁开眼睛,就见他阴冷的脸上透露出浓浓嘲讽的表情。 被他一眼看穿我很难堪,心也被他讽刺的表情刺到了,我推开他,故作无谓,“说什么梦话,我是不想污了自己的眼。”顿了会儿,我又不耐烦地说:“你要说什么快说,我很忙。” 他收起笑,定定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涂颖,我只忍你这一次。” 我心一沉。 忍我?原来刚才他并不是袒护我,而是用他强大的自制力在忍我。 是啊,我打了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站在我这边? 是我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 我笑笑,极力让自己显得毫不在意,挑衅地说:“那不是太委屈你了,干嘛要忍我,和我离婚不就好了。”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一语不发。片刻,他冷诮一声,“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离婚?” 我蹙了下眉,疑惑地看着他。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天,无解。 “因为……” “因为什么?”见他没有往下说,我急问。 楼少棠勾唇冷笑,黑眸定定看着我。 他潭眸幽深不见底,我一点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 我不敢再与他对视下去,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我管你什么原因!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没再拦我,我加快脚步赶紧离开,坐回到车里后我长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每次面对他,我都会紧张心乱,这种感觉只有当年和乔宸飞在一起时才有过。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后面的几天我一直都在医院陪小宇,没回景苑也没去公司,杨梦竹也没再来过,就在我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我突然接到钟若晴的电话,说要约我出去谈谈,我本来不想去,但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关系到“雅妍”,我怕她又要使什么诈,答应了。 按她给我的地址,我开车到了城郊,发现她约我来的是一个废弃厂房,我觉得很奇怪,不禁提高了警觉。 我推开半开着的铁门走进去,钟若晴已经到了,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我环视了下四周,确定只有她一个人,才稍稍放下心,叫了她一声,“钟若晴。” 她听见后立刻挂了电话,转过身。 我愣了下,她发型变了,头发剪短了些,前额还多了排刘海,我笑笑,嘲讽道:“这发型挺适合你的嘛,早知道我就早点帮你修剪了。” 钟若晴一改当日被我痛打的委屈样,双手环在胸前扬脸看我,嘴角还斜勾起抹笑,那笑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奸诈的味道。 我没空和她兜圈子,直接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走近我,声音挺强势的,“涂颖,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和少棠离婚?” 我觉得挺可笑的,明明处于下风,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哪来的底气? “我为什么要和他离婚?”我笑着反问,气势略胜她一筹,“他是植物人的时候我都不嫌弃,现在就更不会了。” 我灵机一动,“对了,你知道楼少棠为什么迟迟不提和我离婚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让钟若晴爽,就故意刺激刺激她。 我得意地笑笑,凑到她耳边,说:“因为我和他早就已经上-过-床了,还不止一次,每次我都把他伺-候得欲-仙-欲-死的,他已经离不开我了。” 如我所料,钟若晴脸一下白了,两只眼睛恨恨地瞪着我,像要把我撕碎吞吃了一般,从齿缝里狠迸出两个字,“骚、货!” 见她被我这套胡说八道的话刺激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笑得更得意了,乘胜追击,“没错,楼少棠就喜欢我这份骚劲,我要不对他发-骚他还不乐意呢!” 我轻瞟了她一眼,又补了句:“钟若晴,你要想做楼太太,这辈子估计是没可能了。” 钟若晴忿恨地看了我片刻,忽然松开拳头轻笑了声,“涂颖,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呵,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想怎么样?”我勾了勾唇,不以为然。 钟若晴笑着摇头,“不怎么样,你走吧。” 我疑心地在她脸上扫了几圈,没见有异常,哼了声,调头就走。 刚走到自己车前,按下遥控锁,一辆超跑朝我疾速驶来,紧急刹停在我身边。 我还在疑惑是谁这么心急火燎的,就见楼少棠从驾驶位上下来了。 我惊讶,“楼少棠,你怎么来了?” 046 我们,离婚! 楼少棠淡扫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疾步冲进厂房,我挺诧异的,就跟在他后头。 再次进到厂房,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钟若晴正被3个强壮的男人压在地上施-暴,她手脚被捆绑着,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脸也被打得又红又肿,嘴角还流着血,在拼命哭喊挣扎。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懵了,我离开不过3、4分钟,她怎么就……而且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面这里明明只有我和她2个人啊。 楼少棠愤怒地冲上前,把那几个人拎扯开,一顿狠踢暴揍,那几个人很不经打,没两三下就被楼少棠打趴到地上,痛得嗷嗷乱叫的。 楼少棠蹲到钟若晴身旁,把外套脱下披到她身上,又把她扶起来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晴晴,没事了。” 钟若晴早已哭成泪人,偎在他怀里,紧抓住他衣服瑟瑟发抖。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毕竟遭受到这种事也挺倒霉的,我暂时放下对她的仇恨,走过去问她:“钟若晴,这到底……” 啪—— 我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突遭到一记重重的耳光。 我被扇翻到地上,耳鸣了几秒钟,脸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还泛出一股血腥味。 我傻了,搞不懂楼少棠干嘛打我?他心爱的女人遭受这种侮辱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造成的,他迁怒我干嘛? 这么想着我又怒了,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朝他吼:“楼少棠,你有病啊!她被人轮关我屁事,你凭什么打我?” “不关你事?” 楼少棠凶狠地盯住我,那眼神简直要杀人。我心紧缩了,突然想起那天在港口办公室,他为了钟若晴的一张照片差点就掐死了我,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腾起来。 “涂颖,你知不知道绑架是多严重的罪?”他怒不可遏。 “……”绑架?我被他说懵了,很快反应过来,骂道:“你脑残啊,我干嘛绑架她?神经!” 不想再跟他废话,骂完我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刚被楼少棠打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突然说:“涂小姐,我们也是收了你的钱办事,你可不能只让我们背黑锅啊。” 我顿住脚步,惊得说不出话,但不过几秒就意识到这又是钟若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见我不但抵赖,还厚颜无耻的笑,楼少棠愤怒了,他粗-暴地扣住我手腕把我拽到他面前,眼里布满骇人的猩红,“涂颖,你怎么这么冷血!你有没有想过她刚才会有多害怕多无助?” 他胸口剧烈起伏,停顿了会,又说:“你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你不懂!”他声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忘记了手腕的痛,愣愣地看着他,他是想到他小时候被绑架的事了么,所以才会这么勃然大怒? 可是,这他妈和我有半毛钱关系?是钟若晴自己干的! 我瞥了眼钟若晴,她微垂着头偎缩在楼少棠怀里抽泣,像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兔子,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她嘴角轻泄出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现在心里一定得意极了吧。 我想冲上去掐死她,但我忍住了。 我用力扯下楼少棠的手,冷笑地瞅着钟若晴,“哟~钟若晴,花样还挺多的嘛,这次是绑架强-奸,下次是什么?割舌头滚钉板?” 楼少棠怒声喝斥我:“涂颖,你别太过分!” “楼少棠你眼瞎了,她在演戏,你看不出来?”我也爆发了,想他平时那么冷静那么睿智一人,现在怎么智商突然下降为零了。 钟若晴抬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楼少棠,伤心欲绝道:“少棠,我没有。”她又看向我,“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怕我跟你抢少棠,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你太狠了……” 我冷笑,不等她说完就啪啪-啪地鼓起掌来,“演技不错,我给满分。” “涂颖,谁在演戏我分得清。”楼少棠声音冷了下来,用极度轻蔑地口吻说:“这种恶毒的事只有你做的出。” 我身体一颤,直直盯视他,心渐渐被一股闷痛到窒息的感觉包围起来。 冷血,恶毒,拜金,这就是楼少棠对我的定义。 好,很好。 我不难过,也不在意,真的。这他妈有什么! 我轻笑了声,说:“是,我就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是我找人绑架了你的心肝宝贝,也是我找人轮的她,怎么样,你报警抓我呀!”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态度。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几下,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我。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的表情是发火前的征兆,我不怀疑下一秒他真的会掐死我。 我心狂跳得厉害,但表面装得十分镇定。 出乎我意料,楼少棠没有爆发。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待再睁开时,眼中覆满冰霜。 他平静地看着我,“涂颖,我们,”他顿住,喉结轻滚了下,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婚!” 047 我等着你来求我 我怔在原地,一股凉意贯穿全身。曾经设想过无数种他对我提离婚时的情境,唯独不是现在这种。 而且我自认为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不知怎么,当真的听到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居然毫无理由地抽痛起来。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赶快握紧拳头,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晴晴,我们走。” 楼少棠不再看我一眼,搂住钟若晴朝厂房外走去。 “等等。”我转身叫住他。 楼少棠停下脚步,背对着我。 我望着他高大冷然的背影,与他不过3米距离,却像隔了千山万水。我的心一点点向下坠落。 “楼少棠,要离婚可以,5000万。” 我口气特别强硬,容不得半分商量的余地。只是说完我自己都惊到了。 这与我原本设想的对策完全背道而驰。 我原来的想法是,如果他提出和我离婚,我坚决不同意,然后和他耗个2年,让钟若晴急死。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说了这话。难道我是想用高额分手费让楼少棠打消和我离婚的念头? 有点可笑了。5000万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对楼少棠却是九牛一毛。 楼少棠猛得回头,不可置信地盯住我,我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愤怒和痛恶。 我心一颤。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不可能再收回,这关乎到我的自尊。所以,对于他的愤怒我视而不见,硬着头皮轻笑道:“堂堂楼氏大少爷,用5000万换自由身,很便宜。” 楼少棠沉默了片刻,表情恢复冷硬,说:“好,这件事我晚点会找律师跟你谈。” 他冷冷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带着钟若晴走了。 听着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我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里难受又悲哀。看,涂颖,你再一次用实际行动向楼少棠证明了,你是一个多么无耻的女人。 但是,这种悲观的情绪很快就被我收住。楼少棠算什么,离婚算什么,我又不爱他,和他离婚得笔巨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管他把我看成什么样的女人! 我擦了擦眼角莫名其妙流下来的眼泪,站起来,挺直背脊走出厂房。 那天以后,我没有再回景苑,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公寓。刚开始挺兴奋的,觉得终于摆脱楼少棠那个混蛋了。白天我在公司忙碌,晚上我恢复应酬,基本上不high到2、3点不回家,回到家我就累得不行,洗完澡倒头就睡,几乎没多余时间去想楼少棠要和我离婚的事。 可这种节奏没有持续多久,令我糟心的事就出现了。楼少棠竟然开始每晚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梦里,扰得我睡眠质量很差,常常梦醒后就失眠,然后神经搭错地想有关于他的一切,我们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联系我谈离婚的事等等等等,想到最后又把自己平静的心搅成惊涛骇浪。 说到离婚,我挺奇怪,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他律师还没有找我。老实说,我心情挺复杂的,既感到不安又有些……开心,我都不知道这开心的点到底在哪儿,好像是有那么点点期盼他会反悔。 哎,我也太会胡思乱想了,楼少棠做的决定从来都是贯彻到底的,哪会轻易反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他律师就会来找我了。 在等待中又过了2、3天。这天上午,我在公司和下属开会,突然接到猪头周总的电话,说要取消所有订货,我挺惊讶的,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说了个理由,但我一听就知道是搪塞我的,可又不好戳破,只好先答应,想开完会亲自去找他谈谈。 可没想到会还没开完,我又陆续接到其他客户电话,全是要求退订单的,这下我坐不住了,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马上散会去找周总。 周总本不愿说,但架不住我磨,终于道出实情,说是“天悦”给他施压,如果继续和“雅妍”合作,他开在“天悦”旗下所有商场里的spa馆将会被全部撤出。 一听“天悦”两个字我头皮一阵发麻,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从周总那儿出来我第一时间就去了“天悦”。 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楼少棠现在“天悦”是什么身份?三年前他是总裁,但现在这个宝座是他二叔楼元海在坐,他刚醒,老爷子也不会这么快对他委以重任,但他又能给周总他们施压,可见权力也不小。 想着想着,车子已不知不觉开到了天悦大厦。嫁进楼家三年,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我刚准备去坐电梯,就听见边上有人叫我,“涂总。” 我一扭头,居然是hugo。 “这么巧。”我挺意外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hugo笑笑,说是来谈dk品牌进驻天悦中心的事。 我更意外了,“这事还要你一个大总裁亲自出马?” hugo没回我,只呵呵笑了两声,笑声听上去挺尴尬的,我想可能是他比较重视吧,毕竟要进驻天悦中心比登天还难。 我也笑笑,很识趣地没再追根究底。 “你呢,是来找楼总的?”他问我。 “楼总?”我诧了下,这里能被叫“楼总”的只有楼元海吧。我摇头,“不是,我是来找……” “小心!” 我话还没说完,hugo紧张地叫了声,随即把我拉向他,我脚没站稳,扑进他怀里。 我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工人正在搬一盆高大的绿植,要不是hugo拉我,我就被撞到了。 “谢谢。”我对他感激的笑笑。 一瞥眼,就见楼少棠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目光冰冷地盯在我脸上,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助理模样的人。 快半个月没见了,他好像瘦了点,但依然英俊,精神奕奕的。见我也看到了他,他嘴角冷诮地勾了勾,别开脸,装没看见地走了。 我愣了几秒,方才想起到这里来的目的,忙从hugo怀里退出,和他说自己有事,道了别,向楼少棠追去。 见他已跨进电梯,我着急地叫他,“楼少棠,你等一下。” 他充耳不闻,关上了电梯门。 我气得咬了咬牙,见他那部电梯停在了45层后,才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到了45层,我不知道楼少棠会在哪间办公室,环顾了下,看见前面有一间,就径直往那里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见门上“总裁室”三个字时我愣了下,刚想调头走,门开了,我下意识往里面看去,只见楼少棠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我惊住了。 “请问你找谁?”秘书挡在我面前问我。 我脑子还没转过来,楼少棠已经抬起脸看向我,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我瞬间回神,挺直身体,头朝他的方向点了点,“找他。” 我态度很不客气很强势,秘书明显一愣,回身看楼少棠,等待他指示。 “让她进来。”楼少棠冷声说。 秘书点头,给我让出道,关上门出去了。 楼少棠双手环胸,靠进椅背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以前在港口办公室他也经常用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眼神看我,却从没像现在这般气场强大得令我觉得很有压迫感,快喘不上气了。 我握了握拳,暗吸口气,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直到觉得自己可以镇定面对他了,我才松开拳,勾唇走向他。 “楼少棠,你真厉害。” 虽然我用的是讽刺的口吻,但我是由衷觉得他厉害。之前还认定老爷子不会这么快让他重掌大权,没想到他竟又坐到了金字塔顶。 “找我什么事?”他没理会我的话,直接问我。 “别明知故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你不知道?”我站定在他面前,直视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想用这招逼我向你妥协?” “楼少棠,你觉得可能吗?”我摇头哼笑,摆出一副“你真天真”的表情。 我是真不怕,那些订单被取消对“雅妍”来说损失并不是很大,因为公司主要业务是在工厂代加工和dk合作开发产品上,只要保证这两块不出问题就行。但我气得的是,他竟然对我耍阴招,我当然要找他理论理论。 楼少棠沉默地看了我片刻,问:“刚才那人就是你找的靠山?” 我蹙了下眉,他说的是……hugo?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我歪曲事实,硬气地说:“你以为断了我生意,‘雅妍’就走投无路了?幼稚!我有大把的人帮我,根本不怕你。劝你还是别再白费力气耍阴招,早点让律师拟好协议书,准备好那5000万,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楼少棠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神越来越冷,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看上去无坚不摧。 半晌,他冷笑了声,说:“涂颖,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我等着你来求我。” “求你?”我像听到了个笑话,轻笑地送他两个字,“做、梦!” 我傲气地离开他办公室,回到车上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稳定下乱跳的心脏。 这件事只是个小小的插曲,并没对我造成大波澜,“雅妍”也正常运作。 几天后,我飞去外地出差,这也是座沿海城市。晚上和客户吃完饭,我没有回酒店,去了餐厅对面的海边散步。 我光脚踩在沙滩上,听着耳边阵阵海浪声,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楼少棠,想起和他出海回来后住在公寓的那段日子,那是我们相处最平和最惬意的时光。当时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此改变,谁知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甚至比原来更差。 我捶了几下胸口,舒解闷痛的感觉,就地坐下,拿出手机想随便看点什么转移自己注意力,可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相册,调出那天和楼少棠在海滩拍的合影。 盯着照片里严肃又英俊的他,我竟情不自禁地拿手指轻抚屏幕上他的脸。 正在我看得痴迷时,手机突然响了,我吓一跳,回过神见是秘书打来的话,立刻接起,还没等我说话,她焦急地声音就传进我耳朵里。 “不好了涂总,工厂出事了。” 048 楼少棠,你好卑鄙! 我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我们抗老线生产原料被查出含有剧毒,工商质检部门下令让我们封厂接受调查。”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脑子一下炸开。挂上电话我立刻买机票赶回海城,回到公司已是午夜,秘书和几个高管都没下班,在办公室等我。 我向他们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这批原料是前几天刚从法国进的,卫生检疫许可证都有,既然问题不在源头上,那就出在我们内部,我立刻让人彻查经手这批货的所有人,看是谁动了手脚。另外,又紧急召回已投放到市场上的所有产品。 本来以为这件事保密得很好,可不知媒体是怎么知道的,第二天就被曝光了,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直接影响到了其他没有涉毒的生产线产品。 一时间,委托我们oem的公司全都停止与我们合作,要求我们赔偿损失;“雅妍”所有店铺和专柜因也这件事遭到消费者的打砸冲击;钟若晴更是趁势对我落井下石,抢走我大部分客户。 由于不停忙着处理这事,这几天我焦头烂额,晚上都没睡好觉。这天中午,我累得受不了了,趴在桌上想小憩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舒俏打来的。 “什么事啊,俏俏?”我半眯着眼,说话有气无力的。 “小颖,宸飞回海城了。”舒俏激动的声音穿透我耳膜。 我一下惊醒,坐直身体,“你说什么? 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惊讶,舒俏又缓慢地重复了遍,“我说,乔宸飞回海城了,现在在一家国际大集团里任ceo。” 我不可置信,心突突直跳,“哪家公司?” “叫……叫……”舒俏使劲回想,“啊呀,你看我这个猪脑子,怎么想不起来了?!反正是家很有名的企业,要是说出来你一定知道。” 我有点失望,又问她,“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对啊,前几天我去银行办事,他正好也在那里。” “他……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我声音有些发抖,手心不自觉地沁出汗来。 “老样子,挺好的。”从舒俏语气里听得出她没有撒谎。 “那就好。”我笑笑,有点心酸,但同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乔宸飞我一直都是抱有愧疚的,当年他带着心伤离开,他流泪的脸庞我至今都记得。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他,我都会想他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会过得好,所以现在听说他过得不错,我觉得很欣慰。 我突然想起他给我发的那条生日祝福短信,想他可能已经原谅我了。我问舒俏:“那他有没有问起我?” “嗯……这倒没有。”舒俏声音听上去有些为难。 “但是我有提你。”可能是怕我难过吧,她又立刻补充。 我也以为我会难过的,可好像并没有,但失落却是有点。可能这就是女人的通病吧,和恋人分手了,既希望他过得幸福,又不希望他会忘记你。况且,我和乔宸飞也不是因感情不和而分的手。 听我没说话,舒俏又说:“我说我见过你,你过得也挺好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但转念一想,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我好不好。 因为心思还在“雅妍”的烂摊子上,我无心和舒俏再聊下去,又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这边刚挂上电话,秘书就急匆匆跑来告诉我,说dk通知要与我们暂停合作,之前研发到一半的产品将被无限期搁置,并已发出律师信准备控告我们。 我一下怔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雪上加霜,事关重大,我立刻去了dk总部,打算向hugo求情,希望他们能撤回这个决定。 刚进大堂,我一眼就看见了hugo,他正走进电梯。 “hugo。” 我着急地叫了他一声,并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可他没有听见,坐电梯上去了。 我有些懊恼,但想想算了,还是等下到办公室找他,不急于这一时。 等我到了39楼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不在,我朝落地玻璃望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想hugo可能是和秘书开会去了,就去找coco,打算先从她那里探点口风。 “hugo昨天就去美国总部了,不在公司。”听我说明来意,coco告诉我。 “不可能,我刚刚还在一楼看见他。” “不可能!”coco很肯定,“昨天他秘书休假,机票还是我帮他订的。” “……”我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coco耸耸肩,“不知道,他走的很急,好像是要去总部协商什么事情。” 我虚虚地扯了扯唇,真会这么巧吗? dk刚给我发通知,hugo就回美国总部了。而且我肯定刚才见到的那人就是hugo,这不过是他拒绝见我的托辞罢了。 算了,可以理解,在利益面前,人情是不值一提的。 从dk出来,我整个人都快陷入绝望了。 公司资金几乎都压在了生产线上,现在封厂停产,员工工资却要照常发,出了这事客户欠的款自然成了坏账,而在与dk合作开发产品上投的资金也打了水漂,没有收入净是支出。如此一来,资金链很快就会断裂,“雅妍”将面临破产。 晚上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内心特别孤独无助。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一夕之间被毁于一旦,心里难受的不得了,我又想到了我爸、小宇,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苦日子,憧憬过的美好未来,我忍不住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我又想,不能就这样垮了,我必须要坚强,不然小宇怎么办?所以,第一要务就是要搞到钱。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不管现在是三更半夜,就给楼少棠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想他可能睡觉了没听见,刚要挂,电话通了。 楼少棠没有发声音,我愣了下,开门见山,“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他还是不说话,我心里很急也很恼,“雅妍”的事拖不起,必须尽早拿钱填补窟窿。 “楼少棠,我没时间陪你耗,你明天就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5000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语气虽然很强硬,但内心却很忐忑,我抠着床单,静静等待他的回应。 “呵~” 半晌,楼少棠突然冷笑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声笑到底什么意思,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被他无视我的态度弄火了,不甘心又打过去,可他竟然关机了,我气得把手机扔到床上,要不是现在太晚我也太累,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景苑去找他。 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第二天醒来我的气就消了不少,想想还是先不找他,我去了公司。 刚进公司,秘书就交给我一沓信封,我一看都是辞职信,只不过短短三天,公司已经走了一半人。我笑笑,全批了。 楼少棠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死拖着不离婚,我也不能光等着他坐以待毙。 下午,我约了一家风投公司的老总,前段时间他有意注资“雅妍”,当时我谢绝了,现在我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他,看他还有没有兴趣,虽然希望不大,但我也要试试。 我滔滔不绝地和他谈了半天,又把“雅妍”未来发展计划书给他,可磨破了嘴皮子,他依然摇头,“涂总,不是我不肯帮你,是‘雅妍’现在这个情况实在很糟糕,已经失去投资价值了。” “我明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很快就能……” “王总。”就在我试着再说服他的时候,一道声音横亘了进来。 我一惊,是楼少棠。心里暗恼,这么狼狈的场面怎么正好让他碰到。 我微低下头,装没听见。 “啊呀,是楼总啊,你好你好!”王总站起身,向楼少棠伸出手,笑得一脸巴结的。 可他的手悬在空中半天,都没有得到楼少棠的回握,最后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 这时,楼少棠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窜进我鼻息,我知道,他已经站到了我边上。 “你们,还没谈完?” 他声音冷冷淡淡的,却透着股警告的意味,我有些疑惑,可没有深想。 王总看了我一眼,像是领会到什么似地,说:“哦,完了完了,谈完了。” “王总,我……”我一听急了,想要拦住他,但立刻被他打断,“涂总,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见。” 他又和楼少棠道了声“再见”后,一溜烟的走了。 我胸闷地坐在位子上,一口气把冷掉的咖啡喝光。 楼少棠从容地拉开我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我白了他一眼,把脸别向窗外。 “不是说有很多人帮你嘛,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嘲讽的声音缓缓滑进我耳畔。 我暗暗咬了咬牙,看向他,无谓地笑道:“王总帮不了我,我还有其他朋友,你怎么可能会一一知道?” 楼少棠哼笑了下,“3天,你已经约了8位老总,可没有一个愿意帮你的,‘雅妍’目前的资金最多还能撑5天,你确定没问题?” 我惊愣地盯着他,他为何会对我最近期的动向和公司状况了如指掌?突然,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是你干的?”我不太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怀疑。 楼少棠沉默地勾笑看我。 我心急速下沉,同时,一股怒火又飞速顶了上来。 我猛拍了下桌子,“楼少棠,你好卑鄙!” 049 好好享受拥有500万的感觉 事情发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楼少棠做的,总以为他虽做事狠绝,但还不至于会对我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现在想想,是我太自负了,到底哪来的自信?难怪昨晚他会无视我。 面对怒火冲天的我,楼少棠淡定如常,“现在,要不要求我?” 我紧握住拳头,死死瞪着他,强忍要掐死他的冲动。 “求你?”在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后,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笑,“你别做梦了!大不了‘雅妍’就是破产,等和你离了婚,拿到那5000万,我照样可以东山再起。” 是的,我绝不让他得逞。想这样就让我屈服?没门! 我以为楼少棠在听我说这话后会觉得自己失算,可是,他没有。 他表情淡淡地盯了我几秒,冷冷笑了声,“涂颖,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冷哼了声,不以为然,站起来掉头就走。 没走几步,他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和你弟弟匹配的骨髓,下周会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 我脚步猛一顿,转过头,“你说什么?” 楼少棠勾下唇,不再说话。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我竟然忘了,忘了他还有最能致我命的一招。 望着他勾唇冷笑的俊脸,我坚强的心碎得四分五裂。我眼眶发酸,心如死灰,自知是逃不脱任他宰割的命运了。 深吸了口气,我重新走回到他面前,语气不再强硬,“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楼少棠淡淡看着我,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我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我闭了闭眼,将内心的不忿、苦涩与屈辱通通压下,紧捏着拳头,用低到尘埃里的声音说:“楼少棠,我求你。” 从出生至今,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卑微,即使当年去求杨梦竹救小宇,也不曾有过。 楼少棠很满意我的表情,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涂颖,让你低头真的很不容易。可,难不倒我。” “明天上午10点,到景苑。”他缓缓站起身,在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停住,“记得,穿性-感点。” 轻蔑地说完这句话,楼少棠再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看见他消失在餐厅门口,我一下失去力气,手扶着桌子,慢慢跌坐到座位上,眼泪夺眶而出。 回想与他认识到现在,有哪一次与他对决我是赢过的? 没有,一次也没有。 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认命吧,涂颖,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想怎样就怎样! 第二天,我没有听他的话穿的性感点,但他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不难猜测,所以为了省事,我穿了件连衣裙。 到了景苑,楼家人看到我并没显得很惊讶,反倒是幸灾乐祸,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哟~涂颖,离开楼家是不是没饭吃了,怎么瘦成这样?”夏佩芸手里端着杯茶,下巴翘得高高的。 徐曼丽嗤笑,“她会没饭吃?人家光靠下面那张嘴就能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哟呵,小妈,你倒是挺有经验的。”我心里嗤了声,灿笑着朝徐曼丽走过去,“哦~我想起来了,”我故作恍然,“你当年就是靠着下面这张嘴,才进到楼家吃香喝辣了。” 我的话让夏佩芸噗嗤一声,笑得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徐曼丽气得脸都歪了,指着我骂道:“涂颖,你这个被人艹烂的贱-货,都被少棠扫地出门了,还有脸神气什么!” 我笑得还真挺神气的,瞥了眼坐在另一边的钟若晴,她看似若无其事,没有参与其中,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却很明显。 我加深笑容,说:“楼少棠我已经用腻了,现在有人愿意接盘,我正好可以脱手去找新的。” 说完,我懒得再跟她们浪费时间,抬脚朝楼上走,没走几步,我又转身看向夏佩芸,“好心”提醒她,“二婶,你鼻子笑歪了。” 见夏佩芸紧张地在摸自己鼻子,我乐得笑出声。这鼻子可是她花了十几万做的。 上了楼,我原本开怀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我缓慢地向书房走去,脚步越接近那里,心就一点点向下沉。短短十几步路,我硬是走了近5分钟。 终于走到书房门口,对着紧闭的门,我举步不前,心里很清楚,进了这扇门,我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闭上眼睛,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涂颖,不要怕,你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点吧! 睁开眼睛,我心情已镇定平静。 我敲了2下门,听见楼少棠淡着声音说了声“进来”后,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我就看见他双腿交叠,姿态悠然地靠坐在沙发椅内,看见我进来,他身体一动不动,目光胶着在我穿的连衣裙上。 我暗暗一笑,我又违背了他的旨意,他会不会再给我新的惩罚? 来吧,无所谓。 我扬着头,不卑不亢地直视他,可他竟然没出声,只看了片刻就站了起来。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就见他头朝一旁的沙发点了点,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脱-衣服,自己躺上去。” 我一愣,没料到他会这么简单直接,直接到连半分尊严也不给我。 “楼少棠,我不是鸡!”屈辱让我愤怒,我攥紧拳头朝他吼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楼少棠眼皮也不抬一下,声音冷酷无情,“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说完,他复又坐了下来,一脸的无所谓。 我怒盯着他,体-内的火在熊熊燃烧,可身体却冰凉彻骨。 这一刻,我恨透了他。 一件连衣裙脱起来又快又方便,很快我就在他面前一丝-不-挂。 他盯住我赤-裸的身体,喉结深深滚动了几下,随后一把将我拽过去,压在沙发上,衣服也不-脱,直接拉下裤-链,在我毫无准备之下急速地闯-了进来…… 他一言不发,凶-猛地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每一下都直-抵-我最-深-处,不仅如此,他还发-泄般用力揉-捏我的-柔-软。 我痛极了,却也死咬着牙,一声不吭。大脑飘飘荡荡的,所有与他有关的那些美好的,苦涩的记忆都在这一下下的撞-击中裂成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除了身体,我的心更是像被人揪住般,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我感觉到眼泪就快冲出眼眶了,赶紧深吸口气,把眼泪强逼回肚子里。 我不能在他面前示弱,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终于满-足地低-吼一声,紧紧抱住我,将一股股灼-热喷-洒进我-体-内。 但他没有马上起来,而是伏在我身上,静待自己粗-喘的呼吸慢慢平息。 我微侧过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楼少棠,你满意了吗?” 他身体微顿了下,即刻从我身上下来,随意理了理衣服,从书桌上拿过一份文件扔到我脸上,“签字。” 我脸被锋利的纸张割了下,我手指触了触伤口,竟然一点也不痛。是啊,和心上的伤相比,这点口子算什么? 我起身,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才拿起文件来看。 是离婚协议书。 “签了它,你弟-弟的手术明天就能做,还有,”他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密码箱,打开,推向我,“这里是500万,算是对你三年‘卖-身’的补偿。” “500万?”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给我钱。 “嫌少?”他轻蔑地哼笑了声,暗含警告地说:“你以为你值多少?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看着满箱的红色纸币,又看了眼冷漠无情的俊脸,无边悲哀漫上我的心头。 迅速掩住这股情绪,我勾了勾唇,笑得讥俏,“我一向要钱不要脸,楼大少怎么忘了?” 我手指轻拂纸币,向他挑起一个媚眼,“既然楼大少这么大方,这钱我就笑纳了,刚才那次么,”我顿下话,朝沙发轻瞟了眼,嫣然一笑,“就算是我的友情回馈,免费赠送了。” 听了我这番话,楼少棠立蹙了下眉,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然面对他的侮辱,或者说,他没想到我已经无耻到如此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我无谓轻笑,朝他摊开手。 “什么?”楼少棠声音比他脸还冷。 “不是要我签字么,没笔怎么签?!” 他冷冷盯凝我,眸子里的光似在一寸寸的冰封。 见他身形未动,像是没听见我的话,我没空和他再耗下去,径自拿起桌上的金笔,唰唰两下,爽快地在协议书签了字。 把笔丢回桌上,我刚准备合上密码箱,楼少棠突然伸出手制止住我。 我愣了下,嘲讽道:“楼大少不会连500万都舍不得了吧?” 楼少棠摇头冷笑,“不,钱是给你。但,不是这么拿。”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着他。 楼少棠浅勾下唇,拿起一沓钱,在我面前晃了两下,看我还没明白,一下砸到我脸上。 我懵了,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你不是喜欢钱嘛。”他冷冷一笑,继续将密码箱里剩余的钱一沓沓往我脸上砸,“那就一张一张的捡,好好享受拥有500万的感觉。” 050 再见,楼少棠 他砸的力气不是很大,可我却觉得脸火辣辣的痛,他的话更是像把利剑,直刺穿我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传遍身体每个角落。 是的,楼少棠已彻底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狠狠碾碎了。 “不要吗?这不像你的风格。”见我呆若木鸡站着不动,他又冷笑着说。 怎么会不要?我心里苦笑了下,一个急需要钱又身无分文的人,要尊严有何用? 这钱,就是跪着,我也必须拿! 我要用这笔钱拯救“雅妍”,用它为小宇治病,送他出国,这钱于我有太多太多的用处。 想到这里,我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咽下嗓子眼里的苦涩,把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强逼回去,缓缓蹲下-身,伸手将铺满一地的钱一张张捡起来,每捡一张我都对自己说,涂颖,不要觉得屈辱,你现在捡的是梦想,是未来,是希望。 把钱重新码进箱子里,合上,我挺直背脊,看向楼少棠,他正冷冷盯视我,冷情的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我用尽所有力气扯开一个自认为骄傲完美的笑容,对他说:“再见。” 我拎着箱子,越过他走出书房,一直保持着这张笑容走到景苑门口,刚从兜里拿出车钥匙,钟若晴忽然从旁边的花园里缓步而出,拦在了我面前。 呵,看来是特意在这里候我的。 我把钥匙揣回兜里,冲她嘲讽地笑了笑,“钟小姐是来为我饯行的?” 钟若晴瞟了眼我手里的箱子,嘴角讥诮一勾,“少棠对你还是挺仁慈的。” 仁慈?呵~ 我扬笑,“没错。他不但给了我钱,还会给我一个孩子。” 钟若晴脸一下僵住,声音藏不住紧张,“什么孩子?” 我摸了摸肚子,得意地笑说:“刚才他在我这里播种了。你说我若有了孩子,沈亦茹会不会认?老爷子会不会认?” 只短暂的忿了几秒,钟若晴便看穿了我的把戏,说:“涂颖,你不会这么笨,生下这个孩子的。” 我呵呵笑了,“还是钟小姐了解我,楼少棠的孩子我还不屑生。” “你也没资格生!”钟若晴倨傲地说:“涂颖,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见到你。” 我勾了勾唇,“既然是最后一次,那钟小姐可否为我解答一个小小的的疑问?” “什么疑问?”钟若晴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那天,楼少棠为什么会这么及时赶到?还有那几个男人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听我原来是问这个,钟若晴眉头瞬间舒展,双手环胸,一脸的自鸣得意。 “看你输得这么惨,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些。”她说:“说到底,这件事还得感谢你的亲妈杨梦竹,我让她通知少棠,说我被你绑架了。你可能不知道,绑架是少棠心底的梦魇,所以,他根本不会给自己多余时间理智思考真伪,加上你之前对我的所做所为,他就更不会怀疑是你干的。” “至于那3个男人嘛,”她顿下话,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他们早在你来之前就已藏在厂房里了,等你一走,就出来和我一起演了这场好戏。” 杨梦竹,又是杨梦竹。我心里冷笑了声,我这个亲妈对我可真是“上心”了!看来不把我整死搞惨,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就陪她慢慢玩儿。 “涂颖你说,这是不是很精彩?!” 钟若晴得意洋洋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望着她脸上得胜的笑容,我心中叹笑,这个计谋并没多少高明之处,但胜在她对楼少棠的了解,所以一击即中。 “精彩,很精彩!”我大声夸赞她,从包里拿出录音笔,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都录进去了,你说我要是把它交给楼少棠,会不会更精彩?” 钟若晴惊愣住了,脸色瞬间煞白。 要的就是她这个表情!我勾了勾唇,刚要把录音笔放回包里,她已反应过来,一把从我手里把录音笔抢了过去。 我一点没拦她,任她抢走。 她着急忙慌地按下播放键,听了半天,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知道被我耍了。 “涂颖,你耍我?!”她气恼地把录音笔扔到我脸上。 “别紧张嘛,开个玩笑而已。” 我笑得挺奸诈的,钟若晴脸都气红了。 “快滚吧!”她瞪我一眼,又重重撞了我一下,走回屋子。 我轻笑,把录音笔捡起放回包里,抬眼看向二楼书房的窗户。窗户紧紧闭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再见,楼少棠。 我心里默念了一句,转身迈出大门。 我开车沿着沿海公路漫无目的地一路向北行驶,想着这三年的事,宛如做了一场梦。 走进楼家的那一天,我心如止水,从没想过有一天楼少棠会苏醒,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走出楼家的这一天,我心如刀割,被楼少棠羞辱、欺凌得连半点尊严也不剩。 抹去脸颊上的泪,我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密码箱,自嘲地勾了勾唇,好在这场梦,还不算是一场空。 我拿出手机,想给小茜打个电话,告诉她小宇明天要手术的事,刚点开通讯录,后面一辆车突然违规超车,斜插到我前面,我一惊,急踩刹车,可踩了几下,发现车子一点没有减速的迹象,我又用力踩下去,还是没有用。 我一下慌了,心想不会是刹车失灵了吧。 前面的车早已无影无踪,我的车正按120码的速度冲向护栏,我吓得抱住头,失声惊叫,可车子并没有因为我的恐惧而停止,嘭一声撞冲出护栏,冲向茫茫大海。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在脑中回荡,完了! 车子坠进海里,巨-大的冲击将我从恐惧中拉回一点点理智,我立刻去推车门,可水压太强,我用尽全身力气都没能打开,我又去翻手套箱,看能不能找到锤子之类的东西把玻璃砸开,可是也没有。 无能为力让我从最初的冷静又变回了惊惧失措,我敲打车门,拼命哭喊,我不想死,不能死。 可我怎么撕喊敲打都是徒劳的,这里是深海,不是陆地。 随着水一点一点的漫进车里,也将我求生的欲-望一点一点地吞噬。 当水漫到我腰间的时候,我已丧失了哭喊的力气,我坐在车里,盯着挡风玻璃外的混沌,内心一片绝望。 此时此刻,楼少棠的脸容忽得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会儿是他阴冷的面孔,一会儿是他极少出现的笑容,一会儿是他刻薄嘲讽我的表情,一会儿又是他冲我发火的怒态。 我想起了我们在海上一起数星星的那个夜晚;我们共同面对海盗时他护我的英勇;那晚街头他将我护在怀里,用身体为我抵挡机车时温暖的胸膛;还有之后他送我的那对钻石耳钉,尽管他不知道那天是我生日;还有还有…… 哦,楼少棠,楼少棠…… 我搞不懂自己,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满脑子在想那个羞辱我的混蛋? 可是,我一点也控制不了我的思想,我想他想他,就是非常地想他。 想到上一次面临死亡时是楼少棠他及时出现救了我,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来了,我绝望的心就更如死寂了。 楼少棠,这次,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默念完这句话,滚烫的眼泪又汹涌地冲出眼眶。 这时,海水已经漫到我的脖子,我整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浑身哆嗦,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我眼皮渐渐沉重,半睁半瞌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一个人朝我这边游了过来。 这是死亡前的海市蜃楼吗? 我苦笑,一定是的。因为不可能会有人不顾生命地,投身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海来救我。 一切都是梦境,是幻象罢了。 我带着平和的心等待幻境的破灭。 可是,那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离我越来越近,最后游到了车门边。 我不敢相信,却已经没有力气睁大眼睛去分辨,但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 只见他敲了几下车窗,见我没有回应,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在车窗四角用力敲了几下,玻璃碎裂开了。 他把手伸进来,提拉起车锁,就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我已完全瞌上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摇晃了几下,估计是想把我叫醒吧。 但他没能如愿,因为我几近陷入无意识状态,没有任何反应,我感到他好像把我从车里拉了出去,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头顶明晃晃的水晶灯刺得我眼睛一疼,我抬手一挡,等适应了亮光后才放下手。 我吃力地坐起身,头还有些疼,看着眼前一个人也没有的陌生房间,我心里一紧,这是哪里? 我敲了敲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想起来,可大脑就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好像是有什么人救了我。 突然,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攥紧被子,紧张地朝紧闭的房门看去。 门缓缓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051 这么快就有新男人了 “你醒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笑脸,熟悉的声音,我惊愣住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我暗暗掐了下大腿,好疼,不是做梦。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乔宸飞紧张地走向我,关心道。 “宸,宸飞?”尽管之前就听舒俏说他已经回到海城,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现在竟会在我面前,我紧紧盯住他。 乔宸飞坐到床边,看着我,嘴角弯起一抹柔笑,“见到我不高兴吗,小颖?” 一声“小颖”让我心尖一颤,眼圈一下潮湿了。 他真的是宸飞。他回来了,他就在我面前。只是和三年前相比,他更成熟了,依然还是那么儒雅英俊。 “宸飞!”我情绪变得很激动,紧紧抱住他。 突然想到海底那个来救我的男人,我退开他怀抱,不太敢相信地问他:“是你,是你救了我?” 乔宸飞淡笑地嗯了声。 我内心无比震动。没想到在我绝望地沉在深海里,徘徊在死亡边缘时,那个奋不顾身来救我的人,竟然是我曾经伤害最深的人。 本已脆弱了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我哭了,泣不成声的。原来过去这么多年,那个愿意为我无私奉献的人,依然只有他,乔宸飞。 见我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乔宸飞一脸心疼,他抬手抚去我眼泪,如当年般温柔地说:“别哭,小颖。你知道的,我最心疼你掉眼泪。” 可是,他说完这句话,非但没能让我止住哭,我反而哭得更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是恨我吗?”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又不停地掉眼泪。 我不解,三年前我对他那么狠心那么绝,伤透了他的心,他也说恨我,发誓再也不见我的,为什么还会不顾自己生命来救我? 可是等等,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掉进海里的? 我吸了吸鼻子,刚想问他,就见他无奈地笑说,“嗯,恨过。但后来我发现,我对你的爱远远超过对你的恨。离开你的三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我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 我定定凝着他,还没等我把他的话消化完,他又说:“小颖,我爱你,我依然爱你。” 我心猛得一颤,凝视他温柔的眉眼,竟一时忘了哭,也忘了说话。 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复杂,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曾经很希望他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他真说了,我却又没有预想中那么的激动和雀跃,反而觉得有些小小的压力和负担。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宸飞,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不说又觉得不妥。 他伸出食指抵在我唇瓣,摇头制止我继续往下说,“不要说,现在什么也别说,好好休息。” 他帮我擦干眼泪,扶我重新躺回床上,又体贴地替我掖好被子,“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再睡会儿吧。我先去做饭,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 其实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想要问他,可见他这么坚持,也只好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心情难以平静。 我摸着身-下这张床,很大很柔软,比楼少棠的床还要舒服。 停!我摇了摇头,懊恼地呼出口气,该死,怎么又想他了?! 我重又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再睡会儿,可是不行,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睡不着。 我起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怎么起来了?”见我出来了,乔宸飞有些诧异,搁下洗了一半的菜,擦了擦手朝我走过来。 “睡不着。”我笑笑,看了眼窗外将黑的天,问他:“现在几点了?” 他抬腕看了眼表,“快7点了。” 我捏了捏睡得有些酸疼的脖子,疑惑地说:“奇怪,没睡多久怎么脖子这么疼?” 乔宸飞笑起来,边帮我揉捏脖子边说,“还没睡多久?你都已经睡了3天了。”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惊叫了声,回头看他,“3天?我睡了3天?” 乔宸飞揉捏的动作没有停,点头说:“是啊,救你上来的时候你就昏迷了,不过我没有送你去医院,是让我一个做医生的朋友过来给你诊治的。” 听他说医院医生,我突然想起小宇手术的事,“糟糕!”我叫了声。 “怎么了?”见我一脸紧张,乔宸飞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没时间向他解释,忙拿出手机打给小茜,小茜告诉我因为联系不上我,没有家属签字,所以小宇的手术没有做成。 听到这个消息我特别着急,怕夜长梦多,赶紧穿衣服要去医院。 乔宸飞见我这么紧张,也马上解下围裙,拿上车钥匙,“别急,我跟你一起去。” 去医院的路上,我把小宇已经找到匹配骨髓,准备手术的事大致和乔宸飞说了下,但我没告诉他这件事与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一来,“楼少棠”三个字是我们两人的禁区,他是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不能提;二来,这件事是笔交易,并不光彩,我不想让他知道我那么不堪。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好几天没见到小宇了,他气色还不错,见到我和乔宸飞,小宇吃惊地张大嘴巴,“宸,宸飞哥?” 他也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后,惊喜万分,“宸飞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乔宸飞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笑说:“有段日子了。” “你身体怎么样?看你精神好像还蛮好的。”他目光在小宇脸上打量了一番,关心地问道。 “恩,是挺好的。”小宇点点头,然后看向我,“姐姐,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打你手机一直联系不上?” 要是让他知道我坠海的事,他肯定又要紧张担心了。我给乔宸飞暗暗使了个眼色,对小宇扯谎说:“我去外地出差了,半路上手机被人偷了。” “这样啊,难怪!” 小宇一点也没怀疑,恍然笑道,转脸开始和乔宸飞热络地聊起天来,他们两人从前关系就非常好,现在久别重逢更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小宇问他那份西点制作手稿是不是他给的,乔宸飞承认了,还说家里还有许多,都是这几年帮小宇四处搜集的,等他手术后再给他。 我心里特别感动,没想到这么多年他除了还爱着我,也一直记挂关心着小宇,而我带给他的除了伤害,别的什么也没有。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但我没让他们看见,悄悄擦掉了。 怕再呆下去情绪会更加失控,我就和他们说去找何衍医生谈谈小宇手术的事。 出了病房我在走廊里站了会儿,等情绪稳定了点之后才去了医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敲了2下门,听见何衍在里面叫我进去,我就推开门,脚才跨进去一步,瞥见沙发上坐的人时立刻顿住了。 楼少棠手里夹根烟,面色看上去有点晦暗,他看见我,明显一愣,随即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我。 我想,他是没料到会见到我吧,不高兴了。 呵,彼此彼此。 我也没好脸色,冷冷别开脸,转向何衍,歉意地笑道:“抱歉何医生,前几天我有事不在海城,我弟弟的手术没有如期进行,给您造成麻烦了。” 虽然我没有看楼少棠,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不知怎么,我浑身就开始发热,手心也微微冒出了汗。 我暗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强制让自己冷静淡定。 何衍笑笑,说没事。我就又问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帮我弟弟安排一下?” 何衍翻阅了下工作计划表,“我最近有几台大手术,可能要下周了。” “这么晚?能不能提前?”我挺急的,只想小宇可以尽快手术。 他无奈地笑笑,说:“没办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叹了口气,有点懊恼,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耽误了小宇。 见我情绪不佳,何衍朝楼少棠看了眼,然后问我:“既然你这么着急你弟弟的手术,为什么还要离开海城?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我愣了下,但马上想到楼少棠还在这里,所以不能告诉他,我掉海里差点死掉的事。我不想让楼少棠嘲笑我惨,我要让他知道,离开他,我只会过得更潇洒更滋润。 于是我笑笑,含糊道:“嗯,是有点重要的事。” 我的回答明显就是不愿意说,何衍是聪明人当然看的出,所以没再继续问,他说:“手术日期安排好,我会通知你。” 我道了声谢,一眼都没有看楼少棠,就走了。 回到小宇病房,我把下周可以手术的事告诉了他们,大家总算放心了。乔宸飞因为担心我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坐了会儿,便敦促我回去休息。 到了一楼,我想起自己外套还在病房里,想要上去拿,乔宸飞不想我跑上跑下太累,就让我在这里等,他自己上去。 等他上去后,我觉得有些口渴,就去饮料机那儿想买点饮料。 我站在饮料机前,专注挑选着我和乔宸飞要喝的饮料,一道讽刺意味浓极的声音滑进我耳朵里,“这么快就有新男人了。” 052 他是我老相好 我一凛,是楼少棠。 尽管刚才已在何医生办公室见过他,但此时此刻,他就在我身边,我心还是不免荡起些涟漪。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要坦然面对他。 我扭头,如我所料,他表情果然是贯常的那种嘲弄。 “谁说他是新男人?”我斜勾起唇,笑得轻佻,“他是我老相好,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比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得多~” 我没说谎,我和乔宸飞从读大学时就相识相恋,至今已有7年了。 原本嘴角浅勾的楼少棠,在听见我的话后脸瞬间一僵。他渐渐收住笑,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冷,下意识拢了拢领口,然后故作无谓地哼了声,白他一眼,转头把硬币投进饮料机里,饮料机“咣啷当”地落下2瓶饮料。 拿好饮料,见楼少棠还像座山一样堵在我面前,我冷下脸,硬着声音说:“让让。” 他岿然不动。我有点恼,刚想绕过他往旁边走,乔宸飞过来了,“小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找你半天。” 他走到我身边,瞥眼看见楼少棠时,俊脸瞬间一沉,原先眸子里柔和的光泽荡然无存,他定定盯视楼少棠,目光凌戾。 楼少棠只冷瞟了他一眼,表情丝毫未变,一看便知他毫不把乔宸飞放在眼里。 也对,他生而矜贵,一向目中无人。 “口渴了,买点饮料。”我被沉默而凝固的气氛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对乔宸飞扬笑说。 我轻松带笑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围,乔宸飞立刻把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转向我。 “你的。”我把可乐递给他。 他灿笑地接过,然后把外套披到我身上,体贴地说:“快穿上,别着凉了。” 这正好是表现我有人疼有人爱的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浪费。 “好。”我像个听话的孩子,伸出手,乖顺地任由他帮我穿,整个过程把楼少棠当空气。 帮我系好扣子,乔宸飞说:“走吧,早点回去休息,你刚从海……” 怕他说漏嘴,我赶紧打断他,“是啊,刚出海回来太累了。”我勾上他手臂,笑说:“不过挺开心的,下次我们再一起去。” 乔宸飞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答应道:“好。” 我轻瞟了眼楼少棠,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关系,他脸看上去有些发青,但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冷淡无感。 好像没有刺激到他,我有微微的挫败,但还继续强装着笑对乔宸飞撒娇,“走吧,回去你得好好帮我捏捏背,累死了。” “行。” 乔宸飞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然后轻蔑地睇了眼楼少棠,搂住我的肩。 我们相依相偎,目不斜视地越过楼少棠,走出医院。 坐到车上,我望向医院大门,不知怎地心情突然变得失落,明明刚才向楼少棠得瑟自己这几天有多嗨皮,怎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真是见鬼! “他就是楼少棠吧。”乔宸飞轻蔑中夹杂厌恶的声音把我拉回神。 我一诧,愣愣看着他,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他。 “你怎么知道?”我很快回神,也疑惑他怎么会认识楼少棠? 楼少棠以前就鲜少在媒体和公众面前露脸,更何况又昏迷了三年,按理说,他不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是我情敌,我怎么会不知道。”说起楼少棠,乔宸飞一改温柔面色,一脸的不屑和不悦。 “什么情敌?!”我不认同他的说法,反驳道:“我可不爱他。” 是的,我怎么可能会爱那个混蛋?开玩笑! 乔宸飞笑了,像是对我说的话感到非常高兴,不过很快又收起笑容,正色地看着我,“小颖,你还爱我吗?” “……”我心一颤,不料他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还爱我的,对吧。”他目光紧紧凝住我眼睛,语气里带着肯定和某种执拗的坚持。 我微蹙着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有些莫名发虚,明明该说“是的”,可这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音来。 “宸飞,我,我和楼少棠……”我紧捏手指,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们已经离婚了。” 我惊讶,“你知道了?” 乔宸飞淡淡一笑,“嗯,你和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所有事?”我疑惑,默默地想了想,问他:“宸飞,你是怎么知道我掉进海里的?” 乔宸飞笑笑,“如果我说是恰好路过,你信吗?” 我摇头,“不可能!”世上没有这样巧的事。 乔宸飞笑着点头,“当然不可能。”他说:“小颖,其实我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什么意思?”我有些没法理清头绪。 他凝着我疑惑的眼睛,说:“3个月,从我回国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在跟踪你了。” 我倒吸口凉气,震惊,不可置信。 “宸飞你……不,这……”我脑子有点乱,一时转不过弯,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难怪他说他知道我和楼少棠的所有事,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难以理解。 “我说过我想你,我想见你。”他语气很是自嘲,却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那你大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见我,何必用这种方式?”想到被他跟踪窥视了3个月,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生气了?”见我脸色不悦,乔宸飞神色一紧。 想想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已经见阎王了。我笑笑,摇头,“没有。” 看我似乎不再生气,他神情也松了松,“不是我不想正大光明的来见你。”他说,脸庞跟着浮现起一抹淡淡的晦色,“是因为我没自信,怕你不愿意见我。而且那时候,你和楼少棠还没离婚。” 听见“离婚”这两个字,我心陡然一酸,脑中又浮现出楼少棠的脸。 我压抑地轻呼出一口气,苦笑地扯了扯唇,“没脸见你的人是我。当年都是我……” “别说了。”乔宸飞硬声打断我,“都过去了,你和楼少棠已经结束了。” 我一怔,看着他,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清楚他虽说“过去了”,但当年的事已经成为他的心结,他还没有解开。 “是结束了。”我自嘲地勾了勾唇,“削尖脑袋嫁进豪门,最后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这不是很好,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他突然又笑起来,拉住我手,“小颖,回到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 望着他深情凝视我的眼眸,我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当年我为了钱抛弃了他,如今我成了“弃妇”,他还对我不离不弃的。 可我怎么有脸同意呢?那样也太厚脸皮了。而且,我内心好像也有些抵触,不知道为什么。 见我咬住唇瓣,默不作声,乔宸飞微蹙起眉,问:“怎么,你不愿意?” 我扯扯唇,有心要绕开这个话题,“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小宇的手术还没搞定,‘雅妍’最近也……” “‘雅妍’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啊?”我又是一惊,“解决了?什么意思?” “小颖,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事?”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今天已经给我太多惊讶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重磅炸弹。 “‘dk’总裁hugo……”他顿下话,看着我。我心一下抽紧,突然明白了,“是你?!”我问。 乔宸飞点头。 我无语,失笑,当初我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后来许多假象才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这也是因为你怕见我,才瞒我,找人冒充你的?” 他笑笑,很无奈的。 我心里好闷,重重吁出口气,问他:“对了,你说‘雅妍’的事解决了,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去美国了嘛?” “对,我就是回美国总部去为‘雅妍’求情的。” 他告诉我,他一接到总部要与“雅妍”暂停合作的通知后就立即飞回美国,在他的说服下,总部最终答应只要“雅妍”能证明清白就恢复与我的合作。 所以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国,找做警察的朋友帮我找出了投毒元凶,还让媒体发稿,向公众澄清这件事;又把之前停止与我合作的客户重新拉了回来,不只如此,他还帮我找到了许多新客户,公司断裂的资金他也补缺了,现在“雅妍”已恢复正常运作。 我震惊极了,呆呆看着他,难以置信到了极点。才短短3天而已,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把缠在我身上的所有棘手难题,全都搞定了。 “宸飞我……”我心潮澎湃,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如果你是要对我说感谢的话,那不必了。” 他还是那样了解我,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小颖。”他勾笑地看我,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讨好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再在一起。小颖,答应我吧。” 他的笑容特别抚慰人心。我咬住唇,内心无比挣扎,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斗。 一个说,答应他吧,涂颖,在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爱你的人了,而且你不是也爱他嘛。而另一个又在说,当年你毫无留情地把他一脚踢飞,现在怎么还有脸再接受他的爱?你配吗?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不决,乔宸飞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用帮我做决定的口吻说:“小颖,就让我们都忘记那些不愉快,重新开始。” “你不是有未婚妻嘛。”我突然记起coco说过hugo是有未婚妻的。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一下笑出声,“那是我拒绝追求者的托辞。”他说:“这些年有不少女人主动追求我,还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但我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只好编了个谎话当挡箭牌。” 他说得那样轻松,但我心情却是沉重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凝视他对我爱意深浓的脸,我蓦地就又想起了楼少棠。为了和我离婚,他不择手段地打击我羞辱我,甚至陷害我,逼我臣服于他。可乔宸飞却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地帮助我守护我,为我扫平一切障碍。 我鼻尖发酸,眼圈又起了湿意。想想我这三年走的歪路,除了得到羞辱,还有什么?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过去的我错的太离谱了。 但好在那些错误终是以与楼少棠离婚而划上了句号。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 “宸飞,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 是的,此刻我内心特别坚定。楼少棠算什么东西?他视我如草芥如蝼蚁又怎样?我才不在乎!我有人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疼爱。走着瞧好了,离开他,我会活得更上一层楼。 乔宸飞眼眸瞬间因我的话被点亮了,激动得一把抱住我,“小颖。”他唤了我一声,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了我的唇瓣。 我整个身体一哆嗦,根本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接,本能地想要避开。 他感觉到了,把我搂得更紧,扣住我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想他如此爱我,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没再躲避,只是很奇怪,我明明不是也还爱他吗,为什么他这样热情地吻我,我却一点心跳加剧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还有些微微的抵触? 也许是我们太久没有接吻了吧,等过一段时间,感情重新回温就会好的,我想。 我轻轻推开他,“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乔宸飞现在心情特别好,根本没有看出我的不自然,他点点头,边发动车子边说:“你身体还没完全复元,这几天就先住我那里吧。” 我一点没带想地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除了楼少棠,我现在已经不习惯和另一个共同生活了,哪怕这人是乔宸飞。 乔宸飞侧头看我,无奈地摇头笑笑,“还是这么倔。”想了想,又说:“那我重新在你附近租套房子吧,离你近点方便照顾。” 我笑他还和从前一样,把我当小孩子,开玩笑地说:“你想怎么照顾?洗衣做饭当保姆?” 他也笑了,补了句,“还兼顾保安。” 由于我住的公寓楼已没有空房子了,乔宸飞只好租住到隔我几条街的公寓楼里,挺近的,步行过来也就一刻钟左右。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很忙碌,何衍帮小宇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dk和“雅妍”共同研发的护肤品也准备上市了。 而这段期间,我和楼少棠也没再见过面,我们好像真的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了。 当我以为生活就此风平浪静的时候,有个人偏要来找我不痛快。 这天,我正在天悦中心的店里为新品上市的事做准备,没想到钟若晴突然走了进来…… 053 恭喜你要穿上我穿过的石皮鞋了 见到她,我直接甩脸子,“你来干嘛?滚出去!” 钟若晴无视我的无理,笑着走到我面前,拿起展示柜上的一瓶面霜,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然后就用阴阳怪气地声音对我说:“涂颖,你运气真好。” 想她一定是没料到“雅妍”会打这么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我抱胸,得意地笑说:“是呀,我这人运气一向爆棚。钟小姐这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羡慕你?”她挑眉,好像我说了个多大的笑话似地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涂颖,我怎么会羡慕你这个‘弃妇’?!” 呵,以为骂我“弃妇”就能刺激到我? 天真! 见我勾笑不出声,钟若晴放下面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用轻蔑地语气说:“听说你又交新男友了,是dk总裁?!” 我白她一眼,轻飘飘地哼道:“关你屁事!” 她也轻白我一眼,脸上扬起嘲弄的笑,“难怪你能中标,原来是靠床-上功夫。” 我斜勾起唇,哼哼地笑了笑,大方承认,“没错,你所有输给我的项目全是靠我和别人上-床得到的。对了,你前不久从我这儿抢走的客户,现在又全被我睡服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又让‘丽姿’血本无归了。”我故意着重音在“睡”字上,既然她都这么认为了,我总不能不满足她。 钟若晴脸色猛一黑,为了抢那些客户她可是花了大代价的,现在被我轻而易举挖回去了,心里肯定怄死了。 不过这事和我无关,全要归功乔宸飞。 看她气闷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挺有趣的,于是我又再接再厉地逗她,“要不哪天你也叉-开-腿试试,看能不能也像我一样,‘夹’几个客户回来?” “不要脸!”钟若晴人品虽差,但脸皮终究还是没我厚,听我说得这么下-流,脸都红到耳根了。 切~我的“不要脸”早就远近闻名了,她这样骂我在我听来和说“你好”差不多。 我拨弄着卷发,笑得无谓又无耻。 不一会儿,看钟若晴的脸已恢复到刚才的平静,估计是消气了。没想到调整得还挺快的嘛。 她下巴一扬,斜嘴哼了声,“你那些都是小客户,‘丽姿’是做大生意的,不在乎。” 我心里发笑,老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累不累?!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只听钟若晴又说:“不过以后‘丽姿’的事我也管不太着了。” 我疑惑地瞅着她,想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管不着?难道她老犯错,被她爸革职了? 我刚准备再嘲弄她2句,她就抢先说道:“我要和少棠订婚了,以后我就要专心做楼家大少奶奶了。” 呵~呵呵~ 原来她前面说了那么多屁话都是铺垫,这才是重点。 我扬起唇角,笑得比她还灿烂,“是嘛,那恭喜了。你终于如愿以偿,要穿上我穿过的‘破鞋’了。” 想打击我?做梦! 钟若晴脸一僵,一看就是没料到我会是这么无所谓的反应。 刺激我没有成功,她表情略微有些挫败,不过前面已经说了,她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只默了几秒,又得意起来了,朝我哼笑了声,说:“随你怎么说,我不介意。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面前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我挑眉冷笑,“屁放完了?放完就快滚!” 她也自知再呆下去讨不到什么好,朝我得胜地笑了笑就扭腰走了。 她一走,我就把她摸过的面霜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让店员又拿了瓶新的放到柜台上。接着,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发闷了,原本有一大堆事要做的,一下子没动力了。 我捧着杯茶坐到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茶几看,脑子里不自觉就回想起刚才钟若晴说的话。 她要和楼少棠订婚了。 楼少棠是有多爱她?才和我离婚没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迎娶她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突然一双大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抬头冲乔宸飞笑笑,“想上市的事。”我随口敷衍了句。 “放松些,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他坐到我身边,把我手拢进他手掌里,“这些事全都交给我就行,你只要负责休息。” 这些天,他的确帮我处理了大大小小很多事情,真没让我累着。 他抬腕看了眼表,“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刚才在想事情没觉得,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是觉得有些饿了。 “嗯。”我搁下茶杯,起身拿上包,“走吧。” 我站在电梯里,沉默不说话,失神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可能我不好的情绪太过明显吧,乔宸飞从背后抱住我,贴着我耳朵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身体一颤。 本以为是和他分别太久,才会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可和他复合有段日子了,还是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平时与他接-吻,每次吻不到几秒我就会退开,因为实在找不到感觉,更别说和他上-床了,想都没想过。 他倒也没说什么,很依我。估计也是觉得我们毕竟分开3年多了,感情是要慢慢回温的。 这就是他和楼少棠之间最大的区别,他做任何事都会尊重我的意见,我要不愿意,他从不逼我。楼少棠恰恰相反,总是耍尽各种手段逼迫我,让我不得不屈服于他。 怎么又想到他了?! 我烦躁地轻吁口气,把他从脑子里挥走。 拉下乔宸飞放在我腰上的手,我转身,开玩笑说,“你呀!来这么晚,我都饿死了。” 乔宸飞坏坏一笑,“那,我给你来点餐前甜点。” 我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的吻就落在了我唇上。 就在这个时候,叮一声,电梯抵达铃响了,我刚要退开,眼瞟到了玻璃门外,看见楼少棠正站在外面,准备进来,我立马反手勾上乔宸飞脖子,回应他的吻。 乔宸飞很意外,身体顿了下,很快就更深-入地吻我了,我们唇-舌-紧紧-纠-缠在一起。 “咳咳~”几声咳嗽声响起。 我和乔宸飞同时扭过头,看见楼元海和楼少棠走了进来。 楼元海一脸尴尬的,而楼少棠却是面无表情,像是完全没看到我们在热吻一般。 乔宸飞脸一下阴沉,不屑地瞥了眼楼少棠,冷哼一声。 楼少棠毫无反应。 他的无视让我顿觉挫败,但还是装得坦荡无谓的。我把目光转回到乔宸飞脸上,手还勾在他脖子上没放下来,对他扬起抹妩媚的笑,娇着嗓子说:“你的甜点一点也不当饱。” 见我完全把楼少棠当空气,还在继续和自己亲热撒娇,乔宸飞心情大好。 他点了下我鼻子,口气特别宠溺,“小馋猫~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嘛,楼下新开了家上海菜馆,听说味道挺不错的,我们去试试。” “好,听你的。”我又笑着在他唇上轻啄了口,然后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楼少棠。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表情非常淡定,仿佛我和乔宸飞不存在这个空间里一般。 我轻勾了下唇,内心自嘲,涂颖,你怎么这么幼稚,你到底要向楼少棠证明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离开他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何必呢!再说,他也要和钟若晴订婚了,以后大家还是各自安好吧。 这么想着,心里堵着的闷气和那股子不甘心,一下就释放了。 等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我就抢在他前面,勾着乔宸飞手臂,昂首走了出去。 到了餐馆点完餐,我去上洗手间,刚推开洗手间的门,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推了进去,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门被啪嗒一声上了锁。 我惊得转过身,一下撞进了一堵结实的肉墙,肉墙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让我没抬头看便知道是谁了。 “有何贵干?”我向后退了两步,冷笑地盯着楼少棠。 楼少棠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盯在我嘴上,朝我伸出长臂。 我一惊,脸下意识向后仰,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见我对他挺抵触的,他手微顿了下,又往前一伸,手指快速在我嘴上用力擦了下。 “脏了。”他冷声吐出两个字。 “……”我懵了几秒,往旁边镜子看了眼,哪有污渍? “楼少棠,你早上出门忘吃药了?”我怒瞪他,语气极为凶悍,“滚出去,这里是女厕所。” 他置若罔闻,自顾冷笑:“涂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思进取了?” 我皱起眉头,很反感他这种嘲弄的语气,不耐烦道:“什么意思?” 楼少棠哼笑了声,“那个人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你也要?” 他冷傲的表情,不屑的口气,还有对乔宸飞满满的轻视都让我气得牙痒痒。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想说我离开他越混越差嘛。我还偏不让他得意了! 我双手环在胸前,满不在乎地笑说:“打工仔怎么了?我和宸飞是真爱,讲心不讲金的,他再穷我也跟。” “真爱?”楼少棠挑眉,邪肆一笑,“那让我来证明一下。”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就把我推到墙上,整个人贴在我身上,俯-首吻-住了我。 我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得杂乱无章的,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招。 趁我发愣的时候,他舌尖重重一顶,迅速挑-开了我齿关,一路长-驱直-入,开始在我湿-润的口腔里疯狂扫荡…… 054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这是他第二次吻我。 和上次一样,他的吻激-烈、强势又霸道。我推搡挣扎,可明明是反抗的,身体却违背了我的意愿。我被他吻-得浑身-燥-热,抵御的意志渐渐消弥。我闭上双眼,手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腰,唇-舌与他纠-缠在一起。 见我意志已对他投降,身体也变得瘫-软如春-水,楼少棠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他掀-起我裙子,温热的手掌在我那-处揉-弄-抚-摸,然后挑-开我-内-裤-边缘,手指一点一点探-进-我密-林-深-处…… 我浑身一颤,一股强烈的电-流窜遍我每一处毛孔,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觉空-虚得想要被他填-得满-满的。 “嗯~”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难-耐地申yin,身体努力迎-合他抽-送的节奏。 就在我全身心沉浸在欢-愉里的时候,楼少棠突然抽-出手指,“真爱?”他嘲讽一笑,“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我猛得睁开眼睛,盯着他举-在我眼前的湿-漉-漉的手指,飞上云端的心瞬间跌坠进谷底。 我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瞪着他。 可心里又不得不承认,楼少棠就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每次只要他对我用强,我都丝毫抵挡不住,轻而易举地就沦陷在他粗-暴-强悍的征服里。 见我怒着脸不说话,他也不急,漫不经心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指,边擦边说,“和他分手。”他语气轻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刚还在羞愤中的我,瞬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楼少棠,你哪根葱?凭什么管我和谁恋爱?和谁上-床?” 说完,我又回到“刺猬”状态,理了理不整的衣服,勾唇,故意揶揄他,“我们都离婚了,你不会现在是后悔了,舍不得我,想和我重修旧好?” 楼少棠擦手的动作一顿,沉默地看着我,片刻,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但我心还是没来由地抽痛了下。 “我当然不想。”我松了松微僵的脸,轻笑地说:“像楼大少这样出类拔萃的货色,还是和钟若晴更般配。听说你们要订婚了,恭喜啊。” 楼少棠脸一下阴沉,把纸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捏住我下巴,“少耍嘴皮子。涂颖,你教训还没吃够?!” “怎么,又想威胁我?”他语气里全是警告意味,可我不当回事,挥掉他的手,不惧地迎视他,“楼少棠,别以为你每次都能掐着我脖子,告诉你,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我一说完,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推开他,以潇洒的姿势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乔宸飞担心地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笑笑,“刚才在洗手间遇到条狗,缠了我半天。” “狗?”乔宸飞有些不可思议,但也没多问,给我夹了筷菜,“吃吧,快凉了。” 我刚拿起筷子,一抬眼,就见楼少棠站在二楼栏杆处盯着我看,眼神还是那种警告的。我冷笑了下,夹起自己碗里的鱼肉,伸到乔宸飞嘴前,“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乔宸飞也瞥到楼少棠了,他对他冷诮一笑,很配合地张开嘴,吃完后还赞了句:“好吃。” 我也来劲了,又夹了块鸡肉给他,“你再尝尝这个。” 他又吃掉了,我收回筷子,手不小心撞到了正在给我们上菜的服务员,他手一抖,盘子里的汤汁洒了出来,翻到了乔宸飞手臂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慌得忙向他道歉。 乔宸飞这人素质一向很好,他只是皱了下眉,一点没苛责人家。但我挺不好意思的,都是我太冒失了,才让他这么狼狈。 看了眼他脏了的袖子,我说:“要不去洗手间洗洗吧。” 他不在意地笑笑,解下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没事,这样就行了。” 我被他的不拘小节弄笑了,“你好歹也是总裁,太不注重形象了。” 见我嗔他,他开玩笑地问:“你嫌弃了?” “是啊,嫌弃了。” 我也和他开玩笑,眼眸朝旁边无意一转,见楼元海正朝我们这桌走来,脸上的表情怪怪的,看上去好像有些惊讶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喜。 我挺奇怪的,他这人平时表情很单一,除了严肃就是严肃,几乎从没露出过这种复杂的表情。他是怎么了? 乔宸飞也看见了他,但与我不一样,他倒挺淡然处之的。 “有事吗,楼副总?”虽然楼元海的身价地位要远远高于他,但乔宸飞却保持他一贯骄傲的姿态,不卑不亢地直视他。 楼元海原本视线是在乔宸飞手臂上的,听见乔宸飞的声音,立刻收回,转向他的脸,惊讶的表情也迅速敛起,笑道:“哦,刚才突然想起来,上次dk那份合同还有些细节上的小问题,不知道等下乔总有没有时间,我们再详谈一下。” 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公事,表情至于这么变幻不定嘛?!我心里发笑。 乔宸飞抬腕看了眼表,展露一个公事化的笑容,“行,半小时后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楼元海点头说了声“好”之后就转身走了,顺着他身影,我看见了在餐厅门口等他的楼少棠,他们应该是吃好了,准备回公司。 见他正冷冷盯着我看,我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继续和乔宸飞吃饭。 他们走后,我和乔宸飞又吃了会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该去找楼元海了,就让他买单,我一个人回了公司。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琢磨楼少棠为什么要逼我和乔宸飞分手?最后终于想通了,别看他表面好像对我无感,其实内心还在恨我,见不得我过得好,过得幸福。 好,很好。他越是如此,我就越要幸福给他看! 没过几天就到七夕了,这是中国的情-人节。晚上,乔宸飞带我去了家情调超浪漫的餐厅吃饭,原以为吃完饭就回家了,谁知道他又拿出两张音乐剧的票子,说等下带我去看。 “《因为爱情》。”我小声念出票子上的剧名。这名字一看便知是出爱情剧,我对这些骗骗无知少女的东西没多大兴趣,把票放到桌上。 可能看出了我兴致不高,乔宸飞给我积极介绍,“这出剧很有名的,是你最喜欢的男演员演的哦,还获得过国际奖项呢。” “是嘛。”一听这话,我重新拿起票子,见演员表里果然有我喜欢的那个男演员的名字,“那就去看看吧。”我说。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我拿上包,起身朝门外走。 “等等。”乔宸飞叫住我,拿起椅背上他的外套,帮我披上,“外面凉。你也是的,晚上出来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要风度不要温度!” 和以前一样,他语气是那种宠爱的责备,我心里挺暖的,笑笑说:“走吧。” 我们开车到了剧院,离开场还有半小时,还不能进场。因为我们的票子等级是vvip,有专门的贵宾休息室,于是就先去了那里。 刚推门进去,看见靠窗的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时,我大好心情一下就被破坏了。 都说冤家路窄,果不其然。 钟若晴看到我也是一愣,望着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敌意。 我冷勾下唇,她以为我愿意见她?! 不过她出现在这里,那谁肯定也在吧。我视线往她身旁移去,如我所想,楼少棠就坐在她旁边,正专心看杂志,没注意到我。 乔宸飞因为站在我后面,没看见他们,以为我在发什么呆,催促道:“怎么不走,进去呀。” 他声音不大,但休息室比较安静,里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大家视线朝我们看来。 楼少棠也抬起了头,在目光触到我时,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只是在看见我身上的外套时,眉头好像微蹙了下,然后视线很快就越过我,看向我身后。 他面容瞬间阴冷下来,再次看我时,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仿佛在说:涂颖,你竟敢不听我话! 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他话?! 他能和钟若晴幸福的双宿双飞,还来看什么爱情剧,我就不能和恋人恩爱美满? 我偏要! 我立刻牵起乔宸飞的手,大大方方地朝里面走。 这时,乔宸飞也看见了他们,脸色也是瞬间晴转阴,他朝我看,我领会他的意思,他是在无声地问我,要不要走? 走? 干嘛走?!要走也是他们走。 两张票加一起小一万,为了他们打水漂,犯不着。 我冲他笑笑,示意他没关系,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我让服务员给我们倒2杯咖啡,被乔宸飞制止了,“晚上喝咖啡不好。”他转而又对服务员说:“给我女朋友来杯牛奶,我要矿泉水。”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了牛奶,乔宸飞递给我,“你这几天睡眠不好,还是喝牛奶。” 他是真心体贴我,所以话说得特别自然,还含情脉脉的,加上人又长得帅,休息室里其他女人全都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我很享受这种优越感,笑着接过牛奶,得意地朝楼少棠瞥了眼,他竟然没在看我,而是又看回了杂志。 我悻悻地撇了撇嘴,眼无意瞟到钟若晴,她倒是显得有些不爽,那表情好像在说,我这样的女人怎么还会有人当成宝,捧在手心里疼惜? 我灵机一动,想想刺激不到楼少棠,能让她眼红眼红也行,于是,我开始卖力表演了。 055 我女人凭什么跟你女人道歉? 我弯下腰轻捶小腿,显出一副走多了路,腿很疲累的样子,乔宸飞见了关切地问我:“是不是腿酸?” “嗯。”我应了声,说:“新鞋子,不太习惯,还有点磨脚。” 乔宸飞一听立刻紧张地站起身,半蹲到我跟前,脱下我高跟鞋,把我脚搁到他腿上,轻轻揉按起来,“以后别再穿这么高的跟了,很伤脚。”他表情话里全是心疼。 我笑笑,嗯了声。 乔宸飞还在继续揉着,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说:“等下回去,给你拿热水好好泡泡脚。” “好。”我答得爽快,脸上扬起极度享受他对我疼宠的笑容。 刚才就很羡慕我的女人们,此刻见乔宸飞竟在替我捏脚,还说要给我泡脚,更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脸上表情已不仅仅是羡慕了,简直可以用嫉妒形容。 有些人甚至对自己另一伴表现出不满了,让他们好好向乔宸飞学习怎么疼女人。 看见那帮男人用责怨的眼神看我们,我冷笑,不懂疼女人的男人,要来干嘛?趁早滚蛋! 我又看向钟若晴,她正死死盯着我,眸光搓火,手里的纸巾快被她捏成百叶结了,可见她现在心里已经嫉妒得快发疯了吧。 也难怪,这种事就是打死楼少棠,他也不会做。如果她嫁给了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得到像我这样的女王待遇。 我勾唇,朝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好像有一道冷戾的光朝我射来,我身体不由打了个寒噤,往那道光的源头看去。 竟然是楼少棠。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合上了杂志,倚靠在沙发里冷眼看我,眸子里的戾气很重,脸也阴得吓人。 哟嗬,我心里暗喜,不会是他也被我幸福的样子激到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 我对他轻蔑地勾了勾唇,明确向他表示,自己对他有多么不怵和不屑。 轻飘地白了他一眼后,我把脸转向乔宸飞,扬起灿笑,“好了,不痛了。”我拉起他的手,反帮他轻揉起来,语气也是很心疼的,“捏这么久,你手也酸了。” 乔宸飞见我这么心疼他,很开心,笑说:“不酸,只要你不痛就好了。” 他刚说完,其他人陆续起身朝门外走,我看了眼挂钟,快开场了。 “我们也走吧。”我把脚从乔宸飞腿上收回来,却又被他抓住,“别急,还有时间。”他边说边又揉了两下,才帮我把鞋穿上。 穿完后,又不放心地问了句,“真的不痛了?” “不痛了。”我笑说。本来就不痛,是我在演戏罢了。 听我这么说,他神情总算放松,牵起我手走出休息室。我身后,楼少棠和钟若晴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没动。 进场后,按照票子上的席位我们坐定,没过一会儿,就见楼少棠和钟若晴来了,没想到他们的位子竟然就在我们旁边,确切地说,是在我坐的位子的旁边。 靠!要不要这么巧?! 我心里暗骂了句,表面却坦然自若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余光却不自觉地朝旁边瞟,心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一股淡淡又熟悉的烟草味若有似无地飘进我鼻翼,我心突突突地狂跳不已,手心也沁出一层薄汗。 “少棠,要不我跟你换个位子吧。”钟若晴声音隔着楼少棠传进我耳朵里。 “不用。” 虽然我没看楼少棠,但从他带笑的话音里,我能想象得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和煦温暖的。与对待我时截然相反。 心顿时凉透透的,还有些隐隐的疼。 “小颖,我跟你换个位子。” 乔宸飞的声音把我从闷闷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我搓去手心里的汗,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与他对换座位。 站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朝他们看去,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光同等冷厉,且满满都是对对方的轻蔑和鄙视。 观剧到一半,我去洗手间解手,等我从格间里出来,就见钟若晴正站在镜子前补妆,我们视线在镜中交汇了下,我即刻别开,当她空气,走到她边上的台盆前洗手。 虽然我目光专注在水流上,但还是感觉到她依然在看我。 “啪”一声,钟若晴盖上粉盒,半转过身面向我,我知道她这是又有屁要放了。我不急不燥,依旧若无其事地洗手,静静等着她开口。 果然,没过几秒,她一贯阴阳怪气的声调在我耳畔响起。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她问,但口气却是肯定的,“你心里那点小伎俩瞒不过我。” 我关上水龙头,慢悠悠地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低头擦手,一个眼神也不给她,“钟小姐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呵~”听惯了我对她的讽刺,她不在意地冷呵一声,“你不就为了向少棠证明,你离开他离开楼家,照样活的有模有样。” “这还需要证明?”我挑笑地反问她:“你觉得楼少棠的脸有那么大吗?”我把纸抛到她身后的纸篓里,轻笑道:“只要眼没瞎,都能看出我现在过得比在楼家时要好的多。倒是你……”我故意顿下话,摇头,做出一副同情惋惜的样子。 “我怎么了?”可能是对我太了解吧,我的这点小心机没能让钟若晴上钩,她反倒是勾唇哼笑了起来,尖刻地讽刺我,“涂颖,你在楼家过得不好,是因为你不够格。我不一样,我和少棠门当户对,彼此深爱,所以我会比你幸福。” 说着,她打开手包,从里面夹出一张像贺卡一样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印着“请柬”二字。 我心陡然一颤,已经猜到是什么了,脸上笑容不觉收住。 “下周六我和少棠举行订婚典礼,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喝一杯吧。”钟若晴扬起下巴睨我,笑得得胜至极。 心突然闷痛不已,但我仍扬起笑脸,站直身体,因占了身高上的优势,我气势反超越了她。 接过请柬,我象征性地打开看了眼,又合上,笑说:“下周六我正好有时间,一定来。你想要什么礼物,花圈还是挽联?” 听我明摆地是在诅咒她,钟若晴的脸唰地拉了下来,怒斥:“涂颖,你也太恶毒了!” 我呵呵笑了起来,“你第一天知道?” 我“恶毒”的心地,钟若晴当然早已领教,见刺激我不成,反自己被气,她吃瘪地怒哼了声,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我笑了,这女人就是不长记性,哪次和我打嘴仗她赢过?还老喜欢往我枪口上撞。活该气死! 我把请柬撕了扔到垃圾桶里,刚想离开,眼一瞟,看见台盆边有只黑色手包,是钟若晴的,她刚才得瑟地把请柬给我后就随手搁在这里,忘了拿。 我本不想管,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拿起来准备去还给她。 我加快脚步走出洗手间,看她就在我前面不远处,我叫住她,“钟若晴,拿好你的破烂!” 听我叫她,她转过身,我把包往她身上一扔,没想到正好砸中她的头,她额头立时被手包上的金属锁头划破了,流出血来。 她疼得叫了声,手顺势一摸,看见手上的血时吓得尖叫起来,那分贝刺得我耳膜都快穿了,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我轻蹙下眉,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 我是无意的,没想到会让她破相,其实伤口也不大,她太夸张了。但我也不可能向她道歉,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她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虽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歉意,但却更觉得解气。 这时,我看见周围人都在朝我们这里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读出自己的形象,就是一个欺负白雪公主的毒皇后。 呵,管他的。 “怎么回事?” 就在我不以为然的时候,楼少棠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来。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就已越过我,疾步朝钟若晴走去。 钟若晴看见他,立刻委屈地扑到他怀里,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指着我,告状道:“她,她拿包砸我!” 她这样子不是装的,是真害怕了,她特别在意自己这张脸,怕自己破相了。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句对不起,但看她和楼少棠搂在一起,我当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双手环胸瞅着这对壁人,语气调侃地说:“不是要订婚了嘛,这红色正好给你们添个喜。” 见我不但没有一丝愧意,还话说得那么可恶,楼少棠脸一下变得阴云密布,他转头柔声安慰了钟若晴几句,然后放开她,迈着沉怒的步子,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满身寒气,盯视我的眼神也冷得吓人。一看就是要给未婚妻报仇的架势。 可是,我会怕? 我一点也不怵,身体挺得笔直,冷笑地迎视他。 以为他是来训斥我的,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扣住我手腕,粗暴地拽着我往钟若晴那边去。 我错愕,大叫,“你干嘛?放开我!” 我边被他拖着走,边用力掰他手,可他力气太大,我根本反抗不了。 我被他拽到钟若晴面前。 “道歉!”他藏不住愤怒地命令我。 原来是让我向她道歉。 但,不可能!我若现在道歉,还不把钟若晴美死,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抬头挺胸。 我脸胀得通红,同样一脸愤怒地瞪着他,就是死不开口。 看我倔强如此,楼少棠更怒了,“听见没有,道歉!” 可他越是生气,越是维护钟若晴,我就越不妥协。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乔宸飞冷怒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我女人凭什么跟你女人道歉?” 056 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顺着他声音,我和楼少棠同时扭头看向他。 我欣喜,楼少棠阴怒。 乔宸飞脸色极为难看,他走到我身边,伸手去掰楼少棠扣在我手腕上的手,可楼少棠不松,反扣得更紧了。 我吃痛,啊的低呼了声。 “放开!”见我疼,乔宸飞火了。 楼少棠无视他的恼怒,依然不松手,定定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自尊心很强的乔宸飞。 乔宸飞加重了手力,猛地掰开他的手,对准他脸就是狠狠一拳。 我吓一跳,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本能地惊叫出声,心同时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和我一样,楼少棠也没料到乔宸飞会突然动手,由于没有防备,他被打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乔宸飞满身怒气地指着他,“这一拳是警告你,别碰她!” 楼少棠手背抹了下流血的嘴角,看了眼,冷笑一声,下一秒即刻收住笑,一拳头挥向乔宸飞的脸。 乔宸飞被重重吃了一拳,但他不顾疼痛,又立刻反击,两人瞬时扭打在一起。 我站在原地,惊呆了。 先不说乔宸飞一向温文尔雅,从不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就是楼少棠,我也从没见他这么冲动过。当然,除了遇到海盗那次。 而且这里还是公共场合,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这样不顾形象地大打出手,被别人当耍戏的看,不丢人嘛。 我朝周围看了眼,果见已经有人拿手机开始对着他们拍摄了。 “别打了!”也不知道是为了维护谁的形象,反正我是急了,大声制止他们。 可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已浑然忘我地打红眼了,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楼少棠的格斗能力我是见识过的,即使是练过的人也难是他对手,更何况是乔宸飞。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怕乔宸飞吃亏,我想上去拉架,但他们都长的得人高马大的,又打得那么凶,我要上去,估计只会挨拳头。 我又想叫钟若晴帮着我一起劝劝,但在瞧见她时,就知道这个想法黄了。 她早被这两个男人凶猛的阵仗吓得脸色煞白,一声不吭地得缩在一边。 切~平时不是挺能的嘛,真遇事就怂了。 我鄙视地冷嗤一声。 不过这可怎么办?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下去吧。 就在我急得束手无策时,只见楼少棠对着乔宸飞又是狠狠一拳,乔宸飞没站稳,跌倒到地上,楼少棠顺势坐到他身上,按住他肩膀,抡起拳头朝他脸上砸。 乔宸飞被他死死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且他像跟乔宸飞有深仇大恨似的,下手力道特别重。 “楼少棠,你住手。”我又急又怒,朝他大吼。 楼少棠置若罔闻,依旧不手软地打乔宸飞,我害怕了,照这样打下去,乔宸飞铁定要残。 我眼朝四下急找了圈,瞅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连忙跑过去拿下来,然后抡起,朝着楼少棠后背砸了下去。 画不重,但我用的力气却很重,画砸到他结实的背上,发出嘭一声的响。 楼少棠身体骤然一顿,抡拳头的手也僵在空中。他转过身,看见是我,眼眸狠狠一缩,表情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我也愣住了,刚才只一心想着要阻止他,没想到自己会袭击他,而且还一点不惜力。他后背应该被砸伤了。 趁他愣神,乔宸飞立刻反手给了他一拳,把他抡翻到地上。 见乔宸飞已从地上站起来,想要再反攻楼少棠,我赶快扔掉画,上前阻止他,“宸飞,别打了。” 其实照乔宸飞现在这状况,就算反攻也是继续挨楼少棠揍的份。 他眼角鼻子已全被打出了血,站立也有点不稳,我搀扶住他,拿纸巾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满心愧责。 不过我更生气的是,楼少棠下手也太重了! 我转头愤怒地瞪向楼少棠,“楼少棠,你有病啊,用得着这么下死手嘛?!” 楼少棠站在离我2米远的地方,双眸死死盯住我,目光凶猛骇人得就像要把我生吃了一般。 我知道,他之所以摆出这副恶狠狠的表情,就是因为我拿画砸他,可谁让他这么狠,我情急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不能怪我。 “少棠,你受伤了。”这个时候,钟若晴也终于还魂了,她紧张地跑到楼少棠身边,拿出手帕要帮他擦血,却被他冷冷推开了。 钟若晴挺尴尬的,手僵在半空,恨恨地剜了我一眼。 我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因为她刚才的那声叫唤,我才注意到楼少棠脸上的伤也不轻,鼻子嘴巴也都出血了。 我木愣愣地立在原地,心一抽一抽跳得厉害。 “小颖。”乔宸飞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转脸继续帮他擦血。 他伤口很深,血止不住,我很担心,“宸飞,我们去医院吧。” 因为受伤的确太严重了,乔宸飞不硬撑,同意了,“好,不过要麻烦你开车了。” 听他语气里对我还抱有歉意,我更自责了,动容的话脱口而出,“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是我男朋友,还跟我这么见外!” 乔宸飞听得笑了起来,因扯到脸上的伤口,又低低地痛嘶了声。 我紧张地帮他查验伤口,觉得不能再拖了,而且我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呆在有楼少棠的空间,心里太闷了。于是催促道:“我们走吧。” 乔宸飞应了声好,牵起我手。我下意识地又看向楼少棠,他眼睛正盯住我和乔宸飞十指紧扣的手,目光锐得像把冰冷的箭。 我眉心一跳,赶紧别开眼装无视,和乔宸飞一起离开了剧院。 我们去了医院,处理完伤口回到家,差不多快晚上11点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看见的净是楼少棠挂彩的脸,那股闷痛的感觉又从心底某个缝隙里爬升上来,紧接着又想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是不是也处理好了?总之,满脑子都是关于他。 就这样被他在脑子里折磨了快1个多小时,我实在烦燥的不行,对着天花板啊的大叫了声,使劲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不正常了,怎么神经错乱地要去关心他?人家不是有未婚妻嘛,他和乔宸飞打架挂彩也是为了维护钟若晴,他们两人下周六就要订婚了。 想到这里,我刚柔软的心立刻又硬了起来。翻了个身,把他从脑子里驱走,闭眼睡觉。 因为上次退订的事,猪头周总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又给我介绍了个客户,那人是他朋友,也是开spa馆的,我和她约了下午在她会馆见面。 到了那里,接待说她现在有点事让我等会儿,我坐在接待区边喝茶边等她。不一会儿,听见从楼梯处那里传来几个女人说笑的声音,其中一个尖细的嗓音很耳熟,听着有点像夏佩芸,就转头看,没想到还真是她。 她正好也转头看向我这边,我们视线不期然地碰撞在一起,她愣了下,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一下收住。 我心里笑笑,估计她是没料到会碰见我。 我们本来就彼此不待见,她冷脸,我也装没看见她,又把头转回去了,拿起茶几上的杂志打算装装样子。才刚翻开,就见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一个人,以为也是等人的,我就没在意,依旧低着头翻杂志。 “涂颖,好久不见。” 我有点懵,夏佩芸竟然破天荒地没讽刺我,语气还挺随和的。 吃错药了? 我合上杂志,抬头,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了圈,除了刚做完spa,脸比平时白些,其他没什么不一样,挺正常的。 虽然有疑惑,但既然她表现的蛮善意,那我也没必要带刺,于是也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淡笑,不过没说话,懒得应酬她。 可是我的冷淡并没阻止夏佩芸继续发话。 “你最近好吗?生意怎么样?” “……”她对我过份的关心,让我真起疑了。 我边把垂散的头发拨到耳后,边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和徐曼丽沈亦茹比,她这人算是简单的,没什么心机,喜怒哀乐全写脸上。 “还不错。”我看出她绝不单纯是关心我近况,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话,就随口敷衍了句,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那就好。”她说的也挺不走心的。 然后喝了口茶,突然就说:“对了涂颖,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我一愣,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的正题竟是帮我做媒。我懵怔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好啊。”我想探究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就顺着她杆子往上爬,“不知道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样的男人?” 见我很有兴趣,原本话说得还有些小心的夏佩芸,神情一下放松,扬起眉毛,语气松快地说:“肯定比你现在这个好,比他有钱多了!” “你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我更觉疑惑,既然她都知道,干嘛还帮我介绍? 夏佩芸脸僵了僵,尴尬地笑笑,“我,我听说的,好像是个什么大集团的ceo,是吧?” 装什么?!那表情明明就是很确定。 我心里冷笑了下,承认道:“对。” “甩了他!”夏佩芸嗓门一下提高,很嫌弃地摆摆手,“这人不适合你!” 见我没出声,可能她也察觉到我在疑心她的目的吧,她立刻收住激动的情绪,补充了句,“我是为你好。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可是方氏集团太子-爷,条件好得甩他几条街。” “方氏集团?”我在脑子里仔细搜索了圈,没记错的话,那人年纪都快赶上楼元海了,夏佩芸居然说适合我。呵~ 我轻笑地问她:“你觉得他哪里适合我?” “有钱啊!他钱多得你下辈子都花不完。”夏佩芸眼弹得溜圆,拿准我兴趣点只在钱上。 “如果只是钱的话……”我咂了记嘴,显得有些犹豫,瞥了她一眼,她满脸紧张忐忑的,像是很在意我会怎么回答。 我斜勾起唇,有心寻她开心,“如果只讲钱的话,我倒觉得有个人比他更合适。” 她狐疑地蹙起秀眉,“谁?” 057 不嫁给他,嫁给谁? 我嘴角一勾,笑得很轻浮,“你老公,楼元海。” 夏佩芸一下被茶水呛住,猛咳起来,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警惕,像是相信我真会去勾-引楼元海一般。 “你,你……”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也气红了,过了很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骚、货!” 我呵呵笑起来,是特别皮厚的那种,明摆出一副随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的表情。既然她先轻贱我,我何必对她客气。 碰了一鼻子灰,夏佩芸气得哼了声,拿起包,头也不甩地走了。 晚上和乔宸飞吃饭的时候,我想起这事,就当笑话告诉了他,谁知道他特别生气。我挺奇怪的,以前和他说这种事,他都是一笑置之,今天怎么反应这么过激? 看了眼他面前的餐盘,自我说完这件事后,里面的牛排他未再动过一口。 “至于嘛!”我笑他把这么绿豆小的事看得太严重,劝他,“楼家人就这德性,当她放屁就行了。” 他脸色并没因我的劝慰有所缓和,依旧冷绷着,沉默了几秒钟,又问我:“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了,就这事。”我撇撇嘴,啜了口橙汁,一点没放心上。 “以后她要再找你,别理她。” 听他声音怒气犹存,我宽慰他,“哪还有以后?!今天也不是她找的我,是偶然碰上的。”我把橙汁放回桌上,继续调侃道:“再说,她今天被我这么一顿耍,估计以后见了我,得饶着走。”说着,我不禁又想起她临走前那张快气歪的脸,忍不住笑起来。 见我笑得很开心,乔宸飞愠怒的脸终于松了些,看了眼腕表,“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诧了下,“不是要去看电影嘛?” “噢~对。”他恍然地拍了下脑袋,想了想,歉意地说:“要不我们明天再看吧,我想起来公司里还有点事。” 那电影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晚间无聊时光的消遣,看不看无所谓的。 “好吧。”我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再逛逛,给小宇买几件衣服。” “好。”乔宸飞从皮夹里抽出张金卡给我,“别光给小宇买,你也买点。” “ok。”我不跟他客气,把卡收起来放进包里。 “那你自己打车回去。”他起身穿外套,叮嘱我,“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还有,记下出租车……” 我笑他啰嗦,打断他,“行了,我知道。” 他拿我没办法,无奈笑笑,在我唇上轻吻了下就匆匆走了。 他走没多久,我就招呼服务员买单,服务员告诉我,乔宸飞临走前已经买过了,我没多意外,他就是这么无微不至的。 拿起桌上的手机,我也打算走人,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斜斜投到桌上,且不动了。 我诧异地抬起头,心立刻抽跳起来,呼吸也一下紊乱了。 楼少棠立在桌旁,面无表情地睨着我。他脸英俊依旧,一点受过伤的痕迹也没有。也是,都这么多天了。 我定定看着他,暗暗调整呼吸,避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波动,同时在想,他背上的伤是不是也好了?还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地方离他平时的活动区域很远。 见我光看他不说话,楼少棠自说自话地坐到了我对面。 我有些无语。不得不承认,论心理素质我真不如他,无法做到像他那么淡定,不过庆幸的是,这时我也及时稳住了不安的心。 “你坐错位子了吧。”我环胸,用冷笑和嘲弄武装自己。 “3天。”他无视我的嘲讽,即刻用薄冷的声音说。 我微蹙下眉,讥诮道:“楼总的哑迷太高深了,不懂。” “再给你3天,和他分手。” “……” 他表情不变,声音也没起伏。我对他竟然可以如此平淡如水地说出这样霸道无理的要求给“折服”了。 我如听到个笑话般大声笑起来,由于笑得太用力,都呛咳了。 “咳咳咳~”我拍拍胸口,喝了口水压一压。 楼少棠知道我是故意的,也不生气,冷唇浅勾了下,“2天。” “神经。”我搁下茶杯,不屑地嗤了声。只当他有病,没事发疯。 “1天。”他唇边的笑弧加大了,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在笑。 我倒是笑了,气笑了,讥诮地斜瞅他,“楼少棠,你以为你谁?天皇老子?” 但笑归笑,心里却气得要命。想他自己就要和钟若晴订婚了,凭什么要来阻止我和乔宸飞交往,扰我幸福? 我又拿起茶杯,把刚才喝剩的水一股脑全喝光,可还是降不下心里的火气。 把空了茶杯重重倒置到桌上,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我立誓般地说:“告诉你,我不会和宸飞分手。还有……”我顿下话,换上疾颜厉色的表情,“我警告你,以后少对我指手划脚,你没资格。你要闲得蛋疼,非要管闲事,就回去管钟若晴,你的未婚妻。” 一说到钟若晴,我火又加大了,语气更添了几分尖刻,“她很愿意被你管,你让她喝尿绝不吃屎,让她割脉不敢跳楼。” 我平时很少会说这样粗俗的话,可实在太气了,不过现在说完了,我憋在肚子里的气突然就全消了,想想还蛮爽的。要经常能这样发泄发泄,倒是有助于身体健康。 不过下一秒,我就收起了舒畅的情绪,因为楼少棠的脸已经阴冷得像寒冬里的冰凌了,我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说完了?”片刻,楼少棠从鼻腔里冷哼出一个淡淡的音节。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我心又被他比脸还冷的声音给颤了下。 我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企图要压制住这股畏惧。 见我沉默不说话,楼少棠淡漠的声音又悠悠飘出,“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他顿住,薄唇冷勾了下,“后果自负。” 威胁。他每次都只会对我用这一招。 我气闷不已,一脸无畏地送他两个字,“随便。” 说完,我不再甩他,拎包走人。 第二天是“白露”,因为“雅妍”和dk共同研发的新品是针对秋冬抗燥补水的,所以特别选在这天发布上市。 上午,我们在天悦中心中庭举行发布会,邀请了许多媒体和vip消费者参加,场面异常火爆。 发布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个记者突然向乔宸飞发问,“乔总,听闻您和涂总在生活中也是一对情侣,请问你们是因为工作才结缘的吗?” “不是。我和涂颖,”乔宸飞温柔地看了我一眼,笑说:“我们在大学时就相识相恋了,只不过中间遇到了些误会,分开了几年,前不久才又重新在一起。” 记者惊诧,“你们是初恋?” 乔宸飞点头,“对。” “哇~”台下一片赞叹和羡慕声。 也难怪,这年头能与初恋走到最后的实在不多。 “那你们会结婚吗?”又一个记者八卦地问道。 乔宸飞笑看着我,对记者说:“这个问题,我想你们还是问我女朋友比较好。” 我暗暗嗔瞪了他一眼,怎么在这个场合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我到底是回答会还是不会? 正在我思索该怎么打太极的时候,突然想到采访正在网络直播,楼少棠说不定会看到,我就公然挑衅挑衅他,看他能把我怎样?! 于是清了清嗓子,我笑说:“当然会。hugo是我此生最爱,我不嫁给他,嫁给谁?” 说完,我又冲乔宸飞灿然一笑,满面幸福的。 “既然您这么爱乔总,那为什么之前还会嫁给楼少棠呢?” 在别人看来,这位记者像是来砸我场的,可我特别感谢她问我这个问题,因为…… “在通往幸福的大道上,我们难免会踩到一坨屎,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向前走。你说是吗?” 我机智巧妙地回答,引来台下一片笑声和赞同的掌声。 乔宸飞笑着牵起我的手,我们十指紧扣,凝视彼此,模样看上去特别恩爱缱绻,记者们不失良机地拿起相机,对准我们一通猛拍。 和乔宸飞当众秀恩爱,为我们的新产品加了不少形象分,当天销售额比预计增加了5个百分点。 晚上,我们在会所包了个场子庆功。这是“雅妍”出事以后,大家第一次欢聚,加上又是两家公司的人一起,气氛相当热闹。 期间,大家一直拿我和乔宸飞开涮,让我们接吻,喝交杯酒,我们也不扭捏,他们的要求全都满足。 一直high到半夜,大家才尽兴而归。 因为喝了酒,我和乔宸飞都没有开车,看天气不错,就决定散步回家。 我们手牵手走在街上,乔宸飞突然叫了我一声,“小颖。”他今天喝的有些多,说话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嗯?” 我扭头看他,他视线盯着前方,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疑惑地盯着他侧脸,“什么?” 他停住脚步,转头凝了我片刻,缓缓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当时是故意和楼少棠较劲才那么说的,现在回头想想,我有些冲动欠考虑了。 其实,也不是说不想嫁他,而是现在我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前就说过,虽然现在和他复合了,但我已找不到当年那份感觉,我需要时间重新找回。 但如果我告诉他实话,估计他会内伤吧。 “你呢?愿意娶我吗?”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说,就把皮球踢给了他。 “当然,我一直都愿意的,不然我为何要等你这么多年?”生怕我不相信,乔宸飞表情一下郑重,语气也变得恳切。 我突然发现刚才的话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可现在已没办法填补,只好就势开玩笑地说:“如果这是你求婚的方式,我可不答应。” 乔宸飞神情一松,笑说:“鬼灵精!” 说话间,他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看了眼,皱起眉头。 “hello~”他一接起便用英文和对方讲话,我猜测可能是国外来电。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满口英文,我因为也喝了不少酒,脑子发胀,就没细听。 过了会儿,他挂上电话。见他神情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我预感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低沉着声嗓说:“我刚接到总部通知,我,被解雇了。” 058 没有我允许,看谁敢给你幸福 我大脑空白了几秒,“你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作为dk首席执行官,乔宸飞成就斐然,而且今天刚又打了场胜仗,怎么会…… “是不是搞错了?”我不相信。 乔宸飞摇头,冷静地说:“这么重大的决定,不会搞错。”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无法理解,这太突然,也太不符合正常逻辑了。 乔宸飞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走吧,先回去。”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好像不那么在意,但我了解他,他这人一向骄傲,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宸飞……”我很担心,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也许知道我想说什么,他打断我,“走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他本要先送我回去,但我想陪陪他,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能给他个心灵慰藉,所以就说去他那儿。 回到家,他像没事人一样,给我放了洗澡水让我泡澡,还给我泡了杯牛奶,一点也不提自己的事。 本来还想陪他说说话的,但他硬让我睡觉,说自己也累了要早点休息,没办法,我只能听他话。 可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还有种感觉,这事可能和楼少棠有关。想起那天他对我的警告,难道他这次不拿我开刀,直接把刀子捅向宸飞了? 我心烦意乱的,起来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走出房间,我看见乔宸飞的房门大开着,有些奇怪,刚要过去,听见对面书房里隐约传出他说话的声音。 我走过去,书房门没关实,我从门缝向里望去,乔宸飞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和谁打电话。 我仔细一听,他说的是英文,听内容好像是在说他被解雇的事。因为前面的我没听见,所以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正打算先去喝水,等他打完电话再来问他,却突然听见他说“楼少棠”三个字。 我心猛然一沉。 楼少棠,真的是他?! 乔宸飞打开门,见我愣怔地站在门口,吃了一惊。 我回神,急问他,“宸飞,是不是楼少棠搞的鬼?” 乔宸飞不意外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太过分了!”我火气一下蹿出来,穿上衣服就要去找他算账。 乔宸飞拉住我,“小颖,现在是凌晨。”他提醒道,然后又说:“再说,你去找他能做什么?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不想你和他再有牵扯。” 我气得直喘气,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但我真的已等不及要去找他了。 见我气呼呼的,乔宸飞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冷静一下,我一口气喝完。 我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你说他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能左右一个国际集团的任命决定?”我想不通,若说在海城,楼少棠是能只手遮天的,但现在竟能把手伸到国外。 “那是你对楼少棠和‘天悦’在整个大中华区商界的影响力还不了解,他楼少棠跺跺脚,就能让整个商界震三震。dk若想在中国顺利发展,就不能得罪他。” “……”我确是没想到楼少棠会这么厉害。我很自责,“对不起宸飞,都是我连累了你。” 乔宸飞拉过我冰凉的手,包进他温暖的大掌里,宽慰地说:“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手是暖了,可心却透凉透凉。坚定地认为,楼少棠之所以对乔宸飞下狠手,就是因为我没听他的话,和他分手。 我气闷极了,可又束手无策,“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他欺凌?” 乔宸飞温润的脸上浮现一抹少见的阴鸷,“我不会让他继续独霸下去了。” “独霸?”我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解地盯着他看。 乔宸飞没再说什么,只让我快去睡觉,虽然我毫无睡意,但也不想让他再为我忧心,只好回房间。 我睁着眼一直熬到早上9点,起床吃过早饭后我就说去公司,其实是去天悦大厦。 虽然乔宸飞不让我去找楼少棠,可这股气憋闷在我心里,不出我不舒服。 到了那里,我直奔45层总裁办公室。秘书很有眼力见儿,见我气势冲冲就知道来者不善,赶忙挡住我,不让我进去。 我在气头上,管她是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一把推开她,冲了进去。 楼少棠看见我,愣了下,但还保持环胸倚坐的姿势没有动。 他倨傲凌人的气势,让我更生气了。 我冲向他,“楼少棠,你这个卑鄙小人!” 怒骂他的时候,我瞅见桌上正好有杯咖啡,就直接抄起朝他脸上泼去。 刚泼完,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我扭头,顿时傻眼。 7、8个高管模样的人正黑压压坐在会谈区沙发上,每个人都在望着我,脸上一片震惊。 办公室瞬间陷入可怕的安静。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咖啡杯还忘在手里没有放回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楼少棠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不知怎地,心头突然就掠过一丝歉疚。 “滚出去。”半晌,楼少棠含怒的声音阴冷响起。 我回神,强制压下那丝不该有的歉疚,直视他铁青的脸,硬着头皮,不示弱地把杯子重重置到桌上。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听他话,转身朝门口走。 “站住!”楼少棠冷声喝止,“不是你。” 我脚步一顿,还没细想,下一秒,坐在沙发上的那帮高管们就齐刷刷站起来,像得到特赦令似地,一溜烟全跑出了办公室。 我心随着门“砰”一声的关上颤了下。但想到自己来就是为了找他算账的,有什么好怕的? 我捏了捏拳,回转过身,硬气地迎视他。 楼少棠的脸森冷,他手里抽着纸巾,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住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虽有些发毛,但还是故作镇定,我警告他,“楼少棠,要报复直接冲着我来,别找宸飞麻烦。” 楼少棠轻蔑地冷哼一声,“怎么,他就这么孬,要一个女人替他出头?” 我冷笑,“他不是孬,是觉得和你这种人说话太掉身价。” “身价?”楼少棠挑眉,勾唇蔑笑,“一个失了业的高级打工仔能有什么身价?” 我不以为然,“就算他不在dk,还有很多可去之处。”乔宸飞能力很强,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没饭吃。 “你以为还会有其他公司敢用他?”楼少棠笑了,笑我很幼稚。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对乔宸飞赶尽杀绝。我怒了,提高声嗓质问他,“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了,和他分手。”楼少棠不冷不淡地说。 我瞪着他,怒火攻心的,“楼少棠,我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杀你全家了?你就这么恨我,不肯放过我?!见我幸福就刺瞎你眼了?!” 楼少棠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下。 “对,我就是恨你。”他启开薄冷的唇,“涂颖,没有我允许,看谁敢给你幸福。” 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气得捏紧拳头,定定望着他,恨不得将他撕碎。 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宸飞也不是。 与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楼少棠不同,宸飞出生在普通工人家庭,他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不能因为我,毁了他的前程。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是不是只要我和他分手,你就不再为难他?” 楼少棠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 “好,我答应你。”我心有不甘,满腔愤怒,却不得不妥协。“那你什么时候让他重回dk?” 楼少棠拿出手机递向我。 他意思我明白,是要我当着他面和乔宸飞说分手。 我没有接他手机,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握在手里。我犹豫着,一直没有拨出去。 楼少棠脸色越来越阴沉,“就这么不舍得?” 我怒嗔了他一眼,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乔宸飞没有接。 我挂断电话,对楼少棠说:“他现在可能有事没听见。总之,我已经答应你,就不会骗你。”顿下话,我哼笑了声,“我也骗不了你。” 楼少棠想了想,点下头。 “希望你也说到做到。” 说完这句话,我不想再在这里逗留,转身走出办公室。 “等等。”没走几步,楼少棠又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不知他还要说什么,我等着。 “这周末……”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消沉,只说了这几个字便没了声音。 我心突得一沉,这周末是他和钟若晴订婚的日子,他是要告诉我这个? “什么?”我不确定是不是,问他。 “算了,没事。你走吧。”他突然又变得烦躁。 我也突然胸闷,什么也没再问,抬脚就走。 出了天悦大厦,我对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可心里的闷气还是无法排出。又想到要和乔宸飞分手,心里就更堵了,倒没有那种不舍的难过,而是感叹与他终究没有缘分。 我开车在街上胡乱转悠了几圈后把车停回自己公寓,打算走到乔宸飞家,反正离的很近。 快到他公寓的时候,看见前面有家咖啡馆,我就想先进去坐坐,好好想想等下该怎么和他说,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走过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眼睛无意一瞟,看见乔宸飞正坐在临窗一张桌前,而他对面居然坐着楼元海。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乔宸飞脸上有笑意,却很淡,但楼元海看上去似乎非常开心。 就在我疑惑时,乔宸飞目光正巧瞥向窗外,他看见我,诧了下,然后朝我招招手。 我冲他笑笑,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059 妹妹订婚,我是来送祝福的 因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楼元海,看见他,我只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楼元海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就收起了笑脸,也只淡淡对我点了点头,和以前在楼家对我的态度差不多。 我拉开乔宸飞旁边的椅子,刚一坐下,楼元海就站起来了,他拍了拍乔宸飞的肩膀,笑得和蔼可亲的,“那我先走了,那天你一定要来,我们等你。” “好。”乔宸飞郑重点头。 我很疑惑,一贯严肃的楼元海居然会对乔宸飞那么亲切,而且看两人样子不像是谈公事。 等楼元海一走,我就问乔宸飞:“你和楼元海很熟?” “还行。” 听他答得挺随意的,觉得可能使是自己太敏感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随口一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他让你去哪儿?” “小颖,周末你有时间吗?陪我去个地方。”他没回答我,自顾问我。 他很少这样答非所问,我刚散去的疑云又飘回心头。 放下杯子,我疑惑地看着他,可他表情挺自然的,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去哪儿?”我问他。 他犹豫了下,笑笑,说:“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吧?”我口气是开玩笑的,但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不是坏事,是好事,喜事。”他啜了口咖啡,笑得很得意。 “喜事?”我挑眼看他。 他手指轻弹了下我额头,阻止我继续套他话,“好啦,你就别问了。” “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听秘书说你没进公司。” 他突然转移话题,我眼皮一跳,忙扯谎说:“有个客户临时约我,去和他谈事情了。” 乔宸飞点头,没有怀疑。 我微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撕起纸巾来,心里愧疚又不安,到底该怎么和他说呢?看他现在心情这么好,加上我确实没想好,所以决定还是晚两天再说,等周末他说的喜事过去以后吧。 后面的几天过得很平静,一眨眼就到周末了。 下午,乔宸飞带我去了造型工作室,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前几天就预约过了,看他搞得这么隆重,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他:“你不会等下是要参加总统就职典礼吧?” “差不多。”乔宸飞笑答,转头嘱咐造型师,“麻烦帮我女朋友打扮得漂亮点。” “你觉得我现在不漂亮?”我佯装生气,故意逗他。 “漂亮。”他凝视我,眼眸深情又明亮的,“但我想让你更漂亮,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他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但他显然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我只好收起好奇心。 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搞定,照着镜子,我都被自己光彩夺目的形象惊艳到了,更别说其他人。 乔宸飞从背后搂住我,贴着我的脸,在我耳畔柔声赞美:“小颖,你真美。” 见他对我深情爱恋的模样,我内心那股愧疚感又爬升上来,我脸在笑,心底却在默念:宸飞,对不起。 从造型室出来,他开车载着我到了天悦酒店。 “怎么来这里?”我心里一咯噔。 乔宸飞笑笑不解释,帮我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我蹙了下眉,不明白他究竟在隐瞒些什么,但我还是信任他的,所以没再问,推门下车了,可心里揣揣不安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进了电梯,看他按了顶层键,我一诧。 那里是最顶级奢华的宴会厅,当初老爷子80大寿就是在那里举办的,也是在那里,我和楼少棠的关系彻底破裂。 乔宸飞带我到这里做什么?他说的喜事难道是……? 不会,应该不会。 楼少棠和钟若晴订婚和乔宸飞有什么关系? 我懊恼那天钟若晴把请柬给我时只象征性瞄了眼,没注意举办地在哪里,但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楼家大大小小的宴会基本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矛盾的想法不停在我脑中撕扯。 “宸飞,你说的喜事到底是什么?”我已没有耐性等他揭晓答案了,心里特别忐忑。 乔宸飞还是神秘地笑,“不会让你失望,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的话让我原已忐忑的心跳得更乱了,什么叫等着看好戏?看谁的好戏?楼少棠? 我紧捏着手,眼盯着不停向上跳跃的数字,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冒出一层薄汗来。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走吧。”乔宸飞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脚步接近宴会厅,我的心就跳得越快,乔宸飞可能也感觉到了,他停下来,侧头对我一笑,说:“别紧张,到了那里自然些。” 我点头,刚准备抬脚继续往前走,眼朝前一瞥,看见宴会厅门口的巨幅海报,我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的猜测没错,他带我来的真是楼少棠和钟若晴的订婚宴。 “宸飞,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尽管心是乱的,脑子也是乱的,但我表面却是镇定自若,还开起玩笑来,“你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我是来祝福他们的。”乔宸飞否认,嘴角划开抹笑,“顺便给他送上份大礼。” 我心一沉,定定看着他,他的笑容毫无善意,还带着我看不明白的得意。 我忽然想起那天楼元海的话,猜想是不是楼元海邀请他来观礼的?可是,为什么? “进去吧。” 他的催促打断我思绪,我回神,也不及细究了,迈开步子和他一起朝前走。 到了门口,乔宸飞弯起手臂,示意我勾住他。我想,既然来了,那就大大方方的,何况我的身份还是楼少棠的前妻,我可不能让别人笑话我,被楼家扫地出门就光彩不再。 又想想,乔宸飞这么花心思打扮我,不也为了给我长脸?我就更不能拂了他好意。 我勾上他手臂,挺胸,抬起下巴,扬笑地和他一起走进宴会大厅。 我们甫一出现,就有人眼尖地认出了我,然后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表情是那种嘲笑和鄙夷的。 呵,她们在说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我视而不见,以骄傲如孔雀般的姿态从她们身旁走过,还顺带对她们抛出一个轻视的眼神。当然,收回的都是白眼,我才不在意,笑如灿花的。 这时,楼元海在离我们老远的地方看见了我们,脸上公事化的笑容立刻变成由衷的灿笑。他和边上人打了声招呼,就疾步朝我们走来。 乔宸飞拍拍我手,“小颖,你先自己去吃点东西,我过会来找你。” 想他可能要去应酬,我也不便参与,应了声“好”就向餐点区走去。 走没几步,我又好奇地回头看了眼,见乔宸飞正随楼元海往休息室的方向去,我有些奇怪,总觉得他们哪里不对劲,真的很神秘。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就响起一道尖锐且充满敌意的女声。 “小贱-人,谁让你来的?”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我勾起唇角,扭头,迎视眼前顶着厚重粉妆的脸,“今天是我妹妹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是来送祝福的。” 杨梦竹信我才怪,她双眼喷火的盯住我,“你想搞破坏?” 她警惕又紧张的模样让我觉得特别可笑,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呀,被你看出来了?”我装出一副诡计被戳穿的样子,脸上堆的全是坏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可杨梦竹没把我这话当笑话听,她当真了,声音一下扬得老高,“你敢!我警告你小贱-人,要是你敢捣乱,我就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切~和楼家攀了亲家果然不一样了,口气大得都能补天了! “哟,我好怕呀。”我挑笑地端起一杯香槟,慢悠悠啜了口。哪里是怕的样子,明摆着在讽刺她。 见我把她的警告当个屁,又看到周围有些人在偷笑,杨梦竹觉得很没面子,气得扬手要打我,却被我手快地扣住了手腕,反把她向后重重一推。 她身体撞到了桌子。 哗啦一声,桌上的香槟塔被撞翻了,随之,近百只盛满酒的酒杯乒令乓啷一下全都摔碎到地上。 啊—— 周围人失措地大声叫了起来,会场里其他人都看向我们这里,工作人员急着跑来看是什么情况,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望着满地碎玻璃渣和酒,杨梦竹吓傻了,半张着嘴,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我翘起唇角走到她面前,语气却是极为替她担忧的,“啊呀,你闯祸了,这可怎么办?” 说完,我手故意一松,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 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杨梦竹回神,见我幸灾乐祸地在笑,立刻扭曲着脸朝我扑了过来,“小贱-人,我杀了你!” 我笑她自不量力,就这张牙舞爪的三脚猫架势还杀我?切! 我朝旁边轻轻一闪,她扑了空,因为穿的是高跟鞋,她没站稳,一下以狗啃泥的姿势跌到地上。 这下我再也撑不住了,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我得意的笑声激怒了杨梦竹,她不顾狼狈,也忘了自己今天是准新娘她“妈”的身份,迅速爬起来,顺手抓起桌上一只盘子朝我砸过来。 我刚准备偏头躲,一只手就抢先挡在我面前,接住了那只盘子。 以为又是乔宸飞及时英雄救美,我欣喜地扭过头,一看,笑容立时僵住了。 060 这就是“天悦”总裁的待客之道? 楼少棠站在我边上,但他没看我,在看杨梦竹,脸上藏不住的愠怒,接着盘子的那只手还横在空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看得我都替那只盘子疼。 虽然他脸冷得和冰块无异,但我心里却是莫名淌过股暖流。 我悄悄咽了下唾沫,稳了稳心神,也朝杨梦竹看去。刚才还斗志昂扬的她,此刻像只瘪了的丝瓜,定在原地,满脸畏怯地觑着楼少棠。 我冷笑地勾勾唇,这个女人只会对我横。想想还挺可悲的,我是她亲生女儿,她却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我又朝四周扫了圈,不得不说,楼少棠的气场太强大了,从他一出现在这里时,混乱的场面瞬间就被控制住了,刚才看热闹的人现在全都做鸟兽散,地上的狼藉也迅疾被工作人员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少棠,这个小贱-人不请自来,她要砸场子!”片刻,见楼少棠脸上怒色稍稍褪去,杨梦竹立刻抬手指向我。 以为楼少棠会和自己一样立刻赶我走,但他并没有,依旧是冷着脸看她,一言不发的,这让杨梦竹又变得不安了。因为吃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她也不敢随便再说话,只能拿眼讨伐我。 我也一样,搞不清楼少棠什么意图。按以往,他一定会对我不客气。 就在我以为他可能顾及今天是他大喜之日,想息事宁人时,他突然把目光扫向我,我被他眸子里的寒戾之气惊了下,身体不自觉地站直了。 “谁准你来的?滚出去!” 他声音比他眸光还要冷,我整个身体一下僵硬住,想立刻拿话反击他,但喉咙像被人掐住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看来他是信了杨梦竹的话,以为我是来搞事的。 我心里堵得发酸。 隔了几秒,我挑起唇,冷笑一声,“前夫和妹妹订婚,我来祝……” “滚!”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楼少棠就再次冷吐出这个字打断我。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就连一丝假笑也挤不出,直勾勾地盯视他,眼眶突然发热。 就在这个时候,乔宸飞冷讽的声音由远及近向我们这边传来,“把受邀观礼的贵宾无礼驱逐,这就是堂堂‘天悦’总裁的待客之道?” 我心里一喜,立刻深吸了口气,掩住酸涩的情绪,向他看去。 他走到我身边,柔笑地牵起我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这是他传递给我的无声的勇气。 我勾唇,回以他微笑,也无声告知他,我没事。 再次看向楼少棠时,我冷静了很多。但他平静的脸庞却起了波澜,脸色阴煞无比,眼角也抽跳得很厉害,他很快把投在乔宸飞脸上的视线扫向我,那眼神凌厉得能杀人。 我心忍不住颤了下。我懂他的意思,他以为我又耍了他。 虽然很担心他会用更狠的手段对付乔宸飞,可这个当口我不可能示弱,更不可能下乔宸飞面子,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勾住乔宸飞手臂。 楼少棠脸色越来越阴冷,乔宸飞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用怕他。 我真的就表现得不再怕他了,挺直背脊,傲气地迎视他。 “受邀?”楼少棠把冰冷的眸子从我手上移开,转向乔宸飞,薄唇轻溢出一丝冷哼,“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是你二叔楼元海邀请我的。” 楼少棠轻皱了下眉,似是不相信地在乔宸飞脸上盯看了半晌。我猜他和我有一样的疑惑,乔宸飞和楼元海的关系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乔宸飞也看出了他的质疑,冷蔑地哼笑一声,“不信你可以问他。” 楼少棠表情松了松,冷勾下唇,“不用。既然是二叔邀请的,我没话说。” 乔宸飞傲然地扬起下巴,冷睨他,“那你是不是该为你刚才的无礼,跟我女朋友道歉?” 我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住,哪知道他会这般得理不饶人?让楼少棠道歉,这不是跟到天上摘星星一样,根本不可能的事。 果然,楼少棠朝我看了眼,轻蔑一笑,视他的话如空气。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那天打架的情形突得就跳进我脑海里,怕“战争”再次爆发,我赶紧劝乔宸飞,“算了宸飞,我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我又拽了拽他手臂,头朝自助餐区点了下,“我饿了,陪我去那里吃点东西。” 乔宸飞心疼我,不再和楼少棠计较。他刚应了句“好”,司仪就走过来,提醒楼少棠吉时已到,让他准备上台。但楼少棠没有立刻走,又冷凝了我片刻,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快了,轻吁口气,我擦了下额头,那里不知何时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是要吃东西嘛。”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乔宸飞搀起我手就要往餐区走,这时,我看见钟若晴从后面的化妆间里出来了,我不自觉地停住所有动作。 她身着一袭粉色礼服,那设计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把她本就还算不错的气质衬托得更优雅,加之又是订婚之喜,她气色别提有多红润了,笑得春风得意,面若桃花的。 其实和我今天的妆扮相比,她还是略逊一筹的,但我就是觉得她特别刺眼,尤其是那笑,看得我心里疙疙瘩瘩犹为不舒服,我食欲顿时全无。 “不想吃了。” 我收回视线,抽出被乔宸飞牵住的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香槟,乔宸飞刚想拦却晚了一步,我已仰头一口气全喝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空酒杯从我手里拿走,“空腹不要喝酒,伤身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不一会儿,他端了个盘子回来,我看里面有几片小曲奇和巧克力布丁,都是我平时爱吃的。我本不想吃,但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就在我准备放下盘子的时候,场内灯光一下全暗了下来,只留一束追光灯照在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里。 只见司仪走上台,向大家宣布订婚仪式现在开始。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却不知为何,随着雷鸣的掌声在一点点下坠。 司仪说了一连串的开场祝福辞,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空的很。直到音乐想起我才回神,往台上一瞧,楼少棠和钟若晴已站在上面。 楼少棠表情虽淡淡的,不似别的准新郎般把喜悦都写在脸上,但我想他一定是满心欢喜的,毕竟是和最爱的女人订婚。 钟若晴更是不用说,她做梦都想嫁给楼少棠,现在美梦成真了,脸上自然绽满了灿烂的笑容。 定定望着这对男才女貌,养眼又登对的壁人,我心如浪涛翻飞,一股酸意直涌向眼眶。 我被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难过情绪弄得措手不及的,赶紧深呼吸了下。 这时,楼少棠视线朝场内轻轻一扫,我俩目光碰到了一起,我呼吸猛得一窒,但他却很自然地匆匆掠过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钟若晴也看见了我,她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下意识转头去看楼少棠。见楼少棠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在看我,她神色一松,对我露出一个得胜的笑容。 我勾了勾唇,用不屑的笑容回敬她。 司仪又开始说话了,不过我已完全不在状态了,只盼着早点结束,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真不明白乔宸飞怎么会到这里来? 见我在发呆,乔宸飞碰碰我,俯到我耳边小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神思再次被他拉回到现场。 “没事,在想公司的事。”我朝他笑笑,随口敷衍了句,这才注意到全场灯光已经亮起。 我再次看向台上,只见老爷子正走上台,他红光满面的,笑容是那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开怀,看来他很满意这门婚事。 我忽就想起当初我和楼少棠结婚时,什么排场也没有,只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交给律师就完了。 我苦笑地扯扯唇,这就是土鸡和凤凰的差别。 司仪恭敬地将话筒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接过,在说了一席祝福的话之后,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下,然后视线定格在了乔宸飞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挺疑惑的,侧头看向乔宸飞,他也正笑着凝视老爷子。 老爷子朝他点点头,拿起话筒缓缓开口,“今天我非常高兴,除了我孙子少棠订婚外,我们楼家还迎来一喜,可谓双喜临门。” 双喜?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老爷子所说的双喜还有一喜是什么? 老爷子顿了顿,待大家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楼家除了少棠、季棠外,还有一个孙子,叫楼仲棠,但很不幸,在他3岁的时候走失了。如今,承蒙老天眷顾,我们又终于找回了他,他今天也来了。” 他话音一落,我心突得往下一沉,他说的该不会是…… 我还没敢往下想,就见老爷子已朝乔宸飞招手了,“宸飞,上来。” 061 这捡PO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随着老爷子的视线,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我们这边,表情有不可思议的,也有好奇的。 我僵在原地,大脑无法思考了,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 乔宸飞是楼仲棠?! 我难以置信,转头看乔宸飞,他冲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解释就朝台上走去。 跟随他的身影,我看向台上,楼少棠目光紧紧攫住乔宸飞,脸又冷又僵,脸色难看极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我想,他内心肯定是受到极大冲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过的“高级打工仔”竟会是自己堂弟。 我又朝台下的楼家其他人看去,除了楼元海和夏佩芸,他们两个激动得眼里都噙着泪,别人全都惊得瞪大眼睛,那震惊错愕的表情,绝不亚于当初在老爷子寿宴上见到楼少棠突然出现时那样。 尤其是徐曼丽和沈亦茹,她们除了震惊外,眼里还聚满敌意。 是了,好端端的,突然多出一个分财产的人,她们怎么可能会热烈欢迎?况且乔宸飞不像楼季棠,不仅不是个吃干饭的窝囊废,还能力出众,他在海城商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一旦他进了“天悦”,势必会对楼少棠造成威胁,沈亦茹这个护犊子的母老虎现在肯定很心慌吧。 我勾了勾唇,这下精彩了! 之前对乔宸飞的所有担心全都抛飞到九霄云外,想到他从此以后有资本和楼少棠抗衡了,楼少棠也再不能拿他威胁我,我特别解气,不过很奇怪,我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可心里却有股隐隐担忧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我在担忧什么?难道是担忧楼少棠还是不会放过乔宸飞,会用更恶劣狠戾的手段对付他?还是担忧乔宸飞真会对楼少棠的地位造成威胁,或者会报复他? 我肯定不是替那个混蛋操心!是乔宸飞,我担忧的是乔宸飞。 乔宸飞挺直脊背走上台,他冷瞥了眼楼少棠,嘴角微微一勾,那笑里夹杂着轻蔑、得意和挑衅。 “爷爷。”他站到老爷子身旁,亲切地叫了声。 老爷子笑眯眯地点头,拍拍他肩膀,把话筒递给他,“跟大家说两句吧。” 乔宸飞笑着接过。 看两人熟稔的样子,想必相认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是找了今天这个契机宣布而已。 “大家好,我是楼仲棠。”乔宸飞开始向大家做自我介绍,“不过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叫乔宸飞这个名字。” 台下响起一片不理解的声音,乔宸飞笑笑,解释说:“因为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20多年,习惯了,不想改。而且,我也喜欢听某个人叫我‘宸飞’,我想一直听她这样叫下去,直到白发苍苍。”说着,他眉眼温柔地看向我,唇边绽起一抹宠爱的笑。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朝我看来,见是我,神情全都变了。 我也没料到乔宸飞会在这个重大场合向我表白,但看之前那些轻视我鄙夷我的人,一个个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个“弃妇”怎么命这么好,被楼家大少爷扫地出门,竟又勾搭上了二少爷!我就说不出的得意,于是,直了直腰杆,把下巴扬得高高的。 不过,也有很多人依然对我很不屑,但我全不在意。 我瞟了眼楼少棠,他脸色比刚才更铁凝了,又看了眼他身边面色同样不霁的钟若晴,想本来今天他俩是主角,却被乔宸飞和我抢了风头,我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极爽感。 我弯起嘴角,灿笑地与乔宸飞对望,故意表现得对他也是深情一片。 乔宸飞说完这席话之后就搀扶着老爷子下了台,场面又交还给了司仪,不过楼少棠已经完全没心思继续了,他让司仪立刻结束仪式,丢下钟若晴,跟在他们后面一起下去了。 钟若晴傻眼了,没想到楼少棠会丢下她,她一个人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我趁势抛给她一个得胜的笑眼。 她紧捏裙摆,忿恨地瞪着我,却硬是拿我没辙。 我哼笑了声,转而看向乔宸飞那边,见他正俯在老爷子耳边不知说什么,然后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有好多疑惑想问他,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拉起我的手,“小颖,跟我来。” 我莫名其妙的,“你带我去哪儿?” 他冲我调皮地笑笑,“见家长。” 我惊讶地啊了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带到了休息室。 楼家人全在里面,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间,楼元海和夏佩芸分别坐在他两旁,其余人都随意站着,楼少棠靠在墙上抽烟,见我进来,他站直了身体,本就冷沉的脸,再次一沉。 我是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与楼家人再次碰面。但我却没多少尴尬,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估计楼家人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尤其是夏佩芸。 早在刚才乔宸飞当众向我示爱时,我就见她看我的眼神跟把刀一样,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我当时就回给她一个很嘲讽的笑。 难怪那天她会“好心”地要帮我介绍男朋友,原来是她已经知道了乔宸飞是她儿子,千方百计地要让我离开他呢。 不过可惜,算盘没打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晚乔宸飞说有事不陪我看电影,应该是去找她责问了。 乔宸飞把我带到沙发前,“爷爷,爸,妈,这是涂颖,我女朋友。” “仲棠,别胡闹!”听他这样介绍我,夏佩芸立刻扬起声嗓制止,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装没看见,嘴角还勾起抹笑,气得她直握拳头,我想要不是老爷子在这里,她一定会打我。 “我没胡闹。”乔宸飞脸一沉,“我是认真的。” 说完,他看向老爷子,似是在等待他的表态。 老爷子的笑容早在我出现在休息室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此刻,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一句话也不说。一旁的楼元海在暗暗给乔宸飞使眼色,示意他现在不要说这事。 “哎~我还以为仲棠找了哪个大家闺秀呢,原来是捡了只破鞋呀!”就在氛围很僵的时候,徐曼丽尖酸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很佩服这女人,怎么总能见缝插针地找到讽刺人的机会。 被徐曼丽这样挤兑,夏佩芸脸色一下发青,握成拳头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可从来没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么没面子过。 不过她的嘲讽对我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毫无杀伤力。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看向徐曼丽,“小……”在“妈”字差点冲出口的时候,我立马改口,“徐女士,你呢,不知道情况就别乱吠。捡破鞋?”我甚是好笑地嗤了声,把手环在胸前,说:“我第一次可是给宸飞的,这真要说捡破鞋的话……” 我故意顿下话,朝楼少棠看去,他目光阴冷地睇着我,脸极寒极冰冻,我心里划过一丝涩然,不过很快被我掩去,用嘲弄的口气继续说:“这捡破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说完,我轻笑地别开眼,不再看他。 而本来气定神闲站在一旁,打算坐山观虎斗的沈亦茹,听见我这话,脸立刻垮了下来,像要吃了我似地瞪着我。 切~我以前就没怕过她,更别说现在了。我白她一眼,直接把她当空气。 徐曼丽没料到我会这么“厚脸皮”,一时噎住说不出话了。 被我挽回点面子的夏佩芸脸色比刚才是稍缓了些,但还是绷着。 见我这么坦然地对大家说这事,乔宸飞很高兴,他搂住我腰,对老爷子说:“我和小颖是初恋。如果不是三年前……”他顿了顿,朝楼少棠轻蔑地睇了眼,继续道:“如果不是出了点意外,我们早就结婚了。所以……” “这件事,以后再说。”乔宸飞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冷冷打断了。 很显然,他不同意。 嫁给过哥哥的人怎么能再嫁给弟弟?又不是古代。这要传出去,楼家的脸往那儿搁?! 乔宸飞怎会听不出老爷子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和小颖在一起,那么楼家,我是不会回来的。” 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话虽说得平和,但神情却是坚定,像是早就打定了这番主意,谁也无可动摇。 “仲棠!”夏佩芸急地站了起来,“仲棠,你……” 乔宸飞皱眉打断她,“妈,你还是叫我小飞或宸飞吧,这名字我不习惯。” 夏佩芸愣怔了下,很是无奈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小飞,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怎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冲动。”见场面有些僵持不下,楼元海出来打圆场,“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涂颖回去吧,这事晚点我们再谈。” 乔宸飞想了想,同意了。 他淡扫了一圈楼家人,牵起我手,“小颖,我们走。” 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儿看他们脸色,于是也不和他们任何人打招呼,就随他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经过宴会厅的时候,我看见宾客们已走得差不多了,钟家人都还在,他们站在一起。钟慕华手叉着腰,样子很生气,杨梦竹垂着头不说话,活像个犯了罪的人; 而前面还一脸幸福笑的钟若晴显然是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的,现在还在拿手帕不停抹眼泪,她那不学好的弟弟在她边上,袖管捋得高高的,一副准备随时揍人的架势。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楼家今天这样冷落他们,显然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让他们颜面何存?这事明天就会传遍海城上流圈,他们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活该!谁让他们喜欢高攀! 不过我也挺搞不懂楼少棠的,他不是深爱钟若晴嘛,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订婚仪式上撇下她一个人?看来,在利益和爱情面前,男人是果断选择利益的。 进了电梯,我再也憋不住满肚子的疑惑,问乔宸飞,“你真的是楼仲棠?”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太不真实了。 乔宸飞点了下我鼻子,笑说:“你以为我撒谎?” 我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太神奇了。”想了想,又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楼仲棠的?” “一个多星期前。”他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餐馆吃饭,楼元海过来找我吗?” 我回想了下,“记得。” “就是那次,他看见我手臂上的胎记,怀疑我可能就是楼仲棠。当时我觉得很荒唐,不相信,但他很坚持,还强烈要求我和他做亲子鉴定。看他这么肯定,我就给我爸妈打电话问他们,起初他们不承认,但后来楼元海去找了他们,他们才说出实情,说我是他们当年在马路上捡到的。” 听完他说的,我感觉自己看了一部狗血伦理剧,也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蝴蝶效应了。 如果那天我没有为了故意气楼少棠而喂他吃饭,我就不会撞翻服务员的菜,乔宸飞衣服也就不会脏,那楼元海就没有机会看见他手臂上的胎记。 我失笑,世上竟真有这么巧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我挺奇怪的,乔宸飞一向不隐瞒我任何事,没想到这次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刚说完,我又想到一个问题,“还有,既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是楼仲棠,老爷子为什么不早宣布,非要等今天?”按老爷子的脾气,这种认祖归宗的事他一分钟也不会耽搁的,他竟然会沉得住气。 他勾下唇,说得特别轻巧,“我本来不打算认他们。” 我很吃惊,“为什么?” 他不说话了,只定定看着我,目光灼灼。 “因为我?”我有点不敢相信。难道是因为我和楼少棠的这层关系,他怕会影响到我和他之间?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对的。 “不然呢?”乔宸飞笑着反问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确切说是很过意不去,他为了我竟然连父母都不愿相认了,而我还在琢磨着要和他分手。 见我愣着不响,他勾起我下巴,“小颖,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谁都不能。” 他语气特别郑重,眼神也很执着,执着的近乎执拗,我突然觉得压力好大,想万一哪天我辜负了他怎么办,他会不会想不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我和他可能不会有结果。 心里像被块大石头堵着,有些喘不过气,我只好转移话题,“那你现在决定回去是因为楼少棠?” “对。”乔宸飞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太嚣张了,我不会再让他继续霸道下去!” 他眼眸微敛,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 我虽不知道老爷子会怎样安排他在“天悦”的位置,但可以预见的是,楼少棠只手遮天、独断专行的日子结束了。 走出电梯,自己脚步变得沉重,之前那股担忧的感觉,再次从我内心深处油然而升。 半路上,乔宸飞接到楼元海电话,说让他去景苑,有重要的事和他谈,所以到了公寓后我没让他送我上楼。 我走进楼道,快要到电梯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蹿出来挡在我面前,我吓一跳,刚要叫,但在看清楚那人的脸时,叫声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062 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更强! 这几天楼道里的灯坏了一个,所以光线很暗,楼少棠的脸本来就阴冷,现在昏暗的灯光下就更显得阴森可怖了。 我心跳得很快,后背也渗出了冷汗。 不过我并没有表现出我的害怕,暗暗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对他扬起抹讽刺的笑,“怎么准新郎不好好在家安慰心肝宝贝,三更半夜跑我这来做什么鬼?” 说完,又故意用极度轻蔑的眼神瞅他,但心里却在咚咚打鼓,揣测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他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依旧抿唇不语,冷冰冰地盯视我,这让我内心愈加发毛了,搞不懂他又抽什么疯? 我目光警惕地在他冷硬的脸上转了几圈,但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意图。也是,他这个人向来高深莫测,没有人能轻易窥视到他内心。 既然他不说话,我也没必要和他干耗下去,累了一天,我困死了。 捏了捏拳头,我给自己壮壮胆,脚步往旁边一挪,绕过他,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开了,我胆颤地走进去,心里祈祷他千万别跟进来,可是,祈祷没用,他进来了,还迅速关上了电梯门。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干嘛要进电梯,现在连逃的路都没有。 但我还是强装无畏,冷下脸,转身,“楼少……” 我刚张嘴准备大声骂他,整个人就被他一把推到电梯壁上,我后背一阵生疼,眼前也一片眩晕,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压-到了我嘴上,将我所有将说未说的话全数堵在了嘴里。 下一秒,他就开始吻我,疯狂地吻我。 我大脑瞬间陷入混乱。 几秒后,我总算反应过来,拼命捶打他,推搡他,反抗他。可我的力气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他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猖狂。 与其说他在wen我,不如说是在咬我。 他毫不惜力地允吸肯噬我嘴唇,我很痛,但把牙关咬得紧紧的,死也不让他更进一步侵-略我。 见我顽抗他,他像是恼了,牙齿叼-住我唇瓣用力一咬,我痛得叫出声,趁这时,他舌-头一下钻-了进来,和着我唇上的血,将我牙齿、舌-尖再到整个口腔,疯狂扫荡了一遍,然后直-抵-我喉咙-深-处。 在楼少棠面前,我坚强的心理防线总是轻易就土崩瓦解。此刻,竟然就被他这霸道的wen给弄得晕晕乎乎的,还有种特别甜蜜舒-服的感觉。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弃抵抗的,反正当我意识又回来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已覆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无-力地抓-挠着,全身心地沉-浸在与他的chun齿-交-缠里,无可自-拔。 见我降服了,也回应他了,楼少棠的wen从最初的凶悍渐渐变得柔和,我们就这样忘我地wen着wen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我才惊慌地推开他。 也许是刚才wen得太过-激列,又也许是因为羞恼,我脸涨得通红,像被火烧了一样。我气息-不稳地chuan着气,拿出手机,看是乔宸飞给我发了条微信,我心一紧,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就被楼少棠抢了过去。 “还给我!”我伸手要去抢回来。 他长臂向上一举,仰头点开,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后,他冷笑了声。 生怕他别给乔宸飞回什么不该回的内容,这种恶事他做的出。我急了,跳起来去够,“还给我!” 出乎我意料,他并没有。 他把手机往我身上一扔,我眼疾手快地接住,瞪他一眼,点开手机,没想到那条微信竟然被他删了。 “楼少棠!”我很生气,朝他吼道:“你凭什么删我消息?”又问他:“他刚才发了什么?” 见我怒火滔天的,楼少棠不以为然,只冷冷一笑,捏住我下巴,“你以为那个人成了楼仲棠能改变什么?”他不屑地冷哼了声,“告诉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狂妄自大和依旧对乔宸飞的轻蔑不屑,让我气得牙痒痒。于是,我沉下火,掰开他的手,用嘲讽的口气激他:“楼少棠,你哪儿来的自信?你以为你今后在‘天悦’还会只手遮天,一人独大?” 然后我也学他,冷哼一声,“宸飞可不是楼季棠那个废-物,在某-些-方面他可更强于你。” 和一出生就被人捧上天的楼少棠相比,乔宸飞的情商高于他,不似他那般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为人比他亲和,处事比他圆滑,甚少得罪别人,这在生意场上是犹为重要的。 其实楼少棠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他不在乎。因为凭他的身份地位,没人敢诟病他,即使他再对别人无理,人家也还是会对他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某-些方面?”楼少棠冷挑眉梢,“哪些方面?床上?” “……”呵,他总是把我想的如此不堪。那我就成全他! “对!”我环匈,轻靠在电梯壁上,扬唇,勾起一抹挑衅意味极浓的笑容,用称赞的口吻说:“他在chuang上也比你强多了,不像你软-趴-趴的,他每次都能让我-爽-上-天!”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楼少棠对我狂放的画面,身体不由微微发热。 我tiantian干燥的唇,又悄悄吞了吞唾沫,强制把这股有点冒头的yuwang压下去,然后换上讥讽和嘲笑的表情。 听了我这席话,楼少棠的脸一下阴沉,眼角狠狠抽-动了下,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森寒的光。 我心一颤,不好! 刚才只一心要刺激他,忘了男人是最忌讳别人质疑他那-方面能力的。 在我还没准备好应对他即将要爆发的怒火时,楼少棠已死死扣住我的肩,“他比我强?”他声音阴冷含怒,“好!涂颖,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和他到底谁更强?!” 说完,不及我反应,他就粗-暴地扯-脱我身上的礼服,我全身汗毛惊起,不禁打了个颤。 “放开我!”我大喊,拼命抗拒他,“楼少棠,你这是qj!” 他抬起头,tian了tian嘴角,邪笑道:“对,就是qj!” 他话音刚落下,我身体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guan穿了…… 刚才被我努力压下去的星点yuwang瞬间被重新点燃,并以燎原之势越烧越旺。 我丢盔卸甲、神智涣散,满脑子都是飘飘荡荡的飞絮,不多时,身体就投降了。 “爽-了吗?嗯?”他动作不停,粗-喘-着-气在我耳边问我。 我双眼-迷-离地望着他,身体大脑早就沉-浸在这番令我极致舒-爽的感觉里,哪里还回答得了任何问题? 见我不作声,以为我没过-瘾,他又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力-度,我被刺激得尖叫出来,一下就冲到了云巅。 就在我还在享受这份欢-愉后的余-韵时,楼少棠突然抽-离了我身体。 见我满脸红-潮未退,没有一丝气力地倚靠在电梯壁上,他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一句话也没说,打开电梯门走了出去。 我呆若木鸡。 电梯门再次关上,一切又回归安静,望着电梯镜中的自己,我羞愤难当,又心乱如麻。 我发现自己对楼少棠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明明恨不得咬死他,可每次他一对我用-强,我就立刻车欠了,不但如此,还很轻易地就沦陷进去,什么仇啊恨的,全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太ji渴了,所以就算他是我仇人,我也接受?可如果是这样,为何我对乔宸飞就没有一点冲动呢? 乔宸飞不是没有对我表示过这-方面的要求,但每次他一提出,我都很抵触,可又不能明确表示自己不愿与他做,只能找各种理由说自己不方便或没准备好。好在他也不勉强我。 想不通。 我甩甩头,算了,不想了。可能楼少棠是我的克星吧,下次见到他还是离远点。 因为没有看到乔宸飞的微信,怕他有什么事,回到家我澡也不洗就先给他打电话,扯谎说我不小心点错键把消息删掉了,他没有怀疑,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让我早点洗洗睡。 刚才被楼少棠狠狠折-腾了一顿,我确实很累了,和他说了没几句就挂了,洗澡睡觉。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匆匆吃了点饭,就去了留学咨询公司。小宇还有1个多月就出院了,最近我一直在忙着帮他找国外的西点烹饪学校,打算等他出院再休养半年就送他去留学。 这家留学咨询公司设在一家星级酒店里,我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位上,刚准备下车,就见一对男女从对面的车里下来,然后搂搂抱抱地走向酒店大门。 我本来没在意,但目光突然被那女人手里拎的包吸住了,那包是lv限量款,全海城只有一个,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是因为我脑袋曾经“有幸”被这个豪包砸过。 而这包的主人就是……杨梦竹。 063 去楼家吃饭 杨梦竹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嘛,竟敢背着钟慕华偷人?! 想起昨晚她还哭丧着脸在钟慕华边上,一副怕他怕得要死的怂样,没想到竟有胆送给钟慕华这么大顶绿帽子。 不错,太好了!我还正愁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呢,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我坐在车里,看见他俩进了旋转门后才下去。 进了大堂,我什么开场白也没有,直接甩给前台小姑娘10张毛爷爷,让她把那对狗-男女的房间号告诉我。 小姑娘一看见钱,两眼立马放光,那些职业操守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连个格愣都没打就告诉我了,不但如此,她还无比热心地和我说了他俩每周在这儿固定开-房的时间。 我一听笑了,让她把他们所有开-房记录拉出来给我,一看不得了,快1年了,这要让钟慕华知道,杨梦竹还不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心里打定了个主意,我做电梯上了他们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就瞧见走廊里有个客房服务员,我立刻走过去,如法炮制,给了她1千块,让她帮我做件事,她爽快地答应了。 1个多小时后,我从留学公司办完事出来,又去找那个服务员,拿到了杨梦竹和她奸-夫酣战的录像。画面被拍得很清晰,他俩也是够激情的,花式还挺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岛国动作片呢。 我笑笑,关掉录像,给杨梦竹打电话约她见面。在我意料中,她不肯来,还在电话里骂我,什么难听字眼都用上了。我一点不生气,就让她先逞逞威,等下有她哭的时候。 “你不来也行。”我挑玩头发,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来,那我手里这些东西就交给你老公了。” “什么东西?”听我这么说,她一下紧张起来。 “好东西。”我哼笑了声,故意在笑声里添了点奸诈的味道。 杨梦竹听出来了,“把地址给我。” 我报了个地址给她,说只等她20分钟,如果不来我就直接去找钟慕华。 她咬牙切齿,“你要是敢耍我,我要你好看!” 死到临头还横呢!呵~ 我当她放屁,挂上电话,招呼服务生再给我来杯咖啡。我要振奋精神,接下来要好好收拾这个女人,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再我快喝完这杯咖啡的时候,杨梦竹到了。我瞥了眼表,比限定时间早了5分钟,心里冷笑了下,这么心急火燎的,她果然心虚。 她见到我也不叫我小贱-人了,一屁股坐我对面,开门见山,“到底什么东西?” 看她额头上都出汗了,我想和她玩玩。 “急什么?”我笑得不急不燥的,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喝点什么?我记得爸爸说你喜欢苹果汁。”提到爸爸,我心里一下发酸,强忍着泪继续装笑。 杨梦竹脸一白,“我什么也不要。” 我都没气,她倒气上了,我笑弧更深了,“那就吃点,海苔曲奇怎么样?”这也是当年爸爸经常给她买的点心。 “你耍我!”她怒了,抓起包就走。 我没拦她,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张照片。她人都已经快到门口了,看到照片后,脸一下惨白,站在原地呆住了。 我得意地朝她勾笑。 几秒后她回神,箭步冲向我,“你,你,你怎么会,会有这个?”她指着手机上的录像截图,舌头都打结了。 “你还要吗?我还有很多,不仅有静态的,还有动态的哦~”我边说边点开了录像播放键。 看见屏幕上翻滚正high的自己,她眼瞪得溜圆,瞬间明白了,“那个服务员是你安排的?!” 我用笑代替回答。没错,我让那个服务员找了个借口进到他们房间,然后把手机放在个隐蔽的地方,拍下了这段录像。 “给我!”因为恐慌,她嗓音惊得拔高,伸手就来抢我手机。 我敏捷地背转过身,把手机丢回包里,又转回来,“想要?”我挑眼看她,然后下巴朝我对面,也就是她刚才坐的位子点了下。 她领会了我的意思,是要和她谈条件,不带一点犹豫地坐了下来,敢怒不敢言地死瞪着我。 看见她这样,我很解气,不过与她对我的伤害相比,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环起双臂,靠进椅背里,“我要送小宇出国留学,大概需要200万。” 我说得很轻飘。杨梦竹尖声叫了起来,“什么国要200万?去外太空啊?”她气得大喘了口气,又说:“200万你会没有?” “有。”我哼声一笑,“但我要你出。” 我这就是明摆着敲诈她了,她胸口急剧起伏,脸抽得厉害,手也握得紧紧的,像是要把我掐死。 我冷笑了下,继续说:“这200万不仅是留学费用,还有你对他没尽到抚养义务的补偿。” 说完,我又补了句,“杨梦竹,这个数便宜你了。” 确实便宜她了,这20多年的亲情空白,是多少钱都补不回来的。 她一口拒绝我,“我没这么多钱。” “少跟我哭穷,做了快20年的钟太太,会连200万也没有?”我冷嗤,不客气地戳穿她,“是你把钱都贴你奸-夫了吧。” 杨梦竹惊得朝我干瞪眼,这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找你老公要了。”我拿起边上的包,作势要走。 “等等。”她急得叫住我。 我本来就是作样子的,知道她一定会拦我,暗笑了下,重又坐回椅子上。 她拿纸巾按了按额头,一脸吃憋,声音也软了许多,“200万也不是小数目,总要给我点时间去凑。” 我想了想,杨梦竹一肚子坏水,绝对不能给她应对时间,否则夜长梦多。 “不,就现在。” “涂颖!”她一拳头敲到桌上,杯子都跳了起来,脸上的粉已遮盖不住她的怒色了。 捏着她死穴,我随便她气也好怒也罢,根本不怕,还装腔地看了眼表,“你没有多少考虑时间哦~” “把你银行账号给我。”她一点没考虑。 呵,就知道她肯定会妥协。 我得意勾唇,提笔把账号写在餐巾纸上,推到她面前。 见我一脸春风的,她眼睛瞪得鼓鼓的,鼻孔也是,比平时要大一倍,丑死了。 我轻蔑地白她一眼,看向窗外。几秒钟后,我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笑笑,点开一看,就是到账通知。 “现在可以把东西删了吧。” 我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杨梦竹忿忿的脸,摇头轻笑,“不行。” 杨梦竹脸一僵,“你到底要怎样?!” 她几乎已经是用吼的了,周围人全都朝我们这里看来,她意识到之后,赶紧收声,压低嗓门咬牙道:“我都已经把钱给你了,你怎么反悔?” 钱被我坑了,证据还在我手里,杨梦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我摆这一道,刚才所剩不多的嚣张气焰此时已荡然无存了。我想,即使我现在拿刀捅她几下,她都会乖乖受着的吧。 杨梦竹,你也有今天! 我冷冷一笑。 “我没反悔。”我说:“不过是还有件事,想让你给我说明白。” “什么事?”她自知已无任何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只得乖乖任我宰割。 我身子重又倚进沙发里,很自然地把手插进口袋,问她:“钟若晴是怎么知道楼少棠醒的?” 杨梦竹愣了下,神情明显一松,估计是没想到我问的问题与她无关。 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定了定神后,毫无保留地把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了我。 和我之前想的一样,那次在酒吧门口,钟若晴看见楼少棠的背影时就已经怀疑了,后来是狗仔的那张照片让她最终确定。她之所以能进我手机删除照片,是猜到了我设的密码是小宇生日,她问了杨梦竹。 这个答案有了,我又顺势让她把那天绑架的事,再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了遍。 等她倒豆子似的全说完,我当着她面,把录像和照片都删了,她这才放心地走了。 直到她车开远了,我才从口袋里把录音笔拿出来,又把她刚才说的话重新听了遍。 我很满意地笑了。钟若晴,这次我也要你栽个大跟头。 从咖啡店出来,看时间尚早,我又回家补了一觉。 乔宸飞来找我的时候我刚起床。 “病了?”见我脸色不好,他摸了摸我额头,又见我眼角挂泪,眉头一紧,“怎么哭了?” “没,就是没睡好。”我否认,笑了笑,抹去眼泪。不想告诉他其实我刚才是梦见爸爸了,在梦里我把先前对付杨梦竹的事告诉了他,还和他聊了好多话,直到现在心都在痛着,我好想好想他。 见我起床气挺重的,他没怀疑,脱下外套,挽起衬衣袖子,“最近你工作太累了,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旅行放松一下。” 说完,他就把餐桌上,我中午吃了没洗的碗拿进厨房清洗。 我挺不好意思的,想跟他说我自己洗,但想想还是算了,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就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 “好啊,我也很久没旅行了。”我倚在门框上,回想上次旅行还是1年前,带公司里的人去的泰国。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问我:“想去哪里?欧洲还是澳洲?” “现在澳洲是冬天,不去。欧洲……”我想了想,好像兴趣也不是很大。 他了解我这人有点选择困难症,笑笑,说:“没关系,慢慢想。” 他把碗放到碗架上,转过身,边拿毛巾擦手边催促我,“别站着了,快去换衣服。” 我不紧不慢地拧开橙汁盖,喝了口,“换衣服干嘛?”我不记得今天和他要外出。 他拿下我手里的橙汁放到桌上,拉着我就往卧室走,“去楼家吃饭。” 064 桌下伸来一只脚 “啊?”我诧得抽回手,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说:“不去。”我对应酬楼家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见我站着不动,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乔宸飞无奈地轻叹口气,“小颖。”他重又拉起我手,“昨晚我和爷爷爸爸谈过了,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怎么会? 我难以置信,张大眼睛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也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依老爷子的脾性,根本不会再让我踏进楼家半步的。一定是他用什么和老爷子作了交换。 他笑起来,刮了下我鼻子,“女人太聪明是会让男人害怕的哦。” 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急问他:“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想知道?”他眉梢微挑,笑得一脸狡黠的,“想知道,就跟我去楼家。” “……” 我想了想,去就去吧,既然和乔宸飞在一起,总要面对他们的。再说,我还要把录音给楼少棠听,扒了钟若晴的画皮。 “好吧。” 我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又精心化了个妆,就和乔宸飞去了景苑。 再次回到景苑,我的身份已从大少奶奶变成了二少爷的女朋友,佣人们见了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我了,尤其是刘嫂,她刚习惯性地叫了我声“大少奶奶”,就被乔宸飞一个极度不悦的眼神给吓住了口。 我给乔宸飞递去个眼色,让他别为难刘嫂。 “你还是叫我涂小姐吧。”我笑咪咪地对刘嫂说。 “叫二少奶奶。”乔宸飞立刻重新指示刘嫂,他声音挺大的,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 果然,大家听了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夏佩芸,但她强忍着没发作。 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呼,名不正言不顺的,刚想让乔宸飞不要这么说,但眼睛瞟到楼梯的方向,见楼少棠和钟若晴正从上面下来,且他们也看到了我,我就没反对了。 不过我倒没想到钟若晴也在,昨晚她哭得妆花的脸,到现在还映在我脑子里,但看她此刻笑靥如花地勾着楼少棠,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难道楼少棠哄过她了?就在电梯里与我酣战后? “好的,二少爷。” 刘嫂听从的应声切断了我的思绪,我暗吸口气,把胸口那股堵闷的气强压下去。 “二少奶奶,我给你沏了杯你最喜欢的伯爵茶,你趁热喝吧。”刘嫂指了指茶几上的一杯茶,对我说。 “好,谢谢。” 我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然后神气地看向楼少棠,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之就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淡淡扫了我一眼之后,就把视线移走了,径自坐到沙发上。 倒是钟若晴,起初在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风云突变的,很难看,现在看我挺受用这称呼的,又立刻展颜,笑着朝我走过来。 “涂颖。”她亲切和善地叫了我一声。 呵,都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装得下去。 我瞟了她眼,轻蔑地勾了下唇,没搭她腔。 她也不嫌尴尬,继续自顾说:“我们真有缘份,没想到又要做妯娌了。” 看她一脸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心要和我做亲戚呢。 我暗暗冷笑了下,揭开茶盖,吹了吹茶子里冒出的热气,漫不经心地说:“这种事不是看缘分,是看福气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别临门一脚又被人丢下了。” 虽然我正眼没瞧她,但听周围一下没了声音,也知道她现在脸色有多僵硬。 就算楼少棠哄过她又怎样?被未婚夫当着众人面,孤伶伶丢在订婚现场,这种丢脸丢到西伯利亚的事,搁哪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死要面子的钟若晴,这事一定已成了根刺扎在她心上。 我就是明摆着在她伤口上撒盐了,而且我也料定她绝不会反唇相讥。因为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人在,她要装大方装懂事的,不会不顾面子和我对撕,只能哑巴吃黄连,把这亏硬生生吞下去。 我笑笑,自找的! 被我呛了一顿,又见我已经无视她,和乔宸飞聊天了,钟若晴自觉没趣,坐到了楼少棠身边。 我轻瞟了他们一眼,楼少棠正聚精会神地看ipad,好像周围的事与他完全不搭界,他和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一样。 钟若晴本想和他说话的,但看他这样认真,只好抿抿唇,识趣地不打扰他,转而去和沈亦茹说话了。 估计是看我和钟若晴没撕起来,徐曼丽很不过瘾,于是她亲自上阵了。 “我说佩芸,以前我倒没觉得,原来你这么大度,要换作我,肯定接受不了。” 她明着在夸赞夏佩芸,实则是在下她面子,夏佩芸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被气得不轻,脸都涨红了,但可能是碍于乔宸飞吧,她没有答话,只狠狠白了我一眼。 我是吃白眼长大的,根本不在乎,再说夏佩芸的心情我能理解,谁不想自己儿子找个清白的好姑娘?我不清白就算了,离好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当然容不下我。 只是徐曼丽这张贱嘴挺招我烦的,我也搞不懂她,现在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从寿宴上我和楼季棠的不雅照曝光后,楼季棠就被老爷子解职了,让他在“天悦”一个三级部门里当个小经理,一点实权也没有。 加之现在楼少棠又醒了,沈亦茹这房重展声威。按理,她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怎么还这么高调不知收敛? “要说还是我家季棠懂事,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是玩玩的,什么样的女人该娶进门。”也不管夏佩芸不搭理她,徐曼丽继续唱她的独角戏。 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乔宸飞,在听到徐曼丽这句话时,面色终于阴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包在掌心里,冷着声音对她说:“小颖就是我该娶的女人,你有这闲心,还是多cao心你儿子。” 他话说得很不客气,且对楼季棠的轻蔑很明显,徐曼丽一听不爽了,伸长脖子,扬高了嗓音,说:“我家季棠怎么了?他可比你争气,他女朋友是汤家大小姐。” 听她这么说,我突然记起来了,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说楼季棠最近和汤氏企业千金在约会,传言楼汤两家会联姻。这汤家虽不如楼家,但在海城也算的上号,名望和钟若晴家不相上下。 我说呢,怎么徐曼丽最近尾巴又翘起来,原来如此。 不过,那汤小姐是出了名的刁蛮泼辣,要是她知道楼季棠是双x恋,她情敌不仅有女人,还有男人,会不会把楼季棠给撕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勾起唇瓣,特别期待看到这一幕,尤其是想看看徐曼丽到时候会不会惊得连眼珠子都掉下来? 对于她的炫耀,乔宸飞不屑地冷冷一笑,不再搭理她。 他转脸看向我,见我也在笑,有些不解,“在笑什么?” 我装无事,“没什么。” 楼季棠是双x恋的事只有我和楼少棠两个人知道,此时,我又不自觉地想起那晚他带我去gay吧,然后在街上为我挡机车的那幕,目光下意识地就朝他看去。 以为他还在看ipad,没想到他却抬起了头,我们目光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撞到了一起。 我一愣,竟忘了别开,直直看着他。可他眼神好冷,瞬间就把我内心刚起的一点温暖感觉给浇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和楼元海从楼上下来了,所有人立刻噤声,齐齐站了起来,气氛也一下冷下来。 这种情形我司空见惯了,不管先前怎么吵吵闹闹,只要老爷子一出现,楼家人全都小鬼见阎王了。 老爷子轻扫了圈大家,在看到我时,视线停留了2秒,但表情没有波动。 我表面上也没有,但内心还是忐忑的。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楼少棠和老爷子是很相像的,比如在气势上,都很让人有压迫感。 “吃饭吧。”老爷子对大家淡淡说了句。 大家得令后,一齐跟在他后面进了餐厅。 我身份变了,坐的位子当然也跟着变。我被安排到了老爷子左手边那排,也就是楼元海那房的位子。按长幼尊卑,我座位在最末,乔宸飞边上。 坐下后,我朝斜对面看了眼,楼少棠就坐在他老位子上,钟若晴坐他边上,见我在看楼少棠,她敌视地瞪我。我斜勾起唇,朝她冷冷一笑。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大家都在等着老爷子先动筷子,可老爷子却不急,喝了口茶,对大家说:“吃饭前,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 大家全都看向老爷子,一声不吭、毕恭毕敬地等着他往下说。 老爷子放下茶杯,看了眼乔宸飞,“从明天起,宸飞会进入‘天悦’担任副总裁。”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条件反射似地立刻就去看楼少棠,楼少棠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冷静又冷淡。就像他昨天对我说的,不管乔宸飞怎样,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爸,宸飞刚回楼家,对‘天悦’的业务一窍不通,你就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也太草率了吧!” 就在大家全都不响不表态的时候,徐曼丽突然跳了出来,语气有点气不过。要搁平时,她根本不敢对老爷子的决定有任何反对意见的,估计这次是真被刺激到了。 别说她诧异,我也没想到老爷子竟会这么重用乔宸飞,感觉有点不太合逻辑。老爷子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就算要补偿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孙子的亏欠,也绝不会拿“天悦”这么重要的职位,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 “什么草率?我们小飞的能力摆在那儿,他以前就是国际大集团的ceo,现在让他做副总裁我都觉得屈才了。”夏佩芸可不这样认为,听徐曼丽这么说,她很不高兴,立马反驳她,力挺自己儿子。 “什么国际大集团?再大能和‘天悦’比?”徐曼丽语气轻视地又再呛回去。 这两个女人吵得我头疼,我摇头冷笑,看向沈亦茹。 她沉默不语,但脸色却很黑,我想她现在心里一定很怄,只是她一向沉得住气,不像徐曼丽,一点宫心计都不懂,蠢到家了。 “好了,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老爷子脸一板,严厉地喝斥徐曼丽。 徐曼丽吓得一下没了声音,但脸上的不忿却收不住,她气呼呼地瞪着夏佩芸,夏佩芸得胜地回瞪她一眼。 我心里发笑,这两个女人以前就一直掐,没消停过,现在利益冲突又加剧了,以后这个家恐怕是要鸡飞狗跳不停了,想想也挺闹心的。 “少棠,宸飞,以后你们两兄弟要齐心协力,‘天悦’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老爷子略带欣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神,分别看眼楼少棠和乔宸飞。 楼少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应了声“好”。 乔宸飞也一样,他冷睇了眼楼少棠,满目轻蔑的,然后就对老爷子表态说一定会全力以赴。 终于可以吃饭了,但除了老爷子、楼元海和夏佩芸,其他人好像胃口都不是很好,大家都不说话,也很少动筷子,桌上菜还是满满的。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下,我食欲也被弄得一点没有了。见我光吃饭没夹菜,乔宸飞给我夹了块鸡肉。 我刚准备塞嘴里,桌下突然斜伸来一只脚,延着我小腿一路向上,直探-进了我裙子里面…… 065 怀孕了?! 我惊得浑身一颤,差点没跳起来,猛得抬头看向楼少棠。 这种事除了他还会有谁做? 楼少棠脸容一派镇定,在优雅自如地拿着筷子吃饭,完全看不出异样,可桌下撩-拨我的那只脚却一刻没停,并且脚趾已经顶在了我的花-芯上,更加可恶的是,他还变本加厉地又往里深-顶-了两下。 “嗯……”我被这突然地刺激弄得一下没控制住,轻叫出声。 我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嘴,也顺便掩住脸上难堪的红-晕。 “怎么了,小颖?”见我把鸡肉掉到了桌上,还放下了筷子,乔宸飞以为我哪里不舒服,关切地问我。 我忙摇头,“没,没事。” 本来我想要借口去洗手间的,可一想到楼家规矩,饭吃到一半是不能离席的,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拿起筷子。 我暗瞪了楼少棠一眼,他依然没看我,但冷硬的嘴角却勾起微微的笑意,是那种得逞的坏笑。 我顿时火冒三丈。 好,既然他要玩,那我也陪他玩玩,谁怕谁! 我脱下高跟鞋,抬脚斜伸向他,为免碰到乔宸飞和钟若晴,我动作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以至于手心都不知不觉出汗了。 我触到了他的腿,然后也学他,延着他小腿慢慢慢慢地向上滑动,在滑动的过程中还不断打着圈地磨蹭挑-逗他。 我装模作样地拨弄起头发,透过手指缝隙偷偷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没想到他不仅面不改色,看上去好像还很享受。 靠!我顿觉很没有成就感。暗暗咬了咬牙,也不麻烦了,直接把脚伸到他那里,用脚趾灵活地勾蹭,他那里立刻就支起了帐篷。 我得胜地勾了勾唇,刚要收回脚,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我一惊,暗暗使力反抗,可没用,他抓得死紧。 我很恼火,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警告他放开我。 可他看到消息就当没看到,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下一秒就拉下裤-链,把我脚放进他内-裤里。 我登时倒抽口凉气,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脸烧得滚烫,心里更是怕的要死。这万一要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紧咬住唇瓣,手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真恨不得把他掐死。同时也有点后悔,明知每次和他博弈输的那人必定是我,也发誓要离他远点的,干嘛又要招惹他?! 就在我气恼交加又心惊肉跳的时候,楼少棠竟无视我紧张的情绪,从容淡定地抓住我脚按在他那里,开始上下套-弄起来。 我惊呆了,心脏也停跳了几拍,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大胆无耻,完全没了反应,像只提线木偶一般,任他胡作非为。 这时,老爷子忽然叫我,“涂颖。” “啊?”我一惊,身体虽僵着,但脸已立刻转向老爷子,“什么,什么事啊,爷爷?” 我紧张极了,心都快跳出胸口,赶紧挣了两下脚,示意楼少棠快放开我,可他像是故意的,就是不放,继续抓着套-弄。 我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这孽是我自作的,只能自受! 我放弃了挣扎,故作镇定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定定看了我几秒,才用严肃的声音说:“我本来是不同意你再进我们楼家的,但宸飞说你已经怀孕了,既然如此,看在孩子份上,我就认了。” 怀,怀孕? 我一下懵了,同时感到抓住我脚的那只手也猛得停住。 “怀孕?”徐曼丽尖声叫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我,“涂颖你怀孕了?” 她吃惊的叫声让我醒过神,思路一下就理清了,难怪老爷子会同意我和乔宸飞在一起,原来是乔宸飞骗他说我怀孕了。 我看了眼徐曼丽,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脸色也青了,我又把视线转向沈亦茹,她更是如此,刚才还强撑的无波面色,此刻全部破功,脸垮得难看极了。 她们之所以会这副表情我很清楚,因为我怀的是楼家第四代的头一个孩子,这万一是个男宝,就是楼家的长曾孙,老爷子一定当成心头肉一样宝贝,到时利益的天平定会完全倾向楼元海这房了。她们能不紧张?不嫉妒?不忿恨? 可她们不知道这是假的。我心里也很不舒服,没想到乔宸飞会撒这个弥天大谎,我不动声色地看向他。 乔宸飞是了解我的,从我的眼神里读到了不悦,他也暗暗递给我一个眼神,又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不要揭穿。 不能否认,但我也不想承认,只好不置可否地对大家笑笑。 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楼少棠就把我脚从他内-裤里拿出来,很嫌弃地一甩,我没防备,身体一歪,幸亏手快抓住桌沿,不然就摔下去了。 我暗瞪他眼。他脸黑压压的,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我心不由打了个颤,赶紧把鞋穿上,埋头吃饭。 这时,老爷子又说话了,还是对我,“以后你要安份守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任何事之前要想想自己身份,不要再给楼家,给宸飞丢脸。” 老爷子语气挺重的,可能怕我会不高兴吧,乔宸飞抢在我前面应道:“知道了爷爷,小颖有分寸的。”说完,他报以我一个只有我能读懂的歉意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神灵感应,这天像应了楼少棠脸色一般,突然就下起了狂风暴雨。为安全起见,乔宸飞坚持让我在景苑住一晚,我同意了。 等佣人们把客房都收拾妥当后,我很生气地质问乔宸飞:“宸飞,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谎?” 乔宸飞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但又显得很无奈,他拉起我手,吻了下,“我也是没办法,爷爷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如果不这样说怎么办?” 我皱眉,“可我没有怀孕,到时候你怎么圆这个谎?” 以为我生气是担心这个,乔宸飞神色一松,“这你不用担心,我想好了,过几天就说你流产了或医院查错了,爷爷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挺无语的,这么“机智”的想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算了算了,现在再追究也没用,说都说了,只好这样了。 “对了,你怎么会担任副总裁?你爸呢?”我换了个话题,调节下有点僵的气氛。 “这事就是我爸向爷爷提的,他说他年纪大了,想退居二线。” 看着乔宸飞轻笑的脸,我很诧异,据我所知,楼元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因楼少棠苏醒,被迫退到副总裁的位子,表面看好像无所谓,但心里是不甘心的。 我之所以知道,是有一次我无意听见他和人打电话抱怨这事。现在他竟然为了儿子,连副总裁也可以不做了。父爱真伟大! “想什么呢?”见我垂着眼在发呆,乔宸飞勾起我下巴,深情地望着我。 眼见他俯首要来吻我了,我立刻别开脸,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乔宸飞怔了下,扳过我的脸,用那双漆黑似夜的眼睛凝着我,他眸光很深很深,深得我差点被他吸进去。 “怎么了?”我很快清醒过来,拉下他的手。 “小颖,你爱我吗?” 我微微一怔,从前我们在一起,他很少会问我这种问题,他笃信我爱他,我也是。 可自我们复合以来,他却隔三差五地问我,是因为当年的事让他变得不自信了? 说来也奇怪,每次他问我,明明我很想立刻回答“爱”,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却总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难以脱口而出。最后,不是点头就是淡淡嗯一声,算是作为回答。 但此刻,我竟然连点头和嗯都没有了,因为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楼少棠的脸,心有点发涩。 见我沉默不出声,乔宸飞也不说话,依旧看着我,且目光越来越炬,似是我若不回答,他便一直这样等着。 我不太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总感觉会被他看穿什么似的。 “我不爱你,爱谁?”我转开眼眸,笑说。但说完,一股心虚就立时拂过我心头,同时,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楼少棠的脸,很莫名的。 心隐隐发涩。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我很压抑,不自在,刚想找借口让乔宸飞离开,他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就滑进了我耳际,“对,你爱我。” 我把视线再次转向他,他紧盯我眼睛,“小颖,你只爱我。” 他眼神坚定,语气更是。像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但在这份坚定下,我又隐隐感到他好像是在提醒我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特别奇怪又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我又如往常那般对他笑笑,嗯了声,声音淡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还有那笑,即使不照镜子我也知道,很敷衍很虚。 我不知道乔宸飞有没有察觉到,估计没有,他笑得挺会心的,没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我们又聊了会儿,乔宸飞见我面露疲态,就嘱咐佣人给我泡了杯牛奶,看我喝完又安顿我睡下,才回自己房间。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我肚子,我有点疼,半睁开眼,看见身边的床上好像坐了个人,以为产生了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吓得一下从床上跳坐起来。 楼少棠那双明亮又慑人的眸子正阴恻恻地盯住我。 066 哟,这么迫不及待要做大伯了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迅速打开床头灯,虽心里发毛,但还是故作镇定,生气地瞪着他。 见我要去拉被子,楼少棠抢在我前面一把将被子甩到地上。这时,一阵寒风吹来,我冷得哆嗦了下,转头看向风的源头,瞬间无语。 原本紧闭的阳台门此时正大开着,外面雨已经停了,但风很大,窗帘被吹得飘扬。 我被气笑了,“身手不错嘛,居然没把你摔死。”楼少棠的房间就在我楼上的隔壁,他是从阳台跳下来的。 “几个月了?”不理我的嘲讽,他仍紧紧盯着我,用冰冻三尺的声音问我。 我蹙了下眉,很快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哟,这么迫不及待要做大伯了?”我挑眼看他,轻笑着把手放到肚子上,甚有母性地轻轻抚摸起来。 “打掉。”他脸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从冷绷的嘴唇里吐出这两个字。 我脸一僵,手也顿住了,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这事虽是假的,但也足以说明他有多冷血无情。 他为什么对我这样残忍?又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别做梦了!”捏住冰凉的手,我冷笑一声,“你不就是怕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和你抢家产嘛。有本事你也让钟若晴给你生啊!她现在不就睡在你隔壁房间嘛,快去和她交-配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像是很厌恶我的话似的,楼少棠眉头深皱了下,脸也瞬间阴了几分。 我也很心寒,白他一眼,一只脚踩到地毯上,准备下床,他一把又把我拽了回来。 我跌坐回床上,怒火瞬间蹿到头顶,“楼少棠,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孩子我要定了!” 对我冲他发火,楼少棠毫不在意,神情又恢复到刚才的冷淡,“如果你不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流产。”他声音里多了些戾色。 “你敢!你试试!” 我朝他愤怒地低吼,气得胸口直喘,可还没等我调整好呼吸,身体就被楼少棠一把推倒,随即,他把我双手往头顶上一扣,健壮的身躯向我压了下来。 “放开我!”我挣扎,快气炸了,但同时更害怕,因为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了。 果然,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开始撕-扯我衣服。 我穿的是很薄的丝质睡衣,根本不经扯,才三两下,我身体就光了。 “楼少棠,你别乱来!”我使劲推他,生气地警告。 他置若罔闻,不顾我反抗,强行挤-进我腿-间,拉下裤-链,掏出那已然昂-挺的将军,抵在我花-心上。 “楼少棠,你放开我!”感觉到那坚-硬正慢慢往我那里钻,我怕的要命,胡乱挣扎,知道再不说实话铁定又要吃苦头了,只好认栽地承认,“我,我没怀孕!” 我一说完,被桎梏的双手一下就得到解脱,腿-间的硬-物也瞬间移开了。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我仰面躺在床上,微喘着气放松情绪。这时,楼少棠的俊脸来到我上方,冷然的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 坏笑。 我懵了几秒,“你知道?” 我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刚才是故意的,为了让我亲口承认我假孕?! “就乔宸飞这点小伎俩,骗得了我?” 楼少棠很不屑地哼笑了声,理了理衣服,下床,坐到沙发上。 又被他耍了,我气闷极了,蹭一下坐起身,刚要骂他,见他两眼灼灼地在盯着我身子看,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光溜溜的,赶紧下床拿起外套披上。 再回头,见他已悠哉悠哉地点起根烟,开始一脸得意地吞云吐雾了。我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咬牙骂他,“楼少棠,你有病吧!这是我房间,滚出去!” 他无视我的恼怒,不但没起来,还把两条大长腿搁到了茶几上,从嘴里吐出口烟圈,“你房间?”他挑起眉尾,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这里所有东西哪样不是我的,包括你……” “放屁!”我气得打断他,“我可不是你的。” 他看我眼,戏谑一笑,“我说的是,包括你的房间。” “……”我暗暗咬牙,很想冲过去掐死他,但忽然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便沉住了气。 “你来的正好,有样东西我正要给你。” 见我先前还很生气,现在又突然冲他笑,楼少棠疑惑蹙眉,“什么东西?” 我故意不说,打开包,拿出录音笔,勾笑地朝他晃了晃。 “什么?”他依然坐在那里没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声音已透出些许不耐。 我哼笑一声,“秘密。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听更好。” 楼少棠锐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眼神里充斥审视的味道。 我不畏地迎视他。 沉默几秒,他慢慢站起来,从我手里拿过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杨梦竹的声音从录音笔里缓缓而出,楼少棠眉头深皱了下,立刻朝我看了眼。 我回给他一个诮笑,环胸坐进沙发里,等着看他接下来,在听到钟若晴做过的那些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一定想不到钟若晴是披只着羊皮的狼,他会是震惊,生气还是痛心?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楼少棠已面无表情地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聆听起杨梦竹的叙述。 我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细细捕捉他表情的变化。可让我意外的是,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令我不可思议。 如果换作别人,我会以为是在硬撑,可凭我对楼少棠的了解,绝对不是,他是真的无动于衷。 为什么? “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楼少棠不屑的轻笑声切断了我思绪。 我回神,错愕地盯住他,原本准备了好多话嘲弄他讽刺他,现在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她做过的这些事?”好半晌,我才缓过劲儿来,想不到还有第二个原因会让他如此淡定。 楼少棠瞥了我一眼,满脸轻蔑地摇头,“涂颖,晴晴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挑拨我们的感情?”他像丢垃圾一样,把录音笔丢到茶几上,对我冷冷一笑,“劝你以后别再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我愣住了,原来他不知道,而是认定我在诬陷钟若晴。 “楼少棠,你少自以为是!”强压住从心底突然冒上来的酸楚,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干嘛要挑拨你和钟若晴的感情?你和她贱人配狗,天长地久,我祝福还来不及!” 无视他黑下来的脸,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既然你对她情比金坚,现在就该守在她身边,干嘛还来缠着我?滚,赶紧滚!” 我声音掩不住的愤怒,心被酸涩堵得快呼吸不畅了。 楼少棠,你就真的这么爱钟若晴吗?爱的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了。 我闭了闭眼,暗吸口气。房间里瞬间陷入令人窒闷的沉默。 待我睁开眼时,楼少棠已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想别开脸,可不知怎么,眼睛像定住了一样,就是粘在他脸上无法移开。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看见他喉结轻轻一滚,嘴唇也微微嚅动了下,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走了出去。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我很莫名,搞不懂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不就是他相信钟若晴,不相信我嘛。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哭个屁啊! 我骂了自己一句,警告自己不要在乎他对我的想法,擦干眼泪,回床上睡觉去了。 我没把楼少棠知道我假孕的事告诉乔宸飞,他们两人本来仇就结的够深了,要让他知道楼少棠昨夜来我房间,还是用那种不堪的手段逼的我,他还不爆炸了?! 但这事肯定是不能再装下去了,我也不想装。所以我就跟乔宸飞说要向大家坦白,他想了想,建议我还是晚两天,不然这欺骗就太明显了。我觉得也有道理,同意了,只祈祷楼少棠别这么快揭穿我们。 吃过早餐,乔宸飞要送我回公司,我们刚到车库取车,佣人就过来找他,说老爷子有事找,让他去书房。他让我等他会儿,我看天气挺不错的,阳光明媚,就去了花园。 我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散步,见前面就是花房,那儿种了我最喜欢的郁金香和马蹄莲,就想进去看看。 我走到花房门口,见门是虚掩着的,以为是工人在里面,刚想推门进去,没想到就听见沈亦茹的声音,“你也争点气,别什么都让那贱货抢了先。如果你现在能怀上,和她相差1、2个月问题不大,我们是长房,到时候老爷子还是会偏重我们。” 原来是看我“怀孕”了,她急了,在给钟若晴施压呢! 突然想起之前,她还打算让我和楼少棠做试管的事。现在,她不但算盘没打成,还反被我倒戈,帮助二房拔得头筹。她一定胸闷死,也恨死我了。 尽管全是假的,但能把她气到,我挺开心的。勾勾唇,我往门缝里瞄去。 由于被绿植挡着,我只瞧见沈亦茹那张怒其不争的脸,没看见钟若晴,虽然不知道她什么表情,但听里面没声音了,料定她一定是愁眉苦脸的。 昨晚吃饭,她听见我怀孕时那一脸吃惊的样子,现还在我脑子里刻着呢。我勾笑的唇瓣又上扬了几分,微微屏住呼吸,继续往下听。 “你现在和少棠是什么频率?” 听沈亦茹居然一点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问钟若晴这么隐私的问题,我差点没笑喷出来,赶紧拿手捂住嘴,但与此同时,心里突然升起股很不舒服的感觉,特别特别闷,还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想知道钟若晴和楼少棠,他们到底多久做一次? 不过看楼少棠每次对我那狠劲,还有他隔三差五的就来找我发泄,我猜他们的频率应该不是很高,估计钟若晴在床上没什么情-趣,满足不了他旺盛的x欲,他虽然爱她,但在这方面对她却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挺奇怪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觉得稍稍舒坦点了。 钟若晴肯定也是被沈亦茹这么彪悍的问法给问呆掉了,一直不发声音。 “一周一次?”她不说话,沈亦茹只好诱导地问。 “二次?” 钟若晴还是没回。 我心里冷嗤,这女人也够矫情的,这种事问问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害羞不说嘛,又不是国家机密。 “妈,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会听你的,争取让自己早点怀上。”钟若晴总算说话了,但声音听上去窘迫的不行。 沈亦茹叹了口气,“晴晴,不是我说你,在讨男人喜欢这点上,你还真要多学学那贱货。” “我可不会像她那样发-骚!”一听沈亦茹竟然让自己向我学习,钟若晴像受到极大侮辱似的,嗓门一下拔高。 我也觉得很好笑,沈亦茹以前最诟病我的不就是这点嘛,老骂我骚-货荡-妇的,怎么现在突然把这当成我优点了? 还在这么想着,只听沈亦茹又是叹了口气,“但你要知道,男人骨子里还是喜欢女人骚的。” 她声音里染了点戚然,“我当初也和你一样,觉得女人要矜持,可最后呢?少棠他爸这么正派的男人,还不是经不住徐曼丽那老狐狸精的勾引?!现在我再后悔也没用了。所以,你不能再步我后尘。” 她话最后说得变成了语重心长的劝导。 钟若晴又沉默了,我猜她是在消化沈亦茹的话吧。 我也收住了笑,想想沈亦茹其实也蛮可怜的,名门闺秀出身,20岁就嫁给楼少棠他爸了,没过几年幸福缱绻的日子,男人就在外养小的了,还生了个野种,跟她儿子抢财产。后来,老公又短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她这母老虎的性格估计也是为命运所迫吧。 “妈,你放心吧。”就在我正极为难得地同情沈亦茹的时候,钟若晴发话了,“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抢走少棠的。我这次一定会怀上孩子,不会让你失望。” 听她口气像宣誓般,信心满满的,我暗嗤一声,她以为怀孕是买大白菜嘛,想要就有?哪来的自信?! 我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出来!” 沈亦茹也听到了,她怒气冲冲地朝门口疾步走了过来…… 067 不该沾手的,千万别碰 我只慌了2秒便镇定下来,快速朝后退了几步,大大方方地接起电话,“喂~”我边说边慢悠悠地向前踱步,装作自己是经过这里的样子,“我在花园散步,你在哪儿?” 这时,沈亦茹已打开花房的门,我继续和乔宸飞讲电话,同时抬头看向她,露出一副见到她有些诧异的表情。 沈亦茹眼神疑惑地在我脸上扫了2圈,但见我毫不心虚,神色淡定自然的,也就没响了。 我淡淡地移开视线,“好,我现在就过去。” 收起电话,我不紧不徐地朝车库的方向走,听见身后花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翘起嘴角。 送我去公司的路上,乔宸飞跟我说:“小颖,我明天要去日本出差。” “去日本?”我一诧,想到刚才老爷子找他的事,问:“是老爷子让你去的?” 乔宸飞点下头,“‘天悦’要在日本开发一个温泉酒店项目,我要过去和那里的合作方洽谈。”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才刚进‘天悦’就让你跟这么大的项目?” “是我爸提议的,让爷爷给我机会锻炼锻炼。” “又是你爸?!”我没想到,看来楼元海之所以把副总裁的职位拱手让给乔宸飞,是想把自己的野心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实现。 也对,他年纪这么大了,无论从智慧还是体能上,都无法超越正值30的楼少棠,只能寄希望于乔宸飞了,而乔宸飞也有足够的能力和楼少棠抗衡。 楼元海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是仅仅想让乔宸飞坐稳副总裁之位,还是进一步想把楼少棠挤下台? 看我在盯着仪表台发呆,乔宸飞问:“在想什么?” 快速掩去内心的隐隐忧虑,我摇下头,笑笑,“去几天?” 他思路被我带着走,“目前暂定3天,具体还要看事情谈的进展。” 从乔宸飞意气风发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已完全进入状态,准备在“天悦”大展鸿图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就静不下来了。 我打开车窗吹风。可能是天气比较好吧,没一会儿,我阴郁的心情就恢复明朗了。 点开手机里的工作日程表,看最近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挺空的,就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愣了下,“你跟我一起?” 我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旅行嘛,我觉得日本不错,又近,还有好多东西可以买,比去欧洲什么的要好多了。” 他没说话,只是皱了下眉头。 看他好像挺犹豫的,还有点不太情愿,我跟他开玩笑,“怎么,不方便?不会是要带小秘去吧?” 他笑起来,对我这听上去像是吃醋的话很受用,“不是,哪来的小秘!”不过说完,他又没声音了。 “真不方便?”见他神色凝滞,想他可能挺为难的。毕竟他是去谈公事的,带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同行,的确不太妥当。 “没事。”不想他难做,我说:“不方便就算了,我们下次再去吧。” “不是不方便,就是……”他顿了顿,撇下嘴,表情起了些反感和厌恶,“楼少棠也会一起去。” 我微怔了下,“那又怎样?” 我不屑地轻哼了声。 老实说,我表面挺平静的,但内心还是起了丝涟漪,但很快被我抚平。 乔宸飞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看我对楼少棠一副很轻蔑无谓的样子,他脸上的神情松了许多,“好吧。”他同意了。 由于历史原因,很多人对日本带有浓烈的抵触和敌视情绪,我倒没有,以前上学时经常看日剧,还在大学里选修了日语。我日语水平很高,只是平时没什么机会说,这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飞机是中午的,但因为要提前2小时进关,吃过早餐,我和乔宸飞就去了机场。 坐在头等舱休息室里,我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想等下见到楼少棠,他会不会说出那晚来我房间的事,他这人做事的路数我从来就没摸准过,万一他发神经说出来,怎么办? 正在我揣揣不安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开了,我下意识看去,心猛一沉,怎么钟若晴也来了? 心里挺不悦的,不过我神色不变,很镇定。钟若晴却不一样,看到我,她明显一愣,那表情直接把她心里想法全出卖了。 我冷笑了下,看了眼楼少棠,他微蹙下眉,又立刻恢复冷然,坐到乔宸飞对面的沙发上。 “文件呢?”他扬起下巴,声音很硬,口气就是上司对待下属的那种居高临下。 我有点不爽,就算他职位比乔宸飞高,可有必要这样嘛,怎么说他们也是堂兄弟,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但再一想,他给过谁面子?! 乔宸飞没答他腔,只瞥他眼,冷笑一声,同样也不给他好脸,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茶几上,推给他。那态度也是极轻谩的,全然没有下属对上司的尊重。 手里的杂志早被我丢到一边,我心里打着鼓,却佯装淡定地拿起咖啡,作样子地喝着。 借着杯子的遮挡,我目光集中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的两个男人身上,尤其是在楼少棠这里,千祈万祷他别抽风,把我假孕的事说出来。不过看他这副专注看文件的样子,想他应该不会说。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是最帅的。一点不假,楼少棠就是最好的诠释。 “小颖。” “啊?”乔宸飞温和的叫声让我立刻收住看得有些痴迷的眼神,我有点囧,脸不自觉地发烫起来,赶忙低下头掩饰。 “什么?”我问,浑然不知好端端地他干嘛叫我。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往我胸口处擦,“怎么喝到身上也不知道。”他语气丝毫没有责备,全是宠溺。 我诧了下,低头一看,还真是,胸口的衣服上多了几溜咖啡渍。应该是我刚才光顾着偷看楼少棠,没注意喝漏下来的。 我有点尴尬。 乔宸飞拿纸巾在我胸上按压,想要把水分吸干,我没阻止。 突然“砰”一声响,我和乔宸飞都惊了下,同时看向对面。 楼少棠黑着脸,眼睛并没在看我们的脸,却是紧紧盯在乔宸飞顿在我胸口的手上,那目光像把利箭一样。而刚才还在他手里的文件夹,已被掷到了茶几上,有几页文件纸还掉到了地上。可见他摔的力气有多大。 我搞不懂他又发什么神经,难道是对乔宸飞的工作不满意? 他这副黑面煞星的模样,我一点也不害怕,乔宸飞更是不怵。 “有什么问题?”他冷眼直视他。 楼少棠把视线移到我脸上,就这么紧紧盯着,一句话也不说。我吃不准他什么意图,干嘛看我? 我白了他一眼,从乔宸飞手里拿过纸巾,“我自己来吧。”低头继续擦身上的污渍。 “少棠,你怎么了?”钟若晴刚才也是被他唬得一愣,现在才回过神,问他。 “不该沾手的,千万别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楼少棠阴冷夹杂股隐隐杀气的声音窜进我耳朵里,我惊得抬起头,见他已重新拿起文件夹,眼睛并没看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在浏览文件。我疑惑地蹙了下眉。 这句警告是对谁说的?什么意思? 我看向钟若晴,毕竟刚才是她在问楼少棠话。 只见她也是轻蹙着眉,一头雾水的样子,我猜应该不是对她说的了,既然不是对她,那唯一就是…… 我扭头朝乔宸飞看去。 果然,他心知肚明,嘴角微微一勾,表情似笑非笑的。 “没错,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是我的,终归会回来。” 我本来就被楼少棠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够疑惑的,现在乔宸飞又说了这通更为高深的话,我更糊涂了。 分别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楼少棠视线已从文件移向乔宸飞,两人四目直直相对,楼少棠眸光冰冷危险,乔宸飞轻蔑冷诮。 我暗暗捏了捏手,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沁出层薄汗。 楼少棠把文件夹丢还给乔宸飞,然后脸就这么一直阴冷着。 乔宸飞却在与他对峙后恢复温柔面色,与我聊天说笑,直到登机。 日本与海城相距不远,飞机2小时就到了,一下机,我们就被对方派来的人开车送到了他们酒店。 由于对方不知道我和钟若晴也会来,事先只安排了2间房间,本来想另开2间的,但现在是旅游旺季,没空房了。于是我就和乔宸飞住一间,钟若晴自然和楼少棠一间。 进了房间我眼前一亮,里面的装修陈设均是具有和风韵味的,淡雅的墙色,日式传统纸拉门、榻榻米,浅色原木矮几上还放着一套精致的日式茶具,整个环境看上去颇具禅意,见到这些,我浮躁的心瞬间就变得安宁了。 因为衣服脏了,我放下行李就去洗澡,等我出来,乔宸飞不在,见茶几上压了张纸条,我过去拿起一看,是他留的,说楼少棠让他去会议室谈方案,让我自己先在房间里休息。 楼少棠也真是的,才刚到,怎么连口气也不让人喘?! 我抱怨了句,不想闷房里,就换上衣服去了酒店的户外。 没想到外面的景色更美。因为酒店座落在山里,又以温泉著称,四面翠峰环拱、溪流潺潺的,举目望去,不远处就是终年积雪的富士山。 我微仰起头,对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了口气,新鲜的空气令我心情格外舒畅。 又呆了会儿,见乔宸飞没给我打电话,想他应该还在忙,看了下时间还早,就想去山下的商店街逛逛。 我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和他说了声,顺便问他有没有要带的东西,他回我说帮他买几条内-裤,他昨晚收拾行李马虎,忘带了。 我摇头失笑,他很少这么粗心的。 坐酒店的巴士到了商店街,由于有目标,我先去了内衣店。 一进去就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是钟若晴。她手里正拿着两件睡衣比对,我一瞧,哟,蕾-丝深v,超性-感的。 我不屑地嗤了声,突然想到昨天她和沈亦茹在花房里说的话,我脚步不自觉地就朝她走了过去。 068 内-裤不是给我买的嘛! 她从镜子里看见了我,立刻转过身,见我在盯着她手里的睡衣,原本还在皱眉不悦的脸,瞬间变成洋洋得意。 这赤-裸-裸挑衅的笑脸让我觉得很可笑。她这是在向我炫耀,她晚上要勾引楼少棠,和他大干一场,生孩子? 呵~我朝她轻蔑地冷笑了下,可心里却突然又闷又酸的,脑子里已开始自动脑补两人滚床单的场景了。 原本心情还蛮好的,被这么一想,一下就变得乱糟糟一团麻,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居然还有点火。 但我表面却是装得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见我这副表情,她脸色暗了暗,到是识趣地没有拿话挑衅我,又转向镜子比试睡衣。 看她试得不亦乐乎,我暗暗嗤笑,这睡衣一点也不适合她。她身材虽也挺不错的,但胸比我小,腿也没我长,穿这种款式只会暴-露她的缺点。 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她穿得越丑越好,最好让楼少棠看得一点也硬不起来。 不过,他会吗? 心忽得又闷痛了。 我沉吸口气。 涂颖,你脑子坏掉了!楼少棠那么爱她,当然硬得起来。他们是未婚夫妻,做那种事不是很正常,你干嘛介意?! 正在我暗骂自己的时候,只见钟若晴用英语和店员说要买左手这件,但这件尺寸不合适,需要换。 店员英语不好,听不懂,钟若晴只好用手比划,可连说带动地搞了半天,店员还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有点急了,加上我又在边上,像看笑话似的看她,她觉得很没面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都渗出汗了。 我这人吧,有时候就容易莫名其妙地心软,看她这一脸憋屈加窘迫的样子,突然就不忍让她难堪了。 “要不要我帮你?”我斜勾起唇,语气挺傲的。 “谁要你假好心!”她冷哼了下,不相信我会真心帮她。 就猜到她不会接受,我轻笑,“不要算了。” 刚准备抬脚走,她突然说:“昨天你在花房门口偷听了吧。” 她口气很笃定。我抱胸笑看着她,不否认也不承认。 但我这样,让她更肯定了,脸上旋即就扬起抹讽刺的笑,“还以为你多傲呢,原来也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倒算了,可从她钟若晴口中说出来,我觉得万分可笑。 “还不是跟某人学的。”我轻鄙地笑了笑,“我至少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像某人,喜欢半夜摸黑。” 听我这么说,钟若晴很震惊,脸一下红白交错的。 我得意地勾唇,她怎么会知道,那天杨梦竹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说她住在楼家的那段期间,每天半夜都到我房门口偷听,所以才会知道我和楼少棠之间那么多的秘密。 不过她皮厚的功力也是日渐纯熟,很快就恢复镇定,“其实被你听到也没什么,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跟少棠一起来日本,是因为今天是我排卵日。” 呵~难怪她会信誓旦旦地向沈亦茹保证。 “排卵就一定能怀上?”我笑,“那也得看楼少棠是不是百发百中,万一他枪法不准,又或者子弹不给力,你就是每天排卵,排100颗,也还是不会下蛋的。” 听我又在乌鸦嘴,钟若晴气呼呼地直瞪我,胸口喘了半天才反驳我说:“少棠,少棠很厉害的。” 我心蓦地被这句话蜇了下,脸上的笑也微微变得有点僵硬。 “噢?多厉害?”我立即抑住这股刺痛,冷笑,“我怎么不觉得?” 钟若晴脸瞬间一僵,但很快就对我露出鄙夷的笑,“那是因为他不爱你,当然不会卖力。他只把你当成发泄的工具,说白了,就是一只鸡。” “可你婆婆要让你跟我这只鸡学习呢!” 我片刻不作想地回敬她,她脸刷白,气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早说了,跟我斗嘴,她除了输还是输! 我朝她得胜地勾了勾唇,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转身去了男士专柜。 买完所有东西,我在站台等巴士准备回酒店,看见对面有家药房,我脑中突然跳现出一个“坏”主意,于是想也没想就朝药房走去。 回到酒店,我坐电梯上楼,电梯到了某层停了下来,门一开,我愣了下,楼少棠和乔宸飞正站在电梯口。 两人全都冷着脸,嘴绷得紧紧,周身散发着冻人的寒气,整个空气里似还飘着股硝烟味,好像刚才这儿发生过什么战争。 我不由蹙了下眉。 “刚回来?”见到我,乔宸飞冷脸瞬间一变,温柔又高兴的,比楼少棠先一步进来了,“买什么了,这么多!”他从我手里把大大小小的袋子全都接到自己手上,然后往袋子里瞄,“我东西没忘吧。” “没忘。” 我打开其中一个袋子,也不管楼少棠在这里,大大方方地从里面把一盒内-裤拿出来给他。 乔宸飞瞥了眼楼少棠,嘴角浅浅一勾,接过内-裤,看了看,蹙眉说:“尺寸不对。” “啊?”我诧了下,“不对吗?”从他手里拿回内裤,仔细看外盒上的尺寸表。 “没错啊,180-185。” “身高是对的,但臀围和体重都不对,我穿大了。” “……”买的时候我倒没注意这些,光看身高了。“那怎么办?要不我再去买。” 乔宸飞把内-裤放回袋子里,不介意地笑了笑:“不用了,你也累了,等下我自己去楼下商品部买。” 我的确是逛累了,不太想再动,于是点头说了声“好”。 说完,我看向楼少棠,刚才我和乔宸飞完全视他为空气般,在讨论乔宸飞内裤尺寸问题,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挺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们,目视前方,冷硬的脸庞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看来,他也把我们当空气。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乔宸飞匆匆洗了把脸就去楼下商品部买内-裤了。我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照着购物清单开始整理买的东西。 刚把其中一个袋子打开,门铃突然响了。 不会是乔宸飞忘记什么东西又踅回来拿了吧?我边这样想边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我吃了一惊。 “干嘛?”我很快稳住心神,对像座高山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楼少棠沉下脸。 我不悦的口气并没让他面色有半分动容,还是那样无波无澜的。 见他光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话,我心里微微有些发毛,因为每次他这样总没好事。 “你到底要干嘛?”我强作镇定,把双手环在胸前,用很不耐的口吻再次问他。 他依然不回我,只伸手朝我一摊。 “什么?”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眉头一皱。 “内-裤呢?”他脸还是像块冰,但声音却是温温的。 “……”我眨眨眼,一时没法理清头绪,“什么内-裤?” “那些内-裤,不是给我买的嘛。”虽是句问话,但他语气却很肯定。 我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又气又恼,“你有妄想症吧,谁说是给你买的?我凭什么给你买?” “那为什么是我的尺寸?”看着我气红的脸,他嘴角竟然勾起抹淡笑,话说得更为笃定了。 “……”讲真,我当时还就是按照楼少棠的尺寸来买的,想乔宸飞虽身高差他点,但两人身材差不多,却忽略了腰围和臀围的差别。 “你刚才耳朵聋了?都说是我买错了。”我冷笑地骂他,坚决否认。 “既然买错了就别浪费,给我。” 听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我很无语,“楼少棠,有病就吃药,别跑我这儿来发病!” 说完,我就要关门,他手快地挡住,“你要不给我,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他作势看了眼腕表,“乔宸飞应该快回来了吧,你说我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你假孕的事,还是告诉他,那些内-裤是根据我尺寸买的?” 我咬牙,气咻咻地瞪他,他除了会威胁我,还会什么? 不忿地白了他一眼,我转身回房间,从袋子里拿出内-裤。 “拿去,滚!” 我把内-裤朝他脸上一扔,重重摔上门。 转身往里才走了2步,想想不对,万一他使坏,没走怎么办? 赶紧走回门边,趴在门上往猫眼里看,见他已捡起了内-裤,还站在我门口没走。 我很生气,他果然耍诈。刚要开门骂他,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对着那些内-裤笑。 我懵了。 他这笑很奇怪,并不是威胁我得逞的那种,感觉更像是得到某个礼物后的开心和心满意足。 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我用力眨了眨眼,再朝外看去,想要确认,他已经走了。 我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盯着天花板,眼前出现的全是楼少棠刚才在房门口勾笑的脸,心烦意乱的。想他脑子大概是真的有病,买不起内-裤嘛,非稀罕我的? 不一会儿,乔宸飞回来了,见我一脸烦躁的,地上那堆购物袋他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疑惑地问我:“不是理东西,没理?” “太累了,休息会儿。”我搪塞,闭了闭眼,把楼少棠的脸快速眨走。 见我还躺着没起,乔宸飞以为我真累了,坐到我边上帮我捏腿,边捏边替我担心,“才第一天,你就买这么多,行李箱放不放得下?” 我被捏的好舒服,闭着眼睛,不以为然地说:“哪里多?这只是我购物清单上的十分之一。” “啊?”乔宸飞吃惊地叫了声,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睁开一只眼看他,他正看向地上的那堆袋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暗笑,难道他不知道女人血拼起来,疯狂得连上帝都害怕?! 他转回头,失笑地摇摇头,对我说:“那明天我们再去多买几个行李箱,不然肯定不够放。” “嗯,是要买。”我脑子里回想了下清单上的东西,大多数是护肤品和零食什么的,零零散散的,必须要有容纳的箱子。 “你一个人用得完吗?”他问我。 “哪是我一个人的!还有舒俏的。”我笑起来,朝他伸出4根手根,“她知道我来日本,开了4张清单给我。” 乔宸飞无语地张了张嘴,然后一脸“败给你们”的笑了,“真狠。” “对了,我们晚饭吃什么?”逛了一下午,我早就饥肠辘辘。 “合作方请我们吃怀石料理,就在一楼的日式餐厅。” 我腾一下坐起来,“那钟若晴和楼少棠也会一起?”。 见我这么激动,乔宸飞以为我是不愿意与他们同桌吃饭,无奈地说:“对。其实我也不想去,但别人都邀请了,礼貌上不能拒绝。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自己去别的地方吃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激动可不是因为不想与他们一起吃饭,恰恰相反,刚还愁我计划找不到下手机会,现在踏破铁鞋,自己送上门了。 “怀石料理多好,傻子才不去。” 我勾唇,一点也不掩饰脸上的坏笑,起身去换衣服。 069 又掉进他挖的深坑里 入乡随俗,我换了件和服,是比较素雅的那种。我平时很少穿这类素色衣服,现在穿上,倒还别有一番清丽的味道。配合衣服,我把发型也绾成日式的,又化了个淡彩的妆。 见到我这番打扮,乔宸飞眼中光芒闪烁,“小颖,你怎么穿什么都漂亮?!太美了!” 他勾起我下巴,望着我,眼神如痴如醉,忍不住就吻上了我的唇。 就在他刚要探进我檀口里时,我轻轻推开他,“走吧,时间到了,别让人等。” 乔宸飞一愣,目光中刚染上的情-欲色泽瞬间消退,他定定凝视我,我被他看的心虚,却故作坦然地对他笑。 见我挺坦荡自然的,他也淡淡勾了勾唇,在我唇上轻啄了下,“走吧。” 到餐厅的这一路,我引来超高的回头率,这让乔宸飞觉得特有面子,环着我腰的手一直没放下来,还越收越紧,像是对全世界宣誓主权般。 进到包厢,楼少棠他们已经坐定了,见到我,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尤其是楼少棠。 我清晰地看见他眼眸里闪现惊艳的光,他原本拿杯子喝水的手也顿住了,在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看。 想到刚才他来讨要内-裤的事,我又气得暗瞪了他眼,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淡淡地别开眼,继续喝茶。 我也不再看他,眼眸一转,正巧与钟若晴直勾勾看我的目光撞在一起,不过她眼神可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的欣赏赞叹,而是妒忌含恨的。 呵,我心里冷笑了下,又把视线转到合作方的人身上。 先前见过的两个人都在,但另一个中年绅士我没见过。乔宸飞给我们彼此作了介绍,原来这人是合作方的大老板,姓田中。 听我用日语和他打招呼,他很意外,楼少棠也是,看他表情显然没料到。 切~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我朝他得意地勾了勾唇。 楼少棠他们原本和田中洽谈沟通是通过翻译,那翻译是日本人,虽然会说中文,但口音听了特别费力,于是我主动请缨做他们的翻译,见田中和乔宸飞都已欣然同意,楼少棠也便不能反对。 用餐接近尾声,公事也都谈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闲聊起来。田中突然问楼少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晚上帮他安排几个。我诧异极了,想他怎么能当着钟若晴面和楼少棠谈论这个?也太不礼貌了! 楼少棠虽不懂日语,不知道田中问什么,但见我满面讶然的,他微蹙下眉,问我:“田中先生说什么?” 想田中可能是为了调节气氛,开个玩笑而已,我便抛却了疑惑,如实翻译,“他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楼少棠的答案会是什么我很清楚,他的答案就在他的身边。心口突得泛起股涩痛,我赶紧喝了口茶,强行压下。 放下茶杯,我故作坦然地再次看向楼少棠,他脸上微怔的表情不见了,双眸正紧紧盯住我,眸底仿佛还有簇灼灼的光在跳动着。 我心跳刹时加快,轻咬住唇,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手指都被我捏得有些痛了。 就在我快抵抗不住这股眼神灼烧的时候,楼少棠终于缓缓开口了。 “我女伴就是我的理想型。” 他眸底的火光瞬间不见了,又变得像冰一样冷。随之,他视线从我脸上淡淡别开,看向钟若晴,嘴角勾起抹柔笑。 我捏住手指的手骤然僵住,指尖冰凉,心也随着这句话急速坠沉,刚才已努力压住的那股涩痛又奔涌而出。 我是怎么了?不是早就知道的嘛,为何还会感到震颤?就因为听他亲口说了? 不过等等,女伴?他怎么说钟若晴是他女伴,而不是未婚妻? 我顾不得自己心里的涩痛,诧异地看向他。难怪田中会无所顾忌的问他这个问题,应该是在我和乔宸飞来之前,他已经这样对田中介绍过了。 可是,为什么? 楼少棠没在看我,也没看钟若晴,而是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喝水。 我搞不懂他这是什么思路,眼朝钟若晴看去,她情绪明显低落,估计是因为楼少棠没把她真实的身份说出来。 正在我这么揣测的时候,钟若晴忽得抬眸,见我在看她,微蹙了下眉,然后立刻扬起唇瓣,对我得意一笑。 我能不知道她这笑的涵义? 有什么可炫耀的?楼少棠爱谁谁! 我掩住不快,轻蔑地白了她一眼。一瞬间,一个促狭的念头从我脑海里迸出来。 “楼总说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妖艳风-骚型的女人,最好在床上主动点,放得开的。”说完,我瞥了眼楼少棠,暗暗坏笑。 田中非常吃惊,他目光在钟若晴脸上又扫了几圈,然后问楼少棠:”那您怎么会选择她做您女伴?” 我端起茶杯,遮住勾笑的唇。 不怪田中会这样惊讶。钟若晴的形象气质属于优雅纯美的,就是世人眼中那种不染淤泥的白莲花型,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女人何止外在白莲花,内在更是。 现在我使坏地把楼少棠喜欢的类型说成与她截然相反的曼珠沙华,他当然觉得不可思议。 “田中问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放下茶杯,我又毫不心虚地把田中的话“翻译”给楼少棠。 我神情装得特别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是在胡扯八道,所以楼少棠没怀疑,如实回答了。 强憋住心里的笑,我一脸正经地告诉田中,楼少棠说现在这个女伴,也就是钟若晴,只是他带来应酬的,并不是因为喜欢。 然后,我又私下悄悄告诉他,楼少棠有恋母情结,口味很重的。如果他晚上要送女人过去给他玩玩,就找比他至少大10岁以上的。 田中一听表示懂了,还谢谢我提醒他,随即就对边上的下属耳语了几句,下属立刻起身出去了,我猜应该是去帮楼少棠安排老女人了。 想楼少棠在见到那些老女人时,脸一定气得发绿,我真的快忍不住笑出来,在桌下使劲扭自己大腿,憋住。 呵,谁让他又惹我的,活该。 除了捉弄楼少棠让我解气外,还有另一件事让我心情更爽快。就是前面吃饭的时候,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在药房买的安眠药粉渗进了钟若晴的水杯里。 想和楼少棠造人?呵呵? 由于心情大好,散席后,我问乔宸飞要不要去泡汤,他说累了想休息,于是我就自己去了。 因为现在很晚了,温汤区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我转了圈,最后挑了个对皮肤有滋养益处的美肌汤。 美肌汤汤温在45度左右,不冷不烫,特别舒宜。我泡在池子里,把毛巾盖在脸上,仰头枕着池沿闭目养神。 就在我全身心放松享受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毛巾被人拿走了。我惊了下,睁开眼,一张阴冷的俊脸兀地出现在我上方。 在几秒的懵怔后,我反应过来,惊得立刻直起头,坐正身体。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儿?”我扭过身,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话也说不顺了。 楼少棠蹲在池边,犀利的双目紧紧盯住我。他身上浴衣带子系得松松垮垮的,壁垒分明的蜜色胸肌明晃晃地袒-露在我眼前,而他引以为傲的大家-伙也在浴衣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我突感口-干舌-燥,脸像被沸水煮了,又红又烫的,更要命的是,心跳也越来越快,快得连呼吸都不畅了,身体也跟着发热起来。 我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又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 “怎么,我不该在这儿?”楼少棠没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他挑起眉梢,薄冷的唇瓣冷诮一勾,“那你说我应该在哪儿?老女人床上?” “……”我惊愣,呼吸彻底窒住。他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个,难道他知道了是我…… “什么老女人?”我强制稳住心神,告诫自己不要慌,楼少棠不可能会知道的。 又板下脸,生气道:“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神经?这里是女汤,出去!” 楼少棠哼哼地笑了声,“不是说我有恋母情结,喜欢风-骚的老女人嘛。” 我全身僵住了,一口凉气倒抽进惊得张开的嘴里。 “你,你懂日语?”隔了好半晌,我才意识到,我好像又掉进他挖的深坑里了。 他勾了勾唇,虽没有正面回答,但脸上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却将答案昭示得明明白白。 我恼了,瞪眼冲他吼道:“楼少棠,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耍你?”楼少棠像是怒极反笑般,“不是你在耍我嘛。”他捏住我下巴,阴笑的脸朝我逼近过来,“涂颖,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别的女人上-床?还是不堪的老女人。嗯?” 他虽然在笑,但从他下手的力道,我知道他很生气。 我下巴被捏得有点疼,可却忘了去扯他的手,我在想他说的话。 说真的,我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整整他罢了,而且我也笃定他不会和那些女人上-床,他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起了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是有点介意。 “什么希不希望,你爱和谁上-床关我屁事?放开!”我快速拂去这股不该有的情绪,用力扯掉他的手。 拿过池沿上的浴巾,我站起身,裹住赤-裸的身体。就在我准备踏出池子的时候,楼少棠一掌将我推了回去。 我猝不及防,跌回池子里,鼻子和嘴巴里被灌进几大口温汤,我被呛得猛咳,身上的浴巾也散开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腾得站起来,刚要骂他,只见他把浴衣一脱,赤-条-条走下汤池…… 070 她只是目垂着了,又不是死了 我惊得噎住了,根本没料到他也会下池子,直愣愣地盯着他,同时,脑中炸响起一阵警铃。 很快,我便缓过神,见他正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惊胆颤的,想要逃,可脚像被人绑住似的,一点也动弹不了。 “警告你别乱来!”我只能靠强硬的声音壮胆。 听见我的话,楼少棠嘴角浅勾了下,很明显没当回事儿。 想想也对,他什么时候怕过我? 我恼怒地咬了咬牙。 虽然白色的温汤令我看不见他身-下风光,但直觉告诉我,那个“大将军”已昂-首廷姿,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了。 “楼少棠,想写火去找你的心甘宝倍!”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昏身发热,但好在汤也很热,不会让楼少棠以为我是因为他而满shen满脸的发hong。 “呵?”楼少棠冷冷一笑,站定在我面前,“你不是给她下yao了嘛。” “……” 我又是一惊,他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心里郁闷极了,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就这么难逃他法眼? 见我抿唇不说话,楼少棠哼笑了声,说:“你把我好事搅了,怎么办?” 好事?呵,原来他也期待着和钟若晴上chuang造ren。 “什么怎么办?”压住蹭蹭上蹿的火,我斜勾唇瓣,笑得极为讽刺,“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这样不是更好,你想怎么g她,就怎么g。多爽!” 可能是我说话的表情态度实在太过可恶,且又听我在说钟若晴死不死的,楼少棠脸色忽得一沉,眼角抽跳得很厉害。 见他这样,我心里是有点发毛的,因为知道他又要发火了。但我依旧死撑着,故作不畏地迎视他。 就在我心里默数,想他大概还有多久爆发的时候,只听楼少棠突然冷笑了声,说:“可我现在就想g你!” 他“你”字的音说得很重,且阴恻恻的话音一落,在我还不及反应时,就一把掐-住我腰,把我推到池壁上,将滚汤的硬-物准确无误地di在了我月退间。 我又惊又怒,抬手就要去抽他,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我手腕,我都没来得及反抗,他就强旱地冲-了进-来,同时,吻-住我张开想要骂他的嘴,开始放四允yao。 我大脑一片空白,别说抵抗了,就连刚才还积压在头顶的怒huo,也在他一下下疯狂的状机中渐渐熄灭。 我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仑馅在他霸道的侵站中了。 温re的汤水被及起层层水花,拍打在我身上,我舍予服又痴醉的闭上眼睛,低低申-口今,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抱-住了他。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再去想,不去想他曾经对我的残忍狠辣,不去想他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只静静感受着他在我身ti-li有li的魔擦和冲状。 第一次充上巅风后,楼少棠又把我扳转过身,身ti紧帖-住我后倍,再次急-闯-了进-来。我不仅不反抗,还十分配合地迎合他。 见我身心完全沉米在与他的又欠ai里,他像得到了鼓舞,抱-住我的手愈发收紧,身-下也更-卖-力地奔-腾-起-来。 我整个人都轻-飘了,酉禾车欠得像朵云,任他带着我上-天-入-地。身体的季度享shou让大脑开始变得神智不清,一瞬间,我竟然产生了“就算这样被他zuo死在淮里也值了”的荒唐想法。 “小颖?” 就在我即将又要登峯时,乔宸飞的叫声蓦地窜进我耳窝,我和楼少棠身-体同时一顿。 我猛得睁开眼,以为听错了,可没过几秒,乔宸飞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小颖?你在里面吗?” 我瞬间从云-端跌落。 “快,快出去!”我惊慌失措地拼命扭-动身子,要挣脱楼少棠怀抱,更要把他那玩-意-儿ji出去。 可楼少棠不但不放开,反把我抱得更紧了,在我理面的蟒-龙也更-石更-了,又加足了马力,飞-快-冲-刺。 我被ciji得尖叫了一声。 “小颖,小颖是你吗?”我的叫声将乔宸飞引了进来。 看见不远处地上那道修长的影子,我吓得噤声,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要是被乔宸飞看见我和楼少棠这副样子,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回头,用急怒的眼神警告楼少棠别玩火。 楼少棠视而不见,唇角邪四一勾,继续大力的song-动,且每一下都直底我最-深-处。 在这样紧张的情绪和他狂-放-动-作的双重ci激下,我一下就飞到了云霄。 强列的快敢让我全-身-失-控-般-不-停-哆-嗦,我死死yao住-唇,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叫声。 而这时,楼少棠突然张嘴yao住我肩头,身-下的那条蟒-龙在剧列脖动。我知道,他也到了。 很快,楼少棠就平息下来,但他并没放开我,而是又迅速把我转回到他面前,紧包在怀里,亲吻住我已经yao破的嘴唇。 我已没有力气拒绝,任他勾禅锁取,我眯缝着米离的双眼,望见地上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影子,心想,完了! “小颖,小颖你没事?” 乔宸飞焦急又关切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我瞬间惊醒。见他已向我走来,我吓得朝池子环视了圈。 楼少棠不见了! 怎么回事? 看我怔愣地站在池中,面色惨白,嘴唇红月中还石皮了,乔宸飞眉头狠狠一皱,“你怎么了?嘴怎么石皮了?” “哦,没事。”我秒回他。刚才在脑子里迅速转了转,猜测楼少棠应该是潜在池下了。 算他识相。 不过我还是挺心慌的,怕他万一故意使坏再浮上来怎么办,可现在再担心好像也没什么用。 “刚刚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yao到了。”我又抬手莫莫嘴,强装淡定地对乔宸飞笑说。然后赶快转移话题,“你不是目垂了嘛,怎么过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怕你出事,就来找你。” 大概是看我满面同红,还满头大寒的,他想要帮我擦脸,于是去拿池边的毛巾。 他刚碰到毛巾,就瞥到了楼少棠月兑在池边的浴衣,手倏得一顿。 我呼吸一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脑子里立刻有个声音跳出来提醒我, 镇定! 我悄悄咽了下唾沫,伸手比他先一步拿过毛巾,表情装得自然又轻松的,“我能出什事?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 我的调侃成功将他视线转移回我这里。他笑笑,又从我手里把毛巾拿了回去,温柔地帮我擦拭脸上的汗。 想到楼少棠还在池下,我一分钟都不敢再让他呆在这里,我拉下他给我擦脸的手,“你先回去吧,我再泡会儿。” 乔宸飞手又一顿,紧凝我眼睛,我立刻心虚地别开。 “好,别泡太久,泡太久身体也不舒服。”片刻,他淡笑着叮嘱我。 “他走了。”楼少棠带着几分胜利者得意的笑声突然出现在我颈后。 我浑身一颤,视线立刻从乔宸飞消失的方向收了回来,转身。 见他就站在我身后,脸上得意的笑比他声音里的更甚,我顿生火气。又想到他刚才疯kuang的ju动,我更加愤怒。 “楼少棠,你个疯子!”我yao牙切齿地骂他。 可我的怒态在他眼里就像个笑话。 “不ciji吗?”他嘴角挑起抹邪魅的笑,“你刚才可是很兴分的。” 他口气嘲讽至极。 我羞愧难当,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我刚才确实shuang了。 但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楼少棠,你到底想怎样?” 071 你很快就做婶婶了 见我恼怒地瞪着他,楼少棠挂笑的脸瞬间收住,向我走近一步,“这次是警告。”他捏起我下巴,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下次要再敢耍我,我就当着他面,艹死你!” “……” 我直直盯着与我近在咫尺的俊脸,泡在温汤里的身体阵阵发凉。眼前这个面容淡漠,眼神冰冷的男人真的是刚才与我热烈拥吻,激列-交-缠的人吗? 此刻,我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液在我身体里流动,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原来,他的霸道与温柔全是满满的恶意。 我自嘲地勾起唇角,背脊挺得又硬又直。 见我不畏地迎视他,还在笑,楼少棠轻蹙了下眉,却也没再说什么,冷冷甩开我下巴,走了。 当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我突感到一阵酸痛,不是身体传出的,好像是我的心。 回到房间,因为我手脚比较轻,乔宸飞没听见,还半侧着身站在窗前,眼睛盯视窗外某个点,像是在思索什么,他脸色看上去很阴沉,似还带着股隐隐的戾气。 我愣了下,这样的表情他以前从未有过,他一直都很温煦柔和的。 “回来啦。” 他含笑的声音将我从愣怔中拉回神,见他扬笑着朝我走来,我想刚才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 他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打开,倒进杯子里递给我。这是我的习惯,洗完澡都会喝一杯水。 我接过,喝了几口,只听他问我:“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朝边上的镜子看了眼,是挺白的。 “没,就是累了。”我是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因为楼少棠对我的冷酷无情。 “那早点休息吧。” “你呢?你不睡?”见他在穿外套,我疑惑。 乔宸飞嘴角斜勾了下,露出一个冷诮的表情,“楼少棠让我去开会。” “开会?”我难以置信,火气一下冒上头,“现在几点了还开会?还让不让人休息?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我生气,乔宸飞笑着安慰我:“你别管了,睡吧。这个项目是挺重要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楼少棠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幼稚,如果他要整乔宸飞,他会有无数种更狠更恶劣的手段,没必要用不让他睡觉这招。 乔宸飞帮我把床铺好,又给我泡了杯牛奶后才走。 他走后,我躺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他对我的温柔体贴,我心里特别内疚,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贱。 明明是恨楼少棠的,可身体又那么渴望他依恋他,并且似乎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而乔宸飞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也爱他嘛,可为什么对他没有了感觉?要知道曾经我是很喜欢和他做的,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和他做那事,我内心就十分抵触。 我想我是不正常了。 乔宸飞一夜未归。 早上起来,我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告诉我说还在忙,什么时候忙好不确定,让我自己出去逛逛。 挂上电话,我又把楼少棠骂了顿,朝窗外看去,外面竟然下雨了。我不想出去,就去了酒店健身房健身。 刚大-汗淋-漓地从跑步机上下来,就见钟若晴从旁边的瑜伽房里出来。 会碰见她,我不意外,酒店就这么丁点儿大。她也是,见到我,习惯性地冷笑了下。 我轻蔑地勾勾唇,本想越过她走人,哪知道刚经过她身边,她就突然揉捏起胳膊,像是浑身酸痛的样子,又状似自言自语地说:“哎,昨晚真是累死了~” 我顿停下脚步,瞟她眼,见她得意地瞅着我,怎会不知道她是在暗示我说,昨晚楼少棠在她身上卖力了。 呵~我差点没笑出来。这谎说的! 先不说她昨晚被我药倒,睡得跟死尸似的;就是楼少棠有那心也没那力了,他所有子弹都充公给了我。 “怎么了?和周公打架了?”我装什么也不知道,笑笑,调侃她。 钟若晴噎了下,清清嗓子,才又笑说:“装什么傻,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看她那得意劲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就逗她玩儿。 “哦~那我就等你们好消息了,希望别是‘空、穴’来风。” 我着重音在“空穴”两个字上。说来也好笑,这么隐晦的下-流话,钟若晴这个“优雅”的女人,竟然听懂了。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羞赧,她脸一下涨得通红,我心里冷笑了下。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挺直腰杆,一脸神气地对我说:“你就等着吧,你很快就做婶婶了。” 我挑眉笑笑,任她做梦做得美! 我擦过她肩朝前走,没走几步又停下,“哦对了。”我故作想起什么,又回过身。 见她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我勾下唇,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昨晚楼少棠落在池边的浴衣带子,拎在手里,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楼少棠昨晚忘在我那儿的,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钟若晴笑脸瞬间僵硬,脸色比手上的毛巾还白。她死死瞪着我。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见阎王了。 不过可惜,我活得好好的,还非常可恶地对着她在笑。 见她呆立着一动不动,我把浴衣带子强塞进她手里,趾高气扬地越过她走了。 一整个下午我都没再见到钟若晴,想她应该不会在房间里哭吧?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谎言被我无情拆穿,又明确让她知道我和楼少棠之间做的那事,想必她现在心都被撕-裂了。 活该! 乔宸飞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可能要再晚些回来,如果我饿了就先自己吃,不用等他。 因为心情好,我中午吃了不少,一点也不饿,看外面雨停了,就决定到后山走走。 由于接近傍晚,又刚下过雨,后山没什么人。我一个人慢慢沿着山路走,边走边欣赏满山如火的红叶,心也跟着醉了。 不知不觉走了快1个小时,有点累,就停下来,本想找个地方坐坐,可四下看了看,没有合适的,就站着歇脚。 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美景照,想传给乔宸飞看,发现竟然没信号。 算了,等下回去给他看吧。我收起手机,正打算下山回酒店,忽然听见背后好像有悉索的响声,像是人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 我刚要回头,身体就被一股猛力推了把,我重心不稳,惊叫了声,整个人就滚下了山坡…… 这片山很高很陡,从上面滚下来,不死也残。但好在我命大,被下面一棵树挡住了。 我躺在铺满树叶的地上,浑身疼痛,好半天都没从惊恐中回过神。 我肯定是被人推下来的,那个人是谁? 心里有个想法,但不敢确定,因为我还不相信她会丧尽天良到这个地步。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里杳无人烟,我又在深山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我,来救我,如果我不自救,就只有等死了。 我摸摸口袋,手机没了,估计是刚才滚下山的时候掉了。不过有手机也没用,这里没信号,打不出去。 于是,我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刚一动,手臂和脚踝处就传来钻心地疼。 我朝手臂一看,手肘破了,血肉模糊的,小臂也划开了几道长长的口子,流了好多血。 难怪这么痛。 又动了动脚,发现没骨折,只是扭伤。叹口气,庆幸自己还算运气好。 我咬牙忍着疼,使出全力坐起身,靠在树杆上,没喘几口气就开始大声呼救。我祈祷能有人正好经过这里,听见叫声来救我。 可希望终究是希望,叫了半天,整个山谷回应我的,除了自己的回声和呼啸的风,连鸟啼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别看我平时硬气的不得了,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可现在,在这空无一人的深山里,我又饿又累,还满身伤痕。 我害怕了。 不,是极度恐慌。 这感觉就和当初我沉在海底时一模一样。 可当初乔宸飞跟踪了我,我获救了。而现在,我到后山来他不知道,他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找,但这里离酒店有段距离,他会想到我在这里吗?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有束强光向我照来。我拿手微微一挡,遮住刺眼的亮光,眯眼看过去,由于天黑还背光,我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见是一道挺拔的身影。 我大喜过望,有人来救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激动,这时我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呆愣地看着那人。 那人把手电筒往我脸上照了照,停顿了下,随即快步朝我跑来…… 072 钟若晴不是他初恋? 乔宸飞,是乔宸飞吧?! 看这身形很像,应该是他。 为什么每次在生死关头总是他来救我?! 我悲喜交加,眼泪夺眶而出。 可能是见我哭了,他脚步越发走得急了,树叶都被他踩得沙沙作响。 可是,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呆住了。 “是你?” 我仰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楼少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这道充满怒气的声音令我心颤的同时,也确认了我不是在做梦,没有产生幻觉。 楼少棠就在我面前。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疑惑地看着他,借着手电筒的光,我见他面容并不像他声音这般怒气腾腾,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一滴汗从他额角滴落下来。 难道他是来救我的? 但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没这么好心。 不过,在这个最孤独绝望的时候见到他,我还是很感欣慰的,甚至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像一只在大海里风雨飘摇的小舟,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了。 但我不想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即使我现在狼狈不堪,急需要他的解救。 “笑话!这山是你家的,我不能来?”我轻笑一声,口气还特别嘲讽。 楼少棠明显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都残成这样了,还和他怼。 看了眼我肿得像馒头的脚踝,他眉头深皱了下,又立即松展,“能来。”他哼笑,口气也变了,变得和我一样嘲讽,“那你怎么没本事能回去?” “……”我暗恼地咬了咬牙,嘴硬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这里风景美不胜收,我乐不思蜀,想再多坐会儿。” 说着,我又靠回树杆,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摆出一副在欣赏美景的样子。其实四周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 “呵~”楼少棠冷笑了声,那笑像是被我气着了。 我装没听见,也不去看他,故作平静,但心里却在不停打鼓,不安极了。照他这脾气,说不定真会扔下我一走了之,那我怎么办? 我眼睛盯着脚下的树叶看,余光却在偷觑他,生怕他走了,双手握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就在我冥思苦想怎么用话把他拖住的时候,只听他问我:“还能不能走?” 他声音虽还是冷的,语气却平和许多。我很诧异,抬头看他,他目光锁在我脸上,眉头皱得很紧。 我下意识抬手摸脸,在滚下山的时候我脸也擦破了,刚才没觉得疼,现在被他这么看着,忽然就觉得很疼。 我咬咬牙,忍住。 想他可能见我伤得太重,突发善心了吧,那我也不再逞强了,机会就这么一次。 于是,我抿了抿唇,摇头。 见我如此,楼少棠勾了下唇,也不知道是得意我服软了,还是嘲笑我也有今天。 算了,随便他吧,谁让我倒霉被他撞见?只要能救我出去,他爱怎样怎样,不管了! 楼少棠蹲下身,把手电筒递给我,“拿着。” 我接过,忽觉身体一轻,看见自己被他抱了起来,一惊,刚要反抗就被他抢断道:“不想死在这里就闭嘴。” 他声音恢复一贯的冷硬,不容置喙。 我吞了吞口水,识相地不再说话,主动勾住他脖子,以免自己掉下来。 他抱着我走了一段,这期间我们谁也不说话,加上深山里安静异常,我觉得气氛挺尴尬的,就想找点话题聊聊。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散步?”我问他,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这可能性很小,他没这么无聊。 他瞥了我眼,仍旧面无表情的,“你管我。” “……” “乔宸飞呢,你有看见他吗?”既然他到这里来,就说明乔宸飞也忙完了,那他应该已经发现我失踪了吧。 楼少棠蓦地停下脚步,怒气瞬间浮上脸庞,“你要想他,就让他来救你。” 说着,他就把我往地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楼少棠!”我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叫他,可他不理我,继续朝前走,我又急又恼,“楼少棠,你站住!” 我忘了自己脚扭了,急着站起来。 啊—— 我疼得又摔倒在地上。 听见我痛叫,楼少棠立刻转身,疾步朝我跑了回来。 他眉头蹙起,看上去像是在生气,又好像是紧张。不过想想,他不会是担心我,所以肯定是生气。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乱发什么脾气?乔宸飞是你堂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听到他名字就甩脸子嘛!”我也很生气,觉得他在乔宸飞的问题上太过敏感了。 想不通他平时这么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怎么提到乔宸飞就像变了个人?就算他们以前不对盘,但现在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该这样吧。 而且他说丢下我就丢下我,也太无情了。 可转念一想,他对我从来不都是如此?! 我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他本在检查我的脚,听我这么说,一下抬起头,脸阴沉到极点,“警告你,不许提他。” 我被他冷戾的声音噎了下,知道再惹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只好咽下这口气,闭嘴。 见我脚伤没加重,他重新将我抱起来。 他抱着我,顺着一条陡峭的坡道向上走,由于刚下过雨,地上潮湿泥泞,他脚不小心一滑,身体没稳住,向一旁摔去。 我吓得叫了声,紧紧闭上眼睛,就在我以为会被摔得头破血流时,只听咚一声,好像是骨头撞击在地上发出的闷响声,但我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我疑惑地睁开眼,只见楼少棠躺在地上,一只手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手肘撑在地上,我头正枕在他这只手的手臂上。 我一惊,抬头看他,他紧闭着眼,浓眉深锁,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很明显是在强忍着疼。 我心狠狠一缩,好疼。 “楼少棠。”我不禁叫他。 他睁开眼,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了,立刻问我:“你没事吧?” 他表情竟然是很担忧的,我愣了下。 “我没事。”我摇头,被他这样护着,我当然安然无恙。从他怀里退出来,坐起身,看了眼他手肘,我担心地问:“你呢,手能动吗?” “不能。”他十分冷静地说完,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自己撑起来,坐到地上,“我们今天回不去了。” “嗯。“我点下头,”那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在这个深山里过夜,也许是有他在吧。 他想了想,头朝我后面点了点,“先去那儿。” 我朝后看去,那里有块很大的石头,很适合靠坐着休息。于是,我们两个受伤的人相互搀扶着过去。 已是深夜,山里寒气特别重,我又穿得单薄,靠在石头上,我抱着身子冷得直发抖,听我在打喷嚏,楼少棠立刻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扔给我。 我诧异地朝看他,觉得他今天特别反常,好心过了头。 他什么话也不说,冷然地把脸转向一边。 我撇撇嘴,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衣服盖在身上。衣服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我瞬间被温暖包围,心也跟着暖融起来。 “我们要怎么回去?”虽然有他在,我不害怕了,但这个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先睡吧,等天亮再说。”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有办法,但看他毫不慌张,我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自然就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我把风衣往脖子上拉了拉,下意识又朝他看了眼,他已经闭上眼睛了。 他脸色有点发白,想到他也受伤了,忽然有些心疼。想了想,我身子朝他那边挪了过去,与他紧挨着坐,然后把身上的衣服分一半盖到他身上,我看见他睫毛颤动了下,以为他会睁开,但他没有,估计是真困了。 我也闭上眼睛,可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心咚咚咚地跳得杂乱无章的。 我复睁开眼,微侧过头,凝着他俊朗的侧脸,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就问:“楼少棠,你有多爱钟若晴?” 问完我吓一跳,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赶紧噤声,祈祷他睡着了没听见。 可是…… “你呢?有多爱姓乔的?”他还闭着眼没睁开,面容很平静,但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 我微微一愣。 “他姓楼。”虽然他没看我,但我还是白了他眼,纠正他。 他不屑地哼了声,“别打岔。” 我清了下嗓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是我初恋,你说呢?” 说完,我心里一下变得好堵好酸,特别难过,我都搞不懂到底难过点什么,赶紧深呼吸了下,把这股莫名的感觉压回心底。 楼少棠忽地睁开眼,扭头,定定凝视我,深如浓墨的眼底似有股意味不明的暗涌。 我被他盯得心没来由地发虚,却故作坦然地对他笑笑。 他眸子骤然一缩,立即用一声轻蔑的冷笑回应我。 我心一颤,又诮笑了声,“你不一样,钟若晴不也是你初恋。”我想起港口办公室里的那张他视若珍宝的照片,心被刺痛了下。 “不是。”他回答的很快,连1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不是? 我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看他,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说钟若晴不是他初恋? “那你初恋是谁?”我脑子又一热,脱口问他。 073 原来楼大少喜欢吃别人的残余 我一瞬不瞬地紧盯他,表情看似轻松无谓的,其实内心特别在意,想要知道答案。 我也奇怪了,楼少棠初恋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 但,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那个女人长得漂不漂亮?什么样的性格?他爱她哪点?他们为什么分手? 我突然发现,我竟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产生了很大好奇,想问的问题很多。 太不正常了! 听见我的问话,楼少棠面色猛得黯沉,深眸骤缩了下,目光随即变得幽深幽深的。 我望进他深邃的潭底,竟然在这股幽深里看见了一抹淡淡的哀然。 他这样的神情和那天在港口办公室,拿着蝴蝶酥凝视钟若晴照片时一模一样。 好奇怪,他怎么了? “楼少棠?”我叫他一声,想他别是没在想我的问题,而在开小差想别的。 “你问太多了。”他忽地就变脸了,回复到往日的冰冷淡漠。 我一诧,立刻“切”了声,嘲笑他,“是被甩了吧。” “你不困?”他不接我话,冷瞥了我眼,“不困,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 我咬牙嗔瞪了他眼,“睡了。”闭上眼睛。 自从和楼少棠离婚后,我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失眠是家常便饭,但昨晚我却睡得特别香,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发现自己脑袋正倚在楼少棠肩上,立刻直起身子,扭头看他,他竟然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目视前方。 我一怔,“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他斜了我一眼,没理我,依旧千年不变的冰山脸。 我也习惯了,坐在原地扭了扭睡得有些酸疼的脖子和肩膀后,想要站起来直直身子,可腿刚一动,就痛得叫了声。 “怎么了?” “腿麻了。” 我没看他,在捏腿,但听他声音好像是有点紧张。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抬起脸看他,想确认一下,没想到他已从地上站起来。 他轻嘶了声,眉头一蹙,看那表情,我猜他腿应该也麻了。但他没管自己,蹲到我边上,曲起我腿撑在地上。正在我不解他要做什么时,他大掌开始帮我揉捏起麻了的小腿了。 我惊呆了,微张着嘴,直愣愣地看他。不知道是被震惊到,还是他手力温柔,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刺麻的疼痛。 “楼少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片刻,我回神,敛眉盯紧他。 想不通他前一晚还在汤池里对我态度残冷,怎么从昨晚开始就像变了个人?虽表面还是冷若冰霜,但做出的事却满是温情暖意的。 为什么? 他轻抬眼皮,淡扫了我眼,我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不屑回我。 “你什么目的?”我毫不掩饰内心的狐疑,直截了当问他。 见我表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蹙起眉头,声音不悦,“怕我害你?” “不是害我,难道还是爱我?”我嗤了声,口气嘲弄。 他手猛一顿,“爱你?”他冷哼了声,颇显嫌弃地推开我腿,站起身。 “……”我很无语,不过是句嘲讽的话,他至于反应这么大? 以为他会再对我说些什么讽刺鄙夷的话,但竟没有,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点燃。 因为背对我,我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从他抽烟的手势和吐烟圈的速度来看,他好像很烦躁。 我挺莫名其妙的,但又想他一向喜怒无常,也就不再深究他为何会如此。 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楼少棠。” 听我叫他,他把烟扔到地上,脚轻碾了几下,转过身。 看他脸色平静无波的,我微愣了下,看来刚才我猜错了。 “我们到底怎么回去?” 盯了我几秒,楼少棠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你有手机?”我一下激动,嗓门都提高了,“你有手机昨晚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我手机丢了觉得没关系,但后来想到即使手机没信号,也是能报警的。因为昨晚发生太多事,我忘了问他有没有带手机了,他竟然也没主动说。 一把火突得蹿上我头顶。 “我忘了。”他边按键边说,口气轻飘得不得了,非常不以为然的。 “……”这也能忘?我咬牙瞪他,气得直喘气。 报完警,见我还坐在地上,脸气得通红,他走过来要把我扶起来。 我甩开他的手,生气地斥他,“别碰我。” 直觉告诉我,他是故意的,但又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我对他这么不客气,蹲下来,问我:“饿不饿?” 他表情冷冰冰,但声音却柔和。 我懵了。 见我呆看着他不说话,他又说:“救援人员还要一会儿才能到,你要饿了……” “不饿。”我回神,摸着饿扁了的肚子,没好气地打断他。 像是知道我在故意赌气似的,他没当回事,朝四周看了圈,什么话也没说,径自朝不远处一棵树走去。 我不解地朝他看去。 楼少棠来到树下,仰头朝树上看,我也顺着他视线朝上看。 原来这是棵果树。 由于从昨天傍晚开始我就滴水未进,现在见到这满树大大小小鲜红的果子,我肚子条件反射地咕噜噜叫起来。 他是要给我摘果子吃? 就在我内心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时,只见楼少棠突然举起手,奋力向上一跳。 我难以置信,怔愣地看着他。 他左手受伤了,不能动,只能靠右手去摘,果树又挺高的,楼少棠跳了好多下也没够着,但他并没放弃,一直在那儿跳啊跳的。 见他跳得那么卖力,我嘴角不由勾起,估计他长这么大都没干过这事儿吧? 同时,我又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我扶着石头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他走去。 “别摘了,我不饿。” 我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奋力跳跃的背影,觉得特别不真实,如梦似幻。 这人真的是楼少棠吗? 那个从来只会对我冷眼相待,鄙夷我蔑视我,羞我辱我的楼少棠?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回过头,他满头大汗,手上握着2个果子。 我心微微一荡,一股暖流瞬间流进我心底。 “这是什么果子?”我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以前从没见过,但看样子应该蛮好吃的,就问他。 “吃不死你。” “……”才萌发出的感动瞬间被这句冷呛连根拔除。 我嘴角讥诮一勾,刚想回讽他,见他把果子往自己衣服上擦,还擦得挺仔细的,我又愣住了。 他平时非常注重自己形象,从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点瑕疵,现在竟然这般不讲究了。 “发什么呆?” 冷冷的声音将我从愣怔里拉回神。 他已把果子递到我面前,也不说“吃吧”,直接用头点点示意我拿。 我没拒绝,伸手接过,咬了口。如想像中那样,果子很甜,水分很多,果汁都溢出了我嘴角,我伸出舌尖舔了舔。 想问楼少棠要不要吃,抬眸,就见他深邃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紧锁在我唇上,眸光灼灼似有把火在烧,我心突得荡漾了下,脸微微发烫。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我赶紧暗吸口气,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尝尝?”想他应该也饿了,我把手里另一只果子递给他。 他瞥了眼,没接,视线再次回到我脸上。就在我疑惑他到底要不要吃的时候,他突然扣住我手,一把将我拽向他,温热的唇立时盖住我正在咀嚼的嘴。 手蓦地一松,果子从我手中滚落,大脑瞬间空白。 在我惊愣中,他的舌已灵活钻-进-我檀口里,像在品尝一道可口美味的甜点,轻-舔吸-允每一寸,每一个缝隙。 与以往的霸道侵略截然不同,他吻得极尽温柔,温柔得让我心都软化了,我情不自禁地与他回应。 就在我被他勾-缠得灵魂都快出窍的时候,他戏谑的笑声突然滑进我耳畔,“味道不错。” 我打了个激灵,猛得睁开眼睛,他英俊的脸与我近在咫尺,好看的薄唇微微上翘,只是噙着的却是玩味的笑。 感觉自己又被他耍了,我又羞又恼,却故作无谓地冷诮一笑,“原来楼大少喜欢吃别人的残余,那下次我有什么吃剩的就给你打包。” 对于我的嘲讽,楼少棠好像一点也没生气,勾勾唇,笑得意味不明的。 说来也奇怪,其实我挺气的,可心底怎么却冒出一股甜津津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吃了那颗甜果子? 不久,救援人员就到了,我们被第一时间送到了附近的医院。乔宸飞和钟若晴得到消息也很快过来。 看见我和楼少棠在一起,他们两人都很震惊,特别是钟若晴。 “少棠,你,你不是去见客户的嘛,怎么,怎么会和涂颖在一起?”说这话时,钟若晴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抹暗暗的恼恨。 不过我根本没把她放眼里,我的关注点在她说的话上,所以注意力全集中在楼少棠这里,乔宸飞也是,他定定盯视着楼少棠,像是在等着他解释。 楼少棠看向我,见我紧盯着他,又立刻别开眼,声音淡淡地说:“回来的时候抄近路,无意碰到的。” 原来是这样!我想呢,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小颖,你怎么去后山也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 听见乔宸飞对我紧张的关切,楼少棠冷哼一声,“急?也没见你找着她!” 他极度不屑的语气令乔宸飞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我没想到她会在那里。”他冷着声音对楼少棠说。 我从他敛眸嗔瞪楼少棠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为是楼少棠找到我而不是他,觉得很怄很窝火。 听他这么说,楼少棠鄙视的表情更浓烈了,冷笑了声,“那我……”他突然又收住话,朝我看了眼,清了清嗓子,才又说:“那我真要怀疑你的办事能力了。” 看不惯他对乔宸飞这样轻蔑,我也嗤了声,拿话讽他,“你又不是能力强才找到我的,不也是无意路过。” 楼少棠刚还挺得意的脸,瞬间就被我这话刺得一僵,然后像是生气地哼了声。 我白他眼,装没看见。 “对不起小颖,都是我不好。”乔宸飞轻抚我脸上的伤口,满面心疼的。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用很轻松的口气说,然后也不知为什么,目光又瞟向楼少棠了。 见他眼直直盯着我脸,确切地说是盯着乔宸飞抚在我脸上的手,那目光锐得像把箭。我心一凛,像受了蛊惑般,不自觉地就拉下了乔宸飞的手。 这时,我眼往他边上一瞟,看到钟若晴正很紧张地在帮他检查伤势,手在他光裸结实的手臂上又触又摸的,一股无名火就突然蹿上来,然后我又想到了我摔下山的事,于是就问钟若晴,“钟若晴,你昨天傍晚在哪里?” 听我这么问,钟若晴放在楼少棠手臂上的手猛得一顿,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立刻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让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074 真的怀孕了 乔宸飞和楼少棠也明显一怔,目光齐齐看向她。 但钟若晴这人调整状态的能力也是一流,不过2秒,就反应过来了,“你什么意思?”她用满含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涂颖,你不会以为是我推的你吧?”她声音也满满是被我冤枉的委屈,听不出一丝心虚和慌张。 我刚还在佩服她演技是越来越高超,但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立马给她扣分。 “我有说是你吗?”我轻笑一声,颇为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推下山的?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我话音一落,病房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钟若晴脸刷一下惨白,她面容僵硬,直勾勾地盯着我,哑口无言。 看见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我勾勾唇,想她现在心里一定紧张惊慌极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吧,竟然自己说漏嘴了。这下,看她再怎么狡辩! “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沉默片刻,楼少棠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 我诧异,“你不是和宸飞在开会嘛?” “昨天下午晴晴说她不舒服,我就在房间里陪她,没去开会。” “……” 我盯着楼少棠,看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在包庇她。 可我还是不相信,疑惑地看向乔宸飞,乔宸飞看出了我向他求证的意思,朝我点点头。 我再次看向钟若晴,她眼中的惊慌已经消失了,刚才就十分委屈的表情此刻更显受伤难过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你这么敏感。涂颖,为什么你总以为我要害你?” 呵,随口一说都能说这么准。我心里冷笑。 虽然她有楼少棠做人证,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这么紧张?”我勾唇轻笑了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钟若晴又被我这句话噎了下,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再搭我话了。 可我心情并没因她又在我这里吃憋而灿烂,相反,很不好。 不是为了没能证实我的猜测,而是一直在想楼少棠刚才说的话,昨天下午他一直都在陪着钟若晴,陪了她一整个下午。 一整个下午,那么长时间,那他们两人会不会……会不会做那事了? 我在钟若晴脸上仔仔细细地逡巡了两圈,看她气色好像是蛮红润的,胸口瞬间像被块大石头压住了,又堵又闷的。 呵,楼少棠,你可真能“干”!“精”力挺旺盛的嘛! 我强压下这股令我有点气闷的情绪,抱胸,冷笑地瞅着楼少棠。 楼少棠微蹙下眉头,凝视我的目光里起了些不解,应该是在想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 别说他不解,等我把床头柜上那满满一杯水喝完后,我也扪心自问,刚才为何会胸闷生气? 简直不可理喻! 呼—— 我吐出闷气,把脸别向窗外,不再看楼少棠一眼。 因为这场意外,我们提前结束行程,第二天就回到了海城。 听闻我坠山,夏佩芸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明知怀了宝宝还不知道安生,索性宝宝没事,要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她饶不了我。 她这气势汹汹的架势让我想起了沈亦茹,这两人还真是妯娌,连训斥儿媳妇的表情和说的话都像是同一个培训班教出来的。 不过我只当她是疯狗,根本不搭理她。过两天我就会“流产”,到时候她狂犬病肯定还会再发一次的,这次就当是给我提前预习了。 在家休息了几天我闷坏了,看脚好得快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约舒俏出来吃饭,顺便把买的东西给她。 知道我在日本经历的这场风波,舒俏比我还心有余悸,然后一口咬定是钟若晴干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太过分了!”她一脸的义愤填膺。 “还不是因为楼少棠。”我诮笑一声,“而且她知道我怀孕了,对她造成很大威胁,这么做她一箭双雕。” “你怀孕了?”舒俏惊叫一声。 看她差点把嘴里的咖啡都喷出来了,我笑说:“假的。是宸飞为了让楼家人接受我,撒谎骗他们的。” 舒俏听了笑着夸赞乔宸飞,“他还挺聪明的嘛,不愧是‘海大’第一才子。”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讪讪地笑了笑。和别人比,乔宸飞的确智谋超群,可和楼少棠一相较,就显得略逊了些。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他识破。 “哎,最近我也烦死了。” 舒俏烦躁的抱怨声切断了我思绪,我快速把楼少棠从脑子里赶走。 见她愁眉苦脸的,我疑惑地问她:“怎么了?”她一向乐观,很少有什么事会让她烦心的。 “我大姨妈晚了快3个礼拜还没来,你说我会不会中招?”因为担心怀孕,舒俏脸都白了。 还当什么事! “才3个礼拜,急什么,我都快3个月了。”我笑她瞎紧张,不以为然地拿起小勺调弄杯子里的咖啡。 “噗~”我的这句话终于让舒俏喷了。 “你说什么?3个月?”她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都忘了拿纸巾擦嘴,“小颖,你不会怀孕了吧?” 我手一顿,心瞬间漏跳一拍。 “不可能!”我很快否认,“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内分泌失调,以前也有过,估计过几天就来了。” “失调3个月?”舒俏那眼神像看怪物一样,明显就是不认同我这个说法。“我看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真是怀孕了。”她提醒我。 我皱起眉头,细细想来以前大姨妈就算再晚,最长也不会超过1个月,这次的确是迟得久了些。但我每次和楼少棠做完后都会吃药的,除了和他签离婚协议那次,因为我意外坠海没来得及吃,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偏偏就让我中招吧?! 平静的心瞬间被这一想法搅得波澜惊起。 和舒俏分开后,我立即去了医院。抽血验尿,怀揣着不安做了一堆检查,祈祷千万别被舒俏说中。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 当见到化验单上“妊娠阳性”4个字时,我像被人打了记闷棍,怔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怀孕了。 “要不要?”医生冷漠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把我从懵怔中唤醒。 我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医生,“要……不要。”我大脑空白,一点想法也没有,木愣愣地重复医生的话,捏着化验单的手在微微发颤。 估计像我这样一下懵掉的病人医生见多了,他有些不耐烦的,“问你要还是不要,想好没有?没想好回去好好想想,想好再来。下一位。” 拖着同样木掉的双腿,我走出诊室,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心里和脑子全都乱糟糟的。 很多年了,我没有像此刻这般完全失去方向,茫然不知所措。这种情况只在当年听到小宇被诊断出白血病时才出现过,不过那时我也只慌了不多时便已拿定主意。 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怀孕了,是楼少棠的。 但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即使没有离婚,我想他也不可能会要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我这种下-贱的女人,根本不配给他生孩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好难过,像有人正拿把刀子在狠狠剜我的心一样。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日本,我从那么高山上摔下来,伤得那么严重,竟然都没摔流产!还有之前那么多次,他在我身体-里粗暴的侵略,孩子都安然无恙。 楼少棠这种子是有多强?!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小宇。 我掩面做了个深呼吸,镇定住混乱不堪的情绪,接起电话。 “怎么了,小宇?” “姐姐,你不是说要过来嘛,还没到吗?”小宇声音听上去有点急,可能以为我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我这才想起,来医院前和他打过电话,说要看他。 “哦,我刚停好车,马上上来了。”我骗他,不能让他知道这事。 由于他病房就在隔壁住院部,我很快就到了,所以他没怀疑。见到我,他高兴极了,“宸飞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今天有事。”我随口说了个理由。 小宇撇撇嘴,有点失落地说:“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他最近太忙了。” 这点我没骗他。自日本回来后,乔宸飞正式进入“天悦”担任副总裁,现在他每天都很忙,忙着熟悉业务,忙着建立自己的关系网。 小宇无奈地叹口气,瞥见我手上拎着的袋子,笑问我:“给我买什么好东西了?”他知道我去了日本,但我摔下山的事却没让他知道。 我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盒手工点心,小宇眼前一亮。我扬笑,就猜他会喜欢,并不是因为他爱吃,而是日本点心都做得很精致很漂亮,小宇要学习,寻找创作灵感。 我拿起其中2盒想要给小茜,这才发现她不在。 “小茜呢?”我问小宇。 “她刚才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出去了。” 我没多想,把点心放回桌上,就和小宇聊他过几天出院的事。 不一会儿,小茜回来了,我一眼就瞧见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而且面色也很白,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就问她:“小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我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她进来时没注意到,现在听见我声音,她一下扭过头,怔了2秒后,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075 再次见识他的无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一跳,也愣了下。 “你干嘛?快起来!”我迅速回神,忙起身去扶她。 她执意不起,情绪一下失控,拉住我手哭求道:“涂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我皱眉,“你哥哥?” 我想起以前听小宇说过小茜有个哥哥,好像在一家汽车维修店做维修工。 “你哥哥怎么了?”我问。能让她哭成这样,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茜哭哭啼啼地告诉我,一个有钱人把车送到她哥维修店修理,因为是百万级豪车,她哥从来没开过,所以就私自开出去溜溜,哪知道出了车祸,那辆车被撞报废了,现在那人要她哥赔偿。她哥一个修理工,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哪赔的起?那人说如果不赔就告他,让他坐牢。 “那你求我有什么用?”我觉得有点好笑,要说几万块,看在她照顾小宇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会给她,而且还不用她还,但现在是几百万。虽说我有,但也不会借。 小茜看出了我想法,摇头说,“我,我不是问你借钱。只是,只是想求你,求你帮我去求求情。” “求情?”我很疑惑,我又不认识对方,哪来的情可求? “那人,那人……是你母亲的继子。”小茜这才道出实情。 我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钟浩杰?” 我挺惊诧的,万万没想到小茜哥哥招惹的竟然是钟若晴弟弟。 这钟浩杰是出了名的纨绔不学好,最爱仗势欺人,比楼季棠还混蛋。每次看到他,我都会不自觉想到《红楼梦》里的薛蟠。 见我不说话,小茜估计是担心我会拒绝,不但哭得更凶了,还连连给我磕头,“涂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哪受得起这大礼,赶忙制止,“别这样小茜,你先起来。” 她还是不起,我故作生气地说:“你要不起来,那这事就免谈。” 听我这么说,小茜立刻站起来,我把纸巾盒递给她,她接过,抽出几张纸胡乱地擦了擦脸,“涂小姐,谢谢你。” 她扯了点笑,眼里闪现出感激和期望的光芒。 我失笑,都还没答应她就先谢我了,是让我再不好意思拒绝吧。这小姑娘平时看着闷声不响蛮老实的,倒还挺小滑头的。 照我平常的性子,这事我绝对不会管,但和小茜相处了这么多年,而且也多亏她对小宇的照顾,帮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我不忍见死不救。只是想到对方是钟浩杰,我又挺矛盾的。 正在我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小茜手机响了,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听完后脸色惊变,挂断电话后又激动地拉住我手,哭起来,“涂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出什么事了?”我被她哭得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我哥,我哥刚才去找钟少,一冲动把钟少给打了,现在他被钟少扣住了,让我带钱去赎人。” 我无语,想小茜哥也太没脑子太冲动了,自己什么资本都没有,还敢单枪匹马去寻衅钟浩杰,这不是找死! “姐姐,你就帮帮小茜吧。”看小茜已哭成泪人,小宇也不忍心了,在一旁劝我。 我想了想,如果我不帮她,这事还真没人能帮了。 “好吧。”虽不太情愿,但我还同意了。 因为业务关系,我和钟浩杰也算认识,那小子和楼季棠一样,对我有色心,曾不止一次的撩我,但每次都会被我弄得一鼻子灰。我看到他就反胃,但现在为了小茜,我不得不主动去找他。 也不知道见我去求他,他会不会使什么坏心眼,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捞人要紧。 我和小茜到了会所,进到包厢,一眼就见到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正中间的钟浩杰。他左眼和左脸颊都肿得高高的,我猜应该是被小茜哥揍的。 他没看见我们,手正往他搂着的那个陪-酒小-姐的裙子里伸。 我冷笑了下,眼朝旁边无意一扫,看见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人时,我怔住了。 楼少棠! 他怎么也在? 从日本回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差不多快一周了。 其实这些天,我总是有意无意地会想起他,想他手伤有没有好?很想问乔宸飞,但又怕他不开心,只好闷着。 见他现在正端着酒杯,悠悠地啜着酒,我心豁然一松。 “哟,这谁啊?!”这时,钟浩杰斜眼看到了我,很吃惊,一下放开那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楼少棠本没注意到我,现在被他这一叫也朝我看来。 我们四目相对。 他诧了下,随即眉头一皱,那表情像是很不愿见到我似的。 我也轻蹙了下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见他已把视线移开,继续若无其事地喝酒,我自嘲地勾了勾唇,也不再看他,把眼转向钟浩杰。 钟浩杰已站定在我跟前,“你怎么来了?”他挑笑,色眯眯的眼睛在我脸上溜溜打转,“找我有事?” “对。”我扬唇,朝他划开抹从未给过他的灿笑,“我是来找你卖个人情的。” “什么人情?”他淫-邪的目光已从我脸上慢慢往下移向我胸-部。 我今天穿的是件有点半透的裸色衬衣,里面的旖旎春光若隐若现的,比直接暴-露更为引人暇想。 钟浩杰看得眼都直了,他吞咽了几下口水。 我在心里扇了他一耳光,面上依旧笑得好看,“听说你扣了个人。”我说:“那人是我干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得罪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吧。” “哦~原来是为这事。”听我是来替小茜哥求情的,钟浩杰头一歪,小指挠挠眉毛,盯着我胸,笑得更为不怀好意了。 “行啊。”他一口答应。 因为太过爽快,反让我提高了警惕,但我没有表现出来,笑道:“就知道你大度,那就谢了。他人呢?” “别急嘛!”他走回沙发,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往一只空杯子里倒,“先过来陪我喝一杯。” 看见斟满的酒杯,我心里冷笑了下,他果然有下文。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朝楼少棠看去,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是他未来小舅子,一个是他前妻。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容忍钟浩杰当着他面调-戏我。 出乎我意料的,楼少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仿佛眼前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连做个冷眼旁观的看客都不屑。 我心急速坠沉。 “好。”我也爽快地答应。 既然他无所谓,我又何必在乎。 我把视线从楼少棠那里收回,握了握冰凉的手,轻笑着走到钟浩杰跟前,接过他手上的酒杯。 刚举起准备要喝,突然想到我现在怀孕了,手蓦地顿住。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的,但这一刻,我竟然在顾忌喝酒会伤到他。 见我愣怔,小茜怯生生插嘴说:“我,我喝,我喝吧。” “谁他妈要你喝,滚!” 钟浩杰怒眉冲她吼了句,把她吓得往直我身后躲,不敢再吱声。 我回神,冲他笑笑,“抱歉,想起来今天大姨-妈来了,不能喝酒,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 听出我这是借口,钟浩杰没耐性再跟我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不陪酒,那就陪人。” 说着,手就朝我胸袭来。 我眼疾手快地挡住,笑脸早没了,“钟浩杰,别太过分。” 见我板下脸,钟浩杰不以为然的,反痞笑地嘲讽道:“哟,不是来求情的嘛,求人就是这个态度?” “就是,既然是来求我们钟少的,那他提什么要求,你就该满足。”钟浩杰才说完,一旁的他某个跟班紧跟其后溜须地说。 紧接着,包厢里其他人也都笑着起哄。 他们的笑声贱得要命,直让我想抽死他们。 轻扫了他们一圈,我抱胸,冷笑地瞅着钟浩杰。 想他以前在我这儿吃的瘪太多,一直心有不甘,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肯定要报回来。不过,我本以为他会顾及楼少棠的颜面,不会这么放肆的,没想到…… 呵呵,我太低估他的厚颜无耻了。 “怎么样,想好没有?”钟浩杰朝我逼近过来。 我一点不怵,站在原地,勾唇,轻蔑地哼笑了声,“想好什么?” “是直接在这儿办,还是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快活?” 他刚说完,还没等我开口,又立刻说:“我看还是在这儿办更刺激。” 随着他一声淫-笑,我手腕一把被他扣住,整个人被他粗暴地推到了墙壁上。 “钟浩杰,别乱来!”眼见他手就要来撕扯我衣服,我火冒三丈,挡住他手,大声警告他。 这时,见形势不对,小茜也急着上来拉扯钟浩杰的手,央求他:“求求你钟少,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哥吧,我给你当牛做马,什么都可以。” 钟浩杰停下手,斜睨她一眼,扭头,淫-笑着对手下人说:“兄弟们,这女人说要给我们当马骑,你们还等什么!” “哈哈哈哈?”随着一片淫-贱的笑声,钟浩杰手下那帮兔崽子们一个个朝小茜走来。 小茜吓得脸惨白,呜呜大哭着步步后退,“不要,不要。” 我大惊。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有很多种方法治这帮流-氓色-胚,可现在小茜在,她又被他们吓成那样,我若和他们硬碰硬,必定吃亏。 情急之下,我看向楼少棠,“楼少棠。”我叫他,希望他还不至于太无情,能出手制止。 楼少棠抬眸,淡淡瞥了我一眼,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 我紧绷的神经立时一松,暗自欣喜。 “还有事,先走,你们慢慢玩。” 他冷冷丢出这句话后,随意理了理衣服,目不斜视地走出了包厢。 我彻底震住了。 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视若无睹地走了,就在我面临别人的侮辱和轻薄时。 听见包厢门关闭的声音,震惊,愤怒,屈辱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在我胸腔内交织,心像被人狠狠攥紧揪扯一般,疼得快要不能呼吸,眼眶一下发热。感觉到有潮湿快要涌出,我赶紧咬牙,将它强逼了回去。 趁我在愣神,钟浩杰开始急不可耐地扯我衣服,小茜也被几个男人压到了沙发上。 “呜呜~不要不要~” 小茜呜呜哭叫的求饶声让我瞬间回神,看见衬衣钮扣已全被扯落,钟浩杰那张肮脏的嘴就要上来啃我胸,我愤怒极了,抬起腿就要朝他胯下撞去。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刚还亮堂的包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076 孩子是谁的? “怎么回事?”就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时候,钟浩杰率先反应过来。 他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大力踹开,我惊得看去,外面冲进来几个人,我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看见走廊也全都是黑漆漆的,其他包厢也是,大家全都出来了。 听他们嚷嚷才知道,原来是停电了。 就在这时,刚才还钳制住我,准备非-礼我的钟浩杰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扯开,随之就听见一阵狠踢暴揍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钟浩杰和他手下人的惨叫声。 我惊得说不出话,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我很快又反应过来,“小茜。”因为周围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大声叫她。 听见我声音,小茜朝我这里跑来,“涂小姐。”她声音抖的厉害。 “我们走。”我当机立断,拉着她疾步跑出了包厢。 坐到车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惊魂未定,心狂跳不止。 小茜也是,一直在哭。 我喝了几口矿泉水,把心里的惊慌压了下去,扭头看小茜。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想她一定是吓坏了,我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轻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对不起涂小姐,都是……都是我……我连累了你。”她抽抽泣泣地向我道歉。 低头看了眼被扯坏的衬衣,我无谓地笑了笑,“我没事。” 小茜抬起眼泪汪汪的脸,看着我,眼里全是迷惑不解,“涂小姐,你说刚才……刚才冲进来打他们的那帮人是……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也迷惑,摇头。 但想想像钟浩杰这种人,平时做事那么嚣张,肯定得罪不少人,说不定刚才就是他哪个仇家上门来报复的,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我还挺感谢他们的,真是我救星,时间怎么能掐得这么准,要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刻闯进来扁钟浩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小茜还在抽抽泣泣的,我轻叹口气,“你哥的事我会再想办法,今天先回去吧。” 因为想到楼少棠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气堵得发闷,把小茜送回医院后,我没有回家,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已进入秋季,夜晚的风很凉,灌进车窗打在我身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中突然就浮现起那晚在深山,我也像这样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楼少棠将他风衣脱下给我御寒的情景。 那天的他,脸庞也很冷漠,但周身散发的却是柔暖温情的气息。此刻,我还能感觉到风衣上他的体温,可我的心却如夜风般沁凉。 顺着这个画面,我又想到他为保护我不被摔伤而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反把自己手摔伤了;他为我摘果子时奋力跳跃的背影,满头大汗仔细擦果子时的认真;还有,还有那个温柔到让我融化的吻。 虽然我揶揄他嘲弄他,但当时我内心有多暖多感动,只有我自己知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变回那个对我冷血无情的人了?眼睁睁看别人侮辱我欺负我而无动于衷。 难道,那天只是我的一场梦?一场让我想到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美丽的梦?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思绪瞬间被切断。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濡湿一片。 我拿出手机一看,立刻抹干净脸。 “宸飞。”我划开接听键,用充满笑意的声音说话。 “小颖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乔宸飞焦急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 我诧了下,“你在我家?” “嗯,我刚下班,给你买了点宵夜。” 看了眼表,快11点了。 “我在路上了,现在就回去。你等我。” 挂上电话,先前难过的情绪即刻被收起。想想自己真是可笑,竟然会为楼少棠不再对我温柔心怀酸苦! 那个对我温暖又温柔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啊! 我自嘲的勾了下唇,用力踩下油门,朝家驶去。 因为衬衣破了,不能让乔宸飞知道这事,上楼前,我把放车里的外套穿上。 进了家门,见他正往碗里倒粥,我走过去,问他:“买了什么?” “窝蛋牛肉粥。”他说。 我心里一暖,这是我最爱喝的。 我拉开椅子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看他倒粥。 看白花花的粥缓缓流淌到碗里,思绪不知不觉飘到几个月前,想起曾经我也给楼少棠煮过粥。那时,我们住在城南公寓,每天早晨我都会做早餐,粥就是我经常做的一种。 每次喝粥时,楼少棠都是一脸嫌弃的,还老说“难吃”,但奇怪的是,他最后又全都喝完了,一滴不剩的。 “想什么呢?”乔宸飞柔和的声嗓滑进我耳畔。 我思绪被拉了回来,感到心底又有涩涩的酸意泛出来,我赶忙压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怎么又犯贱地去想楼少棠那混蛋了?! 快速把他从脑子里赶走,我对乔宸飞笑笑,摇头,“没什么。”又问他,“怎么突然给我买粥?” “你今天不是加班嘛。” 被他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之前没告诉他,我去帮小茜哥求情的事,只骗他说在公司加班。他知道我一加班就常常忘了吃晚餐,所以才会不放心地买了宵夜给我。 我定定望着他,橘色灯光打在他脸上,使本来就很疲惫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了。 想到最近他也很忙,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可现在他怕我饿肚子,忙完工作不顾自己疲惫,特意买宵夜给我送过来。我就觉得特别过意不去,还特别的感动。 看他已把粥全都倒进了碗里,我肚子也确实饿了,于是心急地把粥挪到面前。 刚拿勺子舀了口准备放进嘴里,就被乔宸飞挡下了。 “别急,还烫着呢。” 他又把粥碗拿了过去,拿勺子一勺一勺地把粥舀起,边舀边吹。 看着他脸上温情暖融的笑,我心也跟着热乎了起来,在心底问自己,究竟是修了哪门子的福气,能让我遇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 我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心里做的那个决定越来越坚定。 第二天是周日,按惯例,晚上又去楼家吃饭。 饭吃到一半,刘嫂走进来。 “二少奶奶,我在客厅捡到张化验单,看好像是你的。”她把手上的一张纸递给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化验单是什么,就被徐曼丽手快的抢了过去。 “呀,涂颖。”她看了眼,惊讶地叫出声,“原来你怀孕已经12周啦!” 我刚夹起的菜掉到了碗里。 糟糕! 见我面色微白,神情也有些怔愕,徐曼丽勾勾唇,继续说:”照这时间推算,你那时应该还没和少棠离婚吧,那岂不是说,你和宸飞早就已经……“ 她故意不再说下去,可接下去是什么话,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的很。 她明显就是挑事儿的! 还没等我朝她冷笑,她又嫌不够地开口了,“哎?幸好你生活在现代,这要在古代你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大姐,你说是吧?”说着,她朝沈亦茹看去,满脸的等着看好戏,幸灾乐祸的笑。 餐厅瞬间陷入静默,所有人全都噤声,除了徐曼丽,大家脸色都不太好,以沈亦茹为最。 她脸色煞黑,垮得难看极了,瞪视我的双眸都快喷出火来,恨不得把我焚化了。 可我视而不见,也没空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我只担心乔宸飞,他现在一定很震惊。 我扭头朝他看去。 在我意料之中的,他脸微微发僵,举着筷子的手定在碗边一动不动。 他万万没有料到我会真怀孕的,更要命的是,昨晚我只字未提。 我是故意瞒他的。原本我计划的很好,想背着所有人悄悄地把这件事处理了,怎能想到刘嫂会捡到化验单。估计是我刚才从包里拿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蹙眉,紧抿住唇,内心很不安,还有些愧疚。 “小妈倒是挺想活在古代的。” 就在我盯着饭碗,满脑子思量等下该怎样和乔宸飞解释的时候,他讥诮的笑声传进我耳朵里。 我一诧,抬眸看他,他僵硬的脸庞消失了,又恢复到先前的柔和。 他朝我看了眼,温柔一笑,大手顺势握住我的手,我手被突然的冰凉触感颤得缩了下。 他握得更紧了些,又看向徐曼丽,语气表情满满都是轻蔑和鄙夷,“要在古代,你好歹还有个妾的名份,现在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成功戳中了徐曼丽的痛点,她气得立刻拍桌子,冲乔宸飞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急速粗-喘了2口气后,顶着气胀的红脸继续骂:”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有人生没人教!” “你说谁没人教?”她这话刚出口,夏佩芸就炸毛了。这是她的痛点。 “谁跳出来就是谁喽!“徐曼丽斜嘴哼笑,一脸讽刺的,“捡破鞋还得意了!” “徐曼丽,我撕烂你的嘴!”夏佩芸腾一下站起身。 就在她气咻咻要冲向徐曼丽的时候,啪一声,一双筷子响亮地被拍到桌上,所有人都惊了下。 我勾唇,前面就已经在心里发笑。这两个女人眼都瞎了,也不看看老爷子还坐在这儿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开撕了。 刚才还像两只斗鸡的徐曼丽和夏佩芸,此刻见到老爷子威怒的脸,吓得一声都不敢吭,低着头坐在位子上。 大家也全像之前那样安静不说话,整个餐厅气压一下变得很低。 “以后这个家里,我不想再听到‘破鞋’两个字。”老爷子声音很严厉,与此同时,还用同样严厉的眼神向我看来。 很明显,对于我给楼少棠戴绿帽子这件事,他是很生气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不好再说什么。 我别开眼,垂眸盯着面前的饭碗看。 “佩芸。”沉默了片刻,老爷子又发声了,不过口气比刚才要稍缓些,“宸飞和涂颖的婚事你也可以准备起来了,不用大办,就亲朋好友一起吃顿饭,算是通知一下。” 我被老爷子的话惊到了,立刻抬眸,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第一眼看的竟是楼少棠。 他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个眼神也没给我,面色也如刚才般冷淡,毫无波澜。 呵,他都能容忍别的男人当着他面侮辱我,那我和谁结婚他当然更是不会关心不在意了。 就在我内心自嘲的时候,只听乔宸飞叫了声,“爷爷!”他声音听上去很不满。 我知道他是对老爷子简办我们的婚礼有意见。但我能理解,我的身份太尴尬,大cao大办显然不合适,非被人笑死不可,就这样已经是老爷子的底线了。 我在桌下拉了拉他衣摆,示意他不要说了。楼元海也向他递来一个眼色,暗示他别再说话。 乔宸飞面色很不悦,但到底还是听我话,没再发声。 这时,老爷子又开口了,“另外,涂颖怀的是我们楼家第四代的第一胎,我决定,不管是男是女,到时候我会把我名下5%的股份赠予给这个孩子。” 老爷子此话一出,如同颗炸弹般把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我也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大方,5%可不是小数目。 “爸,”徐曼丽没忍住,又第一个跳了出来,“你这也太偏心了!”她满脸不悦,口气也很不满。 “你这说的什么话?”还是徐曼丽的老对手,夏佩芸。她面上掩不住地得意,“这是老爷子对长曾孙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说是偏心?”随即,她又故意刺激徐曼丽,说:“有本事,你也让你家季棠生啊,不过现在好像也来不及了。” 徐曼丽听得又要发作,可看老爷子又沉下脸了,就不敢再吱声,只气怒地直瞪她。 看着夏佩芸得胜的笑脸,我暗暗冷笑了下,她都不知道她笑不了多久,这孩子我是不会要的。 想到这里,我又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见他已若无其事地吃饭了,我在心里又把自己嘲笑了一番,并告诫自己,犯贱到此为止! 晚餐后,乔宸飞被楼元海叫去说商量什么事情,我就一个人去了花园散步。 才转到凉庭,就撞上一堵高大的肉墙。闻见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我冷笑了下,眼皮也不抬,脚步就朝旁边一挪,欲越过。 楼少棠立刻扣住我手,一把将我拉了回来,鹰锐的眸子紧盯住我,“孩子是谁的?” 077 你的种子竞争力很差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像是在强抑某种说不出来的什么情绪。 我没心思细究,只被他开门见山的问话惊得心一慌,难道他猜到了? 但我马上又镇定住。 我拂掉他的手,轻笑地看他,“你的。” 见他眼眸骤缩,平静的脸倏得一怔,似是震惊却又好像不那么意外,我才又慢悠悠地把后面两个字补完整,“才,怪。” “你说什么?”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扣住我手的大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涂颖!我再问你一遍,孩子,”他顿下话,喉结深深地滚动了下,说:“孩子,究竟是谁的?” 见他冷硬的脸绷得更紧了,看上去好像特别在意我的答案,我翘起嘴角,“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笑得很嘲讽,口气也是,“楼少棠,你不会以为孩子是你的吧?” 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挺忐忑的,想他到底是什么意图?如果他知道这孩子是他的,要怎样? 是告诉楼家人,借此羞辱乔宸飞?还是逼我打掉,再次借机侮辱我? 但不管是哪种,我都不可能让他得逞!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 我勾唇,冷笑地瞅着他,用这种极度讽刺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答案。 “真的不是吗?” 他好像还是不信,再次问我,脸上严肃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这是场心理战,谁能扛得过去,谁就赢。 而我,坚决不能输! 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人上杆子的要喜当爹?”我用看笑柄的眼神看他,语气嘲弄地说:“楼少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见他一语不发,直勾勾地盯着我,想他会不会还是不相信,我有点急,但一点没有显露出来。 我想了想,因为楼少棠不是个好骗的人,如果不下狠手,直接跟他挑明,估计他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我把心一横,“楼少棠,你别自作多情了。你的孩子?”我轻蔑地哼笑了声,“你不配,也没这个福气让我给你生孩子!” 我话音刚落,就见楼少棠眸光瞬间冰封,脸也更肃冷了,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阴冷气息。 我心不由打了个颤,但身体依旧站得笔直,没有一丝动摇,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呵,真是乔宸飞的。”片刻,他冷笑出声,“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他声音如严冬里呼啸的寒风,我虽觉得冷,却轻飘一笑,“你猜。” 我一说完,他也笑了,很鄙夷的。 我愣了下,就在我还在揣测他这笑的涵义时,楼少棠又突然将笑容尽数敛起。 “婊、子。”他薄唇微启,盯着我的眸子比夜空里的月光更幽冷。 我笑容一下僵住。 他已经很久没对我说过这两个字了,以前我听到就像听风声似的,毫无感觉,可不知为何,此刻再次听到,我心口却像被人重击了一下,闷痛得不得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承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在心里把自己嗔了顿,我很快又稳定住情绪,回复到刚才的气势。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早知道,何必再重复?” 我冲他无谓地笑了笑,然后又颇为嘲讽地拿话刺他,“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老爷子对第四代可是盼着呢,你和钟若晴也要抓紧了,他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别到最后你连在‘天悦’说个标点符号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完我就盯着他看,脸上还露出特别得胜的表情。 他脸色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难看至极。 就在我想他接下去还会不会反击我的时候,乔宸飞的声音从旁边的小径上传来,“小颖。” 我应声扭过头,见他正朝我走来,手里还拿着件我的外套,我冲他灿然一笑。 由于之前被树挡着,乔宸飞没看见楼少棠,直到走近我,才发现楼少棠也在,他脸瞬间阴沉。 他朝我们两人分别看眼。 “在聊什么?”他问我,脸上露出柔和的笑,但眼底却裹着深深的探究意味。 我瞟了眼楼少棠,见他脸色铁凝,就想趁此再羞辱他一把。 于是,我勾唇,用调笑的口吻对乔宸飞说:“大哥刚才问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还犹为加重了“大哥”两个字,一说完,乔宸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阴鸷的目光横扫向楼少棠。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带怒地质问他。 楼少棠脸色不变,但睇着乔宸飞的眼神却很轻蔑,“没什么。”挑唇冷笑,“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毕竟你女人的肚子曾经埋过我的种子。” 我本来笑得还蛮好看的,但在听见楼少棠这句话后,笑容立时就僵在了唇边。 不得不承认楼少棠的厉害,他简单一句话,不但羞辱了我,同时也羞辱了乔宸飞。 我微白着脸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样出言反击他。 关键时刻,还是乔宸飞比我镇得住场。 他丝毫没被楼少棠激到,立刻哼笑了声,反讽他:“那看来你的种子竞争力很差,你得加强锻炼了。” “……” 我朝乔宸飞看眼,差点没被他的话给呛住。原来一直以为他不是那种嘴巴很恶毒的人,没想到讽刺起人来也挺狠。 再看向楼少棠,见他眼角抽动了几下,冰冷的眼底似有股火苗在窜烧,我心一下提了起来,猜想他该不会恼羞成怒地要暴揍乔宸飞了吧。 有了这个意识,我赶紧对乔宸飞说:“我们进去吧,起风了。”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这才想起来找我的目的,立刻把手里的外套披到我身上,“下次出来别再忘穿衣服了。” 他声音又恢复到温柔宠溺,让我凉飕飕的身体瞬间变暖。 我笑着嗯了声,“走吧。”勾上他手臂。 不屑地瞟了眼楼少棠,乔宸飞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将他手抚在我手上。 然后,我们两人就完全把楼少棠当空气处理,越过他,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十几步路左右,确定楼少棠已经看不见我们身影了,乔宸飞才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看着我。 “孩子……”他脸上的笑容已隐去了,浮现出淡淡的郁气。 “孩子,是楼少棠的吧?”他问,声音也很艰涩。 但刚问完,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又立刻笑起来,笑得很苦涩,很自嘲,就像在说自己问得有多可笑。 “宸飞。” 我定定看着他苦笑的脸,心里很闷,很难受。我又一次伤害了他。尽管这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可事实却是如此。 “对不起,宸飞。”此刻,除了道歉,我真不知还能对他说什么。 他紧盯着我,沉默了几秒,问:”你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我自嘲地扯扯唇,“难道你认为我会生楼少棠的孩子?” 听我口气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乔宸飞凝重的脸瞬时一松,他扣住我肩膀,“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打掉?” “当然。”我确定地说:“这个孩子没有存在的理由。” 我表情和口气都显得很轻松很不屑,可说完,心却像被一只拳头猛锤了下,又闷又痛。 “对。”乔宸飞眼里闪现欣喜,像是坚定我决心一般,提醒我,“你和楼少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个孩子不能生!” 我紧捏住外套领口,强压下心口的疼,淡笑地点头。 乔宸飞的心情因我的决定而变得豁然明朗,“小颖,婚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我才想起这个棘手的问题。 “宸飞,结婚的事我们能缓缓吗?” “为什么?”乔宸飞不解,看上去也有点不太开心了,“你不愿嫁给我?” “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拖,但潜意识就是挺排斥的,并不想结婚。 我在脑中使劲搜刮合理的理由,可又找不到,只好说:“算了,还是等做完手术再说吧。” 乔宸飞脸色又暗了几分,但他没再逼我,只笑笑,点了下头。 和医生预约的手术日期是三天后。当天,乔宸飞问我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想他昨晚提过今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议,而且我觉得挺愧对他的,他又不是经手人,陪着去算什么事,所以就跟他说舒俏会陪我。 其实舒俏和她男朋友去旅行了,不在海城,我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因为好几天没见小宇了,到了医院我先去了住院部。 小宇病房在走廊最后一间,按往常,出了电梯我就笔直朝前走,在经过某一间病房时,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吃了一惊。 竟然是钟若晴! 她脸上全是眼泪,本来就大的眼睛现在哭肿得像两个大核桃,看上去像个外星人似的。 看见我,钟若晴也愣了下,然后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 我疑惑地瞅着她,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干嘛哭?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出一个男人嗷嗷的叫声,听上去很痛苦,还带着哭腔。 我立刻朝里面看,当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时,我怔住了。 078 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浩杰。 他看上去伤得很严重,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伤,脑袋上绑了圈纱布,脖子上还套着个颈托,右手和左腿都打着石膏,应该是骨折了。 他闭着眼痛得直嚷嚷。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一定是那天那帮神秘人打的,只是没想到那帮人下手会这么狠,到底是和他有多大仇恨? 又一想,难怪最近都没在楼家见到钟若晴,原来是一直在这儿照顾这兔崽子。 “看够没?”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钟若晴充满怒恨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绪,随之病房门也被她关上了。 “你弟他怎么了?”我嘴角一勾,明知故问。 “涂颖,你装什么!浩杰怎么会这样,你不知道?!”听我装傻,钟若晴更怒了,用质问的语气问我:“那天你为什么不报警?你见死不救!” 呵,她居然知道了。 不过,她这话说得是不是也太可笑了。 “报警?”我挑眉,呵呵笑起来,嘲弄地说:“我要报警,那警察到底该抓谁啊?” 想到那天钟浩杰对我做的恶心事,我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想吐,但被我忍住了。 看钟若晴因我的话被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握得紧紧的,像要打我。我心里发笑,谅她也不敢。 “别激动嘛。”我得意地翘起嘴角,假意安慰她,“我看他伤的也不是很重,养几天就好了,出来又会是条英雄好汉。” 我这风凉话说得太明显了,钟若晴气得声音一下扬高,“小伤?”她瞪着我,眼睛里全是怒火,“你知不知道浩杰他,他……” 她情绪很激动,说到一半就哽塞地说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又滚出眼眶。 “他怎么了?”我原本才不关心钟浩杰死活,但见钟若晴这么激动,我特别不解,也很好奇,所以就试探地问她。 估计是意识到在我这个仇人面前情绪失控了,钟若晴立刻拿手帕把眼泪擦干,恢复到以往的高傲和对我的敌意。 “和你无关!”她怒视着我,语气充满仇恨。 切?不说算了,反正钟浩杰死不死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我无所谓地笑笑,转身。 才刚走了2步,就听钟若晴在我背后,用带着恨意的声音警告我:“涂颖,我们走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听,呵~她这是要跟楼少棠夫唱妇随? 楼少棠喜欢威胁我,她也来? 不过,她算什么东西!想吓住我?! 我斜勾下唇,脚步一步都没停,全把她的话当放屁。 从小宇那儿出来,我就去了妇产科。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能很坦然平静地面对,可真到临阵了才发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我整颗心都是揣揣不安的,心悸的很厉害,那种感觉像是紧张,又像是难过,好像还有点……不舍。 我被这荒唐的感觉搅得心烦意乱的,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暗暗骂自己。 涂颖,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是楼少棠的孩子,有什么可不舍的?就算你不舍又怎样,生下来楼少棠要会?他不会!再说,那个混蛋也不配让你给他生孩子。 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 这个孩子生下来得不到任何的爱,只会受人耻笑。 所以,没什么可不舍的,也不用受到什么良心谴责。 这个孩子要打掉,必须打掉! “阿姨,你这里是不是也有小弟-弟了?” 就在我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心时,一道稚嫩的童音滑进我耳际。 我睁开眼,见是一个4、5岁大的小女孩,她正站在我边上,抬起粉嫩嫩的小脸笑嘻嘻地看我,小手还指在我肚子上。 看她露出一排洁白的小乳牙,特别可爱,我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是弟-弟?”我问她。 “因为我妈妈肚子里的就是弟-弟。”小女孩很认真的告诉我,随即回头看向我对面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我视线也随她而去。 女人冲我笑笑,大概以为我和她一样也是来做检查的吧,她关心地问我:“你几个月了?” “3个月。”我回给她一个笑容,但笑弧并不是很深。 “现在反应大吗?” 我摇头,心想若是反应大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晚才知道,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现在才刚开始,是没什么感觉,等过几个月,像我这样肚子大出来,你就知道有多辛苦了。”女人边说,手边自然地抚上隆起的肚子。 看她虽抱怨着,脸上却满是母性光辉的幸福笑容,我勾勾唇,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心里反倒还挺苦涩的。 我不会知道了,这个孩子永远没有机会让我知道。 可能是看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以为我是初为人母很紧张吧,女人安慰我,“你不用太紧张,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天使,他与我们心灵是相通的,知道你辛苦,他也不会折腾的太厉害。” 我虚虚地笑了笑。这时,广播里叫我名字了。 轮到我了! 我心一下乱了频率,突突狂跳。 艰涩地吞了几口唾沫,我站起身,缓慢地走向手术室。 换好手术服,我躺到手术床上,越来越紧张,手脚全都凉了。我握了握拳,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怕不要怕,很快的,很快就解脱了。 可能是我紧张的情绪泄露的太明显了,医生走过来,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然后按流程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一一做答。 觉得我各方面状态挺好的,医生就给我注射了麻药,随即就去一边准备等下手术要用的器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麻药起作用了,我躺在那里,忽然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觉。 我慢慢瞌上眼睛…… “妈妈?” 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一惊,猛得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仔细一看,像是一朵朵的白云。 这是哪儿?我疑惑地朝四周望了望,可看了半天,发现这里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 “妈妈?”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听上去像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我转过身,就见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小男孩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他身后还长着对很大的翅膀。 看见我,小男孩咧开嘴,冲我甜甜地笑起来。 我愣了下。 天使? 但很快又被吓住了,因为我发现,他长得竟然有点像楼少棠! “你,你是谁?”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心里还有些发毛。 “妈妈,我是你儿子呀。”他走向我,脸上的甜笑一分不减。 “……”我倒吸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在他稚嫩的小脸上仔细逡巡了几圈,别说,他和我长得也有点像,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那是我五官中最美的。 我惊得说不出话。 他站定在我面前,见我惊愕的一动不动,笑脸突然就消失了,拉住我手哭泣起来,“妈妈,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不想离开你!” 他哭声悲恸,身后的那对翅膀正随着他渐大的哭声慢慢断裂。 我心突然疼痛不已。 “妈妈,妈妈,求你留下我,留下我?”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他翅膀已经全断了,落在地上瞬间消失,这时,他的小身体也开始慢慢隐去。 我害怕极了,“不要!” 我大叫一声,睁开眼,眼睛被强烈的手术灯照得刺痛了下。 我瞬时清醒,原来是做梦! 我抬手一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见医生正拿鸭嘴钳准备往我下面伸,我急叫,“医生,我不做了,我不做了!” 说着,我立即跳下床,任医生怎么在身后大声叫我,我都不听,飞快地逃出了手术室…… 079 我们结婚 我一口气奔到停车场,准备掏车钥匙时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我甩甩头,心和脑子全都乱得一塌糊涂,双手捂住脸,倚在车门上。 等我平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我回到楼上,医生见我又回来了,一脸不悦的,口气差到极点,“你怎么回事?到底做不做,不做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抿抿唇,“抱歉医生,做,我做。” 是的,刚才在停车场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为了一个梦落荒而逃,差点就动摇,要留下这个孩子。 “做也要等下个礼拜了,全都排好了,你以为谁都围着你转!”医生白我眼,重新在电脑里给我做了排期。 “行。”我一口答应。无非再多等一周而已,没关系。 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乔宸飞就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吃午餐。 “还顺利吗?”才坐下,他就问我。 “顺利。”我答得毫不心虚。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这事不能告诉他,否则他又会多心,反正下周就会解决的,也不算欺骗。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这句话刚说完,他眉心好像蹙跳了下,但看他脸却没什么异样,如往常那般柔和。 他双眸定定凝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他目光挺柔的,但不知怎么,我故作平静的心却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发虚了。 “干嘛这样看我?”我强制掩住这股心虚,笑问他。 他勾下唇,摇头。 见我伸手要拿果汁喝,他抢先把它拿到一边,“刚做完手术,别喝凉的。”他提醒道,然后就叫来服务员,给我点了杯热牛奶。 我习惯了他对我的温柔体贴,笑笑,把话题转到他身上,问他上午的会开得怎么样。 其实我潜台词是楼少棠有没有故意为难他,但他没说,只说挺好的,随即就把话题岔到了别的地方,我也就不便再问了。 不一会儿,牛奶就被端上来,我一看到,突然就觉得很反胃,一点也不想喝。 见我盯着牛奶看,却没拿,乔宸飞又把牛奶往我面前推了点,“别看了,快趁热喝吧。” 想他是关心我,我不能拂了他的好意。于是,我拿起牛奶,可刚放到嘴边,一股奶腥味就直往我鼻子里冲,我皱紧眉头,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可能是我表情显得太难受了,乔宸飞不忍心我强迫自己,说:“算了,别喝了。” “没事。”我笑笑,“不喝浪费了。” 说完,我举起杯子,嘴唇才刚碰到牛奶,杯子就被乔宸飞一把夺了过去。 “别喝了!”他喝了声,声音听上去很生气,像是在发火。 我吓了一跳,懵怔地看着他。 他把牛奶往桌旁的花盆里一倒,然后把杯子砰一声置到桌上。 我心一颤。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几乎从没见过他生这么大气。 他怎么了?到底在气什么? “宸飞,你怎么了?”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脸上显露出少有的怒色,胸口也在起伏微喘着。 乔宸飞深吸了几口气,看得出,他是在强压着某股怒火。我更加不解了。 片刻,他右手搓了把脸,情绪又回复到先前的冷静平和。 “对不起,小颖,我……”他声音和表情都是对我满满的歉疚。 我对他笑笑,摇头,问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 我想,除了这点,应该没什么会让他突然这样暴躁,可能又是楼少棠为难他了。 他想了想,点头,“对,是工作上的事。” “是楼少棠?”我进一步问他。 听我提楼少棠,乔宸飞立刻又变脸,满面不屑的,“他算什么东西!”他冷哼一声,“就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句话刚说完,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杯牛奶的延续作用,胸口又开始变得不舒服,很闷。 我喝了口热柠水,将这股不适的感觉强压下去。 “对了,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是什么?”看乔宸飞脸色因楼少棠而又起了不悦,我转移话题。 因我这句话,他一扫阴郁神色,又扬起笑脸,“小颖,”他拉过我手,紧握在他两只手中,黝亮的双眸深情凝视我,说:“我和爷爷谈过了,我们的婚礼不会简办。” 我愣了下,不料他会重提婚礼的事,上次已经和他说过要暂缓的,难道他以为我不同意是因为婚礼简办? “其实婚礼只是个形式,我无所谓的。”我不在意的笑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也许是因为和楼少棠的那段可笑婚姻,我对婚礼从来就不抱希望,也没什么期待,我真不在乎那种形式主义的东西。 在我看来,如果两个人相爱,即使没有别人的祝福一样可以幸福;如果没感情,就算有再多鲜花香槟和掌声又怎样?那样的婚礼只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不要也罢。 但我不想结婚却不是因为婚礼怎么办,而是……哎,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莫名抵触。 “不,我在乎。”乔宸飞表情十分郑重,语气坚定又执着,“我绝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我要给你一个最隆重最豪华的婚礼,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着,他走到我面前,单膝下跪,将嵌了一枚钻戒的首饰盒递到我面前,“小颖,嫁给我,好吗?” 我惊讶地望着他,没料到他会向我求婚,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但讲真,虽然我是不在乎什么婚礼形式,可这一刻,听见乔宸飞这番真挚动情的话,我还是被深深感动了。我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表白吧。 凝着他深情缱绻的眸子,脑中突然间闪现出某个作家说的一句话,他说:勇敢去爱吧,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乔宸飞现在不就是这样? 我曾那样深深伤害他,但他却忘了伤痛,依然爱我如初,爱我至深。 难道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去珍惜,好好去爱吗?我到底还在抵触什么,犹豫什么呢? 见我沉默,可能以为我又要找理由拒绝吧,乔宸飞面露忐忑,“小颖?”他叫了我一声。 我稍仰起头,眨去眼眶里微起的潮湿,因为说不出多余的话,感觉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我已做好决定。 “好。”我对他灿然一笑。 “你答应我了?”乔宸飞眼眸瞬间绽亮,声音都变得激动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重复地问我:“小颖,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看他似乎要哭了,我笑了,笑他傻,笑他爱我爱得太痴狂。 “对。”我点头,表情语气都很郑重,“宸飞,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太好了小颖,太好了!” 乔宸飞激动地站起来,不顾现在是公众场合,那么多人在看着,将我一把抱起,在原地旋转,边转边向周围人大声宣布:“我女朋友答应嫁给我了!我女朋友答应嫁给我了!” 他抛却了平时的矜持和克制,笑得像个快乐幸福的孩子,声音里掩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我也被他感染了,笑得也很灿烂,紧紧抱着他,吻住了他的唇瓣。 因为闭着眼在吻他,我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凭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可以想像现在的气氛有多高涨。 可能是转得有点久,当我脚重新着地的时候,头有点晕,还有点想吐。于是,就跟乔宸飞说去洗手间。 才刚向前走了2步,转眸瞥见大门口站着的人时,脚步不由一顿。 我不知道楼少棠进来多久了,只见他双眼直勾勾地定在我脸上,脸阴云密布的,薄唇也绷得又冷又硬。 猜想他可能已经看见刚才我和乔宸飞幸福的一幕,我勾唇,朝他冷冷一笑,随即转脸,径直朝洗手间而去。 之前忍着不吐还没事,现在这口一开就止不住了。 我弯腰对着台盆,胃如翻江倒海般,把先前吃进肚里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边吐边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孕吐吧,还真是难受。 又吐了会儿,觉得舒服点了,我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直起身准备拿纸巾擦脸,一抬头,镜子里一张阴沉沉的脸忽得就撞进我眼中。 080 你真要嫁给他? 我只惊怔了2秒就缓过神,朝镜子里的楼少棠冷勾下唇,随即不再看他,慢悠悠地去抽纸巾。 “你真要嫁给他?” 他如冷冽寒风般的声音吹进我耳朵里,我心一凛,却只当没听见,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没有转过身,照着镜子一点一点擦脸上的水渍。 “回答我。”见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楼少棠脸又沉了几分,声音也隐含几分怒气。 我漫不经心地把纸巾丢到一旁的纸篓里,又装腔地捋了捋头发后,才缓缓将视线重又转向他。 “楼总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我冲他冷笑一声,语气极尽嘲讽,“刚才在外面,大家那么热烈地鼓掌祝福,你没听见没看到?” 楼少棠眼眸紧紧攫住我脸,眼角抽动了几下,脸色难看至极。 “你敢。”半晌,他才启开冷绷的薄唇,吐出两个字。 我轻蹙了下眉,以往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口气都是强势的,是那种绝不容许别人有半点违背和反抗的霸道。可现在,非但完全没有这种味道,怎么觉得好像还有些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无法接受的心酸? 可能是我吐晕了,产生了错觉。 快速把这一错觉从脑子里挥走,我半转过身,装作像是听见个笑话似地对他呵笑起来,“我为什么不敢?”然后故意挑衅他,“楼少棠,我不但要和宸飞结婚,我们的婚礼还会在你和钟若晴之前,我们的孩子也是,会比你们的先出生。到时候,楼家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我们占尽先机,你最后还能拿到多少?”我哼笑一声,说:“那就要看你造化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老爷子又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可能只凭一个长曾孙就把楼家所有都给二房。而且哪来的长曾孙?肚子里这个要打掉,下一个还没影呢!但这么说我特别解气。 尤其是此刻,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握成了两个紧实的拳头,骨节都泛出骇人的白色了,我积压在心底多时的怨气和愤怒一古脑全都排解了出来,神清气爽的很。 “呵?”我又冷笑了声,继续不遗余力地刺激他,“是不是很想打我?”我勾笑地看他,拍拍肚子,“来,朝这儿打。”我说:“到时候一失两命,你不仅可以拔除我这个眼中钉,还能除掉和你分家产……” “够了!”我带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少棠一声暴喝打断。 我笑容立时一僵,心也随之颤了下,直直盯着他铁青的脸,想不到一贯冷静的他会突然变得暴怒。 “涂颖,你够了。”见我脸上又浮笑,楼少棠深吸口气,重复了遍。 他声音虽很平静,但一听就是在努力压制着火。 他紧凝住我,眼角猛烈地抽动,胸口也因强抑火气而剧烈起伏着,不知为何,我心头突然划过一丝涩然,本想把刚才那些未说完的话再说掉的,可此刻,那些话竟全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也咽不下。 但一想到过去他对我做过的那么多恶劣残忍的事,我就立刻把这股不该有的涩然给压了下去,挑眼看他,再次扬起讽刺的笑,“哟?只是这样说说就受不了了?我们楼大少的承受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看他喉结在艰涩滚动,握紧的拳头由于又加大了几分力道都颤抖了,我想,他现在杀我的心都有吧。 虽然表面上看我气势占了上风,可见他这样,我内心还是挺发毛的。想想还是趁他彻底爆发前先走为妙,不然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于是,我轻笑地对他说:“抱歉,不能再和你聊了,我老公还在外面等我。” 说完,我傲气地扬起下巴,越过他,走出洗手间。 这天以后我住到了景苑,只因老爷子十分重视我肚子里的宝宝,生怕会有什么闪失,让佣人悉心照顾我的起居饮食。 我本不愿意,毕竟再过几天就会和他们说流产的事,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很失望,尤其是夏佩芸,我都能想像她会是怎样一副脸。但乔宸飞说既然演戏就要演得逼真,免得他们起疑,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同意了。 在景苑住了快一周了,我一直都没见到楼少棠,不知他去哪里了,可能是出差吧,我也没问乔宸飞,他的事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这天下午,我睡完午觉起来,想去花园散散步,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钟若晴正坐在沙发上,她手里端着杯茶,在优雅地啜着。 我一诧。 这时,刘嫂正好过来,我立刻问她:“楼少棠回来了?” 刘嫂摇头说“没有”。 我奇怪了,既然楼少棠不在,那她来干嘛?可转念一想,她和楼少棠是订过婚的,说起来,她呆这儿比我更名正言顺。 我勾勾唇,冷笑了下。 “二少奶奶,我给你沏了杯安胎茶,在茶几上呢,您去喝吧。” “好,谢谢。”我朝刘嫂笑笑。 和几天前在医院见到我时愤怒的态度不一样,钟若晴见我过来,脸上又扬起往日做作的笑容。 我环视了圈客厅,哼笑了声,“现在又没别人,别装了!” 钟若晴无视我的讽刺,继续笑说:“听说你和宸飞要结婚了,恭喜。” 她会真心恭喜我?就算鬼信,我也不信。 “是啊。”我可没空陪她演戏,嘲笑地说:“某些人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钟若晴笑容顿时一僵,知道我说的是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回讽我。 她看了眼我面前的安胎茶,“孩子还好吗?”她问我,也不等我回她,紧接着又说:“听说怀孕的人都会有各种不舒服,而且还会吐,我怎么看你好像没什么反应,和正常人一样。” 关心我婚事不成,开始关心我孩子了,呵~ 我心里冷冷一笑,不急着回她。 端起茶杯,喝了几小口,才慢悠悠地说:“你没怀过孕当然不知道,反应这种事是因人而异的。”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我上网查过,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孕吐反应的,我就属于几乎没什么反应的那种人,除了嗜睡,别的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听我嘲弄她没怀孕,钟若晴脸又是一僵。估计是怕再说下去,又会像以前那样反被我刺激被我气,她闭嘴了。 我心情一下舒畅,没几口就把安胎茶全喝完了。把茶杯搁回茶几上时,我才注意到茶几上放了几碟点心,其中有一碟是蝴蝶酥。 突然想起那次楼少棠让我帮他去买蝴蝶酥的事,就是那次,他为了钟若晴的照片差点掐死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刚起的得意瞬间就被一股酸涩掩盖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钟若晴,她正伸手拿桌上的点心,但让我诧异的是,她并没有拿她最爱的蝴蝶酥,而是拿了块绿豆糕。 见我面露疑惑地盯着她手里的绿豆糕看,钟若晴很是炫耀地笑说:“少棠知道我最喜欢吃绿豆糕,这是他特意请点心师为我做的。”说着,她把绿豆糕的碟子往我面前推了推。“你也尝点?” 我一怔,钟若晴她最喜欢吃的是绿豆糕,不是蝴蝶酥? 那楼少棠为什么让我去买蝴蝶酥?还拿着蝴蝶酥对着她照片深情款款的凝视? 就在我被这个疑惑困扰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舒俏,挺诧异的,想她现在不是正在希腊和她男朋友同游爱琴海嘛,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喂,俏俏,想我了?” 我一接起就揶揄她,哪知道她竟然在电话那头哇哇哭起来,我愣了下,“怎么了,俏俏?” 081 你为什么要出现? 舒俏性格一直都很乐观,从认识她到现在,我从没见她哭过,但此刻听她哭得这么伤心,想必一定是出了大事。 我心不由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俏俏?”她担心地问她。 “小颖,我失恋了。” “……”我瞬间无语,就这事也值得哭?又不是小女生了。 但她毕竟是我闺蜜,我不能置之不理,总要安慰她,于是就约了她晚上去酒吧坐坐。 只隔了几个小时,刚才电话里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不见了,又成了往日的女汉子。 啪—— 舒俏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里的酒都被震出来了。 “这渣男别再让我见到,再让我看到他,我非扒了他皮不可!” 我瞅她火气冲天的,心里直发笑。 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为失恋哭? 舒俏思想比我还开放,又在美国留学了几年,对性态度特随意,交的男朋友基本都是“月抛型”。 原来是这个男人把她钱给骗了,还不是小数目,是她这几年在华尔街辛辛苦苦赚的,差不多有200多万。 虽说她不缺钱,没了这200万也影响不了她生活质量,但她觉得丢人、憋屈! 也是,舒俏很精明,被人骗还是第一次。 “你这算是阴沟里翻船,就当买个教训吧。” 我拿起酒杯,刚要和她碰杯,手下意识地又放下了。 我的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舒俏的眼睛,她视线从我手上的酒杯移到我脸上,问我:“小颖,你不会心软吧?”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刚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酒就突然不想喝了,但我不认为是因为肚子里那个。 “心软?”我翘唇,很不以为然的,“你觉得可能嘛?” “那可不一定。”舒俏和我唱反调,“女人一旦怀了孕,有了母性,再硬的心都会变软。” “我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说。对楼少棠那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看我表情挺坚定的,舒俏像是放心了似地笑起来,“那就好。小颖我跟你说,宸飞可是千年难遇的好男人,你可不能再辜负他了。” 我笑笑,“我知道,我们要结婚了。” “真的啊?!”她两眼放光,比我还兴奋,“什么时候?” “日子还没定,他让老爷子去挑。”我说:“婚纱已经让设计师去做了,估计下周能好吧。” “婚纱照呢,你们去哪儿拍?” 我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我根本就没细考虑过这些东西,就连订婚纱这事也是乔宸飞帮我去张罗的,他专门从国外找了名设计师上门给我量身订做。 “去法国吧,浪漫之都。”见我还没主意,舒俏提议。 “法国?” 我想了想,法国的确不错,埃菲尔铁塔、薰衣草园、塞纳河、红酒庄园,每一处都又美又浪漫。 “嗯,我回去和宸飞商量商量。” “什么商量?”舒俏笑起来,揶揄我,“只要是你说的,那就是圣旨,宸飞绝对不会反对。” 我也笑了,确实如此。 又聊了会儿,我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vip区,见领班正在训斥一个服务生。 “你知道里面那位财神爷是谁?”领班头朝身后的包厢点了下,“是‘天悦’总裁。”他嗔瞪着服务生,说:“你要把他得罪了,咱俩都得滚蛋!” 我一凛,“天悦”总裁? 楼少棠? 我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 这时,只听服务生用为难的声音说:“我知道,可他……” “他什么他?!”领班不悦地打断他,“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废什么话!”他说,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见领班有发火的势头,服务生不敢再反驳,愁眉苦脸地转身走了。跟着,领班朝包厢看了眼,叹口气也走了。 我皱眉,怎么回事?楼少棠要他们做什么了,服务生这么为难? 出于好奇,我向包厢走去,想看看楼少棠到底搞什么鬼。 之前以为包厢门是关着的,等我走近才发现门没关,开了条缝。怕被楼少棠发现,我贴着墙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朝门缝里望进去。 只见楼少棠仰头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臂大展着搭在沙发背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看他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杯酒,还有个水果盘,但没有任何吃过的迹象。我又往地上看去,他脚边七倒八歪着好些个空酒瓶,我数了数,至少有5、6瓶,这些酒都是烈性洋酒,一般人喝个1瓶就能上头,酒量好点的也最多2?3瓶,没想到他竟然喝了这么多,不怕酒精中毒吗?受什么刺激了? 就在我思忖的时候,刚才的服务生过来了。他看见我,愣了下,我也是,但我的关注点不是服务生,而是他手上多了的那瓶洋酒。 难道服务生愁的就是楼少棠明明已经喝醉了,却还要让他拿酒? 想到这里,我立刻问服务生,“酒是他让你拿的?” 被我这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服务生一诧,但立刻又像见到救星似地问我:“你认识他?” “对。”我不否认,“他怎么了?干嘛喝这么多酒?” “不知道。”服务生耸耸肩,一脸的习以为常,“每天都这样。” “每天?”我吃惊。 “对啊。”服务生说:“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听服务生说楼少棠每天都来这里喝酒,我突然有点急,就问他:“他这样几天了?每天都喝这么醉吗?” 服务生点点头,“都一个礼拜了。”他说:“不过前几天没像今天这样,至少还能自己回家。” 然后大概是看我对他挺关心的,又说:“对了,你不是认识他嘛,要不你把他送回去吧,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认识他家。” 他后面的这些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他说的一个礼拜,我最后一次见楼少棠就是一个礼拜前,也就是说那天之后,他每天都到这里来买醉? 为什么?难道是被我刺激的?因为我说他在“天悦”快没地位了,楼家财产也快被我和乔宸飞抢走了? 不可能! 我很快就笑自己异想天开,楼少棠哪会这么不堪一击,被我几句瞎扯淡的话就刺激到,他心里强大得令人发指。估计是别的什么事。 见我没回他,服务生大概以为我想拒绝,便故意把后果说得挺严重的,他说:“你要不带走他,那他今晚就只能睡这儿了,等我们下班就没人管他了,他要出点什么事,没人知道。” “知道了,我带他走。”听他这么说,我竟不假思索地回了他句。 但一说完,我就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又脑抽疯地管楼少棠?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巴不得他死嘛? 但话已经说出来,再收回去就难堪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包厢。 刚走进去,就被浓烈的酒气熏得脑门一疼,我挥了挥面前的空气,看向沙发,“楼少棠。” 我态度很不好地叫了他一声,他没反应,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纹丝不动。 想想也是,喝了这么多,他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于是我走到他身边,踢踢他脚,“喂,楼少棠,醒醒。” 可能是我踢得蛮重的,他终于有反应了,身子动了动,慢慢直起头。 见他醒了,在眯眼看我,但我不确定他脑袋是不是清醒,就又叫了他一声,“楼少棠。” 他没回我,而是盯着我看,那眼神像是在确认有没有看错。 “呵?”突然,他哼笑了声,这笑声还挺嘲的,“涂颖,你为什么要出现?” 082 悉心照顾他一夜 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楼少棠声音很低哑,听上去有点消极。 我蹙了下眉,有点疑惑他怎么会这样,不过我没心情去探究,因为他这话说得实在让我很不爽! “你以为我跟踪你?”我冷笑一声,跟他说:“我只是刚好路过,正好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不过,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好了。” 说完,我立刻转身。 “晚了,来不及了。”这时,他声音又在我背后缓缓响起。 我愣了下,脚步一顿。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他声音已经不似刚才的消极了,而是多了几分苦涩酸楚的味道。 奇怪,他今天真的很反常,到底怎么了? 还有这话,说得比他的口气更奇怪,什么叫晚了,来不及?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疑虑,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楼少棠那么强大,无坚不摧的,怎么可能会有事让他苦让他难受? 不可能! 于是,我回头朝他讥诮地笑笑,“有什么来不及的。”我说:“我现在就走,不妨碍楼总你消遣了。再见。” 我白他眼,转身朝门口走。可脚才迈了2步,背后就传来“哐唐”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来的声音。 我疑惑地回头,只见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楼少棠已经栽到了地上。 “楼少棠!”我心没来由地一慌,迅速跑回沙发,把他从地上扶坐起来,“楼少棠,你没事吧?”我拍拍他脸。 他耷拉着头,一声不吭。 看他颓丧又满身酒气的,全然没有半点往日高冷总裁范儿,和普通喝醉酒的人没两样,我不禁皱了皱眉。想如果我不带他走,他铁定是回不去的,于是,我极少才犯的心软病突然就抽风地跳了出来。 我立即叫来服务生,让他一起帮我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要知道,喝醉酒的人特别重,我和服务生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抬进我车里,然后我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跟她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挂上电话,看了眼躺在后座上昏睡的楼少棠,我叹口气,暗恼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只一心想把他带走,却没考虑该带去哪儿。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没地方可去。 景苑,不行。让楼家人看到是我送回来的,指不定怎么想,到时候徐曼丽又要借题发挥,搞点是非出来,造成我和宸飞误会就不好了。 去酒店开-房,也不行。万一被狗仔拍到,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坐在车里想了半天,我突然想到有个地方很合适,就是城南公寓。那里是楼少棠的秘密住所,没人知道,去那里最保险。 做好决定,我立刻发动车子往公寓驶去。 时隔几个月再次到这里,我心情怪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恍如隔世吧。以为楼少棠早把指纹锁上我的指纹给消除了,没想到我只是抱着侥幸态度试试的,门竟然开了。 但我顾不得意外,只想赶紧把他弄进去,他太重了,我快撑不住了。 进了客厅,我鞋也不高兴换,直接架着他往沙发去,到了那儿把他往沙发上一放,我整个人瞬间轻松了。 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无意朝四周环扫了圈,不禁吃了一惊。 楼少棠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的房间总是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的,而现在,客厅却是一片狼藉。 地板上七零八落地丢着好几本杂志,还散倒着7?8个空啤酒罐,餐桌上的餐盘里有半块三明治,明显就是吃剩的,盘子边上还有包拆了封的饼干,饼干屑弄得一桌都是。 好脏。我忍不住皱眉,又看向沙发前的茶几,茶几也是脏得一塌糊涂,烟缸里的烟蒂都满出来了,到处都是烟灰。 难怪这几天没在景苑看到他,原来是住这里了,我想。 但下一秒我更疑惑了,楼少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会让他这么颓废? 我扭头看向睡在沙发上的楼少棠。 因为喝得太醉,他满面通红的,脸庞虽不似往日那般冷硬,却还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估计是真有什么烦心事,他眉心浅浅地皱着。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朝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一看窗户开着,我立刻想到楼少棠正睡着,这样吹风会着凉,就快步走过去把窗关上,再拉上窗帘。 按之前的计划,把楼少棠安全送到家后我就回去的,可现在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又走回沙发,开始帮他脱鞋子了。 看着手里的皮鞋,我呆了半晌,回过神后,我站起身,明明是想往门口走的,可脚却像不听使唤似地去了房间,还拿起床上的被子再次回到客厅,帮楼少棠盖上。然后,又去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帮他擦了把脸。 做完这些事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想我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不行不行,现在我必须走了。 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点。 拿起包我准备走人,这时,楼少棠突然嘟囔了声,我没听清,就回头看他,他的样子看上去挺难受的,手扯着脖子像是很渴,想到喝醉酒的人都会渴的,于是,我只犹豫了一下下,又放下包,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我坐到沙发上,把他扶起来靠在我身上,把水杯放到他嘴边一点点喂他喝。喝了会儿,看他好像舒服点了,才又把他放倒回沙发。 把杯子搁到茶几上,我捏了捏累得酸疼的手臂和肩膀,抬眼看挂钟,凌晨2点多了。自把楼少棠从酒吧架回来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几个小时。 我吁了口气,又环视了圈杂乱的客厅,然后竟鬼使神差地起身去收拾了。 等全部收拾完又过去了2多小时。看着重新变回干净敞亮的客厅,我咒骂自己:涂颖,你有病! 可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再把它弄乱吧。 在心里抽了自己一耳光,又开解自己,算了算了,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我打了个哈欠,本想回家的,可想想就算现在回去也睡不了多久,索性就不走了,等过会儿天亮了直接去公司。 由于一晚上做了太多活,体力消耗太大,我感到肚子有点饿,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打开冰箱,看除了啤酒什么也没有。 楼少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小声抱怨了句。 想到之前我住这里时买过米,就决定煮粥喝。我打开橱柜,米桶还在原来的地方,我舀了2把,淘完米倒进锅里,加水再搁到煤气上煮。 盯着蓝紫的火苗,我思绪不禁又飘到我和楼少棠住在这里时的那段日子。 那时,没有楼家人的挑剔和白眼,我和他就像普通小夫妻那样在这里过日子,白天我们各忙各的,晚上回来就在一起吃饭、聊天。虽也成天互相嘲讽,彼此看不顺眼,但关系绝不像现在这般恶劣,甚至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回想那段期间,我心情是很舒畅的,脸上经常不自知地挂笑,以至于秘书还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好事。 可后来发生的太多事,都是我始料不及的,也非我所愿,让原本我与他正逐步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最终,支离破碎。 “扑次”一声,粥溢出了锅子,把我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我赶紧关小火,打开锅盖,拿勺子在锅里舀动几下,又煮了会儿,看好了才把火关掉。 我走回客厅,楼少棠还没醒,看眼挂钟,已经6点了。 我把粥端到餐桌上,给自己盛了碗,又把冰箱里仅有的一包榨菜拿出来。刚准备动筷子,包里的手机响了。 我边疑惑是谁这么早找我,边去拿手机,一看吓一跳,是乔宸飞。 我一手紧握手机,一手按住心脏乱跳的胸口,努力平稳住慌张的情绪。 片刻,我恢复镇定,滑开接听键,“喂?”我故意含含糊糊的说话,佯装还没睡醒。 “小颖,你昨晚没回家?”乔宸飞担忧的声音急促地传进我耳朵里。 我一惊,想他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去了我家吧? “哦,对。”我迅速反应,“我住舒俏这儿了。”他知道我昨晚和舒俏在一起,所以这么说,我想他应该不会怀疑。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音了,不过只有几秒,乔宸飞就又说:“你也没跟我说,我还特地买了早餐给你。”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昨天跟他提过想吃某家粤式酒楼的早茶点心,他说今天会给我买。 一股歉疚瞬间掠过心头。 “对不起,我忘了。”我立刻向他道歉,说:“要不你自己吃吧。” 乔宸飞又沉默了。 “好吧。”片刻,他叹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随即又叮嘱我,“那你别忘了吃早餐。我中午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 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几个字,我心里很涩很涩,知道他不喜欢我和楼少棠再有牵扯,可我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他大忌。 深吸口气,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准备回餐桌那儿继续吃早餐,刚一转身,就见楼少棠坐靠在沙发上,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083 你就这么想我死? 啪—— 我惊得一下把手机掉到了地上。 “你醒了?”只隔了几秒我就快速定神,对他露出以往那种无谓的轻笑。 “谁准你进来的?” 睡了一夜,楼少棠酒醒了,表情和语气也恢复到贯常的冷硬。 “……” “你不记得了?”我勾勾唇,想喝醉的人断片儿也正常,就告诉他,“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来的。” “滚?” 我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想我累死累活为他忙了一夜,虽然没指望过他能对我说句“谢谢”,可也万万想不到他会对我说“滚”。 我心里很气,但硬撑着没表现出来。 睨着他阴鸷的脸,我重展笑颜,不过是很讽刺的那种,说:“你还是真是沈亦茹的亲儿子,这过河拆桥的本事遗传的真好。” 听我连带着把他妈也骂进去,楼少棠脸又阴了几分,但他没有反击我,掀开被子,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我视线跟随他身影而去。 刚才他没有注意到,现在走到客厅中间,见到重又恢复整洁的客厅,他表情稍微愣了下,看得出有点意外,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看我,继续朝前走。 在经过餐桌时,他看见了桌上冒着热气的粥,脚步倏得一顿,然后站在那里不走了,眼睛直直盯着粥看。 我挺尴尬的,想他不会以为这粥是特意煮给他喝的吧?虽然在煮这粥的时候我的确有他那份算进去,多煮了点,可初衷还是因为我自己饿了。 但转念一想,他要这么以为就让他去吧,煮个粥而已,又没什么特别含义。 谁知,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突然长臂一展,将桌上的粥和其他东西通通扫到了地上。 哐啷当啷的响声刺得我耳膜一疼,我惊呆了。 盯着满地白花花的粥和破碎的碗,想到心血瞬间就被他糟蹋了,我火气一下蹿上头顶。 “楼少棠,你发什么神经!”我冲到他面前,梗着脖子冲他吼。 可楼少棠丝毫没被我的怒气震到半分,脸比先前更冷鸷了。 “干嘛对我这么好?”他捏紧我下巴,鄙夷地冷笑,“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舍不得我,还想让我艹你。” “……”我脸一僵,没想到他竟会说这话,但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差辱我,要是我表现得很气,那不是正中他下怀? 于是我收起怒脸,挥掉他的手,指着窗外微白的天,讥诮地笑道:“楼少棠,天亮了。” 楼少棠是多聪明的人,怎会听不懂我意思,是让他别做梦了。 可是,他不以为然,“不是嘛?”他哼笑了声,“那我现在就给姓乔的打电话,说你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说着,他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我了解他,从不会装腔作势,他是真打。 我不淡定了,急上前去抢他手机。 他却比我快一步地闪过身。 我重心没站稳,一下就朝地上摔去。 情急之下我伸手胡乱抓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想到就抓住了他的腿,更要命的是,脸偏巧不巧地就扑到了他那个地方。 我脸瞬间爆红,心跳得飞快。 该死! 我心里咒骂了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楼少棠轻蔑的笑声在我头顶响起,“呵?还不承认!涂颖,你真就这么欠艹,一个乔宸飞还满足不了你,又来找我?” 他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 我羞愤难当,立即站起身,脸虽已烧得快化开了,但气势上却很强硬,“楼少棠,你少自作多情!” 我顿下话,暗暗压住狂乱的心跳,将不稳的情绪调整好后,故作无谓地睨着他,冷冷一笑,“昨晚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只当没看见。” 不屑地说完这席话,我转身就走,谁知楼少棠一把拽住我胳膊,把我往椅子上一推。 我跌坐到椅子上,刚压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 “楼……”我仰起头刚要骂他,他阴森可怖的脸就向我逼压过来。 我吓得噤声,吞了口唾沫,定定看着他。 “涂颖,你就这么想我死?” 他又捏住我下巴,且这次用的力道很重,我被被他捏的痛极了。 他死死盯着我,双眸似快要喷出火来,可声音却冷得让我汗毛直竖。 其实我内心挺恐惧的,但却强抑住,想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 于是,我掰开他的手,对他扬起抹轻笑,“对!”我故意气他,承认地说:“你死了,楼家的所有财产就都是我老公的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见他眼角在狠狠抽动,我一点也没有气到他后的爽感,反而心一颤一颤地抖跳,很是发毛,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他了。 可我死撑到底,就是装得一点也不害怕,还特别得意又轻视他的样子。 见他一直死盯我不说话,我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坍塌,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倒霉的还是我。 所以我准备站起来走人。可手将碰到桌上的包,手腕就又被他一把扣住,随即我整个人就被他粗暴地从椅子上拽起来,甩到地上。 因为太怒了,他用的力气很大,我被摔得很疼,也火了,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楼少棠!” 我刚冲他怒吼了句,小腹突然传出一阵闷痛,我一下噤声,抬手捂住肚子。 见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瞬间就没声音了,脸也惨白,楼少棠疑惑地盯着我。 我捂着肚子,死咬住唇,痛得额头都冒出了虚汗,这时,我感到下身有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心急速下沉,不会是…… 想到我有可能是流产了,我心没来由地慌乱,可一想到现在楼少棠还在这里,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狼狈的一面。于是,我强忍着痛,拿上包,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就往门口走,脚步还显得特别轻松。 估计是气消了,楼少棠也没再拦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我走。 直到进了电梯,我才卸下伪装,虚弱地靠到电梯壁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头一看,下-身出血了。 这下我确定自己是真的流产了。 我赶快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送我去医院。 知道我情况危急,舒俏飞车到了这儿,可到医院时还是晚了一步,孩子没了。 做完清宫手术,我倚坐在病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苍白的墙壁。想不通,明明就算没有流产,过几天我也会打掉的,可现在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被他的父亲亲手害死的? 可这有什么?他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是现在走的方式在我意料之外而已。 “小颖?”见我眼圈泛红,还有湿气,舒俏很担心地叫了我一声。 我抹了抹眼角,笑笑,“我没事。” “要不要给宸飞打个电话?”她问我。 我摇头,“不用。” 之前就瞒他的,说已经把孩子打掉了,要是现在给他打电话不就穿帮了嘛,而且他也会知道我骗他,昨晚其实是和楼少棠在一起,他肯定会很生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但刚才我还是给他发消息了,不过不是说这事,而是本来我们约了中午一起吃饭的,现在骗他说公司有事去不了。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流产而已,又不是生孩子。”我笑她太紧张,掀开被子,“俏俏,陪我去个地方吧。” “啊?”舒俏吃一惊,“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还是再住一晚,观察一下。” 我不以为意,穿上鞋,说:“有什么好观察的。要在这住,宸飞不就知道了?你还嫌不够乱呀?!” “那你要去哪儿?”见我坚持不肯住院,舒俏也知道我脾气只好依着我。 “龙隐寺。” “啊?”舒俏又是一诧,随即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要出家吧?!” “不是。”我摇头,手下意识抚上小腹,“我想给这个孩子超度一下。” 是的,之前再怎么自我安慰,说不会有心理负担,不会受到良心谴责,可事实上,我现在内心特别沉重特别压抑,觉得自己造了孽,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看出了我的心思,舒俏也赞成,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后,我们就一起去了龙隐寺。 给孩子烧了些纸,立了个牌位,又请老和尚念经超度了一番后,我负罪的心才稍感安慰些,却还不能完全释怀。 送我回景苑的路上,看我闷闷的,一声不响在看窗外的风景,舒俏叹了口气,问我:“小颖,你打算怎么和楼家人说?” 我扭过头,“我早想好了,就说在公司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 “你这么说他们肯定会骂你。” “随便。”我不在意地哼笑了声。 楼家人知道这事会怎么对我,我能想像,也早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一场暴风雨的侵袭。只是不同的是,之前我是假装流产,现在却是真的。 我重又看向窗外,平和的心境忽如窗外的天气,蒙上了一层灰暗。 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舒俏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家,我和乔宸飞说了这事,他愣了下,看上去有点意外。也难怪,因为原本我手术是在后天的,之前有跟他商量过,说等过几天再告诉他们,现在却提前了。 不过他没问我原因,同意了。 如我所料,知道我流产,楼家炸锅了。 084 你敢骗我 ?! 此时,看我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因为没了孩子而感到歉意或哭泣,反像没事人一样挺自在轻松的,夏佩芸气得浑身发抖。 但碍于老爷子在,她没直接冲上来抽我,只是咬牙指着我鼻子痛骂,“上次你在日本坠山我就警告过你,要小心再小心,你却把我话当耳旁风!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你满意了?!” “妈,这是意外,小颖也不想的。”见夏佩芸骂我,乔宸飞很心疼,紧牵着我手,帮我说话。 “就是,没都没了,再骂有什么用!”一旁的徐曼丽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却也因为老爷子,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装得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用半劝半安慰的口吻对夏佩芸说:“你呀也别太激动,涂颖和宸飞都还年轻,又不是再也生不出了,再怀就是了。” 但紧接着她又立刻补了句,“不过流产不能马上再怀的,至少得要过半年。到那时,说不定我家季棠和lily应该早有了。”说完,她就笑了,那笑里的得意掩饰不住。 不怪她会这样,她口中说的那个lily那位汤小姐的英文名。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基本已敲定了,两家决定跳过订婚仪式,直接让他俩结婚,日子初定在下个月,不过具体哪天,现在还没最终定下。 徐曼丽这话什么意思,夏佩芸会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就是,长曾孙的名份几乎是轮不到二房了。 好端端的被突然截胡,夏佩芸哪咽得下这口气,现在又被徐曼丽这样直接点出来,她更气了,再次把火发我头上,“涂颖,本来我是看在孩子份上才勉强接受你,既然现在孩子没了,那你和宸飞的婚事就休想!” “妈!”乔宸飞一听生气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义正词严地说:“我和小颖结婚不是因为孩子,这婚,我们结定了!” “我不准!我不同意!”夏佩芸气得嗓门拔高,直嚷嚷。 “我不需要你同意。”乔宸飞满面不悦地说。 “宸飞你……”本来就被我流产的事气得半死,现在又见自己儿子也跟自己唱反调,夏佩芸怄得胸口直喘,再也说不出话了,只狠瞪着我,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但我一点不生气,很理解她。她原本是满怀希望的要抱孙子,还因为这,这段时间在徐曼丽沈亦茹她们面前趾高气扬的,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接下来肯定要被那两个女人耻笑,她哪里受得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朝沈亦茹看去。 不像徐曼丽小丑跳梁,她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在端庄得体地喝茶,但唇边微弯的弧度却轻泄出她内心的喜悦。 我冷笑地勾唇,视线又瞥向她身边的钟若晴,这女人和沈亦茹还真是婆媳,同沈亦茹一样,她也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有幸灾乐祸,但眼底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却还是被我捕捉得清清楚楚。 呵,她当然高兴,只要我倒霉,她都会拍手称快的。 “好了。”就在大家都不再说话的时候,此前一直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老爷子终于缓缓开口,“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他看了我眼,很严厉也很不悦的,随即转向乔宸飞和楼元海,说:“你们跟我去书房。” 其实我心里有点清楚老爷子找他们是什么事,我扯扯唇。 等老爷子他们一走,徐曼丽立刻变脸,露出本来面目。 “哎,所以说,这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有了,最后还是白瞎!”她歪着嘴角,边说边看着夏佩芸,脸上掩不住的嘲笑和得意。 夏佩芸还没从刚才的气愤中缓过劲,现在又被她这一通讽刺,气得直捶胸口,可愣是反驳不出一句话。 她是真被气惨了。 看徐曼丽笑得脸上的粉都快掉了,也不知怎么,我就想替夏佩芸出出气,其实前面我就想呛她了,但到底还顾忌老爷子。 既然现在她又主动犯贱,那我还跟她客气什么?! “小妈这话说的有道理!”我笑如灿花,故意夸赞她,“这板上定钉的事儿都能落得个白瞎,更何况还是那些只露了个苗头的,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白高兴一场了。” 徐曼丽也不是笨蛋,听出我是在“乌鸦嘴”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会有变,她瞬间拉下脸。 “你放屁!” 她气指着我骂道。由于用力过度,星点唾沫都喷到我脸上,恶心死了,我立刻拿纸巾擦脸,然后故作惊讶地问她:“小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你在担心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会黄?” 徐曼丽被我说得脸都绿了,气得直咬牙,但她知道说不过我,只好识相地休战。 我蔑笑地白她眼,拿起颗樱桃塞嘴里,津津有味地嚼吃起来,心情特别舒畅。 这时,一个佣人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个文件袋。 “二太太。”他把文件袋递到夏佩芸面前,说:“这是您的快递。” 夏佩芸蹙了下眉,像是蛮意外自己会收到快递,疑惑地伸手接过。 我也好奇,就看了过去。 夏佩芸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叠东西,看上去像是照片。 她一张一张地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然后又从里面抽出一张纸,看后她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对准我脸狠狠落下一巴掌,“涂颖,你敢骗我!”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粗暴的举动弄得一懵,盯着我看。 我更是懵得不得了。 她在说什么?我骗她什么了? 刚要问她,她就又先一步地冲我吼道:“你说你是搬东西撞到肚子,孩子才没的,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说完,她把手里的照片和那张纸往我脸上狠狠一扔。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弯腰捡起那些东西。 和她一样,我先看的是照片,整个人一下就呆住了。 这些照片不是别的什么,竟是那天我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候手术,还有我穿着手术服走进手术室的情景。 我忙又看那张纸,更震惊了。 到底是谁?不仅拍了这些照片,还拿到了我签字的手术同意书? 见我惊愕不说话,夏佩芸不解气地又扇了我一耳光,随后揪起我头发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嚣骂道:“你这个贱货,骗子,还我孙子,还我孙子!” 她边骂我边把我推搡到地上,然后像发了疯一样把我头往茶几上撞。 剧烈的的疼痛让我瞬间回神,我用力掰扯她手,生气地警告她,“放开!” 但夏佩芸已经气红眼了,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抵抗不过她,被她撞得头晕眼花,下身好像又有血冲出来了。 我肚子很痛,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任由夏佩芸又打又撞,而坐在边上的几个女人没一个上前拉劝的,就连装装样子说句劝话都没有,一个个全像看好戏似的,冷眼旁观着。 我不生气,太正常了。她们会出手制止才叫见鬼! 只是他妈的我头真的很痛,估计脑震荡了。 眼见我头又要撞上茶几了,突然,一道身影疾步冲到了我边上,同一时间,我感到头皮一松,夏佩芸的手已不在我头发上,还听见她“哎哟”一声,像是被那人推倒了。 我松了口气,想一定是乔宸飞,欣喜地抬头。 愣住了。 楼少棠一脸阴冷地盯着夏佩芸,双眸像含了千万把冷箭,他这骇人的表情让我突然想到那天在他订婚仪式上,他接住杨梦竹对我飞来的那只盘子。 085 两个男人都帮我 “少棠。” 是沈亦茹的声音,这是我回到景苑后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她语气有些不满,一听便知是让楼少棠不要管我的闲事。 但楼少棠没理她,而是看着我,估计是嫌弃我现在这张脸伤得很难看,他眉头狠狠一皱。 我也盯着他看,不说话,做梦都没想到阻止夏佩芸继续暴打我的人竟会是他。 早上我们还在城南公寓大吵了一架,他不是恨死我了嘛?!怎么还会来救我?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夏佩芸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气咻咻地指着楼少棠鼻子吼道:“楼少棠,这里还轮不到你插手!” 呵~听她竟敢公然和楼少棠叫板,我心里冷笑了下。 以前她可从来不敢和楼少棠这么说话的,但现在有了乔宸飞这个优秀的儿子在,她腰杆子硬了。 “就是。”这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徐曼丽也跳了出来,口气十分嘲弄地说:“护得这么起劲,不知道的以为她还是你老婆呢!” 说完她就笑,笑得特别讽刺。这下沈亦茹可不干了,立刻瞪着她骂道:“徐曼丽,你放什么屁!” “切,我有说错嘛?!”徐曼丽嗤笑一声,“你自己看看他都气成什么样了?!” 其实楼少棠的脸哪有生气,只是很阴森吓人而已,但徐曼丽故意这么说,明显就是挑拨离间。 这不,她马上就转脸看向钟若晴,“晴晴,别怪小妈没提醒你。”她装好人地说:“你呀可得当心点,某些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可大着呢,这离都婚了还能让前夫为她挺身而出,说不定哪天一个不注意,人家就旧情复燃了。”说着她就朝我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我冲她冷笑,一脸无所谓,随她怎么挑事儿的样子。 不过钟若晴可不一样,先前见楼少棠帮我的时候,她脸就已经很不好看了,现在又听徐曼丽这么说,脸一下垮了,像确信徐曼丽说的话会实现一样,她两只大眼睛像吃了我般恨恨地瞪着我。 蠢货! 我轻蔑地白她眼,她也不看看,我和楼少棠都已经相杀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旧情复燃?! 才刚这样想完,就听楼少棠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小妈的嘴若是闲得慌,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天悦娱乐’重cao旧业。” 他冷冷的话音一落,只见刚还笑得得瑟的徐曼丽,脸立刻像刷了浆糊一样,僵住了,再放不出半个屁。 我暗暗发笑,楼少棠不愧是楼少棠,一句话直接打了徐曼丽的七寸。 别看徐曼丽现在一副贵妇派头,其实在傍上楼少棠他爸这棵大树前,她不过是演艺圈的三线小歌星,靠张嘴卖唱混饭。 而楼少棠口中的“天悦娱乐”是天悦集团旗下的传媒公司,专门为演艺圈培养和输送影星和歌星。 这段黑历史连徐曼丽自己都快忘了,现在却被楼少棠这样毫不留情地揭了老底,她能不噎住?! 而且她也很清楚,如果真把楼少棠惹毛了,这心狠手辣的男人绝对能干出把她驱逐出楼家的事儿,到时候,她不争气的儿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老爷子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吃亏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就在气氛冷却下来的时候,乔宸飞和楼元海从楼上下来了,估计是刚才动静太大,他们听见了。 “小颖。”见我蓬头乱发,满脸是伤,乔宸飞吓得脸都白了,箭步朝我跑来,“怎么回事?” 他忙问我,而后,转眸瞥见楼少棠站我边上,脸立刻阴了下来,眼神充满敌意。 楼少棠同样不悦,直视着他,脸也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见儿子来了,夏佩芸刚被楼少棠打压的气焰瞬间又高涨起来。 “小飞。”她怒指着我,对乔宸飞告状道:“这贱货骗了我们,她是自己打胎的,根本不是意外!” 乔宸飞一惊,看向我,暗暗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会穿帮? 我也暗暗回递给他个眼色,示意他,我也不知道。随即,又立刻看向楼少棠,不知为什么,非常下意识的。 只见楼少棠眼眸骤缩了下,满是惊愕地凝着我。 是了,不怪他会这样的,先前我那么得意有这个孩子,还几次三番拿这个孩子刺激他,现在却说被我打掉了,他怎么会不吃惊,不愕然? 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是因为他粗暴的推搡才流掉的。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之前涌现过的难受情绪再次泛起,可又立刻被我压了下去。 不应该,我不应该难过,相反,要高兴才对,因为他会遭报应的。 我定定望着楼少棠,很想对他笑,可任我怎么努力,一丝也挤不出。 “妈,这事是我不对,是我让小颖骗你们的。”就在这时,乔宸飞的声音恰时响起,转移了我注意力。 “因为小颖之前不知道怀孕,吃过些感冒药,我们怕孩子有问题,咨询了医生,是医生建议我们打掉的。”见事已败露,乔宸飞一力将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向夏佩芸解释说。 “噢~原来是这样。”乔宸飞才刚说完,夏佩芸都还没发话呢,此前吃憋的徐曼丽就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这就怪不得涂颖了。”她说,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哪是在偏帮我说话,满满都是幸灾乐祸,“既然吃药了,那肯定是要打掉的,不然生个怪胎出来就惨了。” 夏佩芸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又被她在伤口上撒了把盐,脸气得都发青了,除了剧烈地喘气,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能是天生的母性吧,虽然我本意就没打算让那个孩子来到这世上,但现在听徐曼丽这样诅咒他侮辱他,我很气愤,很想冲过去撕烂她这张贱嘴。 但我还是忍住了。 “那小妈当年怀孕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药吧!”我勾唇,朝她轻屑地看哼笑了声。 这徐曼丽别的本事没有,听话的领悟能力却是无人能敌的。这不,我这话刚出口,她就立刻尖声叫起来,“你说什么?!你骂谁是怪胎?再说一遍!” 看她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我的样子,我轻蔑地笑了笑。她根本不敢,因为乔宸飞和楼少棠两个人此时都在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她呢。 乔宸飞这样我能理解,可楼少棠怎么也会偏帮我,我想不通。 算了,不想了。头刚被夏佩芸那样猛烈的撞击,到现在都还疼得要命! “行了,吵什么吵!”见我们几个吵个不停,甚少插手女人间争斗的楼元海也憋不住地火了,冲我们喝道。随后,对乔宸飞说:“小飞,你先带涂颖上楼休息,这事我们明天再谈。” 乔宸飞早想把我带走了,现在听楼元海这么说,立刻应了声“好”,随即把我抱了起来。 我一惊,没料到他会当着他们面把我公主抱,我本想要下来,但见他们一个个都错愕地瞪大眼睛看我。 尤其是夏佩芸,看她脸像吃了臭鸡蛋似的,我突然就很解气,好像头也不那么疼了。于是,我不但没再拒绝,还索性勾住了乔宸飞脖子,嘴角含笑地一一扫视他们。 当我目光触及到楼少棠那张阴鸷的脸时,脸上得意的笑容下意识地僵了下,但我很快又恢复,且更加大了笑弧。 回到房间,乔宸飞边帮我处理伤口,边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照片的事告诉了他,他十分震惊,说一定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插我刀子。 我笑笑,让他不用去查了,刚才我仔细想了圈,基本已经知道是谁了。 钟若晴,你等着,我们明天见! 086 你这红包讨的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当我把那些照片和手术同意书推到钟若晴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还舔着脸跟我装傻。 “什么意思?”钟若晴瞟了眼桌上的照片,朝我勾唇一笑。 “别装了。”我也勾笑,下巴点了点照片,“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昨天刚看到这些照片时我的确懵了会儿,后来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遍,终于让我想起来,那天在医院我只碰到过钟若晴,猜想一定是她跟踪了我,拍下照片,再贿赂医生拿到手术同意书。 “是我干的,怎么样?”钟若晴视线定在我贴了创可贴的脸上,唇边的笑弧又加深了几分,很得意地说:“我又没捏造,只是把事实真相公之于众而已,有错吗?” 我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摇头哼笑,“没错。”我说:“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拍照,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在她还没搞清楚我这话意思的时候,我抄起面前的咖啡就朝她脸上泼去。 “啊——”她被突然的袭击惊得尖叫一声。 这时,我立刻拿出手机对准她,多角度地将她将她狼狈的一面拍了下来。 “涂颖,你要干什么?” 见我在给她拍照,钟若晴虽不知道我有什么用意,但凭她对我的了解,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吓得顾不得擦脸和身上的污渍,赶紧站起来抢我手机。 “给我!” 但我身手一向敏捷,已先她一步把手放到了桌下,斜眼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 “不错,挺上照的。”我冲她坏坏一笑,“等下我就把你这些照片放到娱乐版头条,你说我该起个什么样的标题博大众眼球好呢?” 听我说要把她这么不堪的形象公布于世,钟若晴惊得脸刷白,噎得说不出话。 盯着她胸前的咖啡渍,我打了个响指,“想到了!”故作灵光乍现地说:“就叫‘豪门长媳遭遇‘褐色杀手’袭胸’。怎么样,是不是挺劲爆的?” 我一脸促狭地笑看着她。 “涂颖,你敢!”钟若晴瞪大眼睛怒视我,双手握得紧紧的。 看她怒气咻咻,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无谓地轻笑了声,“钟若晴,你要态度好点,求我呢,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但现在嘛~”我故作可惜地咂了记嘴,哼笑地说:“抱歉,你就等着做明星吧。” 说完,我就把照片传给了我在门户网站做主编的朋友。 昨晚我就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她又跟我玩阴的,那我也绝不对她手软。 这些照片一旦上了娱乐新闻,她钟若晴苦心维系的优雅形象就会被毁于一旦。加上沈亦茹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知道后肯定会训斥她的,她们婆媳关系不是融洽嘛,那我就帮她们制造点裂痕。 我那个朋友办事效率还真神速,不到1分钟,那些照片就被挂到了他网站娱乐版的头条。 “哟,你成网红了。”看了眼迅速暴增的点击,我调笑地说。 钟若晴也正在看那条新闻,气得胸口直喘。 “涂颖,我警告你,马上把它撤下来!”她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敲,全无往日矜持优雅的形象。 “警告我?”对于她搞不清楚状况,还跟我横,我觉得特别可笑。 “钟若晴,你把话说反了吧?”我不屑地哼笑一声,随即立刻又收住笑,用警告地声音说:“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记住,以后别再惹我。” 说完,我拿包,起身就走,刚越过她身边,只听她冷笑了一声,“涂颖。” 她叫住我,声音已不似刚才那么气闷,而是带了点得胜,我虽有点疑心,却还是没理她,继续向前走。 “我和少棠要结婚了。”她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停下脚步,继续说。 本还在朝前走的我,脚步瞬间因这句话顿住了。 她和楼少棠要结婚?怎么这么突然?应该是昨晚才做的决定吧。因为徐曼丽挑拨的那番话,她急了,所以逼婚。 切~我干嘛要用“逼”这个字?楼少棠不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我无声地冷哼了下,迅速把自己调整到刚才那般轻飘无谓的状态,转身,“这和我有关系吗?”我扬笑地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钟若晴并没因我的不屑而消了气焰,像铁了心要刺激我似的,加深了脸上的笑弧,“我怀孕了。”她把手放到小腹上,得意地笑看着我,“你很快就要做婶婶了。” 如果说刚才我是还真挺无所谓的,想他们结婚就结婚呗,有什么了不起。 可此刻我却无法再淡定了,这消息就像颗炸弹,一下投进我平静的心湖,乍起惊涛骇浪。 她怀孕了! 她怀了楼少棠的种! 我笑容凝结在脸上,心急速下坠。一时无法消化这一讯息 我立刻朝她肚子看去。那里还是一马平川的,估计是刚查出来吧,月份很小。 难道是在日本的时候怀上的?就在楼少棠来深山救我的那天下午? 我暗暗猜测,心没来由的涩痛起来。 见我僵在原地,也不说话了,钟若晴笑得一脸得胜的。 可我不想让她得逞,以为把我刺激到了,赶快镇定住自己情绪,强力勾起抹嘲弄的笑,“我说钟若晴,你这红包讨的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怎么会?”可能是我表现得真挺牵强的,钟若晴一眼就看穿了,她无视我嘲弄,说:“我和少棠的婚礼就定在这个月月底举行,你先给的是这份,不早。” “好啊。”我死撑到底,神气的笑一分不减,“到时候我和宸飞定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保准亮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 听我又在骂她,钟若晴笑容一下收住,瞠眼气瞪我。 可我一点也没觉得多解气多高兴,反而有点胸闷,想快点出去透透气,所以我不再和她废话,转身就走。 出了咖啡店,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舒坦点,然后掏口袋准备拿车钥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掌肉上全是深深的指甲印,小指指甲也断裂了。刚才不觉得疼,现在轻轻一摸,好痛。也许是十指连心,我心也跟着疼痛不已。 坐进车里,按下启动键,本来想好要去办什么事的,可现在脑子里除了钟若晴刚才说的话,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怀孕了。她要和楼少棠结婚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弄不懂自己,这事明明和我毫无关系的,却为何会这么在意,甚至还有些……难过。 他们早就订婚,现在结婚是水到渠成,再说孩子,他们迟早也是会有的。 我到底在介意、不爽,难过些不什么? 我打开车窗,想让冷风把我吹醒,可事与愿违,这风越吹我心越凉,从头到脚都被一股凉意贯穿着。 就在我准备关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我才想起约了客户谈下个季度的订货事宜。 看下时间已经迟到了,我赶紧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说路上堵车,随后立刻发车赶往约定地点。 差不多20分钟我就赶到了和客户约的饭店,上到二楼,我一间间地看包厢上的名字,找客户那间。 当经过其中一间时,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声盘子还是茶杯什么的被敲碎的声音。我惊了下,下意识转头朝那间包厢看,包厢门恰巧没关实,留了一小溜,我朝里望去,没想到竟是钟慕华。 我挺诧异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钟慕华脸上的表情很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做完上个月就结束。你怎么反悔?” 我微蹙下眉,想他这么怒火冲天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环顾下四周,见没人,就把身体向前倾了几分,侧耳仔细探听。 “我说过了,不做就是不做。”还是钟慕华在说话,他口气很强硬。 “呵~”一声冷笑,从钟慕华对面传出。 我一诧,想这人是谁,竟敢对钟慕华这个态度?要说钟慕华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有人会不给他面子,得罪他的。 “你以为我们做的那事,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听见这道声音,我震惊不已。 是楼元海! 他们两人怎么会搭在一起? 据我所知,他们没什么交集的,平时见面最多就是礼节性的打打招呼。但现在看这情形并不如此。 虽然我没听到他们之前说什么,但从刚才这几句推断得出,他们应该是在一起做什么生意,但现在钟慕华半途不想干了要退出,楼元海不同意。 我很不解,既然他们是合作伙伴,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装不熟?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 正这么想的时候,只听钟慕华生气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事我早不想干了,但一直给你面子才硬拖着。” “呵~”楼元海又是一声冷笑,“钟慕华,你肚子里有几根蛔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搭上那小子的大船,今后就风平浪静了。” 听他声音一下变得阴冷,我惊诧之余,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 楼元海这人平时虽很严肃,但说话却很温很平和,我从没听他用这种声调说过话,这活脱脱就是一老奸巨滑的老狐狸才会有的口气。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 听里面瞬间没声音了,我也顾不得再去细想楼元海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疑惑地看向钟慕华。 只见他脸红白交错,一副很窘迫的样子,看来是被楼元海说中心思了。 就在我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时候,眼朝楼梯处无意一瞥,见一个服务员上来了,赶紧离开。 等我和客户谈完事情出来,再经过那间包厢时,见包厢门敞开着,里面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楼元海和钟慕华不在了,估计是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虑他们说的话,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楼元海会那样强硬地不同意钟慕华撤出?合作方半途撤资不是很正常嘛。他也是在商海里浮沉几十年的人,不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会为此连往日温善的态度都改变了? 还有,楼元海说的那小子又是谁?听起来好像来头挺大的,就连钟慕华都要靠他保驾护航。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车子却已到了公司楼下。 我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车,刚要关引擎,副驾驶门突然被人打开。 我一惊,转头看去,楼少棠已强势地坐了进来。 087 不想让她当寡-妇,就他妈离我远点! 怔了几秒后,我回过神,不知道楼少棠又想玩哪出,总感觉他最近神经错乱的厉害。 一会儿反常地喝醉酒说些不知所云的话,一会儿像从前那样对我凶横残冷,再一会儿又变脸,为我挺身而出。 不过此刻,不管他想干嘛,我已没心情去猜测。看见他,我又想起刚才钟若晴说的话,心情一下就莫名其妙变差了。 “下去!”我冷下脸,用很严厉的声音说。 “晴晴上新闻的事是你做的?”无视我驱赶,楼少棠面无表情地问我。 呵~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冷笑,“是我做的,怎样?” 看我满面不以为然的,还笑得很不屑,楼少棠眼眸微微敛起,用警告的声音说,“涂颖,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欺负她……” 他顿住话,没再往下说。可我不爽了,什么叫欺负?难道他不知道钟若晴对我做过什么? 呵,也对,即使知道又如何?他一向无条件相信钟若晴,站在她这一边的。 但一想到他昨天还在为了我威胁徐曼丽,今天却为了钟若晴,转头来威胁我,我就觉得特别可笑特别讽刺。 于是,我轻笑,挑衅地问,“怎么样?你是要掐死我?还是杀死我?” 楼少棠冷绷着脸一语不发,紧紧盯住我,我也不畏地直直看着他。 车厢里安静得令我窒闷,刚想打开窗,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听楼少棠的声音响起:“涂颖,你这张嘴真是太可恨了!”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还带着恼意,但我也在气头上,才不管他生不生气,恼不恼的,一步不让地继续挑衅他,“是可恨。怎样,你咬我?” 这边刚解气地说完,我连气都还没来及换,只见楼少棠一个扑身向我压来,在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低头攫住我的嘴,开始疯狂吮-噬起来。 我懵了,毫无心理准备,根本没想到他会真的来“咬”我,大脑瞬间短路,像个任他摆布的玩偶般,由他在我口中狂风骤雨地索取,竟一点也没有反抗。 渐渐地,我好像又被他这霸道强势的吻给吻出感觉了,手也慢慢攀附上他腰身,就在我即将又要沦陷的时候,突然钟若晴的脸闪进了我脑子里,我顿时清醒过来。 我怒火冲天,想要骂他,可嘴还被他死死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使劲捶打他,可他丝毫没反应,不但不松口,还越吻越激-烈,凶猛得像要把我生吃进他腹中。 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已被他吻肿了,再这样下去非破出血不可,情急之下,我手摸向仪表台,抓起上面的水晶摆设就朝他头砸去。 啊—— 他痛得低呼一声,立即放开了我,摸了下头。 当看见他手上的血时,他很镇定,可我却惊到了。 但我并没把这种惊慌表现出来,而是很生气地警告他,“楼少棠,我不管你是发疯还是发-情,如果不想让钟若晴当寡-妇,让你孩子生下来没爹叫,就他妈离我远点!” 我怒瞪着他。他视线猛得从手上转向我脸,冷峻的脸庞浮现一抹震惊,像是很意外我会知道这事儿似的。 我觉得好笑,有什么可意外的,这事迟早全都要知道,只不过钟若晴为刺激我,提前告诉了我。 见他冷绷的嘴角微微一嚅,深邃的眸底似有股暗涌在渐渐浮动,喉结也轻滚了几下,以为他要反过来警告我,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说话。 其实我现在心抽跳的很厉害,倒不是怕他警告我什么的,而是在担心他头上的伤,怕万一真伤得很严重怎么办? 但又一想,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又来轻薄我?权当抵销了。 于是,我硬下心,冷着声音说:“楼少棠,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请你快滚!” 楼少棠依然看着我没有说话,但目光却似在一寸寸冰冷。 我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后背都出汗了,很想别开脸,可脖子像被固定住了,转动不得丝毫。 我们就这样直直对视着。 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但我的心却咚咚乱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可我不想被他看出来,手暗暗紧握成拳,强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勾起唇瓣,对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呵~”突然,楼少棠冲我冷笑了声。 我心瞬间漏跳一拍,却还像没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不说话,冷淡地睇着他。 见我对他轻视无谓,楼少棠冷勾了下唇,又瞥了眼手上的血,随即一声不响地推开车门,下车走了。 直到见他车影消失,我才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抱住方向盘,把头枕在手臂上,想要让心情恢复平静。可是,我坐了很久,情绪都无法稳定。 我这样的状态已经无法再回公司工作了,于是就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声,开车回了景苑。 刚进门,刘嫂就跑来告诉我说,夏佩芸刚才吃安眠药自杀了。我一惊,问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因为乔宸飞执意要和我结婚,夏佩芸不同意,就以死相逼。 我心里冷笑了下,亏夏佩芸平时标榜自己有多高贵,这种市井泼妇才会耍的无赖招术她使得倒也挺溜。 但既然刘嫂说了这事,我不可能装不知道,还是得去看看她,于是就去了医院。 才到病房门口,夏佩芸尖细的哭叫声就直往我耳朵里钻,“我不同意!” 我顿住脚,发笑,这4个字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她嘴里反反复复,少说也有800遍了,她就不能换点台词?而且听她声音中气十足的,哪像是吃药自杀的人,早猜到她是做做秀,以此要胁乔宸飞的。 我刚冷笑了声,就听她哭腔中夹杂气忿的声音又响起,“小飞,就凭你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那个烂货?!她到底哪里好,把你迷成这样?” “妈,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小颖。”听夏佩芸又骂我,乔宸飞很生气,声音都变得严厉了。 “我有说错嘛!”夏佩芸听不得乔宸飞维护我,嗓门一下提得老高,“她的臭名声,全海城谁不知道?老大不要的破鞋,你干嘛要捡起来当个宝?!” 乔宸飞没说话,我猜他也是懒得跟夏佩芸争。 可夏佩芸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道:“现在老大和钟家联姻,老三也要和汤家结亲家,就我们……”说到这里,夏佩芸顿住,又伤心地呜呜哭起来,“小飞,算妈求你,和那女人分手,好不好?!” “不可能!”尽管夏佩芸近乎是用哀求的口气了,但乔宸飞依然强硬不妥协,“我这辈子非小颖不娶。” “你……”夏佩芸气结地说不出话。 里面再次沉默。 我紧捏着手,脚像被粘住了动弹不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前不觉得,现在听夏佩芸这么说,也觉得自己是有点配不上乔宸飞的。 撇去乔宸飞对我的付出和深情都甚于我千百倍不说,就以他今时的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像我这样的女人连给他提鞋都是不配的。可他始终对我不离不弃,甚至为了我,冒着自毁前程的危险,不惜和家人反目。 “涂颖?” 正在我想得心里发涩时,楼元海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我惊了下,回头。 “怎么不进去,站这做什么?”楼元海边说边推开了病房门。 我跟在他身后,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中午他和钟慕华在一起时的场景,不过我也没多余时间再想,因为这时,一个苹果正朝我扔来,砸中了我脑袋。 接紧着夏佩芸怒气冲冲的声音就蹿进我耳朵里,“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佩芸。”见夏佩芸还想继续冲我发火,楼元海及时出声制止。 别看夏佩芸平时蛮横不讲理,对楼元海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只好不再响,忍气瞪我。 乔宸飞见我捂着脑袋很疼的样子,他也顾不得再和夏佩芸生气,忙把我搀到沙发上坐,随即去了洗手间,搓了块热毛巾过来帮我热敷。 见我昨天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了块,他很心疼,边敷边问我,“是不是很痛?” 我当然痛,但见他这样,要说实话他肯定更担心,就摇头说:“不痛。” “她皮厚,怎么会痛?”看乔宸飞心疼我,夏佩芸气不过,冷冷一哼。 “妈!”乔宸飞刚才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又听夏佩芸讽刺我,脸一下沉了,“你要再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走。”说着,他就牵起我手,往门口走。 我觉得夏佩芸这人也是够拎不清的,乔宸飞在我和她之间会选择站在谁这边,她现在应该很清楚了不是,怎么还当着乔宸飞面对我这样说话,不是自找不痛快? “小飞,别耍脾气!”这时,估计楼元海也看不下去乔宸飞为了我,对自己妈这么不客气,有些生气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走,跟小孩子一样。” 我想想也是不妥,就算夏佩芸再刁蛮,毕竟还是乔宸飞亲妈,我不想他真为了我,跟夏佩芸关系弄的这么僵。 于是,我给他递了个眼色,乔宸飞见了只好坐回沙发,但没再说话。 夏佩芸也气,靠坐在床上直拿眼瞪我,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 我只当没看见,自顾喝水。 这时,楼元海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场面,“关于你和涂颖结婚的事,我和你爷爷商量过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和乔宸飞还有夏佩芸就同时朝他看去…… 088 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乔宸飞目光里掩不住有些紧张。 看得出,尽管他执意说就算大家反对,他都会坚持娶我,但心底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老爷子首肯的。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如果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祝福,总是一种缺憾。 和乔宸飞相比,夏佩芸更是一脸的急不可待,想要知道老爷子对我们婚事到底持什么态度。 楼元海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像他们两人那般紧张,挺平静的,他倒也没什么特别情绪,淡淡地转开视线,对乔宸飞说:“你也知道爷爷之前对你们之间的事是什么态度,他之所以同意,都是看在孩子份上。现在孩子没了,他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你们的婚事暂时要搁一搁。” “爸。”听他这么说,乔宸飞急了,“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急什么?!”楼元海皱眉,声音带了几分斥责的味道,继续说:“只是暂时搁置,又没说取消。看你这急躁的样子,能成什么大事!” “啊!”夏佩芸的关注点可不在乔宸飞的态度上,一听老爷子居然还同意我和乔宸飞的婚事,她立刻惊叫出声,十分不满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取消?” 楼元海转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刻会意,识相地噤声,但藏不住心中的怒气,满脸忿恼地瞪着我。 “那要搁置到什么时候?”不理夏佩芸的不忿,乔宸飞深吸口气,一脸胸闷地问楼元海。 “至少也要等到少棠和晴晴的婚礼之后。” 乔宸飞一听,立刻解开西装扣子,一手叉腰,一手不停搓脸,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副样子不仅是生气,也更是无奈。 是的,我和他都清楚,这决定已是老爷子最大的让步,如果他再坚持,最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好。”我笑笑,对楼元海说:“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和你们商量要晚点的,现在这个季节结婚太冷了,各方面都不太方便。” 知道我是在给大家台阶下,楼元海对我颇为赞赏地笑点了下头,随即看向乔宸飞,对他说:“好了,你看涂颖都同意了,你就别再有意见了。” 乔宸飞闭了闭眼,像是在强压住心里的气恼,待睁开眼后就立即看向我。 我知道,他是想确认我是不是真不介意。 讲真,我现在的确一点结婚的兴致也没有,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心情就是很差,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现在也算是正好找到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和乔宸飞说。 见我表情很自然地对他在笑,乔宸飞确信了我是因为季节原因才同意晚结婚的,也就顺着我,不再固执己见了。 因为楼少棠和钟若晴大婚在即,又加上钟若晴怀孕,双喜临门,脸上许久没放过晴的沈亦茹,最近每天都笑容满面的,老爷子也重展笑颜。我的事就自然没人再提。 按理说,我应该庆幸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心情却像六月的黄梅天,阴霾潮湿。白天在公司还好,下班一回到景苑,见到满屋喜气洋洋的氛围,那胸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闷得喘不过气,晚上也睡不好,不是失眠就是多梦,梦见的还全是和楼少棠没离婚时发生的一些事。 醒来后,心口就疼得像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死捏,更让我莫名的是,枕头还大片大片的湿-掉,都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估计是口水,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哭的,因为根本没流眼泪的点! “大姐,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少棠?都要结婚了,这个新郎倌怎么连人影子也没有,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徐曼丽半开玩笑半乌鸦嘴的话,把我从游离状态中拉了回来,我视线从杂志移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沈亦茹和钟若晴。 只见钟若晴脸色一下变了,却抿唇一句话也不说,像没听见一样。其实她现在心里是气的,我知道,但和以往一样,面子上在强装大度。 和她假装无视不同,沈亦茹是真把徐曼丽当小丑。自从我流产,钟若晴宣布怀孕后,徐曼丽就把枪口从二房转到了大房这里,成天对沈亦茹说些明讥暗讽,酸不溜丢的话,可惜沈亦茹不是夏佩芸,任她怎么上窜下跳,沈亦茹愣是不搭腔,只当她是猴耍戏。 看她俩不响,徐曼丽不但没闭嘴,还越说越来劲,“前几天我听季棠说,少棠头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的,这结婚前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我一听,心不由颤了下。 楼少棠头受伤了?该不会是我砸的那下吧? 想那天他脑袋的确是出血了,可当时也没见他怎么样呀,怎么现在听徐曼丽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我暗暗捏住手指,心一抽抽跳得很厉害,背脊上都出汗了。 其实那天之后我有担心过他的伤,但一直都没见到他,猜他又住到城南公寓去了,就想他肯定没什么事。 “少棠受伤了?”一听楼少棠受伤,沈亦茹很吃惊,看向钟若晴,问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受伤的?” 以为钟若晴知道,谁知她也是一脸意外,睁着大眼睛对沈亦茹摇头,“我,我不知道,少棠没跟我说。” 见她一无所知,沈亦茹皱眉,很不满地斥道:“你这个老婆怎么当的,连自己老公受伤了都不知道?!” 说着就立刻起身,让佣人备车说去“天悦”。钟若晴讪讪地紧跟其后。 她们一走,见没嘲讽对象了,徐曼丽不甘寂寞,撇撇嘴,把焦点瞄准了我。 “哎?婚纱做再贵又怎么样?派不上用场还不是跟块破布一样!” 听她阴阳怪气的声调,我冷笑,这女人又在作死了。 “这倒是,不过好歹还有块破布。”我看也不看她,边翻杂志边漫不经心地说。 虽然我点到为止,但之前就说了,徐曼丽听话的领悟力是很强的,我这话的后半截意思即使不说,她也明了,是在讽刺她连做破布的婚纱都没有。 果然,徐曼丽被我噎得不出声了,我猜她是在满脑子苦想再用什么话怼回我。 我抬起头,朝她挑衅地勾了下唇。 “哼?神气什么?”她白着脸,把手往胸前一环,冷哼道:“之前还有个孩子给你撑撑腰,现在孩子都没了,你以为你还有资本在这个家里趾高气扬?” “噢?小妈的意思是,你就是靠楼季棠才在楼家张牙舞爪的?” 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快,徐曼丽一下又噎住了,瞪着我,气得直咬牙,好半晌才又说:“我家季棠就是给我长脸,不是人人都能和汤家结亲的。” 看她一脸得意的,好像楼季棠和汤小姐结婚,楼季棠就立马上天了似的。我轻蔑地笑笑,不再搭她腔,看眼座钟,差不多该去医院接小宇了,今天他出院。 快到医院的时候,在路口吃了个红灯,因为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我拉上手刹,打开车窗透透气,见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拉拉扯扯的,好像是在吵架,我仔细一瞧,那不是楼季棠嘛! 我诧异,又看向正拉住他手不放的男人,更是吃了一惊。 娘炮! 嗬?我顿时笑起来,看样子这“小两口”是在闹别扭。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只见楼季棠生气地把膀子一甩,长得跟小鸡似的娘炮就被他生生甩坐到了地上,趁娘炮还来不及站起来,楼季棠快速上了自己那辆超跑,扬长而去。 见娘炮气得直跺脚,一个主意突然跳进我脑子里,于是立刻把车开到了咖啡店门口。 089 你是不是曾经出过车祸? “hi?”我手搭在窗框上,灿笑着对还在朝楼季棠消失的方向张望的娘炮打招呼。 娘炮斜眼瞅我,满面疑惑的,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你不记得我了?”我说:“我是季棠的……”我刚想说“大嫂”,想想不对,立马改口,“我是他朋友,你忘了?之前我们在饭店见过。” 经我这么提醒,娘炮想起来了,“噢?”然后看我的眼神又立刻带了点警惕和敌意。 想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楼季棠花名册里的某人,我暗嗤了声,笑问他:“现在有时间吗?进去坐坐怎么样?”我头朝咖啡馆点了点。 “我跟你又不熟,有什么好聊的。”娘炮桃花眼一挑,对我还有点不客气呢! 我可不在乎他对我什么态度,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 “怎么没有?”我不介意的笑笑,“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楼季棠结婚的事?” “他,他真要结婚了?”听我这样说,娘炮眼一瞠,既像是惊讶又像是不那么意外。 “姐,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小棠棠真的要结婚了?”他对我态度一下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我诓你干嘛?!”忍住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我笑说,“我还知道很多事,包括他们婚礼在哪儿举行,蜜月又去哪儿?还有……” 我引-诱的话还没说完,在我预料中的,娘炮就急不可待地说:“姐,姐,我请你咖啡吧!” bingo!我心里打了个响指。 说请我喝咖啡,可刚坐下,连咖啡都来不及点,娘炮就心急火燎地问我有关楼季棠结婚的所有事情,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喝他那杯咖啡的,也就半分不隐瞒地全都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叙述,娘炮气得脸都红了,让本就清秀白净的脸更添了些潋艳,看得连我这女人都觉得美。 难怪楼季棠会动心,我勾勾唇。 其实我对同x恋和双x恋并不反感,更无歧视,纯粹是因为楼季棠这个人,才会产生些抵触。 又和娘炮聊了会儿,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听到风声说楼季棠要和汤小姐结婚,所以今天才来找楼季棠对质。哪知道楼季棠不仅不否认,还要和他分手,他不同意,刚才在咖啡店门口就是为了要挽回他。 他还告诉我,他和楼季棠在一起已经快1年了,他很爱他,也知道他是双x恋,但他不介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牺牲。 从他说起楼季棠时含波带水的眼神,我看得出,他对楼季棠一往情深,对他们的感情是无比认真的。 可是,认真又如何?这个世界上,不管是感情还是别的什么,认真的人最后都会输。尤其他碰到的还是楼季棠这种纨绔子弟,那混蛋一开始就是玩玩的,根本没当真。 “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气愤过后,娘炮静下心,反而伤心起来,红着眼眶,把我当知心热线地问我。 老实说,我原本告诉娘炮这些事,是为了让他去楼家闹的,因为徐曼丽太得瑟,我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丢丢人。现在,听了娘炮的经历,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除了要让徐曼丽好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有点同情娘炮,想要惩罚惩罚楼季棠。 “姐?”见我盯着杯子发呆,以为我没听到他说的话,娘炮又叫了我一声。 我回神,扬了扬唇,“看你叫我一声姐的份上,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去做?” “什么办法?”娘炮眸光一闪。 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他听后立刻皱起眉头,看似很犹豫,也很矛盾。 “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帮不了你了。” 我也理解他,他对楼季棠是有很深感情的,一旦他照我话去做了,那楼季棠必定会遭殃,后果会惨到什么程度就连我也吃不准,他于心不忍是在情理之中的,而且他至今还天真的幻想楼季棠会回心转意。 但我知道,楼季棠绝对不会。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鱼死网破。 见我拿包要走,娘炮有些急了,“姐,姐。”他忙叫住我。 我重又放下包,看着他,直到这时我才算是真正地打量起他。 他年纪和小宇差不多,两人长相气质也相近,都是白白净净的,很秀气,性格也有点像,都属于比较重感情的一类,看见他,我自然就想到了小宇。 可能是情感代入吧,见他被楼季棠伤成这样,我突然也挺不好受了。 “kevin,”我说话的语气一下变得柔和了,似对小宇在说,“有句歌词相信你一定听过,‘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你扪心自问一下,楼季棠真的爱你吗?” 虽然娘炮的性别是男人,但人生角色已是女人,现在我套用这句话是直击他内心的。 他怔怔望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但眼眶里的眼泪却在不停打转。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很想安慰他,可感情的伤,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心灵鸡汤就能愈合的,还得靠自己慢慢舔舐,才能吃一堑长一智。 “他一开始就是玩我的,对吧?!”过了好一会儿,娘炮哽咽的声音才忧忧响起。 见他在擦拭眼角,知道他有所醒悟,但我终是不忍把他的心彻底击碎,“也不能这么说。”我说:“我相信楼季棠起初和你在一起的确是因为喜欢你,毕竟他是人,不是动物。只是,感情哪有什么天长地久?曾经你以为会与之白头偕老的人,却在人生的某个路口,猝不及防地与你分道扬镳了。”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楼少棠的身影。 我很莫名,明明和他并无任何感情可言,怎么会想到他?而且我的心也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把,好痛好痛,痛得我也像娘炮一样,快流眼泪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微微有些失控,我赶紧深吸口气,再沉沉压下。好在娘炮还沉浸在失恋的悲伤中没有发现我的不自然。 喝了口咖啡,我情绪已完全镇定如先前那般,见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我也不想再逼他。而且讲真,这时我也有点不想让他那样做了,毕竟要亲手毁了自己爱的人是件非常残忍的事。 算了算了,这孽我还是不造了吧,要治徐曼丽和楼季棠还会有其他法子的。 看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刚才和小宇打过电话说晚点到,现在也该去了,于是,和娘炮道了别,我就匆匆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小茜和小宇已等在大厅,我拎过其中一个行李催促他们,“快走吧,等下要下雨了。” 小茜忙拦我,“涂小姐,你先等一下,我哥在外面停车,马上就过来了,他说要请你们吃饭。” “请我们吃饭?”我诧异,“干嘛请我们吃饭?” “我哥说要谢谢你上次帮了他。” “……”我笑笑,“不用了,我又没帮上忙。” 我可不是假客气,是真没出上力。 那天从钟浩杰包厢逃出来后,送小茜回医院的路上,她就接到她哥电话,说有人把他救出来了,当时我们很惊讶,想是谁?问他,他也说不知道,只说是有人打开他被关的仓库门,让他立刻走,别的什么也没说。 之后因为我也忙,就没再关心这事,后来听小茜提过,说钟浩杰也不知道怎么了,最后竟同意让他哥按月把赔款给他。 整件事我什么忙也没帮,我哪好意思让人家请我吃饭? 正想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瘦的男人朝我们走了进来,小茜看见他立刻叫了声,“哥。” 小茜哥对她憨憨一笑。 “哥,这就是涂小姐。”小茜拉着他哥走到我面前,介绍说。 小茜哥看向我,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僵住了。 我蹙了下眉,奇怪他怎么会这个表情? “哥?”见他哥愣着没和我打招呼,小茜很尴尬,碰了碰他手肘。 小茜哥回神,看着我,笑得更尴尬,“涂,涂小姐。”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敛住疑惑,冲他笑笑,点下头。 “哥,你饭店订哪了?”见他哥又不说话了,小茜只好主动问他。 就在大家都在等他回答时,小茜哥突然问我:“涂小姐,你是不是曾经出过车祸?” 090 万万没想到 听他这样问,我顿时一惊,望向他,“你为什么这么问?”但我还是故作淡定,没承认,却反问他。 小茜和小宇也很懵怔,全都看着小茜哥。 小茜哥皱眉,唇抿得很紧,似是在酝酿该如何说。 看见他这样,我更觉得事有蹊跷,心一下抽紧,但表面还像刚才那样平静,极有耐心地等着他继续开口。 半晌,小茜哥清清嗓子,说:“我同事之前接过一活儿,对方让他把某个人的车子刹车弄坏,他曾给我看过车主照片,那人和你长得很像。” 听到“刹车弄坏”这几个字时,我震惊不已,全身绷得紧紧的。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没给车子做保养,刹车才会出问题。原来并不是,是有人蓄意破坏的。 见我怔着没说话,小茜哥又说:“不过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我回过神,基本已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小茜哥是汽车维修工,他同事也是,所以那人才会找他们这样专业的人在我车上动手脚,只是我还想要做最后的确认。 “是什么车?”我问。 “玛莎拉蒂ghibli。” “姐!”这时,不仅是我,就连小宇也肯定了,“是真的嘛,你真的出过车祸?!什么时候的事?” 他同样很震惊,脸都吓白了。 “姐!”看我没反应,小宇急了。 我深吸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强制让自己变得平静。 “前几个月。”我说,反正事情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说出来也无妨,再说也瞒不住了。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想到我瞒他这么久,小宇很惊讶,连声调都变急了。 “因为没什么事,就没说。”我避重就轻,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掉海里差点没命。 小宇可不像我这么轻松不当回事儿,十分气愤,立刻转问小茜哥:“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要置我姐于死地?”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是谁这么狠想要我的命?就也看向小茜哥。 小茜哥像是刚要摇头,忽然目光在看见我身后时,眼眸瞠大,手一指,“就是她!” 我和小宇齐齐回头看去,当看见小茜哥所指的那人时,全都愣住了。 钟若晴和沈亦茹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在惊讶过后,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不悦。 而我只短暂地惊怔了几秒,注意力就已全然不在她们身上了。 因为楼少棠就站在她们身旁,他头上包扎着一圈纱布。 我心一下震颤得很厉害。记得我好像没用多大力,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视线从他头上移向他脸,他也正直直看着我,眼神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 我心又再微微一涩。 “钟若晴,你这个坏女人!” 这时,小宇愤怒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我立刻收回目光朝他看去,见他正冲向钟若晴,我赶紧追上去想要拉住他。 小宇平时是个性格很温和的人,很少与人发生冲突,可一旦触到他底线,真把他惹怒了,他就会像火山一样爆发。 看小宇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冲来,还骂自己,钟若晴很意外,更有点害怕,脚步不自觉地朝后退了2步。 沈亦茹和楼少棠见他这怒气冲天的架势也很惊诧。 “你要做什么?”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沈亦茹临危不乱,严厉地喝道。 小宇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见,一心要找钟若晴算账。他冲到钟若晴面前,怒推了她一把,质问她:“钟若晴,你为什么要害我姐?” 钟若晴猝不及防,啊的叫了声,就摔到了地上。 这下,沈亦茹可吓坏了,脸刷一下就白了,也顾不得再去喝斥小宇,立刻去扶钟若晴起来,“晴晴你没事吧?” 看她在抚着钟若晴肚子左看右瞧的,我心里冷笑了下,还以为她担心的是钟若晴呢,原来是她孙子。 “你干什么?!” 楼少棠冷喝一声,挡在钟若晴面前,将她保护在自己身后,随即就把小宇推到了地上。 我又惊又怒,立即朝他冲过去,“楼少棠,你干嘛推他!他刚做完手术,你不知道嘛?!” 我边吼边也猛推了他一把。 楼少棠被我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表情微微一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 我把小宇从地上扶起来,再次怒瞪向他,气得胸口直喘。 “是他先无理取闹的。”很快楼少棠表情也恢复到刚才的沉怒,但声音却比脸要平和了很多。 “我没有无理取闹!”小宇怒不可遏,指着他身后的钟若晴说:“这个女人找人在我姐车上动手脚,害我姐出车祸!幸亏我姐命大没出事!” 小宇愤愤地控诉完,楼少棠立即深皱了下眉,疑惑地转头朝钟若晴看去。 钟若晴一脸无辜不知的表情,“没有!我没做过!”她急切地摇头否认,配合这句话,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 “你还赖?”小宇知道钟若晴的本性,见她死不承认,还一脸被我们冤枉了似的,他更气愤了,索性把话挑明,“告诉你钟若晴,我们可是有人证的,你赖不掉!” 听小宇说我们有人证,钟若晴哭泣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短暂。其他人有没有发现我不清楚,我却是飞快地捕捉到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钟若晴非但没有自乱阵脚,反而比刚才更镇定了。 只见她伸出3根手指,对所有人说:“我发誓,我没做过。”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看向我,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说:“当然,你们若真想赖我头上,随便找个人出来说是人证,那我也没办法。” 呵?我被她反咬一口的本事折服了,失笑地冷瞅着她。 就在这时,楼少棠冷然地声音再度响起,“人证呢?” 小宇回头朝小茜哥一指,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小茜哥身上。 小茜哥是老实人,早被我们刚才相互怒掐的架势吓得不敢吭声,和小茜两人呆呆地站在一旁。这时,见我们全都在看他,他更显紧张了。 楼少棠扬起下巴睨他了片刻后,才缓步朝他走去。 可能是受楼少棠强大的气场压迫,从刚才楼少棠看他时,小茜哥的脸色就开始泛白,手也交握在一起不停绞着,总之,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紧张局促。 楼少棠站定在他面前,用又冷又平的声音问他:“你是亲眼看见,还是听见是她找人做的手脚?” 盯着楼少棠冷硬的脸,小茜哥缩了下脖子,又艰涩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扁扁嘴,摇头。 我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摇头? 小宇也吃惊,“成哥。”他疾步走到小茜哥面前,“你刚才不是说,指使你同事的人就是钟若晴嘛!” “我,我只是看见她和我同事说话,但,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我没听见。”小茜哥脸十分尴尬,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我和小宇都傻眼了。他刚刚口气明明就是很确定的,怎么现在突然反口了? “那你凭什么就认为是她?”我不甘心,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联想到是钟若晴。 “因为,因为她一走,我同事就跟我说那事了,还把你照片给我看。我,我就猜指使的人是,是她。”小茜哥知道因自己的一时口快,酿出了祸端,把我和小宇置到一个很难堪的境地,满面歉意地跟我们道歉,“对,对不起。” “哥!”小茜也被他哥这么不负责的行为给气着了,“没根据的事,你瞎说什么呀!” “我……”小茜哥自知没脸再为自己辩解,低下头。 事情突然反转是我万万没料到的,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呵?”楼少棠轻蔑地哼笑声传进我耳朵里,“搞清楚了?”他说,语气满是讥诮。 我睁开眼,沉默地看着他,不是我忍着,而是这一刻,我真是吃憋得什么话也说不出。 啪—— 一阵风从我脸颊掠过,随之,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我脸上。 091 这女人跑得够快的,哪像怀孕? “没教养的贱货!” 沈亦茹恶狠狠的声音穿透我被打得嗡嗡作响的耳膜。 我转过被打偏的头,看向她。 好久没吃过她耳光了,没想到她功力不减,手力仍大得惊人。 “我警告你涂颖,要是晴晴和孩子有什么事,我让你赔命!”她用像要吃了我似的凶煞眼神瞪着我。 我舌尖顶了顶口腔,忍住脸颊如火烧般的疼痛,冷冷勾唇,“你放心,楼少棠的种子强的很,摔不死的!” 我在日本从那么高山上摔下来,孩子都安然无恙,钟若晴才跌了这小小一跤,怎么可能会有事? 除非,除非是被楼少棠自己推倒。 想到这里,一股酸涩突然从心底上涌,我赶紧暗吸口气,将它强压下去。 见我说风凉话,沈亦茹气得身体发抖,再次举起手准备打我,却被楼少棠一把扣住手腕。 “少棠!”见楼少棠拦她,沈亦茹很不满,“这种贱货就是欠教训!” 楼少棠蹙了下眉,表情看上去像是有点不悦。 “你凭什么打我姐!凭什么骂她!”这时,小宇已从刚才沈亦茹那记耳光的震怔中回过神,气得冲她怒吼。 “小宇!”想到小宇今天才出院就动这么大怒,对养病是大忌,我忙喝住他。 小宇不忿,“姐,他们太欺负人了!”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我劝他。 小宇一向听我话,见我不让他再插手,也就只好强忍住怒气,不再发声了。 因为楼少棠的阻止,沈亦茹也没再要打我,只凶怒地瞪着我。 此时,我和楼少棠对面而立,相互对视着。我背脊挺得笔直,表情也是很倨傲的,一点都没有那种冤枉了别人后的理亏。 我当然不理亏! 因为尽管证据不足,可直觉告诉我,这事就是钟若晴干的。就像我也很肯定,在日本推我下山的人,也是她。 楼少棠盯视着我,目光一片冰凉。 “今天的事,我和晴晴就不计较了。滚。” 他声音冷至冰点。 我站在原地,全身像被一股刺骨的风贯穿,感觉到自己有点微微发抖,我赶紧握住拳头强力控制住,并将表情调整到最傲慢的状态,朝他勾起抹冷笑。 见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脸的趾高气昂,楼少棠似是不悦地蹙了下眉,却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对沈亦茹和钟若晴说:“我们走。” 望着他温柔搀扶钟若晴离去的背影,我唇边的笑弧更大了,可不知为何,心却随着笑弧的扩大在一点一点地发酸发疼。 “姐。”见我盯着医院大门发怔,小宇叫了我声。 我回神,迅速将这股没来由的酸疼压下,淡淡一笑,“走吧。” 为了让小宇有地方住,我把原来租住的公寓买下了,让小茜也住在这里,继续照顾他。 等一切安顿好,差不多快7点了,预计乔宸飞要到了,我给小宇打“预防针”,让他不要把我们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乔宸飞。 “为什么?”小宇很不解,忿忿地说:“这种渣男就该让小飞哥来对付!” 听他把楼少棠叫成“渣男”,不知怎么,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有点点不舒服。但转念一想,楼少棠的所做所为的确挺渣的,这个称呼很配他。 “你小飞哥已经够忙的了,你就别再拿这种小事烦他。”这事若让乔宸飞知道,他和楼少棠的矛盾又会加深,我不想。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小事?”我刚说完,乔宸飞突然进来了。 我赶快给小宇使个眼色,但小宇当没看见,还是把事情说给乔宸飞了。 乔宸飞听后,很生气。 “小颖,这不是小事,你为什么要瞒我?”他皱眉,对我不愿告诉他这事有些不太开心。 但很快,又一脸心疼地轻抚起我被沈亦茹招呼过的脸颊,问:“脸还疼吗?” “不疼。”我瞪了小宇一眼,拉下乔宸飞的手,不在意地笑笑。 从医院一回来,我就用冰敷过了,现在脸除了肿点,其他没什么感觉。 乔宸飞沉了口气,温柔的面色不见了,转而变得严肃,“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彻查。”他眼中浮上一层鸷色,说:“这个钟若晴,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你也相信是她做的?” “当然!这么明显。只有楼少棠那个蠢货才会相信不是她。”和楼少棠提到乔宸飞一样,乔宸飞在提到楼少棠时,表情立刻变成轻蔑和鄙夷。 我扯扯唇,楼少棠可不是因为蠢才相信钟若晴的,而是因为爱。他太爱她了,所以才会变成了一个选择性失明失聪的人。 爱让人变得盲目,这话是真理。 “你上次说那些做手术的照片也是她拍的,对吗?” 我点头,“嗯。” “好,这次我就让她连本带息的还回来!”乔宸飞脸极阴沉地说。 我不知道乔宸飞会怎么做,但无论他用何种狠厉手段我都不会阻止,因为钟若晴实在太可恶太可恨了。 之前她拍我做流产手术的事,现在我不再生气了。因为前面回来的路上,小茜哥告诉我说,钟浩杰那天被那帮神秘人暴打得很严重,恐怕今后再也不能人道。 钟若晴觉得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报警,才把钟浩杰害得这么惨,所以才报复我的。 但其实关我屁事!可想想,毕竟钟浩杰这辈子算是毁了,让她出口恶气就出吧。再说,我也以牙还牙了不是。说到底,那件事,她钟若晴并没真的出到气,反倒是被我气了把。 可破坏我刹车这事儿与照片的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谋杀! 我绝对不会原谅,也一定会究查到底! 虽然乔宸飞不让我再插手这事,说他会查,但我这人的性子哪里是坐得住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小茜哥工作的汽修店,没想到他那个同事辞职了,小茜哥说那人走的很急,连自己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这更让我肯定了这事就是钟若晴所为。 可现在唯一的人证没了,车也早就报废,不可能再找得到物证,我根本拿她没辙。 郁闷的不行,我就打电话约舒俏出来逛街散心。 我们几乎把海城所有高档商场扫荡了个遍,可我心情还是没见好。坐在咖啡馆里,舒俏瞅了眼脚边几十个购物袋,揶揄我,“你这是故意找借口血拼吧?!” 我一点也没被她逗乐,无精打采地拿小勺舀动咖啡。 见我不说话,一脸胸闷的,舒俏又说:“我要是你,哪这么麻烦还去找什么证据,直接找人也把她车子刹车给卸了。以牙还牙!” 我嗔怪地瞪她眼,“好歹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在华尔街和那些高智商的金融大鳄过过招,这么低能的招,你也好意思给我支!” “老娘要的就是简单粗暴。”舒俏没心没肺地哈哈笑起来,眼瞥向窗外,“呵,还真是白天不能说人。” 我疑惑,顺着她视线朝外看去,也瞬间失笑。 是钟若晴,她正站在对面的冰淇淋店门口买冰淇淋。 我挺诧异的,她不是怀孕了嘛,怎么还吃冰淇淋?还有,一直把她当“国宝”重点保护的沈亦茹竟然不在,她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 但转念一想,孕妇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凉的,只要适度就行,至于沈亦茹,说不定去洗手间了。 正这么想着,只见一个长得贼头贼脑的男人走到钟若晴身边,斜眼朝她看了看,见她正和营业员买单,没注意到他,一下抢走她放在柜台上的包,夺路而逃。 钟若晴愣了2秒,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抢劫!” 我也惊住了。 “哇靠!这女人跑得够快的,哪像怀孕?” 舒俏调笑的话让我惊怔的大脑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个大胆的想法跳现出来—— 钟若晴真的怀孕了吗? 092 是自首,还是让我揭穿你? “小颖?”见我盯着钟若晴奔跑的方向发呆,舒俏手在我眼前晃了2下,“想什么呢?”她问。 “俏俏,”我沉吸口气,稳定住自己略微激动的情绪,说:“我怀疑钟若晴是假孕。” 舒俏脸上的笑容定了几秒,眼眸豁然一闪,“嚯,你还别说,真有这可能嗳!”她兴奋地拍拍我手,“小颖,我们去查查!”立即又犯难,“她在哪家医院做产检?”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想要知道这个一点也不难! 我立刻给杨梦竹打了个电话。 自从上次被我敲诈了200万后,我们就没再有交集过,现在接到我电话,杨梦竹劈头盖脸的骂我,用的字眼比以前更难听几百倍。 她之所以又变得这么横,无非是因为那些视频已被销毁,她觉得没有把柄再被我拿捏。 呵呵?我勾起抹坏笑。 “杨梦竹,我再给你次机会,告诉我,钟若晴在哪家医院做产检?”我边说,边漫不经心地调出云盘里她那段香-艳视频。 “做梦!你个贱b又想做坏事!告诉你,没门儿!” “那算了。”我轻笑一声,挂断电话,下一秒就把视频给她发了过去。 我手指轻点桌面,心里跟着手指的节奏默数,杨梦竹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快好多,才点了5下,她电话就进来了。 一接起,她怒火冲天的嘶骂声就轰进我耳窝里,“涂颖,你个骚-婊-子烂b浪货,竟敢骗我!” 对这些不堪入耳的骂话,我毫不在意,骂吧骂吧,她越气急败坏歇斯底里,我就越得意越开心。 这一刻,我特别感谢上天,只让我遗传了杨梦竹的美貌,没让我遗传她的蠢。 当时拿到这段视频,我就立刻上传到云盘了,当着她面删的只是存在我手机上的,这么好的资源,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删掉! 我哼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再问:“哪家医院?” “我告诉你的话,你能保证把视频删掉吗?彻底删掉!”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见她气得急喘的粗气。 我摇头直笑,“杨梦竹,你怎么还没搞清状况,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说:“会不会删得看我心情,更要看你听不听话!” “你……”她气结,刚再要说什么,我又立即打断她,“我时间很宝贵,你要再不说……” “禾睦。”她也不等我把话说完,立刻告诉了我。 我得胜地勾了勾唇,算她还没蠢穿地心。 意识到我要挂电话了,杨梦竹急得叫起来,“等等!” 听我还在听,她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那视频……”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让你继续安安稳稳地做钟太太。”说完,再不等她回应,我就挂了。 我本就没打算破坏杨梦竹的婚姻,只是把这段视频作为戴在她头上的紧箍咒,要用的时候拿出来念念,保管她对我服服贴贴的,也让她再不敢对我造次。 “走吧。”把手机放回包里,我对舒俏说。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同之前一样,用粉红爷爷开路,我们很顺利就拿到了钟若晴所有就医记录和体检报告。 我的猜想是对的,她根本没有怀孕! 把报告塞进文件袋里,我笑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也会耍这招。 不过,为什么? 我有点想不明白,她马上就要和楼少棠结婚了,有孩子是迟早的事,她何必要现在装孕? 但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她这鬼把戏很快就会被我揭穿。想到沈亦茹知道她是假孕后,那张脸会是怎样的精彩缤纷,我嘴角不自禁地上扬。 可很快我又有点涩然,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楼少棠。他现在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吗?如果他知道了,会失望吗? 靠!我有病吧!干嘛考虑他的感受?! 他失望死最好! 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在气自己,我一甩手,把文件袋丢到副驾驶座上,猛踩下油门,朝景苑飞驰而去。 刚进屋子,就听徐曼丽尖细的嗓音从客厅那边传来,“有什么了不起,那点股份我还看不上眼呢!” 我冷笑下,这话酸得我牙都快倒了,亏她还有脸在装清高。 “可不是,才3%而已,当初老爷子可是要给我们小飞5%的。”夏佩芸不屑中夹杂着酸味的声音紧接而出。 我真是对这两个可笑的女人无语了,前几天还撕得跟动物世界似的,现在一转眼又结成统一战线了。 “哟,今天下班这么早啊!”见我提前回来,徐曼丽先是愣了下,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我冲她假笑了下,又朝夏佩芸看眼。夏佩芸对我依旧是白眼加冷脸,我也不甩她,连假笑都懒得给,径自坐到沙发上,问徐曼丽,“小妈,你刚才说什么股份?” “噢?”徐曼丽悻悻地撇撇嘴,语气很吃味地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爷子说,要把他‘天悦’股份的3%赠给少棠,说是送给未出生长曾孙的见面礼,还赠了2栋‘天悦城’的公寓楼给钟若晴。”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那有什么,赠得再多也要等宝宝出来才拿得到啊。” 我保证不让她拿到! “谁说的,刚才老爷子已经请律师来办过股份和不动产转让手续了。” “……”我微愣了下,“为什么?怎么这么快?” “鬼知道!”徐曼丽的清高装不下去了,气恼的神色爬满脸庞,“老爷子的想法有一出没一出的。反正就是偏心大房就对了!” “的确偏心。”夏佩芸突然插进来,声音也是忿忿不平的,“我刚才问过管家,说这件事是老爷子之前主动找钟若晴许诺的,说只要她能在1个月内怀孕,就把股份和公寓给她和少棠。” 呵,原来是这样。困扰在我心头的疑云,瞬间因夏佩芸的这番话迎刃而解了。 难怪钟若晴要装怀孕,闹来闹去还是为了楼家财产。 也是,楼家家业这么丰厚,他们哪个不觊觎?! “所以说,我们对老爷子再百依百顺有屁用!到最后楼家大部分财产还不都是给老大!”徐曼丽气得把茶杯往茶几上一置。 “可是你不百依百顺,最后连个屁都没有。” 我闲闲地说罢,再不理这两个心理严重不平衡的女人,上了楼。 回到房间,我换了件衣服,就拿着文件袋去花园找钟若晴,因为之前问过刘嫂,知道她在那里。 到了花园,远远就瞧见她坐在池塘边喂鱼。 倒挺有闲情逸致的嘛!我冷诮地勾勾唇,朝她走去。 瞟见我脚走近她,钟若晴喂鱼的手一顿,却没抬头,装没看见地继续喂鱼。 她肯定知道是我,因为我脚上穿的这双jimmychoo全球限量款高跟鞋,当初她也要买,可惜付款的时候手慢,被我抢先了。由于仅此一双,最后她不得不买其他款。想到她当时气得那样儿,我忍不住又勾起唇瓣。 “今天没去产检?”站定到她边上,我故作关心地问她。 “和你有关吗?” “我这不是在关心大侄子嘛。”我诮笑。 钟若晴冷哼一声,“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少替我cao心。” 她收起手上的面包屑袋子,站起身。就在她快要越过我的时候,我迅速伸出手臂,挡住她去路。 “干嘛?”她没注意到我手上的文件袋,不悦地瞪我。 我收回手臂,移步到她面前,“钟若晴,你怎么不去演艺圈发展?”我口气和表情全是嘲弄,“我看你演技不错,而且最适合演的就是……”我故意顿住,目光牢牢定在她脸上,见她表情不变,我勾勾唇,一字一字地说:“孕、妇。” 我这两字刚说完,钟若晴脸刷一下就白了,嘴角也微微发僵。但她心理素质一向不错,不但没慌,脸上不悦的表情还加剧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推开我,“让让!”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任她走。 “冰淇淋好吃吗?”我背对着她,把嗓音提了几分。 听见身后脚步声顿住了,我缓缓转身,看钟若晴站在我前方2米不到的地方,整个人僵硬得像尊雕塑,我勾笑,走过去,重新站到她面前。 见她眼直勾勾地盯住我,眸子里满是惊愕,我又补了一刀,问:“对了,你包后来追回来了吗?” 她彻底震住,脸白得跟鬼似的。 她这个表情我实在太满意了,我得意地挑动下眉梢,“想不到吧?”我笑说:“这戏瘾还没过足,就被我发现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还装。 呵,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行!我等下就让她哭! 我把文件袋递给她,她瞥了眼,冷声问:“什么?” “自己看。”我斜勾起唇,故意让笑容显得奸诈。 她蹙了下眉,抿抿唇,犹豫了2秒,才伸手拿过文件袋。 见她打开文件袋的速度很缓慢,而且手也在微微发抖,我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几分。 “你查我!”看完所有文件,钟若晴抬起头,满脸惊怒地瞪视我,“涂颖,你凭什么查我?!” 我嗤笑,“笑话!就允许你拍我照片,我不能查你?!”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钟若晴浑身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手里的文件袋都被她攥皱了。 我把文件袋从她手里拽了回来,问她:“你是要自首呢,还是让我揭穿你?” 钟若晴死死瞪着我,目光里全是冷刀子。 以为她要认栽了。谁知,她突然冲我冷冷一笑,脸上惊怒的表情瞬间不见了。 我愣了下,这不该是她应有的反应才对,她怎么会……? 我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想,只见她快步走向池塘,旋即转身背对池塘,向后倒去…… 093 你失算了! “救命,救命啊!”钟若晴在池塘里浮浮沉沉,拼命挣扎哭喊。 而此时,我已完全惊愕住,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忘了反应。老实说,我想过很多种她应对的法子,可怎么也料不到她会这么做。 正在我思索她意图为何时,几个佣人已匆忙朝这边跑来,他们见钟若晴掉进池塘里,全都很震惊,然后朝我看来。 我回过神,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一定以为是我推的钟若晴。 不怪他们会这样想,我和钟若晴是仇敌,楼家人人皆知。 “还愣着做什么,再不救人,她就要死了!”我不屑地诮笑一声,随他们怎么想好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我这么说,其中一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跳下池塘,把钟若晴救了上来。 这时,沈亦茹和徐曼丽她们也得到消息,全都赶了过来。 见钟若晴像个落汤鸡一般坐在地上,边呛咳边痛哭,沈亦茹吓得面色惨白,赶紧让刘嫂把她扶起来。 然后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事人似地抱胸站在一边,她皱了下眉,问钟若晴:“怎么回事晴晴,你怎么会掉池子里?” “是,是涂颖,涂颖,推我的。”钟若晴哭得伤心欲绝,抬手指向我。 我不当回事儿,冷笑地瞅着她,任她继续演,倒要看看她究竟演哪出。 沈亦茹听罢,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我晓得她是要来抽我,不过我已做好阻挡的准备。上次被她打是我没注意,这次要再让她得手,我就别混了。 就在我不畏地冲她俩勾笑时,只见钟若晴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极其痛苦地说:“妈,我肚子……肚子好痛。” 听见她这句话,我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她演的是出“流产计”。 我冷笑一声,望着她“痛”到扭曲的脸,口气极为嘲弄地说:“钟若晴,为了诬赖我,你够拼的!不过可惜,智商是不是也太低……” 我后面的话刚要说出,就瞥见几股血流从钟若晴双腿间缓缓流出。 我顿时惊呆了。 “晴晴!”沈亦茹也看见了,她大惊失色,疾步奔到钟若晴身边,边扶着她边对佣人急嚷嚷:“快,快送医院!” 这时,徐曼丽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起来,“啊呀,不得了了,这肯定是流产了!” 听徐曼丽这样乌鸦嘴,沈亦茹狠瞪了她一眼,但情况危急,她已顾不得再去斥责她,手忙脚乱地和佣人一起将钟若晴送去医院。 不消几分钟,周围已恢复一片安静。 我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大脑却兵荒马乱的,怎么也想不通,钟若晴明明没有怀孕,为何会出血? “涂颖,这下你可闯祸了!” 就在我困惑不解的时候,徐曼丽幸灾乐祸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回神,朝她看去。 她嘴角挑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我冷勾下唇,懒得搭她腔。转眸又看向她身边的夏佩芸,夏佩芸也和她差不多,虽没她笑的这么明显,但唇边的弧度还是一目了然的。 这两个女人早巴不得我倒霉遭殃,现在总算如愿了。 我冷冷一笑。 见我好像一点不惊慌,反而很无所谓的,徐曼丽略显失望地扁扁嘴,转身走了。她一走,夏佩芸也没再待,跟着回屋了。 走吧,全走干净,省得在这儿碍眼。 我轻蔑地嗤了声,坐到池边的石凳上,凉风阵阵吹袭,将我混乱的大脑吹得清醒许多。 之前还在疑惑钟若晴为什么会愚蠢到用这招,现在明白了,应该是她来大姨-妈了,所以正好利用这点来诬陷我。 可也不对!就算她装“流产”,这一送医院不是马上就穿帮?而且我手上还有铁证,这戏她是怎么也演不下去的呀? 盯着被风吹皱的湖面,我刚理顺的思绪又乱了。 不行! 我站起身,决定去医院看看,看她钟若晴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去的路上我给乔宸飞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大致和他说了下,怕我会受到沈亦茹的打骂,他让我在医院门口等他,一起上去。 到了医院,我刚按下遥控车锁锁好门,就见楼少棠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他也是刚到。 我脚步不由定住。 自从上次医院以后,我就没再见过他。说来也挺奇怪的,都快结婚了,他却一点也不上心,不但一次没回过景苑,听徐曼丽说,连婚事他也一点没插手管,全是沈亦茹和钟若晴在cao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新郎呢。 而且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他现在看上去脸色很晦暗,人也瘦了一圈,丝毫没觉得他有多喜悦。 不过头上的纱布倒是没了,伤应该是好了,想到这里,我心没来由地一松。 这时,他也看见了我,眼眸骤然一缩,眉头也一下皱紧,刚还挺平静的脸瞬间变得说不出的复杂,既像是不忍,又像是不悦。 切~什么不忍! 我害他心肝宝贝进了医院,他恨我还来不及,哪会不忍?! 是天太暗,我眼花了。 这样想着,我迅速镇定情绪,朝他无谓地勾勾唇。 见我笑,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正在想他会不会冲过来教训我一顿的时候,一道汽车喇叭声突然从右方传来,我转头看去,是乔宸飞的车。 “等急了吧?”他把车开到我面前,放下车窗,笑问我。 “没,刚到。”我也冲他笑笑。 “等我下,我先停车。” 说完,他就把车开到了空位上,迅速停好下来。 冷瞥了眼对面的楼少棠,他走到我身边,牵起我手紧紧扣住,柔笑地对我说:“没事,有我在。” 其实我本来就不怕,不过他这样说,我还是很感动,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不知是天色渐暗的关系还是什么,他面色看上去比刚才又阴沉了几分。 “走,上去吧。”见我在看楼少棠,乔宸飞提醒我。 我点下头,和他一起朝医院大门走去。楼少棠还在我们身后,好像并没动。 我有点疑惑,老婆孩子都出事了,他怎么一点不着急?但转而一想,他这人遇事一向冷静沉着,很少会慌乱的,也就没再多想。 如乔宸飞所料,见我来了,沈亦茹立刻像只暴怒的母老虎朝我冲过来,举手就要打我。 但被乔宸飞手快地扣住了。 “大妈,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乔宸飞板下脸,声音极度不悦。 “好好说?”沈亦茹怒瞪着他,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她把晴晴害流产了,你让我和她好好说?!” 流产?呵,我冷笑一声。 “钟若晴根本就没有怀孕。”我现在可冷静了,钟若晴想要陷害我,没这么容易。 我从包里把文件袋拿了出来,递给沈亦茹,说:“她一直在骗你,她怀孕是装的。” 出乎我意料,沈亦茹没有对我的话感到半分惊讶,连文件袋也是一眼没瞄。 她转头看向老爷子,“爸,我说的没错吧,她早就预谋好了。” 我心一凛,不仅为她反常的反应,更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预谋好了? 见我怔愣,沈亦茹冷笑了声,“涂颖,你不知道吧,自从晴晴怀孕后,就没在‘禾睦医院’就过诊,是我专门请的妇科权威在帮她看。” “你失算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惊讶地盯着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见我不信她的话,沈亦茹生气地哼了声,然后一脸笃定地说:“我这里有医生亲笔签字的就医记录,还有宝宝的b超照片,刚才老爷子都已经看过了。” “……” 她的话如一盆冰凉的水瞬间将我全身浇透,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可能! 杨梦竹不可能会骗我,而且她也不敢,钟若晴一定是在“禾睦”就诊的,而“禾睦”的医生没理由对我说谎,这些就医记录不可能造假或无中生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宸飞也被弄懵住了,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我知道他是相信我的,但沈亦茹说得言之凿凿,且证据比我更充足,他现在难以找到反驳的话语,我理解。 “爸,这事您看怎么办吧!” 就在我百思不解时,沈亦茹突然卸下盛怒的表情,拿出手帕开始抹眼,声音也变得戚戚哀哀的,对老爷子说:“涂颖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孩子没了,她满意了!” 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的,“你这话说得真可笑,什么叫我满意了?你把话说说清楚!” “你装什么!”沈亦茹放下手帕,两眼喷火地瞪视我。 “哎~我早说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自己孩子都能杀,何况还是别人的。”见我要遭殃了,徐曼丽趁机落井下石,“只是没想到她下手这么快,下午才刚知道爸把不动产和股份给晴晴和少棠,她就坐不住了。” 说完,她似乎还嫌不够,又把矛头对准了夏佩芸,“我说佩芸,这该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听徐曼丽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夏佩芸立刻扬眉怒怼她:“你放屁!” “哟~我只是开个玩笑,看你激动的。”徐曼丽掩嘴笑了笑,说:“这种事啊谅你也没胆做,只有涂颖才敢!”说着,她又看向我,一脸的坏笑。 “徐曼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听徐曼丽对我泼脏水,乔宸飞语带警告地说。 徐曼丽不屑地“切”了声,“我哪里有说错?这个女人为了钱,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 呵~敢情他们全都以为我是眼红钟若晴得了楼家财产,才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可笑至极! 见乔宸飞还想说话维护我,我拉了拉他衣袖。他懂我意思,和这帮势利眼没必要再浪费唇舌,因为就算否认他们也是不会信的。 “爸。”见老爷子始终一言不发,沈亦茹像是提醒地又叫了他声。 虽然从各方证据来看,我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可我不相信老爷子会是个轻信表面现象的人。所以,我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事,怎么处理我? 于是,我转头看向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也正定定看着我,他脸色铁青,紧绷的嘴角微微下垂,眸子里聚满了风暴。 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从没未见过他如此慑人的神色,我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见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心跳得飞快,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赶紧握住拳头,强制自己稳住心绪。 可还没等我调整好状态,“啪”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就甩到了我脸上。 我怔住,脸顿如火烧。 “爷爷!”乔宸飞大惊,跨前一步,把身体挡在我前面。 老爷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和几个佣人立刻上前,拿出绳子,“对不起二少爷,得罪了!” 说完,几个人就开始捆乔宸飞。 “你们要干什么?!” 乔宸飞哪会料到老爷子会出这招,怒急反抗,可是他一个人根本抵不过。 见自己已被五花大绑,他赶紧向楼元海求救,“爸!” 楼元海皱眉,一脸无奈地朝他摇摇头,“小飞,这事是涂颖不对,你就别管了。” 乔宸飞没想到楼元海会撒手不管,又气又急的,于是,又转向老爷子,“爷爷,你到底要对小颖做什么?” 我也被这阵势吓懵了,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但表面却装得很镇定,我挺了挺背脊,不怵地看着老爷子,“你要做什么?”我声音也装得很平静。 “执行家法。” 老爷子掷地有声地落下四个字。 我不知道这所谓的家法是什么,但听周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猜出一定很厉害。 不过,我又不是楼家人,他凭什么对我用家法? 我勾勾唇,不屑地轻笑,“你没权利对我这么做。” 我说的在理,谁都知道,可谁也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老爷子更是不以为然。 “捆。”他冷声对管家命令道。 “等一下!” 就在这时,楼少棠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响彻整个走廊。 094 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此刻一下静默,所有人都朝楼少棠看去。 只见楼少棠迈着很急很快的步子朝我们走来,他面庞布满阴云,尽管离他有好几米远,我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沉怒气息。 他怎么会不怒?我把他的孩子弄没了。 “少棠。”见到楼少棠,沈亦茹立刻温笑地迎上前,关切地问:“这几天你去哪了?也不回来。” 楼少棠看了她眼,却没回她,随即就把视线投向我。 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老爷子是铁了心要对我执行家法,我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的,而唯一能帮我的乔宸飞已无能为力,这场厄运我在劫难逃。 可我下巴仍扬得高高的,背脊也挺得很直,只为不想被楼家任何一个人看扁,尤其是楼少棠。 也许是看我都死到临头了,却还在不自量力地与他傲气地对视,楼少棠觉得我很可笑,他勾了勾唇,虽然勾得弧度很浅,可我还是看出来了。 我暗暗捏了捏拳,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涂颖,让他笑吧,只要你笑得比他更灿烂,你就赢了。 想到这里,我翘起嘴角,对他拉出一个嘲讽的笑。 但楼少棠丝毫没把我的自尊和骄傲放在眼里,他面无表情地别开眼,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孩子……” “少棠!”楼少棠才刚开口,沈亦茹就立刻喝断他,而且语气是从未对楼少棠有过的凌厉,“这事你不清楚,别插嘴!” 楼少棠瞥她眼,微蹙了下眉,然后继续对老爷子说:“爷爷,其实这个孩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楼少棠脸颊上,成功打断他即将要说的话。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亦茹。 谁不知道楼少棠于沈亦茹就是命,从小到大她从不舍得动他一根指头,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可刚才,她不仅那样凶的对他说话,现在竟然还打了他。 估计沈亦茹也没料到自己会动手打楼少棠,她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一时回不了神。 我也早被震惊得瞪大眼睛,不明白沈亦茹为何反应如此过激?难道她以为楼少棠是要为我求情?可即使如此,也没必要动手打他吧。 我看向楼少棠。老实说,沈亦茹刚才那巴掌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我心也是跟着狠狠震颤了下的,就像那巴掌是在打我似的。 现在见他脸上除了五根鲜红的指印外,表情与刚才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还更冷静些,我不由轻舒口气。 此刻,所有人像心有灵犀似的,全都不说话,看向老爷子,都在等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老爷子脸绷得紧紧的,脸色极为难看,很明显,是为沈亦茹的动粗起了怒意,但他极力隐忍着没发作。 “少棠,你刚刚要说什么?”半晌,老爷子缓缓开口,问楼少棠。 这时,沈亦茹已从惊愕中醒神。 “少棠。”她叫了楼少棠一声,声音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强盛气势,听上去有些哀然。 她紧紧盯视他,表情挺紧张忐忑的,目光还透着点哀求。 楼少棠回眸看了她片刻,随后微仰起头,闭上眼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都凸起了,骨节也全都发白。 我挺奇怪的,沈亦茹不就是让他不要给我求情嘛,怎么看他这样子像是在做一个多艰难的决定似的。 不多时,楼少棠复睁开眼,他看向我,目光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看不透彻,只清晰见到他喉结艰涩地滚动了几下,冷峻的脸庞微微浮上层黯色。 沉默了几秒,他慢慢松开拳头,转头看向老爷子,“没什么。”他说,声音很淡很淡,“爷爷,您是一家之长,这事就由您来定夺,我没意见。” 老爷子定定看了楼少棠2秒,点点头,“好。” 我听见沈亦茹重重呼出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了似的。 而此时的我与她截然相反。尽管早猜到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可不知为何,听见楼少棠亲口让老爷子惩罚我,我犹如跌进了一座冰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透凉彻骨。 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楼少棠看,可他并没看我,而是别开脸看向窗外的天边,表情一如往常的淡然冷漠。 管家和佣人已经接到老爷子的命令,上前来捆我,乔宸飞见状,急得替我求情:“爷爷,小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说完,又立刻气怒地冲楼少棠破口大骂:“楼少棠,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小颖她是女人,哪里受得了家法?!” 听见乔宸飞在骂自己,楼少棠转过身看向他。 见他眼角猛烈抽动,手再次握成拳头,薄唇冷绷成一条直线,我知道他在强忍怒火,强忍要暴打乔宸飞的冲动。 我朝他冷冷一笑。 无谓的,挑衅的,嘲笑的,绝决的。 当然,还有自嘲的。 因为刚才我竟然真的以为他会为我求情。可事实证明,我真傻。 我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为我求情? 咽下堵在喉咙里的苦涩,我挺直腰背,扬起下巴,以高傲地姿态扫视了一圈楼家人,大声说:“不用捆!我自己走。” “小颖!”乔宸飞难以置信我会心甘情愿受罚。 楼少棠也是,他眼眸骤然一缩,眉心好像也跳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楼家的其他人都很震惊,料不到我这样刚烈性子的人竟会乖乖束手就擒。 我冲他们笑笑,极为轻蔑又不屑的。 直到进了老爷子书房,见他拿出一根两指粗的藤条我才知道,所谓楼家的家法是鞭刑。但凡楼家子孙有触犯家规的都会受到这根藤条的伺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至今为止,只有2?3个楼家人受过此罚,而我是第一个不是楼家人却尝到这皮肉之痛的。 原本是要跪着受罚的,可见我死犟着不跪,老爷子也没勉强,就让我站着,但他并没因我是女人而手下留情,一挥手,狠狠地抽了我2鞭子,我细嫩的后背当场就皮开肉绽了,我痛得浑身哆嗦,冷汗直冒,却死死咬住牙,愣是一声都没吭。 打完后,我也硬撑着没倒下,乔宸飞第一时间冲进书房,见我背上都是血,他紧紧抱住我,心疼得都哭了。 “小颖,你忍着,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他抱起我,奔出书房。 一出书房,我意外地看见楼少棠靠在书房外的墙壁上,他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眼睛红红的,好像还有些湿润。 他是为他失去的孩子哭了吗? 原来他并不是冷血动物,他也是有感情的啊! 我心里冷冷一笑。 见我们出来,他立刻抹了抹眼角,站直身子,双眸紧紧盯住我。 应该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难看,他眼睑狠狠一跳,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无波无澜的。 “滚开!”看他挡在我们面前,乔宸飞金刚怒目地嗔他。 尽管我虚弱得说不出话,可见他像没听见乔宸飞话似的,仍站着没动盯住我看,我用尽全力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个字,“滚。” 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这张可恶的脸,但听声音他是让开了。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我趴在病床上,医生帮我处理伤口,见我紧攥着枕头,满头冷汗的,乔宸飞知道我还在死撑,边帮我擦汗边心疼地说:“小颖,你要痛就叫出来,这样可以减轻些。”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痛,而是我发现,身上最痛的地方不是背,是胸口里的那颗心。 尤其是此刻,我又想到楼少棠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和他说的那些无情话,心痛的感觉就愈发加剧了。 我很莫名,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我紧握住拳头,将这股莫名其妙的痛强压下去,在心里告诫自己,楼少棠是我的仇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今天所受的屈辱加倍奉还给他! 不多时,医生就处理完伤口,他向乔宸飞交待了下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乔宸飞拉开椅子,刚要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眼,眉头一皱,接起,“什么事?”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神情骤然不悦,“什么会议这么突然?还必须要我参加?” 他叹口气,无奈地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是不是公司有紧要事?”见他收起电话,我问。 乔宸飞点点头,“海外有个紧急视频会议,对方指定要我参加。” “那你去吧,我没什么事的。” “不行。”他不放心,重又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打电话给管家,让他派个人过来照顾你。” “不用。”我立刻严辞拒绝,“楼家的门我不会再进,楼家的人我也不会再见。” “小颖!”听我说出这样绝决的话,乔宸飞一惊。 “除了你。”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与他撇清关系,我补了句。 可他并没因此宽心,反而沉重地叹了口气,“小颖,”他声音听上去很歉疚,“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伤害很大,但是……” “别说了。”我打断他,他想说什么我清楚。 “我想过了,宸飞,”我态度十分坚决地说:“我不会再与楼家有任何瓜葛,就算以后我们结婚,我也绝不再踏进楼家一步。如果你没办法接受,那我们就只好……” “不。”他也同样知道我要说什么,忙阻止我说出那两个字,“我接受。”他坚定地说,“我们结婚后就搬出来住,不与他们来往。” “宸飞。”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也是要与他们断绝关系,我很吃惊,“宸飞,你不用这样的,他们是你的亲人。” 乔宸飞无所谓地笑了笑,帮我掖被子,“好了,别多想了,你先休息,我回公司晚点再过来。有什么事按呼叫铃,或打电话给我。” 见他不愿再谈这话题,我也觉得是挺扫兴的,就点下头,“知道了。” 等他走后,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不该让他在我和楼家人之间做选择的,就算他们再可恶,也是他的血缘至亲。 我这样做,是置他于不孝。 可是,让我再去面对楼家人,也是万万做不到的。我讨厌再看见他们的嘴脸,讨厌再与他们明争暗斗,太累了。 我更讨厌看见楼少棠,每次看见他,尤其是看见他和钟若晴在一起,我都心烦意乱,又心浮气躁的。 不想,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了! 我要过安稳平淡的生活。 让那些人通通见鬼去吧! 因为用了药,很快我就困了,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睡意朦胧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抚摸我后背上的伤口,那触感特别温柔,就像羽毛一样,令我伤口一点也没觉得痛,反而还有点凉凉的,舒服极了。 以为在做梦,所以我仍闭着眼睛不让自己醒来,继续享受这舒服的感觉。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那根羽毛好像变了,变得像是两片柔软的棉花,在一寸一寸轻点我伤口。更奇怪的是,这棉花的触感并不是干的,而是湿湿润润的。 不对,这不是棉花。 是嘴唇! 我被这一意识惊得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095 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房间里亮堂堂的,大片阳光透进窗户,洒在地面上,窗帘也被徐徐的风吹拂得一飘一飘的。 原来真是做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像是谁在轻吻我的背。 我擦去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动了动后背,感觉伤明显没昨晚那么痛了,但因一整晚都保持趴睡的姿势,现在整个身体很不舒服。 我手肘撑着床,刚想侧转身体调整一下,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以为是乔宸飞,我抬眸望去,一看是护士,她推着医药车走进来。 见我在看她,护士微微一笑,“你醒了,正好,换药了。” 没辙,我只好再次躺回原来的趴姿。 护士拆下我背上的纱布,惊讶道:“你的伤……” “怎么了?”我被她吃惊的表情吓到了,忙问她:“不会又严重了吧?”可问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没感到痛。 “不是。”护士否认,说:“是比昨天好了很多。”她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我:“是不是你先生给你用了什么特效药?” “没有啊。”我很懵,摇头,随即开玩笑地说:“可能我是外星人,自愈能力比较强。” 护士也笑起来,附和:“可能。” 换完药,乔宸飞还没来,猜他可能还在忙,也就没打电话给他。我给小宇发了条消息,骗他说我去外地出差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这事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要冲到楼家找他们拼命的。 以后的几天,我每晚都会做的那个让我身心备感舒服的梦,早晨醒来护士就会发现,我的伤比前一天又要愈合很多。 原本像我这样的伤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好,现在只不过1个星期就全愈了,就连医生都觉得很神奇。 出院回家的路上,我把做的那梦告诉了乔宸飞,又和他开玩笑说自己说不定真是外星人。 乔宸飞却并不觉得我这话有多好笑,他很敷衍地扯扯唇,目视前方,一句话也不答。 看他面色不霁,眉头也蹙着,像是有很重的心事,想他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人太累了。 说来也挺巧的,从我住院那天起,他就突然变得非常忙碌,每天都要通宵加班,只有白天才抽得出一两个小时的空,过来照顾我。 “等下回去你先睡会儿,我做饭吧。”看了眼后座上他买的菜,我说。 “不用,我不累。” 猜到他会这么说,我无奈地笑笑,也不再和他争了,他要做就做吧,反正我做饭也没他好吃,大不了等他忙完帮他按摩按摩。 一时无聊,我打开收音机想听听音乐,广播里正好在播一条有关车祸的新闻,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乔宸飞说他做警察的朋友已经帮我查到,小茜哥同事偷渡去了越南,就问他:“对了,你朋友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乔宸飞摇头,“还在查,没那么快。” 他转头看我眼,见我神情恹恹的,有些失望,安慰我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我点头“嗯”了声,其实心里清楚,要在国外找个没根底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事最后基本上是不了了之的。 想到钟若晴就这样逍遥法外,我很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不过这口气我是一定要出的,不止为这事,更为她害我挨的那2鞭子。 看我心情挺低落的,乔宸飞关掉收音机,对我说:“和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我问。 “钟慕华被抓了。” “……”我大脑短路了几秒,“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我很诧异,记得前几天还在新闻里看到他,说“丽姿”又得到新一轮融资,当时他意气风发的,怎么才几天功夫就进局子了? “商业欺诈、贿赂、走私、总之罪名挺多的。听说在国外还有个空壳公司,专门用来洗黑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想到那天在饭店里听见楼元海和钟慕华的对话,第六感告诉我,这事可能和楼元海也有关系。于是脱口就问:“宸飞,你觉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爸?”乔宸飞挑眉看我,不解我的意图。 “嗯。”我点点头,继续问:“你和他相处也有好几个月了,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我爸他……”乔宸飞努嘴想了想,说:“他人挺严肃的,看上去不太容易亲近,但接触久了就知道,其实他很谦和,没什么架子,也不喜欢争权夺利。” “怎么了小颖,不是在说钟慕华,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爸?”乔宸飞疑惑地盯着我。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心里却对楼元海越来越起疑。 乔宸飞说的没错,楼元海这个人表面很正派,一副与世无争的,但他的野心已被我撞破好几次了,尤其是那天在饭店亲耳听见他那么阴冷地警告钟慕华。 所以我可以肯定,这人不简单,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但他隐忍潜伏这么多年的目的是什么? “天悦”? 应该也只有“天悦”吧。 如果是这样,那楼少棠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他一定会铲除。那楼少棠呢,知道他的真面目吗?看他和楼元海关系那样亲近,对他那样信任,应该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我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也不由突突直跳,变得慌悸。 见我皱眉不说话,乔宸飞以为我又有哪里不舒服,问我:“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回神,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去替楼少棠那混蛋担心了,在心里恼怒地骂了自己一句,摇头对乔宸飞说:“不是。”随即转移话题,“对了,周末我想带小宇出去玩玩,他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出院,也该透透气了。” “好啊,周末我正好有时间,想好去哪儿没?”看我露出笑容,乔宸飞也眉头舒展,笑起来。 “他刚出院,也不能走太远,就近郊吧,欧罗巴庄园。” “好。” 住回原来的公寓,和小宇一起生活已好几天了,没有了楼家人的和稀,我现在每天心情都很轻松惬意,但失眠问题却始终不见好,而且还越来越严重,有时好不容易睡着了,楼少棠那混蛋又总跑我梦里来,搅得我醒来后就心烦意乱,胸闷气躁的,然后就越来越厌恶他,憎恨他。 好在我已经离开了楼家,与他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转眼到了周末。 一大早,乔宸飞就开车来接我们,因为不算太近,开了1个小时才到欧罗巴庄园。 说起这欧罗巴庄园,是汤氏企业,也就是楼季棠的那位汤小姐家开发的。庄园占地面积近百公顷,里面不仅有游乐设施,娱乐表演,世界餐饮,豪华赌场,还有六星级酒店,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连锁主题庄园。 进到园里,小宇立刻就被眼前气派壮观的欧式建筑群所吸引,赞叹道:“哇,好漂亮!”又埋怨我,“姐,你怎么早不带我来。” “现在带你来不一样。”我笑说:“我们会在这里住2天,让你玩个够!” “太棒了!”小宇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见他兴奋地奔向前方的许愿池,我既高兴又有些心酸。 不怪他孩子气,小宇虽只比我小2岁,但从小是在我庇护下长大的,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刚毕业实习,准备融入这个社会,没想到就生病了。 这么多年住在医院里,他平时见到的只有医生护士,小茜和我,几乎没与其他人接触过,社会阅历等于零。性格自然就没我成熟,处事也不老练,很单纯,有时单纯得还有点傻气。 “怎么哭了?”看我眼眶湿润,乔宸飞猜到我在想什么,温柔地帮我抹去眼泪,说:“出来玩就高兴点,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我笑笑,点头。 去酒店checkin,放完行李后已近中午,我们都饿了,于是决定先去餐厅吃饭。 可在刚踏进餐厅大门,见到靠窗那张桌的人时,我大好心情立时就被泼灭了。 096 我要杀了你! 真是见鬼! 望着围满一长桌坐的楼家人,我暗骂一句,随即朝乔宸飞看去。 他也是一脸惊讶的,见我看他,以为我误会他知道,立刻摇头对我澄清,“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我当然知道他不清楚,不然他肯定不会带我到这儿,只是很诧异,为什么楼家大大小小全来了,今天什么日子?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夏佩芸扭着腰朝我们这边走来,她不悦地狠白了我眼,就不再看我,把焦点集中到了乔宸飞身上。 “小飞。”她走到乔宸飞跟前,语气带点怨责地说:“你不是说今天出差吗?” “临时取消了。”乔宸飞蹙了下眉,像是不太愿意多解释,然后他朝楼家那桌看眼,问夏佩芸,“你们怎么都来了?” 夏佩芸回看向楼家那桌,笑了笑,说:“是lily邀请我们的。” 听她这样说我才注意到,楼季棠身边坐了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原来那人就是传说中的汤小姐。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还没钟若晴好看呢!不过有钱人结婚可不是看长相,能长成这样已经很对得起楼季棠了。 我心里嘲讽地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了娘炮。上次加过他微信,但我没再和他联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从楼季棠这段情伤里走出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但少棠和晴晴今天也要在这里拍婚纱照,老爷子就说过来看看,也当一家人出来散散心。” 夏佩芸兴味索然的声音将我思绪立时打断,我心突得被“婚纱照”几个字撞击得震动了下,目光下意识就朝右边移了几位,定在了楼少棠脸上。 见他视线并没在我们这里,而是殷勤地在给钟若晴夹菜,我勾勾唇,冷笑了下。 这时,钟若晴也看见了我,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楼少棠,见他没看我,立刻对我得意一笑。 呵,拽屁! 我暗嗤了声,也反应极快地回她个不屑的白眼,收起目光,看回夏佩芸。 “既然来了就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吧,省得他老人家不开心。”夏佩芸气恼地瞟了我眼,提醒乔宸飞。 我明白她在气什么。因为我害钟若晴流产,老爷子明确表态不同意我和乔宸飞的婚事,也不准我再踏进楼家半步。但乔宸飞同样执拗,说坚持娶我。为这事,老爷子和乔宸飞最近正在冷战。 夏佩芸都急死了,就怕乔宸飞最后真把老爷子惹毛了,老爷子一生气什么家产也不给他。 为此,她前几天还特意来找过我,软硬兼施地让我离开乔宸飞。不过我没答应。她当时气得差点没打我,但因为在公众场合,她要顾面子就忍住了。 此刻,我本也想回敬她个蔑视的眼神,但想想算了,她现在比谁都怄。于是我勉强扯扯唇,对她拉出那么一丢丢的假笑。 夏佩芸却一点不领情,把脸板得更难看了。 犹豫了下,乔宸飞头朝离楼家很远的一张桌子点了点,对我说:“你们先去那里坐吧,我和老爷子打个招呼就过来。” “好。” 我笑笑,也不屑再给夏佩芸一个眼神,拉着小宇去了那桌。 才一会儿,乔宸飞就过来了,问我们:“菜点好了吗?” “没,姐说等你一起。”小宇抢在我前面说。 “我随便什么都行,捡你们爱吃的。”乔宸飞笑,把菜单推我面前。 “我也随便,小宇你点吧。”我又把菜单给了小宇。 小宇不和我们客气,点了好多,不过也不全是自己喜欢的,也有我和乔宸飞爱吃的。 “小宇以后肯定是个疼老婆的。”见小宇如此周到会照顾人,乔宸飞夸道。 “别怕老婆就行。”我笑着接了句。 “怕老婆怎么了,怕老婆会发财,你看我就知道。”乔宸飞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在我唇上重重吻了下,笑得一脸幸福的。 “去!” 我嗔笑地捶了他下胸,刚要从他怀里退出,忽然感觉有道冷光朝我们这里射来,我不禁打了个颤。想去寻那光源,一抬眸,就见楼家人齐刷刷地在看我,且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的。 虽说我们这桌离他们那桌很远,但因为餐厅现在没什么人用餐,我们之间的餐桌都是空着的,所以他们在做什么,我们一目了然,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也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刚才我和乔宸飞打情骂俏的一幕,已全被他们收进眼里去了。 呵?我无谓地朝他们勾笑,然后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的脸。 老爷子和楼元海两人脸都绷得紧紧的,满面不悦;夏佩芸咬牙怒瞪我,像只快喷火的怪兽; 徐曼丽嘛,老样子,表情是一贯看好戏的;她旁边的楼季棠和她一样,狗改不了吃屎,依旧色咪咪地盯我,而且视线还是在我胸上;汤小姐对我无感,所以面无表情,没什么情绪。 沈亦茹和钟若晴面上继续装无视,但嘴角却噙着不加掩饰的讽笑; 最后就是楼少棠。 他是楼家唯一一个没看我们的人,他脸别向窗外,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风景吸引他,那双眼一瞬不瞬的,脸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像是与我们不在同一个的空间。 我冷挑下唇,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冲楼家人勾起抹挑衅的笑,随即就扭头,捧起乔宸飞的脸,吻上他的唇,并将舌一路探进他口中。 乔宸飞愣了下,显然是没料到我会突然与他热吻,但马上回神,与我激烈回应。 我俩就这样无所顾忌地在楼家人面前缠-绵激-吻,这时,感觉刚才那道冷光又向我射来了,且这次更凌戾,我身体不禁微微发冷。 我不知道那道光是来自谁的,但可以肯定不是楼少棠。 切,管他的! 我不禁又抱紧了些乔宸飞,让他暖暖我有点发冷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叫声突然划破餐厅安静的氛围。 “楼季棠,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 听见这道声音,我猛得睁开眼睛,朝餐厅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真是娘炮! 见他手上攥着把匕首,怒气汹汹地朝楼季棠冲过去,我惊得一下站起身,“不好!”抬脚,疾步朝他走去。 “kevin!”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跑这里来,但看这架势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怕他一时冲动做傻事,我立刻叫他,想要阻止他。 可他好像没听见,一步不停地继续往楼家那桌冲。 我急了,也加快脚步走向楼家那桌,并朝楼季棠看去。 平时一副天王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煞煞白,“你,你,你要干,干什么?”他吓得话也说不顺溜,脚步不自觉向后退。 “我要杀了你!” 娘炮愤怒叫嚣,举起匕首朝他冲了过去。 “啊!杀人啦!” 徐曼丽估计是头一次见这阵仗,吓得抱头惊叫,脸上的粉都掉了几层,人也躲到了墙边。 我真是服了她,这要遭殃的人可是他儿子,她竟然只顾自己逃命,不管楼季棠死活了。要在战争年代,她铁铁的汉奸!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我也没空鄙视她,赶紧大声喝制娘炮,“kevin,你冷静点!” 这时,楼家其他人也全都惊得站了起来,夏佩芸她们几个女人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全往一边躲,餐厅其他人也生怕娘炮殃及池鱼,纷纷逃出了餐厅。 场面一片混乱不堪。 “住手!”这时,老爷子已率先镇定下来,他怒目嗔瞪娘炮,厉声喝止他。 可娘炮现在也是红了眼,什么话什么人都听不进看不见,一心只想找楼季棠算账,根本不停手,继续挥动匕首,直冲向楼季棠。 楼季棠已经吓傻了,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眼见娘炮就要挥到楼季棠了,我一着急,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抓住他手,可他挥得特别快,我不仅抓了个空,而且匕首还惯性地向我手落来,我一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颖小心!”乔宸飞也看到了,但他来不及跑来救我,只能急得大声叫我。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遮到我手上,下一秒,匕首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划到了这只手的手背上…… 097 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是我的,是吗? “啊!”见到如注的鲜血,我条件反射地惊叫出声,立即抬眸。 当看见这只手的主人时,瞬间怔愣住。 “少棠!”钟若晴和沈亦茹两人惊慌的叫声同时响起。 我立刻回神,定定看着楼少棠,想不到,更想不通他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冲出来替我挡刀子。而且他现在好像一点事也没有似的,一眼都没瞧自己手上的伤,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双眸紧紧盯在我脸上。 他目光虽还是那样冰冷,可不知为何,我却在他眸底看见了一丝异样,说不出来是什么,有点像是紧张担心。 就在我疑心,想要仔细辨认的时候,乔宸飞已快步跑到我身边,“小颖,你没事吧?”他一把扯掉楼少棠还盖在我手上的手,将我揽进怀里,担忧地左看右瞧。 见他脸都吓白了,我摇下头,对他抚慰一笑,“我没事。”视线下意识又朝楼少棠看去。 “少棠。”沈亦茹满面心疼地把手帕按到楼少棠手背上,手帕瞬间就被鲜血浸染透了。 我心一下抽紧,还有点点疼。 楼少棠却如先前那样,一脸无谓的,目光还胶着在我脸上。 我直勾勾望着他,百思不解他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难道是因为上次我受了家法,他觉得对我有所歉疚? 不会的,没理由。 我很快否定。 “少棠,我们去医院吧。”见楼少棠流了这么多血,钟若晴又急又怕的。 “对对,快去医院。”沈亦茹立即附和,拉起楼少棠的手就要走。 “不用。”楼少棠将目光淡淡地从我脸上回收,然后拿开沈亦茹的手,自己按住手帕。 “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愣着做什么?快报警把这个疯子抓起来!”见场面已被控制住,先前还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的徐曼丽,这时胆子又大起来了,颐指气使地指着餐厅服务员命令道。 “等等!”我立刻出声制止已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服务员,“别报警,这人我认识。” 我此话一出,除楼少棠外,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我。 “什么?这人你认识?”又是徐曼丽先跳出来,声音尖锐地冲我叫起来。 我烦透了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走到娘炮跟前。 早在刚才他把刀子划向楼少棠,见到那股涌出的鲜红时,他就瞬间清醒了,当时就吓得把刀子丢到了地上,呆怔地站在原地。 “kevin。”我叫他,见他呆滞的目光有所波动,知道他回神了,就继续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娘炮视线缓缓看向我,定晴看清楚是我后,一下拉住我手,失控地嘶声痛哭起来,“姐,我早该听你的,不该对那混蛋余情未了。现在他把我给毁了,我完了,完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他哭得撕心裂肺,预感事情可能挺严重的,我疑惑地看向楼季棠。 楼季棠脸色比刚才是好些,但还是很白,而且看上去又尴尬又紧张的。 “你,你瞎说什么啊?”他紧张地直咽口水,却还硬着头皮装傻。 因为娘炮的打扮,再加上他说的话,徐曼丽好像听出了点门道,但又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她严厉警告娘炮,“就是,什么,什么余情啊?再胡说八道,小心,小心我抽死你!” 娘炮胡乱地抹掉眼泪,理直气壮地说:“我没胡说!我和楼季棠是恋人,我们在一起已经1年多了。”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尤其是汤小姐,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震惊。 不顾大家的惊愕,娘炮继续抽抽泣泣地对我说:“姐你说的对,像楼季棠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说着,他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又要弯腰去捡地上的匕首。 看他样子是不死心,还想去杀楼季棠,我赶紧制止他,“冷静点!你也说了,他是人渣,那为这种人渣搭上自己值得吗?” 娘炮摇头,又呜呜哭起来,重复刚才的话,“可是现在,他把我毁了!我完了,完了!” “好啊涂颖,原来……原来是你教唆的!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要这么抹黑我家季棠?”听到这里,徐曼丽看出我和娘炮关系匪浅,认定是我让娘炮来闹事,诬陷楼季棠是同x恋的。 看她手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冲她冷笑,“是不是抹黑,你让楼季棠自己说。” 说完,我就看楼季棠,想看看这混蛋到底会不会承认。 大家也全把目光投向他。 “他,他胡说八道。我根本,根本就不认识他!” 呵,果不其然,这孬种死不认账。 “你不认识我?那这是什么?”娘炮也早预料到他会不认,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朝他甩了甩。 徐曼丽箭步上前,一把抢了过去。看了照片后,她惊得脸色惨白,捂住嘴。 照片随即又被汤小姐拿了过去。 汤小姐看完后,像被雷劈了似地,怔在原地,几秒后就晕了过去。 楼元海赶忙让人将她扶到椅子上,对她又是扇风又是喂水的。 我心里发笑,想她还是多晕会儿吧,省得醒了再受刺激。 就在大家伙忙汤小姐的时候,老爷子已“欣赏”过那些照片了。 由于信息量太大,尺度令人喷鼻血,这个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老江湖,此时也被震住了。 楼季棠本来就怕老爷子,现在见他脸色铁凝地盯着自己,更是吓得双脚直打颤,都快站不稳了。 这时,徐曼丽回过神,看她那样其实是已经相信了,但还硬着头皮力挺楼季棠。“爸,你别相信他们,这些照片肯定都是电脑做的。” “徐曼丽,你就接受事实吧。”我笑,毫不留情地将她踹下深渊,“告诉你,你儿子楼季棠不是同x恋,他是双x恋,男女通吃。”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我这句话刚说完,就狠狠打在我脸上。 “臭婊-子,让你胡说八……” 啪—— 另一个巴掌在徐曼丽怒话未落时,毫不客气地狠甩到她脸颊。 所有人全都惊得倒抽口冷气。 “警告你们,以后谁再敢碰小颖一根指头,我对你们不客气!” 乔宸飞冷怒地盯着一脸惊愕的徐曼丽,但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明显的杀鸡儆猴。 徐曼丽哪里受过这样的污辱,而且还是小辈。以前就算她再怎么嚣张,楼少棠也最多是出言警告,从没对她动过手。现在,乔宸飞竟然当着大家面抽她耳巴子。 “啊?”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叫起来,跑到老爷子跟前控诉道:“爸你看看,为了个女人,这混崽子要造反啦!” 要搁以前,徐曼丽这样嚣骂乔宸飞,夏佩芸是铁定要站出来怼她的,但此刻,估计她也觉得乔宸飞做得过分了,一声不响地站着,但目光却是很紧张忐忑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对乔宸飞本来意见就已经很大了,现在他又以下犯上,触犯了楼家家规,她生怕老爷子会对乔宸飞动用家法。 别说她,我也怕,根本没料到他会为了我去抽徐曼丽,虽然这个女人确实欠抽。 刚才我已是准备要回抽她的,却被他抢了先。这我抽和他抽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够了!”就在我为乔宸飞担心的时候,只听老爷子重重敲了下拐仗,怒声喝道:“全都给我滚回去,还嫌不够丢人?!” 大家立时被老爷子震怒的喝斥吓得噤声,一个个立得笔直,动也不敢动。 老爷子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楼少棠,楼季棠和乔宸飞,“你们,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朝餐厅大门走,三个男人谁也没看谁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走,我也不想再呆了,看娘炮情绪还没稳定,不放心他,就让小宇搀着他,一起离开了餐厅。 我们三人去了小宇房间,我让娘炮把整个事情仔仔细细给我说遍。 原来那天之后,娘炮又找过楼季棠几次,楼季棠看他死缠烂打,怎么也甩不掉,就把之前他们在一起时给他拍的床照发到同性恋网站和他公司,然后又把他骗到酒店,让5、6个男人轮-奸他。现在,他不仅被公司解雇,身心还受到极大创伤,每晚都做噩梦。 我听后很震惊,怎么也没想到楼季棠竟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见娘炮哭得伤心欲绝,我也无能为力,只有极力安慰他。 花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说得口干舌燥的,总算让娘炮平静下来,本打算送他回去,但他说自己走,我也就没再坚持。 他走后,我看了眼表,已经快6点了,乔宸飞还没回来,我越来越担心,但又怕他还和老爷子在一起,不敢冒然给他发消息。 小宇提议我和他一起去看表演,但因为娘炮说的那事,我一点没心情,就让他自己去,我一个人去户外走走,透透气。 出了酒店才发现变天了,风比下午大了很多,向天边望去,天空中浮动着大片大片的乌云,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但已经出来了,我不高兴再踅返,想就在附近走走,若真下雨就回来。 沿着酒店后门的小路走了大概几百米,见前方有座教堂,因为以前从没进过教堂,出于好奇,就想去看看。 刚朝那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人从教堂里出来。 宸飞?! 我诧了下。 他没看见我,又回头看了眼教堂大门,唇边勾起抹笑。他这笑挺怪异的,得意中似乎带着点阴冷。 这样的笑我以前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太令我感到陌生了。 我有些疑惑,想会不会是因为距离太远,看错了。刚要再确认,他却已疾步拐向另一边,走了。 我叹口气,算了,可能真是我看错了,乔宸飞那么温润一人,绝不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 但马上又起疑惑,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他不是跟老爷子在一起吗? 嗯,估计是刚从老爷子那儿回来。看他刚才健步如飞的,应该是没受老爷子家法伺候,但斥责肯定是逃不掉的,所以心情不爽,出来透透气吧。 这样想,我也便没再多虑,往教堂走去。 我推开教堂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 我缓步朝里走,边走边抬头欣赏顶上的壁画。这幅画我认识,是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很有名。 正在我看得出神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扣住,我惊呼了声,随即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向一边。 “咚”一声,我后背被重重磕到墙上。因为之前背上就受过伤,虽愈合了,但现在被这么猛烈地撞击,还是被扯痛。 我皱眉“嘶”了声。很生气,却并不惊讶,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个突袭我的人是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我再熟悉不过。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楼少棠紧紧扣住我肩膀,脸色阴鸷得骇人,盯视我的双眸里布满猩红。 他? 谁? 我蹙眉不解。 突然想到刚才乔宸飞从这里出去。难道先前他们两人约在这里谈什么事情? “什么真的假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敛住疑惑,怒目凶他。 无视我的不忿,楼少棠紧盯我眼睛,问:“那个,”他又顿住,喉结深滚了下,“那个被你打掉的孩子是我的,是吗?” 098 把孩子还给我 ! 我一惊,他知道了?! 是乔宸飞告诉他的? “是不是?回答我!” 见我瞪大眼睛一声不吭,楼少棠没有耐心再让我沉默下去,他低吼,扣在我肩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目光里也涌动起明暗不定的光,可见他有多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我不明白这是为何,那个孩子于他根本没有意义,无足轻重,他为何要追究是不是他的?但既然他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好了。 我暗吸口气,稳定住震颤的心,无所谓地轻轻一笑,“是。” 我这个字刚落到空气里,楼少棠眼眸就狠狠一缩,阴冷的面庞骤然抽动了下,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看他死死盯住我,眼眶似要喷出火来,我更疑惑了,他在怒什么? “为什么?”就在我惴测他心思的时候,他又开口发问。 他声音很紧,一听就是在强忍怒火。 “什么为什么?”我猜不透他意图为何,也不想猜。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打掉?为什么?” 他不再冷静,掐我肩膀的手在不断使劲,像恨不得将手指都嵌进我肩胛骨里。 见他表情像是受了多大刺激似的,我越来越迷惑,却更觉得十分可笑。 “笑话!我凭什么不打掉?”我忍住肩上的痛,挑眉冷笑,“楼少棠,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孩子是你的又怎样?你会要?” 说起那个逝去的孩子,我不由悲从中来,眼眶也渐发热。 但我绝不能将这脆弱的情绪曝露在楼少棠面前,于是赶紧憋住,翘起嘴角,讥诮地笑起来,继续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记得吗?还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强逼的我。所以,楼少棠,别装得自己好像很想要对我负责似的。很恶心,我也不需要。” 以为这样说完他会立刻放开我,不再纠缠,可是他并没有,还是死死将我按在墙壁上,目光忿忿地瞪着我。 我被他这一脸痛恨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也是恼了。 “放开我!”我怒脸,扯他手。 他手撼然不动,身体也没有移动半分。 见他胸口剧烈起伏且满身怒气,我不太敢再妄动,垂下手,站在原地,视线别向一旁。 “把孩子还给我。” 片刻,他压抑的声音传进我耳畔。 我怔了下,转眸看他。 他表情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 我简直无语了。 “神经病!”我只当是他故意刁难,气恼地推开他,迈步就走。 他又把我拽了回来,用力推到墙壁上,“把孩子还给我!”他失控地怒吼。 我也怒火冲天,爆发了,“楼少棠,你发什么疯!想要孩子,找钟若晴去生,别他妈来找我!我跟你早玩儿完了!” 我的话又不知道触到他哪根神经了,他暴喝一声,“涂颖!”随即就举起拳头向我脸挥来。 我惊得呼吸瞬间停止,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可预想中的重击并没来,耳边却响起“咚”一声重响,随之,墙壁也随这声响震动了下。 极力稳住狂跳的心脏,我疑惑地睁开眼睛。 只见楼少棠的拳头砸在了我左边的墙壁上,因为太过愤怒,他整条手臂都在颤抖,臂膀上青筋暴凸,手背上先前包扎的纱布又渗出大片的血渍。 盯着染血的纱布,我眼皮突突直跳,心也跟着抽紧,彻底怔住了。 认识楼少棠至今,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这样愤怒。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即使再怒,也会把情绪控制得很好,让人无法摸透他所思所想。 可现在,他竟然…… 为什么? 我不解地转过头,见他闭着眼睛,睫毛颤动得很厉害,额头上已渗出大颗汗珠,在不停深吸着气,似是在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冷硬的心突然莫名不忍了,产生了一个猜测,他会不会是很想要那个孩子?他和我的孩子。 可这个想法才刚跳跃出来没几秒,楼少棠就复睁开眼,他眼眸重又变得冰冷如霜。 “这是你欠我的,必须还给我。” 听见这道毫无温度的声音,我顿觉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怎么会产生这样荒诞的想法?! 楼少棠怎么可能会要我的孩子!他是不喜我欠他任何东西。 又想起那天,他无情地让老爷子对我执行家法,仇恨的情绪瞬间将我席卷。 “楼少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盯着他冰冷的眸子,我勾起唇瓣,轻笑道:“实话告诉你,那个孩子不是被我打掉的。是被你,被你,亲手弄死的。” 我整句话都说得轻飘无骨的,唯独在“被你”两个字上加了很重的音。 “你说什么?” 果然,如我所料的,楼少棠像受到极大的冲击,满脸震惊。 他不可置信地盯凝住我,“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他声音很紧,还微微有些发颤,我冷冷一笑,“你还记得嘛?”我说:“那天在城南公寓,因为我说了句什么话触怒了你,你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狠狠甩到地上。就是那时候,你把你的孩子给摔死了。” “楼少棠,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 轰隆隆—— 随着我轻笑的话音落下,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骤然划破宁静的夜空。 我和楼少棠身体同时惊颤了下。 但我很快镇定住,而他却怔愣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被这声雷给震慑住的,而是被我的话。 见他沉默不语,面庞渐渐浮上一抹哀痛,想他定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我再接再厉,继续打击他,“打雷了,楼少棠,你怕吗?做了这么造孽的事,你怕被雷劈吗?” 我说完,楼少棠身体就猛得一颤,眸光瞬染上浓浓戚色。 见他真被我刺激到了,我笑了,笑得极为讽刺。可不知为何,我的心却感觉像被刀在狠狠剐割,每呼吸一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疼痛。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刺激的是他,自己却并没觉得解气,还万分心痛难过,难过得快不能呼吸了。 但我依然强撑笑意。因为我发过誓,不会在楼少棠面前掉一滴眼泪。 我手暗暗扭自己大腿,把快要冲出眼眶的泪逼回肚子里,也不走,就这样直直看着他,将表情调整到最讥诮的一面。 楼少棠虽也定定看着我,但眼神却是涣散的,明显是还陷在震惊中无法走出来。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我们两人似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时间,如沉默的雕塑,静静对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终于缓缓回神,将目光焦距重又定格在我脸上。 “涂颖,”他哀哀地看着我,用暗哑又略带凄然的嗓音,问:“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没被我……失手弄没,你……会要吗?” “不会。”与他继继续续,艰难出口的问话相反,我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说完,我就冷冷别开脸不再看他。 不是心虚无法面对他,而是真正的答案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确定了。 当时那个孩子我是坚定不要的,但当真没有了,那股切肤之痛令我至今回想起来都痛得呼吸困难;愧疚,自责和依依不舍的情绪从那天起就在心间蒸腾,始终无法散去。 我已不敢确定,如果时光倒流,我是否会留下那个孩子。 但是,时光是不会倒流的,发生的事也无可逆转,孩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现在再去说会还是不会,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盯着彩色窗户,我的心一片灰暗,也越来越痛,痛得我快忍不住要哭了。 “呵?” 就在这时,楼少棠突然冷笑一声,这声笑似是自嘲又像是鄙夷。 我心微微一颤,强忍住眼泪,扭头看他。 他神情和目光都已不再如刚才那般幽哀,而是又变回冷酷淡漠。 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恶毒的话,可等了半天,他始终闭唇不语,只定定凝视我。 我也不说话。能说的都说完了,该刺激的也全刺激够了。 偌大的教堂里,又是一段长久的静默。 就在我自以为坚固的心理防线快要在他这逼视的目光里寸寸崩塌的时候,楼少棠突然放开了我,他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盯视我,身体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他退了连半米都没有,可我却觉得将要和他远隔千山万水了。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和心酸,瞬间让我身体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赶紧握住拳头,暗吸口气,再暗暗用力,极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咽下喉咙里的苦水,我勾笑,淡定无谓地看着他转身,然后消失在眼帘。 “砰”一声,教堂大门被重重关上,我心也随之震颤了下,同一时间,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虚弱地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向地面滑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当乔宸飞看见我时,我已浑身湿透,精神还恍恍惚惚的。 “小颖,你怎么了?你去哪了,怎么会这副样子?”他有点被我吓住了,紧抓着我冰凉的手。 “姐姐,你怎么了?”小宇焦急万分的声音也传进我耳朵里。 我瞬时回神,“没什么,刚才出去散步忘带伞了。” 见我在笑,说话口气也很轻松,乔宸飞和小宇没有怀疑,两人神情豁然一松。 怕我生病,乔宸飞赶忙拿浴巾裹住我,“我去放水给你泡澡。”又嘱咐小宇,“给你姐倒杯热水。” 小宇立刻照做。 喝完水,乔宸飞从浴室出来,催促我,“水放好了,快去洗吧,别着凉了。” 我点头,去了浴室。 对着浴室镜子,看着满脸湿嗒嗒的自己,我轻抹把脸,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尝了尝手指。 奇怪,雨水什么时候变成咸的了? 我甩甩头,把这奇怪的疑惑甩掉,跨进浴缸。 我很快洗完澡,出来后,乔宸飞第一时间把一个茶盅端给我,“趁热喝,驱寒的。” 我打开茶盖,看是热姜茶,心里一暖。 虽然刚泡了澡,但身体还是感到很冷,所以没几口就把它喝完了。 放下茶盅,我突然又想起刚才教堂里的事,就问乔宸飞:“宸飞,你为什么要告诉楼少棠?” 乔宸飞愣了下,立刻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事。也许早预料到楼少棠会来找我核实,他没太惊讶,问我:“你刚才就是和他在一起的?” 我点点头。 乔宸飞微蹙了眉,然后看我面色不太好,以为我生气了,他歉意地说:“对不起小颖,是我一时冲动说漏嘴了。” “一时冲动?”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所谓的一时冲动是个什么情况。 “是楼少棠先刺激我的。他说……”乔宸飞顿下话,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他说什么?” 听我语气是执意要知道,他继续说:“他说我们永远也结不了婚,还说那个孩子的死是老天在帮他,他叫我等着,说要把我所有一切都夺走,让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告诉他了,就是想灭灭他的气焰。” 呵,楼少棠,你果然嚣张!不仅对那孩子的死幸灾乐祸,竟然还威胁乔宸飞。 不过你做梦也没想到吧,那个孩子是你的,而且还死在你自己手里。 先前,我在想到他那双受伤的眼睛时,心中还有所发痛,但此刻,在听完乔宸飞的这席话后,那些闷痛感瞬间就一扫而空了,甚至很是解气。 见我脸色发白一声不吭,拳头也握得紧紧的,乔宸飞以为我刚才受到了楼少棠什么威胁,紧张地问我:“小颖,是不是楼少棠他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没。”我勾笑,态度明显是对楼少棠很轻蔑的,说:“他能把我怎么样?倒是他……” “他怎么样?”我话还没说完,乔宸飞就迫不急待地问。 “没什么,他也无所谓。”我摇头,不愿再回想刚才教堂里的事,转移话锋,“宸飞,楼少棠不是说我们结不了婚嘛。”我气笑地说:“好,这婚,我们就结给他看!” 099 和他同一天结婚 听我这么说,乔宸飞紧敛的眉头一下舒展,眼眸瞬如灿亮星辰,“小颖?”他似是又不敢确信,忙追问:“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想了想,“和他们同一天怎么样?” 乔宸飞愣了下,很快同意,“好。”说:“时间虽然紧了些,但现在准备起来还是来得及的。”说着,他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联系。” 我忙拉住他,“你急什么,都几点了?!” 他看了眼表,笑说:“没事,你先睡吧,一切交给我。”说完就出去了。 以前,再怎么失眠,只要听见雨声我就会很快入眠。可今晚,外面下着飘泼大雨,我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静不下心。 其实,我本没打算这么快与乔宸飞结婚的,全是为了与楼少棠较劲,他越想踩着我和乔宸飞的头,打压我们,我就越不让他如意。 但很奇怪,明明是喜事,也知道这样做楼少棠一定会被气到,可我却心绪不宁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很烦躁,起来吃了颗安眠药,最后在药效的帮助下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从乔宸飞口中得知,楼季棠和汤小姐的婚事竟然没有告吹,他们的婚礼会在下个月如期举行。 我无语了,问原因,乔宸飞语气颇为讽刺地说,全因楼家是棵参天大树,那汤家好不容易攀附上,不可能再下来。所以,汤小姐明知楼季棠人品低劣,取向特殊,却仍飞蛾扑火。 呵,这些所谓的有钱人,真是丑陋不堪。 我鄙夷地扯扯唇。 又问他,老爷子是怎么处理他打徐曼丽那事儿的,他说老爷子只轻描淡写的责了他几句,让他给徐曼丽去道个歉就完事儿,不过他没去。 我蛮意外的,没想到老爷子竟会这样轻视徐曼丽,可见这女人在楼家地位有多卑微,现在又出了楼季棠这档子丑事,她今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同情她,看她以后再怎么得瑟! 吃完早餐,小宇提议去天鹅湖,听说电视台美食节目在那里出外景,他想去看看。我和乔宸飞也蛮有兴趣的,就一起去了。 与昨天糟糕的天气不同,今天阳光明媚,晴朗无风,加之又有电视台来做节目,天鹅湖边聚集了好多人。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就脑子发胀。于是,我让乔宸飞陪着小宇,自己则去了不远处的大草坪。 虽然是秋天,但这里却是一派盎然春色,听说为了打造天鹅湖景区四季如春的景色,汤氏花了近1个亿。 我站在一棵法国梧桐旁,放眼朝不远处看去,那里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眯眼仔细一瞧,靠,居然是楼少棠和钟若晴! 此刻,他们两人在摄影师的指意下,正摆出要接吻的姿势。 钟若晴面若春桃,笑中带羞地微微抬首凝视着楼少棠。 而楼少棠不愧是楼少棠,才一夜功夫,他气色又恢复如以往,全然没有了昨天的苍白和戚然,若不是他手背上还缠着纱布,我都怀疑昨天发生的事只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 他一手搂住钟若晴的纤腰,一手温柔擒起她下巴,望着她,笑得深情缱绻的。他缓缓俯首,两人嘴唇只差1公分就要触碰到一起。 一瞬间,我的心像突然被人打了拳,有点发闷发痛,不过这股情绪很快就被我敛住。 我朝他们走了过去。 离他们还有十几远的时候,钟若晴就瞄到了我,见我在看他们,她朝我勾勾唇,笑得甚是得意,然后惦起脚吻住了楼少棠的唇。 楼少棠身体明显一顿,随即就回吻她。 而刚还对我一脸挑衅的钟若晴像被人点了穴,任楼少棠在她唇上辗转,她傻愣愣地没一点反应。 我也怔愣住,脚步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先前被我敛住的闷痛感又不受控的从胸口蔓延出来。 楼少棠没吻多久,很快就放开了钟若晴,然后问摄影师什么话,太远我听不见,只见摄影师点了下头,他转身就去了另一边的休息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我。 想我一向走哪儿都很扎眼,什么时候这么没存在感了? 再想想,也好,我也不愿与他正面相视。 “涂颖。”这时,钟若晴已从楼少棠那个激狂的吻中回过神,她叫了我一声。 看她面染红霞,得意的笑比刚才又深了几分,知道她是在向我炫耀,我冲她冷冷一笑。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她走到我面前,高高扬起下巴。 我不接她岔,语带嘲笑地说:“钟小姐不是一向很有格调的嘛,怎么在这么low的地方拍结婚照?” 钟若晴笑脸一僵,“去哪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和你一起拍照的人。” “哟,觉悟变高了。”我挑笑,嘲弄她,“不过你心挺大的,老爸都进局子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钟若晴毫不介意我的讽刺,脸上又扬起先前的灿笑,“有少棠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口气得胜至极,“再告诉你个消息,少棠已经入股‘丽姿’了,你猜他接下来,第一个要打击的是谁?” 她话意有所指的这么明显,我若不知道就别混了。 我脸还在维持着笑容,但心在阵阵发凉,楼少棠是要开始报复我了吗? 我转头朝他看去,他依然没有看到我,侧对着我,坐在沙发椅上打电话,表情冷峻又严肃。 握了握冰凉的手,我故作无谓地笑笑,“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丽姿’和‘雅妍’到底谁先倒下?” 别看我说得自信十足的,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丽姿”这次因钟慕华的事受到冲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现在又有楼少棠的资本助力,“雅妍”和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不战而降的。 警铃已经响起,我一刻也不在这里逗留,也顾不得去找乔宸飞和小宇,一个人先回了酒店,然后立即给王总打了个电话。 这个王总就是之前“雅妍”遇到危机时我找过的那个投资公司老板,那次之后,见雅妍又发展得风生水起,他又来找过我几次,说想继续投资。因为那次的教训,知道资金的重要性,我没直接回绝他,只说考虑考虑。 听我说同意他入股,王总很高兴,约我明天去他公司谈。 我没把这事告诉乔宸飞,怕他又为我担心,不过看我一整天都没什么笑脸,他还是嗅出点端倪。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问我。 我很不走心地扯了个笑,摇头,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婚纱照去哪儿拍。” 说这话时,我不禁想起白天楼少棠和钟若晴激吻的画面,心又莫名发涩。 见我主动提婚礼的事,乔宸飞舒展笑颜,说:“上次你不是说去法国嘛,我联系好了,明天就走。” “明天?”我诧了下。明天我约了王总,去不了。 我惊讶的神情让乔宸飞一愣,“怎么了?” “太赶了,还是在海城拍拍算了。” 乔宸飞很郑重地说:“那不行,一生就这么一次,时间虽然赶,我也不能让你随便将就。”又说:“机票我都买好了。” 我蹙下眉,问:“这事,他们都知道了吗?” 我说的“他们”是谁,乔宸飞心知肚明,立刻说:“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等我们办完婚礼。” 想到夏佩芸要知道我们先斩后奏,脸一定会气歪,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好吧,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问。 “下午3点。我们直接在机场碰头。” 和王总约的是上午,我想应该来的及,就同意了。 出乎我意料的,王总看也没看我带去的项目计划书,也什么条件不和我谈,见到我就直接拿出合同要我签。我有点疑心,这人可是个人精,别存什么猫腻才好。 见我第三次审看合同,王总笑起来,信誓旦旦地说:“你就放心吧涂总,我可不会坑你。” 呵呵,人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当点心。 我虚虚地笑了笑,“小心使得万年船。”然后半开玩笑半存疑地问他,“当初你不是说只投500万,怎么现在是5000万,不会是你手抖,多打了个零吧?” “咳!”王总笑我矫情,“钱多还不好?!人家可都求着我多投钱,我都没肯。我呀,是看‘雅妍’发展潜力无限,将来一定能赚大钱。” 我没被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打消疑虑,可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只好笑笑,说:“你这么说,那我压力可大了,要不能让你赚钱,我还对不起你了。” 王总一脸笃定的,“怎么不赚?一定赚!” “这做生意的事哪有一定,将来要是亏,你可别怪我。”我认为他对我对“雅妍”都过分看好了,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给他打“预防针”。 “我亏不了!”他脱口而出。见我疑惑地蹙了下眉,他尴尬地笑了笑,立刻解释,“我是说不怪你,我愿赌服输,你就放心签吧。”他把笔递给我,有点等不及了。 我又最后看了遍合同,的确没发现什么不妥,就盖章签字了。 签完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没和他多聊,告辞直奔机场。 到了机场,我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他没回我,猜他估计在开车没听见,就去了家咖啡店,在那里边喝咖啡边等他。 由于坐的位子是靠窗的,机场里人来人往能看的很清楚,我又是个喜欢看风景的,就倚在座位上,看向窗外。 此时,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引起了我注意,因为她穿着打扮不仅时髦,上下都名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是个混血儿,长得非常漂亮,身材气质都一流。和她比,我都有点逊色了。 我不妒忌,以纯欣赏的目光看她。 她站在那里打电话,身边立着2个超大行李箱,看情形应该是刚从国外过来,在联系来接机的人。 不一会儿,她收起电话,刚才还带笑的脸变得有些生气了,就在我猜测是不是因为来接她的人迟到了,她不爽时,我手机响了,看是乔宸飞的,立刻接起。 “还要多久?”不等他开口我就问。 “对不起小颖,公司突然有急事要我处理,要不你先去吧,我坐下一班飞机过去。” “……”我有点不悦,“什么事,非要你处理吗?” 乔宸飞默了2秒,也不多解释,就说了声说“嗯”。 我郁闷地呼了口气,“好吧。” 挂上电话,我下意识又往那女人的方向看去。她不见了。 看眼表,该进关了,我也买单走人。 因为是头等舱,上了飞机,空姐根据我机票上的座位号把我引到位子上,又周到地帮我把行李放好。 等她走后,我刚要坐下,眼瞟到与我相邻座位扶手上的那只缠着医药纱布的手时,顿时傻眼。 100 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 如果我命犯天煞孤星的话,那这颗天煞孤星的名字一定叫“楼少棠”。 看着坐在座位上翻看杂志的楼少棠,我胸闷地直想骂人。 他脸像往常一样冷冰冰,面无表情的,眼皮一下也没抬,像是没看见我似的。但他一定知道,因为刚才我和空姐说话了,他不可能听不出我的声音,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既然他把我当空气,那我也装无视。 我暗吸口气,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坐下。拿出手机又给乔宸飞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已经上机。 他依然没回我,知道他在忙,也就不再打扰他,关了机,从包里拿出眼罩往眼上一戴,心想,庆幸带了它,可以正大光明的装瞎。 我闭上眼,也真是奇怪了,以前在飞机上从来睡不着的,没想到等我再次睁眼,行程已过了大半。 低头一看,身上多了条毛毯,应该是空姐给我盖的。面前的桌板上还放了杯柠檬水,一摸,竟是温热的,估计也是空姐刚给我倒的。 到底是5星航空公司,服务就是不一般! 我内心赞叹。继而又想,这空姐也太神了,竟然知道我睡醒后要喝水,而且还必须是温的柠檬水。 我拿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把水全喝了。 喝完后,我用余光悄悄瞟楼少棠,看他好像在睡觉,我心一下放松,拿起座位前的杂志翻看。 才看了几页,飞机突然开始剧烈抖动,我也吓了一跳,但因为经常坐飞机,所以知道是遇到了气流,就没当回事。 以为很快就会平稳,没想到抖动越来越猛烈,桌板上的水杯也摔落到地上,后面经济舱内传来阵阵恐慌的尖叫声,随之,飞机开始陡降。 我也再淡定不了了,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脸色惨白,身上渗出的冷汗把我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脑子里除了“空难”两个字,一片空白。 这时,头顶上的氧气面罩掉了下来,广播里机长通知大家立即做遇险安全措施。 尖叫声、哭泣声、骂声等等各种惊慌的声音嘈杂地充斥着整个机舱。 巨大的恐惧也将我重重笼罩。 完了! 我心顿陷死寂。 “你还愣着干嘛?”楼少棠气怒的声音滑过耳际,随即我头顶上的氧气面罩被拉下戴到了我脸上,一件救身衣也穿到了我身上,腰间的安全带重又被系好。 我渐缓过神,见楼少棠在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穿救身衣,我突然就忘记了他是我仇人,拉着他手,失控地哭起来,“楼少棠,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我不想死!” 我猛摇他,哭得伤心欲绝,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对,我就是怕死!而且更怕是以这样的死法死。 因为与在海底和深山里遇险不同,在那里我至少还能留个全尸,可要是坠机,必定粉身碎骨。 还有小宇怎么办?他人生才刚重见光明,我们的生活正在走向阳光。如果我死了,他一定无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万一伤心过度,再发病怎么办? 还有乔宸飞,他爱我甚过爱他自己,失去了我,他要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些,我眼泪越流越凶。 可楼少棠却无视我悲伤,他定定看着我,一语不发,面容更是波澜无惊的,好似什么事也没有。 我气急,冲他吼道:“楼少棠,我们要死了!你怎么还这么冷静?!” “如果真要死,你这样大喊大叫有用吗?”他冷冰冰地说。 “……” 没用。 可再没用,现在都临界死亡了,他就不能抛下对我的恨意,对我说些宽怀的话,来减轻我对死亡的恐惧吗? 楼少棠,你对我真的很无情! “如果你想死得更快一点,就继续这么坐着。”见我仍怔愣不动,楼少棠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又起。 说完,他就不再理我,弯腰,低头抱膝,做好救生坐姿。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冰凉的身体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飞机抖动突然停止了,安全警示灯也熄灭了,紧接着,广播里响起机长的声音,告知我们已安全穿越强气流。 机舱内瞬间沸腾起死里逃生的欢呼和唏嘘声,可我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雀跃。 看着楼少棠重又坐正身体,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面庞依旧冷漠。 我冷冷一笑,心坚硬如磐石。 直到下飞机,我们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出关后,我拿好行李就直接去了出租车候车点,站那儿等我预订的车去酒店,看见不远处,楼少棠上了一辆宾利商务车。 原来他是来公干的。 我哼了声,不屑地勾下唇。 到了酒店,我给乔宸飞打电话,可电话关机了,想他可能已经在来的飞机上,我就把房间号发消息给他,然后睡觉倒时差。 等我睡醒,拿手机一看,乔宸飞还没有回我,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法国了,我立即给他打。 电话通了,但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估计刚出关还在机场,太吵了听没见,我打算等下再打。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 “喂?” 是个女人接的,声线非常优美。 我诧了下。 “乔宸飞呢?”我确定没有拨错电话,问她。猜测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接乔宸飞的电话? “他在洗澡。”女人口气十分自然地说。 我一怔。 “你找他有事吗?”女人又问,而且口气比刚才还带了些主人的味道。 “你是谁?”我满心疑惑,还有点不悦。 “我是他……” “喂,小颖。”女人还没说完,电话那端突然变成了乔宸飞的声音,他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紧张。 我更疑心了,直接问他:“那女的是谁?她怎么说你在洗澡?” “她是我秘书,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洒我身上了,我就去休息室冲了个澡,换身衣服。” 他没打一声隔愣的解释让我疑虑瞬间消除。我笑起来,和他开起玩笑,“还以为你背着我藏了哪个女人呢!”随即又说:“不过你秘书的中文怎么说得这么差?她是abc?”刚才听那女人说中文很生疏,不像是土身土长的中国人。 乔宸飞像是愣了下,说:“噢,对。” 他声音听着挺尴尬的。 “对了小颖,公司里的事还没处理好,我可能要再晚2天过去。”他立即调转话锋。 我一诧,“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麻烦?” 我心存狐疑,想如果真这么棘手,楼少棠不可能会放任不管,到法国来。 “你别问了,总之我会尽快处理好,过来和你会合。你一个人先在法国玩2天。” 他口气变得有点烦躁,猜事情可能真的很棘手,我无奈地说:“好吧,公事要紧。你也别太累了,多注意休……” 我嘱咐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愣怔地盯着手机,以前他都是等我先挂电话才挂的,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但转念一想,一定是他急着去处理公司的事了。 我不在意地笑笑,把电话放到床头柜上,就开始为未来几天的行程做详细攻略。 按计划,我们会先在巴黎待2天,然后再南下去普罗旺斯和马赛,最后一站是世界著名的红酒产地波尔多。 想到钟若晴和楼少棠只在“欧罗巴庄园”那个假欧洲里拍婚纱照,而我和乔宸飞却要把法国所有圣地、美景拍个遍,我心情大好,特别爽快! 合上计划本,我舒展了下筋骨,看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因为住的是巴黎最豪华的酒店,就位于香榭丽舍大道上。于是,我换了身衣服就出去逛街。 香榭丽舍大道闻名遐迩,我却是第一次来。我由东往西,一路逛一路买,等走到戴高乐广场时,我手已快提不下手里的购物袋了,脚也走得肿痛。 乔宸飞要是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准又笑嗔我是个“购物狂”。 我失笑地勾勾唇。见前面有家咖啡馆,走过去,选了个露天的餐桌坐了下来。 放下购物袋,瞬间轻松。 点了杯咖啡,边慢悠悠地啜着,边眺赏不远处的凯旋门。 “hi美女,不介意一起坐吧?” 一道极好听的男声兀地蹿进耳朵里,同时,一股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也萦绕进我鼻息。 我抬眸,见是个长相极帅的男人。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他,他就已经自顾坐到了我对面的位子上。 “一个人?”一坐下,他就笑问我。 我没回话,目光仔细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他长得很高,只是坐着,我头都要微仰起来看他。 白净的皮肤,额头挺阔,眼眶深凹,鼻梁又挺又直,嘴唇薄而性感,五官立体精致的犹如巧夺天工的雕塑;他头发是深褐偏黑色的,带点自然卷,深邃的眼眸也是深褐色的。 又是一个混血儿! 我在心里暗叹,不到24小时,我竟然碰见了2个混血儿。 我淡笑了下,又去看他的穿着打扮。 他全身黑色,毛衣、裤子和皮鞋,脖子上戴着根银色豹头项链,左耳还有颗钻石耳钉。 尽管他举手投足全是散漫不羁的痞态,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蕴着股隐隐危险的气息。 见我不说话,只淡淡在笑,以为我听不懂中文,他又用英文问了遍。 “如果我说不是,你还会坐这儿吗?” 听我终于开口,用的还是中文,男人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帅。 不过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是我不爱帅哥,只是不爱这款。 “但你是一个人。”他注视着我眼睛,语气十分肯定。 我也笑了,他一定注意我挺久了,确定我是一个人,才过来的。 他瞄了眼我脚旁的购物袋,“来旅行?” 我想了想,点下头,“算吧。” “一个人旅行很寂寞的,要不要我作陪?” 呵,原来是个情场玩家。 可惜,搭讪的功力实在不怎么样。 我嗤笑了声,“你能陪我什么?吃、玩还是……睡?” 听我在“睡”字上的发音很特别,男人微微一诧,挑眉,舌尖顶了顶口腔。 “什么都可以。”他很快又露出刚才的痞笑,说:“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能被你这样美的女人睡是我的荣幸。” “多少钱?”无视他奉承,我直接把他当“鸭”。 他又一诧,“不要钱。” 我蔑笑,“免费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我没说免费。” “……”我疑惑地睇着他谑笑的脸,等待他说下去。 “我叫franco,你呢?” 他突然调转话锋,我愣了下。 “lisa。”我勾唇,瞎扯了个名字,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说不定他也是假名。 “不像。”他笑笑,摇头。 “什么不像?”我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名字和你的长相,不太相配。”他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叫什么?”我失笑,只觉他是没话找话说。 “ying。” 我笑容一僵,“什么?” 101 给我生个孩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他不可能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僵笑,又问他遍。 “ine。”他缓慢又清晰地重新发了音。 我暗吁口气,“伊琳”和“颖”的发音很像,真是我听错了。 “名字只是个代号,何必认真。”我放松心情,端起咖啡啜了口。 franco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从兜里掏出个银色打火机。我一看,上面也有个豹头,和他项链上那个一模一样。 “你是做什么的?”我疑心这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图腾,就问他。 “自由职业。”他弹玩火机,语气轻飘地说。反问我:“你呢?” “无业游民。”我觉得他没说真话,也扯谎。 他笑起来,“那我们不是正好一对!要不发展一下?” 我挑唇笑说:“晚了,下辈子赶早。” “难道你结婚了?”他不太相信地挑了下眉,看向我左手,痞笑道:“不过结婚也没关系,我不介意做小三。” 我也瞥了眼自己空荡的无名指,对他玩笑的话回应道:“好啊,我考虑考虑。” 他知道我也是在逗他玩儿,笑得挺开心的,刚想再和我说什么,眼一瞥,看见了我身后什么东西,眼睛豁然一亮。 “steven,here!”他招招手,叫了声。 我诧了下,原来他不是特意在这钓女人的,是约了朋友。 我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当看见那个叫steven的人时,惊得倒吸口气。 楼少棠看到我,也是明显一愣,随即又看了眼franco。应该是意外我和他怎么会认识。 eon!”见他停下脚步站着不动了,franco不耐地又向他招了下手。 楼少棠重新抬起脚,朝我们这桌走来。 “你迟到了。”楼少棠刚站定到桌旁,franco就说,不过他口气没一点埋怨,好似习以为常。 “刚才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楼少棠解释。 他们说话间,我始终坐在位子上,不屑看楼少棠,若无其事地喝咖啡。 以为他们会坐去别桌的,没想到franco却说:“给你介绍个朋友,我新认识的。” 我暗皱了下眉,根本不想和楼少棠打招呼,但碍于franco的面子,我不能表现出来,却也不想让franco知道我们是旧相识。 于是,就装不认识楼少棠一般,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其实心里在用刀子戳他。 楼少棠也看向我,目光还是如往常那般淡漠,没有任何情绪。 我们表现得真像两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所以franco一点没看出来,头朝我点了下,“这是lisa。” 听他介绍我名字,楼少棠蹙了下眉,估计是反感我在骗人,但他没揭穿。 不过话说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楼少棠还有英文名。 steven,挺好听的,“王冠”的意义也很配他高高在上的王者气质。 靠!我怎么又不知不觉夸赞起这个混蛋?! 意识到自己又干蠢事了,我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lisa,这是steven,我哥们儿。”franco的介绍将我思绪拉回。 “你好。”我大方地朝楼少棠伸出手,露出一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礼貌笑容。 楼少棠眉头再次一蹙,立刻冷哼,别开脸,没回握我的手。 franco像是见怪不怪,对我说:“抱歉lisa,我朋友性格比较古怪,别介意。” 我毫不尴尬地收回手,摇头笑笑,“看得出。” 我哪会介意,早就习惯了,这点算什么,比这更恶劣的态度我都尝过。 见楼少棠还杵着,franco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别站着了,坐吧。” 楼少棠犹豫了下,朝四周扫了圈,见没有别的空桌了,不情不愿地坐下。 不管楼少棠,franco重新捡起刚才的话题,问我:“前面我们聊到哪儿了?” “噢,结婚、小三。”他瞬时又想起来,习惯性地弹玩起火机。 听见他话,楼少棠深皱了下眉,紧盯我,目光里轻泄出探究的意味。 我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现在楼少棠来了,他之前不是威胁乔宸飞嘛,那我就灭灭他嚣张的气焰。 于是就对franco说:“其实我真要结婚了,这次到法国就是和我未婚夫来拍结婚照的。” franco弹火机的手瞬时一顿,“你真要结婚了?” 他收起笑容,诧异地盯着我。我却不在意他,直把视线移向楼少棠。 楼少棠表情没变,还是一副冷漠不关己事的,但我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瞬而逝的惊诧。 想他肯定是没料到我和乔宸飞真要结婚了,我们这样公然挑衅他,他一定很不爽。 我心情特爽,勾唇,继续说:“对,这个月最后一个周日。” “那和steven是同一天!”franco又是一讶,“他也在那天结婚。” 我装傻,“是嘛,真巧。” 我紧盯楼少棠,见他眼角抽动了几下,我笑意更深了。 “我真嫉妒你未婚夫,能娶到你这样的大美人。”franco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不过那笑很是嘲弄,随即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如果你以后离婚了,一定要先考虑我。” 我失笑,也不介意他乌鸦嘴,说:“好。” 接着,franco和我就把楼少棠当空气一般,热络地聊了起来,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大多数都是关于我个人的,看得出,他对我真的很有意思。 也不怕楼少棠拆穿我,我半真半假地回答他。 可能意识到自己冷落楼少棠太久了,对我的了解也差不多了,franco转头看向他:“对了,上次你让我帮你订制的那对钻石耳钉,到底是送谁的?”他问,旋即一脸坏笑地说:“三百多万,应该不是送你老婆的吧!” 钻石耳钉? 我心猛得一荡,突然就联想到我生日那天,他送我的那对。 我狐疑地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也正好朝我看,我们目光陡然撞在一起。 但他立即转开,声音淡淡地说:“是送老婆的。” franco表情有点意外,“可我觉得那对耳钉并不适合她。”他看向我,笑说:“到是挺适合lisa的。” 刚才心情还挺好的,可就在楼少棠说完那句话后,就突然很不舒服了。 “我可没那福气。”我自嘲一笑,说:“我只收到过用积分换的免费品。” “下次我送你。”franco反应极快地跟了句。 我心里闷闷的,没心情再回他,把脸转向一边。望着前方的喷泉,心跟着一点一点变得湿嗒嗒。 “你今晚话真多。”楼少棠冷淡的声音滑进我耳际,把我注意力又转了回来。 “随便聊聊嘛。”franco挑眉痞笑,又说:“对了,你婚礼我没空去参加了,不过过段时间我会去海城。” “你去海城干嘛?”楼少棠问,脸仍面无表情。 franco看我眼,颇为神秘地笑了笑,“无可奉告。” 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楼少棠哼笑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我无心再在这里待下去,向franco告辞。 franco很不情愿我走,挽留我,“别急啊,还早呢!美好的夜晚才刚开始。” 我站起身,“那你们慢慢玩。再见。”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抬脚就走。我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什么表情,但听身后一下安静,猜测他们挺懵的。 回到酒店差不多快11点了,放下东西我就去泡澡。 我闭着眼躺在浴缸里,满脑子出现的都是我生日那晚,楼少棠送我钻石耳钉的画面。 想到当时,我戴上耳钉时还有点小感动,就觉得自己真他妈蠢爆了。 他送钟若晴的是专门请名家设计的百万奢品,给我的却是借花献佛,不要分文的廉价货。 呵~也是,我在他眼里就是一贱-货,他愿意送我东西已经是抬举我了。 我自嘲地扯扯唇,团积在胸腔里的闷气被我一笑而解。 穿上浴袍,我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向起居室。 当看见沙发上双腿交叠而坐的人时,我一惊,脚步倏地一顿。 以为是刚才想楼少棠过度,现在产生幻觉了。我用力眨眨眼。 可楼少棠没消失,他依旧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杯红酒。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杯矿泉水。 我瞬间无语,不惊讶他有办法进来,却是十分恼怒他又来骚扰我。 我冲到他跟前,“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不是要拍婚纱照嘛,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挑眼看我,毫不在意我在向他发火。 “关你什么事!滚!”我怒瞪他,口气火爆。 他哼笑一声,继续自顾说自己的,“他不会来不了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皱眉看着他。 “是你搞的鬼?”片刻,我反应过来。 楼少棠眉毛微动了下,随即勾笑。 看他不置可否地在笑,我更加确定让乔宸飞公务缠身,不能准时到这里来的人就是他。 “楼少棠,你到底要干嘛?”我怒不可遏,“你以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能阻止我和宸飞结婚?”我不屑地嗤了声,“幼稚!” 楼少棠不以为意地笑笑,口气嘲弄地说:“连拍结婚照都放你鸽子,那婚礼,你确定他会出席?” 我盯着他,心里起了警惕,“楼少棠,你又想做什么?”我很生气,“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破坏我婚礼,我也不让你安生!” 楼少棠不屑地嗤笑了声,“你就这么想和他结婚?” “当然!”我瞪他,理直气壮地说:“我爱他,他也爱我!这辈子,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 楼少棠眼角骤然抽动了下,他缓缓站起身,双眸紧紧盯住我,“你爱他?非他不嫁?”他声音一点点冷下去。 “对!”无视他即要发火,我用力回答。 他冷勾下唇,“好,那就给我生个孩子。”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孩子还给我,我就让你和他结婚。” 他口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表情也绝不是开玩笑的,更不是吓唬我。 我惊得张大眼睛,无语了。 “楼少棠,你没病吧?”我笑起来,是被气的,说:“孩子是被你弄死的,你凭什么让我还?” “我不管!总之,你要想和姓乔的结婚,就必须给我生孩子。” “……”他竟然耍无赖!我真的怒了,咬牙骂他:“去你的!楼少棠,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生孩子!你少做梦了!滚!” 我一骂完,楼少棠眼角又是狠狠一抽,我轻蔑地哼笑了声,别开脸。 谁知下一秒,我身体突然悬空,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时,我人已被楼少棠打竖抱起。 他快步走向卧室。 我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急怒地拼命挣扎,捶打他,“楼少棠,你放开我!” 可楼少棠不为所动,几步就走到了床边,把我往床上一摔,在我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就朝我扑来,开始斯扯我浴袍。 我浴袍本就系得松垮,在刚才的挣扎中早已敞开得差不多了,现在又被他一扯,光结的身体瞬间就报露在空气中。 “楼少棠,你混蛋!快放开我!” 因为双手已被他紧扣在头顶,双腿也被他压着,我只能愤怒地嚣骂他。 他紧凝我,目光燃火,“涂颖,是你逼我的。” 我气得胀红脸,“我逼你什么了?”瞪眼警告他,“楼少棠,你别乱来!” “不!” 坚定吐出这个字后,楼少棠立刻俯身吻住我嘴,不再准我说话…… 102 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楼少棠一如以往那般强势、霸道、凶猛,我被他口勿得喘不过气,又骂不了他,恼怒极了。想要咬他,可他似乎清楚我意图,很巧妙地避开了,并变本加厉地肯噬我,我无能为力,只能井井夹柱褪,不让他对我进一步侵略。 可没用,楼少棠若是铁了心要做的事,是无人可撼动的。 只稍一用力,他就轻而易举地分开了我褪,将衮烫的坚石更准确无误地直送进我堔处…… 唔—— 因为太甘瑟,我痛得闷呼,身体猛得瑟缩了下。 估计楼少棠也被扯疼了,他一下停住,抬起脸看我。 见我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也深皱了下眉,旋即又俯下-身,轻添起我耳垂,手边在我峯尖的红逗上夹-弄-轻-捻…… 我如过电般轻颤。 只能说楼少棠他太熟悉我身体了,我哪里最闵感,最易使我快速动晴,他了如指掌。 在他温柔的添弄下,最初的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麻和难以压抑的块感。 见我动晴了,楼少棠开始缓慢地云力起来…… 我感到羞愤又屈辱,可又无法抗拒他带给我的这份欢俞。 片刻,我身体彻底倒戈向他,和他作起了最佳拍档。 我恨死自己了,在心里不停咒骂:涂颖,你真是下-贱,不争气,为什么总是败给楼少棠! 以为他很快就收兵,可他却像不知疲倦的马达,枞情池骋,一播又一播地在我替内视放,最后,我架不住他不停不休的折藤,累得昏睡了过去。 我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到月匈上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看,是一只宽厚的大手。 我一凛,瞬间清醒,昨晚的记忆尽数回笼进我脑子里。 我一下坐起身,看见身旁熟睡的楼少棠,我怒火中烧,抬起手,对准他脸狠狠抽了一巴掌。 楼少棠蓦得惊醒,不知是因为被我打了,还是因为刚睡醒,脑子没转醒过来,他愣怔地得看着我。 我可不管他有没有清醒,反正我是愤怒至极。 “楼少棠,我要告你强间!”我冲他怒吼。 莫了莫被我打红的脸颊,楼少棠慢悠悠地坐起来,点燃根烟,“好啊,去告吧。”他不以为意地笑了声,轻巧地吐出口烟圈,“这样也好,”他说:“我到要看看,姓乔的知道他被戴律帽子了,还会不会非你不娶?!” 我浑身一震,盯着他诮笑的脸,吆牙切齿地说:“楼少棠,你混蛋!” 我恨得牙痒痒,直想吆死他,这样想着,我还真就这样做了。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俯首,发狠地咬了下去。 楼少棠没有料到我会吆他,他身体一顿,却没有推开我,任我咬,而且连吭都不吭一声,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似的。但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嘴里已全都是血腥味了,可我还是没松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吆了多久,只感觉牙都疼了。 “解恨了?”感到我渐渐松了力道,楼少棠哼笑一声。 我抬起头,看了眼他手臂上被我吆出的那圈血印,眼皮一跳,看向他。 “解恨就快穿衣服。”他目光在我身上转了圈,嘴角浅勾,“你这副样子,只会让我想再艹你一次。” “……”我蹙下眉,瞥向对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一斯不刮,头发稍显凌乱,瓷白的几肤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口勿拫,嘴角还沾着血渍,真有种残破的美,的确任男人看了很想柔蔺。 我气得掀开被子,下chuang捡起地上的浴袍套上,背对着他,气怒道:“楼少棠,你可以滚了,昨晚就当我被狗吆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楼少棠又笑了声,还是那种不当回事的声调。 “涂颖,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他口气很坚定地说,“除非,我死了。”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气愤转身,抄起chuang头柜上的台灯就朝他头砸去。 他眼明手快地扣住我手,“杀我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 我这边气得都着火了,他却还是一副云淡风清无所谓的模样,我火气更盛了,咬牙,从齿缝里恨恨迸出两个字:“去死!” 他勾笑,“你不想让你弟留学了?” “……”我一下怔住,“你说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小宇留学出了问题? 之前我帮小宇联系了法国好几所有名的烹饪学校,可对方都要求小宇必须有托福或雅思成绩。但因病,小宇从未参加过任何相关学习和考试,所以这些学校都拒绝了他的入学申请。 我最近正为这事愁呢,本来打算今天去那些学校,当面再和校方商量商量的。 见我愣着没反应,楼少棠说:“如果不想就算了。”说着,他把烟捻进烟缸,起身向浴室走。 “等等。”我叫住他,刚才盛怒的气焰一下灭了。 是的,只要碰到小宇的问题,我都会无条件妥协。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他半转过身,“这你别管。”语气一贯地不容置喙,头朝浴室点了下,说:“去换衣服。” 楼少棠带我去的正是我给小宇挑的最好的那所学校,也是学费最贵,入学要求最苛刻的。 只用了10分钟,入学手续就全办妥了,效率之高令我咋舌,又看校长对楼少棠态度敬重有礼,我更是满心狐疑。 “楼少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想不明白,他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帮我解决这么大难题。 楼少棠斜我眼,哼了声,却没回答。 “你到底什么目的?”他不会这么好心的,我确定。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脸一下沉了,停下脚步,“你说呢?”他定定看着我,反问。 我也定定看着他,“如果你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他声音冷下来。 “……”我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竟然问我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 “楼少棠,你脑子没病吧?”我压住火,失笑地说:“你让我给你生孩子,凭什么?你搞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是我未来老公的哥哥,我是你弟妹,有弟妹给大哥生孩子的吗?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会是我弟妹。”他声音平静,口气却匈有成竹的。 “楼少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屑地哼笑一声,语气也很坚定,“乔宸飞,我嫁定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 见他冷绷着脸,一语不发,我又诮笑地说:“再说,孩子是要跟最爱的人生的。请问,你爱我吗?” 楼少棠眼眸因我的话瞬时一缩,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 看他这样,我确信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知为何,心莫名涩痛了下。 我深吸口气,抑住这股疼痛,继续说:“你不爱我。相反,你恨我,恨我入骨。”盯着他渐显黯淡的眸子,我顿了顿,嘴角挑起抹讽刺的笑,说:“楼少棠,我们之间没有爱。试问,无爱的两个人怎么能生孩子?太可笑了吧。” “可我要。”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 我很无语,搞不懂,道理说了一堆,软硬兼施的,他为何油盐不进,还一根筋要我给他生孩子? 难道他很喜欢孩子? 可再喜欢也轮不到我给他生啊! “楼少棠,你喜欢孩子的话,就让你爱的人去生吧。”我抿了抿唇,说:“钟若晴,让钟若晴给你生。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嘛,结婚以后,你们可以尽情地生,想生多少生多少。”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又痛了,脑中不自觉地开始想他们造-人的画面,手不由握紧成拳头。 楼少棠不再说话了,气氛顿时陷入静默,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压抑,让我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 我别开脸,看向一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 片刻,觉得舒畅点了才又转回头,故作平静地看着楼少棠,说:“虽然之前你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小宇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你。” 然后,不等他回我,我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立即转身,脚步凌乱地快速走出学校。 半路上,我接到乔宸飞电话,他很歉意地跟我说,因为公司遇到了麻烦,他实在脱不开身,来不了法国了,婚纱照只能等我回去,在海城拍了。 很奇怪,听到这一消息,我竟然没有失望,更没有生气,只淡淡回他说没事。然后买了机票,准备第二天回海城。 因为是在法国的最后一晚,晚餐我去了塞河纳左岸的一家知名米其林餐厅享用。没想到在那里,我又遇见了franco。 103 我爱你 看到我,他好像没多大意外,脸上开心又自然的笑容像是早就预料到会与我偶遇似的。 “lisa,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痞笑地瞅着我。 “巴黎又不大,遇到不是很正常。”我不为以意,低头,继续吃饭。 franco笑了声,笑声里满是自信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说。 我放下刀叉,抬眸,“你是不是和楼少棠做朋友太久了?”我口气嘲弄。 “什么意思?”他挑动下眉尾,不解我意。 “他盲目自负的毛病,你也被传染了。”我勾勾唇,笑说。 franco爽朗地笑起来,“你真幽默!lisa。”然后,突然收笑,冷然地睇着我,问:“你觉得我是个很容易被人影响的人?” 说完,他习惯性地弹开火机。 不料他会变脸这么快,而且还是这样冷的表情,我一愣。盯着那只被他摩挲得发亮的豹头,我感到他身上那股暗藏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就在我思忖要怎么回他的时候,只听他声音又起,“你未婚夫呢,2次见你,他都没在你身边,他去哪儿了?” 我回神,他脸又恢复先前的痞笑。 “他有事先回国了。”我再次对他说谎。 他挑眉,吹了声口哨,“真可惜,本来还想见见他,认识一下。” 我轻屑地笑了声,“他和你可不是一路人。” “你又知道?!”他也不屑地嗤了声。 “当然。”我很肯定地说。 他倾身向前,手支在桌上,撑头问我:“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凝着他笑得一脸流气的脸,我难得对他说了句真话,“不像个好人。” 他顶了顶口腔,依旧笑看我,毫不生气。 老实说,我对他越来越起警惕,总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的无谓随性,应该是个隐藏得很深的人。 他和楼少棠的性格截然不同,怎么两人会是哥们儿? 惴着这股疑惑,我清了清嗓子,问他:“你和楼少棠是怎么认识的?” “你对他感兴趣?”他一针见血地问我。 我怔了下,摇头否认,“不是,就是好奇。” 说完,心头瞬间掠过一抹心虚,很莫名的。 franco凝着我,舌尖顶了顶口腔。 “我和steven很早以前就是生意伙伴。”片刻,他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他成植物人之后就失联了,我们也是前不久才重新联络上。” “生意伙伴?”我很诧异,想过他们可能是校友或者是别的什么,却没想过竟然是这层关系。 “怎么,很意外?”franco看穿了我心思,颇为自嘲地笑说:“是不是没想到我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却是个正经生意人?” “正经?”我轻笑一声,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你做的是正经生意?” 我有点不太相信,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做正经行当的,可我又觉得楼少棠应该不会沾染那些不干净的生意。 听出我话里的试探意味,franco正色起脸,沉默地紧盯我,弹玩火机的手也顿住了。 我也紧凝住他,心里挺忐忑的,揣测他到底会怎么说? 不一会儿,他突然又笑起来,“应该不是。” 他笑容不羁,口气也很戏谑,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态,可我却从他深褐色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深沉冷冽的光。 我不禁捏了捏手。 看我招呼服务生买单,franco从口袋里夹出张卡,抢先递到服务生面前。 “这怎么好意思?”我笑笑,嘴里虽说着不好意思,可却一点没有拒绝的举动。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再多陪我会儿。”franco边签单边说。 “抱歉,我还有事。” 像料到我会这么说,franco眉眼挑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那就我陪你。”然后就问:“下一站去哪儿?” 我想了想,接下来我要去好多景点,如果有他这个当地人做地陪好像不错,于是也不再拒绝,说:“埃菲尔铁塔。” “好,走吧。”他爽快应道,站起身,绅士地帮我穿上外套。 由于太晚了,我们只去了埃菲尔铁塔和巴黎圣母院,他说第二天再带我去卢浮宫,但我告诉他,明天我就回海城了。他挺意外的,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走,后来又说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再来。 听他口气像个预言家似的,我觉得有点好笑,就说:“那可不一定,一般去过一次的地方,我不太会再去第二次。” “不,你会的,而且还是定居。” 定居? 我心一凛,盯着他看,他表情语气都特别笃定,不知为何,先前那股不安的感觉又从心底升腾上来。 像是没有看见我脸上表露出来的狐疑,franco抬头看了眼天,说:“走吧,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巴黎是个多雨的城市,加之又正值初冬,气温就更低了,即使坐在出租车里,我仍感觉到浑身发冷。 “是不是很冷?” franco富有磁性的迷人嗓音滑进我耳畔。就在我把脸从窗外转向他的时候,我冰凉的手突然一暖,低头一看,他大掌正紧包住我手。 我条件反射地抽了回来。 看眼空了的手掌,franco抬眸看向我,见我似乎有点不悦了,他习惯性地顶了顶口腔,歉意地笑道:“抱歉,我只是怕你冷。” “谢谢,我不冷。”我扯了个毫无笑意的笑,将手插进口袋。 他紧盯我眼睛,“lisa,你在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说心里话,我现在确是对他产生了警惕,但还不至于到怕的地步。 听我语调放松,表情也是那种无谓的轻笑,franco挑眉,笑起来,“那就好。”他说:“lisa,你相信嘛,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不相信。”我答得斩钉截铁。 不是故意和他的过分自负抬扛,而是我确信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他。先不说我就要和乔宸飞结婚了,即使没有乔宸飞,他也不是我钟意的类型。 “会的。”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变得一脸正色的,且语气比我还要肯定。 我扯扯唇,不当回事,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又把头转向窗外。 此后,我们彼此沉默着,直到车子抵达酒店。 下了车,见他有要送我上去的意思,但我以太晚不方便为由拒绝了,他也没再坚持。 就在我准备与他道别的时候,他突然说:“翟靳。” “什么?”我有点懵,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中文名。”他说:“我父亲是中国人,姓翟。” “哦。”我会意地点点头,也没感到太意外,因为他的长相还是偏东方的,之前我就有猜测过他基因里中国血统的占比更多些。 “你呢?”他问。 我犹豫了下,觉得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涂颖。”我说。 他勾起抹浅笑,上前拥抱住我,和我做贴面礼。 “jet''aime。”他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 我心微微一荡,虽然我不会法语,但这句话的意思我却是知道的。 是“我爱你”。 我挺意外的,感觉到他对我是很有好感的,但万万没料到他会这么大方对我表白。不过转念一想,他受的是西方教育,对情感的表达不矜持,想说就说。再说,他这样性格的人说不定对无数女人说过这句话。 于是,我也不当真,大方地笑笑,说:“再见。” 不等他上出租车,我转身就往酒店里走。 走到电梯间,刚要按键,一道带着隐隐怒气的男声在我颈后响起。 “你今天一整天都是和他在一起?” 104 他的温柔和妥协 听见这道声音,我皱了下眉,转过身。 “楼少棠,你有完没完?”盯着他冷冽的俊脸,我生气地说:“你是我谁啊,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爱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看我怼他,楼少棠脸又阴沉了几分,眼角也抽动了下。 “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惹的人。” 听他口气不仅是命令的,还带着浓浓的警告,我更不爽了,反过来警告他,“楼少棠,我也警告你,离我远点,否则我报警!” 说完,电梯正好来了,我不再理他,一脚跨了进去。 楼少棠紧跟了进来。 我气得咬牙,立即拿出手机。 我是真要报警,我受够他了。 见我在拨号,楼少棠一把夺过我手机,朝电梯外一扔。 他刚扔完,电梯门就关上了,我来不及出去捡。 “楼少棠,你神经病啊!”我火气一下冲顶,朝他怒吼。 无视我气得脸红直喘气的,楼少棠面无表情地重申:“我再说一遍,离franco远点!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声音比之前又厉了许多,听上去真挺严重的。 可我丝毫不买他账,怒不可遏地说:“楼少棠,我他妈就是死了也和你无关!” “涂颖!”见我根本不把他警告放在眼里,还顶撞他,楼少棠终于动气了,脸色铁青地瞪着我。 “怎样?”我不怵地仰头回瞪他。 一瞬间,电梯里的氛围陷入剑拔弩张的状态。 就在我气势正盛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背和大腿内侧阵阵钻心的痒,我难受极了,想去抓挠,可楼少棠在这里,不方便。 看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一下没声音了,在拧着眉不停扭动后背,双腿也夹着在互搓。 楼少棠疑惑地蹙起眉头。 “怎么,下-面-痒-了?”片刻,他把视线从我腿移到我脸上,嘴角勾起抹坏笑。 我一诧,“你怎么知道?”想他怎么这么神,光看我这样就猜到是在痒。 楼少棠愣了下,旋即戏谑地说:“那,要不要我给你止痒?” 说着,他走近我,高大的身躯紧贴在我身上,手也顺势罩抚上我雪锋。 “……”我瞬间意识到他所谓的痒是指什么,气得推开他,“滚开!” 他向后趔趄了2步,突然,挂笑的脸一变。 “涂颖,你怎么了?”他看着我,声音一下紧张。 “什么怎么了?”我注意力全在后背和腿间,没好气地呛他。 “你的脸。” 听他这样说,我立即看向电梯镜,惊得张大嘴。 只见我脸颊上起了许多小红点,刚才没觉得,现在突然好痒。 “别抓!” 见我抬手要挠,楼少棠立刻拉住我手阻止,然后轻捏起我下巴,左右瞧了瞧,“应该是过敏了。”他颇为肯定地说,又问:“你刚才吃什么了?” 我仔细想了圈,晚餐我吃的是牛排,鸡茸蘑菇汤还有几小片蒜香面包,好像没什么会致敏的东西。 “你是不是吃蟹了?”见我不说话,楼少棠等不及的问。 我又再仔细想了下,因为我点的是套餐,有个送的配餐是海鲜土豆泥,但我对蟹过敏,本放在一边没吃的,可当时和franco聊天聊得有些忘我,最后好像不经意就拿起来吃了。 “哦,好像是。”忘记了我刚才还在和他吵架,我回答。 楼少棠咬了下牙,说:“你干嘛吃蟹,想死吗?” 看他好像很生气,我有些不解,不过还没等我想明白他为何如此时,他已将我打横抱起,迅速走出电梯。 “楼少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惊得叫起来。 “别乱动,老实点!”楼少棠声音严厉地喝道。 若是之前,他这样凶我,我肯定毫不客气地回敬他,可现在也许是我身上奇痒难忍,让我失去了战斗力,我竟然乖乖闭嘴了,很老实地待在他怀里。 楼少棠飞车送我去了医院。他的判断没错,我确实是过敏了。幸好那份土豆泥里的蟹肉成份很少,我症状不是很严重,只有脸、后背和大腿内侧出了疹子,其他地方都没事。 折腾到半夜我们才回到酒店。一进房间,楼少棠就让我脱衣服,我一惊,“你要干嘛?” “你以为我要干嘛?上你?”见我紧抓领口,一副怕被他强的样子,楼少棠诮笑一声,“放心,我还没饿到要吃赤豆糕。” “……”我暗暗咬牙,但还是杵着没动。 楼少棠有些不耐烦了,“快脱衣服,给你上药。” 我诧了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后背你涂得到?”他立刻反问。 我被噎住,紧抿着唇不说话。 似是看穿了我心思,楼少棠促狭一笑,“你不会是害羞吧?” 见我脸微微发红,他又笑了声,“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没碰过,再深的地方都进过,装什么处!” 听他笑得这么讥诮,我挺气的。以前在他面前脱光了那都是被他所逼,并不是我自愿的,可现在却是要自觉脱,我有点别扭。 但我后背真的很痒,如果没有他帮忙,自己肯定是涂不到的。 就在我思想做着剧烈斗争的时候,楼少棠不耐的声音又起,“我耐心有限,你要再不脱,就别怪我对你用强。” 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与其被他扒,不如我自己来,于是我咬咬牙,把心一横,脱了上衣,往床上一趴,“来吧。” 见我已自觉躺到了床上,还唤他过去,楼少棠嘴角勾起抹笑,挺得意的。 他拿起药膏走到床边,“把裤子也脱了。”他说。 “干嘛?”我神经一下紧绷,从床上爬起来。 他头朝我腿指了下,“先涂腿。” “腿我自己来。”我手下意识遮住腿。 楼少棠哼笑,“这么能,那别的地方你也自己来。”他把药膏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又威胁我! 好,自己来就自己来! 我气咻咻地打开药膏,把药挤到手上,反手往后背抹。 可因为看不见,有些地方又够不着,我只能乱抹一通。 看我没服软求他,楼少棠停下脚步,转回身。 我白他眼,继续别扭地给自己涂药。 他咬了咬牙,看上去也挺气的,随即重新走到床边,抢过我手里的药膏,“躺好。” 我很惊讶,没想到他竟会向我妥协,这可是我认识他以来的第一次啊。 心里有些得意,但我面上没表露出来,强撑冷脸,趴到床上。 不一会儿,背上就感觉到阵阵清凉。 楼少棠给我抹药的手极轻极柔,就像一根羽毛。 羽毛? 我打了个激灵,突然想起前不久我被老爷子抽鞭子住院那几晚做的梦,这情景,这触感和那个梦简直如出一辙。 这时,楼少棠手指又在后背的鞭痕上轻滑。 “还疼吗?”他问,语气里带着心疼。 我一诧,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见我蹙眉看他,楼少棠也皱起眉头,表情似是有些担忧地问:“还疼?” 其实伤口早就不疼了,但一想到那天他的态度,心口却一下疼起来,对他的怒意也瞬间再起。 “你说呢?”我板下脸,冷着声音反问。 楼少棠嘴唇微微一嚅,“对不起。” “……” 他说什么? 对不起? 是我听错了吧! 倨傲不可一世的楼少棠竟然会低声下气地对我说“对不起”?! 我错愕地盯住他,想他是不是神经搭错了,又或者是我在做梦。 只听楼少棠轻叹了口气,既像是自责,又像是无奈的,我才确信自己没在做梦。 心湖刹时漾起圈圈涟漪。 但我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是故作不耐地说:“涂好没?快点!” 以为楼少棠会对我这样恶劣的态度很生气,可他竟然没一点反应,继续轻轻柔柔地在我后背打圈抹药,而且嘴角好像还微微勾起点弧度。 见我满面惊讶地瞠眼盯他看,楼少棠疑惑,“看什么?” 我清清嗓子,装无事,“没什么。” 然后突然想到个问题,就问他:“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对蟹过敏?”关于这点,我挺不解的,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说过。 “以前你说过。”他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一些。 “?” 我又努力回想了下,依稀记起来了。好像是我和他住在城南公寓的时候,有一天他说要吃蟹,我说我过敏,就没买。拢共也就说过那么一次,他倒记住了。 想起我们在城南公寓生活的那段日子,我心情一下又低落,真的蛮讨厌去回忆的,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像那样平静又安好的生活不会再有了吧。 暗叹口气,我闭上眼睛,极力放空脑袋不再去想。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楼少棠已经不在了。 我坐起身,腿间传来凉凉的感觉,掀开被子一看,裤子不知何时已被脱掉了,大腿内侧,昨晚还很红的疹子现在全都退了下去。 一定是楼少棠趁我睡着了,帮我脱裤子涂药的。 靠!又趁人之危。 我咒骂了句,可心里却毫无恼意,反而还有股甜甜暖暖的感觉在蔓延。 我很迷惑,发现最近自己的忘性怎么越来越大了。明明上一秒还恨楼少棠恨得要咬死他,可下一秒他稍微对我好点,我就把那些发誓要刻骨的恨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更让我迷惑的还是楼少棠,不知他为何会对我这样温柔这样好?他不是恨我嘛? 我摇摇头,想不通。 闭眼靠坐在床上,脑中不禁又回想起昨晚,楼少棠温柔地为我抹药,给我掖被子的情景。对了,他好像还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话,貌似是三个字的,但我睡得迷迷糊糊,不记得了。 手机铃音突然响起,瞬间切断我思绪。拿起一看,是乔宸飞发来的微信,问我几点的飞机,他到机场接我。 定定盯着手机屏幕,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就要和他结婚了,可此时我竟然满脑子都是楼少棠。 伴随着自责和愧疚,我又有些困惑不解。 以前和他恋爱时,我一天要打好几通电话给他,哪怕只是听听他声音也是开心的。可现在,在法国好几天了,我竟然一点也没想他,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发过一条消息。 老实说,我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爱他了。 可不管我爱不爱他,我是一定要和他结婚的。不为别的,只为他爱我,不在乎我曾经伤害过他,等我、守护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我把楼少棠从脑袋里赶走,给乔宸飞回了消息,告知他航班号。 我不知道楼少棠去哪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还会再来找我,但我不希望他再来找我,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了。 于是,我没有留任何字条,也没有给他发消息,退房去了机场。 回到海城已是第二天下午,到了机场,乔宸飞已等在出口。 见到我,他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对不起小颖,都是我不好。” 看他满面疲惫的,而且我也确实心无埋怨,就宽慰他:“没关系,就当是旅行了。”然后又问他:“你呢,事情解决了吗?” 乔宸飞默了2秒,点头,淡淡嗯了声。 因为肚子饿,我们没有先回家,去了餐馆吃饭。 吃到一半,乔宸飞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立刻挂断。 “怎么不接?”我有些不解,他从不会不接电话的。 “推销的。”他笑笑,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 我没在意,继续和他聊在法国的见闻,当然,自动跳过了楼少棠和franco那几段。 但乔宸飞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在瞟手机。 “你在等电话?”在他第n次看向手机的时候,我问他。 “没。”他似是惊了下,抬头看我,“没有,没等电话。” 他笑容有点僵硬,刚说完,手机又响了,是微信提示音。他赶忙拿起看。 看他蹙起眉头,好像有点不安的样子,我问:“是不是有事?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 他皱眉,犹豫了下,说:“那好吧,我晚上再来找你。” 他站起身,如往常先走时那样,把信用卡给我。 “好。”我接过卡,放到桌上。 望着他步履匆匆又显疲惫的背影,我微微叹了口气,在心里斥起楼少棠,全是因为他的故意刁难,乔宸飞才会这么忙碌劳累。 想到楼少棠,我突然也没食欲了,买单走人。 在商场逛了圈,买了些东西后我坐电梯下楼,准备回家。由于按错了楼层,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刚要按键关门再重新坐上去,眼无意朝前方一瞥,看见不远处乔宸飞正侧身站在一辆红色跑车旁,他双手叉着腰,一脸怒气的,看样子像在和谁吵架。 我很惊讶,想他走了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还在这儿?不会是开车和那个红色跑车车主碰擦了,两人发生争执了吧? 由于有道墙挡着,我看不见他对面那人,也不知道自己猜测对不对,所以就想去看看。 于是,我走出电梯,朝他走去…… 105 我们车可不载bitch 刚走了几步,就见乔宸飞拉开跑车副驾驶车门,弯腰坐了进去。车子即刻发动,朝我视线看不到的那个方向开走了。 我更诧异了,立刻给乔宸飞打电话。 “宸飞,你现在哪儿?”不知为何,我没告诉他,我看见了他,而是故意问他。 他没直面回答我,反问我,“怎么了,小颖?” “哦,我刚给你买了件衣服,想你如果还在附近,就直接给你。因为我时差还没倒过来,想回去休息,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乔宸飞声音带着一贯的柔笑,说:“哦,我已经到公司了,你明天再给我吧。” 我心猛得一沉。 他撒谎了。 “好。”我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回道。 挂上电话,我疑窦丛生,乔宸飞对我一向坦白,从不撒谎的,可刚才为什么要骗我? 那辆红色跑车一看就是女人开的,难道他有别的女人? 可马上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我确信,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劈腿了,乔宸飞也不会。他应该是真有不方便告诉我的事吧。 这样想,我就没再把这事放心上,回家去了。 我和乔宸飞的婚纱照是在2天后拍的,拍摄地正是半年前,我和楼少棠来过的那片海滩。不是我故意挑在这儿,而是这里是海城最著名的情侣沙滩,几乎每对新人都会来这里拍照。 站在沙滩上,望向广阔无垠的大海,我不禁又想起那个黄昏,那对新人邀请我和楼少棠拍照时的情形,平静的心瞬时如拍岸的波涛。 那张照片至今还存在我手机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删,甚至有许多个失眠的夜里,我还会调出来看。 每次,当我看着照片上楼少棠严肃的俊脸,心都会感到酸涩疼痛,再然后,眼眶就莫名潮湿。 楼少棠…… 我心里不觉默念起这三个字。 从法国回来好几天了,我和他没有碰过一次面,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那天我不辞而别,他会不会生气? 切~我干嘛又要去想他?!为何要在意他的感受,他气不气和我有什么关系?! “新娘笑一笑。” 摄影师的指示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压住从心底上涌的涩意,我牵起嘴角,强力扯出抹笑。 “是不是累了?”乔宸飞扭头,柔笑地问我。 “嗯,有点。” 捋顺我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勾起我下巴,看着我,“小颖。” “嗯?”我也看着他,却不敢望进他深如浓墨的眼底。 “你终于要嫁给我了。”他唇角微微上扬,“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望着他浮起淡淡忧然的脸庞,我点头,“知道,三年了。”心间翻涌起浓浓苦涩。 三年前,他向我求过一次婚,当时我已经答应了,却在我们即将要领证的时候,小宇被查出得了白血病。 命运之轮一夜逆转。 我与他分手,嫁给了楼少棠;他带着对我的满腔恨意,远走美国。 “是啊,三年了。”他望向大海,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切就要划上句号了。” 我不解地盯着他,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口气也是,怎么听着像是要和什么做告别似的。 我想,他可能是在喟叹我们过去的不愉快吧,就说:“怎么会是句号?我们幸福的序幕才刚拉开,还有许多美好等着我们。” 乔宸飞视线缓缓移回到我脸上,表情有些郑重地问:“小颖,你觉得你现在幸福吗?” 我顿了下,心脏突然抽痛。 幸福……我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相反,心情有些沉重,整个人感觉像被一把枷锁困住了。 但和他结婚的选择,我不会反毁,即使前方看不到光,我也要坚持走下去,只要他觉得幸福就够了。 “嗯,幸福。”我微笑点头。 “你不怕我辜负你?”他又问。 “那你会吗?”我反问。 乔宸飞面色一凝,喉结滚动了下,“不会。” “那不得了。”我故作轻松地一笑。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太闷了。“好了,拍照吧。”我头朝摄影师那儿点了下。 拍完婚纱照的第二天,我约了舒俏,要把在法国买的香水和包包给她。 车开到车库,正准备把车倒进停车位,突然,后方一辆车加速冲了上来,抢在我前面开进了车位。 我懵了下,打开车窗,刚要和那人理论,却在定睛看清那辆车时,心微微一凛。 这辆红色跑车很像前几天乔宸飞坐的那辆,但又不确定是不是,那天我也没仔细看。 就在我疑心猜测的时候,驾驶室的门被打开,我顺势看去,吃了一惊。 是机场见过的那个混血美女! 女人目光紧紧盯住我,嘴角勾起抹笑,那笑很是得胜。 我挺无语的,不就是抢到个车位嘛,至于这么得意?这素质和她的长相还真是大相径庭! 本来对这女人还蛮有好感的,现在瞬间将她拉进黑名单。 我不屑地朝她勾勾唇,踩下油门,朝另一个停车位驶去。 有段时间没见舒俏了,我把前些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听我说被抽了2鞭子,她气得把楼家人从上到下全骂了遍。 但当我把和楼少棠在法国发生的那些事说出来后,她噤声了,片刻,对我说:“小颖,有句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看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的,我有点不解。 “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说。 “楼少棠爱你。” “……”我端咖啡的手倏地一顿,心也窒了下。 “你胡说什么!”我嗔她眼,很肯定地否认,“他怎么可能会爱我,他恨我。” “你白痴!”舒俏瞪眼骂我句,分析给我听:“哪个男人恨一个女人会帮她挡刀子,帮她弟解决留学问题,又带她看病抹药的?而且还那么执着地让她给自己生孩子。除非那男人有病!” “他是有病!” 我就是觉得楼少棠最近脑子极度不正常,一会儿对我冷酷无情,一会儿又对我好得过分,不是有病是什么? “是你有病!”舒俏嗔我,又说:“小颖,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没有。” 我不假思索,心里却微微荡起涟漪,大脑不禁浮现起在日本深山里,楼少棠因救我而受伤,奋力跳跃为我摘果子吃,他制止夏佩芸殴打我,还有在法国,他着急抱我去医院看病,温柔帮我抹药的那些令我暖心的画面。 但我马上又想起他让老爷子对我执行家法,任钟浩杰侮辱我而袖手旁观,在飞机遭遇气流时他无情的态度,还有过去他对我的种种残忍狠辣的事情。 他对我的恶甚过对我的好千百倍。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又不是只让我一个人给他生孩子,他也让钟若晴怀孕了,不是嘛?! 想到这里,我波动的心立刻平静,坚信地说:“楼少棠爱的人是钟若晴,不是我。” 说这话时,我的心感觉被刀子狠狠戳刺了下,很痛很痛。 我莫名其妙。 舒俏很不屑地嗤了声,“你是当局者迷,不信算了。” “好了好了,我们能不能说点其他的?”我不想再去谈楼少棠,本来挺好的心情,此刻变得心烦意乱了。 舒俏无奈地撇撇嘴,眼朝旁边一瞥,问我:“嗳,那女人你认识?” 我疑惑,偏头顺她视线看去,瞬时一愣。 又是那个混血美女。 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我皱眉,觉得很奇怪,我和她素不相识,她干嘛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因为刚才抢车位赢了我? 幼不幼稚! “不认识。”我不屑再看她,转回头对舒俏说。 因为约了客户谈事情,没聊多久我就走了。 去车库取车。当走到车旁时,我顿时傻眼,车玻璃被人砸得四分五裂,车盖上面还被红色喷漆喷了个大大的英文字母“bitch”。 我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去找管理处时,一道充满惊讶的女声从身后侧传来。 “呀,涂颖,你车怎么被人砸了?” 是钟若晴。 好极了,这么狼狈的场面被她撞见。 我沉下火气,扬笑,转过身,当看见她勾着的人时刹时一怔,刚准备回敬给她的那些话瞬间堵在嗓子眼里。 楼少棠看了眼我车,微皱下眉,却很快别开眼,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我心微微一坠,不禁怀疑那个在法国为我温柔抹药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他。 “涂颖,你这是又得罪谁了?看这喷的。”钟若晴幸灾乐祸的声音将我神智拽了回来。 抑住有些发涩的心绪,我把视线转回她,见她摇着头,似是很替我担心的模样,我不屑地勾勾唇,这女人一天不惺惺作态大概浑身难受。 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吃憋,她更得意了,装好人地问我,“去哪儿?要不要我们载你一程?” 我轻蔑地笑了声,“不用了,你们的车载不起我。” “这到是,我们车可不载bitch。” 没想到钟若晴反应还挺快的,盯着她挑笑的眼,我插在口袋里的手捏起了拳头,嘴角却勾起无谓的笑。 “不是要去试礼服嘛,走吧。”楼少棠有些不耐的声音响起,似是很不愿再待在这里。 “对哦,我差点忘了。”听见楼少棠说话,钟若晴立刻又变身优雅小女人,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请柬,递到我面前,“这个周日我和少棠结婚,你有空就来观礼吧。” “抱歉,这个周日我也结婚。”我微仰起下巴,傲然地笑睇她。 “你也结婚?”钟若晴一听,惊得双眼瞪得溜圆。 呵,就知道她会是这副表情。 我勾勾唇,也从包里拿出请柬递给她。 她看了眼,接过,打开一看,立刻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是故意的吧,和我们同一天。”很快,她反应过来。 “是故意的。”我大方承认,还笑得很神气挑衅的。 钟若晴看上去有点被气到了,脸微微发红,哼了声,说:“楼家人不会接受你的。” 这话说的也太可笑了! “我是和乔宸飞结婚,又不是和楼家人,要他们接受干嘛?” 我语气嘲讽又不屑,随即也不知怎么又转眸看向楼少棠。 他毫无反应,一眼都没朝我瞟。 我不禁疑惑,之前他听我要和乔宸飞结婚不是挺怒的嘛,怎么现在无感了?难道他想通了,决定不再纠缠我,不再扰我幸福了? 奇怪,不是应该高兴的嘛,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失落呢? “走了。”楼少棠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也不等钟若晴,转身就朝自己车走去。 “少棠!”见楼少棠甩下自己走了,钟若晴顾不得再刺我,急忙追上去。 望着他俩重又勾在一起的身影,我紧抿唇瓣,心突然酸得发疼。 深吸口气,我快速收回视线。 我找到管理处,让他们调出监控看是谁干的,但管理处说这几天监控系统坏了,看不了。我一肚子火,可也无可奈何,只好打电话给拖车公司。 等把车拖走,看看和客户约的时间快到了,我赶紧到路边,打算打辆出租车过去。可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打了半天,没一辆空车。 就在我心急火燎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我身前,我诧了下,因为这车我认识。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楼少棠转头看向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上车。” 106 其实你真正爱的人是我 我很意外,他不是和钟若晴去试礼服了嘛,为何又踅返? 见我蹙眉站着没动,楼少棠又说:“不是赶时间嘛。” 我看眼表,约的那客户是出了名的讨厌对方迟到,若现在再不走,肯定来不及。于是也不再多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上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就脱口问他:“你老婆呢?” 问完,我自己就莫名先不爽起来,楼少棠好像也是,原本勾着浅笑的脸瞬间一沉。 “她不是我老婆。”他声音听上去还有点生气。 我愣了下,哼笑一声,“过几天不就是了。”只差几天而已,这么较真! 楼少棠不答话,脸依旧绷着。“去哪儿?”他问。 我把客户公司的地址报给他。他踩下油门,车缓缓启动。 我把脸别向窗外,佯装看风景,其实整个注意力全在楼少棠身上。 楼少棠在专注开车,也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车厢里很安静,安静得让我浑身不自在,背后还出了点汗,我不自觉地动了动后背。 “过敏还没好?”楼少棠转头看我,声音柔了许多,还带了些关切。 我微微一愣,意识到他是以为我还在痒才动的,说:“没,好了。” “那你乱动什么?”楼少棠冷嗔了句。 “……”刚还为他的关心起了点暖意的心瞬间一凉,“出汗,不行啊!”我口气带了点赌气的意味。 楼少棠蹙眉看我眼,没再说话,伸手按下空调键。 阵阵凉风从四面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喷嚏,撸了撸手臂。 楼少棠立刻又把空调关掉,“冷也是你,热也是你,麻烦。” 他抱怨了句,但我一点也没听出抱怨的味道,倒更觉得有点像是带了责备的关爱。 就在我发怔,疑惑他态度怎么和刚才停车场的冷漠截然不同时,只听他又说:“那天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这回,他声音里暗含了些不悦。 会意他说的是我不辞而别离开法国的事,我立刻说:“我干嘛跟你报备,你是我谁啊!” 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太冲了。但转念一想,我也没说错什么,他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跟他打招呼?再说,他不也没和我打招呼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就因为他带我看病,帮我抹药,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将过去他对我做的那些卑劣的事一笔勾销? 不可能! 这样想着,我对他稍软的心再次坚硬起来。 听我这么说,楼少棠表情明显不悦了,冷绷起脸,问:“你真要和姓乔的结婚?” “当然!”我一秒不做停地回他。 “你敢!”他也立刻反应,声音陡然变回以前的霸道和冷戾,警告我,“涂颖,你敢和他结婚试试!” 我一怔,火气也一下爆发,“楼少棠,你成天这样威胁我有意思嘛?你自己就要和钟若晴结婚了,凭什么阻止我结?不让我结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气红着脸,劈哩啪啦冲他一顿吼完,脑中突然跳现出舒俏说的话,瞬间又诮笑起来,对他说:“别告诉我,其实你真正爱的人是我,只是迫于无奈才娶钟若晴的。” 我本是把这话当笑话来说,想嘲弄嘲弄他的,哪知楼少棠听完,脸色突然一变,急踩刹车。 “吱”一声,伴随刺耳的刹车声,我身体猛得朝前一冲,若不是系了安全带,我人就飞出挡风玻璃了。 “楼少棠你会不会开车?想死啊!”我吓得脸色惨白,按住跳得飞快的胸口骂他。 可楼少棠似乎没听见我骂声,他紧攥方向盘一动不动,冷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若不是喉结剧烈地滚动,我都以为他被人点穴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反应这么奇怪?以前我要这么说,他不是鄙夷地嗤我,就是不屑地反讽我,像这样木愣愣地一言不发还是头一回。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我轻笑,尽管口气依旧是像刚才那样不当回事儿的嘲弄,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猜想不会是真的吧? 我心跳加速,紧盯他,手指都被我捏得发痛,手心里渗出汗。 可他就是迟迟不说话,我有点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非窒息而亡不可。 就在我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楼少棠缓缓转过头,“你说呢?” 他凝着我,唇角微勾起一弯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嘲弄的。 他是在嘲笑我吧,笑我异想天开。 没错,是我异想天开了。楼少棠会爱我才怪! 抑住莫名被刺痛的心,我自嘲地挑起抹笑,“既然如此,那你结你的婚,我结我的婚,我们今后就各自幸福各不打扰。” “各自幸福?”楼少棠立即冷哼,“你做梦!” 听他又这样威胁我,可能是已经产生抗体了吧,也可能是他刚才的嘲笑令我更冷静了,总之,我已不像之前那样气恼了。就随他威胁吧,反正和乔宸飞的婚我是结定了! 懒得再和他争论,我解开安全带,一脸平静地对他说:“停车。” 可楼少棠置若罔闻,车还在向前行驶。 这下我有点火了,声音拔高了几分,“停车!” 我刚喝完,楼少棠猛踩下油门,车子一下加速。 眼见车速越开越快,有好几次还险些撞到其他车,我有些害怕了。 “楼少棠,你又发什么疯?!快停车!”我紧抓头顶侧方的安全把手,带点威胁地吼道:“你要再不停,我就跳车了!”说着,我就去提车门锁。 看我真要跳车,楼少棠终于把车停了下来,我立刻去拉车门,可手还没碰到拉手,另一只手就被楼少棠扣住,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他拽了过去,跌进了他怀里。 我火气冲天,抬头,再次吼他,“楼……” 刚说了一个字,嘴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虽然他已不止一次地吻过我,可我还是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惊愣住了,心脏骤停,大脑瞬间短路。 当我回神的时候,我舌已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口中全是属于他的好闻的淡淡烟草味。但我没像以往那样沦陷,此刻,我脑子特别清醒,我是要嫁给乔宸飞的,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地欺辱我了。 这样想,我就狠下心,用力咬了他一口。 他痛得低呼一声,松口放开了我,趁这时,我立刻拉开车门,跳下车…… 跑了一小段,我回头看,楼少棠的车已经不在了。我松了口气,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等情绪完全稳定了才又重新打了辆车去客户那里。 晚上,我把车子被人破坏的事告诉了乔宸飞,他一听,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却反常地没有生气,也没说要帮我追查是谁干的,而是劝我,说有可能是人家认错车了。 我想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能自认倒霉。 吃完饭他没坐多久就走了。他刚走,我看沙发上他外套忘了拿,立刻追出去。 到了楼下,见他站在车旁打电话,我走过去。还没到他身边,就听他声音恼怒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警告你,别再乱来!” 我一诧,他很少这样发火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这样揣测的时候,只听他又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不信我?就这几天也等不了?”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很不耐烦地说:“太晚了,不过去了。” 说完他就挂了。 见他在捏眉心,看上去很疲累很烦躁的样子,我走向他。 “宸飞。” 听见我叫他,他身体猛一顿,立即扭头,“小,小颖。” 他脸色微微泛白,还有点发僵,“怎么下来了?” 想可能是我突然叫他,他惊着了,我没在意,头朝手上的衣服指了下,“你外套忘拿了。” “哦。”乔宸飞笑笑,接过我手上的外套穿上。 看他已恢复平心静气,我就问他:“刚才和谁打电话?怎么发这么大火?” 他愣了下,淡淡地说:“一个合作伙伴。” 以为他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再说,只让我快上去,说外面冷。 看他无意解释,我也知趣地没再问,上楼了。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以前他大事小情都会跟我说,可自从法国回来后,我就觉得他变得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猜又是楼少棠吧,净给他穿小鞋,丢难题。他不告诉我也是怕我烦。 楼少棠,一想到他,我的确是又烦了,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下午他在车里威胁我,强吻我的情景。 又想到周日他就要和钟若晴结婚了,从此以后,他结婚证上的配偶栏里不再是我的名字,而是钟若晴,我烦躁的心更添了股没来由的酸涩和痛楚。 我强抑住胸口的疼痛,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可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满脑子是他,以至于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才睡着。 但睡着后,他又追到我梦里来了。 我梦见我趴在酒店的床上,他手轻柔地在我后背涂抹药膏,然后看我好像是睡着了,他俯下身,温柔地抱住我,亲吻我,从头发、额头,再到鼻尖和嘴唇,最后又来到我耳垂,并在我耳边轻声低喃了句“我爱你。” 我被这句话一下给惊醒了。 睁开眼,我心跳得特别厉害,脸也微微发烫。我手抚上嘴唇轻轻摩挲,总感觉那吻特别真实,梦里的情景也好像真实发生过似的。 可这怎么可能?! 梦,就是梦。 我自嘲地笑了笑,看眼挂钟,8点了。起床,随便吃了两片面包,我就去了公司。 一进公司,秘书就拿了个快递盒我,说是有人一大早送来的。 以为是供应商寄的样品,我立马打开了。 啊—— 看见里面的东西,我吓得惊叫一声,一下把盒子扔到了地上。 107 有胆做没胆认,孬不孬?! “这,这是谁送来的?” 望着地上浑身染血的新娘娃娃,我面色煞白,说话的声音不由发抖。 秘书也吓得浑身哆嗦,脸比我还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不知道。早上,早上一来,就,就已经在,在我桌上了。” 我抚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又喝了几口水,好半晌才稳定住被惊吓得狂跳的心。 我重新拿起快递盒,看是哪家快递公司寄的,可找了半天,上面除了我名字,别的什么信息也没有。 我有点疑惑,但马上就想到肯定是钟若晴干的,一定又是她在报复我,故意与她在同一天结婚。 之前的账还没结清,没想到她又变本加厉新添一笔。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她捏嘛?! 我怒火中烧,立刻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因为知道钟若晴现在像只跟屁虫一样,每天跟在楼少棠身边,所以我直接开车去了“天悦”大厦。 楼少棠秘书见过我好几回了,而且每次我来都是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以前她都会拦着,估计是知道拦也没用,这次她索性当没看见,任我闯进办公室。 见我满脸怒容地冲进来,楼少棠讶了下,旋即蹙眉,疑惑地盯着我。 我目光刹时被他结了血痂的嘴唇吸住,也愣在那里。 这应该是昨天被我咬的吧。 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迅疾挥走。我来可不是关心他嘴巴有没有被我咬伤的! 于是,我不再看他,迅速扫了圈办公室。 果不其然,钟若晴正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她手里端了杯咖啡,腿上还放着本杂志,惊愣地瞪着我。 呵,挺悠闲的嘛,还在喝咖啡看杂志。 我冷冷一笑,压住火气,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见我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此刻却在朝她勾笑,钟若晴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表情一下变得警惕起来。 “你来干嘛?”她仰着头,故作不畏地问我,但声音已泄露出她胆怯的情绪。 看了眼手里那个染血的新娘娃娃,我冷勾下唇,朝她脸上冷冷一丢。 钟若晴措手不及,懵了下,当看清楚掉到她腿上的娃娃后,她啊一声尖叫起来,一下扔掉手里的咖啡杯,站起身。滚烫的咖啡洒了她一身,她却浑然不觉。 看她吓得面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楼少棠迅速朝我们阔步走来。 “怎么回事?”他眉头深皱,边走边问。 我没甩他,依旧抱胸冷瞅着钟若晴。 装,继续装。 “少棠!”见楼少棠已走到自己身边,钟若晴像见到了保护神一样立刻扑进他怀里,眼泪也如开了闸的洪水,哗哗直流。 她指了指地上的娃娃,随即又指向我:“她,她……” 她嘴唇直哆嗦,一副吓得说不下去的样子。 楼少棠疑惑地看向地上的娃娃,脸刷一下变了,立刻抬头看我,满目震惊的。 “涂颖,你要做什么?”他脸上浮起怒气,声音也是抑不住的恼怒。 他竟然以为这是我做的!呵? “什么做什么?”我冷哼一声,“你老婆干的好事,你来问我?” “什么?”楼少棠眉心狠狠一跳,转头看向钟若晴。 钟若晴一脸茫然无知,边哭边使劲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做过。” “别装了。”看惯了她演戏,我不屑地嗤了声,说:“钟若晴,你有胆做怎么就没胆认?孬不孬?!” 听了我的讽刺,钟若晴真像被我冤枉了似的,一副百口莫辩的委屈样,头摇得都停不下来。 我也依旧冷笑,为她炉火纯青的演技默默叹服。 “不是她干的。” 这时,楼少棠冷然的声音响起,将我注意力成功从钟若晴那儿转向他。 看他一脸笃信钟若晴的样子,我心被狠狠刺痛了下。 “楼少棠,护老婆是对的。”我冲他扯出抹讽刺的笑,口气也是嘲讽至极,说:“但像你这样,眼睛瞎到太平洋的护法,可就不好了。” 楼少棠一语不发地紧盯我,眼角抽动了几下。 看他要为钟若晴大动肝火了,我脸上的笑越来越讥诮,心却在一点一点冷却。 片刻,楼少棠像是压住了火,平静地说:“我说了,不是她干的,就不是。” 他语气十足肯定,我冷笑,“呵,你说不是就不是?证据呢?” “那你呢?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干的?”他寸步不让地反问我。 我一下噎住。 敛起眼眉,我定定凝视他,他也冷冷盯视我。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整个房间的气压低得令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半晌,看眼缩在他怀里抽泣的钟若晴,再看眼把她揽得严实的楼少棠,我环胸的手紧紧掐住手臂,自嘲地勾起唇瓣。 舒俏竟然说楼少棠爱我。 可笑! 我暗吸口气,咽下卡在喉咙里的苦涩,对钟若晴冷诮一笑,说:“钟若晴,等着,你这份大礼我一定会还的!” 说完,我连一个眼神都不屑再给楼少棠,挺直背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坐电梯上楼,准备找乔宸飞,和他一起吃午餐。 刚出电梯,就见前面2米开外的地方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侧面有点眼熟。 我迈步走近他,这时,他正好也回过头来。 看见他正脸,我脚步倏地一顿。 是他! 我迅疾就想起了他是谁,朝他走去。 看见我,他明显一诧。 想他可能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我,我冲他微微一笑,打招呼,“你好。” 可他却像不认识我一般,冷淡着脸,别开眼看向一边。 我微蹙下眉,“你不认识我了?”我走到他跟前,提醒他:“我是上次和楼……” “楼先生!”他出声打断我,目光越过我,对我身后的人恭敬地点了下头。 我一诧,转头,万分震惊。 楼元海! 楼元海疑惑地分别看眼我们,问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他抢在我前面否认,然后立刻调转话锋,说:“楼先生,车子已经等在楼下了。” 楼元海没再怀疑,谦笑地点下头,“好,走吧。” 直到电梯门阖上,我才从惊怔中缓过神。 刚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楼少棠带我去见过的那个律师,难怪当时我觉得他面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他是楼元海的私助兼私人律师。因为曾在楼家见过他1、2次,所以有那么点点印象,但不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楼元海的人为什么会为楼少棠办事?而且还是秘密的。 记得当时他给楼少棠看过些照片,楼少棠为此情绪很低落,让我带他去了海边,就是因为这,我们才有机会拍了那张合影。 “小颖,你怎么来了?”就在我思绪飘荡在那个黄昏的时候,乔宸飞惊讶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飞速收回记忆,扬笑转身。 “正好路过,就来找你吃午餐。”我不想把血娃娃的事情告诉他,怕他又去找楼少棠理论。 “那来了也不进来,站那儿干嘛?” 乔宸飞牵过我手,把我带进他办公室。 “我刚才碰见你爸了。”我解释说。 他会意地哦了声。 “还有你爸的助理。”我又补了句。 看他没反应,我只好再问:“他叫什么?” “秦朗。”乔宸飞不疑有他地回道。 我点点头,又问:“他跟你爸多久了?” 他边帮我脱下外套边说:“不清楚,应该好多年了吧。”疑惑道:“干嘛问这个?”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哦,没什么,就是看你爸挺信任他的。” 乔宸飞认同地点头,“听我爸说他办事能力挺强的。小颖,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一听他就是在开玩笑的,我笑起来,也逗他,说:“是啊,怎么办?” 乔宸飞佯装遗憾地摇头,“那也没办法,来不及了,我们周日就要结婚了。” 听他说“来不及”我突然又想到了楼少棠,那晚他喝醉了也曾说过这句话,不过他们两人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走吧,去吃饭。”乔宸飞的话再次切断我思绪。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我们就去了“天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刚落座,我无意往门口处一瞥,见一个女人正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混血美女! 那女人像跟我有心灵感应似的,头一扭,视线准确无误地定在我脸上,蹙起眉头,神情很不悦地看了我几秒后,就转眸去看乔宸飞,脸色立刻又阴了些。 我觉得挺奇怪的,又不认识她,怎么每次见我跟见仇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钟若晴的化身呢。 “在看什么?”见我目光在看他身后,乔宸飞问我,随即扭过身。 下一秒,他蹭一下站起来,桌上的水杯也被他碰翻了。 我吓一跳,“怎么了?” 他回过头,脸很白很白,看上去既震惊又紧张的。 我更疑惑了,下意识就朝混血美女看去。 她不在了。 “没事。”他重新坐下,马上又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盯着他疾步匆匆的背影,我心头掠过一股念头,立即站起来,也往洗手间走去…… 108 涂颖,等我 就在我快到洗手间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了把,随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拽到了边上的安全通道。 “嗒”一声,随着安全门的门锁落下,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没想到会是他,但我很快收敛起讶色,冷下脸,“楼少棠,你又想干嘛?” 毫无不介意我对他冷脸,楼少棠蹙眉,反倒一脸担忧关切的,“你最近得罪谁了?” 我一下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白他眼,口气特别冲地说:“什么得罪谁了?莫名其妙!” 说完,我就把脸别向一边,不看他。 他扳过我脸,“没得罪人,那车为什么会被砸,还有那个血娃娃。” 原来是问这个。 呵?他不提那娃娃还好,本来我火气都下去了,现在嘭一下又爆发。 我一把拍掉他手,冷笑,“那就要问问你老婆了。” “不是钟若晴干的。”他依然像先前那样肯定。 我不爽,嘲弄他,“哟?承认她是你老婆啦。”昨天还说不是,切! “涂颖!”他有些生气了,“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可声音却透着对我的无可奈何。 我也在气头上,没心情细究他表情和口气为何不一样,说:“楼少棠,你这么关心我得罪谁干嘛,和你有关吗?” “有关!”他口气十分霸道地说。 我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怼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是不是被那个娃娃吓到了?”他语气一下又软下来。 我暗暗吞了口唾沫,嘴硬地不承认,“笑话!这种小把戏会吓到我?!”又讥讽他,“倒是你老婆,被自己的杰作吓得脸都白了。怂!” 楼少棠立刻哼笑,“我老婆说她不害怕。”目光灼灼盯住我,“她胆子大极了,天不怕,地不怕!” 听他已习惯把钟若晴叫成老婆,我心里莫名堵得慌。 “是嘛,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轻蔑地笑了声,“我只看到她吓得快尿裤子了。” 楼少棠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视线慢慢往我身下移,定格在我腿间。 想他该不会因为我讽刺钟若晴,而又要对我那什么,来惩罚我了吧? 我条件反射地抬手拢住领口,暗暗夹紧腿。 我提前预警的动作太明显了,楼少棠怎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虚眯起眼,笑弧更大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只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会帮你查。” 见我愣怔地在看他,他挑眉,“很失望?” “什么?”我回神,又白了他一眼。 “没艹你,很失望?”他一脸促狭的坏笑。 “……” 我脸通红,放下手,松松腿,尴尬的要命,因为刚才我的确已做好要被他那什么的准备了。 但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再说我也没失望,只是很意外而已。 咬牙,刚要怒怼他,他手指就轻抚上我脸颊,勾笑地说:“不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保证让你天天爽得下不了床。” 他声音极具蛊惑和暧昧。我脸更红了,心跳加速,脑中不自觉开始幻想我们一起滚床单,他对我用尽各种姿势,在我身上疯狂驰骋的画面。 停!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羞地胡思乱想,我赶快打住,气恼地挥掉他手,“滚!”推开他,想要出去。 哪知手又被他抓住,“涂颖。”他突然收起笑容,变得严肃,“有些事看到,就当没看到。”他说。 我蹙眉盯住他,“你是说秦朗?”我有些不确定。 他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楼少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楼元海的真面目?”我本来只是猜测,但现在看他这样,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再前前后后串在一起想,秦朗当初给他看的那些照片,估计是和楼元海有关。我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查楼元海?” “别问。”他眉目紧敛,表情似有难言之隐,“总之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插手。” 他口气也不是以往的冷声警告,而是很担忧的。 我有些不解,更为惴惴不安。可又一想,我干嘛担心他?他有危险和我有关吗? 于是,我轻笑地说:“你放心,你的事,我才不管。”想想,又说:“但楼元海是我公公,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告诉乔宸飞?” 他面色一沉,“你会吗?” 不会。 我不做任何犹豫地在心里回答。 见我抿唇不语,楼少棠沉吸口气,说:“涂颖。”他顿住话,喉结滚动了下,“等我。” 他声音听上去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恳求。 我微微一怔。为他这样的态度,也为他说的话。 什么意思? 他让我等他什么? 等他帮我查出,是谁砸我车? 我感觉应该不是。 凝住他深邃的眼眸,我想在他清澈的眸光里,捕捉到一丝他说这话的心思。 可是,他是楼少棠,他的心思怎会轻易让任何人捕捉到。 但我也没再问他,拉下他手,打开门出去了。 回到座位上,乔宸飞已经回来了,看他面色很阴沉,暗含隐隐怒气的样子,我很不解,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却说没事。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有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 这种预感一直延续到周日,我们婚礼这天。 我和乔宸飞的婚礼设在一个小教堂里。说是婚礼,其实十分简朴,没有任何婚礼该有的装饰,除了舒俏、小宇和小茜,也没有邀请其他朋友。我们就想简简单单地走个仪式,然后再去民政局领个证就行了。 按照规矩,婚礼正式举行前,新郎新娘是不能碰面的,所以我们四人就先到了教堂。 眼看仪式时间就要到了,可乔宸飞却迟迟未来。 “这乔宸飞怎么回事,电话不接,人也不来。” 舒俏焦急的抱怨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目光定在化妆镜上,想的却不是乔宸飞为何还不来,而是楼少棠和钟若晴。 这个点,他们应该正在宣誓吧。宣誓成为彼此的终身伴侣,无论健康疾病、贫穷富有,都不离不弃,相亲相爱。 他们现在也应该收到我送去的大礼了吧。 999个花圈。 没错,这是我对钟若晴送我血娃娃的回礼。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感觉高兴和解气,反而心很痛很痛,像被人千刀万剐后,再揉碎了一般。 那天和楼少棠分别之后,我夜夜梦见他。 梦见三年前,我嫁给他那天的新婚夜。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见他,以前只看过照片。 那晚,我走进贴满喜字的新房,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还像模像样地身穿新郎礼服的他,心里在嘲笑,嘲笑沈亦茹自欺欺人,嘲笑我自己将要守一辈子活寡。 应沈亦茹要求,在刘嫂的帮忙下,我和他碰了杯,喝了所谓的交杯酒,然后又亲吻了他。 那个吻没有丝毫温度,更无半点意义,我好厌恶好反胃。所以,等沈亦茹一走,我立刻就去刷牙,刷了无数遍,把嘴都刷破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没瞌眼,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身旁面容冷硬的他,心一片荒凉。 我曾一瞬间有想过,如果他此刻醒来,看见我,会怎样? 我还梦见,我们在城南公寓生活的那段无忧无扰的时光。 他坐在阳台上喝咖啡,我在晒衣服,突然下雨了,我来不及收,让他帮忙,他却不理我,转身回了客厅。 待我收完,浑身湿透地进到客厅,迎面就被他扔来的毛巾砸中,不等我反应,他一把抢走我手里的衣服,骂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弄脏他衣服。 我气得回骂他冷血、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并去抢回衣服。在争抢中,把他最喜欢的那件衬衣扯坏了。 以为他会骂我骂得更凶,还会把那件衬衣扔掉,哪知他只是气得咬了咬牙,把衣服扔我身上,命令我帮他补。 补衣服我是好手,可我生气,故意给他瞎补。他竟然没看出来,好像还挺满意的,嘴角微勾着把衣服穿到身上。 望着在照镜子的他,我坏笑,心里骂了句:傻逼。 “小颖,你怎么哭了?” 舒俏担心的脸蓦地闪到我眼前。 我思绪一下被切断,抹了抹脸颊,真是湿的。 以为我是因为乔宸飞没来而心急,舒俏赶忙安慰我,“你别急,我再打。” 说着,她又拿起手机,拨给乔宸飞。 “奇怪,怎么还是没人接?”舒俏疑惑地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她话说一半突然刹车,猛拍自己的嘴,“啊呸呸呸。” “可能静音了,没听见。”我抑住心酸,抹干净脸,笑笑,口气轻松地说:“我们先出去吧。”站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宸飞还是没有出现。 站在牧师台下,我越来越心悸,那股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舒俏他们也是急得没方向了,小宇坐不住,已经去到外面等。 就在这时,教堂大门突然被打开,铿锵的脚步声在我背后响起。 呼—— 我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 我缓缓转过身,当看见朝我走来的人时,惊呆了。 109 抢婚 虽然背着光,我看不真切他的脸,但凭对他身影和走路举止的熟悉程度,我判定是他。 可是,不应该啊。 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 待复睁开,他已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看了眼楼少棠身上的白色礼服,我既惊讶又疑惑,心也突突乱跳的,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没想过他会来这儿破坏我婚礼,只是料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因为此刻他应该正在和钟若晴行礼,不可能会撇下她过来。 看他面色冷凝,表情还很沉重,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严峻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我送的花圈把他惹怒了,所以他等不及,跑来找我算账? 我疑惑地皱眉,紧紧盯住他。 “跟我走。”楼少棠没有解释,拉起我手就往外走。 我一惊,“干嘛?”甩开他手,“你没看到我在结婚?” 虽然我在很生气地质问他,可内心却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开心。 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开心? “结婚?”楼少棠挑眉,哼笑了声,“一个人结吗?” 他口气十分讥诮,我心中那点点开心的感觉瞬间就被打散了。 原来他是不知从哪里收到消息,知道乔宸飞还没来,过来嘲笑我,看我好戏的。 我暗咬了咬牙,轻笑,“宸飞有事耽搁了,等下就……” “他不会来了。”他冷声打断我,语气十分肯定。 “……” “不可能!”我懵了2秒,也很肯定地回他。 “你不信?”又是一声哼笑,他说:“那就跟我走。” 说完,他重又拉起我手。 “放开我!” 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得逞,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我掰他手。他却扣得更紧了,我掰不开。 听见我叫声,舒俏从怔愣中回神,见我被楼少棠强拉着走,气得冲到他面前,对他喷火,“楼少棠,你干嘛,抢婚啊?!” 楼少棠冷扫了她一眼,就把她当空气般,从她旁边越过。 “楼少棠,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姐!”这时,小宇也从外面奔了进来。 他冲到楼少棠面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挥拳就要打他。 “小宇!”我惊得叫出声。 可拳头还是落到了楼少棠脸上。 我眼皮一跳,心跟着一抽一抽的,有点疼,像是自己被打了似的。 可楼少棠却像没事人一样,连脸都没摸一下。 但他已失去耐性,直接把我打竖抱起。 这下我急了,“楼少棠,你快放我下来!” 可任我怎么挣扎捶打,楼少棠都不为所动,抬步就朝外走。 小宇火冒三丈,展臂拦他,“楼少棠,你要再不放开我姐,我就报警了!” 楼少棠停下脚步,声音冷厉地说:“如果你真为你姐好,就让开!” 也许是他气势太过慑人,语气不容置喙,小宇愣了下,竟真的放下了手臂。 舒俏也懵怔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将我带走,没有再拦他。 孤掌难鸣的我,就这样被他“劫持”到车里。 坐在飞驰如箭的车中,我已认清现实,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平静下心,问他:“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楼少棠目不斜视地说:“到了你就知道。”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我朝外一看,竟然是天悦酒店。 我诧异极了,“楼少棠,你到底想干嘛?” 他和钟若晴的婚礼就在顶楼宴会厅举行,他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观礼吗? 呵呵,太可笑了。 楼少棠一句话也不说,下车转到我这边,拉开车门。 见他要来拉我手,我板下脸,说:“楼少棠,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楼少棠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想知道乔宸飞为什么没去教堂?” 我心一凛,皱眉,疑惑地盯着他。 “下车。”他声音虽淡,却是不容我拒绝的口吻。 我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跟在他后面,坐上电梯,看他按下23层键,我很不解。 天悦酒店12层到32层全是客房,也就是说,乔宸飞现在在其中一间客房里。 他在客房做什么? 我再次疑惑地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也在看着我,但他一点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叮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他拉起我手走了出去。 到了某间房间门口,他停了下来,头朝门点了下,问我:“你敲,还是我敲?” 看他一脸严肃的,我更觉得奇怪,这敲门还分什么你我? 于是,我想也没想,果断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当看见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时,我怔住了。 见到我,混血美女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回神,看眼我身上的婚纱,她嘴角勾起抹讽刺的笑。 “你是来找hugo的?”她问。 她生疏的中文发音让我一愕,瞬间想起在法国给乔宸飞打的那通电话。 “你是她秘书?”我记得乔宸飞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 听我这么问,混血美女呵呵笑起来,却没回答我。 但她的笑声很明显是在否认,而且还带着嘲讽的意味,我心里更加起疑了,不由想起先前几次与她碰面的情景。 一直以为和她都是巧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难道她是…… 不,不会的。 不可能! 乔宸飞那么爱我,他不可能会和别的女人有染。 见我蹙眉不说话,混血美女哼笑了声,“你不是来找他的吗?”她说。 随即就把半开的房门全部打开,头往房里偏了下,示意我进去。 我片刻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看见站在窗前,背对着我的高大身影,我先前的猜测瞬间打消了。 因为乔宸飞身上穿的不是什么浴袍之类的捉奸必备服装,而是新郎礼服。 我不由失笑,笑自己竟然会以为他出轨,不过疑惑马上又起来了。 既然他没有忘记结婚,那他干嘛不来? 于是,我叫了他一声,“宸飞。”问:“你怎么没去教堂?” 乔宸飞缓缓转过身。 我微微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光线关系,怎么他像变了个人,往日柔和的面庞线条荡然无存,一脸的阴沉冷郁,望着我的目光里也是一片冰冷。 看我们两人都不说话,混血美女抱胸走到乔宸飞身边,挑唇笑说:“hugo,她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 听她对乔宸飞说话的态度很是居高临下的,我十分诧异,问乔宸飞:“宸飞,她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混血美女扭头看向乔宸飞,似是也在等他回答。 沉默了2秒,乔宸飞揽住女人的肩膀,嘴角浅勾,道:“她是我太太,yvonne。”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你说她是谁?”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宸飞,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时,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发声的楼少棠突然插话进来。他走到我边上,“涂颖,乔宸飞2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个女人就是他太太。” 轰——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被炸得嗡嗡作响,身体惊怔得不能动弹。 结婚了。乔宸飞已经结婚了?! 这……不可能。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定定看着乔宸飞。 “是。”乔宸飞冷冷吐出个字。 我倒抽口冷气。 “为什么?”我满面惊愕,“既然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又说爱我,还要娶我?” “为什么?呵~”乔宸飞冷笑一声,用阴冷无比的声音说:“因为,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110 你的真心是在我这吗?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定住了,怔怔望着他。 乔宸飞很满意我的反应,脸上冷笑的表情又深了几分,“涂颖,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他问:“难过吗?心痛吗?有没有心痛得想死?” 我紧紧握住拳头,极力控制自己开始不住发抖的身体。 是的,我难过,我心痛,但不是因为被他抛弃。 而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因为忘不了我,所以千里迢迢回国与我再续前缘;替我遮风挡雨,扫平困难险阻;为我不惜与家人反目的男人,他所说所做的一切竟然全是假的。 全是为了报复我。 望着眼前笑得一脸胜利的他,我发现自己竟然连怪他、恨他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当年,他的确被我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这恶因是我种的,恶果自是由我来食。 我不该怨,更不该恨。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堪的往事瞬时如潮水涌进我脑海…… “小颖,我求求你,别跟我分手!小宇治病的钱我会想办法,大不了……大不了我去卖肾。”乔宸飞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 我仰起头,把眼泪逼回肚子里,抑住疼得快要死了的心,推开他,“你别再说了。”我表情已被我伪装得一派冷酷无情,“我已经决定了。刚才楼家已经把小宇第一笔治疗费打给我了。宸飞,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 “不,不要。”他无法接受,拼命摇头,“小颖,不要抛弃我!没有你,我会死!” 我忍住泪,淡淡一笑,“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任他在身后叫我,也没有回头。 我不能回头。回头,他就会看见我泪流满面;回头,我怕我再也狠不下心。 安静的病房里,看着乔宸飞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我心如刀绞,却装得冷若冰霜。 “你还来做什么?看我有没有死吗?”瞟我眼,他自嘲地扯扯唇,有气无力地说。 我从包里拿出结婚证,递到他面前,“宸飞,昨天我已经和楼少棠结婚了。” 看见他本已黯然的眸子再次一黯,表情是彻底的心如死灰,我继续说:“别再绝食了,好好活下去,未来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女人。” 他沉默不言,直勾勾地盯住我,眼里满是恨意。 病房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绝望。 “涂颖,我恨你!”许久的沉默后,他用满腔愤恨的声音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滚!” 我紧紧攥住结婚证,心痛得快要窒息,却冲他无谓一笑。 关上病房门的那一刻,我眼泪汹涌决堤,心里默默地说:宸飞,祝你明天更美好! “怎么不说话了?” 乔宸飞冷诮的声音将我从遥远的记忆里拉了回来。 睁开眼,眼前这张冰冷无情的脸瞬间将记忆里那张痛苦绝望的容颜盖住。 3年,他足足恨了我3年。 可这3年,我又好过到哪里去? 内心也在倍受煎熬! 只是,我咬牙挺过来了。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住难受的情绪,我声音低低地说:“宸飞,我是真心要嫁给你的。” “真心?”乔宸飞轻蔑地嗤了声,“涂颖,你的真心是在我这吗?” 说完,他朝楼少棠冷瞥了眼。 我被他的话问得心不由一颤,喉咙像被人扼住,说不出话。 从法国回来后,我仔细思考过我对乔宸飞的感情,确定自己已经不再爱他了。但我确实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这点我没有说谎。 因为念及他爱我,不忍再辜负他,哪怕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再幸福,也无怨无悔地与他共度一生。 可现在看来,我心甘情愿的牺牲却是一个悲凉的笑话。 见我怔愣不说话,乔宸飞又说:“你和楼少棠背着我做过多少龌蹉事,你以为我不知道?真心。”他冷哼,“亏你说的出口!我看你是真心下-贱!” 我惊得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地晃了晃。 他说什么? 他知道我和楼少棠所有的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明知道被戴了绿帽子也装不知,还对你更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乔宸飞嘴角挑起抹讽刺的冷笑,说:“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感到对我愧疚和自责,这样你才会更念我对你的深情爱意,答应与我结婚。” “涂颖,说到底,这把报复的刺刀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上的,你今天所受的一切羞辱也是你活该,自找的。” 他笑得愈发得意了,而我如坠冰窖,浑身寒凉彻骨。 “乔宸飞,你他妈够了!” 见我被乔宸飞刺激得哑口无言,不知为何,楼少棠竟然怒了,冷声警告他。 乔宸飞不畏地哼笑一声,“楼少棠,你现在充什么好人?!你对她做过的恶事可比我多千倍百倍,在折磨她报复她这点上,我还真要跟你多多学习呢!” 他嘲讽的话语刚落,脸上即刻就遭到一记重拳,人向后趔趄了几步。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手掌按了按被楼少棠殴打的脸颊,乔宸飞颇为讽刺地笑道。 “你找死!” 楼少棠怒不可遏,揪住乔宸飞衣领,紧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到了他脸上。 “你快放手!” 见乔宸飞被楼少棠暴打一点也不还手,yvonne急地上前去拉。却被楼少棠狠狠一推,摔到了地上。 “够了!”再也受不了这乱哄哄的场面,我大喝一声。 吵闹的房间顿时安静。 楼少棠的怒拳定格在半空中,回头看向我,脸庞像是浮现起一抹愧色。乔宸飞视线也移向了我,满面是血的脸上,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冷蔑,而是有股说不出的复杂。 可是此刻,我毫无心思去探究他们为何会是这样的神情。望着他们,我眼泪止不住地滑出眼眶,内心极度崩溃。 两个男人,一个是肆无忌惮明着欺辱我,一个是处心积虑阴谋报复我。 他们,都在深深地恨着我。 好,很好。 涂颖,想必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人像你这样可悲了吧。 闭了闭眼,我深吸口气,抑住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涂颖。”楼少棠叫我,声音听上去很是担忧。 但我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再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尊已被这两个男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下。 我恍恍惚惚地向前走,快走到电梯的时候,楼少棠追了上来。 他拉住我手臂,将我一把拽进他胸膛,紧紧搂住。 冰冷的身体瞬间一暖。 “涂颖。” 我听见他喉结艰涩滚动的声音。 “别哭。”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还是以往那般冷淡,可听起来却又比我还要难过。 我微微一愣,是我听错了吗? 他怎么会安慰我?现在他不是应该最高兴的嘛。 我回神,冷冷推开他,尽管眼里还噙满泪,但嘴角却勾起笑弧,“楼少棠,你如愿以偿了。”我自嘲地说:“如你所愿,我结不了婚,得不到幸福了。” 楼少棠俊容绷得紧紧的,脸上一点高兴的神色也没有。 “他给不了你幸福!”他凝视我,目光深邃又坚定,说:“涂颖,能给你幸福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我立刻嗤笑,口气极为嘲讽地说:“你吗?” 可笑! “对。”他毫不犹豫,简洁有力地吐出这个字。 “……”我懵怔住。 “楼少棠,你真是太可笑了!”片刻,我像听见个笑话似地呵笑起来,刚止住的泪又被我笑出来了,“你给我幸福。”我含泪,不屑地笑问他:“凭什么?你凭什么给我幸福?又拿什么给?” 说完,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不是应该在和钟若晴结婚嘛。怎么,为了看我笑话,连老婆也丢下不管了?” 楼少棠依旧紧绷着脸,凝视我,声音平静地说:“我没有和她结婚。” 111 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什么? 我大脑短路了2秒,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见我一脸错怔的,楼少棠一字一句,缓声重复道:“我说,我没有和钟若晴结婚,也永远不会和她结婚。” “……”我再次懵怔,难以置信地盯住他。 他一脸严肃,根本不像是说谎,或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为什么? 我无法理解,他不是深爱钟若晴嘛,不是护她护得毫无底线和原则嘛,怎么会…… “哦?知道了。”我恍然,失笑地说:“你也是在报复,报复她当年因为你成了植物人而毁婚!” 原来,他竟和乔宸飞耍了相同的招术。 “不是。”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是报复,但不是这个原因。” 我蹙起眉头,疑惑万分。 不是这个原因,那会是什么? 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两个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我,其中一人问:“你是涂颖吗?” 我心存狐疑地蹙起眉头,“我是。” “现在有个案子,需要请你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 “什么案子?”我一诧,心不由提起。 “你认识钟若晴吧?”警察问,然后不等我回,又继续说:“她涉嫌杀人未遂,现在已被我们拘捕,而你是受害人,所以需要你配合我们回去录一下口供。” 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钟若晴被逮捕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满目惊讶地看向楼少棠。 他一脸淡定自若的,丝毫不感到意外,也毫不关心,连对警察询问一句都没有。 这很不正常。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又敛去,脑中将警察刚才说的“杀人未遂”“我是受害人”这几个关键词迅速串联,刹时就理出了头绪。 “你们找到那个破坏我刹车的人了?”我有点不太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问警察。 警察点下头,“对。”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我抑制不住激动,对于能找到那个人,我早就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被找到了。真是奇迹! “是昨晚有人把他送到我们局子门口。” “有人?”我诧异,“谁?” “这个,具体事情还是等你到我们那儿之后,再详细说明吧。”警察明显不愿在这里多透露。 没关系没关系,不管是谁,人到案就好。 这次,钟若晴死定了! “好。”我抹掉眼泪,高兴地应道。 就在我还未从这个惊喜的消息中缓过神,只见走廊那头,乔宸飞疾步匆匆地朝我们这边走来,看他一脸凝重又很焦急的样子,我很诧异。 也许是没料到我和楼少棠还在,他目光里闪过丝意外,但随即就把注意力转到警察那里。 他快步走到警察跟前,“警察先生,请问我父亲为什么会被你们带走?” 什么? 我又是一惊。 楼元海也被抓了?! 我再次朝楼少棠看去。 和刚才一样,他满面从容,情绪没有半分波动。 为什么? 我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难道钟若晴和楼元海会被抓,他事先都知道? “你父亲?” 警察不解地问话把我从乱成麻的猜测中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着急而忘了自报家门,乔宸飞此时已略稳住情绪,说:“楼元海。我是他儿子,乔……”估计是觉得说了自己名字,警察又会多一层疑问,乔宸飞立马又止住,转话锋道:“我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 警察立刻换上公事公办的脸,说:“抱歉,这个恕我们无可奉告。” 听见这话,乔宸飞脸色更为沉凝了,问:“那我现在可以去见他吗?” 警察想了想,“可以。”然后又转过脸对我说:“涂小姐,我们也走吧。” 乔宸飞讶异地看向我,从他这样的眼神我判断,他对那个嫌犯到案的事一无所知。那么,那个将嫌犯送到警察局门口的人到底是谁? 带着满腹狐疑,我去了警局。去的路上,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楼少棠的车紧紧跟在我们后面。 进到警局,我不由想起了爸爸。 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对我和弟弟说,生不入公门,死不入地狱。所以当初就算杨梦竹为了和他离婚,天天派人到家里打砸吵闹,他也不报警,最后还是我溜出家悄悄报的警。 犹记得那天,爸爸一脸颓败地从警局回来,一回到家就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最后喝醉了,他抱着我和弟弟痛哭流涕,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也是第一次见他哭。 第二天我就得知爸爸和杨梦竹离婚了,又过了没几天,爸爸被查出得了肺癌,几个月后他就永远离开了我和弟弟。 这次钟慕华和钟若晴同时出事,她杨梦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爸爸在天之灵会感到安慰吗? 想到这里,我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 一块素色手帕递到了我面前,我回神,抬眸一看,楼少棠正定定看着我,目光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疼惜。 见我没接手帕,楼少棠抬手帮我擦眼泪,“好好的,哭什么?” 他声音淡淡的,透着不解。 他不懂,他当然不懂。他只知道我是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的女人,我的过去和背后的故事他又何曾知道?不,应该说是他没兴趣知道。 迅速敛起悲伤的情绪,我冷着脸,拿开他手。 楼少棠似是不悦地蹙了下眉,把手帕放我手里,“以后别再哭。” “楼少棠,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我是哭是笑和你有半毛钱关系没?”我烦躁他突然对我的温柔和关切。 “有。”楼少棠用一贯霸道的语气说:“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 我盯着他,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但心里却瞬间流进一股暖流,把才坚硬的心瞬间又热软了。我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瞥见警察朝我们这里走来,楼少棠说:“先去录口供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随警察去了审讯室,他们例行对我问了些问题,都是关于案发那天发生的事,比如遇见过什么人,和钟若晴又发生过什么等等,我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还把小茜哥跟我说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说早就知道了,先前已请小茜哥到局里录了口供。 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对我车做手脚的人已全都交代了,说是钟若晴给了他20万,让他做的。然后前不久,也就是那天在医院揭露出这件事之后的当晚,钟若晴又找到他,给了他200万,让他跑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把犯人从越南掘地三尺挖出来,再送到局子的?警察也觉得这事蹊跷,说犯人被送来的时候明显已被拳脚伺候过,但问他,他又说是自己摔的。 反正人都抓到了,我也不去追究了。现在人证有了,钟若晴给那犯人的钱,那人也没用完还剩点,这物证也算是有,钟若晴的罪基本是定了,不出意外的话,她至少被判5年。 按理说,她被绳之以法我应该是很高兴的,可不知为何,我并没有,心情反而还挺沉重的。 也许我这个人骨子里做不到完全的铁石心肠,就像对楼少棠,即使他曾对我那样残忍无情,我还是硬不下心,就算会对他冷言冷语,冷脸相待,但过不多久又不攻自破了。 见我从审讯室里出来,面色很差,走路还慢,楼少棠走上前,语带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皱眉看着他,想到刚才警察说,他们是在婚礼上将钟若晴逮捕的,那时,楼少棠也在现场,且刚刚当众宣布毁婚。 “你为什么不和钟若晴结婚?”我忍不住把从先前就一直囤在心里的疑惑吐了出来,问他:“你之前说是报复她,报复她什么?” 我这边刚问完,还没等到楼少棠的回答,就见乔宸飞从另一边的审讯室里出来了。 看他眉头紧锁,一脸阴郁的,我猜测可能是楼元海的事很严重很棘手。 这时,乔宸飞也看见了我们,他目光立时锁在楼少棠脸上,阴郁的面容瞬间变得煞冷,随即和身边的律师耳语了几句,就朝我们走过来。 “谈谈?”他对楼少棠说,声音里似是隐着股怒意。 楼少棠冷勾下唇,扭头对我说:“先去车里等我。”说着,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本不想接,想自己回去,但看现在他俩这情形,我内心的疑团越来越大,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听从地接过钥匙。 乔宸飞看了我眼,可能是没料到我又犯贱地和楼少棠搅和在一起,他蹙了下眉,眸子里泛起抹像是痛心的波光。 痛心。呵? 事到如今,他还有必要再对我这样演戏嘛。 我不再看他,越过他,去了车里。 坐在车里,我注意力始终关注在里面的两个男人身上,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两人神情都很阴冷,只是区别在于,乔宸飞脸容是含怒的,而楼少棠却是淡定的。 难道楼元海被抓是楼少棠所为? 联想到之前种种,我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看他们还在说话,而且一时半会儿好像不会结束,我把头转回车里,拿起瓶矿泉水打开喝。 由于喝得有点急,水漏到了身上,我连忙去抽纸巾,却发现抽巾盒空了,因为记得手套箱里好像有包新的,我就去拿。 一打开手套箱,几张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弯腰捡起,一看,是照片。照片画面全是钟若晴。 我心瞬时被刺痛。 呵,还说永远不会和她结婚,却把她的照片放车里时刻不离身。 骗子! 我气得把照片扔回手套箱,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刚才照片上的背景似乎很眼熟。 于是,我又重新拿起,仔细一看,怔住了。 112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这不是我们当初在日本住的那家温泉酒店嘛。 我一张一张的看,这些照片有钟若晴朝酒店大门走,推开酒店玻璃门出去,还有她从外面走进酒店的各种画面。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酒店监视器拍的。 我又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出酒店的时间点正好是我被推下山的前20分钟。 尽管此前,我一直断定推我下山的人就是钟若晴,可因为她有楼少棠帮她做不在场证明,而且看楼少棠不像是故意包庇的。所以对于这点,我是始终没想明白。 但现在这些照片证明了,钟若晴当时并没和楼少棠在一起。 换句话说,楼少棠真的包庇她了。 一股怒火刹时在心口点燃烧起。 “咔”一声,驾驶室门被打开,楼少棠坐了进来。 “我们……” 啪—— 他刚开口和我说话,我就把照片往他脸上狠狠一扔,推开车门下车。 估计楼少棠一时不知怎么回事,没反应过来,他没追我。 我往前走,越想越怒。前一晚他还为了救我受伤,后一天就为钟若晴作伪证了。 好极了! “涂颖!” 不一会儿,楼少棠的声音就从我背后传来,我不理他,脚步一步不停。 “涂颖,你给我站住!” 听他声音里有了些怒气,不知为何,我竟不自觉停住了,但我没回头,手捏成拳头站在原地。 片刻,楼少棠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在为这个生气?”他把照片举我面前,浓眉深锁,也是一脸愠怒的。 我脸一看就是在生气,他这不是明知故问! 我气上加气,别开脸,不看他。 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无一不朝我们看,目光全是八卦看好戏的。也难怪,我俩一个穿婚纱,一个穿礼服,现在都是气呼呼的,人家一定在想,怎么新婚就吵架?! 见我脸气得发红,一声不吭的,楼少棠脸上愠怒的表情渐渐退去,然后似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涂颖,你能不能别这么武断?就是犯人,判刑前法官也会听听他的证词。” 我抱胸,没好气地说:“好,你说。你解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我就听听。 “先上车,上车再告诉你。”他头朝我后方的车子示意了下。 犹豫了2秒,我跟他回了车上。 “我没有撒谎。”一坐上车,楼少棠就缓缓开了口,“那天下午,我确实和她在一起,因为她说她不舒服,让我陪她,后来没过多久,她说想出去透透气,我也陪她一起去了。回来后她就说自己好像发烧了,要去医务室,然后她就在医务室里看病,我在外面等她。差不多1个小时后,她才出来的。” “所以,当时你问她在哪里时,我就如实说了,而且也一点没怀疑是她推的你。” 我蹙眉看着他,他不像说谎,就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就是那天在医院,你说是她找人弄坏你刹车的时候。” 我很惊讶,“可你当时不是很相信她嘛,还那样对我。” 想到那天他护着她,还冷声让我滚,我心又是一疼。 见我面色又起了些气恼,楼少棠轻笑了声,语气带了点得意地说:“我是故意的。” “……”我不解,“为什么?” “涂颖,你公司是怎么被你做大的?” 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我句,我一愣,“什么意思?” “智商这么低。”他轻笑一声,“什么叫打草惊蛇,不懂?” 我诧异,脑中在咀嚼“打草惊蛇”这几个字,从他这话的意思,怎么觉着他是老早就开始防钟若晴了。 为什么? 看我眉头皱得很紧,楼少棠抬手抚平我眉心,“在想什么?” 我下巴朝照片点了下,“后来你就去日本调查了?” 楼少棠点下头,“嗯。第二天我就去了日本,这些照片就是从我们住的那家酒店的监控里调出来的。” 想到那几天他一直没回景苑,还以为他是住在城南公寓,原来是去了日本调查我被钟若晴推下山的事。 心间突然感到一阵温暖,同时还有些涩然。 因为我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门口见到他时,他面容消瘦又憔悴的。那时他应该是刚从日本赶回来吧。 压住胸腔里那股酸意,我又问:“那车子刹车的事呢,你也查了?” 楼少棠淡淡嗯了声。 “那么……”我抿抿唇,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那么那个搞坏我刹车的人,也是你找到的,然后把他交给警察的?” 他勾勾唇,“还不算笨得无药可救。” 我惊呆了,难以置信,“为什么?”更想不通,“楼少棠,你为什么要帮我,让钟若晴去坐牢?” 我百思不解,脑中一下闪过他之前说的“报复钟若晴”,难道他是为了替我报仇? 不不不,不可能的。 没理由! 见我在摇头,楼少棠像是知道我内心想法似的,他轻笑了声,说:“涂颖,都到这步了,你还不明白?” 我一愣,怔怔盯着他,脑中慢慢被一个念头锁住。 但很快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去?涂颖,你又在做什么白日梦! 虽然不相信,但我还是勾起唇瓣,用轻松无谓又调侃的语气说:“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爱我。” 说完,我心跳得特别厉害,目光紧紧攫住楼少棠的脸,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楼少棠也在凝视我,他目光柔得快沁出水来。 我呼吸瞬间一窒,心也漏跳了几拍。 片刻,见他紧抿的唇角渐渐勾起一弯浅弧,我笑容彻底僵住。 “楼少棠,别开玩笑。”看着他昭示答案不言而喻的笑脸,我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爱我?! “我像是开玩笑?”他挑眉反问。 他灼灼的目光令我突然觉得好热,心也狂跳得厉害,大脑更是混乱不堪的。 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我想。 我暗暗掐住自己大腿。 好痛! 是真的。 楼少棠真的爱我。 这…… 不,我不相信。 “楼少棠,你把我当白痴吗?”短暂的混乱过后,我清醒过来,“既然你说你不爱钟若晴,只是因为报复才和她结婚,那干嘛还让她怀孕?” 想到他曾和钟若晴滚过无数次床单,又在她身-体-里播种,我心口突得像被火烧了一般,我很莫名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生气吧,生气他竟然还能厚颜无耻地说爱我。 “她没有怀孕。”盯着我有些被气红的脸,楼少棠说:“她永远不会怀上我的孩子。” 我一诧,这话什么意思? 当时我是确信钟若晴没有怀孕的,可沈亦茹拿出的证据很确凿,而且她也没理由帮着钟若晴说谎。 “为什么?”我百思不解,猜测地问:“你,你死精?” 楼少棠像是被我的话噎了下,脸一黑。 看他这表情知道我猜错了,继续试探地问:“难道是你……不-举?” 但刚一说完,立刻就我自己否定了。因为我们曾许多次的翻云覆雨,就在上周的法国,他还勇猛用力得我差点被他做死过去,所以,他绝不可能不-举。 听我越说越离谱,楼少棠脸愈发青了,嘴角也直抽抽,说:“我没和她上过床。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什么? 他没碰过钟若晴?! 我大脑一下短路,懵怔住。 半晌,我反应过来,一下愤怒,“既然她没有怀孕,那你和你妈为什么要撒谎,说她流产?” 就因为如此,我挨了老爷子2鞭子! “呵,楼少棠,这样,你怎么还有脸说爱我?!” 我无法抑制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胸口剧烈起伏,后背上早已愈合的伤口瞬时又痛了起来,那股痛还传到到心脏。 “对不起。”见我紧握着拳,气得浑身发抖,楼少棠深了口气,似是也很痛苦的。 “对不起?”我怒极反笑,瞬间恍然,“难怪那次在法国你对我说‘对不起’,原来是指的这个。” 楼少棠望着我,沉默不语,喉结不停轻滚。 “为什么?”我也深吸了口气,强制令自己冷静下来,“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想听什么道歉,只想知道他既然说爱我,又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对不起,涂颖。那件事我也很内疚很痛苦,但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够了。”听他避重就轻,还在信誓旦旦说爱我,我觉得很可笑,还无比讽刺,冷声打断他,“楼少棠,你别再恶心我了!”我说:“就算你爱我,我也不会爱你。” 是的,楼少棠予我太多伤害了,我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爱我”,就把它们当橡皮擦一样统统擦掉。 尽管他有对我好的时候,也承认他在对我好的时候,我也会感动。可和那些伤害相比,那些好就全都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此刻,我又想起他为了逼我离婚耍的卑鄙手段,拿钱砸我脸时说的那番羞辱我的话,还有那个被他亲手推掉的孩子,虽然他也是无心的,但把所有这些加在一起,就成了我和他无可逾越的鸿沟。 楼少棠与我注定不会成为爱人。 也许是知道自己曾经对我有多么狠辣无情,他理亏。楼少棠再次沉默了。 我想推门下车走人,可不知为何,脚像被胶水粘住了,半步也挪不动。只好强忍心酸和心痛,别开脸看向窗外。 车内一片静谧。尽管我没看他,但能感受到他盯视我的幽幽目光,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浓浓哀伤。 突然,就心疼他了。 我被自己又对他心软弄得有些烦躁和莫名。 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向来骄傲自负,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但现在,他对我这样放低姿态地认错和表白,或许都是生平第一次,却被我无情拒绝了。 他一定很挫败很难过吧。 不过好像我又错了,因为这时,他十分自信地声音飘进了我耳朵里,“涂颖,我知道你恨我,也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心蓦然一荡,不禁回过头看他。 他嘴角浅勾,表情比声音更坚定。 很想说“你做梦!”,可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了,闷得发不出半个音节。 冬至前一天,我和小宇一起回家乡为父亲扫墓。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回去,但今年意义却大不相同,不仅是因为小宇病愈了,还因为杨梦竹遭到了报应,我要来告诉爸爸,让他高兴高兴。 “姐。”车子临近老宅的时候,小宇突然叫了我声。 我惊了下,“什么?” 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小宇一愣,“想什么呢?” 我撇撇嘴,“没什么。” 其实刚才我满脑子在想楼少棠。 那天之后,他没再来找过我。听说因为楼元海被捕,现在楼家乱套了,老爷子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还是没能把他保出来,夏佩芸天天以泪洗面,乔宸飞也是一愁莫展的。 老爷子已把这事全权交给了楼少棠处理,还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把楼元海安然弄出来。 虽然不知道楼元海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严重到连老爷子做保都放不出来,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事和楼少棠有关,应该是他从中作梗了。加之那天在警局,乔宸飞一脸怒容地和他对峙,我更加认定楼元海的被捕是他所为。 但那天他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因为他对我突然的表白,而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 现在想想,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楼少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只是单纯的争权夺利,铲除异己,凭他的本事,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楼元海驱逐出“天悦”。再说,他现在已经是“天悦”掌门人,楼元海对他根本构不成什么大威胁,他有必要将他置之死地吗? 不过,楼少棠这人做事一向狠辣,要么不出手,一出必是一招致命。想当初他对楼季棠不就那样,只是后来被我搞砸了。就因为这事,他才恨上我的。 但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转恨为爱的? 见我又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小宇再次叫我。 我迅速收起对楼少棠的思绪,问他:“什么事啊?” 小宇盯住我,嘴微微嚅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我最受不了别人有话说又不说的。 他噘噘嘴,犹豫了下,说:“宸飞哥……”立马又改口,“乔宸飞……”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见我没什么反应,才继续,“我昨天碰见他了。还有……” 听他顿下话,我瞥他眼,“还有什么?” 113 别看他有钱,其实是个铁公鸡 小宇咂巴了记嘴,说:“还有他老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恹恹的。我清楚他心里是不高兴,他一直都很崇拜乔宸飞,也早把他认作姐夫。 那天回家,我把真相告诉他之后,他很震惊,也很生气,立刻就去找了乔宸飞,把他痛打了顿,之后伤心了好几天,茶饭不思的。最近才好些。 “……”我佯装不悦,“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刺激我?”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毫无波动的。 我也很奇怪,当时刚知道乔宸飞是为了报复我时,我特别伤心难过,可事后没多久我就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还有种卸下沉重包袱的轻松感。 也许这真的说明,我对他已无半分爱意和留恋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见他俩在吵架。”小宇连连摆手,否认。 “夫妻吵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不以为然,他和yvonne吵架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是就在停车场见过一回?! “他们在吵什么?”虽说对乔宸飞没有爱了,但让我把他彻底当个无感的陌生人,我做不到。我还是忍不住关心他,像对待一个老朋友那样。 “不知道,听不懂。” 见我疑惑地瞅他,小宇耸耸肩,解释:“他们说的英文,语速还快,我没听懂。”又说:“但他们吵得很凶很凶,跟仇人似的,一点也不像夫妻!” 我微皱起眉,脑中不自觉开始构想小宇说的他俩吵架的画面,无法想像乔宸飞吵起架来很凶很凶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向来温柔,以前我们恋爱时也吵过架,但他从不会凶我的,最多是生闷气。按理对他太太yvonne也应如此才是。 突然又想到那天,yvonne对他说话那居高临下的态度,我皱起的眉头不禁又深了深。 难道他们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算了,那是他的家事,我管不着。 微叹口气,我对小宇说:“别人的事你就别管了。”调转话锋,“对了,等下见到二姑和小叔他们,你别跟他们说我公司拿到投资的事,还有你要出国的事,一个字也别提。” “知道,我不会说的。那帮势利眼!”小宇朝椅背上一靠,拉开咖啡拉环喝了口,口气和表情极为不屑的。 不怪他会这样。自爸爸去世后,那些亲戚就如躲瘟疫一样的躲我和小宇,我也很识趣地不去找他们。但小宇刚被查出白血病那会儿,我没办法,曾硬着头皮去问他们借过钱,可他们不是闭门不见或装不认识,就说自己比我还穷。 后来知道我嫁进了楼家,成了阔少奶奶,一个个又瞬间变脸,跑来楼家找我重新攀亲。 要不是念及他们是爸爸的兄弟姐妹,我早用打狗棍把他们打出去了。 这3年里,他们找遍各种理由问我借钱,说是借,可没一次还的。我也不想和他们计较,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说着,车已开到了老宅。我抬眼一瞧,那帮人正在门口,估计是知道我每年都是这时候来,他们就候在这儿迎接我。 停好车,我和小宇还没来得及下来,车后备箱就被小叔打开了。 见他迫不及待从里面把我给他们买的东西拎出来,我心里冷笑了声。 “哟小颖,才多久没见,又漂亮了。”二姑奉承的笑声在我刚下车时就等不及地传了过来,随之,人也迅速走到了我面前。 看着眼前这张笑得跟拧干的抹布似的脸,我心里又是一声冷笑。想当年,对我脸最冷最臭的就是她。 我敷衍地笑笑,没搭话。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讨好我。 她亲昵地拉过我手,“开车累了吧,快进去休息休息,你姑夫正给你们做饭呢,有你最爱吃的清蒸河鳗和鱼香茄子,还有小宇喜欢的炒花蛤。”说着,就把我往门里领。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在衣服上擦了2下。 她没看见,又扭头看向我身边的小宇,笑嘻嘻地说:“小宇啊,二姑我和你姑夫、露露可想你啦,早就想去看你了,但就是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你可别怪我们啊。” 小宇虽是个温吞的性格,但遇见看不惯的事,那嘴比我还不留情面。现在听二姑这么假惺惺的,他也假假地笑了笑,说:“忙了3年,那二姑和姑父一定发财了,借我姐的钱可以还了吧。” 二姑一下噎住,脸也微微涨红了些,在她一旁的她女儿露露见了忙打岔,说:“表哥表姐,我找到新工作了,就在你们海城。” 我一听这话头是有下文的,直接装没听见。 见我不接话,露露撇撇嘴,刚想继续往下说,就看小叔和小婶拎着我买的东西跑到了我面前。 “小颖,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呀?”小婶拎着礼盒左看右瞅的,问我。 我看也不看地说:“补品。” 听是补品,以为我这种身家的人买的定是什么参燕鲍翅之类的,小婶和小叔眼睛同时发亮,“那一定值不少钱吧?”他们又同时发问。 “还好,超市买的。”我实话实说。给他们买东西我从来不费心思,也不亲自去买,全让秘书代劳。 我话音一落,见他们刚亮的眸子立马又暗了下去,之前还当宝的礼盒被他们随便往桌上一搁,虽然嘴上没说,但脸上嫌弃的表情却很露骨。 我勾勾唇,内心无限鄙视,继而又想到了爸爸。都是一娘所生,怎么他和他们就那么不一样呢。 我爸做人特别有骨气,不说视金钱如粪土吧,但绝不像他们这样嗜财如命,见钱眼开的。而且我爸人格还很高尚又有文化,年轻时在这小县城也是个人物,可惜,最后折在了杨梦竹这个坏女人手上。 想到这里,我又心酸了,感觉到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我赶忙垂下头,悄悄抹掉已溢出眼角的潮湿。 听说我来了,平时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近亲远戚,全都陆陆续续登场了。看他们一个个见我跟农民见到了解放军似的,我内心冷笑加白眼,面上却是陪笑。但小宇同我不一样,他比较率真,直接不甩他们。 吃饭的时候,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是家里拮据,就是生意失败之类的,反正说这话的目的就一个——借钱。 这不,姑父正举着筷子,第n次对我抱怨现在世道差不景气,他那生意难做,但我故意装傻,不接他翎子。 说起我这姑父,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可看在他和我爸生前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还是借给他钱,前前后后差不多有近30多万。他一分没还不说,那生意现在都已快歇菜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来问我开这个口。 看我不说话,似乎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有些急了,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二姑。 二姑立刻会意,端起酒杯,冲我笑得一脸殷情的,“小颖,来,二姑敬你一杯。” 我扯了个假笑,杯子一下也没碰,说:“二姑,你这个‘敬’字说得我这个做小辈可不敢喝了。” 二姑嘴角尴尬地抽了抽,随即眉眼挤笑地说:“嗨,瞧你上纲上线的。我们又不是楼家这种豪门大户,没这么多讲究,谁敬谁不一样!” 看她一直举着杯子,一副要是我不喝她就不罢休的样子,加上小叔和其他亲戚也在边上劝,我勉为其难地拿起杯子。 这边酒刚下肚,她就急不可耐地切入正题了:“小颖,刚才你姑父的话你也听见了,眼下他那生意也半死不活的,但好在最近他有一朋友说正在投资个很好的项目,想带我们一起做做,但我们手上钱还差点,所以想问你再借些凑凑,等年后就还你。” 她的话不是询问我可不可以借的疑问句,而是直接让我借的肯定句。 我暗自嗤笑,说:“二姑,不是我不借,只是最近我手头也有点紧。你知道的,我和楼家已经没关系了,现在吃用都是自己的,公司工厂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我比你还急需要钱呢。” 我拒绝的很明显,二姑一听,堆在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沉着脸,很不开心。 “那楼家大少爷跟你离婚就没给你赡养费?”姑父似是不相信的目光在我脸上不停扫量。 我摇头。 给了。不过那钱拜钟若晴所赐,沉进海底喂鱼了。 “那你怎么不问他要?”看我不像说谎,姑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置,瞪起眼,一副为我抱不平的样子,“他这么有钱,怎么也得要他个2、5千万的,不然你这青春不是白浪费了。” 呵,胃口够大的!真把楼少棠当凯子了。 我心下冷笑,真假掺半地说:“你别看他有钱,其实是个铁公鸡,还很阴险,耍了点卑鄙手段让我净身出户了。” 他们虽然没和楼少棠打过交道,但楼少棠的大名如雷贯耳,对于他在商场上狠辣作风和杀伐果决的传说,他们多少还是听过些,所以现在听我这么说,也就没怀疑。 只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对于我被楼少棠扫地出门连半根毛都没捞到,很不满意。 看问我借钱没戏了,大家吃饭的兴致一下减了,话也不怎么说了,各自闷头喝酒吃菜。 我倒挺开心,落得个清净,筷子动得也比刚才勤了。 就在我给小宇夹菜的时候,小叔惊讶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呀,姑爷!”随之,蹭一下站起身。 我纳闷,姑爷?谁? 这里能被小叔称姑爷的,只有我和露露的老公。露露才刚毕业,还没结婚,肯定不是她,而我离婚了,肯定也不会是……等等。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脑门。 我立刻扭头朝门口看去…… 114 我们马上会复婚 咚—— 筷子上的菜掉进了汤碗里,汤水溅到了白色毛衣上,可我一点没在意,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楼少棠。 大家也和我一样,面面相觑,都很惊讶又莫名。 楼少棠倒是不显尴尬,而且看表情,对于刚才小叔的那声“姑爷”受用的很。 “楼少棠,你怎么来了?”此时,我已从怔愣中回过神,立刻站起身,问他。 楼少棠无视我口气完全是生气的质问,他嘴角勾起抹迷人的笑,朝我走过来,“给咱爸扫墓,怎么也不叫我?” 他这声“咱爸”让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讶,继而齐刷刷看向我。 听他口气还颇带点了埋怨我的味道,我气得瞪他,“楼少棠,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乱认亲戚!” 楼少棠应该是早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不但不生气,还笑得更厚脸皮了。 虽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姑父到底是做生意的,极会察颜观色,见我俩一个在生气,另一个满不在意的,还有点讨好的意味,猜到定是内有乾坤,立刻起身,笑呵呵地招呼楼少棠,“啊呀,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楼,楼……” 他没像小叔那样习惯性,改不了口地叫楼少棠“姑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我少棠就行了,姑父。”楼少棠看向姑父,一改往日对别人冰冷倨傲的态度,笑容和善,语气也十分谦和有礼。 没想到会被叱咤风云的楼少棠尊称“姑父”,刚还一脸紧张窘迫的姑父受宠若惊,嘴咧得更大了,说话声音也宏亮了,“来,坐,坐。” 他忙殷勤地把自己上座的位子让给他,又拿袖子把座位使劲擦了擦。 楼少棠礼貌地笑笑,头朝我的方向指了下:“不了,我还是坐涂颖边上。” 我边上一边是小宇,另一边是小叔儿子,小宇自是不会让他的,小叔儿子本来也木讷地坐着没动,现在却被小叔一个严厉的眼神一扫,立刻站起身,给楼少棠让了座。 楼少棠连句客气的话也不说,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满肚子火,又不好在亲戚面前发作,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坐下。 刚一坐下,就听二姑疑惑地发问了:“小颖,你不是说和楼家没关系,离婚了嘛,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想到楼少棠会这么厚脸皮地找上门,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地与我们同坐一桌。瞪了楼少棠一眼,“是离婚了。”我说。 刚要继续继续解释,不料被楼少棠抢断了,“是离婚了,但我们马上就会复婚。” 他语气笃定,任谁都不会以为他是在说笑。 “……”我无语地看着他,胸口里顿生出股怒气。 他冲我淡定浅笑,然后把手抚到我手上,握住。 我挣了2下,没挣开,还被他握得更紧了,我气得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但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面不改色的。 “啊?”二姑和其他人异口同声,满面讶异的,随即又看向我,“小颖,这么大事,你刚才怎么不说?”她语气里明显带了些责怪,那眼神也似在怪我为什么要故意瞒她。 “就是。这又不是坏事,干嘛藏着掖着,怕我们知道。” 与二姑不同,小婶话里不但没有不满,还很高兴,说完就给身旁的小叔使了个眼色。 小叔立刻心领神会,站起来给楼少棠倒酒,“复婚好!”他边倒边讨好地笑说:“以后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来来,姑爷,我敬你一杯,今后还请你多照应照应我们呀。”说着,就先行端起自己那杯酒,敬楼少棠。 我又气又恼,气的是楼少棠不请自来,还胡说一通,恼的是这帮亲戚对楼少棠点头哈腰,奉承谄媚的嘴脸。 楼少棠看了眼杯子里的酒,微蹙下眉。他是从来不喝白酒的。 看楼少棠迟迟没举杯,小叔有点尴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于是,我敛住气,给他个台阶下,说:“小叔,你不用敬他,他胡说八道的。你们也知道,他做了3年植物人,脑子早睡坏掉了。” 说完,我白了楼少棠一眼。 楼少棠竟然不生气,在笑,而且那笑还透着股子“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说”的味道。 我更气了。一使力,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他没再来握,端起酒杯,笑着对小叔说:“小叔客气了,您是长辈,这杯该是我敬您才对。” 说完,他轻碰了下小叔的酒杯,然后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 见楼少棠喝了小叔倒的酒,话还说得那么谦逊,其他人早把我的否认当成耳旁风,他们巴不得和楼少棠沾亲带故,一个个不放过这个讨好他、与他套近乎的机会,纷纷起来给他敬酒。 楼少棠一个也没拒绝,全都喝了。 然后如我预想的,很快就醉了。 “活该!”看着躺床上,醉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的楼少棠,我恨恨骂了句。 真把自己当我们涂家姑爷了。而且明知道自己从来不沾白酒,酒量也不怎么好,还来者不拒地喝。喝死算了! “姐,现在该怎么办?”小宇边擦头上的汗,边问我。刚才是他把楼少棠架到床上的。 我无奈地叹口气,“还能怎么办,等他醒了再说吧。”等他醒了就把他赶走。 心里这么想,但脚步却径直往卫生间去,打了盆热水,拿着毛巾重新回到床边。 “姐,我来吧。”见我在拧毛巾,小宇伸手欲来帮忙。 我把他手一挡,“不用,你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小宇瞅着床上已睡得昏沉的楼少棠,说:“你说这楼少棠是不是有病啊,干嘛说要和你复婚?” “你也说他有病了,我怎么知道。” 想到刚才他自说自话的胡说,我像出气似地拿毛巾在他脸上重重擦了把。 楼少棠毫无反应。 看我又在仔细地帮楼少棠擦手,小宇语气很不放心地又问:“姐,你该不会真要和他复婚吧?” “怎么可能!”我立刻否认。 然后为了表决心,我把毛巾扔回水盆,不再帮楼少棠擦了。 “对。姐,你千万不能和他复婚!我讨厌他。”小宇一脸对楼少棠厌恶的表情。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被他说的心里突然烦躁,不耐地催促道:“你快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山上看爸爸呢。” 小宇一走,我把水倒了就去外面透气,想解解烦躁的情绪。 走到院子里,见露露正坐在葡萄架下玩手机。听见我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我,立刻笑眯眯地走过来。 “表姐。”她亲昵地叫我声,说:“没想到姐夫这么帅,还好man哦!” 我没料到她第一句话竟是夸楼少棠,一愣,突然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她目光就一直粘在楼少棠身上,一刻都没移开过。 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她对楼少棠好奇,现在听她这样说,又看她眼里满满透着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景仰爱慕的光泽,我顿时悟过来。 “这么好,那你拿去吧。”我无谓地挑笑,内心没来由地从烦躁转为气闷。 露露一噎,嘴角抽抽,满脸尴尬的,“我,我开玩笑的。” 呵,我也是开玩笑的。就算我不爱楼少棠,也轮不到她沾。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想到她在觊觎楼少棠,心里就有把无名火在烧。 我勾起唇瓣,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仔细打量起她。 可能是会打扮了,一年不见,这丫头倒是比以前好看些了,皮肤水灵,唇红齿白的。眼角下那颗小小的美人痣,在笑脸的映衬下显得很勾人。 不过她也的确是很会勾人,从小就会。以前还住在老宅的时候,我就曾见过好几次,她对不同的男同学撒娇发嗲,故意让人家吃豆腐,目的不是为了抄作业,就是让他们给她买好吃好玩的。 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勾人的技巧该是更有长进了吧。 见我一语不发地在打量她,露露下意识摸自己的脸,“表姐,是不是我脸上弄花了?”她问我。 “没。”我心里哼笑了声,头往她脸点点,“这妆你自己化的?” 听我这么说,露露略微紧张的表情立刻松了下来,点点头,“是啊,瞎化的。”又一脸崇拜地赞我道:“说起化妆,我一直都想跟表姐你学习呢,你化得可好看了!” 这个露露除了会勾人,还有个特色,就是和她妈一样,嘴跟抹了蜜似的特别甜,特别会哄人。当然,是要看人的。对于3年前的我,她们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跟我说。 见我勾笑,以为我对她的马屁受用了,露露又得寸进尺地说:“表姐,要不现在我们去你房里吧,你教我化妆怎么样?” 去我房里? 呵呵?恐怕她去我房里不是学什么化妆,而是去看楼少棠吧。 “大晚上的化什么妆,去演《聊斋》吗?” “……”没想到我会突然呛她,抱着满腔欢喜和希望的露露脸瞬时一僵,噎住。 回到房间,我走到床边,抱胸瞅着睡得又香又沉的楼少棠,“不错啊楼少棠,挺会招蜂引蝶的嘛。”我语气嘲讽地自言自语,“只不过吃顿饭,就成功把小姑娘给迷住了,这要明天去街上转一圈,都能开个后宫了!” “那你就是皇后。”楼少棠立刻回道,咬字十分清晰。 我吓一跳,忙捂住嘴,屏气,瞪大眼,小心翼翼地盯着楼少棠看。 楼少棠仍旧和刚才一样闭着眼睛,不像醒过来的样子。 难道他在做梦,在梦里和我对话? 我蹙眉,不敢确定。 “楼少棠。”我轻声叫他,拿手指轻戳了他下肩膀。 楼少棠忽然抬手扣住我手腕,一把将我拽了过去…… 115 你以为什么女人都能享受我的服务? 啊—— 我惊呼一声,扑进了他胸膛,随之他手臂就圈住我,将我牢牢抱在怀里。 几秒后我才回过神,立刻抬起脸看他。 他双眼仍然紧闭眼睛,呼吸十分均匀,不像装睡,刚才应该就是在做梦说梦话。 我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 我那话其实说得挺酸的,我意识到了,幸亏他没听见,不然还以为我在吃他醋。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吃他醋?! 我在心里坚决否定。 我抬手想要推开他,可他抱得很紧,任我怎么推,怎么掰他手都撼然不动。 实在没办法,又不想把他搞醒,只好任他这么抱着睡。 也不知是他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我脸上,还是被他紧裹在怀里,我感觉全身发热,脸也如火烧。 我解开衣扣,想要散散身体的热度,谁知楼少棠的手突然就钻进了我衣服里,覆罩到我雪软上,然后轻揉了一把。 “嗯~”我不自禁地婴宁出声,身体瞬间似被把火点燃,滚烫燥-热的。 靠!睡着了还这么色! 我暗骂了句,同时也会这么容易就对他起反应而懊恼。 于是拉他手,想把它拉出来,但他手像打了粘胶似的,拉也拉不动。下一秒,他又把腿缠到了我腿上,这姿势简直就是一熊抱。 我恼得直咬牙,但想想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喝醉了谁知道!被吃豆腐也只好被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无奈地轻叹口气,我也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什么梦也没做,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下意识就扭头朝身边看,身边空了。 楼少棠不在了! 我蹭一下坐起来,也不知自己在急什么,连鞋也顾不得穿,光着脚就下了地。 “楼少棠。”想他会不会在洗漱,我边朝浴室走边叫他。 但楼少棠没应我。 去哪了? 我疑惑,拿起手机刚准备打给他,房门开了。 我抬眸望去,楼少棠走了进来,两手端着口小锅,锅盖上还扣了2个小碗和2把勺子。 见我站着,估计没想到我已经起床,他诧了下,随即说:“起了?” 他已完全看不出宿醉的样子,精神气色都很好,尤其是心情,好像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嘴角上扬的很明显。 我暗暗松了口气,但立刻又尴尬了,因为意识到昨晚我们是睡在一起的,他不会认为是我主动爬上他床的吧? 但楼少棠好像并没在意这件事,他唇边的笑一刻没有松懈,把锅放到桌上,问我:“刷牙没?刷了就过来吃早餐。”说着,打开锅盖。 我暗自庆幸,却故作不悦地问:“一大早你在搞什么?”眼往锅里瞄去。 诧了下,是粥! 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别告诉我是他做的。 我不信! “还站着干嘛,凉了不好吃。”见我没动,他催促我,一边开始盛粥。 我撇撇嘴,疑心地问:“你做的?”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看我,“是不是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这个从小就被人伺候惯的大少爷居然还会煮粥! 我走到桌旁,看了眼碗里的粥,竟然还是我最爱的窝蛋牛肉粥。 我很吃惊,煮这粥挺考验功夫的,不是做几次就能做好的,我当初也学了很久。 不过我没把吃惊表现在脸上,依旧保持对他不待见的态度,口气带点嘲讽地说:“能不能吃啊?不会吃了拉肚子吧。” “能不能吃,你吃了不就知道。”楼少棠把粥推我面前,又把勺子递给我。 “放着吧。”我没接,还是冷着脸,故意拿腔拿调地说了句,转身去了浴室洗漱。 不一会儿,我洗完出来,楼少棠拉开椅子,“过来吃吧。”他招呼我。 我也是饿了,就没再和他抬扛,坐了下来。 因为对他的厨艺实在存怀疑态度,我只舀了很一小勺,还犹豫了下,才往嘴里送。 当幼滑的粥流入唇齿,我意外极了。 太好吃了! “味道怎么样?”见我吃完没发表任何意见,楼少棠等不及地问。 “你是第一次做?”我不太相信,除非是厨神附体才能做得这么好吃。 看我又吃了勺,楼少棠颇为得意地勾起唇瓣,“是第一次给你做。” 说完,他自己也吃起来。 “什么意思?”我定定看着他,难道他还给别的女人做过?是钟若晴? 想到这里,刚和缓的脸瞬间又冷下来,心里突然很不爽。 见我表情有点带气了,还扔下了勺子,楼少棠像会读心术似的,“别胡思乱想。”有点气笑地说:“你以为什么女人都能享受我的服务?” 我蹙眉,想想也对,他倨傲不可一世,怎么会为别人服务。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伴着心间一股无端而来的甜丝丝的感觉,我讽刺他。 “谢就不必了,以身相许就行。”他凝视我眼睛,坏坏一笑,语气却不是开玩笑的,很认真。 “做梦!”我嗔他,又往嘴里送了口粥。 “怎么会,昨晚你不已经迫不及待爬我床了嘛!” 噗—— 刚吃进嘴的粥,一下喷了出来。 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放下勺子,拿纸巾擦下嘴,故作坦然地轻笑了声,“楼少棠,我没说你,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行了。”他立马打断我,狡黠一笑,“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释。” “……”他知道什么!看他那样,倒像是我占他便宜似的。 我气得牙痒痒。 见我要发作了,楼少棠及时打住我,说:“吃好没,吃好就去换衣服吧,不是要去山上给爸扫墓嘛。” 被他这一提醒,我看眼表,时间是差不多了,赶紧起身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看楼少棠也在穿大衣,就对他说:“楼少棠,你乡村一日游结束了,该回去了。” “谁说的。”楼少棠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理着头发,说:“我还没给爸扫墓呢!” “……”见他还像昨天那样厚脸皮,把“爸”那字叫得比我还顺溜,跟叫自己爸似的,我无语。“谁是你爸?别乱叫。” “你爸不就是我爸。”他答得理所应当,低头看腕表,“快走吧,再不去爸要生气了。” “……” “姐。” 听见小宇在门外叫我,我懒得再和楼少棠扯皮下去,打开门。 “走吧。”我对小宇说。 看楼少棠一本正经地跟在我身后,小宇立即皱眉,沉下脸,“楼少棠,我们去扫墓,你跟着干嘛?” 楼少棠笑笑,没回他。 眼见小宇又要冲他发火,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二姑小叔他们看到,赶忙制止,“算了算了,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吧。”指了指他手上拎的最重的一袋香烛,“这个给他拎。” 既然楼少棠死皮赖脸地要去,那就让他出出力气。 知道我是故意的,楼少棠却不生气,勾笑地伸手往小宇面前一摊。 见我同意了,小宇很生气,可也没辙,气咻咻地对楼少棠哼了声,把袋子朝他手上一置。 爸爸的墓在老宅附近的一座山上,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所以我们徒步过去。 一路上,我心情很沉重,当初选择把爸爸葬在这座山,是他临终前的遗愿。那时我很纳闷,他为何要选择这里?后来听二姑说才知道,这里是他和杨梦竹初次相遇的地方。 我实在无法理解,杨梦竹伤他伤得那么重,连命都没有了,他为何到死都对她念念不忘? “撒次”一声被沙石滑脚的声音将我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我抹掉眼睫上的泪,回头,见楼少棠正低头掸裤脚上的灰,他鞋面上全是泥尘,额头也渗出汗。 走这样长而崎岖的山路,对于我和小宇来说驾轻就熟,但对从小就养尊处优,出入均以车代步的楼少棠而言,却是极大的考验。 “活该。”小宇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了句,转头继续朝前走。 朝山上看了眼,我对走得有点吃力的楼少棠说:“我看你还是别去了,还有很长一段路,你吃不消的。” 可能是看我小瞧他,楼少棠面色有些发黑,“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日本的深山里救上来的。” “……”我被他的逞能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说:“那座山和这座不一样。”那座山虽然高,却不如这座陡,而且路也宽。 “没什么不一样,走吧。”他不以为然,越过我,加快了脚步。 到了山顶,楼少棠已是满头大汗,大衣也脱了。但他全然没当回事,打开手上的袋子,把香烛拿出来放到我爸墓前,点燃。随后起身站到我身边,一言不发,神情十分尊敬肃穆地注视着墓碑上我爸的照片。 这一刻,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真是我爸的女婿。 但这感觉一瞬而逝,很快我就被心酸与悲伤的情绪笼罩住。 凝着爸爸的照片,我眼泪夺眶而出,“爸,我和小宇来看你了。一年没见,你好吗?我们都很想你。”吸了吸满腔酸涩的鼻子,我又说:“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我……”我想告诉爸爸我和楼少棠离婚了,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 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他也在看我,只是他不知道我想说的话,所以表情和刚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但望着我的眸子里似是染着抹疼惜。 我把视线移回爸爸照片上,“爸,你知道嘛,杨梦竹……”我又顿住了,这次不是因为莫名的不想说,而是被眼泪哽咽住。 仰起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有些激动的情绪,继续道:“杨梦竹出事了,她终于遭到报应了。爸,你高兴吗?” 我知道他不会高兴。他那么爱杨梦竹,就连死后的栖身之所都要选在和她初遇的地方,那杨梦竹遭殃,他肯定是不愿见到的吧,兴许还会不忍和难过。 可不管如何,我很高兴。老天终于开眼,收拾那个坏女人了。 和小宇又跟爸爸说了会儿话,楼少棠点起9支香,分别给我和小宇3支。 也许是太伤心,小宇没有多余心情再对楼少棠冷脸冷语,含泪默默接过他手里的香。 “爸,我们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我向爸爸告别,鞠了3躬,把香插进香炉。小宇紧随我后,也跟爸爸敬了香。 最后是楼少棠。 以为他也和我们一样,只是鞠躬敬香就完了,可没想到…… 116 你这个妈做的真是天下无双 “爸爸,我是楼少棠,您女婿。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到现在才来见您。” 听他语气十分郑重地对我爸说是他女婿,我和小宇同时一诧,吃惊地看向他。可他却毫不脸红,一派自然淡定的,仿佛这就是事实。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我一定会很生气地制止他这样胡言乱语,可此刻,我竟默许了,不知为何。可能是不想叨扰到爸爸安宁,又或许是想听听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吧。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见他面容严肃地看着我爸的照片,说:“爸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涂颖和小宇的,以后不会再让他们吃苦,也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他语气比刚才更为郑重了,如起誓般的。 一滴眼泪滑出我眼眶。 见小宇像是要去怼他,我赶紧拉住他衣袖,对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小宇不解地看着我。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真的被楼少棠的话感动了。尽管我不会接受,更不确定他的承诺是否可靠。 楼少棠把香插进香炉里,看向我,肃然的面容浮起脉脉温柔。 我有点尴尬,毕竟刚刚他那样说,我没有阻止他。他不会以为我接受他了吧?! 强稳住还在激荡的心,我清清嗓子,说:“谢谢你哄我爸开心。” “哄?”楼少棠脸一下阴沉,声音也不悦了,“涂颖,你以为我刚才是随便说着玩的?对一个逝者开玩笑?” 看他胸口不停起伏,好像真被我气着了,我突然有些不忍和歉疚,但还是故作不当真地说:“不管是什么,总之谢谢你。” 说完,怕自己真实的情绪被他看出来,我立刻转身。 才朝前走没几步,就见前面有个女人向我们这边疾步跑来。因为离的比较远,我看不见她长相,但看那身姿却是有点眼熟,有点像杨梦竹。 呵,杨梦竹。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来?! 我鄙夷地嗤了声,瞥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小颖!”这时,那女人突然朝我挥手,大叫一声。 我一惊,这声音…… 脚步登时定住。 我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女人。 这个称呼上一次从她嘴里叫出来还是20年前,此刻再听见,令我感觉既陌生又遥远,还更刺耳。 “你来干嘛?”睇着站在我面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杨梦竹,我满心疑惑,冷声问她。 无视我冰冷的态度,杨梦竹抚住胸口,气喘吁吁地说:“小颖……” “呵?小颖?”我打断她,笑得极讽刺的,“杨梦竹,你受刺激过度,神经错乱了吧。这么叫我,不怕烫舌头?!” 杨梦竹脸一下僵白,想要说的话全被噎住。 “杨梦竹,你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来做什么?”与我冷蔑的态度不同,小宇见到她立刻火冒三丈。 杨梦竹像犯了错似的,微低下头,闷声不吭。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面色憔悴,精神颓败,身上虽还穿的是名牌衣物,脸上也顶着妆,却已全然失去往日贵妇的光华。 看来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惨。 太好了! 我冷冷哼笑了声,“你到底来做什么?” 听我再次问她,杨梦竹黯然的目光瞬间一亮,吞了吞口水,拉住我手,“小颖,妈是来求你的。” 听她低声下气对我说“妈”,又说“求”,我笑得更冷更讽刺了,故意扭头朝天边望了眼,“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知道我是讽刺她,杨梦竹毫不介意,一脸乞求地继续道:“小颖……” 她一口一个“小颖”听得我耳膜疼,我不悦地打断她,“行了,杨梦竹,有屁快放,别跟我玩这些虚情假意的。” 杨梦竹又噎了下,才说:“求求你,撤销对晴晴的起诉吧。” 我微微一怔,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刚才说什么? 让我撤销对钟若晴的起诉? 呵,太可笑了。 “杨梦竹,你这个妈做的真是天下无双。”我脸上尽绽嘲讽的笑,心却在滴血。 万万没想到我的亲妈再次开口叫我,低声下气的来求我,竟是为了别人的女儿。 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小颖,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可是……”见我冷睨着她不说话,杨梦竹清楚我不会轻易心软,姿态放得更低了,眼泪也落了下来,哭求道:“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晴晴吧。眼下,慕华是没的救了,我不能再让晴晴有事,她要是再进去,我……我……”她哽咽住,用期盼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你什么?”我冷勾起唇瓣,无视她眼中的哀求,讽刺一笑,“你怕她因为我,迁怒于你,将来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见她脸色微微一白,表情变得有些窘迫,我知道我猜对了。杨梦竹这个女人骨子里的自私是至死不会磨灭的,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只为自己。不过以她这智商是想不到来求我的,恐怕是钟若晴的意思,钟若晴应该威胁她了。 呵,好一个钟若晴,进了棺材还要找个垫被的。但我一点也不同情杨梦竹,活该! “小颖,你就可怜可怜妈吧。你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就不要再……” “所以呢?”我被她的话气笑了,打断她,“因为我过得好,所以就不要再记仇,应该宽容那些曾经伤害我,甚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冷笑,“呵,凭什么?” 杨梦竹也自知她的话毫无道理,蹙着眉,似是在酝酿其他能说服我的话。 但我不给她这样的机会,继续说:“杨梦竹,你搞搞清楚,不是我要起诉钟若晴,是警察,知道嘛?她犯的是刑事案,不是民事。” “我知道我知道。”听我这样说,她脸瞬间一松,眸子也放光了,说:“但律师说了,只要你撤销口供,说没有出过车祸,那案子就会因没有受害人,证据不足而自动撤案。” 呵呵?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才腆着脸来求我。因为只要我同意,钟若晴就能安然无事,逍遥法外;她也能保住自己,继续做她的名门贵妇。 “闭嘴!杨梦竹,你要再说,信不信我让钟慕华老底坐穿?” 就在我内心再次为有杨梦竹这样的亲妈而悲凉的时候,楼少棠冷酷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一诧,看向楼少棠,不明他这话的意思。 只见楼少棠面色阴鸷地冷睇杨梦竹。 杨梦竹本就怵楼少棠的,此刻见楼少棠如阎罗般望着她,眼神全是狠戾,她脸比刚才更白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她没有闭嘴。只几秒,便舔了舔唇,用又气又怕的声音说:“楼少棠,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听慕华说了,他之所以栽进去,都是你的阴谋。” 她话音一落,我惊诧不已。 什么?他的阴谋? 钟慕华被抓也和楼少棠有关? 我不可置信地紧紧盯住楼少棠。 我的疑惑毫无保留地全写在脸上,楼少棠看的懂,但他只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又扫向杨梦竹,阴冷一笑,“知道还不识相地快滚。” 可能是见我铁了心不肯松口,现在又被楼少棠警告威胁,杨梦竹如一只丧家犬般垂下了头,随即缓缓转身。 “等等!”看她要走,我叫住她。 杨梦竹脚步一顿,立即回转过身,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光。 小宇和楼少棠诧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不解我为何又突然不让她走。 我朝他俩看眼,答案他们等下就会知道了。 117 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杨梦竹,要我撤销口供可以。”我对杨梦竹高傲地扬起下巴,说:“只要你给我爸下跪磕头,我就答应你。” 杨梦竹眉心一跳,似是很意外也很震惊我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很快就点头答应地说:“好,只要你同意,让我磕多少都行。” 说着,她二话不说就快步朝我爸的墓碑走去,到了墓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带半点犹豫地磕起了头。 一阵呼啸的寒风吹来,将墓前烧尽的冥纸灰卷起。望着在飞扬的灰烬中不停磕头认错的杨梦竹,我笑了。 这一幕我期待了20年,现在终于成真了。 “爸,你看见了,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我对墓碑上我爸的照片说:“为了别人女儿的生死,她可以抛下自尊,不在乎自己亲生女儿受过多少伤害。” “爸,你到底……爱她什么?” 感觉到自己的脸湿湿的,我抬手抹了把。 奇怪,明明是高兴的,我怎么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杨梦竹停了下来,她额头已肿得高高的,还破皮渗出了血。 我冷诮地笑了声,“怎么,才磕了这么会儿就磕不动了?!杨梦竹,你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杨梦竹一听,也顾不得自己已被磕得头昏脑胀,身体直打晃,赶忙说:“好,我继续磕,继续磕。” 说完,又弯腰磕起来。 “不用了。”我制止她,极鄙夷地说:“地都被你磕脏了。” 杨梦竹不介意我把她当垃圾,白着脸问我:“那,那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我抿唇不语,视线别向天边的一朵云,心也跟着那朵流云空荡地飘浮。 虽然我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但杨梦竹看出我是同意了,激动万分,立刻站起身。 见她要来谢我的架势,我心里直犯恶心,及时打住她,“闭嘴!杨梦竹,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滚!” 望着杨梦竹因达成目的而显然变得轻松的背影,我凄然地勾了勾唇。 “姐,你为什么要放过钟若晴?”小宇不满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扭过头,见他一脸义愤填膺,显然很生气我对钟若晴心慈手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放过她了,这不是我贯常的作风。 我恨钟若晴是真的,她对我做过太多不可饶恕的恶事,在她被逮捕之前,我想尽办法要治她,将她绳之以法。 可现在,当这些成了既定事实,我却同情她、可怜她了,想她毕竟还年轻,要真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 算了吧,只要她以后不再犯贱,主动招惹我,就饶了她吧。 “小宇,你姐有她自己的想法。”楼少棠像是很能理解我的心思,在一旁劝小宇。 尽管小宇不理解,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气闷地朝前走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我看向楼少棠,自嘲一笑。 “是。”他丝毫不留情面。 我无所谓地笑了声,再次看向爸爸的墓碑,问:“那你觉得我爸呢,傻吗?” “不。”他答得坚定如铁。 我微微一诧,“为什么?” “深爱一个人怎么会是傻?!” 听他口吻跟情圣似的,我发笑,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摇头道:“可如果深爱是以如此悲惨的结局收场,那我宁愿一开始就不爱。” “但爱是不受自我意志所控制的,有时候明明再三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爱,可最后还是爱了,还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楼少棠话音一落,我瞬时怔愣住,不是他说得多有道理,而是他在说这话时,双眸是直直凝住我的,且目光深邃又深情。 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他爱我已经爱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眯眼盯着他,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 像他这般高傲自负又自我保护意识强烈的人,即使爱我,也不可能会像我爸那样毫无保留,至深到至死不渝的。 于是,我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不再与他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因为又想到刚才杨梦竹的话,我自然地把话锋一转,问他:“钟慕华被抓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是你的阴谋?” 楼少棠脸刹时一黯,眉头微蹙,似是在犹豫。 “这事比较复杂。”片刻,他缓缓开口,说:“以后我会再慢慢跟你解释。” 见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但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事和楼元海被抓也是悉悉相关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 如果说他对付楼元海是因为争夺“天悦”,铲除异己,那钟慕华到底又哪里得罪了他? 回到老宅已近正好是饭点,见我们回来,二姑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大家伙儿都在等你们呢!” 我心里冷笑了声,她说等我们,目的是什么我清楚的很。 不过楼少棠不知道,真以为是他们热情,比我率先进了屋子。 和昨天一样,他还坐我边上,但没像昨天那样猛喝酒了,一杯酒从开始吃饭时就放在面前,到现在过了个把小时,依然还在,且滴毫未少。 不是亲戚们不给他敬酒,而是因为我随口说了句“喝酒伤身体”,他原先已拿起酒杯的手,就立刻放下了,之后没再碰过杯子。亲戚们见状也便不再敬他。 我很莫名当时为什么会说这话,总之就是突然想到他喝醉时难受的样子,有点心疼,不愿让他再喝了。 估计是瞅着现在气氛不错,楼少棠心情也很好,亲戚们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各自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楼少棠是多聪明一人,这话音才听个头,便全了然了。他嘴角若有似无地一勾,偏头看我。 呵,他一定是在嘲笑我竟有这样一帮贪婪嗜财的亲戚吧。 我有些无地自容。又想我原先在楼少棠面前所有的傲气,现在就这么分分钟被这群人给丢尽了,我很生气。 不知是羞还是恼,我脸微微涨红,不自觉地垂下头,躲避他目光。 就在我盯着面前的饭碗暗自不爽的时候,我冰凉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紧紧包覆住。 我一诧,立刻抬眸看向楼少棠。 没错,那只手就是他的。 楼少棠也正凝着我,他嘴角的弧度已不似刚才那般寡淡,而是温暖又安抚人心的,我心瞬时一漾,却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出,可又被他及时握紧,并顺势带进了另一只手的掌心里。 我没有再倔强地挣扎,而是任他握住。因为此刻,手中的那股温暖已传进了我心里,让我全身暖意洋洋的,这种感觉令我舒服又心安。 见楼少棠也和我一样对他们的话装傻,姑父终于忍不住地挑明了,“那个……”他咳了2声,掩住自己稍稍有些窘的表情,继续说:“少棠啊,姑父的意思呢,其实是想问你借些钱,周转一下,等生意一有起色就还你。” 听见姑父的话,楼少棠把定格在我脸上的视线转向他,面容浮起商人的那种精明的笑,说:“姑父,你知道我是生意人,在我字典里从没有借钱一说,只有投资。” 不知道姑父是真没听出来楼少棠在婉转拒绝,还是故意装傻,他忙改口,“哦,那就投资,投资。” 楼少棠随即笑了声,那笑声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内心一定和我一样是对姑父轻视和不齿的。 果然,他接下去又说:“但我从不随便投资,尤其是对那些毫无投资价值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 楼少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要是姑父再听不出来,那就是真蠢了。 他脸尴尬得不行,涨得通通红。而其他那些原也想问楼少棠借钱的亲戚,此时一个个像吃了哑药,全都噤声了。 就在气氛一下僵凝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118 如果喜欢,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喂你 “爸。”坐在我对面的露露半笑半埋怨地对姑父说:“你也真是的,竟然和姐夫开这么大玩笑!” 姑父一愣,没反应过来自己女儿其实是在给他台阶下,仍怔着不说话。 我也挺诧异的,没想到这丫头脑子转的这么快,而且以往这种场合,她都是只管自己吃喝,基本不说话的。 露露没注意到我在看她,她转脸看向楼少棠,说:“姐夫,我爸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说着,她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姐夫,从你来到,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没过敬你呢。现在,我敬你一杯。” 她嘴角噙起抹甜笑,眼角下的美人痣也被弯起的眼睛往上一带,清纯的脸蛋瞬时变得妩媚动人。 我心里突生出股怨气,不由看向楼少棠,想看看他到底喝不喝,他要是敢喝,我就……我就…… 就在我还没想好,如果他喝了我该如何对他时,只见楼少棠转头看我,问:“我能喝吗?”他语气完全是请示的。 我微微一怔,强压住瞬间狂跳的心,勾起无所谓地笑,“问我干嘛?你想喝就喝。” 听我同意了,楼少棠浅勾下唇,抬手擒住酒杯。我一看,胸腔一下燃火。 很好,楼少棠! “抱歉,你姐姐不喜欢我喝酒。”他把酒杯往前一推,手随即松开。 估计是根本没料到楼少棠会拒绝,露露挂笑的脸顿时僵硬住,举杯的手定在空中,迟迟忘了放下。 我也没料到楼少棠会这么说,而且还是拿我当挡箭牌,已蹿到头顶的火瞬间就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没想到姐夫还是个妻管严啊!” 露露终于回神,放下酒杯,状似调侃地说。但看向我的眸子里,那簇嫉妒的火光只有同是身为女人的我才能看得见、看得懂。 本来还想呛呛楼少棠的,让他别乱说话,此刻,见露露这样看我,我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冲她笑笑,颇有点得胜的。 而楼少棠也并不否认,重新看向我,脸上全是温柔宠爱的笑。 我从没见他对我这样笑过,盯着他,我内心被搅得荡漾不堪。好在我很快就稳定住,若无其事地别开脸,继续吃饭。 吃完饭,听我说要回海城,二姑立刻说让我把露露也一起带上,因为她在海城找了份新工作,宿舍就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又说人生地不熟的,露露她人老实,怕别被人欺负了,让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应她。 我心里发笑,难道她不了解自己闺女的能耐,是根本不可能会被人欺负的? 看她刚才又是给姑父打圆场,又是给楼少棠敬酒的。这么圆滑,能说会道,不去做公关也是可惜了。 但我嘴上没有拒绝,想到底还是自己表妹,就同意了。 打开后备箱,刚把一件行李放上车,就听见站在后车门旁的小宇吃惊地说:“姐,你车胎怎么瘪了?” 我一讶,顺着他视线看向后车轮。 果然瘪了。再一看,何止是这个轮子,其余三个也全都被人用小刀划破了。 “靠!谁这么缺德?”我气得骂了声。 “坐我车吧。”这时,楼少棠声音在我身旁悠悠响起。 我转头看他,他虽蹙着眉,可嘴角却勾着一丝若无似无的笑。 “不会是你干的吧?”我觉着他这笑有点点不寻常。 见我怀疑他,楼少棠似乎有些不悦,嘴角一绷,“我会这么幼稚?!”反诘我。 想想也是,他不会做这么low的事。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已提起我行李走向自己的车。 虽然有点恼,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坐他车走。 打开副驾驶门,见露露已经坐在了里面,我一诧。 “表姐,能让我坐前面吗?我晕车。”她对我灿然一笑,用商量的口吻说。 她心里的小九九我一清二楚。 呵,跟我玩儿这套,太嫩了! “你不是已经坐了嘛,还问我?”我勾笑。 我口气挺讽刺的,不相信她听不出来,但她却装傻,说:“谢谢表姐,你最好了!” 看她笑得无邪又纯真的,我也装大方地笑,坐到了后座上。 车行了1个多小时,见我一句话也没说过,楼少棠看着后视镜里的我,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头晕?” “没。”我声音很冷淡地回他。 听我不是身体不适,楼少棠神情一松,继而又问:“那怎么不和我说话?” “不是有人陪你说吗?”我朝露露看眼,口气颇嘲弄地说。 从车子发动到现在,露露就一直不停找话题和楼少棠聊,从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到向他请教为人处事之道,还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崇拜他,俨然就一楼少棠的迷妹。 不过楼少棠态度始终不冷不淡的,几乎没怎么回答。但这并没打击到露露的热情,她依然孜孜不倦地和楼少棠说话。 我觉得聒躁的很,以至于心里也变得烦躁不堪的。估计小宇也是,早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听音乐。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嘴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长的,没再说话。 大概是我不佳的心情太过明显,之后露露也识相地闭嘴了。 快到我住的公寓附近时,楼少棠手机响了。 他看眼,接起,“什么事?”口气秒变成往日的高冷。 “什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脸瞬间一沉,眼角抽动了下,“知道了,你先按兵不动,我等下就回去。” 看他挂上电话后重又握住方向盘的手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脸也比刚才更阴暗了几分。 我不禁皱起眉头,心里也变得没来由的忐忑,犹豫了下,问他:“出了什么事?” 楼少棠从后视镜里看我眼,立即勾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公司业务上出了点小问题。” 但我觉得他撒谎了。依楼少棠的个性,如果只是业务上的小问题,他轻松就能对付,绝不会这么严肃又冷沉。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再追问。 到了公寓楼下,见他要送我上去,我拒绝了,“不是还有事嘛,你去忙你的吧。” 我表面上很冷淡,还带了点不耐烦,可内心却有些为他担忧,因为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些极不好的事。 楼少棠想了想,点头,“好。”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拉住我手,“涂颖。” 我回过头,“什么事”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冲出口,嘴就被楼少棠吻住了。 我心猛得一窒,大脑也跟着空白了,任由他在我唇上辗转研磨,再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与我唇舌激烈交舞而忘了反抗。 片刻,楼少棠依依不舍地离开我双唇。 “好吃吗?如果喜欢,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喂你。” 他戏谑的笑语立时将我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见他正勾着我下巴,笑得一脸流-氓的,我咬牙推开他,“滚!” 刚骂完,一股甜蜜瞬时从口中渗进心里,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当意识到的时候,楼少棠的车早已消失在眼帘。 接下去的几天,他没再出现在我面前,本来是挺好一事,但我却觉得心空落落的,白天在公司上班也心不在焉,晚上继续失眠,躺在床上睁眼思索他究竟在忙些什么?那天他接到的电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天下午,我又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想这件事,一个供应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合同出了点问题,我赶紧开车去他工厂。 他工厂在港口附近,离原来楼少棠的港口办公室不太远。处理完合同的事,看时间尚早,也不知是何原因,我突然就想去那里看看。 到了那里,我吃惊地发现大门的锁被人撬开了,门也虚掩着。 我心里顿时一咯噔。 这绝不可能是楼少棠干的!据我所知,自从他公开苏醒的事之后就没再来过这里。即使来了,他也不会撬锁进入。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时从心底升腾而出。 握了握拳,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下一秒,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原本整洁干净的办公室被翻得乱七八糟,文件夹和文件被丢得满地都是,楼少棠之前用的那台电脑也被砸得稀巴烂。 这是谁干的?! 难道是遭贼了? 我赶紧给楼少棠打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甚。 不行,我要去“天悦”找他! 心惊地回到车上,正准备发车,一抬眼,看见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商务车,一个人正被另两个人扭着膀子要往车上塞,那人在拼命反抗,看他脸上有好几处伤,还出了血,像是被打的。 我虚眯起眼定睛细看,吃了一惊。 秦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人打了! 就在我还处于惊讶和揣测时,秦朗已被那帮人硬塞进了车里,车随即扬长而去。 我片刻都没有犹豫,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一路跟到了集装箱装卸区,在一处像是废弃仓库的门前,那辆车停了下来,我也马上停车。怕他们发现我,我停的位置还是比较隐蔽的,他们看不见我,但我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 我紧紧盯住他们,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攥紧,手心里也渗出汗来。只见商务车的门打开了,秦朗被他们粗鲁地拽下车,这时,从仓库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他们一人嘴里叼着根烟,一脸凶相,其中一个带金链子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又长又丑的疤,拽住秦朗的那两人和他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就一起进了仓库。 见仓库门关上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我下车朝仓库走去。 到了仓库门前,我提心吊胆地扒在铁门上往门缝里望去…… 秦朗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脸上的血比刚才更多了,表情十分痛苦。看来只刚刚一会儿,他又被他们暴打了顿。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善岔,他到底哪得罪他们了? 就在我揣测的时候,丑疤男已把脚踩在了秦朗身上,“说,u盘在哪儿?”他凶神恶煞地俯视着他,语气很是威胁性的。 不知是被打得说不出话,还是不肯说,秦朗闭着眼一声不吭。 丑疤男像是失去了耐性,蹲下身,把烟往秦朗脸上重重一吐,“不说是不是?”他表情又恶了几分,用力拍了拍秦朗的脸,“不说,就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他撩开夹克,从腰后抽出把足有一尺多长的西瓜刀。 眼见他就要举刀插向秦朗,我吓得捂住嘴,脸色惨白,腿也软了,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这时,我衣服后领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人就被一股大力推进了仓库…… 119 想跟他做亡命鸳鸯?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刚稳住身体重心,身后就传来一道男人粗矿的声音,“老大,这女人在外面鬼鬼崇崇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一伙的。” 说完,男人就走到我身旁警惕地瞅我,右手上的木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左掌。 我狠狠一惊,神经一下全都紧绷起来,暗暗恼自己刚才太心急太大意了,只顾看里面,没注意到他们竟然还有同伙在外边把风。 现在糟了!虽然不清楚秦朗到底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和秦朗是认识的,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正在我思索该如何解释我会出现在这里时,丑疤男已站起身,如鼠的小眼睛在我身上审视了几圈,然后目光就定在我脸上,猥琐地笑开了。 我心微微颤抖,因为他那笑的含义我不陌生,曾经在楼季棠和钟浩杰的脸上都见到过。 我后背不禁渗出冷汗,不自觉朝地上的秦朗看去。 他也在看着我,眼中的震惊掩饰不住。但幸亏那些人的关注点现在都在我这里,并没注意到他。 我把视线移回到丑疤男身上,看他瞅我的眼神越来越淫邪,我不由想到当初遇到的那帮海盗,内心开始恐慌了。 但我大脑又出现一个声音,告诫我不能慌张,一定要镇定,尽量想办法脱身,然后去报警。 于是,我暗暗吸了几口气,又捏了捏拳,故作镇定地扯起抹笑,对丑疤男说:“抱歉大哥,我只是刚巧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声音,出于好奇才看的。”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但预感却是很不好,所以余光悄悄瞥向仓库大门,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趁他们不备,逃出去。 可丑疤男像是知道了我的企图,立刻对我身旁的木棍男命令道:“把门关了。” 听见铁门被关上的声音,我心一下沉进谷底。 唯一可以逃的路被堵死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秦朗颤巍巍的声音响起,为我解围道:“这事和这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牵连无辜。” “哟,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想英雄救美呢!”木棍男看他眼,口气嘲弄地笑起来,然后怂恿丑疤男,“老大,这妞长得不赖,放了太可惜。” 我一听这话,立刻打了激灵,紧张地朝丑疤男看去。 “可不是!”丑疤男立即接话,淫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笑道:“老子也憋了好几天了,既然这妞自己送上门,那就正好快活快活。” 他一说完,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附和道:“老大说的有道理,等我们先做了这小子,再来干这妞。哈哈~今天真是太他妈爽快了!” 丑疤男听那人这一说,估计也觉得很爽,脸上奸佞又淫荡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小姐,你很不走运,谁让你好奇心这么重,就当买个教训吧。” 我内心恐慌极了,但脸上的镇定却不变,对他说:“大哥,放了我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而且保证不会报警。” 我不知道用钱这招管不管用,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钱?”丑疤男似是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奸笑了声,“钱我们可不缺。”他说:“现在就缺能让我们好好爽一把的女人。你来得正好!” 说完,他立即伸手来抓我,我敏捷地朝旁边一闪,转身就向大门跑,可还没跑2步,就被木棍男抓住了。 “放开我!”我自知逃不掉了,态度也从刚才的服软变得强硬。 “哈~还挺烈的嘛,干起来一定够味儿!” 木棍男没想到我会变脸,表情流露出异常的兴奋,把我往丑疤男那儿拽。 我拼命挣扎,但我的反抗于这些恶贯满盈的人而言就是小打小闹,反还让他们觉得很可笑。 “小妞,我劝你还是别反抗,好好享受吧。” 丑疤男邪笑地说,随即就来撕扯我衣服。 “撕拉”一声,毛衣领口被他扯破了,丰满的匈部瞬时暴露在空气里,丑疤男眼中邪光一闪,见我要抬手捂住,立刻要来拉下我手,就在这时,他兜里手机响了。 他皱了下眉,一脸好事被打扰的不悦,拿出手机看了眼,没接,挂断了,然后转头对木棍男说:“人来了,开门。” 我一诧,还有人要来?也是他同伙吗?如果是,那我岂不是更遭殃。 我还没想完,铁门就被打开了。 我胆颤地看向门口…… “楼少棠!” 当看见门口站姿挺拔的人时,我吃惊不已,激动地叫出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害怕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 我这一声情不自禁地叫声不但让楼少棠震惊万分,更让那些歹徒们很意外。 丑疤男的小眼在我和楼少棠之间精溜溜地转了几圈,见楼少棠看我的眼神很是惊讶和紧张,而我却是惊喜的,他判断出我们是认识的。 “呵呵,原来还真是一伙的。”他阴森一笑,看着楼少棠,目光流露出一抹占上风的优势。 我浑身一凛,蹙起眉头,疑惑他为何会是这样的眼神,同时也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暗自揣测楼少棠怎么会来? 此时,楼少棠早已收起惊异的神情,脸容一派淡定,对丑疤男说:“东西我带来了,放了他们。”他口气十分强硬,几乎是命令的。 “他们?”丑疤男无视他强势的态度,邪笑地挑下眉,“你想用一样东西换走我两个?是不是太便宜了!” 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楼少棠头朝地上的秦朗点了下,平静又冷然地说:“东西换他。”而后看向我,“我,换她。” “好!爽快!”丑疤男立刻答应。 我惊怔住,大脑一团乱麻。 楼少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换我? 换我之后呢,他会怎样? 就在我还未理清思绪的时候,只听楼少棠对我说:“涂颖,你快带秦朗走。” 我回过神,“那你呢?” “你别管我。快走。” “不。”我脱口而出,语气十分坚定。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能猜到楼少棠留下来必定很危险,这帮人全是亡命之徒,尤其我想到刚才丑疤男差点就把秦朗给杀死了,我恐慌极了。 心里和大脑都只有一个声音: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哟小妞,你是想跟他做亡命鸳鸯?”这时丑疤男调笑的声音滑过我耳际。 亡命? 我被这两个字深深地震击了下,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内心的恐惧更甚了。 见我不听他话,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走,楼少棠脸色一下沉凝,转头对秦朗说:“秦朗,你带她走。快!” 听见楼少棠的吩咐,秦朗咬牙忍住全身疼痛,吃力却快速地站起身,趔趔趄趄地疾步走到我跟前,催促我,“快走吧,涂小姐!” “不!”无视他一脸焦灼,我意志比刚才更坚定。 是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想到楼少棠将独自面对危险,更有可能会丧命,我特别害怕。 怕他受伤,怕他出事。 怕……怕会失去他。 所以,我不能走,必须留下来和他共同面对!就像当初我们在海上一起抵御海盗那般。 虽然我对他来说有可能会是累赘,可我不管! “涂颖!”我的固执彻底将楼少棠激怒了,他用浓浓警告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快、走。” 话音一落,又立刻给秦朗使了个眼色。 秦朗会意,即刻扣住我手,把我强拽出仓库。 “你放开我!”我又急又怒,吼他,用力掰他手。 可我也是奇怪了,他伤得那么重,这会儿哪来这么大力气?!任我怎么掰都撼动不了半分。 很快,我就被他拽到了仓库外面,身后的铁门“砰”一声关上了。 “楼少棠!”我扭头,对着紧闭的铁门,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 “涂小姐,你冷静点!”见我要冲向仓库,秦朗手快地拉住我,劝我道:“现在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救人,是报警!” 我瞬间被他的话点醒,“对,报警。”说着就去摸口袋。 发现口袋空了,这才想起刚进仓库的时候,手机已被木棍男收走了。 秦朗的手机也同样被他们没收了。 “怎么办?”我心慌地大脑空白一片,完全没了主张。 秦朗比我冷静多了,他简洁明了地说:“去警局。” 我心急速下沉。 这里是集装箱区,要走到外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警局在哪里,就是知道,这一来一去肯定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怕等警察到了,楼少棠他……他…… 我不敢再往下想,可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我哭了。 楼少棠,你要挺住,千万不能有事!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快走吧!”见我站着不动,在望天,秦朗再次催促我。 我擦了擦眼泪,跟在秦朗后头向前跑,可越跑我就越心痛,眼泪又不受控地流了下来,且愈流愈凶。 楼少棠,楼少棠,楼少棠。 此时此刻,我满心满脑都是楼少棠。 他的笑,他的怒,他对我的厉声斥喝,他对我的温柔细语。 还有唯一一次对我表白的那句“我爱你”。 不!我不能离开,不能留他一个人在仓库! 我下定决心了! “哎哟~”我一下跌坐到地上,捂住脚踝,假装脚很痛,“秦朗。”我大声叫住已跑在我前面10几米远的秦朗,对他说:“我脚崴了,走不了路了。” 秦朗立即转身,“那怎么办?” 见他紧张地朝我走来,像是要来看看我伤势,我赶紧朝他甩甩手,催赶他,“你别管我,快先去报警!” 秦朗顿住脚步,皱眉犹豫了几秒,点头嘱咐我:“那好,你就待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我同意地说了声“好”。 见他走远了,我迅速站起来,转身朝仓库狂奔而去…… 120 我不会让你有事 在快到仓库的时候,我从地上捡了根长棍,虽然知道这棍子和那帮歹徒的西瓜刀相比简直就是玩具,可也至少比赤手空拳来的好。 提着长棍跑到仓库门前,以为门依旧关着,我早做好踹门的准备,但没想到门竟然开了一个身位的空当。 我心陡然一凛,该不会是楼少棠逃出来了吧?! 就在我怀着这一侥幸想法的时候,仓库里突然传出一声痛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 “妈的,还挺能打!”很快,打斗声消失,伴随着不同声线的嗷叫声,丑疤男恼怒的声音从中赫然响起,然后像是吐了口唾沫还是血,说:“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你的拳头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 我听得心惊胆颤,楼少棠还在里面,而且丑疤男准备对他动刀子了! 我不再多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是时候,举起长棍就朝丑疤男头上重重一打。 “当啷”一声,丑疤男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随即他手捂着头,朝边上晃了几步后便倒到了地上。 我被自己竟然能使出这么大力给惊怔住,一时没能回神,呆呆看着地上的丑疤男。 “你回来做什么?”楼少棠愤怒的质问声传进我耳朵里,将我从怔愣中惊醒。 “楼少棠,快,我们走!”我立刻上前要去拉他手,催他快逃。 这时,楼少棠目光突然越向我身后,眉心骤然一跳,“小心!” 他声音紧张得让我感觉他心都要跳出胸口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箭步上前,一个旋身,迅速将我抱在怀里了,手还紧紧护住我的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本能地闭上眼睛就听见背后传来“哗啦”一声,像是衣服被什么东西割裂的声音。 我心狠狠一颤,一股极度恐慌和不祥的感觉将我笼罩住。 “楼少棠?” 我心惊地微转过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吃痛的呼吸声中判断他有可能受伤了。而且没猜错的话,是刀伤。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过身,“楼少棠?” 我扶住他,见他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也有些站不稳,我心抽跳得更厉害了。 朝他身后看去,丑疤男不知何时已站起来了,掉在地上的那把西瓜刀也被他重新拿在手里,刀刃上还沾着鲜血。 我浑身震颤,害怕地摸向楼少棠后背,当从手掌处传来湿乎乎带着点粘腻的触感时,我整个人都发抖了。 “楼少棠!”我颤着声音再次叫他。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咬着唇,唇瓣已失了血色,一看就是在强忍着痛。 “哼?小妞,胆子不小啊!”这时,丑疤男阴笑的声音响起,并提着亮晃晃地刀一步步朝我逼近,“既然又主动送上门,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我怔怔盯着他,很害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楼少棠感觉到我身体在颤抖,不顾自己受了重伤,他重又把我紧揽进怀里,抬头看向丑疤男,“警告你,别碰她!”他声音虽虚弱,却不失往日的凌戾和威赫。 丑疤男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不怵且邪佞地哈哈大笑起来,“姓楼的,死到临头还跟老子横!好!那就让老子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就对一旁的几个喽罗使了个眼色,喽罗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黑布条。 我一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可能看出了我的惊惑,丑疤男奸笑地说:“跟你们做个游戏。密室逃脱,玩过吗?” 听他这样问,我又是一颤。这个游戏我没玩过,但听小宇说过,是把人困在一个机关重重的密室里,需要找到相关的线索才能逃出去。 可那是游戏,如果出不去,规定的时间一到人还是会被放出来的,就是输而已。可现在丑疤男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地和我们做游戏,如果逃不出去,那结果只有一个! 我不禁倒吸口气。 “别怕!”见我脸色惨白,楼少棠嘴角轻轻一勾,柔声宽慰我,“涂颖,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这句话像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令我动荡的心瞬间就平静了,我抬眸定定望着他。其实他整个人都已虚弱不堪了,脸比我还白,满脸都是冷汗,手也冰冰凉。 从客观来说,凭他现在的状态,要让我没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我信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楼少棠。”我为他的承诺和安慰而感动,眼泪像决了堤的潮水,除了叫他名字,说不出别的半个字。 “别哭。”他微蹙了下眉,抬手帮我轻轻拭掉眼泪,提醒我:“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不准,也不会再让你哭。’” 听他这么说,我眼泪反而成串地往下掉,但又马上把它掉,吸了吸鼻子,点头。 是的,我不能哭。虽然不知道丑疤男会把我们带去哪儿,但至少也是个逃脱的机会,现在他受了重伤,我意志不能再垮掉,否则,我们连最后能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了,准备好了吗?游戏要开始了。”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丑疤男邪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们能成功逃离那个地方,就算你们命不该绝,老子认了。反之,你们就一起去见鬼吧,黄泉路上结个伴,也不寂寞。” 随着他哈哈的笑声,我和楼少棠的眼睛就被黑布蒙住了。眼前瞬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楼少棠还紧紧搂着我,他给了我无形的力量和勇气。 楼少棠,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一定! 我在心里默念了句。 我们被他们推着往前走,感觉走出了仓库。我和楼少棠谁也没说话,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正竖着耳朵仔细辨听周围的声音。 大概向前走了300多米,又向右转走了100米左右,他们便让我们停下。 不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屏住气息,静静聆听。 ”刚“一声,像是一道很沉重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从我前方传来,直觉告诉我这应该是一个集装箱,难道他们要把我们关在集装箱里? 我被这一猜测惊得浑身紧绷,原以为他们会把我们关在某个废弃仓库,没想到竟然是集装箱。 这下真是凶多吉少了! 要知道,如果是仓库,或许我们还有被秦朗和警察找到的可能性,但集装箱就难了。先不说这里有上万个集装箱,要从中找到我们不易,这集装箱和密闭的电梯一样,没有透气的地方,如果不尽早出去,就会被窒息在里面,而门的插销又是在外面的,要想自己逃出去,几率几乎为零。 楼少棠应该也听出来了,他揽住我肩膀的手又紧了紧,虽然什么话也没对我说,可我知道他在给我勇气,让我不要怕。 我深吸口气,回握住他的手,也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我不怕。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最坏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 以往遇到死亡我都会恐惧,可现在,一想到有楼少棠陪在我身边,我竟不畏死亡,还觉得很欣慰。 并不是说我连死都要找他做垫背,而是觉得能和他死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总之,就是如此。 “进去!” 木棍男恶狠狠地命令道,随即把我和楼少棠往前一推。 楼少棠低低地“嘶”了声,我猜是木棍男碰到他背后的伤口了,我心狠狠一疼,对木棍男凶道:“你推什么!我们又看不见。” “少他妈废话,快进去!”木棍男可不管我们是不是看的见,继续凶巴巴地说,随即又把我们往前推了把。 我和楼少棠向前踉跄了几步,进了集装箱。下一秒,身后的门就被嘭一声地关上了。 121 不想我女人被人看光光 周围一下安静。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我立刻扯下眼睛上的黑布条,其实扯与不扯没什么两样,因为里面同样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楼少棠还搂着我,只是手劲比刚才要松一些。大概是因为那些恶棍不在了,他觉得暂时安全。 听他不发声音,我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楼少棠。” “嗯。”他很快回我,但声音很轻很轻。 我心一松,抬起手,刚准备去帮他扯布条,他身体突然向下一滑,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楼少棠!”我大惊失色,连忙去拉他,想要把他拉起来,可却被他制止住,“别管我。”他十分吃力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我口袋里……有个……有个打火机,你把它……把它……拿出来。” 听见他潺弱不堪的声音,我知道他现在是在极力忍着伤口的疼。我心也跟着痛起来。 “快点!”见我愣着不动,楼少棠催促道。 “好。” 我忙蹲下身,摸了摸他口袋,掏出打火机,弹开。 货柜瞬间被照亮。 迅速向四周环顾了圈,发现这是个大约40尺的货柜,里面除了我和楼少棠,什么东西也没装,更没有可帮助我们逃脱的任何工具。 不过现在我也顾不得想这些了,赶紧去看楼少棠后背上的伤。 他穿的是白色毛衣,此时已被鲜血浸染透了,看他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身体在微微发抖,我心如刀绞,恨不得这刀是砍在自己的身上。 捂住嘴,我强抑住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颤巍巍地掀起他毛衣…… 感觉到楼少棠是想要制止的,但估计他痛得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动一动,只能任由我去了。 虽然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当我亲眼看见这道足有10几公分长还鲜血淋漓的伤口时,我心脏猛得一窒,呼吸骤停了几秒。 “是不是很痛?” 我含泪问他,问完就觉得自己好傻,这么长的伤口,怎么能不痛? “不痛。”楼少棠答得毫不犹豫,随后似是转移我注意力,问我:“有发插吗?” 我摇头。我很少绾头发,几乎是不用发插或发夹的。 见楼少棠轻蹙起眉头,像在思索什么,我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如果有发插……或许……或许可以,现在……” 他顿下话不再往下说,但我已知道意思,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瞬间破灭了。 看我低垂脑袋,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楼少棠孱弱地笑了声,说:“其实刚才……进来前……我……悄悄扔了张名片,他们……他们应该没有……没有看见,就是不知道秦朗……能不能……发现。” “真的吗?”我瞬时又激动了,希望之光再次点燃,祈祷秦朗聪明点,能看到这张名片将我们救出去。 “嗯。”看我笑了,楼少棠苍白的嘴唇勾起一弯弧度,眼中也添了笑意。 但兴奋没有维持几秒,我立刻又担心起来。因为此时,楼少棠脸上已全是冷汗,一点血色也没有,身体比刚才颤得更厉害了。 见我把打火机放到一边,要脱毛衣,楼少棠立刻意识到我是要用衣服帮他绑伤口堵血,他沉下脸,口气十分强硬地说:“穿上!” 以为他是怕我着凉,我无所谓地说:“我不冷!” “谁怕你冷?!”他虚着声音说:“我是不想我女人……被人救到的时候……被……被看光!” “……” 脱到一半的手倏得一顿,我怎么也没料到他是这个想法,无语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楼少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着我会不会被人看光光?!”又突然想到,“对了还有,我可不是你的女人!” “你是。”他声音越来越虚弱,但口气却是异常坚定。 “……”好吧,我承认我嘴上在反驳他,其实心里甜蜜无比。 我很迷惑,都不知是从何时起默认自己是他女人的?难道是因为他总这样说,就像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我也在潜移默化中认可了这个身份? “但你的伤口要是不堵住肯定不行。”意识到自己思想跑偏了,我迅疾拉回,也很坚持地要继续脱衣服帮他绑伤口。 “脱我裤子。”他当机立断。 我即刻反对,“不行!这样你会更冷的。”他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行,不能再受凉。 “这样吧。”我想了想,说:“我先脱下来帮你止血,等他们来了我再穿上。这总行吧?” 楼少棠皱眉想了几秒,无奈地嗯了声。 我脱下毛衣,帮他包扎伤口。脑中不由自主想到上一次帮他包伤口,还是与他一同出海遇到海盗时。那时候的我们还跟仇人似的,而这次他已深深爱上了我。 世间的事还真是无常又玄妙。 我嘴角不禁上扬。 “好了。”我打好最后一个结,拍拍楼少棠的肩膀。 他头靠在柜壁上,没有反应。 “楼少棠?”我把他转了个身,见他眼睛闭着眼睛,我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一提,怕他别是昏过去了,心急地叫他:“楼少棠!” 因为据我所知道的常识,受重伤的人是千万不能失去意识的,否则很有可能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他还是没反应,我慌了,“楼少棠,醒醒!” 我拍拍他脸,又晃了他一下,想把他弄醒。 可他依然一声不吭,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我肩膀上。 一瞬间,强烈的恐惧感将我重重笼住。 不会的,楼少棠不会这么轻易就…… 我快速甩掉不吉利的想法,颤着手指放到楼少棠鼻子下。他呼吸十分微弱,头无力地垂着,全身也软绵绵的。 “楼少棠,你别睡!”我恐慌到极点,大声唤他,使劲晃他,“别睡,醒醒!楼少棠!” 随着一声声呼唤,我眼泪从眼眶奔流而出。感觉到他整个人似乎在渐渐失去生气,我突然觉得支撑我精神的某根钢柱就要坍塌了。 “楼少棠,如果这次我们能死里逃生,我就嫁给你!还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我抱着他,恸哭地哀求,“楼少棠,你听见没有?快醒醒!”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也许因为这是他的愿望,他听见了就会撑过来。 可是他没有听见,依旧无声无息地倒在我怀里。 这一刻,我绝望了,往日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 “迟到的洞房,喜欢吗?” “涂颖,你到底是有多爱钱?” “涂颖,你会背叛我吗?” “涂颖,你为什么要出现?” “涂颖,把孩子还给我!” “涂颖,等我!” “涂颖,我真的爱你!” 他说的每一句狠话情话还言犹在耳,他每一个喜怒哀乐的表情还历历在目,我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眼泪模糊了视线。 “楼少棠,我爱你。” 我哽咽着低喃,吻住他冰冷如霜的唇。 是的,此时此刻,我已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心,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霸道又强势的男人。 可现在似乎已经晚了,他也许再也听不见了。 我很后悔,后悔没能早点认清对他的感情,后悔和他抬扛、与他争吵,后悔在他对我表白之后还狠狠伤他的心。 我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倒流回他说爱我的那一刻。那一刻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他,对他说:“好,我也正好爱你!” 可是,楼少棠,请你告诉我,我们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哐哐哐—— 哐哐哐—— 一阵激烈的敲击声从集装箱的大门上传来,我一惊,瞬时收住悲痛的情绪,瞠大眼睛朝门的方向看去。 122 表白 “楼先生!涂小姐!” 是秦朗的声音! 我惊喜过望,立刻叫起来,“秦朗,我们在里面!” 听见我呼叫,秦朗赶紧砸锁。 我激动得低头对早已昏迷不醒的楼少棠说:“楼少棠,我们得救了!” 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秦朗箭步冲了进来,紧张地问我:“涂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头,“我没事。”头朝怀里的楼少棠指了下,敦促他说:“快,快送楼少棠去医院,他受伤昏迷了!” 秦朗一听,立刻抱起楼少棠上了外面的警车。我也跟了上去。 等上了车,从警察诧异的眼神里我才恍然,自己现在只穿了件内衣。 尴尬地抱住身体,我不由又想起楼少棠,要是他知道我被人看光光了,估计脸会气到发抽吧。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勾起唇瓣。这时,一个女警好心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我。我回神,道了声谢,穿上。 经过连夜抢救,楼少棠终于脱离危险,但仍处于昏迷状态没有醒。 见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病房边,也不检查身体,更不吃任何东西,秦朗有些看不下去,劝我:“涂小姐,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不用。”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突然想到个问题,“对了秦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他们要楼少棠什么东西?” 听我连珠炮似的发问,秦朗原本无波的脸色一下变得犹豫。他皱起眉头,似乎在酝酿该怎么和我说,又像在思忖该不该告诉我。 看他这样,我想事情一定很复杂,于是也不着急,平下心静静等他回答。 过了片刻,秦朗终于想好了,说:“他们都是楼元海的人。” “楼元海?”我诧异,“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嘛?” 秦朗淡淡地嗯了声,表情添了些许不甘心地说:“本来是。但前几天又被放出来了。” 我有点困惑,不确定地问:“是……楼少棠把他保出来的?” “不是。”他摇头,“是钟慕华帮他把所有罪都背了。” “钟慕华?”我又是一讶,脑子有些混乱了,一时搞不清所以然来。 见我满面惊讶的,秦朗轻叹了口气,说:“其实有件事楼先生一直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我心口微微一凝,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秦朗朝躺在病床上的楼少棠看了几秒,随后才把视线转向我,表情添了几分沉重。 “其实楼先生3年前坠海不是意外。” “什么?”我惊诧了声,望着他,难以置信。 楼少棠坠海的事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依稀记得报纸上说,是他在游艇上海钓时失足坠进海里的,当时被人发现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没想到最后他命大没死,却是成了植物人。 后来嫁给他之后,我也曾听刘嫂提过几句,说楼家事后让警察调查过,并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所以大家都认定那是场意外。 可现在秦朗却说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他之前说楼元海的事,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和他有关,就问:“是……楼元海干的?” 我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 楼元海野心是大,可再怎样他应该也不会为了权利和金钱要了楼少棠的命吧,毕竟楼少棠是他亲侄子啊! 见秦朗沉默地点了下头,我浑身一凉,万没想到楼元海真会如此丧尽天良,欲望真能让人变成魔鬼? 我转头看向楼少棠,他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色,面容也如往常那般严峻冷硬,毫无一丝情感,我的心一下像被人揪住般,很疼很疼。 他不是天生冷酷无情,狠辣绝决的,是因为遭遇过太多太多的背叛和迫害,如果他不变得更狠更强,那死的人就会是他。 一颗眼泪从脸颊滑到了我紧握住的那只大手上,大手微微动了下。 我一惊,立刻欢喜,叫他,“楼少棠?” 我激动地站起来,俯身,正准备要再去叫他,这时,楼少棠慢慢张开了眼睛。 “楼少棠,你醒了?”我声音也抑制不住激动。 不像其他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病人那般,楼少棠一点不迷怔,双眸很是清澈。 他定定看着我,轻蹙了下眉,“怎么又哭了?” 因为长时间滴水未进,他嗓音略微干哑,可在我听来却十分性感。 我迅速抹掉眼泪,不承认,“你眼花了,我没哭。” “楼先生。”站在我身旁的秦朗见楼少棠苏醒也是很高兴。 楼少棠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向他,问:“你没事吧?” 秦朗下意识看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笑笑,不在意地说:“我没事。” 楼少棠点下头,再次看我,大概是见我眼中流露出的光芒与以往大不相同,他虚眯了眯,随即嘴角向上一勾。 看他笑得有点贼,我心里毛毛的,这种毛毛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有点心虚的。 “笑什么?”我清清嗓子,故作坦然地问。 “没什么。”他笑容不减,转脸对秦朗说:“这里没你事了,先走吧。” 秦朗一愣,看我眼,立即会意地笑了笑,“好,那我明天再来。” 病房门刚关上,楼少棠便自己坐起身,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拉我,“过来。”他语气柔和,但依然强势。 我被他不顾伤还未愈就这么大动作弄得吓一跳,“喂!”手敏捷地往后一缩,没让他抓住,“你刚醒,伤还没好呢,又想干嘛?” 无视我佯装的不悦,楼少棠像什么伤也没受似的,无谓地一笑,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诧了下,摇头,“没有。” “有。”他斩钉截铁,口气十分肯定。 “……”我想不出,“什么话?”问他。 看我不像装傻,楼少棠挑了挑眉,提醒我,“你在货柜里对我说过什么?” “……”我一下懵住,旋即在货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就悉数回笼进脑海中。 他说的难道是我对他的表白? 不对啊,他不是昏迷了嘛,怎么会听见? “想起来了?”我的表情将我内心想法毫无掩饰地袒露出来,楼少棠笑意更深了。 见他笑得一脸得意,我确定他是真听见了,但现在我顾不得细究他会何昏迷了还能听见,只一心要装傻。 没错,当时我是很动情地说爱他,也后悔和反省自己没早点承认对他的感情,可那时是因为我以为我们会双双殒命,说那些话既是情之所至,又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们活下来了,再要我当着他面承认爱他,我做不到,太难为情,也太没面子了。 “我忘了。”我快速稳住心神,硬着头皮装傻。 似是猜到我会这么说,楼少棠不介意地勾勾唇,说:“好,我提醒你,三个字的。” “……” “楼少棠你当时是不是装昏的?”我不得不怀疑,也顺便转移话题。 楼少棠不置可否地笑起来,催促道:“别打岔,快说。” 看来今天他听不到那三个字是不罢休了。 见我绞着手指,就是不肯拉下面子,楼少棠看上去有点气,“涂颖,”他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全是对我的没辙和无奈,“面子对你真有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他看着我,目光沉沉,“是不是要让我再经历一次死亡,你才肯把那些话再说一遍?” 听见他说“死亡”2个字我心狠狠一颤。 不,我不愿再让他经历死亡了! “我……”我脱口而出了一个字,却又立刻顿住。 其实那2个字已经到嘴边了,可就是吐不出来。想想,除了面子上挂不住,也许是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害怕。 我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当时以为那样的爱会永远,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伤人又伤己。 和乔宸飞的情伤,我是用了3年时间才慢慢愈合的,这其中所经历的痛和苦,恐怕除了自己没人能体会。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想,也不敢再去品尝那份让人痛不欲生的滋味了。我可以勇敢面对生活的挫折和艰难,却没有勇气再接受多一次的爱情打击。 我害怕,真的害怕。 “你什么?”见我久久没有说话,楼少棠耐心有点被磨尽了,口气变得不依不饶,想逼迫我开口。 我深吸口气,艰难地把那2个字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去叫医生。”转身,想要逃,手却被楼少棠一把抓住。“涂颖,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看穿了我心思,脸上浮起微微恼意,“涂颖,你为什么不敢说?难道你还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我摇下头。我不怀疑,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确信他是真爱我的,甚至爱我甚于我爱他,也甚于爱他自己。 可是…… “楼少棠,给我点时间好……” “不好!”他知道我要说什么,霸道地打断我,“你还想浪费多少时间?”他有点气恼地说:“涂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洒脱,这么矫情?!” 我不知道他这招算不算是激将法,但不管是什么,他成功了。 “好!我爱你!行了吧。” 我豁出去了,说就说吧,反正是事实,至于那些害怕什么的以后再说。 “什么叫行了吧!”听我终于说了,楼少棠面容藏不住的得意和愉悦,然后更得寸进尺了,说:“好好说,就说中间那三个字。” “……”我气得瞪他,他却眸光含笑地看我,那眼神是从所未有的温柔似水,我气一下就被灭了。 清了清嗓子,我眼睛紧凝住他双眸,用平静又缓慢的语速说:“楼少棠,我爱你。” 刚一说完,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楼少棠一个倾身,扣住脑袋给吻住了…… 123 原来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 他的吻激列而狂热,似是要将我吞吃进肚子里,我舌头被他搅得发麻发疼,却一点没推搡他,还完全沉浸其中,享受至极。 慢慢地,他由狂风骤雨的肆掠变成温柔缠绵的撷取,手同时往我衣服理钻,攀覆上沣盈的雪软,浃弄勾-拨我最为明感的那一小点。 “嗯~”我情不自禁地泄出一声轻吟,身体也跟着轻颤起来。 就在我即将又要被他领向沉沦之渊的时候,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我迅速清醒过来。 我抓住他到处点火的手,将他轻轻推开。 他眸中已染满谷欠火,我也不好受,却装没看见,说:“你躺回去,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虽然没有得到满足,但因心情大好,楼少棠十分听话地躺下了。 医生给楼少棠做了个全面检查,说一切都很好,只要注意饮食不要太刺激,平时行动别太剧烈即可。 起初楼少棠在听医生嘱咐这些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听到行动别太剧烈时,他皱起眉头,问医生:“那要多久才能x生活?” 我被他的问话诧得噎住,嗔瞪他眼,尴尬地看向医生。 医生倒是见怪不怪,和蔼地笑了笑,说:“等你伤口完全愈合后1个月。” “这么久!”楼少棠似是很不满,立刻给苏医生打电话。 这个苏医生就是当初楼少棠成植物人后的主治医生,听楼少棠问他要伤口愈合的特效药,我又好气又好笑。 “楼少棠,几个月不做-爱不会死!” “别人不会,我会!”他一本正经地说,把手机搁回床头柜。 见他又要来拉我,而且看架势是要把我往他怀里拽,我赶忙制止,笑呛他: “那我看你当了3年植物人一直没爱做,不也没死!” 听我这么说,楼少棠手一顿,嘴角坏坏勾起,说:“你都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天天想艹你。” “……”他的话让我不禁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重新挖出来,“楼少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在你知道那晚的3个月前。” 他语气极轻飘,像是在说天气一般。我却诧异不已,脑中迅速回想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和楼少棠的表现,可仔仔细细想了遍,并没想到有什么不一样。 心中不禁暗暗叹服,楼少棠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知道我是怎么醒的?”看我盯着他不说话,楼少棠轻笑了声,问我。 我挑下眼,很好奇,“怎么醒的?” “是被你吵醒的。” “被我吵醒?”我不可思议,半信半疑地瞅他。 楼少棠勾了下唇角,似早知道我会是这反应,说:“你可能不记得了,那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你和我妈怼起来,吵得声音很响,我就这样被吵醒了。” 我是不记得了,但听他说是和沈亦茹吵架,我立刻白他眼,说:“那你是被你妈吵醒的,不是我!” 我这人和别人吵架是从不会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的。可沈亦茹就不一样了,别看她平时人前一副端庄得体的贵妇架子,其实骂起我、打起我来跟市井泼妇没两样。所以我很肯定,楼少棠是被她的声音吵醒的。 “都一样。”楼少棠又是轻笑了声,满不在乎的。 “那然后呢?”此时,我好奇心已彻底被他挑起,见他没再往下说,就憋不住地追问。 “然后?”他看着我,撇了下嘴,眸光暗了些许,犹豫了几秒,说:“然后我就一直装死,知道了你很多恶行,就厌恶你痛恨你,想以后一定要惩罚你报复你。” 他说这通话时语速极快,感觉像有心要避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愣了下。所以他才会在暴露苏醒的那晚,在我身上那样疯狂的发泄,原来是早计划好了的。 “生气了?”看我低垂下头,神情也一下黯然,楼少棠问。随即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里轻轻抚摸,语气柔缓又歉意地说:“那时,我们彼此不了解,有误会在所难免。”又低低笑出声,“你不是对我也很不客气嘛,都忘了?” 经他这一说,我想起了那段日子我们的确是相恨相杀,彼此憎恶,他折磨我,我也不手软地把他往死里整。嘴角忍不住扬起,问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话音一落,就见楼少棠脸微微泛红,表情看上去有点窘,这就更让我想知道了。 看我瞅着他,一脸的不依不饶,楼少棠很是没辙地叹口气,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往我手里一塞,“自己看。” 说完,他就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我觉得他很奇怪,连“我爱你”这么难开口说的话,他都跟吃家常便饭似地不停对我说,怎么现在反而害羞起来了? 揣着疑惑,我打开手机,见要输密码,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我直接就输了自己的生日。 手机立刻解锁。 我勾勾唇。可下一秒,在见到壁纸时,怔住了。 原先一直以为他手机壁纸就算不是出厂默认画面,也会是那些很无趣的线条方块之类的抽象图,万万没想到竟会是我和他在海滩拍的那张唯一的合影。 可我记得当时我说要蓝牙传给他,被他拒绝了,他拒绝我时的那张冰山脸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这照片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疑惑万分,抬眸看他。他也把视线移回到我脸上,估计刚才那会儿时间他是做心理建设去了,此刻表情已恢复如常。 见我满脸问号,他清清嗓子,微红着脸解释说:“那天晚上趁你洗澡的时候,我偷偷传的。” “……”我难以置信,“原来你那时候就爱上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与他出海回来之后,他的确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但当时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后来更不用说了,他对我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我只认为他恨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心里有点得意,原来他爱我比我爱他要早得多得多。 “起初,我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一直在逃避在挣扎,在不断地自我否定。” “什么叫我这样的女人?”本来心情蛮爽的,瞬间就被他这话给炸毛了,口气不悦地打断他:“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 我这样的女人他还不是爱得无可自拔,乱了方寸?! 见我生气地在咬牙,楼少棠重新拉过我手紧握住,无奈地笑了声,“听我把话说完。”他说,继续道:“在我还没有完全确定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你的时候,钟若晴又突然出现了,因为她的挑拨,我又重新对你产生误会,开始憎恶你,甚至一度还很恨你,所以对你做了一些很残忍的事。” 也许是想到了那些事,楼少棠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显得十分压抑和难过。我也被他这样的情绪感染,同时也想到了那些事,眼眶微微发酸,别过头,不敢再去看他,但感到握住我手的大掌又稍稍用了点力,温热的感觉瞬间由手传进了心里。 不多时,他低沉的嗓音再度滑过我耳际,“和你离婚之后,我每天都过得很空虚,每到夜晚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全都是你。以为只是不习惯突然没有了你的生活,等过段日子就会好的。可那天在医院,当我看见你和乔宸飞那样亲密地搂在一起时,我的心像被人割了一刀,当时就想掐死你,更想掐死乔宸飞。”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愿意承认,那是因为我还爱你而嫉妒,反而不停告诉自己是因为恨,于是我用这个‘合理’的借口,想尽一切办法,耍尽一切手段威逼你和姓乔的分手。” 他话到这里,我不禁吃惊地回过头,望着他眼里流露出的真情爱意,我心漾起圈圈涟漪,不曾想那时他的冷漠和冷酷,竟全是强装出来的。 再想到那段日子我何尝不是这样?每天每天的在想他,同他一样,也以为是习惯了与他共同生活,殊不知,自己已是渐渐爱上了他。 因为我表面还是很平静的,所以楼少棠并发现我内心在动荡,自顾继续道:“直到在日本,听说你失踪了,我急得快要发疯。那时,我才真正开始正视对你的感情,再不能否认自己是爱你的。但我还是没有对你承认,因为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听他这样说,我脑中蓦地就想到了秦朗的话,立刻收起激荡的情绪,不是很确定地问他:“是楼元海?” 楼少棠诧了下,“秦朗告诉你了?”他虽是问话,但语气已是确定的。 我点头,神情变得严肃:“到底怎么回事,你坠海的事真是楼元海干的?” 尽管秦朗很确定地说是他,但我还是不太相信,可能是我认为他应该还尚存一丝良知吧。 但下一秒,楼少棠的回答就立即将我这一想法打破。 他语气坚定地嗯了声,然后将所有事情娓娓向我道来。 原来楼少棠每年夏天都有出海去海钓的习惯。3年前的某天,他像往年那样正准备要出海,楼元海却突然邀他共进午餐,席间给他倒了杯酒,他本不意喝,但楼元海却说是为了庆祝他又成功谈成笔大业务,所以他就没拒绝。 等到了海上,他刚拿出钓竿把鱼线抛到海里,身体一下就失去了力气,头也晕晕沉沉,没几秒眼就一黑,人栽到了海里。 刚掉进海里时,他还有点点意识,就是凭借这仅存的意识,他大胆猜测可能是楼元海给他下药了,但这一猜测还没来得及再等他细细揣摩,他就失去意识,昏迷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昏迷竟是3年。 苏醒后,他大脑第一件记起的便是楼元海给他下药的事,于是就继续装植物人,暗地里调查。 这一查,不仅证实了他坠海的事就是楼元海所为,还查到他和钟慕华之间所做的走私与洗黑钱的勾当。所以,他才策划和钟若晴结婚,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两人关系,让他们狗咬狗。 果不其然,钟慕华自以为攀附上了楼少棠这艘航母,就急着和楼元海划清界线,楼元海岂肯善罢甘休,两人就此翻脸。楼少棠趁势把钟慕华的罪证交给警方,钟慕华被捕,以为是楼元海所为,于是也将他咬了出来。 本来这事已完美收场,可谁料前几天钟慕华突然改口,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楼元海因此被无罪释放。 楼元海也是个聪明人,在被捕没多久后就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楼少棠的圈套。因为知道楼少棠手里还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所以他派人绑架秦朗,让楼少棠拿东西去交换。 我会出现在那里完全出乎他意料,于是,他决定赌一把,拿自己同我作交换。他原本很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谁料我又中途踅返,他说看见丑疤男向我举刀的那一瞬间,他心脏都停跳了,想都没想就把我护到了怀里。 听他这样说,我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但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愿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即使他有成功脱险的能力。 “那你怎么会找秦朗帮忙?”我不解地问他,“他可是楼元海的人。” 楼少棠得意地呵笑一声,“他不是楼元海的人,是我的。”他说:“是几年前我安插在楼元海身边的,就是为了监视楼元海的一举一动。” 我诧异不已,更加疑惑,“为什么?你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楼元海的真面目嘛?” “是不知道。”楼少棠敛起笑容,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有点阴沉,“但楼元海有野心我一直都知道,既然是我劲敌,我就必须提防,更要设法扳倒。只是没料到他比我想像的还要毒辣,竟要置我于死地。” 我被他这席话说得大吃一惊,从没想过真相竟是这样,原来他早已开始布局。 我不得不再次喟叹他的腹黑和谋略。同时,也为他身处在这步步惊心、处处惊险的权利争斗的漩涡中而感到很不是滋味和担忧。 其实3年前他输了,只是运气好,又让他反败为胜。 这一次侥幸赢了,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如果他遇到比楼元海更狠更厉害的角色,还能像这次这般幸运,死里逃生吗? 所谓事不过三,他已经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惴惴不安的。 见我神色沉凝,楼少棠问:“在想什么?” 我摇头,不想让他知道我内心的忧虑,转身要给他倒水,手却马上被他拉住。 我一诧,回头看他。他凝着我,嘴角坏坏一勾,说:“我当时好像还听见某个人说要嫁给我,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靠!他怎么什么都听到了! “谁?谁说的?”懵了几秒,我立刻装傻,表情装作根本没那回事地说:“一定是你昏迷产生幻觉了。” 说完,我心虚地别开脸,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起来。 其实我嘴上死不承认,但脸上的红晕已把我出卖了,楼少棠得胜地笑笑,拿下我手里的杯子,一把将我拽向他。 我结结实实地跌进他怀里。但我没挣扎着起来,任他紧抱住,随后他勾起我下巴,温暖的唇瓣覆上我的嘴。 就在我们正沉浸在热烈的激吻中,我听见病房门锁被转动的声音,楼少棠也听到了,他放开我,我俩同时朝门口望去…… 只见沈亦茹正搀着老爷子和徐曼丽站在门外,三人目光齐齐定在我脸上,俱是不可置信的惊怔。 124 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别说他们惊怔,我也没想到。楼少棠在医院昏迷了2天2夜,我谁也没通知,就连小宇也没告诉,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呀~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原来真是你啊,涂颖。”徐曼丽惊讶的声调率先打破了僵冷的气氛,说完就朝老爷子和沈亦茹看去。 每次遇到这种令人尴尬又难堪的场合,总是这徐曼丽反应最快,只不过她要装惊讶就装得像点,看那满脸掩不住别有用心的笑意,仿佛在等着看一场年度大戏似的。这演技真是要给差评! 我朝她嘲弄地扯扯唇,一脸无谓的,但心跳却乱了频率,极为不安。 刚才只顾着对楼少棠表白自己心意,全然忘了考虑该如何再次面对楼家人,面对我有可能会再次成为楼家大少奶奶的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沈亦茹已从愕然中醒过神,她怒瞪着我,口气比以前更具敌意。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事,所以索性沉默,让楼少棠去说吧。 我转头朝楼少棠看,他拍拍我手,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声音平静又坚定地对沈亦茹说:“我和涂颖要复婚。” 病房内瞬间安静。 “胡闹!” 几秒后,老爷子震怒的吼声爆响,他把拐杖往门上重重一敲,病房里所有东西都被这响声给振了下。 呆怔住的沈亦茹和徐曼丽也瞬间被惊回了神。 我心也猛得一颤,不仅为老爷子磅礴的怒气,更是不料楼少棠会这样开门见山的说。 虽然我已向他表白,可还没有想过要和他复婚。 老爷子恼怒地盯着楼少棠,面容一片铁青,面部肌肉也因太过激动而在微微颤抖。 “少棠,你在说什么混话?看把你爷爷气的。快道歉,说你是开玩笑的。” 沈亦茹脸色早在听到楼少棠那句话时就变得煞白,现在又看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更是担心楼少棠会把老爷子惹怒而没好果子吃。 楼少棠无视沈亦茹焦急的心情,面色冷静又郑重,说:“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和你们商量,是通知。” 沈亦茹狠抽了口气,也火了,怒声喝道:“少棠,别胡闹!” “哎?我说这外面的女人是死光了,还是咱们楼家男人缺胳膊少腿找不到女人了,怎么全都围着一个转?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把大牙都笑掉了!楼家的脸还要不要?!”此时,在一旁看戏的徐曼丽,贱嘴再也闲不住了,趁机往火上浇了把油。 看她一脸显得为楼家颜面着想的样子,但话里却全是讥讽,我不禁冷笑,实在佩服她。这楼季棠的事才过去多久,以为她会就此消停不再兴风作浪,没想到还是狗不了吃屎,这百折不摧的战斗力都快赶上小强了。 不过我没呛她,这时候我还是降低存在感的好。 “楼少棠,如果你还想继续姓楼,就给我死了这条心!” 老爷子阴怒的警告声即刻打断了我对徐曼丽的鄙夷,我惊愕地望向他,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的叫楼少棠,可见他是真动怒了。 他这句话的份量何其重,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很。沈亦茹被惊得身体打了下晃,脸已是死白死白的,而徐曼丽却是嘴角勾笑,明显很是期待老爷子把楼少棠逐出楼家。 我手心不知何时也惊出了冷汗,蹙起眉头,担心地朝楼少棠看去。 与所有人不同,楼少棠面不改色的,表情甚至还比刚才添了些许满不在乎,像是完全没把老爷子的警告当回事。 “少棠,你听话,别再和你爷爷作对了!”不知是急还是慌,沈亦茹声音颤抖得厉害,口吻几近是恳求了。 我也十分不安。楼少棠的脾性是得老爷子真传的,两人同样倔强自负,同样是那种做了决定就坚持到底,不容别人反对和抗辩的人。 如果楼少棠继续一意孤行,与老爷子针锋相对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他。毕竟老爷子现在还是楼家一家之长,楼家绝对的权威。即使楼少棠再强,也是拗不过这棵粗壮的老槐树的。 “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和爷爷谈谈。” 正这样想着,楼少棠淡然的声音滑进了我耳朵里,我收回思绪抬眸看他,他对我点下头,微微一笑。 我诧了下,他表情波澜不惊的,目光也满是十拿九稳。 我不知他究竟有何盘算。他是谈判高手这个无庸置疑,可谈判也是要有筹码的,他的筹码会是什么,竟能让他如此胸有成竹? 带着满心疑惑我走出病房。门才刚关上,脸上就遭到了沈亦茹一记狠辣的耳光。 这一次她用的力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我立刻就被打得眼冒金星,脑子和耳膜也都被震得发嗡,一时回不了神,只听耳边响起她恨不得要咬碎撕烂我的骂声,“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货!怎么不去死!” 骂完,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立即揪住我头发朝墙上狠命地撞,边撞边骂,“贱货,婊-子,我撞死你!撞死你!让你再祸害少棠,祸害楼家!” 沈亦茹不是第一次对我动手,但像此刻这般恨不得将我撞死却是头一回。 她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把对我的满腔愤怒和仇恨全都化在她的手力上。 我头痛欲裂,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晃荡模糊,耳朵除了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人也快被撞散了。 我也怒了,再这样撞下去就是不死也会昏。于是抬手就要反击她,可手刚抬到一半就立刻顿住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楼少棠。 沈亦茹是他的母亲。以前我不把她放眼里,怼她骂她,肆无忌惮地对她还手,是因为那时我不爱楼少棠,根本用不着顾忌她、尊敬她、让着她。但现在不行,我必须要念及楼少棠的感受,不能让他夹在我们中间难做。 想到这里,我把冲到头顶心的怒火强行压下,但我也不会再任她这样打下去,我不想残。于是,我扣住她手,一使劲将她反手推开。 因为用的是巧力,沈亦茹只稍稍向后退了2步,但她不罢休,又朝我发怒地冲了上来。 我脚步敏捷地往旁边一挪,哪知身体却被人推了把,将我重新推到了沈亦茹那里。 我回头一看,是徐曼丽。 她正抱胸,勾着嘴,一脸阴坏的笑看着我。 就在这时,沈亦茹一把揪住我衣领,又对我啪啪甩了两巴掌。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依然没还手。 “贱货,警告你,离开少棠,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亦茹刚凶神恶煞地说完,病房门就开了,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所有人注意力瞬时转向了他。 他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神情极为凝重,握着拐杖的手在不住颤抖,身体也有些立不稳。 “爸!”沈亦茹和徐曼丽见状疾步上前扶住他。 但看他这表情,两人又都不敢问什么,全都紧闭着嘴装闷葫芦。 我敛眉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也正死死盯住我,那目光是比沈亦茹更恨不得杀了我的那种。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凭他这表情和眼神我就断定,楼少棠又赢了。 不禁舒了口气。 老爷子冲我气哼了声,便甩开身旁那两个女人的手,沉怒地抬步往电梯间走去,徐曼丽急忙狗腿地跟了上去。 沈亦茹却是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她不是白痴,老爷子这态度摆明是妥协了。 她转身冲进病房,“少棠,这件事不管谁答应我都不同意!如果你非要和这个婊-子复婚,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她气得脸发红,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绝决的话语意思很明确,老娘和老婆看你选哪一个? 我知道她这么做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因为一旦楼少棠与我复婚,她不仅会被楼家人耻笑,更会成为外界的大笑柄。届时,她的尊严将被人踩得稀巴烂,她的骄傲也荡然无存,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依楼少棠的性子,他是绝不会做这种选择题的。 正当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婉转的话劝沈亦茹,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安抚性的言语时,哪知道…… “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他口气十分清淡,毫不在乎的。 我和沈亦茹同时被惊愕住。 我不可思议,他竟然为了我要和自己亲妈断绝关系! 这不是他的风格! 我紧凝他,寻思他到底是真这样决定,还是吃准沈亦茹的脾性,故意和她来硬的,让她妥协。 他双眸也正紧紧攫住我,眉头皱成川字,目光交杂着心疼与愠怒。 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定是狼狈至极,立刻抬手捂住还辣疼如火烧的脸颊,那里已肿得高高的,我又摸了摸破裂的嘴角,看眼手指上的血渍后,不当回事地把它搓掉了。 “好,好,好。” 沈亦茹满含悲哀的声音将我注意力从自身转向她。 只见她双目噙泪地望着楼少棠,一脸的绝望与怆然,说:“为了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连妈也不要了。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完,她立刻朝墙奔去,随即头就往墙上一撞…… 125 乔宸飞失踪 她动作快得我和楼少棠都来不及反应。等我们回过神,她人已跌到了地上。 “妈!”楼少棠一下吓白了脸,急跳下床向沈亦茹跑去。 我完全没料到沈亦茹会放这大招,吓得心都跳出了胸口,呆立在原地。 尽管刚才楼少棠对沈亦茹的态度很是绝决,可见他现在扶住沈亦茹,满面紧张担忧的,其实内心还是很关爱他母亲的。 这是当然,他们是母子,楼少棠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冷酷无情。 楼少棠将沈亦茹扶到沙发上坐,沈亦茹拿手帕掩住嘴,哭得伤心欲绝的。 看她额上只红了一片并没出血,我松了口气,但心情立刻又变得沉重。 沈亦茹算是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了,死也不接受我。老爷子那里楼少棠是胜了,但现在自己妈这关过不了。 他会怎么做? 会放弃我吗? 想到这里,我心像被堵了块大石头,闷得快喘不过气。 见他在给沈亦茹喂水喝,我对他说:“楼少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楼少棠抬起脸,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刚要跟我说什么,沈亦茹插了进来,“少棠,妈头有点晕。”她扶额,一脸头痛的表情。 但我知道她是装的,刚才她撞墙的动作虽大,可用的力气却像在和墙接吻似的。 妥妥的苦肉计。 可我不会揭穿,一是不想加深矛盾,二来,我不相信楼少棠这样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来。既然他也没有说破,说明他到底还是顾及沈亦茹的感受,那我就更没必要当这个坏人了。 想想挺有意思的,在对付儿媳妇上,不论是豪门贵妇还是市井妇女,其实没什么区别,使出来的招一样下三滥,一样可笑。前有夏佩芸之鉴,今有沈亦茹之证。 “你快带你妈去看医生吧,我走了。”拎起椅子上的包,我冲他努力扯出抹笑弧。 楼少棠看出了我心里不舒服,这笑是强装出来的,他蹙了下眉,无奈地叹口气,点头说:“好,我晚点再打给你。” 离开医院我直接去了公司。 因为这几天都在陪楼少棠,积了很多事没处理,一整个下午我忙得不可开交,直到秘书进来问我要不要点餐,我才发现天都黑了。 看眼表,7点半。可我肚子一点也不饿,就跟秘书说不用管我,让她下班了。 捏了捏发痛的眉心,我闭眼靠坐在大班椅上,回想今天与楼少棠互表心迹的情景,内心不由唏嘘感叹命运的无常。 本是两相生恶的人,竟成了相爱的,而原本刻骨深爱的却分崩离析。 思及此,我不禁又想起了乔宸飞。不知道他对我的恨是不是因为那场精心的报复已经消除了?他现在又有没有和他太太yvonne和好? 手机悦耳的铃音将我对他的牵挂打断。以为是楼少棠打来的,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估摸着又是推销的,就挂断了。 可没几秒这人又打来了,我有点烦,又挂了。但对方却契而不舍地继续打。 我火了,接起,警告他:“你有完没完,要再打我举报你!” 我几乎是用吼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骚扰,更是因为肚子里憋着股气,想要发泄。谁让他犯贱,自己撞上我枪口。 “呵?” 女人阴冷的笑声从电话那端响起。我猛打了个激灵,一下坐直身体,全身竖起防备。 但我没说话,屏住气息等她开口。 “涂颖。” 她刚说出这2个字,我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脸当即冷了下来。 “是你?” 这么生疏的中文发音,又是这高高在上的口气,除了yvonne没别人。 我没想到会是她。因为之前的事,我对她没有好印象,所以语气也很不善。 不介意我不友好的态度,yvonne问:“现在有时间吗?找你有点事。” 我冷冷一笑,嘲弄道:“是向我道歉吗?” 楼少棠全都告诉我了,破坏我车和给我寄血娃娃的人就是yvonne。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yvonne愣了下,说:“不是。” 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做错事被人拆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是钟若晴也不曾如此。这是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涂颖。”见我要挂电话,yvonne叫住我。 听她在深吸气,像有什么郁结似的,我竟就鬼使神差地没挂,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是真的有事找你,急事。”片刻,她终于开口,口气已不是刚才那般倨傲,软了许多,还带了些恳切和隐隐焦虑。 我眉头微微一拧,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虽然对好还心存戒备,但我这人的好奇心很重,更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问她:“在哪儿?” “夏宫。” 我一诧,“你在我公司楼下?”“夏宫”是家法式餐厅,就在我公司大厦的2楼。 “对。” 我想了想,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说是现在过去,但我挂上电话并没马上动身,而是继续处理公事。 就让她慢慢等吧,也算是给她个下马威。如果等不及,走好了,反正求人的是她。 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她耐心十足,yvonne没有打电话催我。看看已经过去半小时,也差不多了,于是我起身去洗手间洗脸,幸亏之前用冰敷过脸,现在已看不出红肿,就是嘴角破了,但不碍事。 补了个妆,遮住嘴角的伤,又把头发重新吹了吹后,我才坐电梯下楼。 进到餐厅,看她就坐在靠窗的位子,脸色很不好,我勾勾唇,故意放慢步伐向她走去。 见我终于来了,yvonne神情松了松,但依旧很傲。她这份傲气不是强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换句话说,是与生俱来的。 我之前就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背景阅历造就她这般盛气凌人? 如果是出身豪门,那傲慢、目中无人有据可依。可她不仅是傲,还散发一股很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绝不是豪门千金会有的。而且我总觉得她身上暗隐某种很危险的因子。 这种感觉让我不自觉地想到一个人。 我曾问过楼少棠,但楼少棠说除了她名字、年龄和性别外,别的他什么也查不到。 如此神秘,实在令我匪夷所思。 更令我不解的是,乔宸飞为什么会娶她? 她非他钟爱的类型。 倒不是我自夸,乔宸飞喜欢的是我这一款。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说喜欢的不仅是我漂亮的长相,更是我张驰有度的性格,强硬中不失柔软,世故里又具天真。 而这个yvonne却是一味的张狂强势,锋芒太露,不懂收敛,像一杯呛人的烈酒。温润的乔宸飞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喝点什么?”yvonne把菜单往我面前一推,我收回思绪,冷冷瞥了眼,“不用了,有什么话你就快说。” 见我态度冷漠,yvonne也冷淡地勾了下唇,说:“hugo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一怔。她表情很冷静,但眼眸却藏不住焦急的光。 “笑话,你老公失踪,不找警察找我干嘛?”我嗤笑出声,口气嘲弄。 yvonne蹙下眉,半信半疑,“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没来找过你?” “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觉得她这话问的可笑,“该报的仇他都已经报了,还来找我干嘛?忏悔?道歉?” 我讽刺的话让yvonne脸瞬间一僵,很快她冷冷一笑,“涂颖,你是不是很恨他,也很恨我?” “我干嘛要恨你们?”我反问。 我说的是实话,对于那件事虽然我没淡忘,却已根本不在意了,权当是还了欠乔宸飞的情债。 但yvonne却不信,她轻笑了声,说:“其实你不用恨我们,即使没有我,没有这件事,你也绝不可能会嫁给hugo。” 呵呵? 我失笑,刚想反讽她,她又说:“知道为什么吗?”顿下话,她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懒得理她,不屑地轻哼一声。 她无视,自顾继续道:“因为有人不允许。” “你是说楼少棠?”我忍不住回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机密大事呢。 楼少棠早跟我说了,那天就算乔宸飞不逃婚,他也早准备好在半路上劫他,把他禁锢几天,等向我坦白所有事后再把他放出来。 yvonne定定看着我,沉默几秒后,说:“不是。” 她口气十分坚定,脸上的笑很奇怪,看上去像是真知道些什么我不了解的内幕。可一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阴暗的事,我觉得她这是在故弄玄虚。 于是,不当回事地哼笑了声,“抱歉,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我站起身,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只听yvonne含带诮笑地说:“涂颖,别把我当仇人,以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 和她相处? 怎么可能! 我暗嗤,一个字都懒得回她,抬脚就走。 虽然刚才在yvonne面前对乔宸飞失踪表现得很漠不关心,其实我内心很不安,也有许多疑惑。 乔宸飞他怎么会失踪? 他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他是否还恨我,立刻拿出手机给他拨去。 手机关机了。 我心跳得很乱,越来越不安。又打电话给舒俏,问她有没有见过乔宸飞,舒俏说没有。我又找乔宸飞所有认识的人打听了遍,全都说没见过他。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但这次我想也没想就接了。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涂颖,你好。” 126 我还爱你 她语气温婉,还特别有礼貌。 我微微一诧,“请问您是……” “我是宸飞的……”她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像是在犹豫,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但我瞬间恍然,“您是阿姨?” 是的,这人是乔宸飞的养母,这温柔有礼的语调让我想起来了。 “嗯。” “阿姨,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确认了她的身份,我有点不敢相信,心中刹时激起波澜,同时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意。 想当年我和乔宸飞分手,她来找过我,说乔宸飞已经绝食好几天了,她苦苦哀求我不要离开他,差点没给我跪下。可我心意已决,狠心拒绝了。 我记得当时她很气愤,一向温婉和蔼的她,在临走前指着我鼻子痛声骂我,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没有心的女人,还诅咒我一辈子得不到爱,得不到幸福。 她恨极了我,按理不可能会再联系我的,怎么会…… 就在我思绪还陷在心酸的往事中,耳边又响起乔宸飞养母的声音:“宸飞前几天到我这里来过,把所有以前你们的东西全拿走了,他走时情绪很不好。所以我就打电话来问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吵架? 我一愣,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乔宸飞养母轻笑了声,“我都知道了,你们已经复合了,还准备要结婚。” “……”我很惊诧,“阿姨,你是不是……搞错了?” 乔宸飞养母像是愣了下,反问我,“怎么,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乔宸飞2年前已经和yvonne结婚了嘛? 不应该吧。那时候乔宸飞还没和楼家相认,还是乔家的儿子,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会瞒她这个母亲。 “哦,没有没有。我们是闹了点小矛盾。”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又联想到他失踪的事,于是,我将错就错,问:“阿姨,宸飞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他有说要去哪儿吗?” “这到没有。”乔宸飞养母说,又想了想,“对了,我听他打电话订了张机票,好像是去函城的。” “函城?”我一惊。 “对。”乔宸飞养母很肯定地说,又问:“怎么了?你们没在一起吗?” “不是。”我立刻打消她疑虑,为了让她放宽心,我故作轻松地说:“他之前有告诉我要出差,但我不知道是函城。” 乔宸飞养母放心地“哦”了声,“你们没事就好。两个人能重新走到一起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再吵架,吵架伤感情。” 听她循循善诱的劝导,我眼眶一下发热,“嗯,我知道了,阿姨。” 她没有听出我有点哽咽的声音,笑着说:“那你忙吧,有空和宸飞一起回来吃饭,我也好久没见你了。” “好。” 挂断电话,我立刻订机票。 刚才之所以在听到“函城”时我会那样惊讶,是因为那里是我和乔宸飞毕业旅行的地方,也是在那里,他向我求的婚。 我不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又为什么会回他养母家去拿我们以前的东西,可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一定是与我有关。 去机场前我给楼少棠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去函城,但没说是去找乔宸飞,只说是出差。 他听后不放心,说要派人跟我一起,但被我拒绝了,要是被他知道事情真相,他必定会生气。我们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变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抵达函城已是晚上8点,一出机场,远远就望见这座城市的地标——南山塔。与乔宸飞的过往瞬间如潮水涌进脑海。 我眯眼望着那座高大的铁塔,塔身上的灯光一如3年前璀璨夺目,而我和乔宸飞却再也回不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 仰头深吸口气,让寒冷的风将心中的涩然与唏嘘冰封住。我又给乔宸飞打电话,依然关机。于是,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告诉他我到函城了。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开机,只能试试看吧。 到了酒店房间,放下行李我就去洗澡,刚洗完出来,手机微信提示音就响了。 我迅速点开,看果然是乔宸飞的。他让我现在去南山塔,他在那里等我。 我立刻换衣服,打车过去。 临近深夜的南山塔本来人就不多,又值寒冬,此时,除了1、2个卖纪念品的小摊贩外,就只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他们应该都是情侣,正站在卖同心锁的小摊前认真挑选。看着他们满脸洋溢的幸福笑容,我仿佛看见了3年前的自己和乔宸飞。 那时的我们也同他们一样,对两人的未来充满希望与美好的愿景。只是世事难料,终究成了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 心口又变得压抑,我赶紧别开视线,寻找乔宸飞的身影。望见前方月老像前站着的高大男人,我立刻朝他走去。 “宸飞。”走到他背后,我轻轻叫了一声。 乔宸飞身体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 看见他的脸,我吓一跳。他面容憔悴,人瘦了一大圈,双眸布满血丝,唇边的青胡茬令他更显颓废。 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宸飞,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担忧地问他。 “小颖,为什么?”他凝着我,眸光黯然。 我怔了下。 此时此刻,他浑身散发着浓郁悲哀的气息,与那天在酒店痛斥我时的神气和得意判若两人。 小颖。他怎么又叫我小颖? 疑惑地盯着他,我问:“宸飞,你在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觉得他很反常,反常地令我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害怕。 “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不是很相爱吗?” 我心尖猛然一颤,不可思议他怎么会说出这番话,而且声音和表情还满含哀恸的。 “宸飞,你,你到底怎么了?” 见我一脸惊疑,乔宸飞似是自嘲地笑了声,“你还记得这里嘛,小颖?”他目光越过我望向前方,“我们曾经在这里许过愿,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心微微一拧。 那是条护栏链,我和他曾经将同心锁挂在那里。 那天的情景瞬间映入脑海…… “小颖,你说我们刻什么话好?”乔宸飞一手握着锁,一手拿着刻刀,灿笑地问我。 我翻眼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又说:“就刻飞&颖永结同心,相爱永远。” 我心头甜丝丝的,点头,“好。” 挂完锁,乔宸飞一甩手,把钥匙抛得远远的,然后捧住我脸,轻啄了口,说:“小颖,我们会永远相爱的,没人能拆散我们。” 我回吻他,开心地嗯了声,偎进他怀里,与他一声远眺函城美丽的夜景。 “还有那年。”乔宸飞戚然的声嗓切断我的回忆,“我们实习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一起买了个蛋糕,你还记得蛋糕上裱的字吗?”他问我。 记得。 我怎么会忘记? 但我不想说,都过去了。 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记得了,乔宸飞像是要唤起我记忆,提醒道:“是乔宸飞&涂颖,相爱一生一世。” “宸飞。” 我心很酸很涩,想制止他再说下去,可他已深深沉浸在回忆的泥潭里无可自拔,自顾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在图书馆后面的一棵樱花树下。那天阳光明媚,风也很柔和,樱花瓣像细雨般纷纷扬扬地落在我们身上,你穿的什么衣服我也还记得,白色荷叶边衬衫,蓝色牛仔裤和帆布鞋。” “别说了。”我捂住嘴,努力克制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他所说的这一切我都没有忘记,只是不会再刻意铭记,仅仅成了我人生里某个片段,或许偶尔会拿出来缅怀一下,但绝不是缅怀他这个人,而是缅怀那不复再来的青春时光。 那些年,那些事,还有对他的爱情,早已在这3年时光里慢慢消磨了。 我搞不懂他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他不是恨我嘛,为何要回忆这些往事,又为何如此悲痛? 这时,他悲戚的声音再度响起,“小颖,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也已潸然泪下。 “你没有错。”抑住心酸,我抹去眼泪,哽咽地说:“我……好像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败给了现实,败给了命运,败给了……时间。” 小宇的病是意外,谁也不会料到。也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注定让我与乔宸飞不能在一起。 “我不甘心!”听我这样说,乔宸飞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痛苦地低吼出声。 “小颖,我还爱你!”他突然抱住我,很用力很用力的,像是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 我惊诧不已。“宸飞,你不是……” “不,不是!”他似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立刻抢断我,哭泣地说:“我是恨过你,回来也的确是要报复你,可后来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后,我发现我再也恨不了你,我依然爱你,比从前更爱。” “……”他的话让我怔愣住,大脑空白了几秒,但迅速清醒过来,“你和yvonne不是已经结婚了嘛,怎么还能说爱我?” 我有些不悦,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点无耻了。 “是,我是和她结婚了。可我根本就不爱她!我恨她,恨她!”他放开我,扣住我肩膀大声嘶吼,双眸似要喷出火光。 “为什么?” 我吃惊地倒抽口气,从没见过他这样愤恨的表情,就算当年我那样伤害他,他的恨意也不足此刻的10分之1。 “既然你恨她,为什么和她结婚?”我问他,万分不解。 他眸子里的光一下黯灭,颓然地垂下手臂,“因为……”他顿下话,深深地吸了口气,消沉着声音说:“因为,我杀了人。” 127 真相竟然是这样! 嘭—— 我脑中像被人投进一颗炸弹,轰轰作响。 “你说什么?”我惊得目瞪口呆,“宸飞,你,你说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 杀人? 不,我一定是听错了。 乔宸飞双目紧闭,面容痛苦不堪,不停地深吸气。 他这样的表情无疑昭示着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浑身发冷,颤抖得厉害。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乔宸飞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里蓄满眼泪。 “那是我在美国的第2年。”他目光定在远处某个不知名的点,声音平静地说道:“那天是你生日,我特别特别想你,就去酒吧喝酒,半夜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黑人打劫我,因为我有点醉了,心情也很不好,就和他硬碰硬干上了,在打斗中,我抢过了他的枪,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拿枪打了他,谁知还那么巧就被我打死了。” “我当时恐慌极了,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在我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yvonne正好开车经过,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地上,她就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她之前就认识,她一直在追求我,但被我拒绝了,当时在那种情况下看见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当她是救命稻草,把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可以帮我找人顶罪,但条件是让我和她结婚。” “我当时很震惊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我不想坐牢,也就没再多想,答应了。和她结婚不久我才知道,原来那场打劫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娶她。我知道后很愤怒,向她提出离婚,她不肯,还威胁我,说我若和她离婚就再把我送进牢里。我只好妥协,继续和她保持婚姻关系,但这2年里,我和她从没做过一天真正的夫妻。” “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于是就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你身上,认为都是你造成的,所以就回来报复你。其实我内心一直都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从没变过。” 他说完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叹不散他周身浓郁的悲痛情绪。 我呆怔地望着他,任我怎样想都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的。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宸飞,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紧紧抱住他,痛哭流涕,心痛如刀绞。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与他分手,嫁给楼少棠。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以为离开我这个累赘他能飞得更高,过得更好。但现在听完他说的话,我后悔了,后悔极了,更痛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自私和自以为是,他不会负气地远走美国,不去美国,他就不会遇到yvonne,不会碰上那件可怕的事。 他说的对,他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我造成的! 是我,是我毁了他的人生,毁了他的幸福! “宸飞,宸飞。” 我好痛,也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在伤害他! 我不知道除了这件事,他在美国的那些年是否还经历过别的,也许还有比这更痛苦更可怕的,可他回国后我竟然一点也没关心过。 我真是个混蛋! 虽然现在对他说再多对不起,再向他忏悔也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但我就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于是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抽去,一下一下,发狠的,毫不惜力的。 “小颖,你做什么?”见我在狠抽自己,乔宸飞紧张地扣住我手,制止我。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苦笑一声,反过来劝慰我,“你不是说了嘛,是命运,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不……”我泣不成声,再不愿承认什么狗屁命运了,只把所有罪责都怪在自己头上。 乔宸飞以前就最舍不得我哭,此刻见我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他比我还难过,“别哭了,小颖。”他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满目疼惜地帮我拭去眼泪。 可任他再怎么擦,我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下落,把我整张脸都浸湿-了。 他对我的温柔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对他的亏欠是我此生无法偿还之债。 这一刻,除了恨自己,我更恨上天。恨它为什么要让小宇得病。 因为那场病,彻底改变了我,改变了乔宸飞,也改变了楼少棠,我们三个人的命运。 可是现在,我和楼少棠就要幸福了,而乔宸飞却坠沉在暗黑痛苦的深渊里,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光明。 大概是看我止不住哭,想要缓解我失控的情绪,乔宸飞转了话锋,说:“小颖,其实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我抹了抹泪,声音哽塞地问:“什么?”特别害怕他又会说什么让我伤心愧责的事。 乔宸飞抿了下唇,说:“原本,原本我是要和你结婚的。” 我微微一诧,疑惑地看着他。 他面容浮起一抹愧色,说:“因为我太爱你了,不想放弃你。所以就想yvonne常年都在法国,只要我保密工作做的好,她不会知道。可人算不如天算,谁料到她竟突然来海城找我,而且还知道了我要和你结婚的事。” “我当时特别慌乱,怕她告诉你,只好骗她说我是在报复你。但私底已做好打算,和你在教堂行完礼后,就直接带你去大洋洲某个很小的岛上生活,她不会找到。” 我被他的这席话惊住了,忘了伤心,不可思议地盯住他,“这,这也太荒唐了!”我说:“你怎么就肯定我愿意抛下一切,跟你去那里?” “是不能肯定。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搏一搏了。”他口气显得十分无奈,听得出这的确是他别无选择的出路。 说完,又立刻自嘲地笑起来,“也许真是天意吧,这场博弈注定是我输。” 他顿住话,闭上眼睛,似是在努力压住心中的痛。 我没有说话,不敢说,怕又再掀起他与我内心的波澜。 片刻,他复睁开眼,再次开口,“就在我出发去教堂的路上,被yvonne截住了,她已经知道了我一切的计划。就这样,我又彻底回到她的牢笼里。” “再后来,你和楼少棠就到酒店找我了,对你说的那些话其实全都是她逼我的。小颖,当时看见你哭,我比你更痛千百倍。所以楼少棠打我,我一点都没还手,我还真希望他能把我打死,那样,我就再也不用痛苦了。” 也许是把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郁结宣泄一空后,心里舒服了。此时,乔宸飞看上去要比刚才平静和轻松许多,只是眼神依旧很悲伤。 我也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在寒风的吹拂下渐渐冷静,眼泪却仍挂在脸上。 “冷吗?”一阵风刮过,乔宸飞将贴在我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然后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到我肩上。 看着他温柔的眉眼,我心下凄然,眼泪不自觉又滚落出来。 他不该得不到幸福的! “宸飞,难道你和yvonne就真的离不了婚了?这辈子都要受她牵制?”我很不甘心,也不服气。 “很难。”他摇头,语气似是认命的,“只要她不同意,就离不了。” 我很困惑,“那个yvonne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这么横?说把人弄死就弄死,说找人顶罪就顶罪,这么无法无天?” 见我对yvonne很是反感和诟病,乔宸飞蹙起眉头,一脸凝重地说:“yvonne的家族势力很大,是你我难以想像的那种大。” “她是法国贵族?”想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似是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我猜测道。 “贵族?”乔宸飞很轻蔑地呵笑了声,随即抿住唇,感觉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我越发疑惑,紧盯住他。 可能是我表情太过显得想要知道答案,隔了几秒,乔宸飞说:“她不是什么贵族,是黑道。” “……”我震惊万分,“黑手党?”不可置信的同时脑中瞬间跳现出《教父》的画面。 看我反应这么大,乔宸飞轻笑起来,“当初和你一样,我在知道这件事时也很震惊。” “她,她真的是黑手党?”太狗血了!我不相信。 乔宸飞撇下嘴,“他们不叫‘黑手党’,但干的事差不多。” “宸飞,你到底和那个yvonne是怎么认识的?”我听得心惊胆颤,搞不懂乔宸飞是怎么和yvonne这种危险分子和扯上关系的。 “孽缘。”乔宸飞自嘲地哼笑了声,告诉我,那年yvonne去美国旅行,有天在他打工的餐馆用餐,钱包丢了没钱付账,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借给她钱,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心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恶报。 “宸飞,你必须离开她!”我内心焦灼,很为乔宸飞处境担心,他如果继续和那个yvonne在一起,无疑是与狼共舞。 “是啊。”他赞同地说,然后定定望着我,“所以小颖,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 我怔愣地与他对视,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见他漆黑的眸底闪烁着星点期待的光,我心涩痛。我是不可能与他私奔的,所以注定又要辜负他的希望了。 见我紧蹙着眉不言语,乔宸飞眼眸再次转黯,但很快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他一脸轻松无谓的,“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你爱的是楼少棠。”但他声音却十分消沉。 “你怎么知道?”我很诧异,对楼少棠表白都没过24小时,而且此前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对他的感情,乔宸飞又从何而知? 乔宸飞微微一笑,笑得很淡很淡,“我又不是瞎子,早看出来了。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我微愣了下,终于知道他那天说的话了。原来他早知道,知道我的真心已不在他这里,给了楼少棠。 我抿了抿唇,很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时宜。把别人捅伤了,再说一句对不起或者去他缝伤口,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假仁假义了。 于是,我只好别开视线,望向山下绵延的城市灯火,心却如何也亮不起来。 对乔宸飞的爱已逝去,对他的愧与疚却永存。 “你们……已经互相表明心意了吗?”好半晌,只听乔宸飞又问。 我回过脸,凝着他哀绝的面容,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个淡淡的“嗯”字。 “那就好。”他立刻就笑了,可笑声听起来十分苦涩,“小颖,你一定要幸福。”他说:“虽然我非常讨厌楼少棠,但他很爱你,对你很好。我看的出。” 他的话瞬间又击中我泪点。我让他变得不幸,他却反而在祝福我。 他为何要如此伟大?为何又让我对他的愧疚和自责加深? 故意忽略他脸上苦涩的笑意,也强忍住心酸,我含泪微笑,用略带轻松的玩笑口吻说:“怎么你又看出来了?!” “当然,旁观者清。” 他说完,我们又都各自陷入沉默,也十分有默契地不再看彼此,望向远方的夜空。 城市的霓虹太亮,照映得夜空看不见一颗星子,只偶有几片浮云飘过。 小摊贩们全都收摊走了,大学生情侣们也不见了。偌大的平台空旷又寂静,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整个氛围令人倍觉悲凉。 “小颖。”不知过了多久,乔宸飞忧淡的声嗓滑进我耳畔。 我视线再次转向他。“什么?” 他凝望着我,眼中没有星光,没有希冀,有的只是心如死水的平静。 “谢谢你爱过我。”他淡淡地说,声音透尽无能为力的悲哀。 心瞬间又痛了。可这个时候我不能再表现得同他一样悲伤,那样他会更难过的。于是忍住眼泪,冲他灿然一笑,“宸飞,我也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青春。” 是的,从大学第1年我们就相识相恋了,与他恋爱的4年里,他竭尽自己所能地给我快乐与欢笑,用他的温柔为我撑起一片蔚蓝的天。 他是我青春岁月里最温暖的陪伴,是我永刻在脑海中最美好的记忆。 乔宸飞凄然一笑,紧抿住唇,深吸了口气,眼圈再次湿润。 “小颖,”片刻,他颤抖着声音,说:“能……能再让我……最后吻你一次吗?以后我们……我们……就只能是朋友了。” 他满面诀别的悲哀让我心揪疼不已,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强忍住又要冲出眼眶的热泪。 亏欠他太多太多了,多得恐怕几辈子都偿还不了。他这最后的、小小的请求,我若再拒绝就太冷血、太残忍了。 “好。”我笑着,用力点头。 乔宸飞是有分寸的人,虽然他吻的是我的唇,却没有探到里面,只在我唇上辗转。 他吻的力度很大,似是要让我知道他对我有多么不舍、不甘和留恋。 是的,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一段感情的结束,令人伤感的不是结束本身,而是一个人已经走出来了, 另一个人却还在里面,迟迟不愿出来。 宸飞,请你相信我,我会帮助你走出黑暗的。 我紧抱住他,与他深深拥吻。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温柔。 片刻,我尝到了咸涩的滋味,那是他的泪,还有我的。 我们都清楚,这个吻之后,我们就将彻底告别过去了。 许久,他都没有放开我,直到感觉有道冷戾的光向我们这边射来,我不禁打了个颤,猛然睁开眼睛。 当看见站在乔宸飞背后不足3米的人时,我惊得全身僵硬住。 “楼,楼少棠。” 128 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心惊肉跳,舌头都发木了,呆怔地望着他。 听见我叫楼少棠的名字,乔宸飞身体微微一顿,轻轻放开我。 是的,因为太过始料不及,我到现在身体都僵着,大脑乱哄哄的,都忘了自己还在和乔宸飞拥抱。 此时,乔宸飞早已收起先前的悲伤,面容变得沉冷至极。他转过身,双手插进裤兜,冷眯着眼盯住楼少棠。 可楼少棠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目光紧紧攫在我脸上,脸色有点阴沉。 我内心很慌乱,手心里全是汗,刚才我和乔宸飞接吻已全数落进他眼里了。 怎么办? 他一定误会了。 我们的关系才刚渐入佳境,就面临了这样的打击。 就在我想从一团乱麻的脑中理出一个清晰解释的时候,只听楼少棠用平静的声音问我:“和他谈完了吗?” 我微微一诧,他竟然没有发怒,也没有生气得掉头就走,脸色好像也由阴郁变得和缓了。 我很纳闷,这不像他的风格,不过现在也顾不得寻思这么多,必须要跟他解释清楚才行。 “谈完了。”我迅速冷静下来,一脸坦然地说:“楼少棠,其实我……” “谈完就走吧。”他打断我,朝我走来。 站定到我面前,他轻柔地摸了摸我冰冷的脸颊,“看你冻得脸都红了,以后别穿这么少。” 柔笑地责备了我句之后,他脱下大衣,拿下我肩上乔宸飞那件,往地上一扔,披上他的。 我不知道楼少棠是真不生气还是隐忍着怒气,不敢说话,任由他帮我穿。 乔宸飞看眼地上的大衣,冷勾下唇,表情不气不怒的,捡起穿上。 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楼少棠牵起我手,“走吧。” 我点下头,可又不放心乔宸飞,就对他说:“宸飞,你也走吧,不早了。” 但乔宸飞似乎并没听见我的话,他目光冷冷定在楼少棠身上,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楼少棠。”他凉凉地开口,语气既轻蔑又带着敌意,“你不用得意,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命运。” 楼少棠本是把他当空气的,现在听他这样说,终于把目光缓缓瞥向他,“有区别吗?”他不屑地哼笑出声,“结果不都是一样。”语气满满是胜利者的得意。 不过乔宸飞非等闲之辈,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楼少棠刺激到的。他所有的脆弱和悲伤从来只会在我面前表现,此刻面对他的劲敌,他气势也很强盛,说:“小颖我是输了,但‘天悦’我不会再输。” 听他明显是在给楼少棠下战书,我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就朝楼少棠看去。 楼少棠像是听到件很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轻视的笑弧,“少说大话!姓乔的,就凭你还想跟我斗?!” “楼少棠,别太自负。我们走着瞧。”无视楼少棠对他的轻屑,乔宸飞也勾笑,语气月匈有成竹的。 我心里很不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愿意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可我又没有能力阻止。无论是在爱情还是亲情上,他们两人都积怨太深,老天仿佛存心要让他们成为宿敌。 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消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时,只听乔宸飞对我说:“小颖,回去拿冰块敷敷眼,不然明天眼睛会痛。”说完,他也不看楼少棠什么表情,转身走了。 乔宸飞对我说这话绝对不是故意刺激楼少棠,他是真关心我,也因为这样,我现在心慌慌的,怕楼少棠会生气。 我暗暗吞了口唾沫,稳住心神,看向他,见他依然没有要对我发火的迹象,面色看上去还比刚才更柔和。我很疑惑,“楼少棠,你不生气吗?”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的脸倒是一下沉了下来,说:“生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马上向他道歉,解释说:“其实刚才和他接……” “我知道。”那个“口勿”字还没说出口,楼少棠就即刻抢断我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 “你都听见了?”我诧了下,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你来了多久?” 他没回答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往我嘴上用力擦了几下,擦完把手帕随手一丢。 手指点在我唇上,一脸严肃地说:“以后这个地方不许再让别人碰。” 我笑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向他保证。“好,下不为例。” 我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我和乔宸飞的对话,但庆幸他来得早,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我满面轻松笑的,楼少棠微眯起眼帘,“光口头说不行。” 他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 “那应该怎样?”不会让我写保证书这么幼稚的事吧? “敲章。”他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敲章?” 我没听懂,刚想问什么意思,楼下棠就勾起我下巴,俯首口勿住了我的唇。 我呼吸一窒。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敲章。 在我暗自失笑时,他舌已滑进我口中,搅-缠扫-荡每一寸领-地。 他的力度不是很温柔,除了让我感受到小小惩罚的意味,还有在宣示对我的主权。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霸道,霸道得让我无法抗拒,越来越爱。 我勾住他脖子,回应他,热列地回应。 就在我快被口勿得晕眩时,他离开了我的唇,璨若星辰的眸子紧紧凝住我眼睛,“涂颖,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就像你,这辈子注定是我楼少棠的女人,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染,就连觊觎也不行。” 望着他郑重的面容,我心湖荡漾。曾听过许多的情-话,感觉都不如这句来的动人心魄。尽管带有很强-烈的占-有-欲,可正是这份霸道让我深深感受到他对我的爱。 我唇瓣上扬,内心充满幸福的喜悦。 我牵住他手,与他十指紧扣。午夜的街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橘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似是要将我们的幸福拉长。 快到酒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打你手机一直不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定位在这里,就过来了。”他声音淡淡的,听上去仿佛这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很正常。 心又是一暖,“哦,我手机忘在酒店了。”我恍然,因为急着来找乔宸飞,手机搁桌上忘了拿。 但随即就想到他的伤,有些责备地说:“可你伤都没好,干嘛瞎跑,随便派个人过来不就行了。” 楼少棠很傲娇地轻哼了声,“亏我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你是在会老情-人。” “什么老情-人!”我嗔白他眼,还吃醋了。 “其实宸飞他……”我很想告诉他乔宸飞的遭遇,可想想他们关系那么差,他一定不想听,而且乔宸飞应该不会愿意让他知道吧,于是就打住了。 “我和宸飞……”刚又想告诉他,我和乔宸飞以后就是朋友了,他又一次猜透了我心里的想法,抢在我前面说:“你想和他做朋友就做吧。”立刻补了句,“但只能是朋友。” “你同意我跟他做朋友?”我诧异,以为凭他们现在这种敌对关系,他一定会反对的。 他斜我眼,反问:“我不同意,你会不做?” “不会。”我不假思索。 即使楼少棠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和乔宸飞形同陌路,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亲人。只希望他们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斗下去了。 “那不结了。”楼少棠似是早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牵起我手放到唇边轻口勿了下,说:“涂颖,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我要的是你开心快乐。” “楼少棠……”面对他的温柔与chong爱,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只感觉眼眶很-热很-热,还湿-湿的。 “又哭。”楼少棠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用手指勾去我滑到脸颊上的泪,“这就感云力了?”他挑眉,嘴角挑起抹坏笑,“那等下在床上我会让你更感云力的。狠狠的云力!” “……”我佯嗔地捶了他一下,笑说:“滚?” 见我脸红了,他开怀地笑起来,把我揽进怀里。 回到酒店,我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他的伤,因为用了苏医生的特效药,他伤口没什么事,反而愈合的很好,我这才放下心。 正要拿衣服去洗澡,谁知手被他扣住,下一秒我就被他拽到了床上。 我扑倒进他怀里,脸紧贴他温暖的月匈膛,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也心如擂鼓。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他手就已不老实地钻进我衣服里了。 “喂,你干嘛?”这下我急了,抬起脸。 不是急他会对我那什么,而是担心他的伤。 “明知故问。你说干嘛?”他暗亚着声嗓笑说,手轻柔曼涅我沣软。 回到酒店,我第一时间就去检查他的伤,因为用了苏医生的特效药,他伤口没什么事,反而愈合的很好,我这才放下心。 正要拿衣服去洗澡,谁知手被他扣住,下一秒我就被他拽到了床上。 我扑倒进他怀里,脸紧贴他温暖的月匈膛,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我也心如擂鼓。 129 你男人在这儿 我脸立刻烧得通红。 其实原本真没什么心情做这事,因为乔宸飞的事让我到现在都很难过。可楼少棠就是有本事三两下就把我潦拨得启了反映。此刻又被这坚廷的大家火气势汹汹地嵿着,我珲身澡热不堪的,特别响要。 但他说让我云力,我哪好意思?别看我表面很放得开,其实在这方面还是相对保守的,也没什么经验。 “快点,老公快蹩死了。”见我杵着没云力,楼少棠已等不及,拉住我手往他那处按去。 我吓一跳,太烫了! 就在我条件反设地要摍回手时,楼少棠抢在我之前把我手拽住,随即掰开我手指,让我渥柱他的铁埲,然后带着我手开始套挵启来。 我呆愣住,手心烫得不行,脸也快烧化了,全然忘了反应,只任他摆布。 “唔啊?”随着一下下的套挵,楼少棠闭着眼,书服地低叹出声。 我渐渐回神,见他如此享受,不忍心扫他的兴,而且说实话,我现在按捺不住享要的冲云力。可一想到每次都是被他潦拨得投降,这次总算让我找到“报仇”机会了,我又强忍住。 把嘴帖到他耳边,也学他对我那样,用佘尖轻轻舌忝他耳垂。 如我所料,楼少棠明感地一颤。 我坏坏一笑,乘胜追击,把嘴移到他颈部,张口晗住他喉洁,轻轻舌忝挵。听他喉咙发出吞咽声,遄起米且气,我用娇眉又极具佑或力的声音问他:“响要吗?” “妖米青,马蚤货?”他声音哑得仿佛是从腹腔堔处剂出来的。 我得意地勾唇,跪伏到他褪间,“响要什么?”问他,“是这样?”低头晗住他最明感的鼎端,佘尖在上面轻划着。 “唔……”楼少棠身体倏得绷值,申银声从唇尺间泄路出涞。 见他受不住都叫窗了,我忍住笑,继续使坏,在他放松响受的时候,狠狠一口及。 “呃啊……啊……” 楼少棠被刺机得整个人骤然后仰,猛得廷月要,双褪将我井井夹柱,一手紧捏窗单,一手按住我脑袋,不许我松口。 看他塽得不能自已,哪还有一丁点高冷强势的样子,我快笑疯了。 这些招术全是以前我听舒俏说的,她和他男朋友什么都玩,当时听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脸红心跳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用上,而且还是用在楼少棠身上。 就在这时,楼少棠开始廷云力月要身,在我口中九堔壹浅地琎出了。 我没抗拒,配合着他。只是直到我嘴快酸死了,他还没有亭,我暗恼自己自作自受。 大概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持玖令我难受了,缓缓从我嘴理澈出来,“快,自己座上去。”他呼口及集促,声音满是難抑的谷欠火。 我嗔瞪他眼,却乖乖照做了。 但我说了,我没经验,才坐上去云力了没几下,楼少棠就不瞒足了,一个番羽身将我压再裑下,急冲琎堔林,诳猛地云力了起来。 我瞬间被灭嵿的快敢淹没,早忘了他的伤,双褪缠柱他月要身,警抱柱他,与他共攀高山,同入海底……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听见浴室里有声响,知道是楼少棠在里面。想要起床,可刚云力了下褪,就感到一阵酸痛。 脑海一下浮现出昨晚我们毫无杰制的疯诳,脸微微一红,嘴角愉悦地勾起。 “傻笑什么?”楼少棠含笑的声音猾进耳畔,切断我思绪。 “没什么。”怕被他看穿我心思,我忙敛住笑,故作无事地说。 他坐到床边,一脸谑笑地瞅着我,“是不是在回味?” “……”这么容易就被他拆穿了,我有点窘,嘴硬地呛他:“有什么可回味的,技术这么烂。” “烂?”楼少棠挑眉,毫不生气我“鄙视”他技术,勾笑地说:“那我今晚继续练习,不艹到你求饶,我不亭。” “……”我咬牙嗔他眼,其实一点没生气,反而还有些期待。 我承认,在这方面我和楼少棠特别契合,也对他堔体很谜恋。他应该对我也是,不然不会每次都口勿遍我全堔,而且口勿我时的表情是又痴谜又贪婪的。 见我在发呆,楼少棠把沙发上我的衣服拿过来给我,“起来吧。” “起来干嘛,我好累。”我浑堔都快散架了,一点也不想云力。 “带你去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我问。他在函城居然还有朋友?! 他把被子一掀,拍拍我屁古,“哪这么多废话,快起来!” “我能不能不去?” 楼少棠想了想,“不行。”说:“我难得来这里一次,就想把我老婆带给他看看。” 我斜挑眼梢,半真半假地说:“谁是你老婆?我可没答应和你复婚。” 他勾起我下巴,“你都把我目垂了,还不想负责?” “……”看他一副不准我赖账的表情,我暗自失笑,但面上却佯装不把他放眼里,“切,目垂过就要负责,那我还不忙死!” 楼少棠虚眯起眼,声音变得有些危险,“你目垂过几个?” 我知道他不是真生气,就继续逗他,“哎~太多了,忘了。” 楼少棠满不在意地一笑,“忘了就好。”口吻再次恢复霸道本性,“从今以后,你就只能记得我,只能目垂我。” “你是在求我?” “是命令。” 看他表情一本正经的,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但立刻又想起沈亦茹的态度,心情一下低落。 “楼少棠,我们真的能重新在一起吗?” 在昨天之前,我的确没考虑过要和他复婚,因为我还有很多不确定。但昨晚他对我说的那番话,还有他对我的温柔与包容,让我下定了决心。现在我想要重新嫁给他。可前路似乎并不那么光明,我不自信了。 “当然。”他坐到床边,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涂颖,谁也拆不散我们。” “那你妈……” 他手指抵在我唇上,制止我再说,然后微勾起嘴角,说:“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全都交给我,我会搞定。” 他的笃定让不容我质疑,我点点头。 去见他朋友的路上,我又问楼少棠,他究竟对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会妥协?他说他把楼元海做过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老爷子,并以不让楼元海坐牢为交换条件,让他同意我们的事。 老爷子是个极重面子的人,这事若被传出去,外界知道楼家人为了争夺利益骨肉相残,他定会颜面扫地。再说,楼元海毕竟是他亲生儿子,即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他也不可能舍得他去蹲大牢。越是年纪大了,越想要子孙绕膝,一个都不能少。 难怪那天老爷子从病房出来后那脸跟被霜打了似的,原来是这样。 楼少棠是在捡他软肋打呢。 我心中不得不再次叹服楼少棠的厉害。 车子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看标牌,脱口道:“濠生酒店。”转头问楼少棠,“你们约在这儿?” 楼少棠帮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老婆在这儿工作,正好要来接她下班,就约这里了。” “24孝好老公嘛。”我随口说了句,也不是真心夸赞的,接老婆下班的男人多的是。 哪知楼少棠立马接口,“我也可以。” 听他口气好像还有点吃醋我夸人家,我暗笑,斜瞅他眼,顺杆往上爬,“好,你说的。” 牵起我手,我们一起上了楼上咖啡厅,楼少棠环顾了圈,然后带着我走向靠窗的一桌。 那桌坐着一男一-女,那女的手里抱着个婴儿在哄,男的正在笑眯-眯地冲奶粉,一脸的乐在其中,我突然就想到了《绝世奶爸》。 由于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婴儿身上,所以没注意到我们来。 “寒时。”站定到他们桌旁,楼少棠叫了那男的一声,男人应声抬头,立刻笑着站起身,“到啦。” 说着,目光就移向我,看我眼后又看向楼少棠,眼中满是询问。 楼少棠领会他眼神,嘴角一勾,“我老婆。” 听他叫得这么顺溜,我都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心里还是蛮甜的。 男人诧了下,疑惑道:“你不是离婚了嘛,又结了?” “没结,目前我还是他前妻。”我勾笑,抢在楼少棠说话前,将我俩现在正确的关系告诉他。 男人一噎,嘴角抽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朝我伸出手,“你好,纪寒时。”头朝他旁边位子上的女人点了下头,道:“这是我太太简苏。” 我回握了下他的手,朝女人看去。 刚才距离太远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看,长得还真漂亮! 与我是两种风格的,属于温柔的美。 她冲我点点头,礼貌一笑。 见她笑起来唇边绽出两朵梨涡,为她娇美的容貌又添了几分清纯。我心中微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界于女人与女孩之间的美貌,瞬间就对她提升了好感。还有种感觉,我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们好。”我也冲她和纪寒时礼貌地笑笑,自我介绍说:“我是涂颖。” 互相认识后,我们便坐了下来,点了餐,边吃边聊。 聊天中我才知道,原来纪寒时就是函城赫赫有名的纪氏集团总裁。我之所以知道纪氏,是以前舒俏就是在那里毕业实习的,后来因为出国才离开。 那时候我经常听舒俏说她老板的传奇故事,不过也只是听听就过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楼少棠的好朋友。 他们两人是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读书时关系就很好,回国后,两家公司又有密切的业务往来。只不过平时大家都很忙,鲜少碰面。他们上次见面还是3年前,楼少棠出事的前几天。 对于一般人而言,阔别三年再见一定会唏嘘感慨一番,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就像经常见面的老朋友一样闲聊着,仿佛楼少棠从没出过那事儿。 看楼少棠淡然的微笑,再看眼纪寒时清浅的笑容,我暗叹,果然是物以类聚。 就在我们谈得热络时,一个7?8岁左右的小男孩朝我们这桌跑了过来。 “麻麻?麻麻?”他跑到简苏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纸币,一脸兴奋的,“我刚在洗手间里捡到100块钱。” 我诧异,她年龄看上去也就和我差不多大,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可能是我将疑惑表露的太明显了,简苏冲我腼腆地笑笑,转头对小男孩说:“念念,怎么这么没礼貌,看见叔叔阿姨也不叫。” 念念知错地吐吐舌头,分别叫了我和楼少棠一声后,又问简苏:“麻麻,我可以拿这钱去买吃的吗?” “不可以。”简苏还没回答,纪寒时就先否决了,“这钱不是你的,你没有权利支配。把钱给爸爸。”他朝念念伸出手。 念念噘起嘴,不情不愿地把钱放到纪寒时手上。 纪寒时把钱往桌上一放,随即掏出皮夹,从里面抽出100元钱给他,“想买什么自己去买吧。”又叮嘱道:“别走太远。” 念念咧嘴接过,“知道了。”撒欢地朝门口跑去。 “你别老这么惯着他,小孩子拿这么多钱不好。”简苏不满地责备了句。 纪寒时笑笑,不以为然,“没事,原则问题不让步就行。” 我觉得他很睿智,虽然结果相同,但性质完全不同。不仅让孩子懂了道理,还没让他失望。 见我盯着纪寒时看,还一脸欣赏的表情,楼少棠扳过我脸,有些吃味地说:“你男人在这儿。” 130 令人震惊的消息 噗—— 简苏刚喝进嘴的水一下飙了出来。 “抱歉抱歉。”知道自己失了风度,她一下红了脸,忙拿纸巾掩住,但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 我尴尬得要命,脸也红得像熟蕃茄,暗瞪了眼楼少棠。 “楼少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大醋缸啊!”纪寒时也忍不住笑出声。 楼少棠满不在乎他的揶揄,还一脸引以为荣的,反揶揄他,“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纪寒时光笑不说话,视线看向身旁的简苏,眼波里沁满温柔。 看他这样,显然是被楼少棠说中了。 简苏嘴角的笑弧也加深了几分,“你们先聊,我去帮小雨点换尿片。” 她站起来,拿过椅背上的妈咪包。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站起身。 我们一起去了母婴室。 看她在熟练地换尿片,我一点插不上手,只好无所事事地倚在墙上,问她:“你和你先生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她手一顿,抬眸看我眼,嘴角柔柔一勾,“我们结婚才2年。” “……”我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念念不是他儿子?”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话,简苏也愣了下,继而摇头笑道:“是他儿子。” 我糊涂了,难道是先上车后补票?不过这票补得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见我一脸在揣测的模样,简苏说:“我和我先生之间有段曲折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然后问我:“你呢,和你先生又是怎么回事?之前为什么离婚?” “我和他之间也有段曲折的故事。”我勾唇,诮笑地说。脑海里瞬间浮现起这3年间与楼少棠发生的所有恩怨情仇。 简苏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再问我。 看她把尿湿的尿片扔到垃圾桶里,又抱起孩子喂奶,我又问:“带孩子是不是很累?” “是很累。”她望着怀里的“小雨点”,唇边漾开抹满足的笑,“但是很开心很幸福。等你以后有了孩子,自然就能体会到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了。” 孩子……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逝去的孩子,鼻子一下发酸。 听我瞬间没声音了,简苏抬起头看向我。 幸亏刚才我把眼泪给忍住了,不然真丢脸。 “你和你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知道。可能没这么快吧。”因为没想这远,我随口敷衍了句。 “还是早点要比较好。”她以过来人经验之谈的口吻对我说,又问我:“你们打算生几个?” 第一个都没有,还几个! “等有了第一个再说吧。” “嗯,也是,那你们要抓紧啦。你先生也快30了吧?” “过完年31了。” 这么一说,楼少棠年龄的确不小了,普通人家这个年龄的男人基本都有孩子了。如果不是3年前那场意外,恐怕他早和钟若晴结婚生子了吧。 想到这里,我又心疼他了,心里开始盘算是不是该给他生个孩子。不过现在我和他复婚的事都还没搞定,好像想这些又太早了点。 呼—— 我烦躁地吁了口气。 回到座位上没多久,念念就回来了。见他一手拿着冰激凌在吃,另一只手拎个袋子,简苏问他:“买什么了?” “给小雨点买了玩具,还有我自己的零食。”念念从袋子里拿出个小摇铃,放到“小雨点”眼前边逗边说,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怎么没有麻麻的?”简苏故意问他。 念念昂起小脑袋朝纪寒时点了下,咧嘴笑说:“麻麻有爸爸买啊~” 纪寒时笑着接话道:“对,爸爸已经给你麻麻买了很多很多好吃好玩的,以后你就负责给妹妹买就行了。” 说着,他就把简苏搂进怀里,也不顾我和楼少棠在这儿,在简苏唇上重重一吻。 简苏大概是习惯了,也没觉得害羞,十分享受纪寒时对她的宠爱。 看着他们一家幸福洋溢的笑脸,我很羡慕,脑中不禁构想与楼少棠的将来。不知我们是否也会像他们这样幸福? 与他们分别后,我和楼少棠就回了海城。之后他又在医院里养了大个半个月。 出院这天,沈亦茹打电话给楼少棠,让他立刻回景苑,说是老爷子有大事宣布,让所有人都要到场,包括我。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既然指名我也要去,估计很有可能是跟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有关。 曾经发誓再不踏足景苑半步的,可世事弄人,我又回来了,且身份又变成了大少奶奶。要说不尴尬是假的,但事既以如此,我也就显得挺大方的,挺直背脊,仰着下巴。 佣人们见到我嘴上虽对我很恭敬,但从他们看我的眼神和表情来看,是打心眼里轻蔑我、鄙视我的。除了刘嫂。看得出她是真心欢迎我回来,也对我和楼少棠复合很开心。 “大少奶奶,您喝茶。”刘嫂笑眯眯地把茶杯搁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又把我最爱的玫瑰饼往我面前挪了挪。 我点头,微微一笑,“好,谢谢。” “刘嫂,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沈亦茹从前就见不惯刘嫂对我好,此刻看她对我这般殷情,立刻不悦地板下脸。 “我说刘嫂,你可别急着乱叫,说不定哪天人家又变成二少奶奶了。”见沈亦茹明显对我态度不善,坐在她对面的徐曼丽也不失时机地踩我一脚。 说完又朝坐在另一边的夏佩芸瞥了眼,嘴角勾起抹诮笑。 我没有在意徐曼丽的讽刺,心情颇为复杂地朝夏佩芸看去。 因为楼元海的事,夏佩芸已不复往日的神气,她消瘦了一大圈,即使脸上顶着妆,也盖不住她的憔悴,看得出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其实她这人心眼不坏,也没什么心机,就是嘴刀了点。不像那个徐曼丽,除了嘴贱,还一肚子坏水。像她这种不懂隐藏的性子在豪门其实是很吃亏的。 此刻,见她没像从前那样毫不嘴软地反击徐曼丽,而是像没听见似的,垂着眼,神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我不禁想到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虽然夏佩芸还够不上资格被称为虎,但我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形容。 我转脸看向徐曼丽,瞧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嘲弄地勾勾唇。 她之所以这么得意嚣张,除了因为此刻楼家男人都在老爷子书房,客厅里只有我们几个女人外,另一个原因是楼季棠和汤小姐这周就要完婚了,老爷子赠了2%的“天悦”股分给他们,她得瑟得老早就把之前的丑事忘到了西伯利亚。 见我们几个人把她刚才那句挑事儿的话当空气,徐曼丽觉得很没有成就感,于是又不死心地把枪头调转到沈亦茹身上。 “哎呀大姐,没想到你这脑门儿倒挺硬实,撞墙跟撞豆腐似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她掩嘴一笑,继而又装作很为沈亦茹着想的,说:“不过你也真是,干嘛寻死觅活的,你要死了还不是正好称了某些人的意。” 说着又看向我,眼里盛满坏笑,一看就是巴不得沈亦茹马上就跟我开撕。 不过沈亦茹在这点上倒是从来不会上徐曼丽的套。她虽恨我,此时也不过是拿吃人的眼神瞪我,其他什么也没说。 如此一来,徐曼丽更觉挫败,但她没有偃旗息鼓,反越挫越勇。看她好像又要开口放屁了,我抢在她前面,截住她话头,说:“小妈,这痔疮也会长嘴上吗?” 徐曼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直抽抽。 “你骂谁?!”隔了几秒她反应过来,指着我骂,“贱-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兄弟通吃!” 呵,来之前就料到会被她这样嘲讽,我唇角无谓地勾了勾,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说:“那也是我本事。如果你想学,我可以传授你几招。” “你,你说什么你?!” 看她被我呛得直打磕巴,气急败坏的。我笑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啜了口。 这时,听楼梯上有动静,我们全都转头看去。 是老爷子他们下来了。 不知他们之前在说什么,楼少棠和楼元海脸色都不是太好,再看乔宸飞,他虽看上去也冷冷的,但嘴角却含了丝笑意。 我心中不禁起疑。 “都坐吧。”老爷子坐到沙发上,示意楼少棠他们也都落座。 楼少棠没坐沈亦茹那儿,而是坐到了我边上,沈亦茹很气,怒瞪了我眼。我别开脸,故意装没看见。 因为感觉到楼少棠心情很不好,我冲他抚慰一笑,握住他手,他立即反手与我十指交扣,又用力握了握,脸上展露出抹笑,示意我放心,他没事。 此时,客厅里的气氛已是一片肃穆,所有人都屏住气,毕恭毕敬地看着老爷子,等待他宣布所谓的大事。 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环视了大家一圈,在看到我和楼少棠时,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移开,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召集大家,是有几件重要的事向大家宣布。第一件事,从今天起,元海将卸任‘天悦’市场总监一职,今后也不再担任‘天悦’任何职务,他会去美国分公司任职。另外,他在‘天悦’的所有股权也会全部被收回。” 老爷子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夏佩芸更是目瞪口呆。楼元海神色倒没什么波动,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就在大家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夏佩芸突然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地问老爷子,“爸,元海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把他逐出‘天悦’?” 老爷子淡淡瞥了她眼,没解释的打算。 “妈,你别激动!”看夏佩芸满脸不服,激动得浑身颤抖,乔宸飞忙拉住她,劝说:“爷爷话还没说完,你先坐下。” 夏佩芸看眼乔宸飞,半信半疑地重新坐到沙发上。 看她急得脸胀得通红,我挺同情她的,最近她受的刺激太多,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我要是她,也会受不了。 “第二件事。”见夏佩芸情绪已稳定住,老爷子才又缓缓开口,“从即日起,宸飞除了继续担任‘天悦’副总裁外,还兼任市场总监。此外,原本元海的股份将全部划到他名下。” 131 复婚 老爷子此言既出,如一颗鱼雷被丢进平静的湖水,大家比刚才更为震惊了。 “爸,你说什么?” 一向沉得住气的沈亦茹忍不住叫出来,她面色僵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怪她会如此惊愕,我也同她一样。要知道,乔宸飞原本在天悦的股份就只比楼少棠少不了多少,现在他又得到了楼元海的股份,那他在“天悦”的股份占比很有可能会超过楼少棠,如果是这样,楼少棠的地位就将不保。 我很清楚老爷子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因为楼少棠不听他话,执意要和我结婚,他这是在变相惩罚楼少棠。 我不安地朝楼少棠看去。 他很淡定,仿佛这事于他亳无影响,可我觉得肯定不会,不然他刚才从楼上下来时脸色不会那样难看定,他内心应该是受到冲击的。 “爸,那季棠呢?我们季棠是不是也……”徐曼丽尖细的嗓音直往我耳朵里蹿,将我注意力拉向她。 她满面期待地看着老爷子,估计觉得老爷子给二房好处,她这一房也会分到点羹。 可老爷子接下来的话立刻就把她这一希望给掐死了。 “你以为凭他能力能担什么大任?”他语气严厉地打断她,说:“他能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做好,你就要偷笑了!” 听见老爷子轻视的话,楼季棠一点不脸红,像摊烂泥似地靠在沙发里,两条长腿还不知闲地晃荡着。 老爷子瞧都不瞧他一眼,显然早放弃他了。 而徐曼丽被老爷子这一顿没头没脸的呛,现在也不敢再吱声了。 这时,老爷子苍劲的声音又起,“最后一件事。”他把目光移向我和楼少棠。 我知道他是要说我们复婚的事了,立刻坐直身子。可能是看出了我内心的紧张,楼少棠拉起我手,包进他掌心,对我温柔一笑。 他的这抹笑像是有镇静功能,我一下就放平心了。 只听老爷子说:“少棠和涂颖会复婚,以后也还会继续住在这里。” “爸,我不同意!”还是沈亦茹的声音,这次她比刚才更激动了,人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也很惊讶,是为老爷子的后半句话。因为之前我和楼少棠已商量好,婚后我们单住到城南公寓的。怎么现在要住回景苑? 我立刻去看楼少棠,用眼神向他求证。 楼少棠对我轻点了下头,看他目光有些复杂,我猜这中间可能有什么事,决定还是等下再问。 “行了。”老爷子态度明显不悦也很不耐,对沈亦茹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再有什么反对意见。” 他坚决的语气直接堵住了沈亦茹的嘴。沈亦茹是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见这情形知道自己再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老爷子的决定,如果她再坚持反而会没好果子吃,加之刚才老爷子明显已把天平倒向二房了,她更不能不识相地和他对着干。 于是也就不响了,但心里的怒气却是直白得写在脸上。 其他人早已知道,所以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更没有什么意见,只把我们当成笑柄。 事情都宣布完了,老爷子回房间休息去了。大老虎一走,客厅里顿时沸腾。 最兴奋最高兴的当属夏佩芸。先前以为楼元海被老爷子赶走,他们二房失了势,她心都快死了,后来看老爷子力捧乔宸飞,她立刻又活过来了。也不管楼元海马上就被流放美国,开心得眉开眼笑的。不怪她这样,毕竟楼元海年纪一大把了,再蹦也蹦不上天,最后靠的还是儿子。 看她又像以前那样神气活现的,沈亦茹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少棠,跟我上来。”她不忿地白我眼,让楼少棠跟她上楼。 “走,上去吧。”沈亦茹根本就没甩我,但楼少棠却让我和他一起。 我没拒绝。因为沈亦茹虽然恨我,但我是已把她当成自己婆婆了,现在我们三人是在一条船上的,心必须要齐。 见我“厚脸皮”的跟着楼少棠进了书房,沈亦茹气得冲上来要抽我,可手刚抬起就被楼少棠一把挡住。 “妈,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打涂颖!她是我老婆,谁也不能欺负她。” 看他冷着脸,口气强硬中还带着点警告意味,沈亦茹既惊又气。但现在争这些不是时候,她不再找我晦气,深吸了几口气,稳住情绪后问楼少棠:“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老二的股份只比你少2%。” 楼少棠无谓地轻笑了声,点起根烟,“没什么好怕的!”他说:“有本事就让他把我赶走好了,反正这总裁的位子我也做腻了。” “你疯了!说什么胡话!”见楼少棠一副不当回事的,沈亦茹急得上火,不忿地说:“你辛辛苦苦打的江山凭什么拱手让他?” 说完,她立刻又把气撒我头上,对我喷火道:“看见没,都是因为你,少棠快被你害死了!” 我看了眼坐沙发椅上,在一脸沉思地吐着烟圈的楼少棠,想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于是就对沈亦茹说:“妈,事情可能没你想得那么糟。” 听我叫她“妈”,沈亦茹脸一沉,看样子是蛮想怼我的,可又马上把火给压下去了,朝我不屑地冷哼了声。 看沈亦茹这样紧张,楼少棠也劝道:“行了妈,这事你就别cao心了。还是把身体养养好,等着抱孙子吧。” 沈亦茹一愣,“涂,涂颖有了?”目光定在了我肚子上。 我也愣了下,不料楼少棠会这么说,暗嗔他眼。 “快了。”楼少棠冲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什么叫快了?他以为怀孕是动动嘴的事? 沈亦茹眼中刚点亮的光瞬间灭了,颇为失落地撇撇嘴,也似对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认命了,说:“是该抓紧时间。听说老二老早结婚了,不过还没孩子,你们一定要抢在他之前。还有老三,虽然烂泥扶不上墙,但指不定哪天咸鱼翻身。” 以前我就知道沈亦茹心思缜密,处事滴水不漏,此刻听到她后面这句话,我更是为她的步步为营叹服,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那人现在是蝼蚁。 我想楼少棠的腹黑和善谋也是遗传她的吧,若是他爸,楼季棠怎么就这么蠢? 从景苑出来,我问楼少棠结婚后为什么要住这儿,他说这是老爷子底线,而且他也考虑到沈亦茹年纪大了,想多陪在她身边,就当弥补他缺失的3年陪伴。只是要委屈我了。 对于住景苑我是很不乐意,但听他这样说,我非常体谅,也觉得他与之前我认识的那个冷漠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了。 “楼少棠,是你变了,还是原本的你就是这样?”十指紧扣住他温暖的手,我问他。 “什么意思?”他偏过头看我,嘴角的弧度堪比天上的月牙。 “你现在好温暖,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我勾勾唇,略带傲娇的口气说。 楼少棠笑意更深了,“那你可要开始习惯起来,以后还会更肉麻。” “……”我失笑。 楼少棠看了眼表,“快走吧,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我不解,不记得我们还有什么事没做。 “造人。”他答得理直气壮,加快脚步。 “……”我停住脚,佯装不悦地说:“楼少棠,我可不会未婚先孕。” 其实我是在用这个做借口,说心里话,我并不想这么着急要孩子,虽然沈亦茹在催,楼少棠也在盼。 楼少棠愣了下,“跟我走!” “又去哪儿?”我疑惑,被动地被他拉着朝前走。 “结婚!” 我一诧,“现在?” “对!” “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我让它马上开。” 楼少棠不是瞎说的,他立刻拿出手机,不知道是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带着我去了民政局。那里果然灯火通明,一个像局长模样的人正等在门口,看见我们,他急迎上来,对楼少棠一阵点头哈腰的,没说几句就知道,他还真是局长。 呵,楼少棠面子可真够大的! 因为是临时起意的,我们什么也没带。但这完全不是问题,只拍了张照,连表都没填,我们就拿到了小红本。 前后不过才10分钟,我和楼少棠又成为夫妻了。我像做梦一样,觉得很不真实,心中也感慨万千。 这一次,我是有名有实的楼少棠太太。 见我盯着小红本一言不发的,楼少棠勾起我下巴,“在想什么?” 我挑眉,故作很嫌弃他的,“你说我怎么又嫁给你这个混蛋了?”和他领证算是一时冲动,可我不后悔。 楼少棠故作认真思考状,想了想,说:“那是因为,我这个混蛋把你伺候的很舒服。” 看他一脸坏笑的,还特别加重音在“伺候”两个字上,这意思我能不明白? “滚?”我笑推了他一把。 他顺势抓住我手,笑得促狭,“好,看你急的,我们现在就滚?” 说着,他就按下座椅边上的键,我身体随着椅子向后仰去。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要在车里运云力了,“喂,楼少棠!”急得要坐起身。 “嘘?”楼少棠又把我重新按了回去,手指抵在我唇上,说:“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了,快洞-房吧!” 话落,他就俯身欺压到我身上,急切地吻住我的唇,一手抚上我雪软慢柔轻埝起来。 他技巧高超,对我堔体又熟稔无比,很快我就被他点燃了,伴着我低低的轻口今,他顺畅地琎扖了我…… 132 意外重逢 像之前的每一次,楼少棠热晴似火,不知疲倦地采颉我堔体每分每寸,我也完全沉仑在与他无比甜密的欢俞中。一轮又一轮,无休无止…… 终于,在又一播激列地釋放时,楼少棠井井抱柱我,声音颤斗又动晴地说:“老婆,我嗳你。” 我被冲击到体氞的衮烫激的浑堔颤斗,心晴更是澎拜万分。緊婵柱他劲月要,遄息着回应:“老公,我也嗳你。” 大概是我满晗快敢的声音让他感到更加心奋,他再一次加足码力耸云力启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楼少棠才亭下来,但他没有马上从我伸体理澈出,依然埋在我理面,很是戀戀不舍的。 “老婆,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这么緊?” 他似安呒又似挑豆地轻舌忝着我耳垂,嗓音是谷欠火渐消又未完全平息的那种低亚,听起来特别的姓感。 不知是快乐的于韵未散还是又被他添得心洋难奈,我汽息微微不稳地说:“緊不好吗?” 听我口气是佯嗔的,他笑起来,手边不老实地在我匈前的红逗上打着圈,边用极銫晴的声调说:“当然好。让我每次都感觉自己是在杆處钕。” “……” 在外人眼里楼少棠是个既高冷又霸气的人,恐怕他的闷马蚤和不正经、厚脸皮也只有我知道了罢。 感觉到自己又被他潦播得起了反应,我赶緊拿开他手,“别闹。我好累!” 我是真得累死了,现在全身酸痛。楼少棠不是不知道,笑了笑,从我伸上启来,坐到驾驶位上。 见我也要跟着启来,他立刻制止,“你别启来,躺好。”随即伸手拿过仪表台上的纸巾盒,抽了几张,开始细致地帮我清俚伸体。 我懒懒躺在座椅上,勾笑地看他。 他五官不再冷硬,柔和如皓月,眼眸似春天艳阳下的水波,漾着明媚的光泽。 像是怕会弄痛我,他擦拭的手十分温柔,如夏天的微风轻轻拂过。 这样的他是我以前从不敢想像的。他一向孤桀倨傲、目中无人,现在竟也有放下伸段为人扶务的时候。 哦不,是为我扶务。 只为我! 我得意又感动,嘴角的弧度不禁加大。 清理完,他把纸巾收拾掉,将大衣盖到我伸上,柔笑地问:“老婆,你响要什么样的婚礼?” 被他这样突然一问,我微愣了下,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和他领证是一时脑热,婚礼…… “先不办了吧。”我说。 “为什么?”他微蹙起眉,“怕难堪?” “不是。”我立刻否认,外界的流言蜚语我才不在乎。 调直座椅,我说:“过完年小宇就要去法国留学了,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我不想济在这个时候再忙其他的。” 楼少棠神情一松,想了想,点头,“好吧。”又问:“那你想什么时候?” 其实我不太想办什么婚礼,太麻烦了。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很注重形式的人。 也许是猜测出我的心思,楼少棠把我搂琎怀理,说:“涂颖,我要给你一个婚礼。这是我欠了你3年的。” 听他口气带着些许歉疚,我心微微一荡,感云力和涩然在心间错综交杂。 3年时光恍若梦境。在与他的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我尝遍辛酸和苦痛,他是觉得对我亏欠吧。 可这份亏欠并不是他主观意愿的,是我为了自己的私谷欠主动选择。怎能怪他? 忍住内心淡淡酸意,我抬起脸,厚脸皮地笑说:“那就继续欠着吧。” 他微怔了下,面庞浮起抹黠笑,“好,那我每晚付利息给你。” 懂他所谓的“利息”是何含义,我嗔笑地捶了他一下,“去你的!” 他愉悦地笑起来,勾起我下巴,俯首封印上我的唇。我反手勾住他脖子,与他堔堔拥口勿…… 第二天,我们就住回了景苑,重新和楼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风平浪静,但有楼少棠在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担心,相信他定会为我撑起一片天。 这天下午,拜访完客户从大厦出来,见对面有家书店,想起前几天小宇提过要买几本西点制作的书,我便过去了。 书店不大,装修却很精致。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是2个圆形书堆头,上面全是当季热门书,围墙一圈是整齐的书架,四周也不规则分散着几排,陈列虽错落却不显得杂乱。角落一隅还摆了几张咖啡桌,供买书人坐着喝咖啡,看书休息。 由于是工作日,现在理面没什么人。根据悬挂的导购牌,我走到最后一排,挑了几本觉得适合小宇的书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看选其他书籍。 当目光掠过某排最上层其中一本书时,脚步瞬间顿住,手不由够上去拿,就在快要碰到那本书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我背后伸过来,抢在我前面抽走了这本书。 我诧了下,回过头,愣住了。 “你对这类书感兴趣?” 翟靳身体慵懒地斜倚到书架上,瞥了眼手上这本《教父》,挑眉,一脸玩味地瞅着我。 我没回答他,因为太过意外,从没想过竟会与他重遇,而且还是在这种书香之地。 “很意外?”他嘴角勾起抹痞笑,“是不是更没想到,我这种人也会逛书店?” 被他完全洞穿了心思,我微蹙下眉,很快也挑起一丝笑,“你怎么在这儿?”问他。 记起他是说过要来海城的,但觉得这也太巧了,心里莫名升起股不安。 他沉默不语,深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脸上,瞳底有抹我看不出意味的光泽在浮动。 这样的眼神令我很不舒福,总觉会被他看穿一切似的。而且我仿佛又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暗藏的危险气息,心不禁提了起来,手心也不自觉地渗出微微细汗。 我紧张的情绪没有逃过他眼睛,他笑起来,依然是散漫不羁的那种,问我:“我很可怕?” 暗暗吞了口唾沫,我强定住心神,努力放松自己的脸,对他轻松一笑,“哪里可怕?” 听见我的反问,翟靳似是意外地挑挑眉,又歪了下头,“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有吗?”此时,我已彻底稳住心绪,笑得一脸无畏的。 他习惯姓地鼎了嵿口腔,眯眼凝了我2秒,“lisa,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他唇角斜斜一勾。 他说话总是这样跳跃,我跟不太上。 “什么话?”问他。同时为他脸上浮现的得意与自信起了反感。 “我们……”他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姓感的薄唇只差半公分就要碰上我的。 我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他磁姓迷人的嗓音就华进了我耳畔,“我们很有缘。” 暗暗压柱乱跳的心,我不以为然地轻笑,“这不叫有缘。”朝后退了2步,与他拉开些距离,说:“叫巧遇。” 见我对他有些抵触,翟靳眼角微微一跳,再次嵿挵下口月空,沉默地盯视我。 虽然他脸上笑意不减,可眸子里的光却冷了几分。一股寒意忽然就从脚底窜上我背脊,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对于他,我越发觉得危险,堔堔感觉他绝不是如他表面所展现的那般无害和玩世不恭。相反,更像是一头残酷阴狠的猎豹,他暗藏在某處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将我吞口乞入月复的可能。 想到这里,我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脖子上那根银色豹头项链,豹眼上的2颗蓝色钻石正迸发出两道熠动的寒光。 我身体不由打了个颤。 “一起喝一杯。”就在我对他渐渐提高警惕的时候,他声音冷不丁地蹿进我耳畔。 我视线转回他脸上。只见他头朝咖啡雅座偏了偏,双眸里的冷光已然不见,恢复了先前的柔和。 我眉心一跳,涅了涅冰冷的手,勉强扯出抹笑,拒绝道:“抱歉,我还有事。” 应该是料到我会这么说,翟靳脸庞没有一丝意外,挑眉笑说:“我陪你。” “……”我笑容一下凝固,但很快重新镇定住,努力维持着礼貌的笑,“谢谢,不用了。” 以为我的婉言谢绝能让他知难而退,可他像是没听见我这话,把书放回书架,随即就十分自然地拉起我手,“走吧。” 我一怔,完全不料他会如此没脸没皮又自说自话。 我再也撑不住笑了,板下脸,甩开他手,口气很不悦地说:“franco,我不觉得和你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共同去做一件事的地步。” 我想,但凡是有自尊心的人,此刻听到我这番不客气的话定会知趣地走人。可让我意外的是,翟靳竟然没有。 他视线缓缓从自己空了的手移向我脸。面色比刚才微微沉了些,虽不是生气的,更没有阴鸷之色,可不知为何,我感到全身都被一股森森寒意笼罩住。 暗吸口气,我强制让自己显得无畏而平静。 见我大胆地迎视他,翟靳鼎了嵿口腔,“谁说不能?”嘴角勾起抹不以为意地笑,“现在我就作给你看。” 说完不等我反应,一把扣住我手将我拽向他,我一个趔趄人还没站稳,伸体就被他抵到了书架上。 后背猛得一疼,我惊慌失措不知他要做什么,刚要反抗下巴便被他擒起,下一秒他俊脸向我压来,俯首口勿住了我的嘴…… 133 没有女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 轰—— 一道白光在脑中乍现,大脑瞬间空白,心脏也骤停了。 除了闻见那股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我毫无知觉,全身僵硬地靠在书架上。 “看,不是做了?”片刻,翟靳得胜的笑音滑进我耳畔。 我从震惊中回神。 他邪魅的俊脸贴近在我眼前,手指摩挲我被他吻得嫣红的唇瓣,用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除了这个,我们还能一起做很多别的事。要不要试试?” 啪—— 我抬手,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我用的力很大,书店又安静,因此显得格外响亮。有几双眼睛朝我们这里看来。 但我全然不在意,恼瞪着翟靳,脸气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可全然不在意的何止是我,翟靳同样如此。 与楼少棠被我甩巴掌不同,他一点都没打愣,只习惯性地顶了下口腔,看着我,表情一如贯常地痞笑。 我气怒至极,为他这样无礼地轻薄,更为他这样无谓的态度。 不能再与他待下去了,必须要离开! 脑海里响起一道警告。 于是我抬起手,想要推开他,谁知手又立刻被他扣住,随即他另一只手就掐住了我下巴,在我毫无预警下,再次俯首吻住了我。 我彻底惊呆了。 趁我怔愣,他强势地撬开我齿关,长驱直入进我檀口里疯狂侵掠…… 因为太过震惊,我忘了反抗,像只木偶般任他肆意肯噬,直到感觉唇上起了痛意,我才反应过来,立刻张嘴在他唇上狠狠一咬。 翟靳像是毫不感到疼痛,一声也没吭,不过却是放开了我。 我怒火冲天,再次抬手要甩他巴掌,却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扣住了。 舔了舔被我咬出血的嘴唇,他嘴角浅浅一勾,“没有女人敢打我,你是第一个。”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神色也是阴晴难测,“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缓慢地说完,他目光瞬间闪过一丝幽冷的光,放开我手,向后退了几步。 我脸早白得跟纸一样,看着他,心惊肉跳的,刚才被他扣住的那只手如火烙般灼热,而后背又因衣服被冷汗浸湿,冰冷一片。 冰火两重。 就像他这个人,充满矛盾,两极分化。 紧捏住拳头,我强装镇定,警告他:“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说完,我不再敢去看他,低头越过他,疾步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没走几步,就听翟靳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lisa,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语气带笑,满是笃定。我心一凛,脚步不由顿了下,但很快又重新抬脚,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书店。 我不知他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但不管如何,这个人已被我判定为绝对不可靠近的危险人物。即使如他所说,我和他还会再见,我也会装作不认识,更不让他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对我轻薄侮辱。 心有余悸地坐到车上,我打开空调,让冷风将自己身上的冷汗吹干,也顺便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片刻,感觉到自己心情平静了,我才发动车子,去“天悦”找楼少棠。 到了办公室门口,他秘书不在位子上,我就直接推门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怔得身体猛一顿。 只见楼少棠和一个女人正低头站在大班桌后,女人拿着纸巾在他胸前不停擦拭。 听见开门声,他们立刻转头看向我。 “露露!”当见到那个帮楼少棠擦衣服的女人的正脸时,我惊诧地叫出声。 “表,表姐。”露露也显得很震惊,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此刻我没心思探究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目光紧紧定在她还放在楼少棠胸前的手上。 “我……”她意识到了,赶紧收回手,脸通通红,表情十分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向我解释。 “露露刚才不小心把咖啡打翻到我身上了。”楼少棠的声音打破了冷僵的场面,随即朝我走过来,灿笑着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本就被翟靳膈应了,现在又见到这副场景,心中更是不爽,口气很冲地说:“是不是要我预约?” 楼少棠一愣,轻蹙了下眉,转头对露露说:“你先出去吧。” 此时,露露已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对楼少棠勾唇一笑,“好的,楼总。” 楼总? 我惊诧地盯着露露。 露露向办公室外走,在经过我身边时,对我露出一抹笑,那抹笑中明显含有挑衅的意味。 我不禁疑惑,眯了眯眼。 等办公室门一关,还没等我问话,楼少棠就先开了口,“怎么了,心情不好?”他轻抚我脸,关切地问道。 我不悦地挥开他手,“这是怎么回事?露露怎么会在这里?她又为什么叫你楼总?” 我连珠炮似地发问让楼少棠愣了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似的。 “她现在是我秘书。”他说,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知道?” “什么?”我惊讶万分,“她是你秘书?” 见我一脸一无所知的,楼少棠点头,“对,她没告诉你?” “没。”我很生气,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隐瞒我,“你不是也没告诉我?”反呛他。 楼少棠眉头轻拧了下,“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没跟你说。” 见我胸口微微起伏,他问:“生气了?” 刚才是挺气的,但看他不像是故意隐瞒我,而且想想他也没必要这样做,于是稍稍消了点火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原来的秘书呢?” 见我不似刚才那般火冒三丈了,楼少棠神情顿松,笑着把我拉到沙发上坐,又给我倒了杯水,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原来一周前,露露突然来找他,说自己失业了,哭求楼少棠给她在“天悦”里安排个职位。楼少棠本不愿意,但看在我面子上勉强同意了,正好他秘书又去休产假,他看露露学的专业是文秘,就让她暂代了这个职务。 听他说完我心中冷笑,找工作居然不来找我而找楼少棠,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会不知道? 呵? 不过她的小算盘注定要失算。 见我不再追究露露的问题,楼少棠转而问我:“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我愣了下,笑笑,“刚去见了个客户。” 我没把碰到翟靳的事告诉他,要让他知道翟靳轻薄我,肯定要跟他翻脸。 但我忍不住对翟靳的窥探,就问他:“对了,那个franco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楼少棠剥桔子的手倏得顿住,抬眸看我,眼中浮出疑惑的光,“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故作无事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上次见他觉得挺神秘的,所以有点好奇。”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眉宇略微一紧,声音带了点提醒的说:“别对他好奇,这个人不是你能轻易惹的。” 我一下想起在法国时,楼少棠也曾这样警告过我。 能让他说不可轻易惹之的人在这个世上少之又少,这让我对翟靳的身份愈加好奇了。 “为什么?”我追问。 楼少棠把一片桔子喂进我嘴里,“别问了。反正以后你要看见他,离他远点!千万别再像上次那样靠近他。” 见他明显不愿说,却又再提醒我,我更确定自己的想法,那个翟靳果然是头危险的猎豹。 可我很困惑,既然翟靳这么危险,楼少棠为何与他是哥们儿? “你先坐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楼少棠的声音打断我思绪。 见他重新坐到大班椅上开始忙工作,我不愿打扰他,敛起对翟靳的各种疑惑,起身去了洗手间。 刚关上格间门,就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然后洗手间的门被关上了。 “妈,我按你说的做了,不过姐夫好像没什么反应。”女人清甜的嗓音在门关上的那刻就迫不急待地响起。 我一凛,是露露。 她是在和二姑通电话,听这话音似是二姑让她找楼少棠办什么事。 我很疑惑,不由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听。 不知二姑和她说了什么,只听露露又说:“可我觉得姐夫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这么容易被勾引。”她语气颇为焦急又显得力不从心的,说完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顿时无语,不禁冷笑。 我想呢,露露是对楼少棠有贼心,但对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怎么刚才会那样大胆地对我挑衅地笑。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背后有个狗头军师在给她出谋划策,给她壮胆! 不过她也到底是年纪轻,见自己妈力挺她,竟然不懂对我伪装了,直接曝露无遗司马昭之心。 就这智商还想挖我墙角?! 再回她娘肚里修炼500年吧! 说到她娘,我更是气得不轻。 这个精明市侩的二姑从前那样薄待我对我和小宇,我都不计前嫌地帮她,算得上是以德报怨了,没想到她竟反过头来恩将仇报,让她女儿来抢我老公。 好样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打开格间门,走了出去。 “哐”一声,露露被我甩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 看见我,脸刷一下惨白,“表,表姐。” 我没理她,看了眼她手里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勾唇,一把夺了过来。 “二姑,你可真是慈母啊。”我上来就对电话那头的二姑说,语气极讽刺的,“你都教了露露哪些勾引楼少棠的手段,说来我听听,也好让我给你点意见。” “小颖,你,你,你误会了。”二姑狂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膜,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舌头打结地跟我解释,“我是让,让露露再去问,问少棠,借,借钱。” “借钱?”我讥诮地哼笑,“我看你不是让她借钱,是让她卖-淫吧。”刚才露露说的那些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还想跟我狡辩! “……”二姑一下噎住,“小颖,你,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我呵呵笑起来,“这么难看的事都敢做,还嫌话难听?”随即不再顾什么亲情面子,警告她,“二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以后你们全家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不给她说话机会,我把电话一挂,掷到露露身上。 露露早被我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白着脸,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手机掉在地上也不敢捡。 “去收拾东西,滚!” 无视她脸上的眼泪,我冷冷丢下一句话,打开门走了。 回到楼少棠办公室,我跟他说露露家里出了点事要辞职,楼少棠竟然什么也没问,就说“好”。 下班后,我们回了景苑,刚进屋子,就听见从客厅那边传来一阵女人的欢笑声。我有些纳闷,就问刘嫂怎么回事,她告诉我,是二少奶奶来了。 二少奶奶? 我一诧,yvonne? 和楼少棠对视了眼,赶紧走去客厅。 134 昂贵的一口气 因为yvonne长得很扎眼,一到客厅,我一眼便看见了她。 但我动静不大,她没注意到我,还坐在长条沙发上,笑容满面地和身旁的夏佩芸,还有对面的徐曼丽说话。 我微微一愣,还第一次见她这样笑,之前她都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我 更疑惑,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是和乔宸飞结婚了,没错。可乔宸飞根本不承认也不接受她的,不可能会让她进楼家门。 不知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只见夏佩芸亲热地拉着她手,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看来是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呵,她要知道yvonne真实身份,恐怕会吓破胆,再也笑不出了吧! 夏佩芸高兴我可以理解,但搞不懂徐曼丽开心个什么劲,她和夏佩芸算是敌对,怎么她也跟着笑得一脸褶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夏佩芸有多妯娌情深呢! 就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徐曼丽眼一抬瞥见了我,堆笑的脸瞬间一凝,随即冲我不屑地哼了声。 夏佩芸和yvonne见她刚才还笑嘻嘻的,现在态度突然就180度大转变,疑惑地扭过头,见到是我,夏佩芸也和徐曼丽一样,立刻轻嗤了声。 yvonne分别看眼徐曼丽和夏佩芸,见她们对我这样轻视的态度,唇角微微一勾,看向我,眼神交杂着从前就对我的那种轻蔑和得意。 “哎,小市民就是小市民!”这时,徐曼丽尖细的嗓音裹挟浓浓的讽刺蹿进我耳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懂道理。进门这么多年,连根毛都没孝敬过我们这些长辈。”说着,她目光似有意地朝面前茶几上一个打开的首饰盒看去。 我也顺着看过去,瞬间了然。 难怪她和二房又欢天喜地手拉手了,原来是yvonne送了条翡翠项链给她当见面礼。 呵?呵呵? 心里对她无比鄙视地冷笑了声,我脸上勾起抹好看的笑,偏头捻起肩上的一根头发,递给她,“小妈,给。” 徐曼丽愣了下,随即嘴角抽筋。“你,你什么意思?” 看她脸都被我气红了,肯定是明白我意思,但我当她不知道,笑着解释,“小妈不是要毛吗?”我说,又用歉意地口吻道:“抱歉,我现在只有一根,等晚上洗完澡,再集多点给你。对了,你是要卷一点的,还是直一点的?” “涂颖!”被我这样赤果果的耍弄,徐曼丽猛拍了下茶几,蹭地站起来,“你,你……”她气得话也说不顺。 见徐曼丽在我这里吃了憋,夏佩芸立刻“拔刀相助”,“我说曼丽你也真是的。她家穷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指望她给我们送礼物?”她扬着下巴瞅我,一脸的嘲笑与轻蔑,说:“就算她送,用的也是从我们楼家搜刮去的钱。哪像我们yvonne。”她哼笑了声,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老实说,我被她番话伤到自尊了。如果她只是嘲笑我,我是刀枪不入的,但现在听她说我家,我就想到了我爸和小宇,他们平白被她连带着鄙夷,我很难过,眼眶一下发热。 我紧捏着手,强忍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妈和二婶眼皮子是有多浅?就这点破玩意儿也能让你们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在这时,楼少棠讽刺的话音从客厅外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我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他,他就走到了我身边,搂住我肩膀,冲我温柔一笑。 我立时就稳定住了情绪,也对他扯出抹笑,虽然这笑有点苦,可心里却是甜的。 楼少棠转过头,温柔的笑意已无影无踪,目光阴冷地俯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女人。 显然没料到楼少棠会在,徐曼丽脸白得跟鬼似的,吓得不敢吱声。夏佩芸可不同,现在她有乔宸飞这个坚硬的后台,加上又有yvonne这个她自认为门第高贵的儿媳妇,她自是不再把楼少棠放眼里了。 “就是这点破玩意儿,她不是也没有?”她端起茶杯,斜挑起嘴角,口气极轻视的。 楼少棠冷笑了声,“谁说没有?”拍了2下手。 我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其他人也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只见2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其中1人手上还提着1个黑色密码箱。 他们走到楼少棠跟前,恭敬地点下头,“楼先生。”语气似是请示。 楼少棠微微颌首。 那个提密码箱的人立刻半蹲到茶几旁,将箱子轻轻放置到茶几上,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后打开了密码箱。 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夏佩芸和徐曼丽更是惊得倒抽了口气。 这是一套首饰,钻石首饰。项链、手链、耳环和戒指,共四件。 每一件都镶满了璀璨熠熠的钻石,那条项链还有颗硕大的星形蓝宝石吊坠。 “这,这是‘深海之星’?!”徐曼丽不可置信地叫出声。 深海之星? 我微拧了下眉,没听说过。 我对首饰没什么研究,平时戴的也都是些设计简单的铂钻,所以并不懂行。 但徐曼丽不同,她最热衷的就是珠宝首饰。看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样子,想必这套首饰大有来头。 “这位太太,您真识货。”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笑着对徐曼丽点了下头,开始介绍起来:“其实这套首饰是一个系列,名叫‘亚特兰蒂斯’,‘深海之星’只是这条项链的名字,也是这套首饰中最负盛名的灵魂之作。” 徐曼丽并没因这人对她夸赞而高兴,反倒是脸色更僵白了,瞠大的双眼紧紧盯住首饰,满面垂涎三尺的。 这时,年轻人又继续道:“这套作品出自著名的珠宝大师雅梵先生之手,灵感来源于‘亚特兰蒂斯’的神秘海底世界。” 虽然他没说价格,但从他的介绍不难推测,这套首饰价值连城。 这时,刚才介绍首饰的年轻人转身向我,礼谦而恭敬地说:“楼太太,楼先生刚才已将这套‘亚特兰蒂斯’买下赠予您。”伸出右手,示意我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现在请您这边坐,我们为您佩戴。” 刚才? 我不可置信地朝楼少棠看去,是因为听见我被夏佩芸她们轻视了,所以他立刻就买了这套昂贵的首饰替我出气? 虽然我什么话也没说,但我所有心思楼少棠全都看得透。他冲我柔笑地点下头。 稳住激荡到感动的情绪,我看向沙发上那三个女人,除了yvonne依旧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外,徐曼丽和夏佩芸全都一脸震惊又妒恨的表情。 我冲她俩勾起抹讥诮的笑,坐到沙发上。 戴白手套的青年开始为我佩戴首饰。 先是项链。 “楼太太,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条项链名叫‘深海之星’,整条项链是由白k金和钻石镶嵌而成,吊坠部分是30克拉的斯里兰卡蓝宝石。”随着项链被戴到脖子上,刚才介绍作品的年轻人又为我做起讲解,“这枚吊坠还可拆卸,单独作胸针。” 话落,吊坠就被白手套青年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别到我胸前。 原来不是4件套,是5件套。我心中暗忖。 看我在对着镜子欣赏耳朵上刚戴上的耳环,年轻人介绍说:“这对耳环全以钻石镶嵌,流苏的设计宛若波光粼粼的水面。” 接下来,手腕上就多了一条手链。我一看,也是镶嵌了蓝宝石和钻石的,蓝宝石的色调还各不同,造型是浪花形。 此时,年轻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手链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前仆后继的涌浪。” “楼太太,请您把手给我。”“白手套”示意我伸出左手。 戒指缓缓套入我无名指。 “这是什么品种?”我指着镶嵌在钻石和蓝宝石正中间的绿蓝色宝石,问年轻人。 “切,碧玺都不认识。”徐曼丽鄙视的话语抢在了年轻人之前。 听她口气酸溜溜的,我勾勾唇,没理她。现在她也只能靠这张贱嘴来发泄心里的不爽了。 年轻人也没看她,对我恭谦一笑,“这颗是碧玺,但与普通碧玺不同,它叫paraiba,是碧玺中的王者,产量极稀少。” 他依然没说什么价格昂贵这类的话,但这句王者,极稀少已很明了地昭示它不菲的价值。 首饰全都佩戴完了。今天的我只化了素素的淡妆,此刻却因这套首饰而让整个人变得明艳照人。 被我抢了风头,徐曼丽和夏佩芸两人气得脸色发青,望着我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我勾唇轻笑,故意问徐曼丽:“小妈,你觉得这套首饰怎么样?” 徐曼丽其实嫉妒得要死,却还死要面子,不屑地轻嗤了声,一脸很看不上眼似的。 我随即就说:“要是你喜欢的话……” 她一听立刻变脸,眼放精光,坐直身子紧盯我,等我把话说下去。 看她好像满是期待的,我心里发笑,难道她以为我会说,要是她喜欢就借她戴? 做梦! 我漫不经心地轻挲项链上的吊坠,口气颇显遗憾地说:“要是你喜欢的话也没办法了,世上就这么一套。” 徐曼丽脸一僵,知道被我耍了,气得直咬牙,但又不好作,只好把这股憋屈硬逼回肚子里。 气出了,我神清气爽,挽着楼少棠一起上了楼。 回到房间,我立刻收起刚才的得意。 “楼少棠,你疯了!不就出口气嘛,用得着买这么贵的东西嘛?!”我语气虽是责备的,但心里却很暖。 “贵嘛?”楼少棠并不这样认为,挑挑眉,很不以为意地说,“才5000万。” “5000万!”我惊呼。 好贵的一口气! 顿时就感觉脖子和手腕这些戴了首饰的地方跟被火烧了似的。 见我要摘项链,楼少棠忙抓住我手,温笑地说:“别摘,戴着多好看。” “是好看。钱也好看!”我不理他,还是摘了下来。 楼少棠嗤笑,“瞧你这点出息。” “我就是没出息。”我笑哼了声。 其实不是我小家子气,也不是被这昂贵的价格吓到。我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我随意挥霍他财产,一点不心疼,还觉得特别解气,但现在花他每一分我都会前思后量,为他打算,替他考虑。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我把首饰一一放回首饰盒里,楼少棠从背后环住我纤腰,脸紧贴在我脸上,“涂颖。”他看着镜子里的我,如山涧清泉般的嗓音流进我耳畔,“在我眼里,世界上再昂贵的东西都没有你珍贵,懂吗?” 我身体微微一顿,盯着他璨若星河的眸子。他的情话一天比一天肉麻了,也一天比一天令我动容。 压住心中的感动,我轻握住他环在我腰上的手,微微一笑,“楼少棠,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只要你的一颗真心足够。” 虽然我与楼少棠是因钱结缘,但爱上他却不是因为他有钱。 “那你看到我真心了吗?”他紧凝我眼睛,问。 当然看到了!仅仅为了替我出口气,就随便一甩手花了5000万,眼都不眨。 或许在别人眼里觉得这没什么,有钱人花钱讨好女人太寻常了。 可楼少棠是不一样的,他从不会为了讨好某人一掷千金,如若不是把我放在了心尖上,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见我盯着镜子发呆,楼少棠在我腰上轻轻掐了把,“没看到?”面色略微暗沉。 我扬起唇角,扭头,“你说呢?”吻住了他唇瓣。 应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吻他,楼少棠身形微微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与我热情回应…… 一个绵长又激列的吻之后,楼少棠去了书房办公,看离开饭还有段时间,我闲得无事就去了花园散步。 知道我喜欢郁金香,前几天楼少棠特地让人在花房边上新辟了一块地,又给我栽了一批,还是品种罕见的burninglove。 快到花圃的时候,意外地看见yvonne正站在花丛前。她盯着面前一簇簇桃红色的花朵,目光幽沉,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微蹙了下眉,缓步向她走去…… 135 以后换了人,还是你大嫂 听见我脚步声,yvonne半转过身,立刻把下巴一扬,秒恢复成往日的高傲,环抱起手臂,“你老公挺爱你的嘛。” 她中文发音还是没什么长进,讥诮的口气却比之前更甚了。但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她眼底似乎浮动隐隐欣羡的光。 不过我没细究,开门见山地问她:“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宸飞知道吗?” 可能是听我提到乔宸飞,yvonne眼中敌意立现,“我是楼家二少奶奶,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从她嘴里听到“二少奶奶”这几个字,我觉得特别滑稽。一是因为她发音很奇怪,二是她这半个西方人说出这么具有中国特色的称呼,违和感很强。 但一想到她是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乔宸飞才同她结的婚,我便笑不起来了。 我冲她冷勾起唇瓣,口气极讽刺的,“可你这个二少奶奶当得一点也不光彩。” yvonne眉毛一凛,似是很意外的。 “他都告诉你了?”她很快敛住神,脸上浮起不悦。 我没回答她,而是很正色地跟她说:“yvonne,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yvonne微蹙下眉,目露疑惑,看这样子是没听过了。于是我继续说:“宸飞不爱你,你却逼他和你结婚,你不幸福,他也痛苦,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放手吧。” 听我原来是要她和乔宸飞离婚,yvonne冷笑,气势变得更为凌人,“我凭什么放手?”她说:“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要他永远在我身边。” 她的冥顽不灵让我难以理解,不知这是单纯的占有欲还是对乔宸飞爱得太过痴狂,见不得他会被别人抢走。 就在我想继续劝导她时,只听她用极讥讽地口气说:“涂颖,你还劝我?!”哼笑一声,“我倒是要劝劝你,离开你老公,不然将来你会把他害死。” 她笑得很诡异,话也说得莫测,我疑心重重,拧眉问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她不打算告诉我,只阴阴地笑了声。 “谁让你来的?” 乔宸飞盛怒的声音蓦地从我们旁边传来,立时将我满心的疑惑打断。 他如疾风般冲到yvonne跟前,气凶凶道,“滚!” 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yvonne没被吓到,背脊又直了直,满面不畏地迎视他冷戾的目光,“我是你太太,怎么不能来?” 她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又重复了遍,只是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理直气壮,带了点点不甘心和赌气的成分。 “太太?”乔宸飞旋即轻蔑地冷哼,“你也配!” yvonne傲然的神情瞬间一僵,眸光里泄出一丝受伤,不过很快就被她敛住。 “我不配也已经是了。”她轻笑了声,极为得胜地说:“而且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 乔宸飞垂在身侧的手因这句话紧握起来,由于太过用力,拳头微微颤抖,骨节也都发白了。 我看在眼里,难过极了,也很生气。 “yvonne,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和宸飞离婚?” “我为什么要和他离婚?”yvonne坚持的态度同刚才无异,看向乔宸飞,“hugo,你以为和我离婚,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她头朝我撇了下,唇角一勾,冷诮地说:“别做梦了!告诉你,就算她以后换了人,你还是要叫她‘大嫂’。” 她话音一落,我和乔宸飞同时愣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的话让我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什么叫以后换了人还是他大嫂? 还有,她怎么就肯定我会换人? 可笑! 我冷下脸,不悦地警告她,“yvonne,我们现在说的是你和宸飞,少把事情扯我头上!” yvonne不屑地哼了声。 此时,乔宸飞已镇定住情绪,冲yvonne冷冷一笑,说:“我和小颖是什么关系,不用你提醒,如果你想继续当活寡-妇,随便。”招呼我,“小颖,我们走。” 我朝yvonne看眼,她脸色惨白,倨傲的神情荡然无存,身体僵硬得像根木桩,一动不动,眼眶里似还有盈盈水波在涌动。 看得出她是很爱乔宸飞的,只是爱得方式太过极端,让人无法接受。 “宸飞,你打算怎么办?看她样子是要住进来。”走在通往屋子的小径上,我看了眼满面疲惫的乔宸飞,很是担心地问他。 乔宸飞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随便吧,她想怎样就怎样。”他声音低迷又消沉,语气已是彻底的破罐子破罐。 “可她太危险了!” 乔宸飞苦笑,很笃定地说:“她最多也是威胁我,不会杀我。” “我不是怕她会杀你,是怕她再拿楼家人来威胁你。” 乔宸飞脚步一顿,看他面色微沉,想必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那能怎么办呢?”又是一声无能为力的苦笑,他说:“她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我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痛苦太让我心疼了。 “宸飞,要不……” “不行!”乔宸飞太过了解我,我一张嘴他就知道我是要说去找楼少棠商量,让他出面解决。于是立刻打断我,声音变得严厉,“小颖,你能给我保留点自尊吗?” 轻叹口气,我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是真是担心你。” 见我忧心忡忡,他对我扯出抹宽慰的笑,“不用担心,我不会永远受制于她的。”然后又问:“小颖,如果有一天,我把楼少棠打败了,你会恨我吗?” 我微微一怔,“宸飞,你和楼少棠真的就不能握手言和吗?” “不能。”他答的毫不犹豫。 我咬住唇瓣,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太复杂,太揪心了。 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欠的人,两个人我都不愿意让他们受到伤害。 可现在看来,这场战争无可避免,我到底该怎么办? 大概是不愿让我为难,乔宸飞很是理解地笑了笑,“算了,他是你老公,你应该站在他那一边的。”头朝前方的屋子点了下,“走吧,进去吧。”说完,先我一步往前走。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眼眶发热,心底对他的那份愧疚浓得化不开。 由于之前拉到王总的风投,“雅妍”又陆续新开了好几家门店和一家工厂,发展势头特别好。这天,王总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大老板想见见我。 我很吃惊,问他怎么回事,一直以为他才是老板。王总告诉我,他原本是老板,但就在给我投资的前二周,公司被他们现在的大老板收购了,而且那人指名投资“雅妍。” 我被他的这番话说得满心疑惑,想那人还挺奇怪的,怎么一上来就看上我的公司了?虽说“雅妍”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公司,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但还不至于让投资商非我莫属。不过我对那未曾谋面的大老板到是起了好感,觉得他蛮有眼光的。 怀揣着好奇和赞赏的心情,我应约去了天悦酒店八楼的中餐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包厢门口。服务员敲了几下门,只听里面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请进。” 我微微一愣,感觉这嗓音有点点熟悉。 在我还没来得及辨认时,包厢门就被服务员打开了。 我走进去,看圆桌上空无一人,视线就往旁边一扫,当目光触及到坐在靠墙沙发上的男人时,一下怔愣住。 翟靳! 怎么会是他? 我满面惊讶,脚像被钉子定住了,呆立在原地。 “hi,lisa。” 翟靳依旧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贯常的痞笑,抬手冲我打招呼。 我回神,转身就走。 一定是我走错房间了。 可没走几步,就听他带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没走错,我就是你要见的人。” 我蓦地停住脚,顿觉天眩地转,震惊、错愕、混乱一股脑全交杂在一起,于心间翻腾。 万万想不到王总背后的推手竟是翟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快速在脑中把前前后后的事都捋了遍,认为这绝不是巧合。包括我们在法国的相遇也不是什么萍水相逢,应该是他的预谋。 可是,为什么? 我和他之前素昧平生,互不相识,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才勉强让自己稍微镇定了点。转过身,重新走回他跟前。 “你到底什么目的?”强抑住心中的不安,我板着脸,质问他。 翟靳换了个更为悠闲的坐姿,语气极散漫地说:“我记得好像告诉过你。” “什么?”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记得。 他勾笑地凝着我,启开薄唇,缓慢而清晰地说:“jet''aime。” 法语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他的发音优雅又性感,如果换作平时,我一定会赞赏一番,可现在我只觉可笑至极。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我抬起左手,冷冰冰地说。 轻瞥了眼我无名指上的钻戒,他轻笑一声,“那又怎样?”语气尽是无谓。 我知道他不在乎,但他妈我在乎! “我老公你也认识。”我强行控制自己不发火,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又怎样?”他一个格愣都没打,态度和说的话同刚才一模一样。 “……”我蹙下眉,看来不告诉他,他不会死心。 “是楼少棠。”我不再隐瞒,直言不讳。 他终于沉默了,眯眼紧盯我,舌尖在口腔内顶动。 我满意地勾勾唇。 呵,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在我心中挥舞胜利旗帜的时候,只见翟靳慢慢挑起唇角,悠悠道:“那,又怎样?”这一次,他语气比之前更添了几分不屑和轻视。 我懵住,笑容一下僵在嘴角。 136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好? 看我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翟靳笑了笑,并不急着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银色豹头打火机,漫不经心地弹玩起来。 火机一开一合的嗒啪声,是此时包厢内唯一的声音。 我目光牢牢锁在打火机上。 这只打火机他一直傍身,但我从没见他抽过半支烟。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立刻收回视线,强稳住动荡的情绪。 “翟靳,”我直呼他中文名,用比之前更冷的声音说:“你和楼少棠不是哥们儿嘛,‘兄弟妻不可欺’,没听过?” 翟靳抬眸瞥了我眼,然后“啪”一声合上打火机,缓缓站起身。 见他修长的身姿向我徐徐走来,我不禁向后退去,脑海跳现出那天在书店里他强吻我的画面,全身绷紧。 不过他只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呢?” 我愣了下,立刻嗤笑出声,“可我已经是了。” 翟靳微微挑动了下眉,勾起一边的嘴角,俊朗的眉眼染满不以为意。 “lisa,我说过,你会爱上我。” 看他胸有成竹的,尤其还在“我”字上加了重音,我像听到个笑话,呵呵地笑起来,“请问,你哪来的自信?” 他的狂妄自大与楼少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楼少棠是有资本的,他呢?他的资本在哪里? 无视我满面的讽刺,翟靳无谓地挑了挑眉,脸上笑意不减,“不信,我们打个赌。” “可以,赌什么?”我也很有自信,绝对不会爱上他。 “你和楼少棠一个月之内会离婚。” “……”像被人打了记闷棍,我一下震怔住,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凝视我,嘴角擒着玩味的笑,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透现出认真,和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猎物…… 没错,此时此刻,我就是有这样一种深深的感觉,这头暗夜里的猎豹已呲开獠牙,准备向我咬来。 后背不禁渗出冷汗。我暗吸口气,站直身体,尽量不让他看出我内心的慌悸。 “好。”但我坚决不信我会输。 “那么,你输了怎么办?”他立刻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笑话! 他没回答我,而是说:“要是你输了,就跟我回法国,怎么样?” “好!”我不假思索,一口答应。我绝不会输! 他似乎非常满意我的答案,不羁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那么你呢?要是你输了,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如何?”既然赌局开得这么大,我就不能让他占便宜,趁此让他滚蛋! “deal。”他爽快地答应,头朝圆桌点了下,“吃饭吧,菜都已经凉了。” 我一眼没看,哼了声,“看见你,我没胃口。” 说完,我抬脚就走。 他没再阻止我。 听见身后响起盘盏的声音,应该是他自己坐下来吃了。 一走进电梯,我立刻卸下强装的冷静,闭着眼靠在电梯壁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翟靳说爱我,我觉得匪夷所思。当初他在法国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只当是一风硫公子对一偶遇佳人随兴而起的话,根本没放心上。 可刚才,他那表情不似开玩笑的,而且还为此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我越想越困惑,我都不认识他,他爱我个毛啊? 还有他那毫无来由的过度自信也让我厌恶透頂。 他凭什么说我和楼少棠会离婚? 不会,绝对不会! “老婆?” 楼少棠诧异的声音蹿进我耳朵里,我一惊,睁开眼。 看见站在电梯门口的楼少棠,我愣了下,刚才想得太出神,连电梯到了都不知道。 “老公。”我回神,“你怎么在这儿?” 楼少棠走进来,“我过来巡视。”又温笑地问:“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 和他身后的秦朗礼貌地互点了下头,我对他扯谎说:“和客户约在这里谈事情。” 楼少棠没怀疑,问我:“吃饭没?” 我漠了漠饿扁了的肚子,“没。” 他皱下眉,看眼表,“走吧,去吃饭。” “你不是还有事吗?” “没有陪你吃饭重要。”他牵起我手,话说得十分自然。 看眼他身旁微低下头在憋笑的秦朗,我脸尴尬一红。 “想吃什么?”他问:“中餐?” 见他手要去按面板上的数字8,我赶紧拉住,“我们别在这里吃了,去‘龙凤楼’吧。” 楼少棠颇为寵溺地笑道:“好,怎么就这么爱吃粤菜!”按下数字1。 我笑笑,其实是怕他会碰上翟靳,他一再警告我不要靠近他,万一不巧遇到了,我刚才的谎言被拆穿就惨了。 现在翟靳于我而言就是一瘟神,还是怎么都送不走的那种。他是我公司大股东,以后必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哎,廷棘手的! 因为楼少棠吃过饭了,我就随意点了几个,也确实没什么胃口。 看我筷子动得不是很勤,楼少棠关切地问我:“怎么吃这么点?”往我碗里夹了块烧鹅。 “嗯,不是太饿。”我咬了口,又放下了。 “涂小姐是在减肥吧。”秦朗猜测地笑道。 “是楼太太。”楼少棠立刻出声纠正。 秦朗噎了下,见楼少棠面露一丝不爽,他失笑地摇了下头。 虽说楼少棠和秦朗是老板与下属关系,但两人私交甚笃,且秦也算是和楼少棠出生入死过的,所以楼少棠待他更像是好朋友。 像是要化解尴尬的局面,秦朗调转话锋,“对了,楼太太,你身边还有没有单身的女性朋友?” “怎么,想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我玩味地看向他,他年纪看上去和楼少棠差不多,应该也有30了。 “对。”他直言不讳。 我立刻想到了舒俏,自从上次她和那渣男分手后就单吊到现在,看她和秦朗两人外形上廷登对的,我就说:“有啊,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她长得漂亮吗?身材有你好吗?”和所有男人,秦朗也只关注这2点。 “你怎么知道她身材好?”我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楼少棠隐含危险的声音就横亘了进来。 秦朗和我俱是一愣,双双看向他。 他眸子虚眯地紧盯秦朗,目光里满是探究和审视。 我马上想到定是那天把楼少棠从集装箱救出去的时候,我只着氝衣的身体被秦朗看见了。但那时情况这么危急,他应该也只是匆匆掠了一眼罢了。 看秦朗窘迫得脸都红了,我想我是猜对了,立刻替他解围,呛楼少棠,“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见好不好?”直起身体,把衣服往身上包紧了些,让魔鬼身材更凸显,还故意廷了廷月匈。 楼少棠见状,忙把我往椅背上一拽,朝我咬了咬牙。 他一副醋劲十足的样子令我忍不住发笑,对面的秦朗闷着头,虽看不到他表情,但从他颤抖的肩膀不难知道,他也在笑。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仪,楼少棠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转移话题:“你要把谁介绍给他?” “舒俏。” “她?”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楼少棠,在听我说是舒俏时,立刻把眉一挑,脸上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 “她怎么了,不是很好嘛。” 我觉得舒俏长得好,性格也好,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好,配秦朗绰绰有余。楼少棠之所以对人家有意见,无非就是那次他来教堂抢婚,被人怼了,耿耿于怀吧!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正这样想,楼少棠突然丢了句,“她是女的?” 噗—— 秦朗一口水喷了出来。 “……” 我不料楼少棠会如此毒舌,舒俏个性是偏女汉子点,可也不至于像他说得这么夸张。 我表面继续笑眯眯的,手却在桌下狠扭了把楼少棠大腿。 竟敢拆我台! 楼少棠面不改色,似是毫无痛感,并趁势抓住我手,往他那处按去。 碰到那根正在迅速变石更的家火,我一点没躲,一把抓住,涅了下,不过力气没像扭他大腿那般重。这玩意儿要涅坏了,倒霉的是我。可不想再守活寡。 原本是想戏弄我的,不料反被我調戏了把,楼少棠显然没有心理准备,身体猛挫顿了下,随即就扭头朝我看。 见他眸底明显有星点谷欠火在烧,我忍住笑,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怎么了,楼先生?”看楼少棠一下没了声音,脸还略微发红,可能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秦朗关心地问。 “没事。”强忍勃发的谷欠望,楼少棠喉结艰堔一滚,故作镇定地就刚才舒俏的话题对秦朗说:“你要想每天被河东狮吼,就去见她那个朋友。” 听楼少棠这样说,秦朗嘴角直抽抽,干笑了2声,“我还年轻,不急,不急。” 片刻,楼少棠招呼服务生买单,我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补完妆,脚才刚踏出洗手间一步,手臂就被股强力一拽,跌进了一具雄健的月匈膛里,闻到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我立刻松了口气。 “你干嘛。”我转过身,嗔他又发什么神经。 “灭火!” 他紧着声嗓吐出两个字,随即就拉着我进了男洗手间,迅速关门上锁。 “……” 我反应过来,“在这儿?疯了!” 楼少棠可不管,把我抵在墙壁上,低头就堵住了我的唇。我条件反身寸地启开唇,与他激列交婵。 包裙不知何时已被他推到月要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那根又烫又石更的家火已熟门熟路地氐进了我蜜霖堔处…… 137 大过年的又挑事儿 虽然我和楼少棠以前也曾在公众场所做过这种事,但那时都是深夜,不怕会被人撞破。可此时此刻,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想到随时可能有被发现的危险,我紧张得心风狂眺动,呼吸全乱了。但恰恰又是这种紧张感,刺机得我肾上线素标到破表。 楼少棠也同样如此,他异常心奋,抬起我一条褪勾到他月要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撞机,边撞边咬-着我耳朵说:“老婆,你真井,浃死我了。” 我脑袋“轰”地一声,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粗鄙的荤-话,震惊的同时,某-处也因这言语上的刺机而不自禁地猛缩了下。 我的反应像是给了他鼓舞,不但廷云力得越发块了,连语言也更为肆意,“书服嘛,老婆?喜欢不喜欢我这样艹你?” 我早已被他撞得神智不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哼出“嗯嗯”声。 楼少棠似乎并不满意,他停下云力作,用力捏了下我雪tun,“快说,说出来老公就让你更塽。” 正在兴头上他却突然不动了,我浴伙焚深,难受极了,不停纽云力身仔,夲能地说:“喜欢,我喜欢。老公你别亭,快点给我!” 终于从我口中听到他想听到的话,楼少棠变得更为抗奋了,“好,老公现在就给你,全都给你!” 说完,他便顽命地冲次起来。不一会儿,我俩就哆多嗦索地飞上了云颠。 待身心慢慢回落到地面,我软软地趴在他肩上,半嗔半笑地说:“楼少棠,你真不要脸!” 楼少棠笑了:“是不是很刺机?有没有塽透?” 老实说,这次的体验是我以前从没经历过的,真的像琎入天堂仙境一般,全身透骨的舍予塽。 我抬起脸,扬笑地看他。 见我明显就像只餍-足的猫咪,楼少棠很有成就感,低头轻啄了下我的嘴。刚想和我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直接挂断。 “谁的?”我问。 他笑起来,“秦朗。”把手机揣回口袋,开始帮我理衣服。 我扑噗一声笑出来,因为刚才太过投-入,我俩都把那家伙给忘了。 楼少棠本谷欠让我与他一起出去,但我做贼心虚,怕秦朗看出端倪,就让他先走。 十分钟后,我回到座位上,见楼少棠神情已恢复如往日般高冷,夹着根烟,一本正经地在与秦朗聊公事。我心中暗自发笑,这个闷马蚤男! 转眼就到了春节。楼家历来重视这个节日,每年都张灯结彩,老爷子还会亲自提墨写对联。今年因为楼少棠的苏醒,乔宸飞的认祖归宗,和第三代全都结了婚、人丁愈加兴旺。一连串的喜事,使得老爷子比往年高兴百倍。他老人家一高兴,连带着整个景苑的氛围也变得更为喜气洋洋。 除夕早上,老爷子就带着楼少棠他们几个男人去了龙隐寺祭祖,楼家在那里有间祠堂。以前就说过,老爷子是个重男轻女的,所以那地方我们女人是不准去的。 此时,我们这些女人全都坐在客厅里喝茶闲聊,打发时间。 因为和她们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我一个人低头剪纸,等下要把它们贴到卧室门窗上,给房间增添点年味儿。 “你们说今年老爷子会给我们多少红包?” 徐曼丽尖细的嗓音欢跳地传进我耳朵里,不用抬头也能想像得出,她现在是怎样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 “具体数目不知道,但我想肯定要比去年多。”这种话题,夏佩芸也很感兴趣的,所以第一时间接她话。 徐曼丽像是遇到了知音,立刻说:“我想也是,今年高兴事这么多,老爷子要不多给点也太说不过去了。”转头问沈亦茹,“大姐,你说是吧?” 我停下手里的活,瞥了眼沈亦茹。 她正低头喝茶,连半点表情都懒得给她。 徐曼丽也习惯了她的轻视,无所谓地撇了撇嘴,随即就问她身边的汤小姐,“lily,我看你这几天老是吐,是不是怀孕了?”说着,她眼又瞥向沈亦茹,嘴角勾了勾。 她那笑什么意思,我全都懂。 果然,沈亦茹拿杯子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lily怀孕了?”这边,沈亦茹是装得毫无反应,但夏佩芸却是忍不住冲口而出,刚才还在笑的脸,此刻已僵硬住。 汤小姐把嘴里的桔子核往手心里一吐,没好气地扔到茶几上的垃圾盘里,“怀孕?”鲜红的嘴唇讽刺一勾,对徐曼丽说:“你孙子大概现在哪个男人的菊-花理。” 徐曼丽一口茶喷了出来,嘴被噎得半张着,一句话说不出来,显然是没料到汤小姐会这样下她面子。 我们其他人也被她这直白又粗俗的话给弄得一怔。刚还蛮热闹的客厅一下安静。 也不知是没意识到,还是故意无视,汤小姐毫不尴尬,又从果盘里叉了块火龙果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我望着她,勾勾唇。 这汤小姐名叫汤柔,不过全身上下没一处柔的,除了匈前那两团。性子泼辣刁蛮的不得了,嘴更是利得和刀子一样。若不是家里有钱有势,就这种教养,连普通老百姓家都不太会把她娶进门。看来徐曼丽算是碰到克星了。 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结婚后楼季棠就没在景苑住过几天,前2天和娘炮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听他说,楼季棠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两人正如胶似漆呢。 “涂颖,你和少棠复婚也有段日子了,怎么好像也没动静?该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吧?” 这时,自我修复能力超强的徐曼丽已调整好状态,把话锋又转到了我身上,她脸已不似刚才那般难看,而是重新露出了笑脸,不过那笑依旧是别有深意的。 我轻瞥她眼,还没等我驳她,只听她又立刻自我否认,“哦,也不对。”她尖着嗓子说:“你怀过宸飞孩子的,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说完,她赶紧拿手捂住嘴,装得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兮兮地朝沈亦茹和yvonne分别看眼。 望着她卖力的表演,我心里冷笑了下,她哪是说错话?是故意的。而且这话的杀伤力很强,一石三鸟。 一来是打了沈亦茹的脸,二来要挑起yvonne对我的仇恨,最后就是嘲笑楼少棠无能。 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大过年的就想挑事儿! 如她所愿,沈亦茹脸果然垮下来了,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yvonne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庞掩不住震惊之色,死死瞪着我,目光像把利刃。 我却很淡定,将手上的剪刀和剪纸放到茶几上,端起茶,悠悠地啜了口,“小妈,谢谢你的关心。”我翘起嘴角,对徐曼丽冷冷一笑,说:“其实我和少棠是故意晚些要的,今年这属相不太好。” 徐曼丽本来还在坏笑的,现在听我这一说,脸陡然僵住。因为楼季棠就是这属相,她知道我是在变相地说他。 “哪里不好?”她立刻跳脚,反驳我:“我看我家季棠好的很!” 我暗鄙,面上故作恍然,赞同地说:“哦,季棠倒是例外。这辈子不用做事,躺着就能吃香喝辣,这份福气的确无人能敌。” 我明显在讽刺楼季棠不劳而获、好吃懒做,徐曼丽怎么会听不出?她气得咬牙,可又没底气拿话怼我,因为我说的一点不错。 见徐曼丽在我这里吃了憋,沈亦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但笑意并不深。我想,她对徐曼丽那话还是听进去的,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释然。 客厅里又安静了。夏佩芸看眼挂钟,“老爷子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沈亦茹也看了眼钟,转脸,用不咸不淡地声音对我说:“陪我上去换件衣服。”站起身。 平时,沈亦茹连话都不愿和我多说,现在竟让我陪她换衣服,我猜她定是有话要对我讲,于是点头,跟着她起身上了楼。 到了沈亦茹房间,门才刚关上,她立刻怒着脸问我:“你是怎么回事?” 我被她问得一懵,不懂什么意思,刚要问,只听她又疾言厉色地说:“你到底能不能生?要是不能下蛋就早点让位,别耽误了少棠!” “……”我一下怔愣住。 是知道她对我生孩子的事很着想,也三番五次地催过,却不料她现在竟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把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我掩住内心的涩然,强撑笑意,对她说:“妈,这种事急不来的,我和少棠……。” “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亦茹一声不客气地冷笑打断了,“那什么时候才急?是不是要等到老二老三的孩子全都满地爬了才急?” 听她这样呛我,我心里很不舒服,紧抿着唇不说话。其实我和楼少棠最近一直都在努力,但怀孕的事真不是你急就能急出结果的,而且往往你越急就越不来。 看我一声不吭,以为我是在无声抗议她,沈亦茹更生气了,说:“等过完年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真有什么问题!要是真有问题,我绝不会再让你留在少棠身边。”厉声逐我,“出去!” 看着她横眉怒目的脸,老实说,我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以前我在她面前是强势不畏的,但如今我是真把她当成婆婆,对她尊敬又孝顺,但她并不领情,依然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在楼少棠跟前她还算收敛,说话做事不会很过分,因为知道楼少棠疼我护我,她要这么做,他会对她发火,可也正因如此,她才更恨我。 深吸口气,我将心里的不爽强压下去,离开了房间。 我去了花园。站在郁金香花圃前,望着一丛丛在寒冬里依旧开得朝气蓬勃的花朵,郁闷的心情渐渐得到释放。 喜欢郁金香还是因为我爸。他对种花草情有独钟。小时候,在院子里种过许多,月季、茉莉、杜鹃等等,郁金香也在其中。但其他的花都很娇气,耐不住风寒,一到秋冬就被挪到室内养护,唯独郁金香不需要。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下辈子不做人的话,做一朵不畏风刀霜剑的郁金香也不错。 “你和hugo上过床?” yvonne冷厉的质问在我背后响起,打断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138 楼家唯一的孙女 快速敛起思绪,我半转过身,直直迎上yvonne那张嚣怒的脸。 “上过,怎样?”我双手环胸,不畏而轻飘地笑了声。 我也不算是骗她,只是故意不说那是3年前的事,为的就是刺激她。 她现在虽住到了景苑,但据我所知,宸飞和她是分房睡的,两人依然没有夫妻之实。既然她非死拽着宸飞不放手,那就让她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这是她自找的! 听我承认yvonne脸庞生气地抽跳,又问,“你还怀过他孩子?”汹汹的眼神里难掩涩痛。 其实刚才徐曼丽说的时候,她惊愕又痛心的表情就已经昭示她是相信了,但搞不懂她出于什么心态,现在非要再来找我确认。 我笑笑,不否认。 “bitch!”yvonne恶狠狠地从唇缝里迸出一个单词。 我无所谓地轻笑,还故意装腔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小指轻轻一弹。 大概是见我不把她的骂话当回事,嘴角还挑着抹轻蔑的笑,yvonne意识到自己在我面前短了气势,立刻收起怒气,回敬我一个冷笑,“呵?涂颖,你别太得意,再过不久你会比我更痛苦的。” 我笑脸凝了凝,蹙起眉,不明白她为何又说这样的话。上次是提醒我离开楼少棠,不然我会害死他,今天又来警告我。 但我觉得她这是存心在危言耸听,无非是为了挫挫我锐气。于是无所谓地笑笑,就着她的话说:“既然你知道痛苦,为什么还不肯和宸飞离婚?难道你真想守一辈子活寡?” yvonne眼皮一跳,眸底飞快闪过抹忧光,冷哼,“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管。” 不得不承认,在女人里yvonne的气势强盛得无人能敌,可一旦说到乔宸飞,她那些凌人的气势就瞬间成了一戳即破的泡沫。 此刻,她虽然下巴扬得很高,一派傲然独立的模样,却掩不住从她内心散发而出的那股浓浓悲哀的气息。 那是一种渴望得到爱,却又得不到的无力和心痛。 许是我也曾感同深受过,一时间,心里竟对她起了不忍和恻隐。 “yvonne,我很同情你。”暂时放下与她的过节,我从同是身为女人的角度对她说:“守着一份徒有虚名的婚姻,那种滋味我也尝过,只不过那时我是无从选择,而你却明知是错误,也要飞蛾扑火。” 想起当初为了救小宇,嫁给根本不爱的楼少棠,那份无奈与心酸再次涌上心间。在那段无爱的婚姻里,我的心没有一天是鲜活的。假如楼少棠没有醒,我想我会行尸走肉地过一辈子。 但我是幸运的,楼少棠醒了,还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 感慨地轻叹口气,我看向盛开的郁金香,继续说:“其实女人和花一样,如果得不到爱的滋润,是很容易枯萎衰败的。” 以为我这番肺腑之言,至少能让yvonne有那么点点动容,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高估了她。 她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省悟和思量,还对我很冷蔑地笑了声,“那么,你很快就会枯萎衰败了。” 她的话让我心中跃升起一抹不快,我是好心劝导,她却恶言诅咒。 算了,她非要这样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摇下头,刚想转身走,见她目光突然越过我肩膀,看向我身后,随即嘴角勾起弯讥诮的弧度。 我有些疑惑,回头,见楼少棠正缓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衣服,显然是才到家就过来了。 他这样迫不急待地来见我,令我不悦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眉眼绽放出笑容,问他。 他走到我跟前,握住我手放到他心口上,脸庞浮起宠溺的笑,“因为你在我这里。” 现在他说起情话来跟吃家常便饭似的。我笑嗔他,“肉麻。”却没把手收回来,反与他十指紧扣。 大概是我们的恩爱让yvonne觉得十分刺眼,她不屑地冷哼了声,走了。 瞟了眼她离去的背影,楼少棠问:“你们刚在聊什么?” 不想把她那些诅咒和危言耸听的话告诉他,我随口扯了个谎,说:“在聊郁金香。” 楼少棠视线投向花圃,又看回我,“想不想去荷兰?” “去荷兰?”我诧异地张大眼睛,不解他怎么突然这样说。 楼少棠轻笑地点下头,把我揽进怀里,朝屋子的方向走,“你不是喜欢郁金香,那就带你去郁金香之国看看。” 我一听很兴奋,很早以前就想去那里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啊。”我欣然答应,又提议说:“我们可以先送小宇去法国,然后再去荷兰。” 说到小宇我突然想起来,我让他来景苑吃年夜饭的,这时候差不多该到了。 其实这不是我主意,也是楼少棠的,他说小宇一个人过节太冷清,让他过来和我们一起。 小宇本不愿意,他对我和楼少棠复婚的事至今耿耿于怀,而且对楼少棠的偏见也没消除。但因为我坚持,他才勉强答应。 进到客厅不一会儿,小宇就到了。看见楼少棠,他没叫他“姐夫”,依然直呼其名,而且态度也不是很客气。不过楼少棠并不介意,对他很亲切很殷勤,我从没见他对谁像对小宇这般好过。当然,除了我。 见他都有点热脸贴冷屁股了,我看不过去,暗地里说了小宇几句,小宇虽不服气,可还是听我话,态度软了一些。 沈亦茹本就看不起我们家,现在又见小宇对楼少棠这样不礼貌不待见的,她更是不悦了,脸上写满对小宇的轻视和反感,连带着对我的脸也更冷了几分。 除了乔宸飞,其他人嘴上虽不说,但脸上全都表露出不屑与嘲笑。小宇同她们礼貌地打招呼,她们也只是冷淡地点下头,端着架子,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若不是看在我面子上,小宇早就气得走人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一早就料到的,当时也是顾忌这点,怕小宇看他们脸色受委屈,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让他来。不过楼少棠却让我放宽心,说一定不会让我们被人家欺负。 他没有食言。 从果盘里叉了2片苹果分别递给我和小宇后,楼少棠冷扫了圈端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女人,“现在是过年,不是清明,别提前板着张丧尸脸,晦气。” 他声音不大,但口气却是极冷极不悦的,且把沈亦茹也涵盖进去了,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亦茹脸色很难看,怒扫了我一眼。其他人也没料到楼少棠会说得这么难听,一个个脸都红白交错,哑口无言的。 我也愣了下,老爷子还坐在这儿呢,他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这样怼了。暗拉了拉他衣摆。 楼少棠轻拍拍我手,对我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我不用担心。 “少棠到底是翅膀硬了,现在说话都没大没小了。”徐曼丽阴阳怪气的声调又一次于其他人之前响了起来。 见她对楼少棠发难了,夏佩芸也立刻跳出来,与她一个鼻孔出气,“可不是。”她眼皮子朝上一翻,轻哼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坐稳了‘天悦’当家人的位子,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眼里了。” 我听这话心里一凛。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引起老爷子对楼少棠的不满,好让乔宸飞有机会上位。 如今楼少棠虽仍是“天悦”总裁,但乔宸飞的股分与他相差无几,一旦老爷子发话站在乔宸飞这边,那些股东们一定也是跟着老爷子站边的。 我皱眉,不安地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嘴角微垂地紧闭着,攫住楼少棠的目光里蕴满不悦和责备。 与我有同样担忧的沈亦茹见状,顾不得自己也在气恼楼少棠斥她,立刻浮笑地对老爷子说:“爸,听说这几天您关节炎又犯了,我特地请周大夫给您调制了几贴药。您先试试,如果效果好,我就让他再多配点。”说着,她就让刘嫂去她房里把药拿过来。 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老爷子阴沉的脸和缓下来,对沈亦茹点点头,似是对她的孝心很赞赏。 见沈亦茹又抢在自己前头拍到了老爷子马屁,徐曼丽暗恼地咬了咬唇,随即笑得一脸讨好地对老爷子说:“爸,你关节炎犯了怎么不早说,我也认识一个老中医,治关节炎可有名了,等过几天我带他过来给你诊治诊治。” 沈亦茹立即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种事还要爸告诉我们嘛,当然是要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主动关心。” 听沈亦茹挤兑她,徐曼丽恼得脸都红了,却一时想不出话替自己圆,只好吃憋地闭了嘴。 此时,夏佩芸也在为自己刚才的挑拨没能成功而有些不爽,郁着脸不说话。老爷子突然转脸问她,“安琪还要多久到?” 夏佩芸一愣,旋即扫去脸上的阴霾,笑道:“她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已经到机场了,我想应该快了吧。” 老爷子会意地点点头,打开茶盖,吹了吹茶烟,悠悠道:“那就再等等,等她到了再一起开饭。” 他们口中所说的安琪是夏佩芸和楼元海的女儿,也是楼家唯一的孙女,比乔宸飞小4岁,是当年乔宸飞走失后夏佩芸和楼元海才生的。 因为我嫁进楼家的时候,她已经去法国留学了,这3年都没回来过,所以从来没见过她,只在刘嫂口中听过些她的传闻。 听说她性格与楼元海夏佩芸都不像,与一般豪门千金的优雅矜持也截然不同,特别活泼机灵,像个开心果,因此很受全家人喜欢,就连冷冰冰的楼少棠也很疼爱这个小妹妹。 就在我思绪还处在对楼安琪的遐想中时,只听从门口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很快,伴着这串笑声,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翩然而至客厅。 139 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 “saluttoutlemonde!jesuisderetour.”(法语:各位,我回来了!读音:萨吕都了梦!也随呆海都河) 身袭桃粉色茧形大衣,头戴圆边米白羊毛呢帽的年轻女人展开双臂,对我们做了一个闪亮登场的姿势。 “安琪。”夏佩芸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咪~”楼安琪欢快地跑向夏佩芸,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原来她就是楼安琪。 我心中暗忖,同时仔细打量起她。 不愧是乔宸飞的妹妹,两人长得有7、8分像,都是桃花眼高鼻梁,浓眉薄唇,只不过乔宸飞是男人,更英气些,楼安琪则较俏丽。 心中不禁喟叹,楼家基因真是优良,都个顶个的俊男美女。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就看向楼少棠。 论长相,他比乔宸飞和楼安琪还要好看,不管正面还是侧颜,360度无死角,矜贵的气质也更胜他们一筹。 “看什么?”见我目光着迷地在盯着他看,楼少棠嘴角挑笑地问。 我笑,摇头,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对母女。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妈咪。”夏佩芸眼里闪烁泪光,虽在责备楼安琪,但语气里却无半点怪责的意味,满是宠爱的。 楼安琪满脸歉疚,“对不起,妈咪,是我错了。” 夏佩芸抹抹眼泪,“回来就好。”头朝老爷子那儿偏了下,“快去跟你爷爷问安。” 被夏佩芸这一提醒,楼安琪才反应过来,立刻蹦哒到老爷子跟前,“爷爷!”抱住他,语气撒娇地说:“安琪想死你了!” 方才在见到楼安琪的那一刻,老爷子脸就收起了往日的严肃,堆满慈爱的笑容。现在又被楼安琪这一抱一撒娇,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哈哈笑道:“是想爷爷,还是想爷爷的大红包啊?” “爷爷~”楼安琪拖长音,佯装不乐意地嗔怪老爷子,“瞧你说的,我当然是想你啦!”又嘿嘿笑起来,俏皮兮兮地说:“不过要是有大红包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老爷子被逗得乐不可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拿去吧。” 楼安琪亲了下红包,雀跃地说:“谢谢爷爷!”转身,刚要把红包放进包里, 目光突然瞥到了我。 “咦,你就是堂嫂吧?”她惊奇地张大眼睛。 只刚那一会儿,我便已经对楼安琪产生了好感,觉得她率真不做作,没有一点大小姐的矫情和架子,在豪门千金中实属一股清流。 于是,我对她诚恳又大方地笑点下头,“你好,我是涂颖。” “嗯,知道知道。”她笑呵呵地猛点头,一脸早就知道我这号人的样子,又说:“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她的夸赞让我愣了下,以为是乔宸飞给她看过我照片,于是立刻朝他看去。 乔宸飞懂我的眼神,对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感觉到我的手就被一股大力捏了把,我立即转眸看向使力的人。 可能是见我与乔宸飞在眼神交流,楼少棠有些吃醋,对我眯了眯眼,以示警告。 小气! 我暗嗔他眼。 跟有七窍心似的,楼安琪看出了我的疑惑,甩甩手,解释说:“不是我哥啦,是少棠哥给我看的。前段时间我们在法国见过面。” 我一诧,疑惑地看着楼少棠,但楼少棠只笑笑,什么也没说。 “嗳?这位帅哥又是谁啊?” 楼安琪好奇的声音将我注意力转移,只见她正在上下打量坐我另一边的小宇,一脸饶有兴趣的。 “这是我弟弟,涂思宇。”我忙介绍说。 小宇冲楼安琪无声地翘了翘嘴,就当是打招呼。 楼安琪眉眼一弯,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随后,她又一一与其他人打趣逗乐了一番,还给大家分发了礼物,把大家哄得笑颜逐开的。 我心中暗赞,果真是个开心果!看来有她在,这个年能过得舒畅些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只有楼安琪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大家都不觉得烦,反而很乐于听她说奇闻趣事。 “对了少棠哥,我今天在机场看见一女的长得可像可儿姐姐啦!”楼安琪嘴里鼓着块排骨,囔着声音对楼少棠说。 “当”一声,楼少棠手中的勺子蓦地掉到了碗里,淡淡笑意僵在脸上。 一时间,桌上其他人也像停住了呼吸似的,全都不发一声,气氛瞬间怪异到极点。 我不明所以。 “安琪,吃饭。”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他语气听上去似是有些告诫的,楼安琪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噤声,随即看我眼。见我不解地在看她,她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飞快低下头,扒吃碗里的饭。 我内心不禁升起疑云,微微蹙眉,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面色已不知何时回复到了先前那般淡定,又给我夹了筷菜。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看我放下了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楼少棠似是不解地问。 我扯扯唇,故作无事地摇下头,重新拿起筷子。 可能是见气氛被自己搞砸了,楼安琪立刻又转了个愉快的话题,大家欢畅的情绪又再次被调动起来,这个小插曲也便很快被忽略。 吃完饭,大家去了客厅,喝茶吃点心,一起守岁。 我从洗手间出来见楼少棠不在,就问小宇,小宇说他上楼了。以为他是刚才喝多酒不太舒服,回房间休息,于是我不放心地上去看看。 进到房间,看他不在里面,我又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见楼少棠站在阳台上,他一手搭在铁栅栏上,一手夹着烟。 虽然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表情,但从烧了一大截的烟灰来看,他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我慢慢走过去。 不知是我走路太轻还是他想得太入神,直到我站到了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老公。”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身体微顿了下,旋即转身,脸上柔笑一如往常。可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他眸子看上去却很幽暗,不似面容那般悦意,好像还有些盈盈水色。 看了眼他手指间即要燃到尽头的烟,我问:“怎么站这里?不冷吗?” 楼少棠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把烟丢到地上,脚轻捻了下,“透透气。”他轻笑一声。 尽管他神色轻快,但我总感觉他藏着什么很沉重的心事,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吃饭时,楼安琪提到的那个“可儿姐姐”,就问他:“刚才安琪说的那个可儿姐姐是谁?” 楼少棠面容一滞,很快又笑,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亲戚。” “亲戚?”我挑了下眉,疑惑未被打消,继续问:“那你们为什么反应这么怪?好像不愿提到她似的。” “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和我们家断绝来往了。”楼少棠立刻解释。 “哦?”我了然地笑起来,心头疑云瞬间消散。 “对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安琪,还把我照片给她看了?” “就是和你一起去法国的那次,你过敏那晚。” “?” 见我满面疑惑,楼少棠把事情和盘告诉了我。 那晚他帮我涂完药,见我睡着了,他本也想留下来的,但突然接到安琪电话,说出了车祸。因为之前就知道楼少棠来法国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找他求救,他连夜赶去了她学校。 由于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给我留言,以为我会一直在酒店的,所以也没给我发消息,哪知等他回来才发现我已经走了。 听完他叙说,我很惊讶。原来那次他不是故意不辞而别,是事出有因,而我却误会他对我喜怒不定,冷热无常。 可这样的误会全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把真实的想法和情感藏着掖着,不让对方知道。 现在幸亏我们在一起了,不然这个误会将永远成为误会。若诸如此般的误会太多而不被一一解开的话,就有可能造成两人的隔阂,有了隔阂,再好的关系也会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我不禁搂住楼少棠的腰,微仰起头看着他,有感而发地说:“老公,以后我们要坦诚相待,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好吗?” 楼少棠柔笑的眉眼又深了深,将我被吹拂到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好。”在我脸颊上印上一吻。 下一秒,一声嘭响在耳边爆开,刹那,夜空中绽放开绚烂瑰丽的烟花,我俩同时仰起头。 大概是被这五彩缤纷的烟花和跨年澎湃的气氛所感染,楼少棠偏过头看我,声音抑不住激动地说:“老婆,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好吗?。”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好傻气,笑嗔他:”废话,我是你老婆,不跟我过你想跟谁过?“ 他笑起来,“对,老公只跟老婆过。”开心地说:“老婆,新年快乐!” 凝视他漆黑瞳孔里闪耀的亮光,我也心怀激荡,回道:“老公,新年快乐!”勾住他脖子,吻上他温热的唇瓣。 楼少棠扣住我后脑勺,热烈回应。 在迷幻炫彩的烟花下,我们深情热吻…… 回到客厅,小宇跑来跟我说他要回去,哪知楼安琪立刻跳到我们面前,拦他,“干嘛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小宇嘴角微微抽了下,“我,我还有点事。” “大过年的还有什么事啊?”楼安琪追着问。 我也奇怪,说好留在这里过年的,怎么突然要走。 看小宇脸色有些不自在,就把他拉到一边,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 140 晚上喂你吃大棒棒糖 小宇朝不远处正和楼少棠嬉笑的楼安琪看眼,面露烦色,“姐,那个楼安琪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在我耳朵边上叨叨,我受不了。” 我愣了愣,噗嗤笑出声,“人家看你是客人,热情。” 小宇呵呵了声,嘲道:“热得烫死人。” “……” 小宇的性子属于温水型,平时不爱说话,喜欢安静,偏那楼安琪像把火,点哪烧哪,嘴也跟机关枪一样没个停,小宇的确招架不住。 “这样吧,你要嫌烦就先回房,反正也守完岁了。” 小宇解脱似地点头,上楼去了。 “堂嫂,小宇呢?”见我一个人回来,楼安琪不解地问我,目光朝楼梯的方向扫,像是在找小宇。 “他困了,先去睡了。”我搪塞。 “这么快就困啦?真没用!”楼安琪讪讪地噘了下嘴,有些扫兴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打了鸡血。”楼少棠从旁调侃她。 楼安琪扮了个鬼脸,问我:“堂嫂,听少棠哥说小宇也要去法国留学?” 我点头。 楼安琪一听,面露兴奋,“太好了!那我以后可以找他玩了。” “……”我虚虚地笑了笑,“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嘛?” “是毕业了,但还要继续深造,所以过完年还得回去。” 沉默几秒,楼安琪银铃般的嗓音又起,“对了,堂嫂,以后我能不能不叫你堂嫂,这称呼好见外,一点也不亲切。” “可以啊,你可以叫我小颖,或小颖姐都行。随你。”其实我感觉和她一样,听这称呼怪得要命。再说那汤小姐也是她堂嫂,这叫起来难分谁是谁,还不如叫名字好。 见我同意了,楼安琪笑嘻嘻道:“那我就叫你小颖姐吧。” 我没意见,点点头。 “小颖姐,你人真好,我很喜欢你。”楼安琪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要你是我大嫂该多好,我哥真是没福气!” 她真心的感叹立刻让楼少棠沉下了脸,楼安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腆笑地跟他赔不是:“抱歉少棠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她现在是你堂嫂,不一样?!”不等她找到合适地说辞,楼少棠就打断了她,听声音他的确是不高兴了。 楼安琪嘿嘿一笑,高频率点头,“对对,我就是那意思,堂嫂比大嫂更好!更好!” “……”看她笑得很狗腿,我心里发笑,又转脸嗔楼少棠,“干嘛,安琪也不过是说出自己心里话,你还不让人说啊,有没有人权?” “除了这个,随便她说。”楼少棠语气霸道,一副在这问题上坚决不让步的态度。 我没辙地摇头,目光无意瞥到了对面,yvonne正拿她那双漂亮的深褐色大眼睛死死瞪着我。 看来,楼安琪那话不仅得罪了楼少棠,还把yvonne给冒犯了。 说来也奇怪,yvonne才是楼安琪亲大嫂,按理她应该和她更亲近才对。可自楼安琪回来后,我没见她跟yvonne说过几句话,yvonne倒是挺想和她搞好关系的。但楼安琪对她的态度也只跟其他人差不多,虽好却不似与我这般热络。 我装没看见,转脸继续和楼少棠他们说话。 年没过完,我和楼少棠还有小宇就踏上了去法国的旅程。 把小宇送到学校,想到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我难过地哭了。小宇也是,他从没离开过我,对我万分依恋千般不舍,也哭得眼泪汪汪的。可是再不舍得也没办法,为了他的前途,只能忍住这离别之苦。 “别伤心了,以后我们每3个月来1次。不,2个月,怎么样?”在去荷兰的飞机上,见我还在抹眼泪,楼少棠心疼地把我搂到怀里柔声安慰。 “你哪有时间?”我很心动,但又顾虑到他工作忙碌。 他色色地挑了挑眉,“时间是乳-沟,挤挤就有了。”说着,手就袭到我匈上涅了把。 我破啼为笑,把他手打开,“去~正经点!” 现在虽已是习惯了他随时随地的耍流-氓,可这是在飞机上,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我很正经啊,老婆。”他望着我,满脸委屈的,“只是我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是不是该让我开开荤了?” 我忍住笑,说:“又不是我不让你开荤,是大姨-妈。” 楼少棠无奈地叹口气,“哎,大姨妈她老人家也太不懂得关爱小辈了,怎么待这么长时间还不走!” 看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再也忍不住了,手指戳了他下胸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楼少棠,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楼少棠也绷不住地笑起来,随即又蹙眉道:“不过老婆,你说我们都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宝宝还不来报道?” 讲到这个话题,上次沈亦茹对我说的话瞬间跳现到我脑海,刚明朗的心情又阴郁了。 我抿抿唇,有些郁闷地说:“老公,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你又不是没怀过。” 刚说完,楼少棠立刻就沉默了,面庞浮现一抹黯然。我想他定是想到了那个被他无心推掉的孩子。 我也不说话了,微垂眼帘盯着桌板发呆。 “好了,别胡思乱想。”楼少棠勾起我下巴,语气轻松地说:“一定是宝宝太贪玩了。没事,就让他多玩会儿吧,我们也好多点时间过过二人世界。” 我知道他是着急的,只不过为了不给我压力,宽慰我才这样说。 我笑点点头,嗯了声。心里下了个决定,等从荷兰回来后就去医院做检查。虽说我是怀孕过,但毕竟头胎就流了,子宫受过损,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巴黎离阿姆斯特丹很近,只1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 因为有国际驾照,楼少棠事先租了部车,在机场停车场取车后,我们就驾车去酒店。 为了让我欣赏沿途风光,楼少棠故意开得很慢,边开边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 我诧异,“你来过荷兰?” 楼少棠颇为得意地笑说:“除了南北极和一些荒蛮不知名的小岛,世界上大多数地方我都去过。” 我不可思议地呼出口气,“楼少棠,我真好奇你27岁前的人生。” 楼少棠扭头看我眼,勾唇一笑:“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走的地方比你多些,见的世面比你广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炫耀啊! “切?德性!”我嗔白他眼。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我有钱也能环游世界。 见我似乎被他刺激到了,楼少棠笑起来,摸摸我头,“逗你的,傻瓜。”语气很肯定的说:“前27年再丰富也一定不会有将来好。”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没有你参与的人生,再精彩也失了颜色。” “……”望着他正色的表情,我心被一股暖流包得紧紧的,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嘴唇。 “干嘛?”楼少棠一愣。 我舔舔手指,故作困惑,“没吃糖啊?” 楼少棠秒懂我意思,是说他现在说话越来越甜。立刻抓住我手,张开嘴,将我手指晗进嘴里,下一秒,湿-润的舌-头就开始缠绕添舐起来。 我被他突然而来的色晴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温柔的舔挵惹得心里痒痒的,身体也慢慢热起来,就定在那里,任他十分享受地享用我手指。 片刻,看我脸颊朝红,呼吸也有些不稳,意识到我是起了反应,楼少棠把我手从嘴里拿出来,又吻了下,嘴角坏坏一勾,“宝贝,是不是想-要-了?” 我觉得很丢脸,怎么随便被他这一潦拨就举白旗?于是吞了吞口水,嘴硬地不承认,“谁想-要-了?”表情一本正经的,“你好好开车,别三心二意。” 楼少棠怎会不知道我是在装?!他笑得更得胜了,爱昧着声嗓说:“别急宝贝,晚上老公就喂你吃大棒棒糖。” “……” 很想骂他不要脸,可脑子却被他说的大棒棒糖占得满满的,喉咙一个字眼也挤不出。又艰涩地吞了下口水,我别开脸看向窗外。 如楼少棠所介绍的,阿姆斯特丹果然是“水都”,整座城市百条大小水道纵横交错。运河上水上巴士和浏览船悠闲穿梭,运河两边随处可见保留着黄金时代原貌的教堂和博物馆,还有酒吧、餐馆、礼品店等。这里的建筑大多为红砖,梯阶尖顶外型,精致优雅。 到酒店checkin后我们没有急着出来,而是睡了一觉,去去长途跋涉的疲乏。等我们起床时已是晚上了。 如果说巴黎的夜晚是浪漫美丽,那阿姆斯特丹的夜晚就是激晴活力。此时,运河沿岸和桥上都被灯光点亮,道路上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酒吧外的桌凳上坐满人,有的大声交谈,有的嬉笑打闹。 我和楼少棠十指紧扣,缓步朝莱兹广场而行。 走到某条路时,他头朝旁边的一条大街点了下,“那是雷古里尔大街,楼季棠最喜欢去那儿。”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前方灯火辉煌,很是热闹,但与其他地方相比并没什么突出和特别的。 见我一脸不解,楼少棠解释道:“雷古里尔大街是阿姆斯特丹最著名的同性-恋大街。” 我恍然大悟,扬唇笑起来。 这座城市是全球化自由化程度最高的城市,有“世界性都”之称,在这里,红灯-区和同性-恋都是合法的。难怪楼季棠喜欢来这个国家。 又走了一段路,我们到了莱兹广场,一眼就看到了地标建筑——阿姆斯特丹城市剧院。今天正好是周末,广场上有许多年轻人在滑轮板,玩自行车特技,还有几个街头艺人在表演。我们驻足观看了会儿,就去了餐厅吃饭。 “吃点传统的荷兰美食怎么样?”楼少棠边翻看菜单边征求我意见。 “好,你作主吧。”我什么也不懂,听他的准没错。 楼少棠十分内行地点了几道菜,不一会儿餐点就上齐了。 我看眼自己盘中的熏香肠和土豆泥、蔬菜,刚要问他这是什么,他就主动介绍起来:“这道菜叫stamppot,是荷兰的国菜。像现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荷兰人家家都吃。” 我会意地点点头。随后他又给我介绍了这道菜的历史由来,烹饪方法。 凝视他侃侃而谈的俊脸,我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越来越迷恋,越来越崇拜。 他不仅学识渊博,品味高尚,兴趣涉猎也很广泛,举手投足霸气强势又不失温柔优雅。 想到我被这样一个优秀得无出其右的男人深深爱着,我就感到无比幸福,无比幸运。他说过去的人生没有我的参与是苍白的。此时此刻,我也与他有同样的感知。所幸,我们在30岁前找到了彼此,我相信,我们未来的人生会五彩绚烂。 看我痴痴看着他,眼眶里还蓄着晶莹,楼少棠略显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压住内心的悸动,我笑着轻摇下头,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香肠,放进嘴里。 楼少棠手执酒杯,柔笑地看着我,似在欣赏一幅美图画卷。片刻,他啜了口酒,目光向窗外随意一瞟,身体陡然僵住。 看他像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还满面惊愕的,我疑惑地也往窗外看去…… 141 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窗外就是广场,人依然如刚才那般多,那些玩耍人和艺人也还在,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楼少棠站起身,“老婆,我去买包烟,你等我会儿。” 我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点头,他就已经疾步朝餐厅大门而去。 我蹙了下眉,想他可能是烟瘾犯了心焦气躁就没多心,继续低头吃饭。 “巧啊,lisa。” 听见头顶突然响起的迷人磁性嗓音,我手一抖,刀叉差点掉下来,猛得抬头,心瞬间停跳了几拍。 见我惊怔地瞪着他,翟靳轻挑眉梢,嘴角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瞥了眼楼少棠坐的位子,又看我眼,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与他是真的这么凑巧碰见,还是他故意跟踪我,但无论哪种,我大好心情因他的出现而彻底被搅乱了。 连伪装的笑容也不屑再给他,我板下脸,“抱歉,这是我老公的位子。” 好似我的话是空气,翟靳毫无反应,自顾从口袋里掏出银色豹头打火机。 “他人呢?”随着“踏”一声火机盖弹开的声音,翟靳的问话也轻飘进我耳里。 “和你有关系吗?”我不客气地说。 翟靳耸耸肩,一脸的理所应当,“steven是我哥们儿,我总该关心一下。” 我冷笑,“你也知道他是你哥们儿,那你还对他太太无礼。” 很无谓地勾了勾唇,翟靳身体慵懒地靠向椅背,一只手闲闲地搭在旁边座椅的椅背上,“离我们的赌约期限还剩3个星期。”他似是提醒地说。 我深吸气,努力压制住体氝狂烧的怒火,“翟靳,这个赌约你必输无疑,我劝你还是别浪费精力了。” 翟靳朗声笑起来,深邃的五官在笑容的映衬下更显生动,“lisa,你的自信真是让我觉得可爱。” 无可否认,他长得真是很帅,尤其是现在这样笑的时候。可因为他的盲目自大和对我的讽刺,令我对他这张迷倒万众女人的俊脸不但毫无好感,反是厌恶至极。 不屑地轻笑一声,我说:“不是我自信,是我对我老公有信心。” “噢?是嘛。”翟靳挑眉,嘴角划开的弧度极为嘲弄,“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我很了解他。”我立刻反驳。 “有多了解?”他也立刻反问,“你知道他的过去吗?5年前他在做什么?10年前他又是怎样?” 我被他问得一噎。老实说,这些我确实不知道。楼少棠的过去我知之甚少,不,确切说是一无所知。我没有问过他,他也不曾说。 但,那又何妨?既然是过去,那就已经过去,没必要再知道。 快速定住神,我无谓笑了声,说:“我不需要知道他的过去,我只期待和他的未来。” 我话刚落,翟靳弹火机的手倏得一顿,笑意凝固在嘴角。 呵,他一定是意外我竟然会不在乎楼少棠的过去吧。知道自己的算盘打错了。 我得胜地浅勾唇瓣。 “好一个期待未来!”收起火机,翟靳抬手轻拍了2下掌。放下交叠的双褪,他倾身靠近桌沿,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知道嘛lisa,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他定定凝视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他又笑了,但这次的笑既不是散漫琅荡,也不是邪魅危险,而是郑重的,像是在告知我一件极为认真严肃的事。 我神思被这反常的笑容怔得有些恍惚,突然觉得他与之前给我的感觉又有了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我跟你没有未来!”我很快回神,疾言厉色地驳斥他,“翟靳,我跟你什么都不会有,nothing!懂嘛?” 我无情的话话刚掷地有声地落下,翟靳就虚眯起眼紧紧盯视我,舌尖轻而缓慢地顶挵起口腔。 虽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也依然浮着,但我却感觉到他周身正散发出一股很强烈的阴冷气息,且这股气息充满危险,随时会将我吞噬进无边的黑暗。 放在桌下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后背也渗出薄薄冷汗来,可我目光却不畏地在迎视他。 “franco。” 楼少棠略显意外的嗓声蓦地在我背后响起,我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一落,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 “老公!”我激动地站起身,像见到保护神一样,紧紧勾住楼少棠手臂。 “hi,steven,好久不见!”翟靳还坐在座位上,脸上的笑也迅速恢复成往日的不羁。 楼少棠分别看眼我和翟靳,见我脸色不是太好,他微蹙下眉,旋即问翟靳:“你怎么在这儿?” 翟靳挑挑眉,痞笑地反问:“你能来,我不能来?” 似是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楼少棠勾勾唇,“来旅行,还是谈生意?” 拉开我座位旁的椅子,楼少棠坐了下来。 见他落座,我也跟着坐回原来的位子,但心却定不下来,突突直跳,不安地看着翟靳,生怕他会对楼少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翟靳轻扫了我一眼,嘴角一弯,否认道:“都不是。来见一个故人。” 楼少棠并不感到意外,倒了杯红酒,“那还真巧。”将酒杯推给他。 翟靳擒起酒杯轻轻摇晃,目光盯着杯中的酒液漫不经心地说:“steven你太不上道了。” 楼少棠疑惑地挑眉,“什么?” 翟靳头朝我点了下,“lisa可是我先看中的,现在被你给抢走了。” 他话语虽是责怪的,但口气听上去却是一派无所谓,仿佛是在和楼少棠开玩笑。 我皱眉,十分困惑。他之前匈有成竹地与我打赌,刚才又那样态度郑重地说什么期待与我的未来,到底是认真还是也在与我开玩笑? 我目光紧紧攫在他玩世不恭的俊脸上,想从他一颦一笑中捕捉到些珠丝马迹。可他也如楼少棠那样令人难以捉摸。 只不过楼少棠的让人捉摸不透,是他隐藏自己不让人窥探他的真实,而翟靳却是什么都说,但你不知道他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先?”楼少棠轻笑的声音切断了我探究的思绪。 我看向他,只见他挑起唇瓣,说:“你怎么可能先得过我?!” “这话怎么说?”翟靳挑了挑眉,存疑地问:“难道你不是和我同一天认识她的?” 楼少棠但笑不语,拿起酒杯啜了口,神情掩不住得意。 见楼少棠不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我内心权衡了下,决定还是说出来。如果翟靳是开玩笑那最好,就当听听我们过去的故事,如果是认真,也好让他彻底死心。 于是,我清清嗓子,说:“我和少棠3年前就结过婚,后来因为些误会离了,前不久才又复婚。” 翟靳愣了下,旋即失笑出声,不可思议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是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在说这话时,我好像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但我再定睛细看却又没有,依然是感到意外的讶色。 楼少棠见我大方的承认很高兴,将我揽进怀里,颇为得胜地对翟靳说:“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franco,你都没机会。” 翟靳也嘴角勾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看我:“是吧,lisa?” 我心尖一颤,沉默地盯着他痞笑的脸,浑身发冷,却仍努力维持脸上的微笑。 楼少棠也只当他是开玩笑没在意,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翟靳就走了。 “我来之前你们都聊什么了?”他一走,楼少棠立刻问我,语气似有些担忧。 “没聊什么,就跟他说了我们结婚的事。”那些糟心事还是不要说的好,省得徒增他烦恼。 他放心地点点头,再次提醒我,“别和他走太近。” 我点头,又将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吐了出来,“老公,你和翟靳不是哥们儿嘛,为什么你对他很提防很有成见?” 楼少棠不假思索地说:“虽然是哥们儿,但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他很危险是不是?”我追问。 “是。”楼少棠直言不讳。 猜测得到证实,我心没有放下,反而更加惴惴不安,担心楼少棠与他过往从密会有危险。 “既然你知道他危险,那干嘛还和他来往?” 楼少棠满不在意地笑笑,“他是危险,可我并不怕。”又正色地说:“但是,你得离他远点。” 现在不是我不想离翟靳远点,是他像只蚂蟥一样叮着我不放。当然,这事我是绝对不能告诉楼少棠的。按楼少棠的脾气,知道了一定会和翟靳翻脸,但翟靳会怎样我心里根本没底,因为我现在连他是不是和我开玩笑都摸不清。 如果是最好,若不是呢?若不是,他那样一个危险的人要真和楼少棠翻起脸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此外,他到底危险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得而知,但只要想到他那暗隐在深褐色眸底的那抹冷光,我就不寒而栗,手心不禁又生出冷汗来。 “不舒服?”见我脸色微微发白,在盯着空盘子在发呆,楼少棠摸-摸我额头,关切地问。 “没。”我摇头笑笑,拿下他手。想起他之前说去买烟,但刚才是两手空空回来的,就问他:“你不是说去买烟的嘛?” 楼少棠愣了下,“哦,没买到。”又问我:“吃饱了吗?” “饱了。” “那我们走吧。”他招呼服务生买单。 尽管我对翟靳说不在乎楼少棠的过去,可事实上现在我很想知道,因为正如翟靳所言,我发现自己对楼少棠的了解真的不深。 “老公,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床上,我偎在楼少棠怀里问他。 “以前的事?”楼少棠摩挲我手臂的手微微一顿,仍旧闭着眼睛,问:“你想听什么?” 我手指在他光倮的匈上无意识地打着圈,“5年前你在干嘛?10年前你又在做什么?”这是当时我被翟靳问噎住的话。 他睁开眼睛,疑惑地觑着我,“怎么突然想知道那些?”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想多了解你一些。” 楼少棠愉悦地勾勾唇,“嗯……”拧眉,似是在努力回忆,片刻,说:“5年前我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然后进了‘天悦’,一开始在市场部,半年后就被董事局任命为总裁……” “那10年前呢?”我听那段有点枯燥,没什么精彩点,就没耐心再往下听了。 听出我对他刚才的叙述兴致乏乏,楼少棠轻笑,笑声有点拿我没辙的,然后顺着我问话继续道:“10年前我在英国留学。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读书学习,很平淡。”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时的生活真如一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可我不相信,谁的青春岁月会没有一场恋爱?尤其是像他这样长相出众,家世显赫的男人,追求者肯定众多。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下不舒服了,盯着他,有些酸溜溜地问:“就光学习,没谈恋爱?”问完,我心紧张得狂跳,很期待他说没有。 但楼少棠突然沉默了,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色也变得有些黯沉,漆黑的眸底似有一抹忧戚的光在微微涌动。 突然记起当时在日本深山里的那个夜晚,我问起他初恋时,他就是现在这个表情。 为什么?难道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人?还在怀念她? 一瞬间,心被这样的想法给深深刺痛了。 看他依旧不说话,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不出来,我暗吸口气,强抑内心的酸痛,轻轻叫他,“老公?” 楼少棠回神,对我微微一笑,“抱歉,刚才在想公司的事,你说什么?” 我一诧,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在想那个女人!心情立刻又欢悦起来,但我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而是用很不在乎的口吻说:“我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抬起我下巴,嘴角勾起抹坏笑,对我说:“好了,谈心活动结束,接下来要办正事了。” 说完,不等我回应就立刻吻住我嘴,在舌頭探込我檀口的同时,手柔涅起我雪软。 很快我就被他熟练的挑豆技巧潦起晴谷欠,主动打开褪,廛上他的月要,“老公……”我用娇女眉的声音邀请他。 他立刻接收到我讯息,轻轻拉开我褪,俯首跪到我褪间,湿-润的舌尖挑开挡住丛林扖口的屏障,循着潺潺流水一路探琎水源堔处…… 142 三年抱俩,最低标准 “唔啊……”我被这温暖又书服的感觉惹得晖身止不住轻颤,暖流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老婆,你好恬。” 神智迷璃间,我听见楼少棠温柔的低喃在我耳畔浅浅漾开,下一秒,一条火烫的蟒龙直直闯入我雨林…… 他没有急于展现勇猛之势,而是温柔地舞动,力道和频律都张池有渡,每一次触石並都恰到好处,同时他低头勾婖轻吆我雪白沣盈上的红苺。难萘的苏氧在全身漫沿,我跟随他的节奏轻轻哼口今,很快就被他抛上云天。 “老婆,书服吗?”待我停止颤抖,楼少棠晗着我耳珠往我耳朵里轻轻吹气。 “嗯~”我惬意地婴泞一声,鼻音娇细的连我都快不认得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他闷哼地低笑,“还要吗?” 其实我已经很累,但身體却发出想要的讯号,于是扭云力月要身,依本能又婴嗯了声。 声音还未消失在空气里,體内的那条蟒龙便迅猛而强焊地抽云力起来,每一下都直邸我尽头…… 第二天一早,楼少棠在当地的朋友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因为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我全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心疼我,就没让我跟着去,在酒店里休息。 睡到差不多下午我才起来,给楼少棠打了个电话,他说还要会儿才能回来,于是我就去了酒店附近的商业街逛逛。 在一家女装店靠落地窗的那排衣架边挑选衣服,忽然余光瞥见窗外好似站了个人,我抬眸,那人却转身疾步匆匆地走了。 我怔在原地。因为那张侧脸我太熟悉了。 是钟若晴! 她怎么也来荷兰了? 是知道她前不久被放出来了,但因为钟慕华的事,现在“丽姿”一片混乱,她应该抽不出身,也没有这闲心逸致来旅行吧。 就在我百思不解时,楼少棠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我把方位告诉他,不一会儿他就过来与我会合。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一看到他,我就问他。 他接过我手里几提购物袋,“谁?” “钟若晴。” 楼少棠皱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鬼知道!”我很无语地撇撇嘴,“可能是来公干吧。”想她应该不会心大到放下丽姿那个烂摊子出来玩乐。 又觉得很神奇,吐槽道:“你说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昨天碰到翟靳,今天又碰到她。” “的确巧。”楼少棠扯扯唇,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头看眼表,“饿不饿?去吃饭。” “好。”我答得很快。昨天晚饭后就没吃过东西,晚上还那么大运动量,早饿了。 看我一副饿急的模样,楼少棠笑起来,寵溺地把我搂进怀里,声音嗳眛地说:“怎么这么饿,昨晚老公没把你偎饱?” 我拧了他下月要,咬牙佯装生气地说:“就因为你昨晚喂太撑,我才饿死了!” 楼少棠坏坏挑眉,“那你今晚是不想了?” “不想!”我是真不想,他太猛了,每次半条命都快被他折腾掉了,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楼少棠似是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只好便宜红-灯-区那些女人了。”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就故意顺着他说:“好啊,反正你目垂一个,我就目垂一打。” 他捏我鼻子,“你敢。” 我笑,“你试试。” 当天晚上,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我说的这句话,他比前一晚更像一匹疯马,在我身-上狂-野-奔-腾。数不清他来了几轮,反正被他抱着去洗澡的时候,我已是瘫-软得像滩泥。他还嘲笑我体力太差,说以后要每天这样锻炼我,我当时就想拿水泼他,可惜没力气。 后一天,我们去了郁金香公园。听楼少棠介绍说,这里的郁金香品种、数量、质量以及布置手法都是堪称世界之最的。 见我在美丽的郁金香花海中流连忘返,楼少棠捧起我脸,“老婆,回去我就把我们的花园也弄成这样。” 凝着他诚意拳拳、深情满满的眼眸,我内心无比感动。知道他会说到做到,他对我的寵爱已经到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发指的地步,我想如果我现在说喜欢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摘给我。 但若他真把景苑的花园变成郁金香园,那楼家其他人定会对他有意见。上次就弄了那一小块花圃,沈亦茹脸就垮了好几天,当着我面斥楼少棠把我惯坏了。 加之如今老爷子已对他不满,夏佩芸和徐曼丽也时时等着他出错,乔宸飞更是对总裁之位虎视眈眈。他背负受敌,我不能再让他受到非议,虽然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轻抚他俊逸的面庞,我柔笑地摇头,“不用。” “可我想给你。”楼少棠动晴地说:“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我眼眶微微发热,灿然一笑,“以后吧,以后总有机会的。”我们有一生的时间,不用急于眼前。 看我执意不要,楼少棠也便不再勉强,轻口勿了下我的唇,“好吧,那就等以后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再种。” “自己的房子?”我一诧,不解他的意思。 “嗯。”他点头,“我想过了,我们就在景苑住3年,然后我们一家四口搬出来单过。” 我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计划我们的将来,而且还这么周全,连孩子都考虑进去了。我噗嗤笑出来,捶着他月匈嗔他,“什么四口,楼少棠,你把我当猪啊。” 楼少棠抓住我手,使劲亲了口,坚决不让步地笑说:“3年抱俩,最低标准。” “……”我哼了声,故意鄙视他,“你种子行不行啊?!” 楼少棠眯起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行不行你不知道?看来晚上我得再证明一下。” “……”我自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赶忙变脸,噘嘴求饶,“老公我错了。”又夸他,“你天下第一,扬‘鞭’策马无人能敌。” 楼少棠笑得很是得意,得寸进尺地问:“那老公这根鞭子抽得你慡不慡?” 我不敢有半分犹豫,立刻说:“慡!” “既然这么慡,老公以后就天天拿鞭子抽你。” 靠!原来是在给我下套呢! 现在不管我说好还是不好,这顿“鞭子”肯定是逃不掉了。那我还装什么乖?!咬牙,似是解恨地在他月匈上扭了把,“滚?” 楼少棠不仅不喊痛还哈哈大笑。 我有点看呆了,从没见他如此这般放肆地笑过,也被他感染,跟着大声笑起来。我们就像两个疯子一样搂抱在一起笑,经过我们身边的路人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 但我毫不在乎,心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楼少棠也一样,虽然他没说,但从他脸上比阳光还要明媚百倍的笑容可以看出,他现在感到很幸福很幸福。 接下去的几日,我们又去了马斯特里赫特、鹿特丹、海牙、羊角村和豪达,几乎跑遍大半个荷兰,等回到海城已是年初十。 脚才刚踏进景苑的铁门,一股不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股感觉还消散,就见刘嫂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可回来了!” 看她一脸焦急的,而且又像是一直在这儿候着我们,楼少棠问,“出了什么事?” 刘嫂吞吞唾沫,顺了口气,说:“是大少奶奶的亲戚来了,正在里面闹呢!” “亲戚?”我心里一咯噔,“哪个亲戚?” “她说是你二姑。” 我一听差点没昏过去,问刘嫂:“她来闹什么?” “这,这……”刚才说话还廷顺溜的刘嫂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看看我又看看楼少棠,好似难以启齿。 我没耐心再等她说了,立刻松开楼少棠牵住我的手,快步往屋里走。 143 楼家血脉轮不到你擅作主张 “别以为我们是小老百姓就好欺负,这事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 还没进到客厅,二姑那响彻方圆几百里地的洪亮嗓门就蹿到了我耳朵里,我脑仁被震得一疼。 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疑云升腾。 自从那次在电话里被我骂过之后,我和二姑一家就彻底撕破脸了,没再联系过。现在她突然到这里来,而且听她说话口气还咄咄逼人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疾步走到客厅。只见二姑正叉着腰站在沈亦茹跟前,她面红耳赤,一副气咻咻找人寻衅算帐的架势。而沈亦茹则端坐在沙发上,捧着杯茶,在不紧不慢地吹茶烟,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泼妇和贵妇立见高下。 我暗叹口气,为有这种亲戚觉得丢脸,随即眼又迅速往二姑身旁一扫,诧了下。没想到露露也在,她垂着头哭哭啼啼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蹙了蹙眉,我走向她们。 “二姑。”我冷冷地叫了二姑一声。 听见我声音,二姑扭过头。本以为她见到我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没想到她不但丝毫不显理亏,还立刻把腰板一挺,一脸巴不得能见到我似的表情。 “哟,小颖啊,”她晃着脑袋,笑得阴阳怪气的,“你回来得正好,现在人全齐了,正好可以商量下这事到底怎么解决。” 虽然心里的预感很不好,但我表面还是装得很平静,手臂一环,气势力压她几头。 “什么怎么解决?把话说说清楚。” 见我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很拽的样子,二姑脸僵了僵,但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说:“你妹妹露露被你老公欺负了,现在肚子里有了他的种,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我怔住,脑门像被一把棒槌猛敲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楼少棠冷怒的声音滑进我耳畔,立刻将我从闷愣中拉回神。 “你刚才说什么?”楼少棠站定在二姑面前,眸光冰冷地盯视着她。 不知是因为他身材魁伟如山,还是他气势强似山河,二姑背脊一弯,整个人瞬间就矮了下去,声音也没了。 见二姑脸红白交错,闷声不吭,楼少棠紧盯她,追问:“你说谁怀了谁的种?”他声音缓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冷意。 此时,我大脑已完全清醒,迅速看穿了二姑唱的这出戏。 因为之前问我和楼少棠借钱被拒绝,让露露勾引楼少棠也被我识破。所以他现在才使出诬陷楼少棠强-暴露露这招。目的就是为了讹钱! 但楼家不是蠢蛋,不是靠她两张嘴皮上下翻翻就能相信的,想必她今天定是有备而来吧。 正这样想着,只见刚才被消了气焰的二姑胸一挺,朝楼少棠昂起头,拔高嗓门道:“哼,你以为板着张阎王脸,我就怕你不成?!告诉你,我们可是有证据的。想赖?没门儿!” 呵,果然! 我心里冷笑了声。 绝对相信楼少棠,他不可能会和露露有那种事,但我很想看看,二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于是抱着看小丑的心态问她:“什么证据,拿出来。” 楼少棠嘴角也冷冷一勾,双手悠闲地插进兜里,一派等着好戏上演的模样。 不知是给自己壮胆还是要调整不稳的气息,二姑深吸了几口气,对身旁的露露说:“露露,别怕,有妈给你撑腰,把东西拿出来。” 露露咬咬唇,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和楼少棠一眼。看我俩都冷眼觑着她,她迅速垂下眼睑,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二姑抢了过去。 二姑熟练地在屏幕上点滑了几下,随即就伸手到沈亦茹面前,面露得意地说:“看!”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了过去,“这是医院的化验单,时间全都对的上号。现在你们还想赖?!” 我和楼少棠同时一怔。因为距离很近,二姑给沈亦茹看的什么我们也俱是看得一清二楚。 是楼少棠和露露睡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他们两人都赤-裸-着上身,下伴身是不是光着不知道,因为盖着被子。但单看这些,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俩没上过床。 可我就是不信,但又想不明白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睡的? 我满面狐疑地看向楼少棠。他俊眉紧锁,眼角虚眯,似是在思索什么。但很快,他面容就恢复到先前的漠然淡定。 “呵?”他轻蔑地哼笑一声,目光睇向露露,“我真的上-过你?” 大概是他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露露身体不禁一颤,紧捏着手,把头又往下低了几分。 “哎哟,你这话什么意思?事实不都明摆着了!” 姜还是老的辣!看楼少棠对露露步步紧逼,可能是生怕露露胆怯乱说话,二姑立刻替她挡驾。又转向沈亦茹,一副占上风的气势,“楼夫人,这事你看怎么解决吧?” 沈亦茹一个眼神也没给她,面容与刚才也丝毫没有变化,依旧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想,她大概是处理过太多这种被人讹诈的事吧,所以才会如此波澜不惊,不当回事的。 “这孩子真是少棠的?”她把茶杯慢悠悠地搁到茶几上,眼睛虽没盯着任何人看,但我们却如心有灵犀似的,都知道她这话是在问谁。 露露身体顿了下,怯怯地看向二姑,二姑表情不变,却清了清嗓子,露露立刻点了下头。 沈亦茹见状,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妈!”完全没料到沈亦茹竟会说出这话,一向冷静镇定的楼少棠震惊万分。 被震惊到的还有我和二姑、露露,我们全都难以置信地望着沈亦茹。 我脑中千思百转,怎么也想不透沈亦茹为何这么做。她是相信了露露怀了楼少棠的孩子?可即使相信,这也不是她一贯作风呀。 按她的脾性一定是会花钱打发的,也正是拿准了她会这样处理,二姑才会耍这招的。可现在,她竟然不按牌理出牌,让露露在景苑住下。弦外之音就是她不仅认了这孩子是楼少棠的,还同意露露将孩子生下来。 呵呵,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也太……令人心寒。 先不论她都没去调查,仅凭二姑她们的一面之词就认了是有多么草率。她这样做,完全是在羞辱我,打我的脸! 我生生定在原地,全身被一股凉意贯穿。 “这,这……”此时,二姑已回过神,她脸色发白,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其,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是强逼你们认……认这孩子,毕竟我们门第低,攀……攀不上你们这大门大户,这点自知之明我们……我们还是有的。不过是想,孩子这么小就要受罪,我们做父母的舍……舍不得,想讨点公道而已。”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这通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就紧张地看着沈亦茹。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想要多少?”楼少棠声音掩不住愠怒,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 二姑看他掏笔准备写支票,眼立刻闪现精光,刚要开口出价,没想到被沈亦茹抢断了,“我们要这个孩子。”她声音淡淡,却力透坚决。 楼少棠握笔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继续问二姑:“多少?” 见楼少棠把自己的话当空气,沈亦茹不再如刚才那般淡定,“少棠!”她沉下脸,声音严厉地说:“这事关系到楼家血脉,轮不到你擅作主张!”转头吩咐刘嫂,“把老爷子请下来。” 144 眼里除了你,还能看见谁?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驽张,而且结果也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二姑有些慌了,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站在原地狂咽口水。 露露也早吓傻了,呆呆地捱在二姑边上,连哭戏都忘了再演下去。 楼少棠也不再从容,他气怒地瞪着沈亦茹,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支票本已被紧握的拳头攥得皱巴巴。 沈亦茹视而不见,冷冷瞥了我一眼,见我镇定自若,不怒不恼的,她蹙了下眉。 是的,虽然我现在对她的所做所为心凉至极,但我依然表现得不在意。她越是要打击我,我越要屹立不倒!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只听从楼梯处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嗒嗒”声,大家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老爷子正在管家搀扶下,柱着拐杖缓缓走下楼。 见到面色肃穆,不怒而威的老爷子,二姑和露露更紧张了,露露勾住二姑手臂,身子又往她身上靠了靠,二姑也紧紧捱住露露,两人手牢牢握在一起。 “爸。”沈亦茹迎了上去,接替管家搀扶住老爷子,让他坐到沙发上。 老爷子把拐杖靠放到扶手边,随即环视了圈我们。 “怎么回事?”他用一贯没有起伏的冷沉声嗓问沈亦茹。 沈亦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遍,老爷子听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说:“少棠,这件事就按你妈说的做。” “这孩子不是我的!”楼少棠声音压不住怒火。 “是不是,等孩子生出来就知道了。”老爷子语气轻淡,对楼少棠的愤怒视若无睹,目光徐徐投向二姑和露露,问:“你们没意见吧?” 二姑没四两肉的精猴脸直抽搐,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和她妈一样,露露也是脸色惨白,半个屁不敢放,但手却在拽二姑手臂。估计二姑脑子全乱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此时此刻,我心情特别平静,因为在沈亦茹把老爷子搬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是抓准了老爷子的心思,知道老爷子想抱曾孙都快想成心病了,现在听她言辞肯定地说这孩子是楼少棠的,肯定同意她的决定。于老爷子而言,孩子的母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留住楼家血脉。 内心冷冷一笑,我对二姑说:“二姑,既然老爷子都同意了,你就别再有什么意见了,让露露住这里吧。” “啊啊?”听见我的话,二姑像被雷劈了般,一脸惊愕的。 “涂颖!”楼少棠也没想到,惊诧地看着我,“你也不相信我?”他声音怒中带着失望,失望中又透着受伤。 不,我相信你。 强忍住快要冲出口的这句话,我故意对他冷脸,冷笑地说:“事实都已经摆在这里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心里已做了个计划,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他,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吗?”他问。 “不想。” 楼少棠眼眸狠狠一缩,定定凝视了我2秒,“好,很好。”怒极反笑,一甩手将手上的支票本扔到地上,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望着他愤怒的背影,我心有不忍,表面却故作平静。 这个结果正是沈亦茹所期待的,虽然与我一样,她脸上并没表现出高兴的神采,但嘴角还是轻泄出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得逞笑意。 “刘嫂,把客房打扫一下,带她上去。”她转头吩咐完刘嫂,就扶着老爷子上楼去了,从头到尾都没再看我一眼,也没看露露和二姑。 待沈亦茹和老爷子一走,露露忙抓着二姑的手,“妈,我……”她满面惊慌,像是要进龙潭虎穴似的,不过才刚说了个头,就立刻被二姑一个眼色挤得闭了嘴。 二姑似是安抚地拍拍她手,看向我得意地笑道:“小颖,以后我们露露和你就是亲上加亲了,你可要多照应着点啊!” 她是个精明人,从沈亦茹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和对我的态度,已是看出门道了。 我冷冷一笑,还从没见过哪个妈会为自己女儿做了别人小的觉得光荣的。 “我照应她?”看了眼露露的肚子,我讽刺地勾了下唇,“她现在可是楼家的宝,以后说不定我还要她照应呢。” “嗐,瞧你说的,你们是姐妹,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瞧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我内心鄙视地嗤笑了声,就让她先得意一阵吧,过几天我会让她们娘俩狠狠地哭。 二姑在露露房里又待了会儿就走了,不知她对露露说了点什么,她走后,露露不再像先前那般做了亏心事般惊恐地不敢看我,而是耀武扬威的,走起路来把肚子往外一廷,明显得在挑衅我。 我只把她当小丑当空气。但徐曼丽她们却不同,知道长曾孙的名分落到了大房,一个个真像过清明,脸全都难看的不得了,于是把心里的气化作对我变本加厉的讽刺。 可我现在没空和她们过招,刚才给楼少棠打电话他一直不接,知道他在生我气,我要去找他,跟他解释一下。 我去了“天悦”,但他不在,只好给秦朗打。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听电话背景特别吵,像是重金属的音乐声,我很疑惑,问他楼少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吞吞吐吐的有点不太想说,我更加怀疑了,最后在我强逼下他才把地址告诉我。 那是一家高级会所,我到的时候楼少棠正坐在沙发中央,左右手各搂着个浓妆艳抹,衣着报露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小-姐,其中一个正要拿嘴给他喂酒。 “楼少棠。”压住心头的火,我朝他走过去。 音乐声太大,我的声音被掩盖,但楼少棠早在我打开包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我了,只是装无视。此刻看我走向他,他淡淡地斜我眼,却还是没理我,转脸往那要给他喂酒的小-姐嘴边凑。 站在一边的秦朗本就廷尴尬的,现在看楼少棠要当着我面跟小-姐玩大尺度游戏,吓得赶紧制止那小姐,对她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这种风-月场上混的人察颜观色的能力是一流,看我眼,放下酒杯,可刚准备站起来要走,却被楼少棠拉住手拽回到沙发上。 “走什么走,谁让你走的?”这话虽是对小-姐说的,楼少棠目光却是在盯视着我。 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所以不生气,对小-姐说:“我老公喝醉了,你们都出去吧。”从包里掏也一沓钞票给她们。 小-姐走后,秦朗也很知趣地离开了。 我把音乐一关,包厢瞬间安静如林。楼少棠还坐在沙发上,冷峻的面庞毫无表情。 我沉了沉气,平心静气地说:“楼少棠,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楼少棠眯起眼帘,似是赌气地哼笑了声,“你不是不相信我,认为我会乱搞女人嘛,我只是证明给你,你说对了,我楼少棠就爱背着你玩女人!” 说完,端起酒杯,仰头将酒一口饮尽。 见他又要倒酒,我立刻上前夺过酒杯。 “谁说我不相信你?”看着他浮起心痛的脸,我心里很歉疚,说:“我来就是跟你解释这件事的。” 楼少棠眉头一蹙,疑心地望着我。我坐到他边上,问他:“你先告诉我,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和露露睡在一起?” 听我这么问,楼少棠面容一沉,“那天中午我和客户应酬多喝了几杯,回到公司后就去休息室睡了,她应该就是趁那时候偷拍的。” 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时露露还是他秘书,要进出他办公室很随意。只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机如此重,也不知道是二姑教的还是她自学成材。 虽然楼少棠很无辜,但一想到露露拖光衣服抱着他拍照时的画面,我醋意翻飞,不慡道:“你为什么不锁门?” “我哪里知道她会这么做?想她是你表妹就没防。”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摆一道,楼少棠显得很是恼怒。 我撇撇嘴,“她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出来?” 楼少棠气哼哼地说:“现在我眼里除了你,还能看见谁?” “……”这话说的令我什么火都没了,心里甜滋滋的。 也确实如此。我听秦朗提过几次,说楼少棠在外面经常有各种女人对他抛媚眼或者找机会勾搭他,但他全都无视,甚至还严厉警告对方。 有一次一个客户把自己干-女儿送上门,那女生在他办公室里把衣服月兑得精咣,都躺到他办公桌上了,他一点脸面不给人留,直接叫保安把她轰走。 更绝的是,他还把人家衣服从窗口扔出去,女生光着身子离开他办公室时哭惨了。我当时听到这事笑了好半天,这是楼少棠能干出的事儿。 “那你呢,既然信我,为什么刚才又要那样说?”这时,楼少棠话锋一转,问我。 看着他火气未消的脸,我无奈地叹口气,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说完就跟他道歉:“对不起老公,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说相信你,她们一定会起疑心的。” 楼少棠依然绷着脸不为所动,哼了声,说:“一句道歉就行了?知不知道因为你,你老公的清白差点就没了。” 听他这样说我知道他是消气了,故意在傲娇。忍住笑,问他:“你的意思是,我要不来,你就打算跟那小-姐出-台了?” 楼少棠被我问得一噎,嘴角微抽了下,清清嗓子,反问:“你说呢?” 那是不可能的!看他先前搂那俩小姐时一脸嫌弃厌恶的,只是见我来了才装得很陶醉享受的样子。 我故作不在乎地笑笑,“反正我说过,你要睡一个,我就睡一打。” 楼少棠“嘶”了声,又有些被我气着了,说:“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得胜地哼哼一笑,“那你想怎么着?” “艹你!” 简洁的两个字一出口,楼少棠不给我任何反应机会,立刻把我压到沙发上,三下五除二的斯掉我衣服,在我堔上各处明感点轻拨沟挑、肯噬口及允…… 145 你情敌从来就不是我 我很快就被他潦播起晴谷欠。看我已做好接呐他的准备,楼少棠堔体一廷,将自己送扖了我。在我们溶为壹体的刹那,我俩同时舒畅地“啊”叹了声。 和每一次一样,他冲幢得很汹猛,我闭上眼口今哦,感受到自己在他怀理被化为一汪椿水。 “老婆,你訆得真好听,是不是老公把你艹得很书服?”楼少棠边奋占边又在我耳边说起珲话。 “嗯~”我从嗓子里眼把真话挤哼出来。 “要不要再堔一点?” 说完,他又猛的一廷,碰到了我堔处某个点,我被刺机得一下尖訆出来,楼少棠突然会意,“是g典吗,老婆?是g典吗?”他声音变得星奋,速度也像狂转的车轮,专钉着那点穷追猛打。 “是,是g典。” 我緊抱柱他,不受控得边哭边訆,那處急剧收摍,把楼少棠慡得直哼哼,很快就将一股股衮烫施放给了我。 气息渐渐平稳,楼少棠娄着我躺在沙发上,我被幸福紧紧包围,由衷感慨道:“老公,真想和你这样婵绵到天荒地老。” 楼少棠贴着我耳朵轻笑,“是因为把你艹哭了吗?” “……”我脸腾一下爆红,拧了把他的匈,佯嗔他,“你懂不懂浪曼,下琉胚子!” 看我害羞了,楼少棠笑的极为开怀得意,又把我往他怀里緊了緊,勾起我下巴,“老婆,我爱你。” 凝着他深情的目光,我心如被春风吹拂,酉禾酉禾暖暖的。 “我也是。”我笑靥如花地在他唇上口勿了下,“老公,我也爱你。” 楼少棠勾笑了下,回口勿柱我。 又是一段绵长的柔吻。之后,他微叹口气,说:“露露的事得快点解诀,我可不想成天和你偷偷莫莫的。” “放心吧。”我笑,匈有成竹地说。又提醒他,“但这事你不许揷手,我喓亲自解决。” “知道了,就你主意大。”楼少棠寵溺又没辙的捏了捏我鼻子。 回到景苑,我和楼少棠又变脸成冷战状态。看他搬去了书房,沈亦茹那张千年扑克脸居然挂笑了。 露露也显得很高兴,看样子还真是想给楼少棠做小,不过才来了半天,就已经在佣人面前端起了主人架子。这不,她正用命令的语气让刘嫂去泡参茶。刘嫂很生气,但毕竟是下人,看我们都没说话,只好把气往肚子里咽。 见露露端着参茶往楼上走,我心里冷笑,她这是去哪里我一清二楚——楼少棠的书房。不过楼少棠会对她什么态度,我也很清楚。就让她去碰钉子吧,天生贱骨头! 我勾勾唇,正准备上楼回房,就听乔宸飞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了过来,“小颖。” 我脚步一顿,转过身,“什么事?” 其实知道他为何找我,现在楼家无人不晓露露怀了楼少棠的种,看他掩不住怒气的脸,我更加确定他是为这事。 乔宸飞朝露露离开的方向睇了眼,深皱起眉头,“你就这样忍气吞声?” 知道他怒楼少棠负我,不舍我受委屈。但既然是演戏,就必须要演到底。于是我抿抿唇,装得很无奈,“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和他离婚!”他声音一下扬高,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握着拳头。 这是他异常气愤时的表现。 “早知道他会做这种对不起你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放手的。” 见他气得匈口直喘,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再次表露对我的不甘,我有点过意不去,叹口气,“宸飞,我知道你替我抱不平。可是我爱他,我离不开他。” 我表现得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强势,乔宸飞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小颖,你变了。”又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说:“楼少棠就真的那么好吗?好到你愿意抛下自尊,放弃原则?”他声音透着无比心痛,脸庞更是挫败至极。 我心虚,不敢看他,别开脸故作无奈地笑笑,“也许就像你和yvonne一样,孽缘吧。” 乔宸飞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怎么能一样?!我是无能为力,你是执迷不悟!” 见他又激动了,怕再说下去难保他不会冲上楼揍楼少棠,我也怕自己会绷不住把真相说给他听,赶紧改变-态度,“行了,这事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再转移话题,“对了,yvonne去哪儿了?我回来都没见过她。” 提到yvonne,乔宸飞脸立刻就冷下来,蹙眉,不太情愿地道:“她大哥来了。” “大哥?”我一讶,讽刺地问:“什么大哥?帮派大哥?” 乔宸飞笑起来,也很讽刺的,“是她亲哥哥,呵,也确实是帮派大哥。” “……”我皱下眉,“你见过?”问他。 他嘴角一扯,不屑地嗤了声,“那种大人物我可不敢见。” “这到是,那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我赞同地点头,又说:“宸飞,我看yvonne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要不你再和她好好谈谈,兴许能说通她。” 乔宸飞摇头,“没用的,我不是没和她谈过,可她就是不动摇。我也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非死吊在我这棵树上。” “那是因为她太爱你了。” “谁要她爱?!乔宸飞不屑地冷哼,“她的爱我承受不起!” 原本是想换个话题调节一下他情绪的,现在反而让他更不舒坦了,我微微一叹,说:“晚了,我上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我约了私家侦探,让他帮我调查露露。二姑给沈亦茹看的那张化验单应该不是造假的,因为昨天我见露露孕吐过好几次,既然她是真怀孕,那我就要把经手人给找出来。不仅要给二姑和露露她们好看,更要结结实实打一打沈亦茹的脸。 和私家侦探谈完后,因为和另一个客户也约在这里谈事情,所以就没走,坐在位子上边喝咖啡边等客户。头无意一转,竟然看见钟若晴坐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我诧了下。前几天才在荷兰见过她,没想到现在又碰到她。之前我认为是巧合,可此刻我不这样认为了。 她一定在跟踪我!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目的,但我很生气,于是站起身朝她走去。 她在低头看文件,没注意到我已站到了她桌旁。 呵呵,装!我心里冷嗤。 拉开她对面的座椅,我悠悠地坐了下来。 听见动静,钟若晴抬起头,眼波瞬间流露出惊诧的光。下一刻,整个人变得紧张又警惕,“你做什么?” 她演技一向一流,我冷冷一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钟若晴,你到底想做什么?” 钟若晴秀眉一蹙,满面疑惑,“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看她还在装,我没空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干嘛跟踪我?很好玩?” 钟若晴愣怔了几秒,“我跟踪你?”她眼一挑,像听见个笑话似的嘲讽地说:“这咖啡馆只允许你来,我不能来?” “只是咖啡馆吗?”我哼笑,“前几天你不是也跟我去了荷兰?!” “荷兰?”她眉头皱成个结,随即冷笑出声,“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没去过荷兰,一直在海城。” 看她一脸笃定的,好似说的全是真话,我不屑地勾勾唇,坚决不信。 虽然与前几天在荷兰见到她时相比,她头发剪短了,也染了色,但长相可没变,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 “我怎么可能认错人?!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我语气比她还肯定,还满是讽刺的。 我不留口德的话让钟若晴脸一僵,但很快又镇定住,“你是在怕我吗?”她环起双臂,嘴角勾起抹挑衅的笑,“你这么咄咄逼人,不会是怕我再把楼少棠抢走吧?” “我怕你?”我觉得真是太可笑了,呵呵笑起来,“钟若晴,你哪来的自信?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扬起下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瞅她,说:“若不是看你可怜对你手下留情,现在你还会坐在这里悠闲地喝咖啡,没脸没皮地挑衅我?” 被我揭了疮疤,钟若晴脸一下发白,气焰瞬间就灭了。也不知是为了稳定情绪还是什么,她微颤着手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这口咖啡像是镇定剂,又似鸡血。放下杯子后,她立马又重振旗鼓,面容恢复到先前的挑衅,“是,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我承认。”她无谓地轻笑了声,“不过,你以为你赢了?以为楼少棠真的爱你?” 呵呵,又想挑拨离间!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见我不当回事地哼笑,钟若晴没气馁,继续说:“告诉你吧,你的情敌从来就不是我。她是一个你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人,就连去比较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在楼少棠心里,永远没有人能够取代她。” “屁放完了?”听她说得言之凿凿,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我轻笑,只当她是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但钟若晴却无视我对她的蔑视,继续自顾道:“知道楼少棠3年前为什么会和我订婚?” 我心一凛,轻屑的笑瞬间定格在脸上。 我的反应让钟若晴很满意,她唇瓣得意一勾,不给我多余的反应时间,再接再厉道:“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不爱我,怎么会要娶我?那时候他和我爸,还有他二叔可是无怨无仇的。” 想过,我曾经想过很多次。一直认为那是3年前楼少棠是爱她的,只不过3年后因为我的出现,还有他与楼元海的恩怨牵扯,他不再爱她。但看她现在特意把此事拿出来说,想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吧。 我定定看着她,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緊了桌布。暗暗地吸了口气,我稳住有点乱了频率的心跳,故作平静地笑笑,问:“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和你订婚?” 钟若晴嘴角浅勾了下,涂着淡粉色唇蜜的唇瓣缓缓启开,“因为……” 146 你骂人的样子也很美 像是故意一般,钟若晴语速特别缓慢,脸上还浮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紧攫住她,心跳得很快,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不安点什么。 “因为他看上了我的……” 话说一半她突然顿住,从手包里拿出粉盒,打开,对着镜子开始补起妆来。 呵,果然又是在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上了她的道,一本正经地去听她瞎扯淡。 提着的心一下落地,不跟她再多浪费唇舌,我说:“行了钟若晴,不管楼少棠是看上了你什么,现在我才是他太太。而你,”我顿下话,轻蔑地笑了声,“就是个过去式。”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我站起身回到自己那桌。之后,我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她后来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跟客户谈得廷顺利的,我心情大好的回了公司。刚进门,秘书就过来告诉我说有人在办公室等我,我问是谁,她说不认识,是个帅哥,已经等我大半天了。原本她要给我打电话的,但那帅哥不让,说就喜欢这样等我。 我疑惑万分,猜测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癖好这么奇怪,竟然喜欢等人! 我吩咐秘书泡2杯咖啡,然后就去了办公室。 一打开门,我很自然地往会客区沙发那儿看,可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听见办公桌那儿有声响,转头一看,原来面向我的办公椅此刻正背对着我,上面还坐着一人。 看见高出椅背大半个头的那丛深褐色头发,我眼眸狠狠一缩,顿时倒抽口凉气。 翟靳缓缓转过椅子,见我惊怔地站在门口,他嘴角挑起抹谑笑,“hi,lisa,我们又见面了。” 他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悠适地搭在扶手上左右摇晃椅子,一副散漫不羁的痞态。脖间那根银色豹头项链上的钻石豹眼,在頂灯照射下迸放出耀眼的光。 我眼睛被炫得疼了下,瞬间回过神。 “出去!”我板下脸,用冷如寒天的声音下逐客令。 翟靳不以为意,左手小指挠了挠眉尾,脸上笑容一分不减,“你用这种态度对待公司大股东,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眉心一跳。真是糊涂,竟然忘了这岔! 快速暗吸口气,我定住神,口气讽刺地问他:“你来做什么?检查工作?” 他勾笑,“当然是……联络感情。” 看他说得理所应当,我听笑话似地呵笑一声,“我和你有感情?” “股东之情也是情。” 他笑着说,随即站起身,双手插琎裤兜缓缓走向我。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 我的反应让他又习惯性地頂了下口腔,他挑挑眉,嘴角斜斜一勾,伸出食指摇了摇,“lisa,你这样可不行哦。”他笑得比先前更痞了,说:“以后我们可是要天天见面的。” 天天见面? 我心尖一颤,脚跟碰到了墙壁,后方已无路可退了。 见我身体僵硬地靠在墙上,双眸警惕地盯着他,翟靳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我面前。修长的身姿挡住了我头頂上的灯光。 “我既是你公司大股东,当然有权每天过来巡查工作。你说对不对?” 他轻易就猜中了我心中所疑,解释的话语说得很轻巧,感觉巡查工作于他而言是件玩乐的事。 可于我却十分憎恶。想到以后每天都要面对他,我眼皮直跳。但转而一想也就2个星期而已,等那个赌约一过,我就能和他彻底拜拜!所以现在就忍忍吧。 在心中自我疏导了一番后,我平静下心,说:“可以,我让秘书给你准备间办公室。” 说着,我脚步往边上一挪,快步越过他走向办公桌。就在我刚要拿起电话吩咐秘书时,手却突然被翟靳按住了。 “你干什么?” 我吓得甩手,可并没能将他手甩掉,反而被他扣住手腕将我向后一推。 啊—— 我惊得低呼一声,身体倒在了办公桌上。下一秒,他雄健的身躯向我压来。 “放开我!”我怒火骤起,也为这暧妹的姿势感到羞臊,胀红着脸用力挣扎,推搡他。 但翟靳丝毫没被我撼动到半分,他抓住我手固定在我头两侧,身体紧紧贴合在我身上,俊朗的脸逼近到我眼前。 心快跳出匈口,我身体被他压得不能动弹半分,眼见他唇就要碰上我的,我赶紧别开脸。就在这时,我清晰感觉到抵在我褪间的他某处正迅速起变化。 我被那碩大的坚石更頂得浑身一凛,怕他接下来真会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奋力挣扎,怒声嚣骂:“混蛋!放手!” 翟靳依然牢牢禁锢着我,凝着我喷火的眸子他喉结深滚了下,却没再有进一步动作。 “啊?” 秘书惊吓的叫声蓦地响起,瞬间将我从慌乱愤怒的情绪中抽离。我怔了下,头往旁边一偏,看向她。只见她两手端着咖啡呆怔地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们。 这种不堪的场面被秘书撞见我尴尬极了,脸比之前更红了。但翟靳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面色从容淡定,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浅浅勾了下唇,放开了我。 “对,对不起。”这时,秘书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我立刻站起身,抬手就要去扇翟靳耳光,可手刚举到一半便被他扣住了。 “我说过,你没有第二次打我的机会。”他脸上依然挂笑,但眸光却冷了下来。 以前看见他这样变幻莫测的神情我都会暗暗害怕,可此刻,因为被怒火冲頂,我一点也不畏惧他,瞠眼怒瞪他,“滚出去!” 和之前一样,对于我的怒骂他置若罔闻,自顾放下我手,慢条斯理地拂了拂我衬衣肩上的褶皱,“陪我去个地方。” 我恼怒地挥开他手,“我没这个义务。” “是公司的事。”他嘴角痞痞一勾。 “……”我皱眉,他拿这个压我,我完全不能拒绝。 “什么事?”但仍提高警惕地问他。 “你去了就知道。”他不解释,说完就迈开长腿走出办公室。 我气恼地拿起包,跟在他后面。 开了差不多半小时的车,翟靳终于停下来。望见眼前这块广阔的空地,我微微一愣。 “下去看看。”见我坐在位子上半晌都没动,翟靳帮我解开安全带,头朝我这边的车门点了下。 我还是没动,蹙眉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视线投向前方的空地,答非所问:“喜欢这里吗?” 盯着他勾笑的侧脸,我内心如巨涛翻涌。 这块空地我看中很久了,想买下盖新工厂。但因为它地处政-府归划的自贸区内,地价非常昂贵,而且听说好几家公司都对这块地感兴趣想要拿下,其中也包括“天悦”。与他们这些商业巨掣抢这块地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事,就连楼少棠也没有,他是怎么知道的? “喜欢吗?”翟靳转过脸,再次问我。但不等我回答,立刻又说:“如果喜欢我送你。” 我心突得荡了下,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 也许是早猜到我会这样反应,翟靳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管他是从何得知,也不管他是好意歹意,总之他的任何东西,一分一厘我都绝对不会收的。 于是,我脸又恢复成先前的冰冻三尺,用同样冷冻的声音说:“不喜欢。” 翟靳似是意外地愣了下,目不转睛地凝视了我2秒,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喜欢算了,走吧。” 他发动车子,掉转车头驶向来时的路。 “想吃什么?法餐好不好?”快进市区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他的自说自话让我觉得厌恶又可笑。像此前一样,我脸仍看着窗外,说:“下个路口停车。” “要不川菜也行,或者粤菜。”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他继续提议,“就粤菜吧,你喜欢。” 我忍无可忍,转头斥道:“翟靳,你听清楚,我跟你只是合作关系。除了工作,我们不会有任何别的交集。” 无视我恼怒,翟靳唇瓣微微一扬,“会的,lisa,我们会有很多交集。将来还会在一起。” “够了!”听他又这样说,而且语气较之前更为笃定,我实在听不下去,“你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说:“还有,我不叫lisa!” 我冷笑地说完,翟靳的笑容一下凝住,舌尖頂了下口腔,车内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lisa,你真固执。”只不过几秒,翟靳重又勾起唇瓣,面容恢复到先前的无谓不羁。 “……”我拢领口的手一下顿住,彻底无语,“翟靳,你变-态的?偏执狂啊?” 翟靳毫不生气我骂他,反爽朗地笑起来,“lisa,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骂起人来的样子也很美!” “……”我感觉要再和他多待一分钟铁定会疯。 “停车!” 也许是看我真发怒了,翟靳这次没再充耳不闻,把车停靠到了路边,我立刻跳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快步离开。 从公司拿好车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了好久,待情绪完全稳定后才回景苑,此时天已擦黑。 车刚准备转进车库,就见刘嫂朝我这边跑来,看她一脸心急担忧的,我赶忙停车,摇下车窗,“怎么了刘嫂?” 她跑到我车边,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切地说:“大少奶奶,你快去花园看看吧,大少爷和二少爷打起来了。” “啊?”我一惊,“怎么回事?”隐隐感觉可能是和露露的事在关。 果不其然,刘嫂说:“因为大少爷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二少爷说要教训他。” 我无奈地叹口气,乔宸飞到底还是气不过,为我出气了。 推门下车,吩咐刘嫂叫人帮我去停车后,我向花园走去…… 147 挑了火就不负责灭了? 踏进花园,里面已是闹哄哄一片。 楼少棠和乔宸飞扭打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挂了彩,谁也没占谁上风。夏佩芸和yvonne又急又恼地在拉扯楼少棠衣服,企图阻止他打乔宸飞; 徐曼丽和汤小姐各自抱胸,一脸看好戏地站在旁边围观,汤小姐嘴里还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那腔调特别市井; 露露也在她们边上,但不同是她看上去手足无措,显然是想去拉架,但又被这激列的战况吓得不敢乱动,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别打了!”我大喝一声,朝他们疾步走过去。 听见我声音,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楼少棠和乔宸飞像突然被人点了穴,一下停住,随即同时扭头看向我。 趁楼少棠注意力在我这儿,夏佩芸一把将他往旁边一拉,楼少棠向后趔趄了2步。 我心头一紧,刚要上前去扶他,就见沈亦茹搀着老爷子从一旁的小径向我们走来。老爷子脸色铁青,满面怒气的,沈亦茹面色也很难看,狠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收住脚,和所有人一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片刻,老爷子沉着步子走到楼少棠和乔宸飞中间,盯视他们的目光凌戾得像把刀,“兄弟俩为一个女人打架,成何体统?!”他气怒地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给我跪下!” 他震声一喝,我们全都惊愕住,万没想到老爷子会让楼少棠和乔宸飞当众下跪。 不过楼少棠和乔宸飞倒是很镇定,也很无所谓的。两人相互轻视地白了眼对方,正准备执行老爷子的话,屈膝下跪的时候,夏佩芸心焦的声音突然响起,“爸,这天要下暴雨了,就算要跪,也让他们进屋去跪吧。” 她这边刚说完,天上就乍现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声震耳的惊雷。 大家身体都不禁打了个颤。但老爷子却丝毫没被影响,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下雨好,正好让他们清醒清醒!”又目光严厉地扫视了我们一圈,警告道:“你们谁要是敢给他俩打伞送吃的,就陪着一起跪!” 老爷子在这个家里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没人敢不从。目前唯一违抗过他的大概就只有楼少棠。 夏佩芸听老爷子这样说,脸色一白,不敢再吱声。沈亦茹眉头也皱得很紧,对楼少棠的心疼和担忧一览无遗地写在脸上。 我也很担心,听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下到明天,而且雨量很大,如果他们真要在这里淋雨跪上一夜,肯定会生病。 再说,他们是为我打的架,我不能袖手旁观。这么想着,顾不得现在是和楼少棠“冷战”,我立刻对老爷子说:“爷爷,这事是因我而起,要罚就罚我吧。” “涂颖!” “小颖!” 见我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楼少棠和乔宸飞焦急地同时出言制止。 但老爷子只冷瞥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贱货,扫把星,非要把我们楼家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你才安心!”老爷子身影刚消失,夏佩芸就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 “你骂谁?” 听夏佩芸骂我,楼少棠也不管什么演不演戏的,阴怒着脸问她,声音里充满危险的警告。 此时,他虽跪在地上,但身体却挺得笔直,气势一分不输站时的强盛。 夏佩芸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不怵地扬起下巴。就在她刚要开口回怼楼少棠时,乔宸飞生气地截住了她的话:“妈,你能不能别再这样骂小颖!” “你……”看乔宸飞还像从前那样维护我,夏佩芸气得语塞,狠狠剜了我眼。 “哎?这兄弟俩都鬼迷心窍喽。”一直憋到现在没说话的徐曼丽突然坏笑地叹了声,语气十分幸灾乐祸,然后望了眼雷云滚滚的天,对身旁的汤小姐说:“lily我们快进去吧,再不走就变落汤鸡了。” 笑咯咯的风凉话一说完,她立马转身,脚还没来得及抬,黄豆大的雨点就杂乱地落了下来。 “哎哟~”她嗓门尖细地叫了声,把手往头上一遮,拉着汤小姐疾步小跑地走了。 “你们都进去吧。”楼少棠这话是对还站在他周围的一干人等说的,但目光却是攫在我脸上,眼神袒露着担忧。 事已至此,沈亦茹也无能为力,只好进屋去了。露露连忙跟上她,搀上她手臂,一副听话小媳妇样,沈亦茹倒也挺受用的,任她这么搀着。夏佩芸又唉声叹气了一番才走,临走前还不忘咬牙忿恨地瞪我眼。 知道她是心疼乔宸飞,我也不跟她计较。别开眼,看见yvonne和我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面上虽像往常那般冷傲,但眼中藏不住对乔宸飞的忧虑,看样子也是要留下来陪乔宸飞。但乔宸飞正眼也不瞧她,更别说劝她进去了。 此时,雨势已渐渐大起来,知道我是要陪他,楼少棠既心疼又不悦,语气有些严厉地说:“快进去,别着凉了。” “哼,你现在知道关心她了?背着她跟别的女人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同样笔直跪在地上的乔宸飞对他嘲讽地冷哼了声。 “姓乔的,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楼少棠语气极为不善地回敬。 乔宸飞冷蔑地扯扯嘴角,“你的事我当然不管,但这是小颖的事,我就非管不可!” 楼少棠冷笑一声,没有解释。看他受了委屈而不能言,我很过意不去,思索了下,决定还是把这事告诉乔宸飞。于是转头对yvonne说:“你能回屋拿2把伞过来吗?”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主动同她说话,yvonne愣了下,但到底也是心疼乔宸飞,不舍他受罪的,所以她没再像以往那样与我为敌,听我话地转身走去屋子。 等把她支开,我将事情和盘托出,乔宸飞听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楼少棠轻蔑地哼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凭什么要跟你说?!” 可能自知错怪了他,乔宸飞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看上去有些窘迫,紧抿着唇不说话,像是在思忖什么,又似是在酝酿接下去该说什么。 半晌,他清清嗓子,又深吸了口气,道:“楼少棠,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我可以跟你道歉。但其余的,休想!” 一开始他语气挺理亏,可到了后面半句又恢复以往的不服和硬气了。但我和楼少棠都没在意,只被他前半句话给诧住了。 没想到他竟说要给楼少棠道歉! 我和楼少棠对看一眼,都是满面不可置信的。 楼少棠比我先反应过来,很不屑地轻哼了声,明显是不把这份歉意放在眼里。 应该是料定楼少棠会这样回应他,乔宸飞也同样冷冷一哼,又用警告的口吻说:“这次就当给你敲个警钟,以后你若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颖的事,我会打得比今天更狠。” 听乔宸飞这样说,楼少棠立刻讥诮地笑起来,反击道:“就你这点花拳绣腿,刚才若不是看在你是关心她的份上,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乔宸飞也不示弱,冷笑,“那要不改天再打一场,看看到底谁厉害?!” “肯定是你输!” “少说大话!” 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的唇枪舌战,像极了两个幼稚的孩子在拌嘴,我无奈地抚了抚额,内心发笑,但表面装得心烦,说:“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跪着还不太平!” 楼少棠和乔宸飞同时朝对方轻蔑地哼了声,各自别过头,不再理睬。 这时,yvonne撑着伞过来了,她走到乔宸飞身旁,把手上乔宸飞的大衣给他,“hugo,把衣服穿上。”明明是句关心的话,可她性子向来傲,所以口气一如往常强硬。 乔宸飞冷哼,不理她,把脸转向我们。 虽已习惯他对自己这种态度,但yvonne脸还是不免沉了下来,像是与他赌气似地强行把衣服披到他身上。 “滚开!”乔宸飞表情极厌恶地一甩手,把她往后一推。 啊—— yvonne穿着高跟鞋没站稳,惊叫了声跌到地上,乔宸飞却一眼也没瞧她,一脸的无动于衷。 虽然这一切都是yvonne自找的,是她活该。但此时见她狼狈地倒在雨中,不复先前的冷傲,满目受伤的,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我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想要上前去扶她,但又想她一定不会领情,只好对乔宸飞说:“宸飞,yvonne也是好意,怕你生病。你就把衣服穿上吧。” 乔宸飞意外地看我眼,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帮yvonne说话,但很快捡起地上的大衣穿上了。 因为乔宸飞听我的话,yvonne恨瞪了我一眼,从地上站起来,重又把伞打在乔宸飞头顶。 见她手肘破了还出了血,却一点不顾自己,眼中只有乔宸飞,我心底暗暗叹口气。 “老婆,你进去吧,不用陪我。”片刻,看雨越下越大,楼少棠再次劝我回屋。 “是啊小颖,进去吧,别管我们。”乔宸飞难得和楼少棠同一阵线。 但我想陪着他们,“不行!我得看着你们,省得你们一言不合又打起来。” 知道我脾气倔强,他们便不再劝我了。 在雨中待了3个多小时,管家过来传话,说老爷子准他俩进屋了。我们诧异,原以为老爷子会让他们跪上一夜的,看来也是嘴硬心软的主。 因为跪的太久,楼少棠和乔宸飞的腿都麻了。我搀扶着楼少棠起来,yvonne也要去搀乔宸飞,可手指刚碰到他手臂,就被他无情甩开。 望着乔宸飞自己吃力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屋子,yvonne担心地紧跟在他后头,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由想如果乔宸飞能爱上yvonne,或许他们也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可惜…… 回到书房,我立刻去放洗澡水给楼少棠泡澡。 “老公,你好好泡泡,我去楼下拿药箱。”把睡衣搁在浴室沙发椅上,我对舒适地躺在浴缸里的楼少棠说。 楼少棠拿开脸上的毛巾,“不用下去,这儿有,就在书桌抽屉里。” 许是被热气蒸腾,又或是浴室里的灯是暖色的橘,他脸看上去格外柔和,脸上的淤青和伤口丝毫没影响到他的俊朗,他声音也温柔,望着我的眼波更是柔得沁出水。 我整颗心瞬间就化在了他满是柔情的眉宇间。 “好。”扬起唇角,我将心间幸福的感觉毫无保留地写到脸上,点下头,转身出去。手刚碰上门锁,就被楼少棠叫住,“等等。” 笑容始终挂在唇边,我扭过头,“怎么了?” 他嘴角斜勾,朝我勾勾手指,“过来。” 见他笑得有些狡黠,我疑惑地蹙下眉,朝他走去,语气调侃地问:“还有何吩咐,大少爷?” 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已站定在了浴缸边,眼睛不自觉就朝水下他某處看去,那条龙明明是沉睡着的,但不知怎么我却吞咽起口水,脸也开始有些发烫。 “是不是又想了?” 楼少棠戏谑的笑音拉回我注意力,我干咳了声,装没这回事,问他:“叫我干嘛?” “有话跟你说。”他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凑近点。 这么神秘? 虽有点疑惑,但我还是听话地俯下了身,“什么……”最后那个“事”字还含在嘴里,楼少棠就仰起头,扣住我后脑,吻住了我的嘴。 我有半秒的错愕,旋即反应过来,在他温柔勾缠的引领下,与他热情共舞…… 这个吻不长,却消魂至极,待离开他唇的时候,我早已面色嘲红,呼吸不稳,还有潺潺暖流在某處流淌。 楼少棠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轻拍了下我屁股,“好了,去吧。” “……”我暗咬了咬牙,这个混蛋,挑了火就不负责灭了?! 但想想他有伤在身就算了,失笑地勾勾唇,我转身出了浴室。 因为认知中药箱是比较大的,所以我先拉开了书桌最下方的大抽屉,但里面除了几个文件夹,并没有药箱,于是我又找了其他几个,也都没有,最后就只剩左边最上面那个。 我怀疑楼少棠是不是记错了,这个抽屉体积是容不下药箱的,而且据我所知这里全是他放最重要东西的。 不过想归这样想,我还是拉开了抽屉。 当一个背盖着的相框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心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下,整个人定住了。 148 3年前为何要和她订婚? 这个相框我认识,是楼少棠曾放在港口办公室办公桌上的那个,确切地说,就是嵌了钟若晴照片的那个。 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这个相框本身造型就特殊--心形,质地是水晶镶碎钻;加之它周边的裂痕,与当时被我不小心摔到地上弄坏的位置一模一样。 虽然觉得楼少棠不可能还会留着钟若晴的照片,但我却不死心地想看看。于是深吸口气,强抑住砰砰乱跳的心,又捏了捏有些颤抖的手,我慢慢拿起相框…… 看见相框内钟若晴那张笑得清纯无邪的脸,我提着的心急速坠沉,大脑只被一个问题填-满。 一个男人一直保留着妻子以外的女人照片说明什么? 我紧咬住唇,大脑混乱如麻,心还有点被刺痛的感觉。 我不相信楼少棠还爱钟若晴,可不爱她,他又为何还留着这张照片? 我甩甩头,想把这个令我戳心戳肺的问题从脑袋里甩走。 “老婆,你在干吗?”楼少棠的声音突然蹿进耳窝,切断了我凌杂的思绪。 我回神,见楼少棠已走到了我面前。来不及把照片放回抽屉,我只好紧紧拿在手上。 看见我手里的相框,楼少棠眼皮蓦得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有几秒的定格。他这样的表情让我觉得他是在心虚。于是忍住不爽,伸手把照片往他面前一摊,问他:“楼少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还留着钟若晴的照片?” 我语气迫人,楼少棠却已恢复淡定自若,“我忘扔了。”伸手要来拿相框。 我手快速往回一缩,他指尖只碰到了边角。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扔的?”我盯视他,想看他究竟有没有撒谎。 楼少棠手顿在半空,2秒后点下头。 “好,那现在就扔。” 我打开相框后盖把照片拿出来,动作飞快地横竖撕了几下,见楼少棠手指微屈了屈,像是要阻止我似的,我一不做二不休,又捏成团扔到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楼少棠眼直直盯着垃圾桶,眉头微微蹙起,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不舍得?”见他目光还未移开,仍在垃圾桶内的那团破碎的照片上,一簇火刹时在匈口燃起,我讽刺道:“要不要我捡起来,帮你重新拼好?再把它放进你皮夹里,好让你天天看着念着。” 我气得匈口直喘,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眼睛都湿-了。 楼少棠瞳孔一缩,紧张得捧起我脸,“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手指轻柔帮我拭去眼睛上的水雾,“照片我是真的忘记扔了,不是故意留着的,对不起。” 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作,明明是相信他的,可看他那眼神觉得好像他很不舍得,我才吃醋、发火、难过的,臆测他是不是对钟若晴还余情未了。 但现在他这样诚恳地道歉,而且也不是说谎哄骗我的样子,我情绪渐渐稳定住,却突然又想到白天钟若晴说的话,我拉开他手,很严肃地问道:“那你告诉我,3年前为什么要和钟若晴订婚,你到底爱没爱过她?” “没有,我从没爱过她。”楼少棠半秒都没犹豫地回道,且表情里满是对钟若晴的厌弃。又说:“和她订婚是爷爷和我妈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的婚姻很少能自己作主,全是利益结合。反正和谁结都是结,我就没反对。” 他的话让我疑心消了一大半,豪门联姻的确如此,不需要感情,只要利益。但我还是有疑问:“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看我摔了你相框,你那么紧张?还差点……”想起那天他充满杀意的眼,我不禁顿住话,“还差点掐死我。” 最后这句我说得既轻又快,说完就别开脸,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很闷。 楼少棠沉默了2秒,失笑出声,扳过我脸面向他,“老婆,你记性能不能别这么好?”轻捏了捏我鼻尖,“这事我都忘了,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看他笑得一脸拿我没辙的,好像是我无理取闹,要跟他翻旧账似的,我没好气地说:“废话!要那天你再狠点,估计我早没了。” 我一点不夸张,那天他真是对我下狠手的,若不是他突然收手,我现在哪还真难说。 意识到我似乎又要气上了,楼少棠赶忙把我搂进怀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那天发什么神经会对你那样,估计是鬼上身了。” “……” 见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又想他今天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便没再追究,都是些不愉快的往事,的确不该重提,刹风景。于是压住气,撇撇嘴,问他:“药箱呢?” “抽屉里没吗?”他疑惑,走到抽屉边,刚要拉抽屉看,我说:“没。” 他收回手,想了想,恍然道:“哦?我放到书架下面的柜子里了。”说着,走向书架,打开其中一个柜门拎出药箱。 我让楼少棠坐到沙发上,打开药箱,把碘酒倒在药棉上,随即往他脸上的伤口处一按,楼少棠立刻痛嘶了声,“老婆,轻点轻点。” “轻?”我眉一挑,揶揄他:“打架的时候不是廷猛的嘛,跟不要命似的,这时候喊轻。”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心疼,按压药棉的手即刻轻了几分。 其实这次他没认真和乔宸飞打,我猜应该就像他说的,是看在乔宸飞为了替我出气的份上他才手下留情。不过乔宸飞是下狠手的,所以他的伤比乔宸飞要重。 楼少棠颇显委屈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想想他说的没错,我叹口气,“你和宸飞能不能别再斗下去了,你们到底是兄弟。” 听我这么说,他一改刚才的傲娇,面露阴沉,语气又恢复成对待劲敌的冷酷,“现在是他要跟我斗,我没理由坐以待毙。” 我皱眉,这两人的死结太多,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开的,可我不愿看到他们互相残杀,不愿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乔宸飞我是劝不了了,只能劝楼少棠,“老公,那你答应我,如果他不惹你,你也不主动惹他,好吗?” 楼少棠沉默地看了我片刻,点点头。 我勾勾唇,收起药箱。 他拉住我手,嘴角牵起抹黠笑,“老婆,我这么听话,是不是该有奖励?” 见他跟讨糖吃的孩子似的,我失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站起身。立刻又被他拽住,拉坐到他腿上。 “就这?”他箍住我纤腰,紧抱着我,似是不满地眯起眼睛。 我勾上他脖子,歪脸疑惑道:“那你想要什么?” 知道他想要什么,我是故意装傻的,因为顾忌他跪了这么久,又和乔宸飞打了一架,不能再做那种消耗体力的事。 可他不知我心思,晗住我耳垂,暗哑着声音说:“要你。” 话落,不容我拒绝,翻身将我压到沙发上,迅速把我毛衣推到肩膀上,俯首轻咬柱我峯尖上的红逗。 我过电般地一颤,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后背,忍着已被他潦起的谷欠望,轻颤着声音说:“老公,别,今天别做了,你太累了。” 他头也不抬,热口勿一路向下,“不累,你现在是排卵期,我得勤快点,这样我们宝宝才能早点来。” “……”他怎么记得比我还牢!我暗暗失笑。 此时,难奈的酉禾氧已将我理智冲刷得一干二净,再顾不得去体谅他,只想被他充实填-满,被他狠狠疼爱。 双褪婵上他劲月要,我抬臋向他迎去,火-热的坚石更立刻会意地冲了进来…… 即使今天受了这么多罪,楼少棠体力依然旺盛得惊人,直到天际发白他才亭下来,抱着我沉沉睡去。 以为要好多天才有消息,没想到私家侦探的效率很高,只不过2天时间就把有关露露的所有事情调查得底兜天。看着手边的照片和资料,我勾勾唇,给二姑打了个电话,请她到景苑吃晚饭。 听我口气很软还有点讨好的意味,二姑以为我在楼家不得势了,露露占我上风,我要巴结她,跟我说话的腔调像太后似的。 我心里冷笑,就让她过过瘾吧,过了今天可就再没这机会了。 挂上电话,我直接回了景苑。 露露正和沈亦茹坐在客厅里闲聊,看了眼她身上的防辐射服,我暗嗤了声。 “妈。”我转开视线,亲切地叫了沈亦茹一声。 沈亦茹一如既往把我当空气,连个冷哼都不屑给我。露露倒是冲我笑了笑,但那笑完全不是善意的,而是挑衅和得意。 也难怪,不知道她施了什么迷魂术,这几天沈亦茹对她态度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比对我更像一个婆婆对儿媳妇。 说实话我看在眼里廷心酸的。我对沈亦茹算得上是尊敬孝顺,唯命是从了,她鸡蛋里挑骨头我也忍气吐声,可她的心跟铁做似的就是捂不热,对我怎么都是横竖看不惯,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上辈子杀了她全家。 “这么早回来了?”露露故意廷了廷肚子,问我。她现在和我说话已经不再叫我姐,连名字都省了,语气很是傲慢。 我没理她,把手上的点心袋子放到沈亦茹面前的茶几上,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地对她说:“妈,看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糕。” 为了帮她买这点心,今天一早我就去了“采芝林”,排了2小时的队才买到。 见沈亦茹冷冷瞟了眼没反应,我把梅花糕从袋子里拿出来,刚准备拆开递给她,就听露露甜美的嗓音抢在了我前头,“阿姨,听说你喜欢吃梅花糕,所以我就亲手做了些,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我手蓦地一顿,抬头看向她,她手里正端着碟点心,我定晴一看,还真是梅花糕。 呵,呵呵。 心里一阵冷笑。这买的和亲手做的,当然是亲手做的更用心,真心佩服她哄人的段位比我高! 沈亦茹瞥我眼,大概是看我脸色很难看,她嘴角微微翘了翘,“好。”伸手从碟子里拿了块梅花糕。 “阿姨,味道怎么样?”露露一脸讨好地问。 沈亦茹拿手帕擦擦嘴,点头,“还不错。” 得到沈亦茹的认可,露露很开心,“那我下次再给你做。”说完,再次朝我得意地笑了笑。 我讥诮地勾勾唇,把点心塞回袋子里搁到茶几上。这时,沈亦茹啜了口茶,说:“明天我让少棠陪你去做产检。” 她悠悠说完,我和露露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149 给楼少棠做小 要说之前她让露露住进来,无非是她以为露露怀了楼少棠的种,纯粹是看在孩子份上,但现在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真有意要让露露给楼少棠做小了。 荒谬! 自己一边在深恶痛绝老公讨了徐曼丽这个小老婆,另一边又让自己儿子学她老公那样收小的。 这算什么?双重标准?!屁股决定脑袋?! 而且我实在想不通,老谋深算如沈亦茹,这次怎么会这样糊涂!什么调查也没做就认定露露肚子里的是楼少棠的种,到底是因为她和老爷子一样想孩子想疯了而被蒙蔽了心智,还是她不相信自己儿子会洁身自好,除了我不会碰任何其他女人? 就在我为沈亦茹的行为既好气又好笑的时候,露露也已从愣怔中醒过神。 “没,没关系的阿姨,我自己,自己去就行,少棠应该挺忙的。”她说话有些打愣。 呵呵,少棠。叫得还挺顺口,真跟叫自己老公似的。 我冷冷一笑,朝她看去。她表情很复杂,看上去既开心又有些不安。 她当然要不安,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楼少棠的,一旦真相败露,后果会怎样她不是不清楚。不过看她开心的成分好像更多些。也是,终于要如愿以偿进豪门了,她能不开心? 虽然那天我没听见二姑对露露说了什么,让她从紧张的情绪瞬变得趾高气扬,但凭我对二姑这人的了解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后来又看露露对沈亦茹千般听话万般讨好,我就更加确定。 二姑应该是告诉她,她肚子里这块肉是她进豪门的敲门砖,让她先在楼家占坑,毕竟住在这里与楼少棠近水楼台,能找到很多爬他床的机会。至于现在这个孩子,我猜她们会制造意外处理掉。 这招虽是险棋,但赌赢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们当然要试试。 只是她们太不长眼,惹到的人是我,所以注定是输! “没事,他的孩子,再忙也要抽时间。”沈亦茹啜了口茶,又朝我淡淡地瞥了眼。 我知道她是故意说这话的,为了刺激我。 可是我会被刺激到? 笑话! 再说,楼少棠也是肯定不会去的。 我讽刺地勾了下唇。低头看眼表,二姑差不多应该到了吧。 这个念头刚落下,就见二姑被佣人领进了客厅。 “啊呀楼夫人,几天没见,您这精神气色可是更好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见到沈亦茹,二姑一改前几天来这儿闹事的泼妇样,忙走到她面前,脸笑得拧成了麻花,话里全是谄媚和讨好。 但沈亦茹这人向来眼高于顶,对二姑这种市井货色根本不屑搭腔。加上事先并不知道二姑要来,此刻,她脸色有点不好,只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又继续喝茶。 露露也没想到二姑会突然来,看沈亦茹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她皱眉埋怨二姑:“妈,你怎么过来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看气氛有些不太对,二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得好像是有失妥当,忙腆笑着跟沈亦茹赔不是,“抱歉啊楼夫人,因为我听露露说她在这儿受到您很大照顾,比我这亲妈还关心她,我特别感动,就想来谢谢您。这不,走的太急就忘了提前知会你们。” 明明是我让她过来的,她却睁眼说瞎话,而且这瞎话还是在拍沈亦茹马屁。我内心呵呵地直发冷笑,对她的鄙视更加深了。 沈亦茹还是不搭腔。但二姑并没因她的冷待而闭嘴,继续道:“本来想给您买点礼品,但想您是富贵命,吃穿用度什么也不缺,我就带了点自家种的有机蔬菜,还望您别嫌弃。”说着,就把手上拎的几大包塑料袋献宝似地朝沈亦茹面前掂了掂。 沈亦茹冷淡的表情一分没变,瞧也不瞧她手上的大包小包,直接吩咐佣人把东西拿下去,给她看杯茶。 也不知是因为我打完电话,二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马不停蹄赶来;还是刚才话说太多了,她嘴干唇裂。一看佣人端来了茶,她立马拿起来,仰头一口气就把上好的铁观音当白开水喝光了。 喝完还不顾形象地拿手背往嘴上刺拉一抹,嘴里还爽快地“啊”了声,随即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搁,就坐到了露露边上。 “哟,小颖你在啊!”刚坐下来,她宏亮的嗓门就响了起来。 呵,终于看见我了,还以为她眼瞎呢。 不过,她对我说这话时的表情可不像跟沈亦茹那般狗腿,而是如先前在电话里时那样,很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心里冷嗤,面上装得很礼貌的笑笑,“二姑。” 见我好态度地跟她打招呼,她嘴角得意地挑了挑,精明的小眼煞有介事地在我脸上打了个圈,“我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寝食难安啊?” 她明里是关心我,实则是在嘲弄我,嘲我被她闺女抢了老公,睡不香吃不好。 呵,可笑! “是啊,见不到你我都吃不下饭,所以今天才请你过来呀。” 听我语气挺讽刺的,与在电话里判若两人,而且又把她先前的谎言给揭穿了,二姑脸一僵。 不过她现在尾巴已经翘上了天,不仅很快就忽略这些小节,还很得瑟地笑笑,头朝四周来回张望了下,疑惑道:“咦,怎么没见到少棠?他不在啊?” “少棠上班去了。”回答她的自然只有露露。 “咳,你看我这脑子,怎么忘了。”她恍然地一拍大腿,嘴咧得都能灌进二两西北风,说:“少棠是大总裁,大忙人,这时候当然不在家。” 自顾说完,她拉起露露的手,转脸又对沈亦茹说:“楼夫人,我们露露年纪小,很多规矩都不懂,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不合您意的,还请您多担待点。” 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亦茹的表情,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二姑像是得到了鼓舞,继续道:“我呀也一直教育她,虽然现在没名没份地跟着少棠,但还是要把您当婆婆那样孝敬,毕竟以后她肚里的孩子是要管您叫奶奶的。” 听她说“奶奶”,我差点没笑出来。 亏她有脸说! 不过不得不承认,我二姑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确实厉害,她这番话瞬间就让沈亦茹的扑克脸柔和了下来。 “谁说她没名份?”沈亦茹放下茶杯,朝我看过来,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说:“等露露把孩子生下来,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懂。 尽管知道不会有那一天,但听沈亦茹这样说,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心里在为沈亦茹始终把我当敌人而涩痛,面上却装若无其事,端起茶杯,气定神闲地打开茶盖撩茶烟。 二姑就不一样了,在愣了2秒后,立刻兴奋得嗓门一下扬高,“哎呀我就说嘛,楼夫人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让我家露露受委屈的。”连忙拍拍露露手,叮嘱她:“露露,有楼夫人这样好的婆婆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听她话,孝敬她。” 露露也乐开了花,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妈。”激动地说着,就得意地朝我看来。 我冷笑地瞅着她们三人唱大戏。 这时,一道男人的怒吼声兀地从大门口那儿传了进来,“江露露,你个臭婊-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听见这道声音,先前还眉开眼笑的露露和二姑脸瞬间煞白,然后颇为默契地互看了眼。露露下意识地抓住二姑的手,仿佛在抓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嘴角向上一扬,刚才那都是闹剧,真正的好戏开场了! 150 送老婆礼物还要理由? “江露露,我他妈知道你在里面,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滚出来,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男人声音里的怒气越来越旺。露露有些坐不住了,也不敢去看沈亦茹,低着头,二姑脸虽白着但还算镇定,暗暗捏了捏露露的手,似是在示意她别紧张。 沈亦茹在初听见男人粗鲁的骂声时秀眉就皱成了结,朝露露和二姑看眼,然后问急匆匆走进来的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秉告说:“门口有个男人来找露露小姐,说是她老公,要带她走。” “胡说八道!”听见佣人的话,二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跳脚,“我家露露根本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流-氓,满嘴放屁!” 人做了亏心事,一着急就容易此地无银,还暴露本性,二姑现在就是这样。 我敛住笑,故作不解地问:“咦二姑,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小流-氓?”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往门口处望了望,装的以为是那男人进来了,而我没注意到。 被我状似无意的将了一军,二姑噎了下,窘迫得脸红白交错,“我,我猜的。”然后又怕沈亦茹不信,继续解释,“你听他骂人的腔调,不是小流-氓是什么?楼夫人,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 我表示赞同,“嗯,这倒是。”又露出疑惑,“不过不认识,他怎么叫得出露露名字?” 二姑彻底懵住了,这个bug她竟然没想到。 我浅勾下唇,朝沈亦茹看去。以为以她谨慎的性格一定会把这事搞清楚,但出乎意料的,她竟让佣人把那人赶走。 就在我万分不解沈亦茹为何如此反常时,一个头染黄毛,长得流里流气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露露蹭一下站起身,满面惊恐。 “你个臭婊子,竟然敢背着老子偷男人,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黄毛跨步冲向露露,一把揪住露露头发,利落地啪啪两巴掌甩她脸上。 露露被打得连声哭叫,但黄毛不解气,又把她往地上一推,狠踢她,边踢边恶狠狠道:“妈逼,给老子戴绿帽子,活腻味儿了!” 见露露被惨打,哭得稀里花啦的,二姑吓坏了,立刻发挥她泼妇本色,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使劲打男人头,“臭流-氓,你给我住手!” 男人正在气头上,被二姑突袭立马回过头,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这记耳光的力道不小,二姑被扇得身子转了个圈,要不是有沙发挡着,估计就跌到地上了。 啊—— 懵了2秒,二姑歇斯底里地狂叫,像条恶狗般朝黄毛扑了过去,“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可二姑哪是黄毛对手,还没到人跟前,就被黄毛一抬腿踢中肚子,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看见二姑和露露两人被黄毛揍得鼻青脸肿,颓败得跟2只被人拔光毛的鸡似的,我特别解气。 活该,这就是她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后果! 却又立刻觉得诧异。因为事情发生到现在,沈亦茹始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喝茶,面庞丝毫没有震惊之色,更无要阻止的意思,好像眼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回事? 我蹙眉,满心狐疑。 这时,二姑咬着牙,满脸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楼夫人,你,你千万别听,别听这臭流-氓胡说。”她揉着被打肿的脸,磕磕巴巴地对沈亦茹说:“他只是,只是我家邻居,和我家露露……” “邻居你妈逼!”二姑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毛粗鲁地打断,瞪眼冲她骂道:“死婆娘,睁大你的狗眼,”手指向露露,“老子是你女儿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你你,你放屁!”真相被揭穿,二姑惊怕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死不承认,急切得对沈亦茹摆手,澄清道:“楼夫人,你千万别信他,我家露露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他一直喜欢露露,死缠着她。” “呵,没关系?”黄毛似是早知道二姑会这样说,邪坏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滑了几下,随即把屏幕那面往二姑眼前一举,吊儿郎当地抖着腿道:“这叫没关系?那怎么着才叫有关系?” 二姑痴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脸惨白惨白,由于惊吓过度,嘴都不自觉地张开了。 见她一副吊死鬼的样子,我笑了。因为黄毛给她看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就是私家侦探给我看的那些——他和露露的床照。 “这,这照片是你做的!”到底是块老姜,二姑回神挺快的,继续不要脸地抵赖,“楼夫人,你可不能被他骗了,我家露露是清白的好姑娘,除了少棠没别的男人。” 沈亦茹跟没听见似的,仍旧悠哉悠哉地啜着茶。我实在没耐性再跟她和二姑耗下去,直接从包里把私家侦探给我的有关露露和黄毛交往的所有照片拿出来,递给沈亦茹,“妈,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看一下。露露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少棠的。” 二姑惊惧地瞪大眼睛,片刻反应过来,伸手指着我,“哦,原来是你搞的鬼!”因为气愤和恐慌,她手抖得厉害。 我不否认,冲她得意一笑。 这出戏就是我导的。 黄毛是社会上混的小痞子,和露露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但两人早就勾搭上了,后来露露怀孕,大概是看正好和她在“天悦”做楼少棠秘书的时间对的上,二姑就将计就计,想借此敲楼家一笔,哪知道沈亦茹竟让露露生下孩子。但露露却没和黄毛分手,我猜她也是没把握能被楼家接受,所以才给自己留条后路。 从私家侦探那儿知道真相后,我立刻把露露这段时间在楼家生活的照片发给黄毛,告诉他露露要带着他的种攀高枝儿。黄毛一听立马爆了,于是就有了刚才那幕精彩戏码。 照片还在我手上,可沈亦茹连瞥都瞥,不急不徐地放下茶杯,“老孙。”她用平常那般沉稳淡如的声音叫管家。 管家刚才一直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此刻听见沈亦茹叫他,立刻跑了过来。 “大夫人。”在楼家做了一辈子,他也是见惯了这类奇葩事,所以很镇定,恭敬地站在沈亦茹面前,等候她指示。 二姑和露露目光紧紧攫着沈亦茹,看样子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我却是惊讶无比,紧抿着唇望着她,怎么也想不透她为何如此冷静。 客厅里的气氛就此变得异常凝固。 沈亦茹谁也没瞧,对管家说:“让人去把她东西收拾掉。” 管家听命地点下头,下去了。 沈亦茹赶露露走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二姑哭丧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楼,楼夫人,我家露露真是被冤枉的!” 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二姑还厚颜无耻地死缠烂打,沈亦茹面容终于表露出不耐和厌恶。 “妈,我,我肚子好疼。”这时,露露突然捂住肚子,表情极为痛苦的。 二姑一惊,“啊?”忙扶住她。 我冷眼睇着她们。有几股血流从露露腿间流出,二姑也看见了,吓得叫起来,“啊呀,不会是流产了吧!” 听二姑这一叫,刚还没事人一般的黄毛也吓一跳,跑到露露跟前,急叫道:“怎么会这样?” “你个死人还有脸说,全怪你,都是你刚才踢的!” 二姑又急又怒,猛打黄毛的头。黄毛抱头招架。 “快,快叫救护车!”二姑还不算糊涂,只打了没几下就转头对站在边上的佣人道。 佣人又不是听命她的,朝沈亦茹看。 沈亦茹轻蔑地哼了声,站起身上楼去了。 见沈亦茹撒手不管,佣人也当没看见,走开忙自己的了。 我也袖手旁观。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不就是他们?! 虚眯起眼,我望着沈亦茹冷漠的背影,一个想法突然跳出脑海,于是立刻追了上去。 “妈。”在到2楼走廊的时候我叫住她。 沈亦茹顿下步子,依然背对我没回头。我沉吸口气,越过她,走到她面前,“妈,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露露的孩子不是少棠的,对吗?” 沈亦茹冷冷看着我,神色无半分波动。 她的沉默与平静让我更加确信了内心的猜测。胸腔内顿生出股火气,但立刻又被我强压了下去。 我极力稳住情绪,用平和的语气继续说:“其实你让露露留在这里并不是为挑拨我和少棠的关系,让我们离婚。当然,如果能离最好。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我制造危机感,让我尽快生孩子。”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以为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沈亦茹至少会表个态,可谁知她却问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我愣了下,“还没。” 沈亦茹眉头一皱,终于不再淡定了,生气地质问:“涂颖,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紧捏住手,气闷极了。她这话已是变相承认了我前面的推断。 她之所以那么草率认定露露孩子是楼少棠的,一切都是她为了逼我生孩子的计谋。可她怎么就不明白,不是我不想生,而是怀孕这种事不是逼迫就能成的。她这样步步紧逼,只会让我压力更大。听说压力大更难怀上。 “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有时间去。”气归气,我还是平心静气地跟她解释。 “什么事比生孩子更重要?”她觉得这都是我的借口,厉声警告我:“涂颖,别以为少棠护着你,我就真动不了你。若是3个月内你还没怀上,就别妄想再在楼家待下去。” 下完最后通牒,沈亦茹气哼了声走了。 她的警告我并不在意,因为相信楼少棠一定不会让她动我一个指头。但这件事却让我看清了沈亦茹对待孩子的问题有多么急迫,可以说是比老爷子更急。 我站在原地,闭眼做深呼吸,默默开导自己:涂颖,不要生气。她是你婆婆,是楼少棠的妈,她这样做情有可缘,都是为了楼少棠着想。所以不要气,不要气…… 差不多说了有4、5遍,情绪渐渐被稳定住,我睁开眼,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预约明天做妇科检查。 由于把露露这个祸害送走了,我和楼少棠心情大好,晚上去外面的餐馆吃饭庆祝。 饭吃到一半,楼少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型丝绒盒,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看眼盒子,不解地问他。 他嘴角勾起抹柔笑,“送你的礼物。” “干嘛送我礼物?” “送老婆礼物还要理由?” 我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得心头一阵甜蜜,拿起礼盒,却调侃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请问楼大少,你属于哪个?” 楼少棠抿唇,手点了点额头思考了几秒,说:“奸。” “……”看他笑得一脸促狭,我自然知道这个“奸”是什么意思,笑骂他:“滚~” 他也笑起来,下巴朝我手上的礼盒点了下,“打开看看。” 我打开礼盒,一看竟然是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款钻石腕表,记得当时我好像随口说了句蛮好看的,没想到他就买来送我了。 “怎么不试试?”见我盯着表发呆,楼少棠说。 其实我并不是在发呆,而是被他感动了。他对我的温柔与爱已经渗透到了细微末节。一句不经意的,可能连我自己说完都忘了的话,他会牢牢记在心里;我的每个习惯、爱好,他都了如指掌。 以前,一直以为乔宸飞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无人媲美。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楼少棠已超越了他。 “你帮我戴。”我扬笑,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好。”对我宠溺一笑,他拿起表戴到我手腕上。“真好看。”戴好后他满面愉悦地夸了句,随即拉起我手,在我手背上轻吻了下。 “叔叔,能请你帮我个忙吗?”一道脆亮的男孩的声音突然在我们桌旁响起,我和楼少棠同时转头。 当看见男孩时,我暗暗吃了一惊。 151 那男孩长得和你很像 男孩约摸8、9岁,此时正目光炯炯地望着楼少棠,面容毫不露怯。 楼少棠蹙眉,打量了他几秒,问,“什么忙?” “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找不到妈妈了,想给她打个电话。”男孩语气诚恳地说。 楼少棠又盯了他几秒,大概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拿过桌上的手机递给他。 “谢谢叔叔。”男孩接过手机,拨通电话,“喂,妈妈,我是恒恒,我还在餐厅,你去哪里了?” “好,那我现在过来找你。” 男孩说完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楼少棠,又道了声谢后就走了。 看眼男孩的背影,我笑着对楼少棠说:“老公,你不觉得刚才那男孩长得和你很像吗?” 楼少棠把手机放回原位,满不在意地说:“有吗?没注意。” 我点头,“你俩眼睛、鼻子还有嘴都特别像。”和他开玩笑,“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前半句我不是瞎说的,刚才乍看到那男孩时,我有点被惊到了,他五官和楼少棠长得很相似,说话时的神韵也有些接近。不过想想这世上长相酷似的人多了去,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楼少棠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很有可能。”问我:“如果是怎么办?” 知道他是在逗我,我也逗他,拿起刀对他晃了晃,“阄了你。” “这么暴力!”楼少棠被我逗笑了,说:“放心老婆,我对你绝对忠诚。” 为了表现他的忠诚,晚上他又在我身上不知疲累地纵晴奔腾。 不知在第几轮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楼少棠本没理,但电话也像他一样不知倦地响,他只好停下来去接。 “喂?” 好事被打扰,楼少棠语气有些恼意,但下一秒,他脸色顿变,整个人惊怔住了。 看他拿着电话半天不说话,身体一动不动跟被人点穴般,我很疑惑,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老公?” 楼少棠回神,看我眼,冷硬着声音对电话里的人说:“你打错了。” 挂断电话,从我堔体里抽出,翻身睡到我边上。 察觉到他有点怪异,刚才还热情似火的,怎么接完这个电话一下就降温了,而且面色也很苍白,于是摸了摸他额头,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他笑笑,拿开我手把我搂到怀里,轻吻了下我汗湿的额头,“就是突然有点累了,明天再补给你好吗?” “……”听他语气挺歉意的,我失笑,却是松了口气,“好,那睡吧。” 把灯一关,我枕进他匈膛,很快就入睡了。 不去医院检查不知道,原来现在有生育烦恼的人还挺多,诊室外椅子上乌泱泱坐满了人,还有好些人没椅子坐站着。我是vvip本不用等叫号就诊,但因医生临时去做手术了,只好先在外面等。 站在窗边,听着周围人在互相交流讨论怎样才能怀孕的方法,各种奇葩招术什么都有,有些体位在我听来和耍杂技差不多。看来大家为了生孩子都够拼的。 “嗳,你一个人来的啊,你老公呢,没陪你?”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戴眼镜的女人突然问我。 我不太想和这些三姑六婆多搭讪,就礼貌地笑笑敷衍了句:“他工作忙。” “切~什么工作忙,就是不愿陪呗。”女人搞得跟很了解情况似的立刻“拆穿”我,然后同病相怜地对我抱怨道:“我男人也是,就第一次来了,后面全我自己来。好像生孩子是我一人的事儿,和他没关系。” 边上一翘着二郎腿磕瓜子的女人一听,嘴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吐,颇怨气地说:“哎~你老公至少还来过一次,我家的连这医院门都没踏进过。” “可不是,我老公也一个德性,这些臭男人!”另一个年纪更大点的女人噘起嘴,怨忿地附和。 看她们一个个跟怨妇似的,我暗暗摇头。楼少棠和他们男人可不一样,我是没告诉他,一是怕他担心,二来他最近真的很忙,前段时间陪我去荷兰耽误了好多公司的事,如果知道我到医院,他肯定又要丢下工作陪我来,我不想再让他分心。 “嗳,你是什么问题?”眼镜女碰碰我胳膊,一脸好奇的。 我一愣,“不知道。”都没检查我哪知道有没有问题,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她,这是隐私。 以为我是故意隐瞒病情,不愿意和她们分享交流,眼镜女脸色有点不悦,目光在我脸上不怀好意地瞅了几圈,“你是不是打胎打多了,才生不出?” “……”盯着她自作聪明的脸,我简直无语,她凭什么这样妄下判断? 挺气的,依我平常的性子早呛她了,但想想和这种八婆计较没必要,太丢身份。于是连个眼神都没屑再给她,转身走开了。只听背后瓜子女的声音道:“肯定是的,长那么漂亮,男人肯定多得数不过来,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个了,子宫大概都快被打穿了。” 听她编排我,另2个女人哈哈笑起来,“我猜也是。” 要是我现在还忍下去就他妈怂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走回她们跟前,语气极为警告地问瓜子女。 这种人估计经常和人掐架,看我冷脸瞪她,她也不怕,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扔,嘴一瓢,“哼~我说什么,说你长得一张狐媚子贱脸,子宫都被人艹穿了!” “啪”一声,一个巴掌抢在我出手前重重地掴到了女人脸上。 人声鼎沸的走廊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惊得望着站在我身边的人。瓜子女捂着脸,满面震惊。 我怔怔地转过头,惊讶道:“老公,你怎么来了?” 听我叫楼少棠“老公”,瓜子女立刻回神,哇哇大叫起来,“打人啦!”指着楼少棠,“你们看这个男人竟然打女人!太不要脸啦!大家评评理啊!”朝周围人看,企图拉拢旁人跟她一起讨伐。 刚还和她同一阵营的眼镜女和怨妇,见楼少棠面容冷酷阴鸷、气场强霸迫人,吓得悄悄退到墙根,和瓜子女划清界限。 其他人嘛,全是看热闹的心态,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却没一个帮她腔。 见自己孤立无援,瓜子女不甘心,拍着大腿连说带唱:“啊呀,这个世道没天理啊!乱打人没人管啊~” “再说一个字,把你嘴缝起来。”楼少棠声音淡淡地说,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森寒的冷意。 瓜子女一下住嘴,脸煞煞白,紧张地直吞唾沫,显然是被吓住了。 看她杵在那儿不敢再撒泼,我懒得再理她,又问楼少棠:“你怎么会过来?” 收回定在瓜子女脸上阴戾的目光,楼少棠转脸看向我,柔笑道:“听你秘书说的。怎么到医院也不告诉我?” “你给我秘书打电话了?怎么不直接打给我?”我很诧异,觉得不合逻辑。 “打了,你没接。” 我疑惑地蹙眉,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10几通未接来电,全是楼少棠的。 应该是前面这里太吵,没听见。 “检查好了吗?”他问。 “没。” 刚说完,护士就过来叫我了。见他要跟进去,我忙制止,“别进去了,不方便,就在外面等我吧。” 楼少棠看了眼周围嘈杂的环境,点点头,“那我下去抽根烟。” 杂七杂八的检查做了一大堆,全部搞定已是1个小时后。从诊室出来,楼少棠立刻上前,关切地问:“好了吗?结果怎么样?” 我笑他心急,“哪那么快?要过2天。” 楼少棠自己也意识到了,笑起来,拿出车钥匙,“走吧。” “老公我都检查好了,你回公司忙吧。” 楼少棠牵起我手,“没什么忙的。”往电梯走,“好久没陪你逛街了,我们去逛逛。” 看他执意要陪我,我也不再劝他。 我们去了天悦中心,他带着我直奔4楼母婴区。 “干嘛到这儿?”我不解。我又没怀孕,现在来是不是太早了。 楼少棠灿然一笑,“随便逛逛。” 走进一家婴儿用品专卖店,楼少棠立刻走到衣架前,从上面拿起一条粉色小裙子,看了看,递到我眼前,“老婆你看,多可爱。” 我看眼,尺寸小小的是很可爱,笑“嗯”了声。 “你看还有这个。”他又拿起一件男宝宝穿的小衬衣,赞叹道:“现在小孩子衣服怎么都这么好看。”又说:“将来我也要给我们宝宝买这种衣服,穿上肯定漂亮。” 看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笑容满是对未来孩子的憧憬。不知为何,我反而高兴不起来,心间还起了微微涩意。 “楼少棠,你是不是很着急要孩子?” 楼少棠愣了愣,“没有,你别瞎想。”他不自然地笑笑,把衣服挂回衣架,“我就是觉得很可爱很好玩。”口气变得满不在意的。转而问我:“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搅了他的好心情我很过意不去,暗叹口气,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不饿,你要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不看了,去吃饭。” 他放下我刚拿起的婴儿鞋,牵过我手,与我十指紧扣朝店外走。 “想吃什么?”出了店,他问我。 “随便,川菜吧。” 楼少棠不赞同,“还是清淡点,你昨天不是拉肚子了嘛。”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早上粥喝了吗?” “喝了。”我心怀感动地看着他:“老公,辛苦你了。”听刘嫂说那粥是楼少棠一早起来帮我煮的。 楼少棠挑眉,黠笑地问:“那有什么奖励?” 我打算吻他,但却故意逗他:“为老婆服务还求回报?楼总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楼少棠失笑,轻捏了捏我鼻尖,一脸拿我没辙的。趁这时,我吻住他的唇,他没心理准备,身体微顿了下,旋即扣住我后脑勺热烈回应我。 还沉浸在缠绵愉悦的吻中,楼少棠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下,我下意识要离开他的唇,却被他制止住,晗着我的舌说:“别管它。” 我们继续吻着,铃音再次响了下。 “接吧,别是有急事。”被他缠吸着,我含含糊糊地说。 楼少棠恋恋不舍地放开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滑了几下,脸色惊变。 我从没见他有过这样震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讶异又疑虑地问他:“怎么了?” 眼往他手机看去…… 152 豪门宅斗的常胜女王 “没事。”他把手机一按,屏幕立刻黑掉,揣回口袋,“现在,现在去哪里?” 他说话破天荒的结巴了,声音还微微颤抖,脸上惊愕的神情也未完全消散。 我蹙眉,满心疑惑,“不是说去吃饭嘛。” “哦。”他似是回神了,牵着我手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停下来:“老婆,我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不能陪你吃饭了。” 我一愣,望着他已恢复平静的脸,体谅地说:“没关系,公事要紧。你先走吧。” “那你呢?”他又不放心地问。 其实我现在也不是很饿,就说:“我回去再吃。” 楼少棠定定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随即点头,叮嘱我:“那你自己小心点。” 我笑应了声“好”。 望着他步履急促的背影,我心里惴惴不安。 尽管他看上去若无其事,但直觉告诉我,一定出了什么事。 回到景苑,沈亦茹她们刚准备开饭,知道我也没吃,刘嫂也给我盛了碗饭。 刚拿起筷子,沈亦茹冷不丁地问我句,“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手一顿,朝刘嫂看去。刘嫂冲我尴尬地笑笑。知道是她告诉沈亦茹了。 “报告要过2天才出来。”我如实说。 沈亦茹似是不耐地微蹙下眉,看得出她等不及要知道结果。 “检查什么身体啊?”楼安琪好奇地插进来问。 “孕前检查。”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照实告知她。 “哦~”楼安琪会意地点点头,随即为我抱不平地说:“哎~大妈,你也太心急了!小颖姐和少棠哥才刚结婚多久啊,这么早要孩子干嘛,让他们多过过二人世界呗~” 她说完,我立刻去看沈亦茹。不出所料,她脸一沉,“你少棠哥都已经31了,还早?” “男人30一支花啊!”楼安琪无视沈亦茹的不悦,调侃道。 我很想笑,却强憋住,装得淡定自若。 沈亦茹不悦地说:“那你让你哥也别急着生。” 心无城府的楼安琪没听出沈亦茹是在冲她,喳呼道:“我哥是不生啊,他和yvonne都分房睡的。” 沈亦茹没感到意外,这事不是秘密,全楼家人都知道。她嘴角轻泄出一丝很浅很浅的笑。 “安琪,你别胡说!” yvonne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听楼安琪这样说立刻走到餐桌旁,习惯性地瞪我眼,“hugo最近工作忙,我是怕打扰他才和他分房的。”拉开属于她的那张椅子,坐下。 楼安琪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很明显她不信。马上又说:“少棠哥不是更忙,还不是天天和小颖姐粘一块儿。” 夏佩芸暗嗔了眼楼安琪,示意她闭嘴,转脸对yvonne和蔼地笑说:“别理她!我看小飞最近是挺忙的,都瘦了,你要多关心关心他。” “我会的,妈。”yvonne十分听话地点头道。又朝我看眼,似是怕我会揭穿她的谎言。 我冷笑地勾唇。我不会揭穿她,不是为了给她面子,而是顾及乔宸飞自尊,不能让楼家人知道他身上背负的污点。 不过说起yvonne和夏佩芸,两人挺有意思的。夏佩芸不知yvonne真正底细,以为她是法国贵族后裔,因此特别高看她,处处讨好。而yvonne,因为很爱乔宸飞,所以对这个婆婆也全然没有对待别人那般盛气凌人,很低姿态,尊重顺从的。 “不过小飞虽然忙,你也别老和他分房睡。”夏佩芸又劝道,夹了块排骨到yvonne碗里,“这样时间长了会影响夫妻感情的。而且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小飞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yvonne一听脸僵了僵,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老爷子咳了声,分别看眼我和yvonne,发话道:“你们两个都要抓紧时间。我还是那句话,谁要先有了我们楼家第四代,我就把‘天悦城’2栋楼赠予她,孩子也会得到我‘天悦’8%的股份。” 听老爷子再次郑重地重申立场,而且比之前5%又加了码。夏佩芸眼睛闪闪发亮,脸上表情掩不住激动,对老爷子说:“爸你放心,我一定让yvonne抓紧时间生。”朝yvonne递了个眼色。 yvonne回给她个笑,不过那笑有几分苦涩。 不似夏佩芸那般兴奋,沈亦茹淡泊平静,对老爷子敬意地笑道:“爸,为楼家开枝散叶是他们义务,您不必拿股份做奖励。” 不愧是豪门宅斗的常胜女王,她这番话说得太漂亮了,直接把夏佩芸的见钱眼开衬得淋漓尽致。 我实在很“佩服”她的心机。 上次露露的事,她在事后主动找老爷子认错,说自己是太想要下一代才会犯了浑,搞出这么大一乌龙。因为老爷子的愿景和她是一样的,将心比心,所以不但一点没责怪她,反还安慰她。 “大嫂,你可不能这么说。爸那不叫奖励,是鼓励。”生怕沈亦茹的话会让老爷子改变主意,夏佩芸立刻反驳沈亦茹。 蠢! 我在心里嗤骂了她句。 沈亦茹是拿准老爷子不会改变这个决定才这样说的,她可是比谁都想得到更多“天悦”股份。但这样说了,老爷子会觉得她大气,不是为了钱才做事情,会因此更信任她,器重她。 若是在从前,我一定会为她心机深重而鄙视她,但现在不会了,因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楼少棠。 我暗吁口气,心里压力又重了几分。不仅是为生孩子的事,还为身处这深似海的豪门。虽然3年前就嫁进来了,但那时是游离状态,没有融进这个家,现在与他们切切实实地生活在一起,深刻体会什么是明争不休暗斗不断。 这顿饭我吃得很压抑,吃完后,沈亦茹把我叫进房间。 “老爷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她坐到沙发榻上,不悦地睨着我,口气警告地说:“能不能给少棠巩固地位,就看你肚子争不争气了。要是被老二老三抢了先,我不会放过你!” 我已经够忍她的了,但她还得寸进尺,我气极,一时没忍住就呛她:“妈,你天天这样警告我有意思嘛,我该生不出还是生不出!” 估计是很久没受过我的怼,沈亦茹诧了下,旋即从榻上站起来,怒目圆瞠地厉声斥我:“你生不出还有理了?!涂颖,你要认为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是开玩笑,那就试试看!” 我怕她威胁?呵~ “随便。” 大无畏地说了句,我摔门出去了,到花园透气。在凉亭里坐了半天胸还是很闷,于是就给楼少棠打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跟他一起出去吃饭解解压。 以为像平常一样,楼少棠会在电话只响了一声后立刻接起。但并没有,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我很纳闷,正要挂断,电话通了。 “老婆。”他习惯在接起后先叫我。 听见他声音,我心间的郁气顿时消了一大半,问他:“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今天晚上有应酬,可能……要晚点。” 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我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不是说话不方便?” “嗯。”他简洁地说了个字,没再解释。想他可能在开会或是见客户,就不打扰,说:“好吧。”嘱咐他:“你应酬别太晚,少喝点酒,让秦朗帮你挡挡。” “好。”他温笑地应我,也叮嘱我,“你也别等我,早点睡。还有,别忘了喝牛奶,维生素片也别忘了。要是饿了就让刘嫂给你煮宵夜,千万别饿着肚子睡,知道吗?” 听他体贴入微的叮咛,我心里暖暖的,愉悦地说:“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揣回兜里,一声轻蔑的冷笑从我颈后传来。 153 反常的楼少棠 我没回头便知道发出这声笑的人是谁。 yvonne缓缓从我背后走到我面前,双手环胸,神情一如既往的高傲。 我瞟她一眼,懒得理她,站起身朝凉亭外走。 没走几步,她就叫住我,“涂颖,你等等。” 她语气挺不客气的。也是,她对我客气过吗? 我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涂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了hugo?”她怒声质问我。 我倏得停住脚。这话说得真是可笑,我什么时候抓着宸飞不放了? 转过身,冷笑地看着她,“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宸飞?” yvonne眼眸一缩,脸庞上的傲气渐渐隐去,口气却依旧强硬,“hugo的心一直被你绑着,你什么时候才肯放了他?” 我心微微一揪。是知道乔宸飞还爱着我,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尽快放下,可我控制不了人心,只有靠他自己慢慢想通走出来。 “放了又如何,放了你就能得到?”掩住对乔宸飞的心疼和愧意,我对yvonne嘲讽一笑,“yvonne,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赢不了宸飞的心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懂嘛?如果一开始,你不是用那种方法威胁强迫他,也许你们早就相亲相爱了。” 被我戳中要害,yvonne不再倨傲,神色立时哀然,眸中涌动起盈盈水光。 她应该是后悔自己当初所作所为的,我想。 可是,这个苦果是她自己种的,怪得了谁? 尽管这样想,但看她为情所伤,我还是心软了,“yvonne,我了解宸飞,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不是铁石心肠?”yvonne打断我,凄凄地苦笑一声,“他只有对你才不是铁石心肠。” 见她眼角溢出一滴泪,我能体会她的难过,继续说:“我知道你很爱宸飞,但你对他的伤害太深了。所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得到他的原谅。” 听我竟然没有讽刺她,还在帮她出主意,yvonne很意外,不可思议地警觉地看着我。 我很坦荡地与她对视。我是真心同情她,看她这么爱乔宸飞的份上才愿意宽慰她,给她建议。 片刻,见我不像是给她下套,而是蛮诚心。yvonne放下戒备,问我:“是不是他原谅了我,就会接受我,爱上我?” “这个我不敢保证。”我不想欺骗她,但也不掐灭她的希望,说:“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也许他现在无法立刻爱上你,难保将来不会爱。但前提是,他不再恨你。” yvonne蹙眉,沉默不语,似是在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好好想吧。她倨傲惯了,现在要她放下身段向乔宸飞认错服软,这个坎不是这么容易跨的。另外,就算她跨了,乔宸飞会不会接受,我心理也没底。 但她若想和乔宸飞改善关系,这个坎是必须要跨的。无论如何,至少是个希望。 没和她打招呼,我转身离开了凉亭。 因为每晚都是在楼少棠怀里入睡的,今天他不在我心里空落落的,毫无睡意,洗完澡就倚在床头看杂志等他。 差不多到12点的时候楼少棠回来了,见我还没睡,他诧异,“老婆,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嘛。” 他脸色看上去很晦黯,似乎还有些消沉。我把杂志搁到床头,担心地问他:“怎么这么晚?” 楼少棠淡笑,“和客户多聊了会儿。” 我疑惑,“什么客户啊,要你亲自陪?”除非是极为重要的,楼少棠一般不应酬客户。 楼少棠脱大衣的手微微一顿,“国外来的。” 轻描淡写地说完,他把大衣扔到沙发上,“我去洗澡。”转身去了浴室。 我感觉他怪怪的,往常回来都会先过来吻我,今天连床都没走近。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想起他刚才没拿睡衣就进去了,我下床打开衣柜,拿上他的睡衣走去浴室。 打开浴室门,里面已被热气蒸腾得烟雾缭绕,转头往淋浴房看去,只见楼少棠双手抵着墙壁,头也倾靠在上面,花洒的热水打在他身上,他却一动不动。 “老公?”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是想事情还是不舒服,有些担心,就叫他。 他没应我。 我走过去,敲了2下玻璃门,“老公。” 楼少棠像是被我声音惊到了,猛得抬头。“老婆,”关上龙头,拉开玻璃门,“什么事?” 几滴水珠缓缓滑下他脸颊,他脸色比刚才还要差,眼圈也红红的。 “你没事吧?”我满心担忧,“是不是酒喝多了不舒服?” 楼少棠摇头,笑笑,“没有,我没事。” 看他笑容和语气都挺轻松的,我松了口气,“那你继续洗吧。” 说完,我转身把睡衣放到沙发椅上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楼少棠洗完出来,躺到我边上,习惯性地抱住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下,“睡吧。” 关上灯,我依旧如往常那般枕在他温暖的胸膛里,闻着他清冽的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可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今天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困意取代,没过多久我便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去搂身边人。 扑空了。 我猛得一惊,睁开眼睛。 楼少棠真的不在。 我下意识就去摸他睡的地方,是凉的。 “老公?” 我打开灯,坐起身,朝房间里环顾了圈,却没见到楼少棠身影。一股莫名不安的感觉刹时升腾起来。 下床,披上外套,刚准备去书房找他,就瞥见阳台上突然亮起个小火点,眯眼一看,楼少棠正站在栏杆边抽烟。 他视线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借着花园路灯的映照,我看见他眸子里的光很幽沉,面庞也浮着抹淡淡的忧伤。 我有些迷惑,打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听见声音,楼少棠扭过头,微微一诧,“老婆?” 一瞬间,他眼中光芒又恢复到贯常的明亮。 我愣了下,很肯定刚才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不睡觉在这儿抽烟?”敛住讶异,我走到他面前。 他笑笑,“刚起来上洗手间,烟瘾犯了。” 说完又猛吸了口,把烟灭进小圆桌上的烟缸里。我这才注意到,烟缸里已堆满了烟蒂。 蹙下眉,我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他立刻否认,搂过我肩膀,“进去吧,外面冷。”带着我朝房间里走。 我转脸看他,确认道:“真没事?” “没事。” 见他笑得轻松,我放心了,又叮嘱他:“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再说,我们还要孩子呢。” 楼少棠笑应声了“好”,我们便又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我在天悦中心巡店时接到了楼安琪的电话,问我有没有空陪她去逛街。我看正好是吃午餐的时间,就约她在一楼的泰国餐厅碰头。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菜也点好了。 “怎么这么快?”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把手包往桌上一搁。 她边给我倒水,边自嘲:“咳,我现在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又没事儿忙,给你打完电话就过来了。” 我笑笑,喝了口水。只听她问:“对了,昨天我看你气吼吼地从大妈房里出来,你们又吵架了?” 我苦笑了下,对于沈亦茹逼我生孩子的事不想多说了,只随口地“嗯”了声便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她咬了口虾饼,囫囵道:“下下周吧。反正离开学还有几个礼拜,难得回来一次想多待段时间。” 我也饿了,抄起筷子夹了块牛肉,“这倒是,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是该多陪陪家里人。” “对了小颖姐,小宇在那边还习惯吗?” “小宇?”听她突然转了话锋提起小宇,我诧了下,笑说:“挺好的。前天和他facetime的时候,看他挺开心的,好像适应的不错。” “那就好,等我回法国去找他玩。” 见她叽叽喳喳,笑得一脸活泼俏皮的,想起小宇不是很喜欢她,我犹豫了下,但很快又改变主意,小宇在法国人生地不熟,如果有楼安琪照应着我也放心些,于是点头道:“好啊,回头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好,我……” 楼安琪开心的应道,可刚才说了2个字就突然停住了,目光盯着窗外,原本还笑意盈盈地脸瞬间变得满面震惊,筷子上的菜也掉到了桌上。 “安琪?”我诧异地叫了她一声,随即顺着她视线转过头。 当看见从对面电梯里并肩走出的一男一女时,我也怔愣住了。 楼少棠怎么会和钟若晴在一起? 154 不用害怕,我帮你摆平 钟若晴脸色微微泛着苍白,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楼少棠神色幽黯,情绪看上去有些沉重和淡淡哀伤。 我很费解,怎么回事? 更令我奇怪的是,钟若晴的发型和发色又变回了上次在荷兰见到她时的那样,而且也没像平时化很精致的妆,只略施薄粉。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让她长相看上去和以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气质也大相径庭,特别温婉纯净。即使离得这样远,我都能强烈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赢柔小女人的气息。 呵呵,她这是要改变路线,重新追回楼少棠? 就在我为钟若晴这“天真”的行为感到可笑时,只见几个人急冲冲地跑向快要关上门的电梯,眼看他们快要撞上钟若晴,钟若晴惊得立刻往楼少棠身体捱去,楼少棠也及时展臂把她揽进怀里,用身体护住她。 两人的动作反应自然极了,都是下意识的那种,而且在揽钟若晴的那一瞬,我分明看见了楼少棠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 我紧紧盯视他们,眼被刺得生疼,胸口里的那颗心也像被人狠狠攥了把,好痛好痛。 见楼少棠放开了钟若晴,不知和她说了什么,钟若晴柔笑地摇摇头。我猜应该是问她有没有事吧。 啪一声,我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楼安琪被我这声拍桌子的声音震得回过神,见我要冲出去找他们的架势,她也赶紧站起来。 我身子还没来得及往后转,一道熟悉的迷人声嗓兀得滑进我耳畔,“lisa。” 我浑身一颤,转头。 “怎么又是你?”本来就火气冲天了,此刻看见翟靳,我更是火冒三丈,但脸却是冷到冰点。 翟靳单手插兜站在桌旁,嘴角噙着抹贯常的痞笑,“不是早说过,我们有缘。” 我不屑地嗤了声,“是有缘还是跟踪,你心里清楚。” 我不信他的鬼话,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有企图有预谋的。 翟靳不置可否,唇边笑意加深,“这几天怎么没去公司?” “关你什么事?” 我口气很冲,他挑下眉,顶了顶口腔,丝毫没因我不善的态度而生气,说:“怎么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你。” 翟靳爽朗地笑起来,“是嘛,我对你影响这么大?真是太好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已占有一席之地了。” 他的话在外人听来很幽默,可我却觉得特别厌恶,很想抽他。但又深知他惹不得,于是拿起桌上的手包对楼安琪说:“安琪,我们走。” 翟靳一把扣住我手腕,我惊得一甩,可没甩脱。 “你做什么?”我瞪视他,怒不可遏。 楼安琪也吓一跳,虽不知道我和翟靳的关系,但她是聪明人,从我对他恶劣的态度看出我在排斥他,于是也不悦地斥道:“喂,你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快放手!” 翟靳一眼都没往楼安琪那儿瞟,紧盯着我,“calmdown,lisa。”他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说:“我只是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松开我,另一只拿着文件袋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看眼袋子心中起疑,问他:“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笑得很迷人很无害,可我却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接过了文件袋。 我一圈一圈解开线绳,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文件,一看,讶异万分。 抬眸,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刚才在解袋子的时候我脑中就一直在想会是什么,有猜测是合同或协议书之类的公文,却万万没料到竟是地契。 那块我看中的空地的地契。 “你什么意思?” 记得那天我已明确告知他我不喜欢这块地了,为的就是避免他送我。可他仍是买下了,所有权人还就是写的我名字。 到底什么企图? “送你的,我知道你喜欢。”他语气笃定,像是拿准了我。 我厌恶他总能轻易看透我,违心地重申,“我不喜欢。” “我不要。”把地契塞回文件袋,递还给他。 翟靳没有看文件袋,双眸紧紧凝视我,顶弄了下口腔,把手插进兜里,“我翟靳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他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深褐色的眸子已浮现一抹冷光。 不过不知为何,与他接触的越多,已知他是危险人物,我对他却越来越不像之前那般畏惧。有种直觉,他再残暴阴狠也绝不会伤害我。都不知自己哪来的自信?!总之,现在我已能很冷静地直面他,不会再出什么冷汗,更不会发抖。 “这么巧。”我讥诮地勾唇,学他话,说:“我涂颖不喜欢的东西,也从来都不会收。”把文件袋扔到桌上。 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说,翟靳笑了,“怎么办lisa,你可爱得让我越来越爱了。” 我轻蔑地哼笑了声,“那真是不幸了。” 站在一旁的楼安琪听见翟靳这么露骨地对我表白,气得直瞪眼,骂他:“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已经结过婚了,是我嫂子,知道嘛?” 她话音一落,翟靳瞬间敛起柔和的目光,双眼阴鸷地横扫向她。 我一惊,“安琪!”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不知翟靳对我以外的人是怎样一种态度,但从他此刻看楼安琪的狠戾神色来看,一定不会是像对我这样温和柔意的。 楼安琪本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翟靳那双迸射寒光的深褐色眼眸时吓得噤声,现又见我在暗示她,她更是不敢再发一言,连用眼神怼他都不敢,紧张地捏着手。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我立刻接起,“什么事?” 秘书心急如焚的声音蹿进我耳窝,“涂总,工厂工人正在闹罢工,厂长让你现在快过去!” “什么?罢工?”我惊讶住,“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罢工?”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对薪水福利不满意。我现在正赶过去,你也快过来吧。” “好。”我赶紧挂断电话。 因为来的路上我车坏了,送去了4s店修,就对楼安琪说:“安琪,把你车钥匙给我。” 楼安琪一脸犯难,“我没开车!” “……”我身形一僵。 “跟我走。”翟靳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头朝门口的方向偏了下。 我不屑地白他眼,拿出手机。猜到我是要叫出租车,翟靳挑了挑眉,“这时间点很难打到车,反正我也要过去。” 他是公司大股东,出了这档子事是要过问的。抿唇犹豫了几秒,我很不甘愿地说:“那快走吧。” 见我妥协,翟靳满意地勾勾唇。 去工厂的路上,翟靳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因为说的是法语,我听不懂。但看他脸色肃冷,语气十分强硬,感觉应该像是在下什么命令。 对于他的事我毫不关心,于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索工人罢工的事。 工厂上次出事是和楼少棠离婚时。那次投毒事件一直以为是楼少棠做的,直到年前乔宸飞才向我坦白,原来那是他为了博取我对他的感激,让我重新回到他身边,自导自演的一出害我再救我的戏码。 楼少棠只是趁势阻挠风投公司对我资金救助。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有真正地迫害过我。 当时知道真相后我唏嘘不已,和楼少棠之前的误会真是太多太深了,以至于蒙蔽了我的双眼,恨了他这么久。很感激上天眷顾我,让我们的爱终于拨开乌云见日光。 不过此时,我又突然想起在电梯前他护住钟若晴时的情景。他说他不爱钟若晴,可又为何那样紧张她?难道他骗我?可是没有理由啊。 我眉头皱成死结,百思不解。 “不用害怕,我帮你摆平。”翟靳从容笃定的的话语滑进我耳畔,冰凉的手同时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 我倏得睁开眼,不客气地一甩手,冷厉着脸警告他:“别碰我。” 似是已料到我会拒斥他,翟靳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抹无所谓的笑,把手把回方向盘。 不一会儿就到了工厂,车刚停下,我立刻跳下车。 进到厂房,车间里工人已站得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一片,把厂长和车间主任团团围住,几乎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对他们乱嚷嚷“无良黑心企业”、“压榨劳动力”等的话。 我皱眉,一扫眼看见已有好几台机器被砸了,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的是空的,有的是已罐装了的,原料桶倒翻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流得满地。 这些可都是钱!我很心疼。正抬脚要向厂长走去,一个眼尖的工人看见了我,立刻喊叫,“老板来了!” 所有人注意力刹时转向了我,随即一窝蜂地朝我冲了过来。 他们气势汹汹,有些人手里还抄着棍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禁害怕,下意识就往后退,身体不期然地撞进了一堵雄健温热的肉墙。 我惊得朝后一看,是翟靳。 他本就高大健壮,此刻身姿笔直得负手而立,如一座巍峨的峻岭,神态不复往日的散漫不羁,深邃的五官似山峰般削冷,双眸鹰锐地睥睨着众人,强烈森冷的气息从他周身势不可挡地扩散开来。 那些工人一下就被他强大可怖的气场震慑住了,全都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也没有人再嚷嚷,车间内也瞬间寂静下来。 我震怔地盯着他,从没见过他这样惧人的神情和气势。 这是他的真面目吗? “涂总。”厂长紧张急迫的声音切断我思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罢工?”看他和车间主任两人脸色胀红,满头冷汗,我不满地质问。 厂长手臂抹了把额头,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无理取闹。” “谁无理取闹,我们是在争取自己权益!”听厂长这样说,工人中不知哪个胆大的大喊了一声,随即引来众人呼应,“对!我们天天没日没夜的加班,不仅没有加班费,还拖欠我们工资。你们这是无良奸商,血汗工厂!” 车间内再次沸腾,工人情绪比先前更为激动。 我很惊讶,“朱厂长,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朱厂长不停吞咽口水,脸阵阵发白。车间主任也是,头低得和脖子快成水平线了。 他们这副紧张心虚的样子已是不打自招。 我怒火中烧。 曾跟他们三令五申对工人不得苛刻,各方面福利都要给足,而且财务报表里分明是有加班费这项支出的。由此看来,是被他和车间主任贪污了。 呵,好极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他们责任的时候,必须要先把工人们稳住。于是我强压住胸口的窜烧的火气,对工人们说:“请大家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你们的薪水今天就发放,欠的加班费在一周内补给你们。” “不行!所有的钱今天都要给我们。”工人们拒绝我的提议,挥手齐声抗议:“打倒无良奸商,还我血汗钱!打倒无良奸商,还我血汗钱!” 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我脑仁被轰得生疼。更令我头疼得还是他们的诉求。加班费全都要重新核实,经各部门审批的,一周补发已是最快时间了。 就在我揉按发痛的太阳穴束手无策时,突然7、8个身穿黑西装,身材魁梧健壮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清一色全都是外国人。我愣了愣,立刻看向翟靳…… 155 你的女人,我要了 不出我所料,这些人一并走向他。每个人神情都很肃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和景仰,仿佛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 翟靳面色却是波澜不兴,如刚才那般冷鸷阴戾,也不看他们,就站在原地。 这些人站定到他身侧,为首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十分恭敬地对他点了下头致意。翟靳微微颌首算是回应。 刚才还吵闹抗议的工人们此时一个个脸露懵然,想必他们与我一样,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但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却向我袭来。 “翟靳,你要做什么?”我问他,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翟靳目光缓缓落到我脸上,阴鸷的脸渐渐柔和,嘴角勾起抹我温笑,那笑似是在安慰我不要紧张。 片刻,转向为首的男子,说了句法语。很短,像是单词。 为首男子似是领命的点了下头,随即抬起左手,对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做了向前冲的手势。 黑衣人立刻冲向工人们,挥拳对他们开打…… 他们个个身手敏捷,出手快狠准,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工人们哪是他们的对手?没几分钟,已有几十个人被撂倒在地上。 厂房内痛呼惨叫和谩骂声将我从巨大的震惊中拉回神。看见被揍得浑身是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的工人们,我慌乱地对着黑衣人大叫:“住手!快住手!” 不知是场面太混乱太嘈杂了,他们听不到我的制止声,还是这些人只听命于翟靳。他们不停手,依旧打得十分凶狠。 我害怕极了,照此下去一定会出事,于是又急又怒地对翟靳吼道:“翟靳,你快让他们住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像见惯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翟靳面庞没有丝毫动容,冷漠得近乎冷血。 “他们欺负你,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声音冷酷无情,如暗夜里的阎罗,目光里似是还有杀意。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怔怔望着他,从头至脚一片冰凉。 “住手!” 这时,一道沉冷霸气的男声蓦地从大门处传来,穿透混乱的场面,响彻整个厂房。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嗓,我诧了下,立刻欣喜,扭头看向大门。 “老公!”我激动地叫道,脚步也下意识朝门口走去。 楼少棠看了我一眼,便把视线投向了翟靳,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我们走来。他面庞紧绷,脸色黑压压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我知道他在生气,很生气。 他一再警告我离翟靳远点,但我却瞒着他与翟靳来往,且现在还闹出这样大的事情。 可尽管生气,他来了我就像吃了定心丸,不再害怕,身心都暖起来了。 “steven,你也来了。”与他的愠怒截然不同,翟靳双手插进裤兜,神情恢复贯常玩世不恭的痞态,调笑的说话腔调像是在外玩乐时偶遇到好朋友。 楼少棠站定在他面前,紧盯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让他们住手。” 他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往日对待翟靳兄弟般的友好温和的神情荡然无存。 翟靳看眼他身后几名高壮的保镖,挑下眉梢,舌尖顶了顶口腔,随即两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哨音。黑衣人们听见后立刻停下手,回到翟靳身后。 打斗停止了,但工人们更愤怒了,他们有叫嚣要报警的,有要冲上来和我们搏命的,还有些人在打砸机器,扔原料桶泄愤的。 眼见他们要再次发动骚乱,楼少棠一改怒容,半转过身,从容镇定地面向他们,说:“请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很不满,但你们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对于你们的诉求我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大家不妨可以先听一听。”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宏亮,语速也不急不徐的,却像有股神奇的魔力,工人们的情绪一下被稳定住。 大家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个所谓的更好的方案。 楼少棠环视了圈工人,说:“拖欠大家的薪水和加班费今天都会发放。”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并且是5倍金额。” 工人们一听全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楼少棠神情庄重认真,他们才渐渐相信。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雀跃,只听楼少棠又说:“至于被无辜打伤的同事们,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处理不当,给大家造成了伤害。” 说着,他就弯下腰,向工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我震惊万分,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没对任何人低过头。而且他不是“雅妍”的老板,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却为了我放下高贵的身段,低声下气地向别人道歉。 受到震惊的不止是我,还有工人们。 他们怔愣地望着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们被感动了。 要知道在他们的意识里,像楼少棠这样的大老板全都是耀武扬威的,哪会把工人们放眼里?要压制他们有很多方法,大多数人采用的就是翟靳那种简单粗暴的。 如果楼少棠不来,这件事也会被摆平。他们不但身受重伤,还一分拿不到。但现在楼少棠来了,对他们这样诚恳低姿态,不但给予他们高额赔偿,还向他们道歉。这是他们从来不敢妄想的。 我百感交集,眼泪不受控地掉落下来,下意识看向翟靳。 他顶动着口腔,脸上仍挂着痞痞不羁的笑,那笑中甚至还夹杂着对楼少棠这种行为的嘲弄。 不一样。他们太不一样了。 两人虽都狂妄自大,楼少棠却懂得尊重,有慈悲心;而翟靳冷血,渺视别人生命。 我都不敢想像,如果楼少棠没有来,这里该怎样收场。当然,我相信翟靳会帮我摆平,但他残暴的手段我实在无法苟同,更无法接受。 这时,楼少棠缓缓直起身,诚挚地说:“另外,受伤同事的医药费营养费还有精神赔偿,也都由公司承担。最后,如果想继续留在‘雅妍’工作的,从今天起,薪水加1倍。”又问工人们:“不知道这个方案,大家是否愿意接受?” “接受,我们接受!”工人们异口同声地欢呼。这么好的条件,谁不接受谁傻了!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受伤的工人们被楼少棠事先安排的车送去了附近的医院,其余的各自疏散;厂长和车间主任被我当场解雇;和秘书交待了下后续的事情后我也让她回去了。 此刻,偌大的厂房里就只剩下我、楼少棠和翟靳,还有那些保镖们。 楼少棠与翟靳对面而立,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散漫勾笑,他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凝固成冰。 我站在楼少棠身边,插在口袋里的手紧捏成拳,手心里全是汗,内心惴惴不安。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楼少棠会突然来这里一定是楼安琪通风报信,从他对翟靳的态度来看,他必定也是知道了翟靳对我的爱意。 他对他翻脸是必然的了。那翟靳呢,会怎样? 翟靳是个狠角色,我已十分肯定。过去楼少棠与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不管是不是表面装样的,至少皮子没撕破。如今两人翻脸,他会对楼少棠下狠手吗? 就在我忐忑猜测的时候,楼少棠终于率先开口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他目光冰冷地盯视翟靳,声音更如冰块般又硬又冷。 翟靳性感的薄唇浅浅一勾,“你的女人,我要了。” 他神态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羁,但语气却是很认真笃定的。 楼少棠眼角狠狠抽动了下,下一秒,挥起拳头重重砸向翟靳的脸。 156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翟靳毫无防备,向后趔趄了几步。 见他被袭,翟靳的保镖立刻冲上来要对楼少棠动手,楼少棠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见状也全都上前。 眼看他们要打起来了,我吓得一颗心快跳出胸口,下意识地就脱口叫道:“老公!” 听见我叫声,楼少棠和翟靳同时抬手,示意自己的保镖不要动手。 保镖们各自听命地退到他们身后。 两人再次直面,互相迎视对方。 楼少棠面容阴沉至极,说:“翟靳,刚才那一拳是打断你我哥们儿情份。下面这拳是警告你离她远点。” 话落,他不给翟靳任何反应机会,再次向他脸颊挥出一拳。 翟靳没有躲,脚步也一步没动,站得很稳很直。像是早料定楼少棠会再给他一拳,所以事先已做好了充足准备。 从楼少棠挥拳的力度来看,这一拳比刚才那拳还要重,我看了都忍不住眼皮跳了下,可翟靳眼都没眨,结结实实地挨受后,表情也一点没有吃痛的,反而还勾起抹很无所谓的笑,仿佛挨揍的人不是他。 “然后呢?”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挑眉看着楼少棠,目光里全是轻视和挑衅。问完,不等楼少棠回话,又立即说:“然后,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语气满是胸有成竹的,仿佛说的这事真会成真。说完,就看向我,脸上不羁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含情脉脉的笑意。 但是,我丝毫不为所动,还彻底被他挑起了怒火,“翟靳,你闭嘴!”我恼怒地冲他吼道:“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你若再敢……” “你试试!”我磅礴的怒气还未喷完,楼少棠阴冷的声音就横亘了进来。 我蓦地看向他,他双眸正紧紧盯凝着翟靳,眼神冰冷似一道寒芒,充满了警告,并且还透着十足的自信。 翟靳挑挑眉,双手插进兜里,再次恢复贯常的浪荡散漫的姿态。 他脸上无谓的笑容释放出一个信号——楼少棠的警告于他而言轻如鸿毛,或者连鸿毛都不如。只像一阵风,吹过便罢。 看眼恭恭敬敬立在他身后,全都以他马首是瞻的外国保镖,我对他的身份越来越狐疑。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楼少棠也有保镖,但那些保镖对楼少棠的态度就是一般雇主,而翟靳的却不是。从他们看他的眼神,和对他尊敬的态度,感觉是把翟靳当成一种信仰,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神。 奇怪,太奇怪了。 “走。”楼少棠冷硬的声音兀地切断我思绪。 我看向他,他已牵住我手,抬步朝厂房外走去。虽然他表情淡定,但我能感知到他现在有多么怒。 “lisa。”就在我们快要走出厂房的时候,翟靳突然叫住我,“还有7天,我等你。” 我和楼少棠本来谁也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可听到他这句话后,我脚步猛得一顿,楼少棠也是倏得顿住脚。 扭头,分别看了我和翟靳一眼,眼神聚满狐疑。 我心虚极了,心跳得很快很快,紧咬住唇瓣闷不吭声。 翟靳却是冲他挑衅一笑。 “为什么要瞒我?”一坐到车上,楼少棠隐忍多时的怒气一下喷发出来,“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惹他!为什么不听?明知道他对你有企图,你还跟他来往?!涂颖,你是胆子大还是看上他了?!” 他怒瞪着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额上的青筋凸凸直跳。 “对不起,老公,我错了我错了。”我连声道歉,解释说:“我瞒你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生气发火。” 他扯了扯领带,像是要驱散胸中的怒气,“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7天?” 我心咯噔一下,自知这事已纸包不住火了。 “他,他跟我打赌。”不敢看他充血的眼睛,我微垂眼睑,“说我们,我们还有7天就会离婚。” “什么?”楼少棠震惊万分,似是不敢相信的。几秒后反应过来,手猛拍了下方向盘,“你们,你们到底接触多久了?”他咬牙,手攥紧成拳头,因太过气愤手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你到底还瞒了我点什么?说,统统都告诉我!” 他瞪着我,最后那句话几乎是用吼的。我心脏颤动了下。 “没有了,就这些。”我很愧疚,可能是潜意识要尽快结束这场争吵,我语速极快。 “就这些?”听我话说得好像挺轻描淡写的,楼少棠笑起来,是被气极了的那种,“你是不是觉得还太少了?”口气很讽刺地说:“好极了,涂颖,你干得真是太漂亮了!拿我们的婚姻做赌注。怎么,赢了如何?输了又怎样?” “我不会输。”这点我很有自信。 “涂颖!”见我没有刚才的愧意,在笑,楼少棠更怒了,冲我暴吼:“现在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你搞清楚没有?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我被他震痛耳膜的吼声吓一跳,按住胸口,瞪大眼睛望着他怒气腾腾的脸,也生气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是恶意瞒你的,你为什么不理解?”突然又想到中午的事,呛他说:“你生气我瞒你,那你呢?你对我就毫无保留了,全透明?” “当然!”他答得不假思索。 “呵~”我讽刺地冷笑,“你也好意思说。” 听我明显话里有话,楼少棠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你中午和谁在一起?” 楼少棠神情陡然一滞,像是十分意外,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心虚的躲闪,尽管飞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怎么,不敢说了?”忍住心里的刺痛,我嘲讽一笑,“那我说。你和钟若晴在一起,两个人还搂搂抱抱的。” “什么搂搂抱抱?”楼少棠立刻驳斥,皱眉不悦地说:“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气笑了,“我亲眼所见,安琪也看见了,你还想赖?” 楼少棠眉头紧锁,感觉像在回想什么,片刻,镇定道:“你们误会了。那是我看她快被人撞到,情急之下的反应而已。” 呵,赖,继续赖! “行,就算是我误会了。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和钟若晴见面?” “我们,我们只是谈公事。”楼少棠别开眼,似是很不愿说的样子。 “得了吧,什么公事会把钟若晴谈哭?”他这样的表情更让我确定了他是在心虚,立刻反诘他,“楼少棠,你不会以为我眼瞎了吧,看不见钟若晴两只眼睛红肿得像灯笼?!” “不信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他面露不耐,发动车子。 明明是他做了亏心事,搞得像是我冤枉他了,我火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既然大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就索性说说清楚!” “说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楼少棠的火气也再次蹿了上来,“涂颖,你别故意转移话题,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把柄,抵销你的错误。” “……”他竟然以为我是存心找他茬,好为自己开脱? “停车!”我要趁自己还没气炸前必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楼少棠不理我,继续朝前开。 我拼命拉车门,但车门在发车时就已自动锁掉了。见我要去拔车锁,楼少棠赶紧拉我手制止我,“别闹!坐好。” “我闹?”这下我是彻底炸掉了,“对,我无理取闹!你和钟若晴搂在一起是清清白白,我和翟靳什么都没做就是给你戴绿帽子。好啊,你既然这样认为,那我等下就去找他,让你戴实这顶绿帽子!” 吱一声,楼少棠猛踩下刹车,随着耳膜被刹车刺痛,我身体也惯性地往前冲了下。 还没完全从惊吓中回神,楼少棠就一把将我拽过去,俯首吻住了我的嘴…… 157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确切的说,楼少棠并不是在口勿我,是肯咬,很用力的,泄愤般的。我被口勿得喘不过气,嘴还很痛,可愣是没推开他。因为我贪恋他的气息,即使现在被他气得不轻。 “说,说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他离开我的唇,满面气恼地瞪着我,但眼眸里却流露出伤痛的光泽。 心中的怒气瞬时就被心疼代替了。我咬唇看着他。刚才说的的确都是气话,完全没经大脑过滤的,怎么痛快怎么说!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是过分了,不怪他会这样生气。 “你说不说?”见我闷声不说话,楼少棠更气更急了,扣住我手腕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匈口起起伏伏,喘得特别厉害。 手腕其实蛮疼的,但我并没在意,只为他这又难过又生气的情绪所不忍。 “对,我说的是气话。” 听我承认了,楼少棠下意识松开了手,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待复睁开眼时,激动的情绪已被稳定住。 “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深深望着我的眼睛,语气虽平静,但声音里仍透着受伤。 看来那些话对他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我很后悔,不是故意要这样伤他的,是被气昏头了。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说这样的话。”我极力隐忍着心中的酸意,点头。 楼少棠喉结滚动了下,眸中泛起潮湿,把我拉进怀里,“涂颖,别再气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紧紧抱着我,像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深情温柔的细语伴着伤感气息流进我耳窝。 我心狠狠一颤,认识他至今,见惯他的强势霸道,也开始习惯他的柔情蜜意,却还从未见过他哭。 这样的楼少棠太令我心疼了。 眼泪在眼眶打转,我回抱住他,把脸埋进他颈窝,“对不起,老公。我再也不气你了,以后我们也别再别吵架了。” “嗯,不吵了,再也吵了。”他轻笑,拉开我,凝视我的黑眸里满是坚毅的光,“老婆,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爱你,只爱你。” 我坚信地点头,眼泪滑出眼眶。楼少棠捧起我脸,一点一点,极轻极疼惜地吻去我脸颊上的泪。 夫妻剧烈争吵的结果有2种,一种是感情崩断,一种是感情加深。我和楼少棠属于后者。 见我们十指紧扣地走进客厅,楼安琪立刻跑过来,关切地问我:“小颖姐,你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楼安琪拍拍心口,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楼少棠屈指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个栗子,“有我在,你还担心?” 楼安琪调皮地吐吐舌头,勾上我手臂,“小颖姐,我买了几件衣服,你帮我参考参考怎么搭配呗。” 看出我累了,楼少棠帮我挡驾,“你小颖姐累了,要休息,明天再帮你看。” 楼安琪嘿嘿笑起来,一脸调侃的:“我们家什么时候出了个护妻狂魔呀!” 楼少棠一点不觉没面子,反而很自豪的,“知道还不快退下。” 楼安琪很配合地福了福身,“喳。”转身刚要上楼,又被楼少棠叫住了,“安琪。” 楼安琪回头,楼少棠说:“等下到我书房来,有事找你。” 楼安琪蹙了下眉,立刻像是意会到什么,看我眼,“哦”了声就蹦哒上楼了。 我感觉他俩怪怪的,之前还开玩笑怎么突然变严肃了?而且楼安琪刚才看我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地紧张。就问楼少棠:“你找安琪干嘛?” 楼少棠豁达一笑,“一点公事。” “公事?” 我奇怪,楼安琪虽是楼家人,但和“天悦”扯不上边,不仅半毛钱股份没有,也从没在那里上过一天班。何来公事可谈? 楼少棠没多解释,牵起我手,“上去吧。” 回到房间,楼少棠第一时间就去浴室给我放洗澡水。 “老婆,今天想用哪款精油?”他端着盛满精油瓶的小竹篮从浴室里走出来。 “柑橘吧。”我看眼,随口一说。 他想了想,从篮子里挑出一瓶,“还是薰衣草吧,助眠。柑橘太提神,白天用。” 我感到稀奇,“你什么时候对精油有研究的?” “还不是因为你。看你老在用,我就上网查了资料。”他轻刮了下我鼻子,寵笑地说。 “对了,”突然想起什么,走向沙发,“你前几天不是说肩颈不舒服,”拿起沙发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小瓶,朝我晃了晃,“我请芳香师帮你调制了款舒缓精油,等你洗完澡帮你抹。”说着,他已走向我,接过我手里的睡衣,牵着我走去浴室。 他半蹲在浴缸旁把精油倒进水里,手轻轻搅动几下将精油搅匀。回头,见我站在他后面没动弹,他站起身,嘴角挑起弯色色地笑,“是不是在等老公帮你脱?”走到我跟前,也不等我说话,手指已轻巧地解开我衬衣扣子。 我笑,任他为我服务。 脱去最后一件束缚后,楼少棠将我打横抱起轻放进浴缸,鞠起水倾泻到我脖颈再到肩膀,缓缓洗拭。生怕把我洗破了我似的,他手力比这池水还要轻柔,如羽毛拂过我肌肤每一寸。我闭眼枕在浴缸沿上,特享受。 “老婆,我最近是不是过度疼爱你了?”洗到匈部的时候,他突然问我。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怎么了?” 他坏笑地掂了掂我那两团柔圆,“你匈又大了。” “……”我睁开眼,坐直身体,自豪地廷廷匈,“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大。” “嗯,是喜欢。”他嘴角勾起抹很流-氓的笑,边揉挵边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能有饮料?” “……”我失笑,嘴角又立刻凝住。 意识到我是在忧心生孩子的事,楼少棠忙解释,“老婆,我不是在催你。” 我笑笑,“我知道。” 我低落的心情蛮明显的,楼少棠眼露心疼,宽慰我,“老婆,你千万别有压力,我不急的。” 你不急,但你妈急。 我心里腹诽了句,扯出抹笑,“不是和安琪还有事嘛。你去吧,我自己洗就行。” 他再次鞠水,“没关系,反正她也闲得没事,就让她等等。”换上不正经的笑,“美女,等下要不要来个大保建?” 我知道他是想逗我开心,不想让不好的心情破坏了气氛,我挑笑,故作轻浮地拿手指抚滑他脸颊,“好啊,请问帅哥能提供什么服务?” 楼少棠色眯眯地挑眉,声音极爱昧的,“吹拉弹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好,那就来个全套吧。” “遵命女王大人。” 不知是芳香师的精油效果好,还是楼少棠的按摩手法棒,酸疼了几天的肩颈在楼少棠轻重适度的揉按下缓解了很多。 “书服吗,老婆?”楼少棠如涓涓细流的声嗓柔柔从颈后飘进我耳际,我闭着眼应道:“嗯。” “想不想要更书服的?” “嗯?” 还沉浸在身心放松的舒适中没反应他话的意思,一条火龙瞬时钻琎了我的秘-蜜-花园。 “唔啊?” 我和楼少棠同时舒畅地叹了声,下一刻他俯下-身,温暖的匈膛紧贴着我后背,在我耳边低喃:“老婆,现在是吹。” 话落,伴随火龙在花园里狂舞,一股灼-热的气息缓缓吹进我耳窝,湿闰的舌轻轻在耳垂挑添。 “唔呃?”我瞬间被惹得晖身苏痒。这是我全身最明感最易令我动晴的地方,楼少棠一直知道。 片刻,轻浅的气流在动脉处吹拂,舌尖调皮地游走到脖颈又至锁骨。随后,在他技巧高超的“拉弹”中,我们共同飞上云巅,激颤的心情也从口中轻唱而出…… 酣畅过后,楼少棠清理好残局,帮我盖上被子,在我唇上吻了下,“先睡吧,我等下回来。” “好,你也别太晚。” 本是累的,但这样折腾了一番我反而精神了。等楼少棠去了书房后,我就给舒俏打电话,因为还想把她介绍给秦朗,就约她明天出来逛街,顺便和她说说这事。这边还没说几句,茶几上楼少棠的手机响了。 起先我没管,想响几下没人接的话对方就会挂掉,谁知对方不停打,我猜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就匆匆挂断了舒俏电话跑去茶几那儿,打算把手机拿去给楼少棠。 手机还在响着,我拿起一看,来电人没有标注名字,是一串号码。不禁奇怪。 照理这样不休止打他电话的不是下属就是熟人,楼少棠怎么会不存号码? 不会是推销吧? 怕搞乌龙打扰了楼少棠,我就接了,“喂?” 电话那端一片静默,几秒后,“嘟嘟嘟”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对方挂了。 我愣了愣,看着黑掉的屏幕骂了句,“有病!” 不过也佩服这人,搞个恶作剧还这么坚持不懈。 又想了想,决定还是送去书房,万一等下真有人找楼少棠怎么办? 刚到书房门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 楼安琪看见我一下怔住,“小,小颖姐。” 她脸色极不自然,看上去廷紧张的。我疑惑,却开玩笑,“见鬼啦?” 楼安琪颇为尴尬地干笑,“不是。”问我:“你,你一直在这里?” “没,刚来。” 楼安琪神情豁然一松。 “老婆。”听见楼少棠在里面叫我,她朝我道别地挥挥手:“我先走了,晚安。” 看她脚步快得跟逃似的,我蹙下眉,但也没多想就进去了。 “等不及了?”楼少棠从大班椅上站起来,谑笑地走向我。 我笑“切”了声,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有人打你电话。”补了句,“不过是恶作剧。” 他拿过,点滑了几下,面色瞬间一紧,立刻抬眸看我…… 158 那个钟若晴,不是钟若晴! “恶作剧?” 我被他有点紧张的神色弄得一懵,点头,实话道:“打了好几遍,但接起来又没人说话。” “那就是恶作剧。”楼少棠很快恢复如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把电话放到桌上,圈住我腰,“再等我下,发个邮件就好。” 听他说公事我想起来,“对了老公,你先前对工人们承诺的赔偿,现在‘雅妍’账上没这么多流动资金。” “谁说让你掏腰包了?”凝着我犯难的脸,楼少棠笑起来。 我诧异,“你的意思是……你给?” “你说呢?”他反问,但答案不言而喻了。 “老公,你没义务的。” 我只是想跟他商量要不要先向银行抵押贷款,不是问他要钱。 “你叫我什么?” 不解他意,我迟疑地说:“……老公。” 他轻捏了捏我鼻尖,柔笑道:“所以啊,老婆的事,老公都有义务。” “老公,翟靳那里……”我咬住唇,没往下说,但楼少棠知道我要说什么,问我:“他投资了多少?” “5000万。”我皱眉,这不是笔小数目。 楼少棠眼都没眨,“我会还给他。”正色且略带霸道地说:“不允许再和他接触。还有那个什么赌约,全都给我忘掉。” 我不认为翟靳是个可轻易打发的人,他会不会同意撤股我不敢保证,但从他今天提醒我赌约来看,我肯定他绝不会把这事当成是个玩笑。 不过,那又怎样? 这个赌我赢定了! 这么想,心里负担一下卸掉,轻松笑道:“知道了。” 听楼少棠的话,第二天我依旧没进公司,睡到中午才起来。起床后,看见手机上楼少棠给我发了条消息,提醒我别忘吃早餐。我失笑,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和舒俏约了吃午餐,洗漱完,简单地化了个妆我就去赴约了。 听我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舒俏一口咖啡从嘴里喷出来,“靠!你居然让我相亲?”她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一脸被人侮辱了似的,“小颖,你有没有搞错?”手朝自己脸蛋身体比划了下,“你觉得我这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人需要相亲吗?”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做思想工作,“秦朗真的不错,长得帅人品也好,就当是交个朋友也行。” 舒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算了吧,太傻了。” “有什么傻的?”我不认同,“你们都喜欢旅行,也都在美国留过学,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不会像其他相亲男女那样大眼瞪小眼。” 看她依然兴趣不高,我继续帮秦朗做广告,“他家庭关系简单,就他一个独子,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姑小姑折腾事儿,而且他妈去年也去世了,没婆婆。这么好条件,你上哪儿去找?” 可能是见我对秦朗评价挺高,加上他的家庭状况的确有优势,舒俏有点松动了,“你说他长得很帅?有多帅?” 她是外貌协会的,最关心的还是男人长相。 我不假思索地说,“比楼少棠差点。” “……”舒俏很无语地看着我,“小颖,你够了!没你这样见缝插针捧自己老公的。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楼少棠帅了,ok?” 我噗嗤笑出来,真不是有心的,现在但凡人问我某个男的长得如何,我都会不自觉地拿楼少棠做比较,而结论无一例外都是比他差。 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事实。如果不是出身豪门,楼少棠完全可以凭这副皮囊在演艺圈大红大紫,迷妹粉丝千千万。 收住笑,我继续劝她,“我说真的,俏俏,你不妨见见,万一看上了呢。” 舒俏咂吧了几下嘴,眼朝上翻翻似是在考虑,片刻,有点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看你夸得飞上天了,就见见吧。” 这个话题愉快地结束了,舒俏喝了口咖啡,转话锋道:“对了,你不生孩子,楼少棠没催你啊?” 我佯嗔她眼,“纠正一下,不是我不生,是孩子自己不来。” “咳,都一样。”舒俏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又问:“楼少棠喜欢孩子吗?要是他不喜欢,晚点生倒也无所谓。” “喜欢,他很喜欢。”说到这个,我情绪不禁有点低落。 楼少棠很喜欢孩子,这点我很肯定。每次在外面遇到小孩子,他视线总是胶着在他们身上,脸上浮现慈爱的笑意,还对我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他们那样可爱诸如此类畅想的话; 经过婴儿用品店他必定会进去逛逛,拿起小衣服小鞋子摸摸看看,眼神满是憧憬和期待的。我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十分盼望能快点有孩子,只是怕给我压力才说不急。 “那你去检查过没?” 我点头,叹口气,不自信地道:“希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别胡思乱想了。”看我满面低落的,舒俏忙抚慰我,看眼表,“不是说要去买衣服?走吧。” “嗯。”我抬手,招呼服务员买单。 出了餐厅,我们坐电梯去了顶楼,那里是奢侈品牌区,必须要有vip卡才能进入,所以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因为没有明确目标,我们随意逛,经过一家内衣店时,我被橱窗里人模身上展示的一套设计大胆性-感的蕾-丝睡衣吸引住,舒俏也觉得好看,说:“这套不错,你要穿上保准你家楼少棠流鼻血,化身1夜7次狼。” “……”我调侃,“不穿这套,他已经是1夜7次狼了。” 舒俏豪放大笑,“原来你家楼总这么猛啊!看不出来嘛。”怂恿我,“进去试试。” 推开玻璃门进去,我一眼看见站在试衣间门口翻杂志的楼安琪,讶道:“安琪?”向她走去。 听见我叫她,楼安琪猛得抬起头看向我,原本轻松自然的脸一下煞白,“小,小颖姐。” 看她说话迟钝,表情像受到惊吓似的,我不解,失笑道:“干嘛吓成这样?” 楼安琪扯动下唇,笑得尴尬极了,朝试衣间看了眼,问我:“你,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我头朝舒俏偏了下,“我约了朋友逛街。” 看她会意地点头,我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楼安琪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旁边试衣间的门就开了。 我下意识朝那儿看去,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时,瞬间像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钟若晴! 钟若晴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我,诧了下,表情很是意外的。 惊怔地站在原地,我难以置信楼安琪怎么会和钟若晴混在一起。更诧异钟若晴见到我居然没像以往那般趾高气扬、轻蔑不屑,反而抿着唇微垂眼睑,一脸娇怜羞赧的;配合身上的纯白色连衣裙,她宛若一朵静静开在山谷里的百合,温婉含蓄、纯净无害。 我满心疑惑,眯眼打量她。她眉眼五官好像也有细微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又说不上来。就是整体感觉不像以前的钟若晴了。 难道她微整了?连带着把气质也改变了? “小,小颖姐,你听我解释。”楼安琪脸胀得通红,急切地拉住我手,“其实是这样的……” “你不用解释。”我大方地笑笑,打断道:“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此刻,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干涉别人交友自由。我和钟若晴不对盘,不能强求别人也要和我结成同盟与她为敌。 可能是见我很谅解她,楼安琪紧咬唇瓣,满面愧疚。 “俏俏,我们走。”我转身招呼舒俏。 一出店门,舒俏气得直骂:“你小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明知道你和钟若晴是仇敌还和她来往!” 我无奈地扯扯唇,“算了。”只听舒俏又说:“不过钟若晴怎么像变了个人?” “你也这么觉得?”我惊讶,果然不是我错觉。 “是啊,你看她刚才那样,跟个待宰小羊羔似的。” 舒俏口气嘲弄,我也不屑地冷笑,“她最会装。” 突然又想到昨天她就是用这副娇柔姿态偎着楼少棠,企图勾引他,我又是冷冷一笑,对舒俏说:“走,我们去吃冰淇淋。”我现在必须得吃点冷的降降火。 我和舒俏都很喜欢吃甜食,点了份超大冰淇淋火锅,我们吃得很high,很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边吃边聊,舒俏目光不经意瞥了眼我身后,立即很无语地失笑,“呵,那姓钟的女人是变形金钢啊!” 疑惑她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讽刺的话,我舀冰淇淋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她指指我身后,“你自己看。” 我不解,回头。 只见钟若晴正站在柜台前和服务生点单,她头发又变成前几天我在咖啡店见到的那般;衣服也换了,不是刚才的白色连衣裙,是她以往风格——香奈儿套装。 我心蓦得一凛,眯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时,她也正好扭头朝我们这边看来,看见我,她明显一愣,旋即勾起嘴角,露出贯常见到我时的那副轻屑讥诮的表情。 “靠,这女人变脸术都不是盖的!”舒俏连讥带讽地骂了句。 不是! 我顿时意识到,这个才是真正的钟若晴,而刚才在内衣店见到的那个钟若晴,不是钟若晴! 震惊、愕然、迷惑、不可置信、各种复杂情绪把大脑搅得混乱不堪,让我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了。 “小颖?” 舒俏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神,蹭一下站起身,抬脚就朝门外走。 那个人不是钟若晴,那是谁? 楼少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还那样紧张? 是的,那出现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神色,此刻在我脑中那般清晰,那般深刻。 我大脑乱成一团麻,心也很乱很慌,还很痛。没来由的。 “小颖!”我步子既快又凌乱,舒俏在后面追着我叫。 很快回到了刚才那家内衣店,我片刻不犹豫,推门而入…… 159 楼少棠的初恋女友 快速扫视了圈,楼安琪和那个像钟若晴的女人不见了。 是啊,这么长时间了,肯定走了。 我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楼安琪,电话才响了1声就被接起。 “小颖姐。”楼安琪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你在哪?”我声音也藏不住急迫。没等她回我,又问:“那人还和你在一起吗?” 楼安琪像是愣了下,支支吾吾地说:“在,在一起。” “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小颖姐……”可能是听我口气很强硬,摸不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楼安琪声音一下变得紧张,“你,你找我们……什么事啊?” “等见了面再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找她们到底要说什么,脑子乱哄哄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要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楼安琪沉默了几秒才告诉我她们现在楼下的咖啡店,我立刻过去。 等到了咖啡店,看那个女人并不在,我问楼安琪,“她人呢?” 见我站着,脸色很难看,楼安琪忙站起身,拉开我旁边的椅子,似是要稳住我情绪地说:“小颖姐,你先坐。” 看眼座位,我深吸了口气,坐下。 楼安琪也坐回到原来的位子,招呼服务员。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我阻止。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喝得下任何东西?! 目光直落落地盯在她脸上,我不兜圈子直接问她:“安琪,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话落,楼安琪诧异万分地看着我,眼睛瞠得大大的,“小颖姐,你,你怎么……” 看她如此意外,我预感这里头的事不简单,内心更不安了。但我极力稳住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她是谁?” 楼安琪蹙眉,紧咬唇瓣,捏着咖啡杯耳的手不停磨擦。 她在犹豫,在做思想斗争,该怎么和我说。太明显了,我看得出。 我不着急,喝了口水,静静等她想清楚。 片刻,楼安琪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松开放在杯耳上的手,声音平稳镇定地说:“那人不是钟若晴。她叫郑可儿。” 郑可儿?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过。 等等…… 可儿…… 一股熟悉的感觉慢慢从脑中浮现。 想起来了! 除夕那天好像楼安琪在饭桌上提过一个叫“可儿姐姐”的人,是她吗? “她就是你说的‘可儿姐姐’?”我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可靠,问她。 大概是忘了自己曾说过,楼安琪先是诧了下,随后点头。 我心瞬间放平了一半。因为记得楼少棠说过,这个可儿是他家亲戚,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断绝了往来。可立即又被另一个问题深深牵绊住—— 楼少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郑可儿长得和钟若晴简直一模一样?! 是怕我多心?还是另有隐情? 揪着这个疑问,我问楼安琪,“她和你们家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 “啊?”楼安琪张大嘴巴,很惊讶的看着我。我被她这表情弄得也是一愣,立刻意识到,“她不是你们亲戚?” 楼安琪摇头。 “那她是谁?”我敛起眼睑,心倏得狂跳,一股恐慌从心底升腾起来,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 “她……” 刚还表现得一副要向我坦白的楼安琪突然又犹豫了。我心被她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折磨得如同悬吊在山崖一般,晃荡不安。 “她是谁?”我紧盯她,手骨节已被我攥得发疼。 “她是少棠哥的初恋女友。” “轰”一声,大脑像被滚滚惊雷猛劈了下,我整个人瞬间惊怔住。 “你,你说什么?”好半晌,我才渐渐回过神,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看我满面震惊又不可置信的,楼安琪抿了抿唇,叹口气,说:“小颖姐,你听我解释。其实可儿姐姐她……” 不等她说完,我腾得站起来,拿起包转身走出咖啡店。 我怒火冲天,原来是这样!难怪楼少棠最近奇奇怪怪的,原来是瞒着我和初恋女友又勾搭上了!还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失眠。妄他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对我绝对忠诚,让我相信他。 放屁!全他妈是放屁! 我一路飞车到了“天悦”,直奔楼少棠办公室,秘书看到我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照例装无事地坐在座位上打电脑。 我看了她一眼,直接推开办公室门。因为满肚子火,我推门的力气很大,门撞到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响,刚要闯进去,看见里面不只楼少棠一个人,还有好几个高管坐在他办公桌前,他们正看着我,满面惊讶,楼少棠也微微有些诧异,但没他们表现得这么明显。 要给他面子,我强敛住怒火,站在原地。 “你们先回去,晚点再找你们。”视线还定在我脸上,楼少棠打发高管们离开。 可能是嗅到了我身上的戾气,高管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加快脚步鱼贯而出。 门刚一关上,楼少棠就站起身,一脸担心地朝我快步走来。“怎么了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用再顾忌什么,把满腔怒火撒了出来,“楼少棠,你到底还要瞒我多久?” 看我发这么大火,楼少棠浓眉深锁,面露不解,“我瞒你什么了?” “你还装!”我怒瞪着他,气得满脸通红。他要把我当白痴到什么时候?! “老婆,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别绕弯子好不好?”尽管被我一通莫名奇妙的火喷,但楼少棠依然好脾气。 可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是心虚,更气了。 行!既然他不坦白,那我就撕了他的面具! “郑、可、儿。”我从齿缝中一字一字地将这个名字迸出来。 楼少棠脸陡然变色,身体生生定住。 望着他惊愕万分的脸,我一点也没有将他拆穿后的得胜,反是心像被人狠命地捅了几刀,疼痛瞬时蔓延至全身。 深吸口气,我捏紧拳头,强压住这股痛心的感觉,讽刺一笑,“怎么,没想到我会知道?” 楼少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地看着我,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他的沉默让我更为恼火,也心慌。 难道他真的想和初恋重修旧好? 想到这里,我心又被深深戳痛了,感觉到眼眶里有湿气,我赶紧又深吸口气,强憋住,口气强硬地说:“怎么不说话?楼少棠,如果你想和那个人重温鸳梦,我让位。” 楼少棠眼皮狠狠一跳,“不是的老婆,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急拉住我手,我一把甩掉,刚要闪身到一边,他立刻抱住我,“老婆别生气,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声音透着浓浓的歉疚与央求,“其实可儿她……” “可儿?“在他抱住我的那刻其实我就心软了,本已打算镇静住情绪听他解释的,可一听他叫那女人的名字叫得这么亲切自然,怒火再次冲到头顶,“楼少棠,你够了!我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听!”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推搡,“你放开我,滚!” 楼少棠不放手,抱得更紧了,“老婆你别激动!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笃笃——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2下。 “滚出去!”楼少棠暴吼一声,却没回头,仍紧紧抱着我。 “少棠。” 女人柔婉的声嗓响起,楼少棠身体猛一顿,我也僵了下,随即和他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160 你还爱她吗? 郑可儿站在那里。估计是被楼少棠刚才的那声吼吓住了,她脸色泛着微微苍白,目光怯怯地看着我们,整个人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羊羔。 “可儿,你,你怎么来了?”楼少棠似是吃惊地问她,还将我抱在怀里。 “呵,楼少棠,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我气得一把推开他。 不管郑可儿为什么会来,她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不是第一次来! 楼少棠深吸了口气,蹙眉,一脸不知该怎么向我解释的样子,也有点点恼。 我火冒三丈,再次看向郑可儿,她长得和钟若晴真是太像了!若不是气质截然不同,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钟若晴呢。 见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脸上,不知是心虚不敢与我对视还是什么,郑可儿微垂下眼帘,放在身前的双手捏着指尖,泄露出她局促不安的内心。 “可儿,你先回去。”这时,楼少棠冷静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围。 郑可儿一下抬头,像是很意外楼少棠会这样说。她看眼我,咬了咬唇瓣,缓缓点头,弯腰捡起因惊吓而掉在地上的购物袋,刚准备转身,我叫住她,“等等。” 她身子一颤,脚步倏得顿住。 楼少棠也是一诧,“老婆?”他神情略有些紧张不安。 难道他是怕我会找她麻烦,伤害她? 我心里冷冷一笑,跟着心又疼了起来。 暗吸口气,我故作平静地对楼少棠说:“楼少棠,你不是要解释嘛,那说吧。” 楼少棠皱眉,表情颇似为难的,“老婆,我们,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我拒绝,语气不容置喙,“就在这里说。” 如果他心里没鬼,怕什么?! 我坐到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仰起下巴,盯视着面前的这对男女。 郑可儿不知所措地望着楼少棠,似在等他发话。楼少棠无奈地叹口气,头朝沙发的方向点了下,“去那儿坐吧。” 郑可儿捏了捏手,步子缓慢地走到我右侧的单人沙发前,又看了眼楼少棠后才坐下。 等她落座后,楼少棠也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拿起茶几上专门为我准备的进口矿泉水,打开盖子,递给我,“老婆,先喝点水。” 我没接,冷着脸看着前方。楼少棠又是轻叹一声,盖上盖子放回到茶几上。 可能是在酝酿该如何说,楼少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可儿是我的初恋女友。”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当他这句平缓的话落下,我心还是为之狠狠一颤。 “楼少棠,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嘛,这初恋女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冷笑一声,口气极讽刺的,却也掩不住酸溜溜。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骗了你。” 楼少棠声音满含歉疚,握住我的手,我生气地一抽。 他握了握空了的手,又用略带伤感的语气说:“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因为……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大脑短路了几秒,“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刚刚说谁死了? 郑可儿? 我懵怔地看着他,继而看向郑可儿。 她不是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嘛! 理智迅速归位,我异常气愤。“楼少棠,编故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你真当我白痴!”没想到他竟然编这么可笑的事来骗我! “我不是在编故事。”楼少棠神情严肃,语气肯定地说:“10年前,我和可儿在英国留学时遭遇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当时我身受重伤,在医院昏迷了1个多月,等我醒来他们告诉我,可儿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我还是不信,呵呵笑起来,头往郑可儿那偏了下,“那这个是谁?鬼吗?” 并不介意我的嘲讽,楼少棠肃然的表情丝毫没变,继续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其实可儿她,她并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 我轻蔑地哼笑,口气依旧讽刺,“躲起来?她干嘛要躲起来?做了什么亏心事?”转头去看郑可儿。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表情,但从她死死握紧的双手和不住颤抖的肩膀看出,她在哭。 我疑惑地蹙眉,回看向楼少棠,他面容浮起一抹伤戚,目光里全是悲恸的光。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人紧攥在手心里,一下一下地揪着,痛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他不是编故事,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深吸口气,强抑住心口的疼痛,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楼少棠也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将胸中的悲痛排出。 “她右腿被截肢了。” 轰的一声巨响在我脑中炸开,我整个人被这句说得很平静的话震怔住。 截肢…… 也就是说,郑可儿因为被截肢,觉得自己已经残缺,配不上楼少棠了,所以才骗他说自己死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这个想法在脑中慢慢浮现,渐渐扎根。 我缓缓看向郑可儿。 尽管捂着嘴,但悲痛的哭声还是遮掩不住地从她口中抑出,眼泪啪嗒啪嗒如滂沱的大雨掉落下来。 我目光又慢慢移向她右腿,那里并没有缺失。 我敛眉,疑惑万分。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楼少棠说:“可儿装的是假肢。” 我眉心一蹙,恍然。难怪刚才看她走路怪怪的。 望着哭得痛不欲生的郑可儿,我内心五味杂陈,既同情她的遭遇,又为她重新出现在楼少棠面前而反感排斥,更为楼少棠对她表现出的愧疚怜惜,吃味心痛。 心中升起一个疑问,既然当年她选择躲起来,现在为何又要出现? 对了,还有另一个最最重要的—— 楼少棠还爱她吗? 想到这里,许多画面瞬时从我脑中浮现而出:在港口办公室,楼少棠为我摔坏了郑可儿的照片差点掐死我;他把她的照片藏在书桌抽屉里不舍丢掉;就因为与她长得相似,他与不爱的钟若晴订婚;在电梯前,他紧张地将她揽进怀里,保护她免受别人冲撞…… 他对她肯定还有爱的吧! 毕竟他们当年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开,是因为悲剧。 从他这些天反常的举止就能看出,郑可儿的“死而复生”对他的心灵冲击是巨大的。 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疼痛一点一点蔓延。我攥着拳头,强抑住这股痛,开口问:“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有什么打算?” 楼少棠一定有想法,不然不会瞒着我与她来往,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内心慌乱恐惧的,害怕他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楼少棠抿唇,沉默了几秒,说:“可儿这些年一直都和她母亲生活在英国,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前不久她母亲去世了。现在她是一个人,无依无靠。” 一个人。 无依无靠。 那他的潜台词是…… “所以呢?”我紧盯他眼睛,不逃避现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照顾她,并且是……一辈子?”说出这每一个字时,我心都颤痛一下,但表面依旧冷静。 楼少棠不说话。 他默认了。 呵,该来的,逃不掉。 感觉到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又紧了紧早已被捏紧的拳头,骨关节都快被我攥得碎裂了。 伴着无以复加的心痛,我声音也不受控地微微发抖,问:“那你想……怎么照顾?娶她吗?” “当然不是!”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楼少棠满面震惊,但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 可我并未因此而感到豁然或是开心,反而更想知道他对现在郑可儿是怎样一种情感。于是,我又问:“楼少棠,你……还爱她吗?” “老婆……”楼少棠蹙眉,表情似在说我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我紧盯他,不容他回避,“回答我。爱吗?” 不爱!不爱! 楼少棠,快告诉我,你不爱! 我在心里拼命呐喊。 “我……”他目光朝郑可儿看去,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像是有些为难的。 我所有的希望刹时在他的犹豫不决和欲言又止中崩塌了。 果然,他还爱她。 剧烈的心痛渗透进了血液里,蔓延到了骨骼中,我痛得快要窒息了,眼眶里盛满热得发烫的液体。 但是自尊不容许我哭。深吸口气,我微仰起头,强把眼泪逼回去。 “我知道了。” 自嘲一笑,我缓缓站起身…… 161 感觉天都要塌了 “老婆,你去哪里?”见我抬脚朝门外走,楼少棠急站起来,抓住我手。 我停下脚步,转头,故作平静地看着他,“楼少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掰开他手。 我不是赌气才这样说,而是我现在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和楼少棠之间的关系。 是和他继续走下去,还是与他……离婚。 楼少棠急切地再次扣住我手,“老婆。”他没说挽留的话,但语气里全是挽留的哀求,手上的力度也加了几分。 “涂颖。”这时,郑可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满眼含泪,用又轻又弱的声音说:“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 说完,她垂下头,微簸着脚步朝门外走。 “可儿。”楼少棠立刻叫住她,她也立刻停住,抬头看他,眸子里闪烁起光亮。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楼少棠表情淡然地说。 郑可儿面容一僵,眼中的光亮瞬时黯淡,“好。”点头,嘴角勾起抹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笑。 很快司机就过来,楼少棠跟司机嘱咐了几句,就让郑可儿跟着他走了。全程他一直拉着我手没松开过,生怕一松开我就会走。 其实我真要走,哪是他拉住手就能拦住的?只是我也不知怎么,好像潜意识里想要留下来似的。 关上办公室的门,楼少棠把我拉到沙发上坐,“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生气,但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解释?”他满面心痛,语气也是哀求的。 我抽出手,别开脸,心还在狠狠痛着,却是冷硬着声音说:“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你刚才不是已经都说了。” “我不爱她。”我话才说完,楼少棠坚定的话语就滑进我耳畔。 我心猛一荡,转头,惊异地看着他。 他表情郑重,凝着我的目光比声音更坚毅,完全不是说谎或是哄我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爱她? 我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这样,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的心思很轻易地就被楼少棠读出,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可儿和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刚才你当着她面那样问,如果我说不爱她,爱的是你,岂不是很下她面子?!” 他的解释很合理。从郑可儿的眼神和表情,连我都看得出她还爱楼少棠,很爱。楼少棠不可能看不出。 “可你不说,不是给她希望?”我已经相信他的话了,但不满他没对郑可儿挑明,他不明朗的态度很容易让她产生误会,以为楼少棠还爱她。 楼少棠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已经很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他拉起我手放进他掌心紧握住,“老婆,我照顾她不是因为还爱她,是对她有份不容推卸的责任。你……能理解吗?” 他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进去,只被他前半句话诧住。 “你……明确跟她说过?”我半信半疑地望着楼少棠。 “是的。”他点头,随即面容又浮起抹愧意,说:“我承认,在刚知道她还活着时确实很震惊,尤其是知道了她‘死亡’的真相。那场车祸是我的错,我害了她,她却没有责怪我,反而怕拖累我,离开了我。我内疚自责,伤心难过,这几天脑子很乱很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对她的伤害和亏欠。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所谓的照顾她,是让她免受劳苦困顿,让她后半生的生活安定无忧。所以我和她说,除了婚姻和爱,别的什么都能给她,只要她想要。” 我怔怔地盯着楼少棠,没想到他竟会对郑可儿说这样的话,他明知郑可儿还爱她,这样说她必定会伤心,可他还是说了,可见他是不想再给郑可儿任何希望的。 “那她怎么说?” 见我面容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语气也软了一些,楼少棠神情豁然愉悦,笑说:“她说她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变了,包括我和她的感情。以后,我们只是好朋友。” “真的?”我疑心地眯起眼睛,将信将疑。总觉得郑可儿这次回来并不单纯,是想要与楼少棠重修旧好的。 楼少棠很肯定地点头,又略带歉意地说:“其实说要照顾她,一开始她是拒绝的,说回来并不是为了让我偿还什么,但是我坚持,想要弥补她。老婆,我这么做你能谅解吗?” 我当然能谅解。他对郑可儿的亏欠和愧疚,和想要倾尽一切去弥补的心情,不正如我对乔宸飞那样?只是我对郑可儿持保留意见。 看我抿唇不表态,以为我还是不乐意,楼少棠试图劝服我,动之以情地说:“可儿很可怜,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现在母亲又去世了,她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只有我了。” “只有你?”我被这话说得不爽了,照这意思郑可儿以后是要把楼少棠当成自己的世界中心了?什么都要依靠他,赖着他了? 倘若她真如楼少棠说得那样,放得下对他的感情,我当然不会介怀,可问题是我并不这样觉得。 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楼少棠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意思是,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能帮她。”又似给我定心丸的,把我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下,深深凝着我,说:“老婆,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唯有你。” 望着他温柔深情的眸子,我心里一下就甜甜软软了。 怎么会不信他?!看他对我这样紧张在意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我不信的是郑可儿! 但想想郑可儿确实是因为楼少棠而变成残疾,如果要楼少棠对她不闻不问,给笔钱打发了事,别说楼少棠做不出,我良心也过意不去。 哎~算了,她真的是挺可怜的。只要楼少棠是爱我的,她再爱楼少棠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吧,别搞事儿就行。如果搞事儿,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残疾人,非搞死她不可! 但对于楼少棠背着我和她来往,我还是有些生气,于是说:“既然你对她没感情了,那为什么瞒着我,怕我知道?” 楼少棠叹了口气,解释道:“一来是因为我脑子确实很乱,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二来你醋劲那么大,我怕说了你会不爽,跟我闹。” “谁跟你闹?”听他竟然说我吃醋,我不服地驳他。 “那你现在干嘛和我生气?”他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是气你……”我被他问得噎住,想了想,说:“我是气你对我不坦白,说明你对我不信任。” 楼少棠似是没辙地笑起来,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那当然!”我得理不饶人的,故作警告说:“你要再敢瞒我任何事,看我不收拾你!”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楼少棠表情突然又变回正经,把我搂进怀里,在我耳边沉声说:“老婆,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要走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住你,不管用什么方法。” “……”心湖被他这句话荡得起了一阵波纹,想到他刚才哀求的眼神,我心又狠狠地疼了一下。 轻微地叹了口气,我说:“我饿了。” 我话锋转得突然,楼少棠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放开怀抱,扣住我肩膀,笑说:“好,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拿过我放在沙发上的包,“对了,你昨天说想吃法国菜的,走,我们去吃。”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牵起我手,十指紧扣地朝办公室外走。 看他兴奋得像得了嘉奖的孩子,我嘴角也不禁扬起笑弧。 到了餐厅我才知道,原来楼少棠早在昨天,我说过想吃这家的菜之后就订好位子了,本来今天就计划带我来的。 这家店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虽然新开不久,但评分很高,老板和主厨都是法国人,菜做得很正宗。我之所以被吸引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看中它家的一道招牌菜。 那道菜我在法国吃过,就是在遇到翟靳的那家米其林餐厅,当时就被它的美味惊艳到了。回来后我曾去过好多家法式餐厅,却都没找到能与之媲美的。所以昨天在杂志上看到后我非常心动,就想来尝尝。 点完餐,楼少棠从口袋里拿出2张话剧票,一看竟然是我先前一直想看的那台悬疑剧,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台剧?”我不记得有和他说过。 “那天你和安琪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楼少棠得意地挑挑眉。 听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和安琪提过这岔,本来约好要一起去看的,但这台剧特别红,一票难求。 “你是要跟安琪去还是跟我去?”楼少棠征求我意见。 我看眼票上的时间,离现在只有2小时,找安琪的话有点赶了,而且临时找她,她也未必有空,就说:“我们去吧。” 把票搁到一边,刚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就看见翟靳双手插兜,步伐悠哉地朝我们这桌走过来…… 162 你,我要定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被楼少棠打破的结着血痂的嘴角扬起贯常的痞笑。 我不自禁的坐直身体,全身竖起警戒。 “怎么了?” 见我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目光盯在他身后,楼少棠不解,顺着我视线回头,脸当即也阴了下来。 翟靳站定在我们桌旁,视线似是恋恋不舍地从我脸上缓缓收回,投向楼少棠,“steven。”像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般,他友好地向楼少棠打招呼。 楼少棠却是阴冷着脸,双唇紧绷一语不发,视他如空气一般。 翟靳十分轻飘无谓地笑了笑,再次看向我,眼神温柔似水,“lisa,昨晚我梦见你了,在梦里,我们做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笑容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口气还带着暧-昧挑-逗的。 白痴都知道他所谓的美妙事情是指什么。 我厌恶又气愤,却硬是隐忍着没发作,只轻蔑地冷笑一声。 楼少棠可不像我这般无视,他早已不再淡定,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发白的骨节昭示他内心的愤怒。 他站起身,神情肃杀,目光凌戾地直视着他。 论身高,翟靳比楼少棠还要高些,但楼少棠站在他面前气势从来都没显弱过,反比他更强盛迫人。 “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虽轻但冰冷到极点,语气里的警告意味更是浓烈。 翟靳笑起来,很无谓很不屑的,“steven,你确定要跟我反目成仇?”嘴角斜挑,轻睇着楼少棠,“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两拳头就能断的?” 楼少棠冷笑出声,笑音比他更不屑,“只要我想,没有不能。” 他话里的自信令任何人听了都无可质疑。 我内心忐忑不已,盯视着翟靳,双手不由收紧。刚才他说那话时,深褐色眼眸里飞快掠过一抹冷锐的光,如同猎豹伺准了猎物,认定它逃不了一般。 翟靳半挑眉梢,顶弄了下口腔,嘴角的笑弧加深了几分,“steven,这就是我为什么欣赏你的地方。” 他口气半嘲弄半认真,既像是真佩服楼少棠,又似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楼少棠冷哼,对他的话视如敝履。 翟靳痞痞一笑,拍拍楼少棠肩膀,“好了,不打扰你,好好享受和我女人最后6天的美好时光吧。” 他女人? 我心骤然一惊,眉心猛跳动了下,没想到他比昨晚更狂妄嚣张!看来,他是真不把楼少棠放在眼里。 愤怒之火在胸中雄雄燃烧。我不安地看向楼少棠,他脸色已不能用阴鸷来形容了,简直黑煞到极点,眼角狠狠抽动着。 眼见他咯咯作响的拳头就要勃然而冲,我蹭一下站起身,抢在他之前,毫不迟疑地扬手甩向翟靳的脸。 啪—— 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餐厅里突兀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我们这边投来。 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会再次扇他耳光,翟靳被我打偏的脸满是怔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楼少棠也很意外,却即刻恢复淡定,勾唇,冲我抚慰一笑,示意我不用惧怕。 我不怕。之前说过,对翟靳我已不再畏惧,虽然偶尔的紧张还是有的,但绝不会再怵他。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感觉现在手掌火辣辣的,像要烧起来。不过从翟靳白净脸庞上鲜红的五根掌印来看,那巴掌的力道应该挺重的。 像十分有默契似的,此时餐厅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有些是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是好事,想等看好戏。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战战兢兢地走到我们桌旁,他先是惊怕地看了翟靳一眼,然后对我说:“这,这位太太。”他声音发抖,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您刚才,刚才点的,鹅,鹅肝酱,酱煎鲜贝已经,已经售罄了,您看您是换,换一道菜,还,还是退单?”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服务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巴巴地看着我。 人家服务生可没得罪我,我收起怒气,冲他和善一笑,“帮我退单吧。” 服务生被我快速切换的表情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了声“好的”就逃似地走了。 “呵~”一丝轻笑从翟靳口中轻溢出。 他已回神。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舌尖顶了顶被我打的那边脸颊,嘴角再次勾起笑弧,依旧是贯常的那抹痞意。 “lisa,你的五指功长进了。”他话里满是戏谑的,“你的胆量也让我刮目相看。” “franco,趁我还没有彻底发火,滚~”楼少棠阴怒地的声音冰冷响起,他盯视着翟靳,眼神利得如把刀。 翟靳轻瞟了他一眼,笑得很是轻蔑,没说话,再次看回我,眸光瞬变得坚毅,“你,我要定了。” 他声音带笑,但语气却是势在必得,说完便转身朝餐厅大门而去。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楼少棠拳头捶了下桌子,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来。他脸上掩不住怒意,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他当然愤怒,从没人敢这样无视他,挑衅他的。 我内心又比他好得到哪里去,刚才的那一巴掌并没把我怒气打消,现在翟靳又当着楼少棠面撂下这句话,我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除此之外,我还多了几分警惕和担忧。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楼少棠心情已经跌到低谷,我不能再火上浇油,于是像是心情一点也没被搅乱的,对他轻松地笑道:“好饿,吃饭吧。” 见我已重新坐到座位上,吃起餐前面包,楼少棠深吸口气,也迅速调整好情绪,坐了下来。 “真可惜,我想吃的那道菜没了。”咬了口面包,我颇为遗憾地笑了笑。心里挺郁闷的,原本来这儿就是为了吃那道招牌菜,现在不但没吃着,还被翟靳膈应了把。 “没事,明天中午我们再来。”楼少棠笑说,细心地帮我把汤里不爱吃的洋葱一一挑出来。 喝完汤,服务生把盘子收走,为我们端上主食。看见面前盘子里的菜,我讶异不已。 “不是说这道菜没有了吗?”我抬眸看向服务生,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太太,刚才是我搞错了,还有的。” “哦。”我有点懵,很快就理解地笑笑:“没关系。”阴霾的心情因失而复得一下放晴。 我们边上一桌正翻着菜单准备点餐的年轻女人,听见服务生的话立刻对他说:“那也帮我来一份吧。” 服务生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了下,十分歉意地对她说:“不好意思小姐,这是,这是最后一份。” “啊?”年轻女人讶然,颇为失落地道:“那算了,我就点羊排吧。” 我端起酒杯,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看来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看我心情好了,楼少棠也愉悦起来。翟靳的事很快就被我们当成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吃完饭,我们去看了话剧,回到景苑快11点了。刚把车停好,楼少棠手机响了。 “是可儿。”他看眼屏幕对我说。 我蹙下眉,有点不太开心,什么事要这么晚找他? 这样想的时候,楼少棠已接起了,“什么事,可儿?” 不知道郑可儿说了什么,楼少棠听着听着神情起了担忧,“好,你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他挂断电话,我立刻问他:“她怎么了?” “家里电闸跳了。” “什么?”我无语失笑,还以为天塌了呢。 “电闸跳了找物业,找你干嘛,你又不是修理工。”我轻嗤,口气讥讽。 楼少棠看出我不悦了,无奈地解释,“这么晚了,物业下班了。” 他也知道这么晚了,那郑可儿怎么不知道?! “那你派个人去。”我冷着脸说。这种事还用得着他亲自去嘛。 楼少棠抿唇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反正离得很近。”伸手帮我解安全带,“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很快的。” 直觉告诉我郑可儿是故意的,于是说:“我跟你一起吧。”我要去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见我重新倚到椅背上,一脸不爽的,可能是为了让我宽心,表明他和郑可儿之间并没什么,楼少棠没有拒绝,重新发动车子。 郑可儿住在离景苑不远的“天悦城’,不用问,是楼少棠安排的。 只5分钟车程我们就到了那里,见郑可儿正站在公寓楼下,她身上只穿了件很单薄的毛衫。现在是早春,深夜还是很冷,她脸冻得发白。 “怎么站在这里?”楼少棠下车,疾步朝她走去。 他面露担心,我更不爽了,但在郑可儿面前我必须要表现大度。于是嘴角噙起抹好看的笑,跟在楼少棠身后。 “少棠。”看见楼少棠,郑可儿僵白的脸顿现笑容,走下台阶。 但下一秒,目光瞥见我,她脚步一下顿住,脸也僵了下。不过很短暂,如果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或许我也察觉不到。 “涂颖。”她柔笑地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也冲她礼貌地点点头。 “少棠,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过来。”她柔声柔气地对楼少棠说,满面歉意。 “没事,上去吧。”楼少棠不介意地对她笑笑,头朝公寓大门里点了下。 望着她娇柔地走在楼少棠身边,我不由想到钟若晴。 不得不说,除了长相极为相似外,两人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尽管钟若晴也老在楼少棠面前表现得柔柔弱弱的,跟个小白兔一样,但可能是我太了解她真实性格吧,总之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一个大写的“假”字。 但郑可儿的娇弱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不出一点做作的成分,气质也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让男人看了自然而然地产生保护欲。 我不知道楼少棠爱她什么,可也似乎知道了他爱她什么。 这样想,又郁闷了,也对楼少棠对我的爱产生一丝质疑。 我和郑可儿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女人。一个曾经爱吃清淡的人,真会改口味吃辣了? 坐电梯上了楼,郑可儿按下指纹开了房门就站在门口不动了。我有点纳闷,往房间里瞧去。里面虽有点黑,但因为窗帘没拉,窗外的光亮透进来,还是能看见些的。 这时,楼少棠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见灯的确不亮,就对我说:“你陪可儿先进去,我去看看闸表。” 说完,他转身去向走廊。 陪? 我觉得楼少棠这话说得有点好笑,这到底是谁的家? 不过也没多想,走进房间。在玄关处准备换鞋,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两双拖鞋。 一双女式的,一双男式的。 163 在她面前秀恩爱 女式的自然是郑可儿的,男式的嘛,不用猜,是为楼少棠准备的。 心里刚压下去的那股子不爽顿时又翻腾起来。 见我站着没动,定定看着地上的拖鞋,郑可儿说:“不好意思,我刚住过来,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你就穿我的吧。” 她语气没有任何尴尬,十分自然又歉意的。 我心微微一拧。她这是心怀坦荡,还是故意装傻? 抬头朝她看去。 黑暗中,她眸光很是明亮清辙,看不出一丝心机,笑容也很真诚,毫不虚伪假装。 好吧,不管她是什么,如果我显得不开心,倒是衬得她大方我小气了。 “不用了,我怕热,光脚就行。”我故作豁达地一笑,脱掉鞋子。 刚走到沙发那儿,头顶上的吊灯就亮了。我瞬间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况。 这是套两室一厅的套间,厅不是很大,靠墙放了张三人座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有张长方型玻璃茶几,距离3米远的电视柜上放了台42吋的液晶电视。 厅连着阳台,中间隔着一道大大的落地玻璃门,左边是两间卧室,边上是洗手间,厨房在卧室对面。 “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郑可儿柔婉的声嗓将我注意力拉回,看她去了厨房,我坐到沙发上。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下房间的格局,此刻才注意到里面的装潢摆设。 “天悦城”是精装修公寓,风格是欧式的大气简约派,但这间屋子却处处透着舒适和温馨。 玄关鞋柜上摆了只陶瓷猫咪摆设;水晶吊灯下吊挂着一串浅紫色花瓣状风铃,此刻,正好有阵微风吹进来,风铃轻摆摇曳,发出悦耳的铃铃声; 电视柜上不规则地架了几个相框。我眯眼细看,全是郑可儿一个人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楼少棠曾经视若珍宝般珍藏,后来被我错当成钟若晴气得撕掉的。 心里立刻起了微酸的涩意,却又快速掩住,恍若无视地回头看向沙发背后。 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三联风景油画,沙发背上倚墙摆着一排可爱的公仔。 呵,还挺少女心的嘛。 我不由勾唇,讥诮一笑。又转头看向茶几。 茶几上的白瓷花瓶里插了几支香槟玫瑰和满天星,旁边摆着几本财经杂志。 看到杂志,我眼角一跳,这些都是楼少棠平时最爱看的。目光又移向边上那只水晶烟缸,郑可儿又不抽烟,这是为谁准备的,傻子都知道。 心里不禁冷笑了声,不是说才住过来没多久嘛,拖鞋来不及买,别的装饰品和给楼少棠的东西倒是买得快又全。 不过听楼少棠说,除了她搬过来那天,之后他再没来过。 看她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想必是十分期待楼少棠天天光临吧。 呵~心里再次冷笑了声。 这时,郑可儿端着2杯水从厨房出来,楼少棠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视线一眼落到我脚上,眉头立刻蹙起,“老婆,你干嘛光脚?”弯腰拿起地上那双男式拖鞋,箭步走到我跟前,蹲下,“快穿上,别着凉了。”抬起我脚,把拖鞋套我脚上。 我脚刚是挺凉的,但现在被他这一体贴的举动烘得暖暖的,心也跟着暖意洋洋。 扬起灿笑,我转眸看向郑可儿。她刚才本是要招呼楼少棠的,但楼少棠却没看到她,只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了。此刻,她目光直直定在楼少棠给我穿鞋的手上,嘴角挂着笑,但脸却微微泛白。 楼少棠站起身,郑可儿立刻把水递给他,柔笑地说:“少棠,喝点水吧。” “谢谢。”楼少棠接过,没喝,把水杯搁到了茶几上。 听见这句礼貌的“谢谢”,郑可儿面色微微一僵。 我倒是暗暗高兴,这简单的两个字,表明楼少棠与她关系已经疏离,对她态度真的就是朋友。 不过我没表现出来,而是问楼少棠,“电闸怎么会跳?” 楼少棠放下卷起的袖子,“我刚检查了下,是保险丝被人剪断了。” 我一听,立刻朝郑可儿看去,不知为何,第一感觉就是她干的。 “啊?剪断了?”郑可儿满面惊讶,万分不解地问道:“怎么会被剪断?是谁恶作剧?” 我目光紧紧攫在她脸上,想要捕捉她可能是在说谎的蛛丝马迹,但她表情很真实,根本不像说谎。 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可儿,其实你何必这么急,反正睡觉也是关灯的,明天修不一样。”我不解她为何这么晚了非要给楼少棠打电话,修电闸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可儿怕黑,晚上睡觉都要开小夜灯的。”郑可儿还没来得及回我,楼少棠就抢在她前面说。 我愣了下,一股酸涩猛得从心间溢出。 10年了,他对她的习惯依然记得这样牢! 难怪刚才让我陪她进屋,原来是还记得她怕黑。 郑可儿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 “这样啊,那你还是准备个应急灯比较好。万一下次保险丝又不小心被人剪断,不用三更半夜再急着把人叫过来。” 可能是心里不舒服,我说话不自觉地就冲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郑可儿低下头,咬住唇瓣,“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这么晚打扰你们了。对不起。”她声音越说越小,含着满分歉疚的,似乎还带了点哭音。 楼少棠看我眼,虽然他神情没有半分责备,但我自己挺过意不去的,尴尬地清清嗓子,别开脸。 “可儿,涂颖不是那意思,你别往心里去。”他笑着安慰郑可儿,又说:“她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以后你就知道了,习惯就好。” 听他帮我打圆场,还给我台阶下,我心里一暖,立刻对郑可儿说:“抱歉可儿,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郑可儿抬起头,柔善一笑,“我知道。”问我们:“对了,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煮点宵夜。”刚要转身去厨房,就被楼少棠止住,“不用了,我们走了,涂颖每天12点前必须要睡的。” 郑可儿身体一顿,嘴角的笑容凝了凝,“哦,这样啊。”表情有点点尴尬。 “对。”我附和,“我和少棠正在造人,所以不能太晚睡。” 看郑可儿表情一下僵住,我心底暗自坏笑,我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也没说谎,是事实。 医生嘱咐我,要孩子不能太劳累,要多注意休息。所以我现在每天生活作息很规律,就连吃什么也都严格参照备孕百科上的来。 楼少棠帮我拿上包,牵起我手,对郑可儿说:“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郑可儿看眼我们十指交扣的手,甜柔地笑道:“好,你们路上当心点。” 回去的路上,见我脸对向窗外一直不说话,楼少棠不解地问:“怎么了老婆,怎么闷闷不乐的,刚才不还好好的?” 他说对了,我心里就是挺闷的,因为想到他对郑可儿睡觉的习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还是正好停电才说出来的,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他还记得她很多很多的习惯。 “郑可儿喜欢吃什么?” 被我没头没脑地一问,楼少棠愣了愣,更不解了,“怎么问这个?” “想请她吃饭,所以了解一下她口味。”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楼少棠蹙眉,似是很努力地在回想,片刻,摇摇头:“她好像什么都吃,不挑食。” “呵,记得挺牢的嘛。” 听我口气瞬间变得嘲讽,楼少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跳进了我挖的坑,噎住,嘴角抽了抽,立刻又笑起来,“吃醋了?”握住我手。 看他挑着眉尾,一脸得意的,我没好气地回嘴,“吃你醋?想得美!”赌气地把手往回抽。 他却不放,握得更紧,说:“我就是不记得了,所以才说她什么都吃。” “不记得?”我嗤了声,呛他:“那她怕黑怎么记得,睡觉要开小夜灯也没忘?” 我越说越气,一使劲,把手抽了回来。 楼少棠叹口气,似是拿我很没辙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又没失忆,有些东西还记得不是很正常?但这不代表我还把她放在心上,只证明我记性好,仅此而已。”重新握住我手,拉到他唇边,吻了下,“现在唯一住在我心里的,只有一个叫涂颖的女人。” 他深深凝视我,眼眸邃亮又温柔。我望着他,心沉沉跌进这片深情蜜意里。 “花言巧语。”我嘴里在嗔他,但甜蜜的笑却藏不住地张扬在脸上。 见我终于绽放笑颜,楼少棠笑得比我更甜蜜,“老婆,我爱你。” 听他又不吝啬地说爱我,我更感幸福了。 这天夜里我做了梦,梦见自己怀孕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第二天醒来后就立刻去浴室拿验孕棒验孕。 期待中的两道杠没有出现,我很失望,对走进来的楼少棠说:“老公,这个月又失败了。” 楼少棠一眼没看验孕棒上的显示结果,直接从我手里抽走扔到垃圾桶里,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们继续努力。” 他笑得很轻松,可我却越来越不安,“老公,我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楼少棠反问,宽慰我,“我们两个都这么健康,不会有问题的,别胡思乱想。”把牙膏挤到我牙刷上,递给我,“快刷牙,下去吃早餐,我让刘嫂做了你爱吃的虾饺和牛肉粥。” 看他毫无负担,一脸的不以为意,我也不再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笑着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好吧,我们再接再厉。” 因为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楼少棠只吃了几口就去公司了。我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慢享用刘嫂的手艺。 刘嫂原先是不会做粤菜的,是楼少棠教她的。而楼少棠之所以会,全是因为我喜欢,他才学的。 一口一口喝着粥,整个身心又被楼少棠的体贴用心滋润得甜甜暖暖。 夹起一只虾饺,瞥见楼安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我,她满面愧色,语带歉意地叫了我一声,“小颖姐。” 我大方地对她笑笑,“早。” 她诧了下,急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置信地问我:“小颖姐,你不怪我?” 我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为何不责怪她帮楼少棠瞒我郑可儿的事。 我是真没怪她,于是说:“怪你什么?这事和你没关系。” 见我不是说假话,楼安琪稍稍松了口气,又立刻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你和少棠哥……没什么事吧?” “我们很好啊。”我笑得坦然又幸福。 看她似是落下块大石头般地拍了拍胸口,我放下筷子,问:“安琪,你能跟我说说郑可儿的事吗?” “啊?”像是突然触电,楼安琪刚放松的表情一下变得惊颤,眼瞪得大大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想知道什么?” 164 他和她的过往 “所有。她的为人、背景,还有……和楼少棠的感情经历。” 楼安琪眨巴眼睛,很不解的,“你干嘛要知道这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心里的声音是这句,却嘴角勾笑地说:“好奇罢了。” 可能是怕自己多嘴说错话,造成我和楼少棠之间嫌隙,楼安琪为难地挠挠头,然后笑嘻嘻地道:“这个……你还是自己问少棠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端起碗喝粥。 瞟眼见我一瞬不瞬盯着她,一脸不信她话的,楼安琪绷不住了,放下碗,举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又正色地说:“不过你得跟我保证,听了之后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手臂交叠地搁在餐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她这话里我听出来,郑可儿和楼少棠过去感情一定很好。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更想知道了。 “……”楼安琪撇撇嘴,再给自己讨免死金牌,“那你也千万别和少棠哥说是我说的。” 我保证道:“好。” 看出我的执着,楼安琪又是一叹,随即沉默。 看她表情应该是在酝酿从何说起,我表面很平静,不急不躁的,其实内心如浪拍乱石。 不确定听完郑可儿和楼少棠的故事后会是怎样的心境,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啜了口,强行镇定住悸跳的心。 刚放下杯子,就听楼安琪娓娓道:“我第一次见可儿姐姐是15岁那年的暑假,那时少棠哥正在英国留学,我去他那儿玩……” 她渐入回忆,我手紧捏着杯耳,盯着杯子里的咖啡,静静地听着。 原来郑可儿出身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一般,她是因为拿到奖学金才去英国留学的。由于楼安琪当时年纪还小,而且只在英国待了2个月,所以对郑可儿与楼少棠之间的感情细节并不知道太多,只知他们结缘于校园圣诞舞会,是一见钟情的,两人当年是学校公认的男才女貌、佳偶天成,感情如胶似漆。本以为他们会修成正果,却不想后来发生了车祸,从此“阴阳两隔”。 “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趁楼安琪喝水的空档,我好奇地问。 她又猛喝了2口水,才放下杯子,说:“我也不太清楚,那时我刚回国不久,只听说好像是在两人去什么地方旅行的路上出的事。因为太悲剧了,少棠哥又一直讳莫如深,所以我们大家也都不敢多问。” “楼少棠当时是不是很伤心?”明知自己问的是废话,而且心里已经不舒服,酸酸疼疼的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自虐。就是想知道郑可儿当年在楼少棠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楼安琪点点头,也许是想到了那时的楼少棠,她表情也戚然起来,说:“何止是伤心,简直是……”说到一半,突然瞥见我黯郁的脸色,立刻打住,随即清清嗓子,似是没什么大不了地甩甩手,安慰地笑说:“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小颖姐,你千万别纠结,现在少棠哥爱的人是你。” 我知道楼少棠现在爱的人是我,但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爱人的过去?虽然楼安琪刚才没把话说下去,却也不难猜出楼少棠当时应该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 是啊,他一定很爱很爱她,不然也不会在郑可儿“去世”之后,还把她照片珍藏在身边这么多年,和与她长相相似的钟若晴订婚,以此寄托他对她无处安放的感情。 见我不说话,看出我不高兴了,楼安琪试探地问:“小颖姐,你,你生气啦?” 我故作不介意地笑笑,摇头,“怎么会,谁没有过去?我不是也有?” 正说着,就听见餐厅外yvonne焦急又含带命令的喝声:“hugo,你给我站住!” 我和楼安琪俱是一诧,同时朝外看去。 只见乔宸飞满面怒气,大步流星地朝大门外而去,yvonne身着丝质吊带睡衣,急步追在他后面。 我蹙眉,发生什么事了,yvonne竟然这样不顾形象地急追着他? “哎,这两人怎么还不离婚?”楼安琪一点不好奇,反是很不理解地叹口气,“我真搞不懂,我哥明显就不爱那个yvonne,当初干嘛要和她结婚?” 这个问题让我心情更加郁郁,掩住愧疚,我对楼安琪说:“我去上班了。”站起身。 楼安琪点头,“好。”也站起来,俏皮地眨了下眼,“我再上去睡个回笼觉。” 回楼上换好衣服化完妆,我就去车库取车。 快到车库时,看见yvonne和乔宸飞两人正站在车库门口,乔宸飞的车前大声争吵,他们说的是英语,语速又飞快,我就没细听,但从乔宸飞插腰握拳和盛怒的表情来看,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朝他们走去。 “宸飞。”走到离他们6?7米远的地方,我叫乔宸飞。 听见我声音,乔宸飞身形明显一顿,转头看向我,“小颖。”他声音发虚,表情也突然变得怪怪的,眼神有点躲闪,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可能是看他见到我后就突然收声不和自己争吵了,yvonne嘴角勾起讥诮的笑。 我习惯她这样了,无视她,问乔宸飞:“宸飞,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去公司?不是有个重要会议吗?” 被我这一提醒,乔宸飞顿时想起来,忙低头看眼表,懊恼地皱起眉头,转身走回车边。 刚要拉车门,见yvonne还站在他车前寸步不挪,气怒地斥道:“滚!” yvonne充耳不闻,双手环抱胸前,仰起下巴,一副死磕到底,坚决不走的架势。 我暗自摇头,上次刚给她指条明路,她怎么还这样?真是江山移改本性难移! “我送你吧。”我对乔宸飞说,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走向自己的车。 yvonne几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去路,冷瞪我,用警告的语气说:“涂颖,这里轮不到你插手,滚开!” “该滚的人是你!”听她对我出言不逊,乔宸飞立刻挡到我身前,怒声斥她:“yvonne,我忍耐是有限度的,警告你别把我惹急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yvonne脸一僵,凌人的盛气瞬间湮灭,不服气的面庞浮现出悲哀的神色。 “小颖,我们走。” 见乔宸飞已拉开我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我也立刻上车。 yvonne死死瞪着我,眼神像要把我千刀万剐。我视而不见,踩下油门,从她身边驶过。 车刚开出大门我就问乔宸飞:“你们在吵什么?” 乔宸飞愣了下,脸色有点不自然地红了红,“一点小事。”别开脸,看向窗外。 他明显是不愿说,我再追问不好,于是就转移话题。本来想随便说点什么,但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说:“那个,楼少棠的初恋回来了。”说完我立马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说什么?”乔宸飞猛得回头,一脸错愕的。 从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和话音里可以看出,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于是索性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他听后气得胸口直喘,斥楼少棠,“他想干嘛?给笔钱补偿不就得了,干嘛要照顾那女人一辈子,他对她是不是还余情未了?” 见他情绪激动,我更后悔刚才一时口快,忙为楼少棠开脱,“没有,楼少棠已经不爱她了,纯粹是还良心债。” 乔宸飞不屑地嗤了声,“难说。初恋是最难忘的。” 我朝他看眼,他这才意识到刚那话似是也在影射他自己,尴尬地咳了声,坐直身体。突然想到什么,问我:“对了,你周日有空吗?” “什么事?” “我妈过生日,说想请你一起吃饭。” 知道他说的是他养母,从他会心的笑容和叫这个“妈”字时敬重亲切的语气里就能判断出,再说,夏佩芸是根本不可能会请我吃饭的。 我有点犹豫,不是不想去,而是一旦去了,楼少棠免不了要多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不好意思宸飞,周日我恐怕没空。”我歉意地婉拒,“我给阿姨买份礼物,你帮我带去吧。” 应该是料到我会这样说,乔宸飞不介意地笑笑,但脸庞还是掠过一抹失望,“好。” 把乔宸飞送到“天悦”后我就去了公司。不知道楼少棠用了什么方法让翟靳撤股的,问他,他只说还了他本金又赔偿了点。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不是,因为翟靳他志不在利,在我。反正无论是什么,能把这阎王送走,我谢天谢地。 和高管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我分别给舒俏和秦朗打了个电话,约他们中午一起吃饭,其实就是帮他们相亲。他们也知道,欣然答应。 餐厅是舒俏选的,在她公司附近,因为秦朗还在和楼少棠开那个重要会议,没结束,我就和舒俏先碰头。 刚坐下来,舒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昨天的事,我跟她说了之后,她的反应居然和乔宸飞一模一样。 “小颖你傻啊,防火防盗防前女友,没听过?” “……”看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朝我瞪眼,我失笑,说:“我相信楼少棠。” “放屁!”我不以为然的态度让舒俏一下炸毛,“没有拆不散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她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着急,帮我分析,“楼少棠现在是爱你,但也保不齐和那女人相处时间长了又旧情复燃,毕竟他们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才崩的,两人以前好着呢。” 又给我洗脑,“小颖,这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将一切苗头掐灭在摇篮里。”说着,捻手指做了个掐捏的动作。 “怎么掐?”我好笑地问她,说:“这事楼少棠都已经跟人家承诺过了,难道让他出尔反尔?” “这有什么?”舒俏眉一挑,不以为意,口气轻巧地道:“随便找个理由呗,你家楼少棠这么睿智一人,这还难得了他?” 我不赞同地摇头,“楼少棠是个极重信用的人,而且又好面子,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 “切~”舒俏不屑,口气嘲弄,“他以为他皇上,圣旨啊!” “你不了解他。” 见我说不通,舒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有点赌气地说:“算了算了,随便你吧,到时候吃苦头别找我哭!” 这下轮到我不屑地“切”了,“你见我哭过吗?” “……”她白我眼,很不给面子地拆穿我,“你就死撑吧。”喝了口咖啡,瞥眼手腕上的表,皱眉,口气不耐地道:“那家伙什么意思?到底来不来?老娘等的都胃穿孔了。” 我也看眼表,离约定时间才过了10分钟,说她:“急什么,可能路上堵车。”又揶揄,“昨天不是还很硬气地说不见人家,怎么现在这么猴急?” “啊呸~”舒俏眼立刻一弹,为自己力证清白,“谁猴急了,要不是给你面子,我分分钟走人。” 我诮笑,“那谢谢你啦~” 舒俏被我逗笑,“德性!” 她话音刚落,我手机响了,一看是秦朗打来的,立刻接起。 “楼太太,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我一听朝四周环顾了圈,见他正站在进门处,也在四下寻找,就说:“我们在你左手最顶头那桌。”说完我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他听后转头朝我们这里看来,冲我点头一笑,收起电话走了过来。 “靠!”不知怎么,舒俏骂了声,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小颖,别告诉我,你要给我介绍的就是这货?!” 看她一脸跟吃了苍蝇似的,我不解,“怎么了?” 165 晴天霹雳 “这货……”舒俏刚要跟我解释,秦朗已走到我们桌边。 “楼太太。”他有礼地和我打了声招呼,随即视线移向我对面的舒俏,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呵~”舒俏环起手臂,冲他轻蔑地嗤了声,“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软脚虾啊~”眼珠子翻到了天花板。 秦朗也冷冷一笑,语气讽刺的,“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呢,原来是剩得发霉的‘霉女’。” 舒俏脸一僵,放下手臂,气得直瞪他。 秦朗一点不把她眼刀子当回事儿,得胜地勾勾唇。 舒俏哪是任人占她上风的主,很快揭竿再起,“看你今天气色挺好的,怎么,吃过十全大补汤了?” 秦朗讥诮地笑了笑,反击道:“你也不差,这脸是刷了多少层粉才显这么嫩?” 虽然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搞清为什么结的梁子,但看他们现在这讥来讽去的,我很想笑。 舒俏的嘴向来厉害,很少有人能压得过她,就连我都要甘拜下风,但碰上身为律师靠嘴吃饭的秦朗,她算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所以我没制止,继续装空气地看好戏。 “哈~你眼瞎的,老娘嫩是天生丽质。”舒俏表情很夸张地笑了声。 秦朗笑得更嘲讽,“都自称‘老娘’了,还嫩?!” “……”舒俏瞬间噎住,一时竟无话反驳了。 秦朗胜! 心里作了裁定。 看看也差不多了,再吵下去真是没底,于是我捡空地插进来打圆场:“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别站着了,坐吧。”对舒俏说:“俏俏,你不是饿了嘛,点餐吧。” “谁说我饿了,我现在恶心得想吐。”舒俏明显已经被气炸了。 “……”我暗瞪她眼,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她气得胸口直喘,脸通红,但还是很给我面子的不说话了。 “不好意思楼太太,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秦朗显然是不愿再待在这里,面露歉意地托辞道。 也是,都吵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再心平气和地坐在一桌吃饭,就算勉强吃下去,估计也不消化。 “好吧。那下次有机会……” “等等!”我漂亮的场面话还没说完,就被舒俏急切地打断。 我和秦朗均是一讶,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凭什么你先走?”舒俏头朝秦朗不服气地一昂,蔑视地白他眼,转脸对我说:“小颖,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一字不落地复制完秦朗的话,拎起包就朝大门而去。 “……”望着她神气的背影,我无语得快昏倒了。这也要争? 秦朗也是一脸懵然的,好半天才缓过神,“那个,楼太太,我先走了。” 我点头,尴尬地笑笑,“好,再见。” 买完单我也离开餐厅,快走到电梯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通道里窜出一人,拉住我手,“喂,他走啦?” 我吓一跳,虽然没看清是谁,但声音我还是熟悉的。 “不是有事嘛,怎么还在这儿?” 舒俏噎了下,视线从餐厅的方向移回我脸上,知道我是故意嘲她,佯嗔地皱鼻瞪我眼。 我忍不住发笑,好奇地问她:“怎么回事?你和秦朗怎么会认识?” “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舒俏眼瞪得溜圆,气咻咻的。 我更感兴趣了,“怎么了?别卖关子,快说!” “前几天我参加朋友生日party,那货是我朋友的朋友,也被邀请了,当时我喝多了几杯,醉得不省人事的,等早上醒来就发现和那货睡在一块儿。” “啊?”我惊诧,“你和秦朗睡了?” 舒俏不满地白我眼,纠正道:“是被狗-日-了!” “……”看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恨不得把秦朗大卸八块,我很不解,“睡就睡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和陌生男人睡,至于把人家当杀父仇人嘛。” “是啊,睡就睡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舒俏立刻表示赞同,随即眉毛扬得老高,“我一个女人都没觉得吃亏,但那货却搞得跟被我强-奸了似的。” “……”我愣了愣,没想到秦朗还挺保守的。强憋住笑,问:“他怎么了?难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你对他负责?” 说着,不禁脑补起秦朗寻死觅活哭闹的画面,因为画风实在太过喜感,与他平日正经的形象违和感太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舒俏却没笑,义愤填膺地说:“他说肯定是我早有预谋,早就看上他了,才会趁他喝醉了对他下手。还说我肯定没男人要,所以想男人想疯了。” 我嘴角抽了下,呵呵,秦朗还蛮迷之自信的。 “我去他奶奶的!老娘看上他?除非我眼瞎!”舒俏两指对着自己眼睛隔空戳了戳,继续喷火,“就算这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然后呢?”我想当时舒俏肯定比现在还要爆,后面必定很精彩,就问她。 “然后我就嘲笑他那玩意儿跟根筷子似的,技术差得不要不要的,肯定是个老处男。还甩给他2000块,说就当老娘女票了他。” 我快笑疯了,这是舒俏的作风。 “那秦朗呢?”我不相信秦朗会不反击。 “那货把钱扔还给我,说让我拿这钱去整整容,省得出来吓人,还让我去隆胸。”舒俏越说越气,挺起她34c的胸,“妈的,老娘这么好身材,需要隆胸吗?” “……”秦朗嘴也挺毒的。 看她气得脸通红,拿手狂扇风,我劝道:“算了算了,别气了,都是误会。其实秦朗人挺好的。” “好屁!”听我夸赞秦朗,舒俏不服,“我要知道你给我介绍的人是他,我才不浪费时间呢。”勾住我手臂,“不行,你得补偿我,请我吃顿好的,压压惊。” 我斜她眼,笑嗔:“你还真是会歹着一切机会讹我。” 舒俏厚脸皮地嘿嘿笑起来,理所应当地道:“那是,谁让你比我有钱!” “行。”我爽快应道,“不过得改天,等下我要去医院拿报告。” “啊,报告出来了?”舒俏一讶。 “嗯,刚才来的路上医院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去拿。” “那我陪你一起,反正我也没事。”说着,她按下电梯键。 我想了想,“好吧。” 一走进医院,我心就没来由的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看出我在紧张,舒俏笑我,“至于嘛,拿个报告罢了,别搞得跟上刑场似的。” 她的玩笑倒是起了作用,我笑起来,心情放松了不少。 进了诊室,坐到医生对面的位子上,医生正低头翻看报告,我目光也移到报告上,但因为倒着,一个字也看不清。 片刻,医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又看眼报告封面,问我:“你是涂颖?”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看得又不自觉紧张了,捏了捏手,点头,“对。”心急地问:“医生,我情况怎么样,一切都正常吗?” “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医生向来都是不绕弯子的,直言不讳。 我神经一下绷紧,身体也跟着坐直了,“是,是有什么问题?” “根据你的造影报告显示,你的子宫属于单角子宫。” “单角子宫?”我对这个医学术语完全陌生,“什么是单角子宫?” “嗯……怎么跟你解释呢。”医生见我满面无知不解,想了想,说:“简单点说,就是子宫畸形。” 畸形! 这两个字像颗炸弹轰然投进我大脑,我整个人都惊愕住了。 “怎么,怎么会……畸形?”半晌,紧握住冰凉的手,我强制让自己镇定住,问医生。 医生解释:“子宫畸形都是先天性的。” “先天性?”我大脑乱糟糟,只能机械地重复医生的话。 医生嗯了声,说:“像你这种情况会很难怀孕。即使怀了,也容易流产。” 这种病况对于医生而言司空见惯,所以他神情同刚才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很职业的,也没有安慰,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他的话对于我却是晴天霹雳,此时,我再不能伪装冷静镇定了。 “不会的,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之前怀过孕的。” 医生淡淡一笑,“我是说很难怀孕,并没说不能怀孕。单角子宫自然受孕的机率非常非常小,你之前能怀孕是运气好,不过也不是流了嘛。” “那是意外,不是自己流的。”是楼少棠不小心推的。 医生没说话,摇摇头。我从他这样的表情里看出了不认同。 “你的意思是……即使没有意外,后来……也会自己流掉?”我不相信,声音不受控地发颤。 医生点头,很肯定的。 心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因为太痛太痛,我手不由按住心口,深深呼吸。 “那么……我是不是……不能……生育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被我说出口的,只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也不是。”医生说:“你可以选择人工受孕。不过……” “不过什么?”我刚刚才找回一点点空气,又立刻被这句转折扼住了喉咙。 “不过流产机率也是很大的,就算艰难保住了,到后期会更危险,容易早产。” 我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心如坠深渊。 “那不是被判死刑了。”颓然地望着医生,这一刻,我感觉人生所有光亮都被熄灭了。 医生沉默几秒,说:“但也是一线希望,你可以试试。” 我从诊室出来时神情是染着浓重悲戚的,舒俏看出了端倪,立刻走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她的关心让我压抑的悲伤一下宣泄而出,眼泪夺眶而出。 从没见我哭过的舒俏惊诧万分,“你怎么了,小颖,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坚强的人,以前再糟糕的事我都扛得住,可这件事我真的承受不住。舒俏是我闺蜜,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于是我告诉她,“俏俏,我,我不能生孩子。” 说完,我靠在墙上掩嘴痛哭,痛心的眼泪把手和整个脸颊都打湿-了。 舒俏愣了半晌,抽走我手里的报告,翻看的动作急得快把纸都撕破了。 “肯定是搞错了!”她合上报告,气得直骂:“什么破医院,一点也不负责。”拉起我手,“走,小颖,我们去别家医院检查!” 虽然心里知道这家医院是全海城最权威的,不会搞错。但因为也不死心,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我们又去了另一家颇负盛名的妇科医院。 但是,结果和这家一样。 我的确是单角子宫。 “没关系的,小颖,你别伤心。医生不也说还有一线希望。”见我默默流泪,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舒俏眼圈也红了,边帮我擦眼泪边安慰我。 我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脑中浮现的全是沈亦茹逼我生孩子时的情景和她说的话。 “俏俏,我该怎么办?要是沈亦茹知道我不能生,一定会……” “她算个屁啊!”舒俏急切地打断我,“只要你家楼少棠不介意,谁敢对你有半点意见?”又给我打气,“再说你又不是不能生,大不了人工喽!现在满大街做试管的,谁规定孩子一定要自然出来的!” 可能是她太乐观,我太悲观了。我说:“可刚才医生说的你也听到了,即使人工,成功机率也很小。” “小不代表没有!”舒俏不准我说丧气话,继续鼓励我,“再怎么样你也得要试试,千万不能放弃!” “不过……” “不过什么?”经刚才医生的话,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特别害怕。 “不过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楼少棠说?” 我被问住了。老实说,现在心里真是很乱很乱,楼少棠有多期盼孩子我太清楚了,我不确定告诉他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是会像舒俏说的不介意,还是接受不了。 “我也不知道,没想好。”我吸吸鼻子,把脸颊上的泪擦干净。 不能再哭了,若是让楼少棠看到我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他一定会怀疑的。 舒俏理解地说:“这事的确挺难开口的。” 刚说完,楼少棠的电话就进来了,我一下紧张,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舒俏不要发声音。 调整下呼吸,滑开接听键,语气瞬时换上了轻快的节奏,“老公。” “老婆,现在哪里?还在公司吗?”我伪装的很自然,楼少棠没听出一丝异样,他声音听上去也很开心。 “嗯,刚下班,准备去车库。”我下意识就撒谎了。 “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吧,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好啊,在哪儿?” 楼少棠把餐厅地址告诉了我,我很快就到了。当看见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娇柔背影,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166 幸福的一家三口 “涂颖。”见到我,郑可儿笑得亲切又灿烂。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没想到她也会在,但我没把这种情绪表露在脸上,很礼貌地冲她笑笑,然后对楼少棠说:“还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呢。” 楼少棠原本温笑的脸微微一僵,颇有些尴尬地看眼郑可儿。 “对不起涂颖,你别怪少棠,都是我不好。” 听她语气满含歉意的,我愣了愣,转头,看她咬唇微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实在无语,搞不懂她怎么有事没事就先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怪楼少棠了?只是很意外她会在这里,下意识地说了句,她就把这顶帽子硬扣到我头上! 见郑可儿跟我道歉,楼少棠有点过意不去,向我解释说:“刚才可儿正好在这里办事,我们是碰巧遇上的。想她回去再做饭也麻烦,而且又这么晚了,我就让她一起来了。” 呵,呵呵? 他们这是在干嘛?抢着为对方担责任,相互维护。 本来没气的,现在倒是一肚子火。 但我强压着,扬起抹毫不在意的笑,盯着郑可儿,“是嘛,那还真是巧。” 她是不是真这么巧来这里办事,我打个大大的问号。 郑可儿与我直视,眸光清澈如一汪毫无杂质的净泉,笑容里没有一丝丝的心虚。 难道我又想错了? “点餐了吗?”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我问楼少棠。 “点了。” 他话音刚落,服务员就来给我们上菜了。 菜端上桌,我一看,大多数都是楼少棠爱吃的,我喜欢的一个也没。 正纳闷,楼少棠把服务员叫了过来,“麻烦帮我加两个菜。一条清蒸石斑,一个宫爆鳝丁。” 听他在给我加菜,瞬间明白了,这桌菜是郑可儿点的。 呵~她记性挺好的嘛,楼少棠什么口味全记得! 郑可儿很尴尬,俏脸染上一层绯红,“对不起涂颖,你刚才没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几个,以为你不挑食的。” 呵呵,她这是在变相说我挑食?! 心里冷笑了声,刚想装不介意地说没关系,楼少棠就抢先道:“她是不挑食,但那两道菜她很喜欢吃。”说完,转脸看我,眉眼温柔似水。 心中的火气顿时就被扑灭了。 郑可儿微微一笑,会意地点了下头。 因为没我爱吃的,我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等那两道菜一上桌,楼少棠立刻给我舀了勺鳝丁,“饿了吧,趁热吃。” 我习惯了他这样的体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时,听见郑可儿说:“少棠,你怎么不吃这个,你不是最喜欢的嘛?” 我心膈了下,抬眸,见她正把自己面前那盘蒜蓉西兰花端起来,欲与楼少棠面前的沙姜鸡对调。 楼少棠迅即制止,“不用换。涂颖不喜欢蒜味,我戒了。” 郑可儿手一顿,“这样啊。”看眼我,颇为尴尬地又把盘子放回自己面前,再次看向楼少棠,“对不起,我不知道,还特意给你点了。” 她语气里又满满都是歉意,我听得很心烦。 “没事。”楼少棠不介意地笑笑,“你吃吧。” “我也不爱吃的。”她说。 “你也不吃蒜?”楼少棠似是很意外的。 郑可儿诧了下,脸色微微发白,摇头:“我不爱吃西兰花。”顿下话,好似很委屈地抿了抿唇,“你忘了?”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淡淡的伤感。 楼少棠愣了愣,没说话。 显然,他忘了。 气氛一下挺僵的,我心情却是大好,给楼少棠夹了块鱼肉,“老公,你尝尝这个,味道很鲜。” 楼少棠冲我温柔一笑,拿起筷子,把鱼肉吃进嘴里。 “对了少棠,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郑可儿神色突然变得喜悦,“joanna。就是原来在英国留学时住我隔壁的那个波兰女孩。” 见楼少棠眯起眼帘,似是在脑中很仔细地搜索,但看上去没什么印象,她又说:“她曾经还喜欢过你,穿兔女郎装勾引过你的,不记得了吗?” “噢~”经她这一提醒,楼少棠恍然,旋即狐疑地问:“她怎么会到海城?” “她说来出差。你说巧不巧?”郑可儿嘴角的笑弧加大,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想到10年了,我们还能遇上,真是太有缘了!”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瞬间又不舒服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在说她自己和楼少棠。 “她和以前没怎么变。”看楼少棠没接她话,郑可儿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她以前经常闯祸,不是帮人家修草坪修得草全烂了,就是擦窗擦得玻璃都碎了。” 可能是想起她说的那些事,楼少棠同她一样很开心地笑起来,“记得。” “她以为我们结婚了呢,还问我们有几个孩子。” 啪—— 我把筷子重重拍到桌上。 郑可儿吓一跳,瞬间噤声,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窘迫得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涂颖,我……”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我假笑地打断她,起身去向洗手间。 脸上的笑容在离开餐桌后就消失了。其实我拍桌子并不全是因为郑可儿无视我存在的与楼少棠回忆往事,和她有可能是故意说和楼少棠结婚这话。而是她最后那句“孩子”。 我是心里压抑难受,想要逃离。 如果当年没有那场车祸,郑可儿和楼少棠现在应该就像他们朋友说的,结了婚并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了。 可是如今,我恐怕无法为楼少棠延续血脉。但楼少棠喜欢孩子,沈亦茹需要孩子。 我,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又流下来,我赶紧擦掉,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待情绪渐渐稳定住,我打开门,走出洗手间,一抬眼就见楼少棠站在对面的墙边。 “老婆。”见我出来,他立刻走上前,拉住我手,面露担心和歉意地道:“老婆,可儿不是故意的,只是遇见故人太高兴了,一时忘我。” 看他这样紧张怕我生气,特意等在这里跟我解释,内心对他的愧意又多了几分。 “我知道,我没生气。”强忍心间的酸涩,我扬起一抹宽容的笑。 楼少棠神情豁然一松,嘴角也勾起笑弧,吻了下我手背,“就知道我老婆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回到座位上,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当然,食欲成功被郑可儿搅了,我也没再动筷子,不一会儿,楼少棠就招呼服务员买单。 “少棠,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出了餐厅,郑可儿对楼少棠说。她满面含疚的,像是还在为刚才说错话而自责。 楼少棠转眸看我。我淡笑,不表态。 “那好,你自己当心点。”他说。 郑可儿微微一愣,“好。那我走了。”柔笑地与我们道别,往前面电梯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她左脚突然一崴,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可儿!”楼少棠立刻松开我手朝她奔去。 “可儿,你没事吧?”他神情掩不住担心,扶住她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又蹲下-身检查她的腿有没有受伤。 郑可儿脸庞浮现一抹羞怯,“我没事。” 楼少棠站起身,“还是我送你吧。” “这……”郑可儿怯怯地朝我看眼,那眼神明显就是在怕我会不高兴。 楼少棠会意了她的眼神,也看向我,表情似是无奈又似是希望得到我谅解。 说实话,楼少棠刚才那样紧张郑可儿,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但她到底是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而且楼少棠都说了送她,我若反对或表现得不高兴,不仅是不给楼少棠面子,还显得自己太冷血了。于是,我大方地笑笑,“是啊,可儿,我们送你,反正顺路。” “好吧,那麻烦你们了。”郑可儿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我们刚走到电梯前,电梯就来了,门一开,就见一个3?4岁的小女孩站在里面呜呜哭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小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看上去十分伤心,令人心疼。 楼少棠疾步走进去,蹲到她边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小宝贝,为什么哭呀,你妈妈呢?”他语调是那种哄孩子的,态度极温柔极慈爱。 我不意外,现在的他,只要看见小孩子,走路的脚步就会放缓,偶尔还会停下来逗弄一番。 只是以前见到他这样,我会笑他想孩子想疯了,还会和他一起逗逗孩子。 现在,我却是心酸极了。 是啊,他想孩子想疯了。 但是,我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听见楼少棠询问,小女孩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停止哭泣,但哭声却比之前弱了许多,抽抽泣泣地道:“我……我妈妈……妈妈不见了。” 楼少棠眉头一蹙,刚要说什么,郑可儿就已走到了小女孩另一边,弯腰,拿纸巾帮女孩擦眼泪,柔声哄道:“宝贝乖,不哭,告诉阿姨,你妈妈怎么会不见了?” 兴许是郑可儿声音柔美温婉,笑容亲切无害,小女孩见到她立刻就不哭了,乖巧地回答道:“我和妈妈刚才还在一起,后来她就突然不见了。” 郑可儿与楼少棠对视一眼,郑可儿又问:“刚才你和妈妈在哪里?” “儿童乐园。”女孩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 楼少棠一听立刻按电梯键。我猜他一定按的是5层。 果然,按完后,楼少棠对小女孩哄声道:“宝贝不要哭了,叔叔和阿姨现在就带你去找妈妈。” 小女孩果然又不哭了,眨巴着眼睛,糯着声音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叔叔从来不说谎。”郑可儿替楼少棠回答,随即把小女孩抱起来。 小女孩也不认生,像抱自己妈妈一样亲昵地勾住郑可儿脖子,郑可儿笑得很温柔很温柔,还在小女孩脸上亲了口,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楼少棠望着她俩,笑容也是很灿烂的。 我站在电梯外看着眼前的三人,突然有种错觉——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此时,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呆怔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我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还阵阵发凉。 楼少棠竟然把我忘了。 他和郑可儿走了。 167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老婆,快进来!”电梯门再次打开,楼少棠一手按在电梯面板上,一手朝我招了招。脸上的笑容是对我贯常的温柔。 “涂颖,你不去吗?”见我站着没动,郑可儿问我。 笑话,我为什么不去?不去好让她单独和楼少棠在一起? 呵呵~ 扬起灿笑,我抬脚走进电梯。 我们上了5楼,刚走到儿童乐园门口,一个年轻女人从里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差点撞到我们,等她定睛看清楚郑可儿怀里的小女孩后,她快急哭的脸瞬间转为惊喜,“贝贝!” “妈妈!”小女孩也开心地叫起来,张开双手要她妈妈抱。 女人从郑可儿怀里接过小女孩,对郑可儿和楼少棠连声道谢:“先生太太,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郑可儿一点也不为这个错误的称呼而尴尬,神情十分坦然的,仿佛她真的就是楼少棠太太,对女人说:“没关系,下次别再这么粗心把孩子弄丢了。” 女人猛点头,百感交集地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谢谢,谢谢!” 女人带着小女孩走了,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看见,楼少棠的手是始终与我十指相扣的。当她误以为郑可儿是楼少棠太太的时候,楼少棠握我的手很紧很紧,我知道他是在用这无声的力量宽慰我不要介怀。 我没有很介怀,但郁闷还是有的,同样都是站在楼少棠身边的女人,那女孩的妈妈凭什么就认定郑可儿是他太太,而不是我? 难道她觉得郑可儿与楼少棠看上去更登对,更像夫妻? 当我终于给自己做好心理疏导,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的车已行驶在去郑可儿家的路上。 “少棠,没想到你也挺喜欢孩子的。” 郑可儿柔婉含笑的声音从后座传到前面,把我刚平静的心又搅起了波澜。 真是越想避及什么,就越避及不了。 “嗯,是很喜欢。”提到孩子,楼少棠脸庞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 “那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郑可儿又问。 “都喜欢。不过,如果第一胎是男孩更好。” “那就是更喜欢男孩喽?!” 郑可儿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即使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脸,我也能从这笑音中判断出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我觉得好笑,楼少棠喜欢男孩她高兴个什么劲,和她有关吗? 转脸看向楼少棠,他笑而不语,我内心瞬间又被阴云裹得密不透风。 如今楼家的利益争斗已趋白热化,他又是长房长孙,自然希望头胎是儿子。他所思所虑我能理解。只是…… “我也喜欢男孩。”就在我心酸难奈的时候,郑可儿柔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听得刺耳极了,忍不住呛她,“那你赶快找个人嫁了,自己生一个。” 我话音一落,郑可儿瞬间没声音了。我知道这话伤人,以她现在这情况要嫁人挺难的,但我在气头上,谁让她老没完没了地讨论孩子的问题,所以也就没觉得有什么歉意的。 但楼少棠却是轻蹙了下眉,朝我看眼,似是对我的口无遮拦微微不满。 我更不爽了,赌气地把脸别向窗外。此后,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把郑可儿送回家。 “老婆,你以后对可儿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冲?”郑可儿身影刚消失在公寓门口,楼少棠就对我说。 还以为事情过了他不再介意了呢,原来是一直憋在肚子里,现在才吐出来。 呵? “我哪里说错了?”胸口堵着股火气,我不服气地嗤笑道。 “你是不是还在怪她之前说错话?”楼少棠问,轻叹口气,语气颇为无奈的,“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她不是有心的,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他是觉得我在报复郑可儿? 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怎么想的直接就怎么问了:“你以为我在报复她?” 楼少棠看着我,不说话。但恰恰是他的沉默昭示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胸腔里的火蹭一下窜到头顶,我冷笑地承认道:“对,我是气量小,怎么了?”又讽刺他:“是不是心疼了,那还不赶快上去安慰安慰人家,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抱着枕头哭呢。” 楼少棠脸突地沉了下来,双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 我知道他生气了,却强忍着。 我也生气,很生气。 虽然楼少棠不爱郑可儿了,可他对郑可儿的关心和爱护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郑可儿就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既拔不出来又吞不下去。而我除了难受,只有忍。 车厢里的空气像结了冰一样,我倚在椅背上,盯着公寓黑洞洞的大门,感觉整个人要被心痛吞没了。 “老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很委屈,对不起。”片刻,楼少棠带着歉意和苦涩的声音滑进我耳畔。 我怔了2秒,没想到他在这么生气的当口还会跟我道歉。回过头。 楼少棠眼眸一缩,目光里即刻聚起疼惜,抬手轻拭我脸颊。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溢出眼眶。 “对不起老婆,是我不好,别哭了。”他倾身把我搂进怀里,爱怜地轻抚我发丝。 难过的心绪在他一下下的爱抚和满是心疼的话语里渐渐平息,想想他其实比我还要心累,我却不理解他,还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心情不佳,借题发挥地跟他吵,真是太不应该了。于是,也向他道歉,“对不起老公,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发火。” 楼少棠低低地笑了:“没关系,发就发吧,老公永远是你的出气桶。” 我松开他怀抱,凝视他,他邃如深海的眸子里盛满似水的温柔。勾住他脖子,我热烈地吻住他的唇,他立刻扣住我后脑,灵舌探入我口腔扫荡交缠。刚才所有的不愉快,都被这个激狂的吻融化了。 回到景苑,趁楼少棠洗澡,我打开包拿出那2份医院报告,盯着手里的文档袋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楼少棠坦白之前,这2份报告一定要找个妥善的地方藏匿。 环顾了圈房间,好像没有可藏的地方,正犯愁时,突然瞥到了衣柜,我勾勾唇,走过去。 “老婆,你在干嘛?” 楼少棠疑惑的声音陡然从我后面蹿了进来,我吓一跳,立刻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哦,刚才拿皮夹子,硬币不小心滚到下面去了。”不知是慌乱心虚,还是刚才趴着身的缘故,我脸胀得通红。 “别捡了。”楼少棠朝我走过来,我赶紧挡在衣柜前。 “钱是小事,万一闪到腰怎么办。”他没有疑心,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又朝我腰看,似是在确认我有没有伤到。 看他这样紧张,我挺暖心的,说:“我没事,我去洗澡了。” “嗯,去吧,水已经放好了。” 我拿上睡衣朝浴室走,走了2步又不放心地回头,见楼少棠已坐到床上翻阅起杂志,我松了口气,转身去了浴室。 由于一晚上都在想怎么和楼少棠说,我没睡好,早上起来脸色很差。 “老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楼少棠边帮我面包抹黄油,边担心地问。 我下意识摸摸脸,摇头笑说:“没,我没事。” “等下吃过饭,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他还是不放心。 接过他递来的面包,我摇头,“不用。我真的没事。” 现在听到医院2个字就莫名害怕,总觉得去了那里我不能生的事就会被揭穿,也许这就叫“做贼心虚”。 “报告出来了没?”沈亦茹冷冰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虽然她问的突兀,但我马上就知道她说的报告是什么,手一抖,面包掉到了桌上,“没,没出来。”忙低头把面包捡起放到盘子里。其实是为了遮掩我心虚的表情。 “你去的哪家医院检查的,怎么效率这么低!”沈亦茹毫不掩饰她的不满,随即又问:“不会是已经出来了,你瞒着我们吧。” 我一惊,猛得抬起头,正对上沈亦茹那双充满狐疑的眼睛。心砰砰乱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大脑一时有点混乱,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瞒你?”这时,楼少棠开口发话了,声音里含着隐隐不悦,“她说没出来就是没出来。” “是不是瞒我,就要问她了。”见楼少棠又偏帮我,沈亦茹脸色更不好看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更不好了,哼了声,“说不定是有什么问题,她不敢说。” “她没有问题。”楼少棠立刻驳她,脸沉下来,明显不高兴了,“你别总针对她。她哪里做得不如你意了?她对你还不够好吗?” 被自己儿子当众甩脸子,极好面子的沈亦茹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权没在意,只被她刚才的的话吓得手脚发凉,若不是看她现在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还真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哎~我说大姐,见过心急抱孙子的,但没见过像你这么心急的,天天像个蚂蟥一样盯在屁股后面,就算人涂颖怀了也要被你吓没了。”徐曼丽手里捻着根油条,笑得一脸嘲讽的。 沈亦茹的脸已经不能用“青”字形容了,但她一向不甩徐曼丽的,所以什么话也没怼,只当没听见,继续吃早餐。 此刻,我惴惴不安的心已恢复镇定了,听刚才徐曼丽话里还有诅咒我的意思,我冲她冷冷一笑,刚要拿楼季棠最近的一桩丑闻刺她,没想到楼少棠抢到了我前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声音又冷又硬,上扬的尾音里充斥着浓烈的警告,眼神却是不屑给她半个,而是在帮我添牛奶。 看徐曼丽噎住,脸一下发白,我在心里直骂她又蠢又贱。明知道自己很怕楼少棠,还要在他面前耍贱嘴,这不是作死?!真不知道她脑子是什么东西做的。 吃完早餐,楼少棠送我去公司,路上他安慰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也是因为太着急了。” 我理解地笑笑,“我知道,我没放心上。” 他抚上我手背,扣握进他大掌里。可能是我手比较冷,他有些担心地问:“真的不去医院?” “嗯。”我坚持,真的没病,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楼少棠拿我的固执没辙,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要是真不舒服就早点回来休息,别硬撑。” “好。” 把我送到公司他就去“天悦”了。 忙到临近中午,我手机响了,以为是楼少棠约我吃饭,但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我微微一诧。 怎么是她? 168 诡异的事 “涂颖。”只简短2个字,简苏清沁的嗓音就让我耳朵立刻变得清凉起来,心情也随之愉悦。 “简苏。”我很诧异她怎么会突然找我,自函城一别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不过我语气却完全没把这份诧异表露出来,而是很热情开心的。 “涂颖,我来海城出差了,你现在有时间嘛,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原来是这样,我了然地笑笑,“好啊,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挂上电话我就开车去了她下榻的酒店,看到我她很高兴。我也是,之前对她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再次见到她,那份感觉更加深了。 在她房里聊了会儿,知道她也喜欢吃法餐,我就带她去了上次那家法国餐厅。 因为没有提前订位,且又是用餐高峰时间,到了那里没位子,我挺尴尬的,简苏倒是不介意,说换一家没关系。 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刚准备走时,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叫住我,跟我说楼上还有张空桌子,问我们要不要去。 我惊喜,当即答应,暗叹自己每次到这家餐厅都运气爆棚。 跟着服务生上了3楼,以为和下面一样,这里也是用餐区域,不料在见到眼前的场景时大大地吃了一惊。 这里是个露台。不,与其说是露台,不如说是小型花园更贴近。 足有60坪的露台一大半被爬满藤架的绿色植物包围,另一小半坦露在明媚的阳光下,而整个露台种满了五彩缤纷的郁金香,并且全是珍稀品种。 服务生所谓的空桌子就放置在藤架下中央的位置,但不是楼下那种普通餐桌,是一张长方形原木桌,桌上正中置着一个鲜果盆,白色骨瓷盘接挨着果盆叠放,瓷盘边是一个扁型长方竹篮,里面是包着餐巾的银质刀叉,6块格纹桌垫整齐地铺放在6把原木椅前。斑驳的阳光正透过绿植间的缝隙零零星星地洒在餐桌上。 露天的那一小半,最靠边的地方放着张三人座布艺沙发,旁边撑着把大遮阳伞,将直射的阳光很好的阻挡住。沙发前的木质矮几上有套英式茶具。与沙发相对的另一边,一个两人座的木质秋千架在那里。一阵微风吹拂,绿叶簇簇摇曳,秋千微微荡漾。 “安宁惬意”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词。 其实我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里和我理想中的花园一模一样。 是的,一模一样,毫无出入。 我读大学时曾选修过油画,有一次老师命题让我们画一幅自己理想中的花园,我画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很多年了,那幅画早不知道被我丢哪去了,若不是见到这个花园,我都忘了。 暗暗掐了掐手臂,确定自己没在梦境中,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怎么了?”见我愣怔地站着不动,简苏感到不解。 我故作无事地笑笑,“没什么。”转头,犹疑地问服务生,“这里真是用餐的地方?” 服务生似是愣了下,肯定地笑说:“是的。”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既然他都说是了,我没理由再怀疑。 服务生帮我们拉开座椅,等我和简苏坐下,把菜单分别呈给我们。在我们翻阅菜单时,他已快速摆好餐具。 点完餐,以为要很久才会上菜,没想到不一会儿就来了。 “没想到这家餐厅不仅用餐环境美不胜收,服务也是一级棒。”刚才就已赞叹过这个漂亮花园的简苏,此刻再次感慨。 我展开餐巾,情不自禁的又环视了圈四周,内心虽存着万分狐疑,但还是由衷赞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不知道他们老板是谁,很有品位。” 看简苏对这个花园赞不绝口,我提议道:“你这么喜欢,回去让你老公帮你布置一个。” 简苏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嗯?好主意!”又说:“我看你也挺喜欢的,也可以让你老公弄一个。” “我?”我诧了下,无力地扯扯唇,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简苏满面不解,“我看你老公很疼你的,你想要什么他肯定会满足你。” “他是会满足我,可是他家里人……”想到楼家人,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简苏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我话里的意思,善解人意地道:“和大家庭生活在一起是这样,要顾及很多人的想法。”微微侧头,看着我脸,问:“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和他们家里人闹不愉快了?”可能因为我前面的话,她自然而然地往这方面猜测。 “是有不舒心的事,但和楼家人没关系。”我擒着吸管搅动杯子里的饮料,想到不能生育的事,心情一下变得沉郁,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消沉。 简苏蹙起眉头,“那是什么事?” 也许是听她话里对我担忧的意味很浓,又或许是我对她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我想了想,决定不瞒她,“我……”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疼痛,说:“我可能不能生孩子。” 说完,我看见简苏明显愣了一瞬。 “你怎么知道?”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像舒俏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么激动,很冷静的,“你去医院检查过了?确诊了?” 我抿抿唇,点头。 她放下刀叉,神情正色,“医生是怎么说的?” “子宫畸形,很难怀孕。”说完这句话,我眼眶一下发热。 “做试管。”简苏不假思索地道,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安慰道:“现在医学很发达,这不是什么难题。” 我擦了擦眼泪,摇头,心死地说:“医生说了,我这种情况就算做试管,流产机率也很大。” 应该是没料到我情况这么糟糕,简苏惊诧住,好半晌才缓过神,“那这事……你老公知道了吗?” 我又是一摇头。 “你想瞒着他?”简苏很惊讶。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实话实说。” 见我默不作声,她像是能读懂我的心,问:“你是怕他会接受不了?” “嗯。”我轻声道。 简苏沉默地看着我,片刻,问:“涂颖,你觉得楼少棠爱你吗?”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她不是知道嘛。 看我不解的表情很明显,她继续道:“如果你确信他爱你,就该告诉他。没有什么事是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共同面对的。” “可是,我怕……”道理我都懂,但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怕能解决问题?”她一针见血。 我低垂眼睑,盯着餐盘里的菜一语不发。简苏轻叹口气,“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微微一诧,抬眸,见她原先严肃的神情已换成淡淡幸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似乎夹杂着几分怅然。想起初见她时,她曾说过和她老公之间有段曲折的故事。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调转话锋,但我想换个话题舒缓我抑郁的心情也好,于是说:“好,你说说。” 简苏喝了口水,似是在酝酿地沉默着,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和我老公曾经因为对彼此不够坦白,错过了5年时光。” 听见她的第一句话,我被深深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零星阳光洒落在她清秀的脸上,渡出一层薄薄朦胧的光晕,她眸光深远,仿佛已置身于回忆中。 我也被感染,跟随她的叙述,渐渐走进她与纪寒时的过去。 他们的故事跨度有近10年,她用了差不多2个小时才说完。而在这2个小时内,我始终静静听着,什么话也没说,心被惆怅的情绪填塞得满满当当。 真如她所说,她和纪寒时经历过太多磨难和坎坷,在离别那么多年后他们还能最终走到一起,是缘分,是奇迹,更是因为他们对彼此那份爱的执着与坚持。可是,如果当初他们对彼此足够坦白足够信任,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走那么多的弯路了。 我终于知道简苏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和纪寒时的故事了。先前的顾虑踟蹰一下就被放下。 “谢谢你,简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苏展颜,望着我的目光极欣赏的,“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 因为接到同事电话,说客户突然要提前会谈,简苏走了。临走前,她把曾经给她做过试管的生殖科权威医生的电话给了我,让我先和他聊聊。 但我没给那位医生打电话,现在首要做的不是想办法生孩子,而是把我可能无法生育的事告诉楼少棠。 简苏说的对,两个相爱的人一定要坦诚相待。快乐的事两人分享,快乐加倍;难过的事两人分担,难过减半。 电话响了好几声,楼少棠才接,还没等他说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老公,你现在公司吗?” 楼少棠像是犹豫了下,才说:“我,我在家里。” “在家里?”我一诧,听他声音有些沉闷发紧,我担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不等他回答,立刻说:“我现在就回来。” “老婆。”刚要挂电话,楼少棠就急切地叫住我。 “嗯?”一股没来由的强烈不安的感觉蹭一下从心底升腾起来,“怎么了?” “我……”楼少棠顿下话,一声很沉重的呼吸声随之传进我耳朵里,“没事,你回来吧。” 他声音比刚才更显压抑了。我很不安,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挂断电话,招呼服务生买单。服务生却告诉我这顿餐是免费的。 我惊讶极了,“免费?为什么?” “因为您是我们餐厅第888位幸运顾客,所以免单。”服务生笑容可掬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送您一份礼物。”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红色丝绒首饰盒捧到我面前。 之前就在叹我在这家餐厅里很有运气,此刻我更确信了。 “谢谢。” 我开心地从服务生手上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枚郁金香钻石胸针,花朵部分是红宝石。 虽然对珠宝没什么研究,但从成色和切割工艺来看,这枚胸针价格不菲。看来这家餐厅老板挺阔气的,而且也是个喜欢郁金香的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我勾勾唇,把胸针别到外套上。 到了一楼,服务生帮我去取车了,我站在一边等,眼无意一瞥,看见坐在最顶头靠窗那张,正向我举杯致意的人时,脸瞬间冰冻,愉悦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169 你有这么大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人来的?” 翟靳脸上的笑依旧是那般令我讨厌的痞笑。问完,他目光缓缓移到我外套上的胸针,嘴角的弧度深了深,“胸针很漂亮,很配你。” “好狗不挡道。”不理他的赞美,我板着脸冷声斥道。 刚才他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本打算避开的,可想起服务生还在帮我取车。没辙,就当自己碰到赖皮狗了吧。 仿佛我的话不是在侮辱他,而是表扬。翟靳朗声笑起来,“lisa,你好可爱。” 我不屑地讽笑,“谢谢。你很可恶。” “那我们正好互补。”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知道不管我怎样恶言相向他都不会生气,甚至还当好话来听,我索性不再搭理他,冷冷别开脸。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是现在给你,还是等到那天再给?” 他带笑的话音缓缓流进我耳畔,我怔了下,片刻反应过来,怒气一下窜上头顶,“神经病!” 转头骂了他一句,我脚步往旁边一挪,正要越过他时,他手臂一展,横挡在我面前,“还是到那天再给你吧。”他凝着我,痞笑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温柔的笑意,“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天。” 这么多年? 我眉心猛得一跳,有点懵。 和他认识只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年? 蹙眉,疑心地盯着他。 翟靳双手插兜,笑得十分坦然,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但我很快就释然,断定他又在故弄玄虚。不屑地轻笑了声,我口气讽刺地说:“那就继续等吧。兴许500年之后你能等到。”说完,我就越过他朝前走。 “lisa。”他叫我,听声音似乎有点严肃。 我没理,脚步一步不停。可下一秒,修长的身姿就从我背后越过,再次如座山一般挡在了我面前。 “滚开!” 我怒斥他,刚要再走时,手腕突得就被他扣住了。 我愤怒地甩手,但他手劲很大,我丝毫挣脱不了。 “你想干嘛?”我火冒三丈,气汹汹地瞪视他。 不介意我的恼怒,翟靳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低眸一看,是手帕。 疑惑万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时,只听他说:“拿着。” 听他语气里除了温柔还多了几分霸道的意味,我觉得太可笑了。 “翟靳,你要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把手帕往他脸上重重一扔,使劲推开他,朝门口走。 服务生恰巧推门而入,看到我身后的翟靳时,他愣了愣,随即双手把车钥匙呈给我,“太太,您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态度比之前更为恭敬,仿佛还带了点讨好的味道。 我虽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接过钥匙,疾步走出餐厅。 看见我回来,刘嫂似是很意外地诧了下,“大少奶奶,你,你回来啦。”立即转头朝客厅方向看了眼。 看她表情僵僵的,很不自然,又瞥见边上几个平时面上对我恭敬,内心实则很鄙视我的佣人们用怪怪的眼神在看我,像是有点偷着乐似的。 我疑惑,问她:“怎么了?” 刘嫂忙摆手,“没,没事,没事。” 莫名其妙! 我无语地摇摇头,朝客厅走去。 “大少奶奶。”才走了2步,刘嫂急切地叫住我。 我停住脚,半转过身,看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还一副欲言又止的。 “到底什么事?”我没什么耐心去猜哑谜。 刘嫂似是不安地捏着手,抿着唇不说话。 就在我耐性快要耗尽的时候,旁边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徐曼丽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神情恹恹的,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看到我,她起先一愣,随即就变了张脸,眼梢一挑,笑得不怀好意的,“哟,你回来啦。是不是也收到消息了?”双手环在胸前,慢慢悠悠地向我踱了过来, 虽然对她话一头雾水,但听她语调如往常般阴阳怪气的,我轻蔑地嗤了声,“什么消息?” “啊,你不知道啊?”她表情很吃惊的,但演技实在太差,一看就是装的。我冷冷一笑,“知道什么?” “这……”她又故意装得难以启齿,眼往客厅方向看去,随即又看回我,嘴角勾了勾,“哎~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若是平常她这般故弄玄虚我绝不当回事,但想到刚才刘嫂怪异的举动,我不禁起疑,下意识又看向她身后的刘嫂。 只见刘嫂满面愁容,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我意识到可能真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这事与我悉悉相关。转身,立刻往客厅走去。 在快走到客厅门口时,听见沈亦茹笑呵呵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告诉奶奶,你还喜欢什么?” 我脚步倏得一顿。 奶奶? “我还喜欢赛车。”一道陌生的男孩的声音回应道。 “好,奶奶给你买。”沈亦茹立即笑说。 我怔在原地,满心疑惑。 这男孩是谁?沈亦茹怎么自称是他奶奶?而且听得出沈亦茹很是喜欢他。 心没来由得忐忑,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我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坐着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是谁,我视线就一下被沈亦茹身旁的男孩生生定住。 这个男孩我见过,就是那天在餐厅问楼少棠借手机,长得和楼少棠极相似的那个。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目光紧紧盯在他脸上,大脑乱成一团麻,理不出一丝头绪,心跳得很慌乱很慌乱。 他也定定看着我,与那天一样,面容毫不露怯,自然又大方的。 “老婆。” 楼少棠的声音兀地响起,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我缓缓转头看向他,刹时又被他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给惊愕住,眼眸狠狠一缩。 郑可儿! 她怎么也在这里? 看眼郑可儿,又看眼男孩,一个念头瞬间从脑海里跳现出来。 不,不会的。 不可能! 暗暗吸了口气,我压住慌乱的心跳,嘴角牵起抹勉强的笑,“老公,这个孩子……是谁?” 楼少棠望着我一语不发,脸色晦黯不堪,表情既难堪又愧疚的。 他的沉默让我的心急速坠进谷底,大脑一阵眩晕,身体打了个晃。 “老婆!”楼少棠箭步上前一把扶住我,紧张地问道:“老婆,你没事吧?”摸摸我额头,又摸摸我脸颊。 我拉开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楼少棠,你告诉我,这个孩子到底是谁?”我声音有些发抖。 楼少棠皱眉,满面愧责的,张了张嘴,却是又难以向我开口。 “你说是谁?”见楼少棠不说话,沈亦茹按捺不住了,冲我轻蔑地冷冷一哼,“看长相你看不出来?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 是的,她说的一点没错,看长相就看得出来。 当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男孩的时候就很吃惊,他长得简直和楼少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记得当时还和楼少棠开玩笑说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万万想不到会一语成谶。 一股恶寒由脚底贯穿至全身。 “我看不出来。”尽管答案已经很明了了,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却倔强地偏要楼少棠亲口说。 “楼少棠,你说,他是谁?”我紧紧握住冰冷的手,极力稳住已经不受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逼视着他。 楼少棠闭了闭眼,喉结艰涩地滚动了几下,“他是,他是……” “他是少棠的儿子,叫恒恒。”沈亦茹抢断道,语气不加掩饰的自豪。 她的话如把利刃,将我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斩断,也深深插进我心口里。撕心裂肺地疼痛瞬间遍布四肢百骸。 我深吸口气强忍着痛,将涌上眼眶的泪水硬逼回去。 “儿子?”瞥了眼恒恒,我强力扯出抹讥诮的笑,“楼少棠,你有这么大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楼少棠说,语气里满是自责、不忍和愧疚,“可儿当年怀孕了,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就发生了车祸,她回来以后也一直瞒着我。是今天妈在商场里碰巧遇到他们,才知道的。” 碰巧? 我眼皮猛得一跳,看向郑可儿。 昨天刚知道楼少棠喜欢男孩,今天她就碰巧带着儿子遇到了沈亦茹。 巧,真是巧啊! 郑可儿低垂着头,像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不明白,既然她都愿意重新出现在楼少棠面前了,又为什么要把孩子藏着掖着?这不太合逻辑了。 “郑可儿,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听见我的话,郑可儿缓缓抬起头,她泪流满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呵,我都没哭,她哭什么? “因为她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楼少棠哽着声音说。 我愣了愣,笑起来,极讽刺的,“这么伟大?!” 我不相信!如果她真是这样想的,那就连回来都不该。 “她就是比你伟大!”沈亦茹立即冷声呛我,“你知不知道,可儿的腿原来是可以保住的,但为了保住恒恒,她牺牲了自己,选择截肢。” 什么? 我惊愕地张大眼睛,难以置信,目光移向她装了假肢的右腿。 为了保住楼少棠的孩子,她情愿让自己变成残疾人! 她,是有多爱楼少棠?! 见我怔愣得不发一语,沈亦茹轻蔑地冷哼,“涂颖,和她相比,你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臭虫。” “够了!”楼少棠怒喝一声,似是警告地扫了沈亦茹一眼。 楼少棠护我很明显,沈亦茹气哼了声。 我环抱手臂的手,指甲已深深嵌进臂肉里,心痛得快要窒息了,却依然笑得无谓轻飘,“是,我是臭虫。那么请问,你们想怎么贡这位圣母?” 170 儿子和我,你只能二选一 我的话说得讽刺难听,成功地让沈亦茹皱起了眉头,但楼少棠却是一脸痛心又心疼的。 他拉起我手,包握进掌心里,声音暗哑地道:“老婆,我知道你很难过,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和你一样,很不好受。但是……” “你不好受?不会吧!”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挣脱他的手,嘲讽一笑,“你不是应该开心嘛。楼少棠,你千期万盼的儿子终于有了,你得偿所愿了。恭喜啊!”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已撕裂的心又被深深戳痛。 楼少棠眼圈瞬间红了,“别这样,老婆。求你了,别这样。” 他口气几近哀求,又想来拉我手,但我冷冷挡开了。 “求她做什么?”从没见过楼少棠如此低声下气,而且还是在求我这样一个她鄙夷无比的女人,沈亦茹气愤难当,斥道:“她要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滚!什么时候我们楼家人轮到看她脸色了,什么东西!” 哼了声,又瞪着我,道:“实话告诉你涂颖,恒恒不但要被我们楼家认回,从今天起,可儿也会成为楼家一份子。” 她话落,我心陡然一沉。 楼家一份子? 什么意思? 她是要让郑可儿给楼少棠做小? 楼少棠也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冲沈亦茹斥道:“妈,你胡说什么!” 沈亦茹像是早拿定主意了,说:“少棠,你欠了可儿这么多,难道不该补偿她吗?” “补偿有很多种方式,绝不是这种!”楼少棠立刻收起先前的悲伤,面容瞬变得严肃冷沉,态度坚决又强硬的。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见楼少棠拒绝,沈亦茹很生气,态度也强硬起来。 可能感觉到气氛不妙,郑可儿立刻站起身,“阿姨,少棠,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她眼泪流得比刚才更汹涌,劝完他俩又转脸看向我,说:“涂颖,对不起,你别怪少棠,不是他的错。我和恒恒,我们,我们现在就走。”她泣不成声,缓步走到恒恒跟前,拉起他手,“恒恒,我们走。” 恒恒扯开郑可儿的手,昂着脖子,大声道:“不,我不走!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这声响亮的“爸爸”像根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在我心上,我疼得闭上眼睛。 而刚才还气得面色铁青的沈亦茹却是欣慰地笑起来,“恒恒乖,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里,和奶奶和爸爸一起。可儿,你也不许走。” 她说完,客厅里瞬间没了声音。 我压住滚滚心痛,深吸口气,睁开眼。只见郑可儿听了沈亦茹的话,站在原地掩嘴闷哭,恒恒又坐回到沙发上,一副绝不走人的架势。 看来,郑可儿内心其实也是不想走的。 好,她不走,我走! 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就在我刚要抬脚的时候,楼少棠一把扣住我手腕,“可儿,你先带恒恒回去。” 他话是对郑可儿说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抗辩的命令。 我微微一怔。郑可儿也是,显然是没料到楼少棠会这样说,愕然地怔了几秒,乖顺地点头。 “爸爸。”恒恒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瞠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楼少棠。 沈亦茹怒火冲天,指着我的鼻子,“少棠,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连儿子都不想认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连我这个妈也索性不要!” 面对沈亦茹的斥责和威胁,楼少棠异常冷静,他看眼恒恒,再看回我,凝视着我的眼睛,说:“恒恒是我儿子,我认。但仅止于此,别的,什么都不会改变。我楼少棠这辈子的老婆只有一个,她叫涂颖,谁都不能取代她。” 他这番如同宣誓的话既是说给沈亦茹她们听的,更是说给我听的,我知道。如若换作别的场合我定会感动,但此时此刻,我却被心痛和气愤填得满满当当。 “楼少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心软,接受这一切。告诉你,不可能!我涂颖不会给人当后妈!”我态度强硬,但一直强忍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胡乱一擦,继续道:“儿子和我,你只能二选一。” 我知道这道选择题是有多么残忍和不讲道理,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如果是我,也根本无从选择。 但是,他必须选! 我紧握双拳,忍着内心的绞痛和忐忑,定定望着他。 楼少棠双唇紧抿一语不发,凝着我的眸子里水光盈动,难以名状的悲痛布满他英俊的脸庞。 “有什么可选的,少棠当然是选恒恒。”沈亦茹的声音强势地插了进来,催促楼少棠,“少棠,你快说啊!告诉她,你选恒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楼少棠身上,都在等着他给出答案。 我手越捏越紧,心越跳越乱。 他到底会怎么选?是恒恒还是我? 我不敢去深入分析,害怕他的答案不是如我所愿。 “少棠!”见楼少棠还不说话,沈亦茹有些急了。 楼少棠闭眼深吸口气,眉宇紧锁,喉结在喉间艰涩地滚动了下,似是在做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片刻,他睁开眼,双眸依然沉痛,悲伤的神情也没有减弱半分。 “涂颖,你真的……忍心离开我吗?” 我大脑轰的一声,怔怔盯住他,一时判定不了他问这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他选择了他的儿子吗?所以才试探地问我,如果他选择的是儿子,我是不是真的会离开他? 是吗? 是这样吗? 一定是的!不然他不会这样问。 已被撕裂的心再一次地被狠狠碾压,我痛得全身麻痹。紧握住拳头,强憋住快要奔涌出而的眼泪,我高傲地扬起下巴,以决不妥协、毅然绝然的态度说:“如果你选择的是你儿子,那么,我退出。” 似是早就料定我会这样说,楼少棠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嘴角勾起一丝很浅很浅,仿若自嘲又似可悲的笑。 “那你就快滚,别留在这儿碍眼!”沈亦茹叫嚣,已迫不及待让我滚蛋。 我一眼也不屑看她,双目紧紧盯视楼少棠。 因为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我不甘心。我就是这样的性格,觉得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楼少棠,你到底选谁?”我逼问他。 “你。”楼少棠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声音虽然暗哑,但语气坚定异常,“我选择的是你。” 我眼眸骤然一缩,惊怔住。 所有人都惊怔住。 “少棠,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沈亦茹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知是不敢相信还是气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楼少棠没理会她,直直望着我,用沉哑的声嗓继续道:“涂颖,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爱你,我离不开你。那么你呢,还会不会继续爱我这个变得不负责的男人?” 刚从怔愣中缓过神的我,因他的这句话心尖狠狠一颤,看着他,无言以对。 是的,在这道选择题里我胜出了,但同时也成功地将楼少棠逼迫成了一个抛弃亲生骨肉的,不负责的男人。 我内心五味杂陈,万分复杂。既为他选择了我而欣喜,又为自己的残忍行为感到有点羞愧。 我爱他,这一点无庸质疑。正是因为爱,才接受不了他与郑可儿有一个儿子的事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矛盾,太矛盾了。 我大脑混乱不堪,原本坚定的心,此刻突然动摇了。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蓦地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可儿!” “妈妈!” 沈亦茹和恒恒同时惊叫起来。 我和楼少棠也俱是惊了下,应声看去,只见郑可儿晕倒在了地上。 171 老婆,别离开我! “可儿!”楼少棠神色一紧,疾步跑向郑可儿,蹲下-身将她抱起,放平到沙发上。 “可儿。”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沈亦茹忙叫刘嫂,“刘嫂!刘嫂!” 刘嫂和一干佣人刚才一直都在外面不敢进来,现在听沈亦茹焦急地叫唤,她急急匆匆地跑进来,“什么事,大夫人?” “快,快打电话给苏医生,让他过来。” 刘嫂愣了愣,朝沙发上的郑可儿看了眼,立刻明白过来,忙去打电话。 “妈妈,妈妈你醒醒!”恒恒蹲在沙发前,边摇晃郑可儿边急切地叫唤。 郑可儿还是没有反应,她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张,毫无生气。 楼少棠紧蹙着眉,按压郑可儿人中,给她做急救措施,但依然不见任何苏醒迹象。 “都是你!”这时,沈亦茹突然又把矛头指向我,瞪眼,嘶声骂道,“若不是你逼少棠把他们母子赶走,可儿怎么可能会受刺激晕倒!” 郑可儿晕倒我也有点担心,但沈亦茹这屎盆子扣得却让我感到可笑,于是也不顾楼少棠面子,呛她:“那你怎么没受刺激?还挺生龙活虎的。” “你……”沈亦茹气结,胸口直喘,还想骂我,但张着嘴愣是挤多不出半个字,只好斥楼少棠,“少棠,你看看,就是为了这种冷血没教养的女人,你连亲生儿子也不要!” “够了,都少说2句。”楼少棠眉头皱得很紧,声音冷厉地喝道。 别看沈亦茹平时挺趾高气昂的,动不动会斥斥楼少棠,那是因为楼少棠不跟她计较。一旦楼少棠真发起火来,她怂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此时就是这样。 她胀红着脸,气闷地坐到沙发上,忿恨地瞪着我。 她这副恨不得吃掉我的样子我见怪不怪了,很无谓地朝她冷笑地勾勾唇。 估计楼少棠也是不相信沈亦茹说的,什么郑可儿是受了我的刺激才晕倒,问恒恒:“恒恒,你妈妈平时身体怎么样?” 恒恒表情焦虑,一瞬不瞬地盯着郑可儿的脸,说:“妈妈有很严重的贫血。” “贫血?”楼少棠颇为诧异的,“我记得她以前没有贫血。” 恒恒抿了抿唇,面露悲伤地道:“是车祸后遗症。” 我一听,心猛跳了下,立刻看向楼少棠。 果然,他望着郑可儿,面容浮现出浓浓的愧责。 “自从车祸后,妈妈就落下了很多病根。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我,又要照顾生病的外婆,生活过得很辛苦,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经常就会像这样晕倒。” 可能是想起这些年与郑可儿困苦的生活,恒恒眼中泛出泪水,抬头看向楼少棠,“爸爸,我知道我是多余的,就算你不肯认我,我也不怪你。但能不能,能不能求对妈妈好一点,毕竟她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楼少棠眼圈一下泛红,沉默了片刻,问:“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他声音也哽咽了。 “妈妈不肯。”恒恒摇头,吸了吸鼻子,“她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站着的必须是一个同样优秀的女人。她已经没有资格了。” 擦了擦眼泪,他继续道:“其实妈妈一直都有在关注你,3年前知道你成了植物人,她很伤心,成天以泪洗面,当时已经决定回来照顾你了,机票都买好了。但后来,后来知道有个女人嫁给了你,就只好放弃。” 说着,恒恒朝我看眼,眼神流露出轻视。 此时此刻,我没有在意他的眼神,而是被他的话深深震憾了。不得不承认,郑可儿确实比我伟大。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她这样牺牲自我,默默的无怨无悔的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那是要对那个男人存有多么深重的爱才能做得到?! 由此可见,她比我更爱楼少棠。 心好酸好酸,不知是为郑可儿,还是为我自己。 楼少棠紧抿双唇,张大早已赤红的眼睛,微仰起头,强忍心痛的表情溢于言表。 “大少爷,苏医生到了。”刘嫂领着苏医生走进客厅。 楼少棠搓了把脸,站起身,面容恢复到先前的平静,把郑可儿的病况告诉了苏医生。 苏医生立刻着手给郑可儿检查、输血。 不一会儿,郑可儿转醒过来,看见我们围在她身边,个个面露担忧,她马上想要强撑起身体,但可能实在是太虚弱,才刚撑起一点就倒下了。 她又要起来,楼少棠忙制止,“别动,躺着好好休息。”他语气柔和,掩不住心疼与怜惜。 郑可儿摇头,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歉意的笑,“不了,我和恒恒该走了。对不起少棠,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转眸看我,表情更愧疚了,“涂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少棠生活的。你放心,以后我和恒恒会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视线里。” “可儿,别说胡话!”听郑可儿说要带着恒恒走,沈亦茹急了,摆出往日强硬的姿态,“恒恒是少棠的儿子,楼家的血脉,即使他不要,我们楼家也会认。”说完,她像要吃了我一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爸爸。”恒恒目光恳切地看着楼少棠,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楼少棠默不作声,放在腿上的双手蜷得很紧很紧,泛白的骨节将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昭示得显而易见。 我内心也在摇摆不定。情感上我真的接受不了,但道义上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让一个父亲抛弃儿子,是多么无情冷血的一件事。 当年杨梦竹为了和钟慕华在一起抛弃了我爸和我,还有小宇,难道现在我也要楼少棠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人吗? 再者,刚才听恒恒说了那么多郑可儿的事,我对她的同情又上升了好几个高度。楼少棠的确亏欠了她太多太多。还有恒恒,更是无辜。 “恒恒,别为难你爸爸。”郑可儿声音潺弱地责备道。又对楼少棠说:“少棠,你别管我们,以后你和涂颖一定要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别再为了我和恒恒吵架了。” 恒恒不说话了,表情变得有些气呼呼的,不知是在生气楼少棠不表态,还是气郑可儿太退让软弱。 楼少棠紧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他眼角缓缓滑落下来,我眼睑一跳,心狠狠疼了一下。 片刻,楼少棠深吸口气,睁开眼看向我,“涂颖,我们……我们能谈谈吗?” 他眼眶泛红,眸子里氤氲着湿气,因强抑着情绪,声音又紧又哑。 “不用了。”我知道他要和我谈什么。看见他眼眸紧缩了下,我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暗吸口气,说:“让他们留下吧。” 楼少棠诧怔了下,“老婆!”痛苦的面庞转而浮现一抹意外的惊喜,但立刻又黯下去,“那你呢?”他紧紧凝住我,目光惴惴不安的,像是特别害怕什么。 是啊,那我呢? 我也不知道。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每天听着恒恒叫楼少棠“爸爸”,叫郑可儿“妈妈”,天天对着在血缘上是一家三口的他们,我受得了吗? 可如果走,我……舍不得。我发现,我比想像中的还要爱楼少棠。他说离不开我,我何尝不是?!天知道,刚才说要退出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痛不欲生。 大概是我纠结矛盾的表情太过明显,楼少棠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抱住,“老婆,别走。”他用低到尘埃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哀求:“别离开我,老婆,别离开我,求求你。” 172 三天不撕就皮痒! 随着他的哀求,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我脖子里,灼烧着我的心。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感觉到我在哭,楼少棠抬起头,不顾自己满面的泪水,万分疼怜地捧起我的脸,轻柔地擦拭我脸颊上的泪,“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谅我。” “你有什么错,要跟她道歉?”见楼少棠这么没出息地哀求我,沈亦茹气不过地道:“你该道歉的人是可儿!” 是啊,沈亦茹说的对,楼少棠有什么错?这件事他也意想不到的。谁都意想不到,郑可儿会诈死,偷偷生下他的孩子,躲了他10年。 “阿姨,你别这么说,少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回来,不该打扰你们生活的。”郑可儿此时已从我让她留下来的惊怔中缓过神,又开始抹眼泪自责起来。 沈亦茹瞅着她,皱眉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怒其不争的。 楼少棠没有对郑可儿道歉,而是平静地对她说:“可儿,你也别这么想,照顾你的承诺我不会改变,以后,你和恒恒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生活。”转脸看向我。 虽然我没有说是去是留,但我的心思楼少棠很轻易地就猜中了,他再次把我拉进怀里,感激地笑说:“谢谢你,老婆。” 我没说话,也没有回抱他。 尽管我选择了留下来,也理解楼少棠的左右为难,但我还是无法释怀,更对今后与郑可儿母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是否会产生什么问题心里没底。 瞥见郑可儿正看着我们,她眼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滑落下来。我的心发酸发疼,还有股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深处微微涌动。 沈亦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原本是想借这事让我滚蛋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差一点把她宝贝大孙子赶走。 “刘嫂,让人上去把大少爷卧室隔壁的2间房间收拾一下。”沈亦茹愤愤的目光从我脸上收回,吩咐站在一边的刘嫂。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家里这么多房间,她偏要让郑可儿和恒恒住在我们隔壁,她在动什么脑筋太明显了。 看眼楼少棠,他还在帮我擦眼泪,完全沉浸感激我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沈亦茹的话。 沈亦茹面上也是毫无心机的,好像她只是随便安排了个房间而已,我若特意提出来,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走吧,我们上去吧。”沈亦茹拍拍郑可儿的手,又笑着对恒恒说:“恒恒,跟奶奶上楼。” 望着楼梯上三人的背影,我暗暗冷笑。 好,我倒要看看,沈亦茹还想翻什么大浪! 得知恒恒的存在,在外地疗养的老爷子当天傍晚就赶回来了,而本要去美国探望楼元海的夏佩芸,估计是收到徐曼丽通风报信,人都到机场了也折了回来,不去了。 只是不同是,老爷子是喜笑颜开,夏佩芸和徐曼丽是愁眉苦脸。尤其是夏佩芸,本来他们二房是最有希望和实力赢过长房的,现在输了,而且还是不战而败。这口气她哪里咽得下?当下就当着老爷子和全家人的面提出质疑。 “出了这么大车祸居然还能把孩子保住,这也太天方夜谭了。怕别是有人为了利益,找个长得相似的小孩来冒充吧。现在外面这事儿也不少见,前段时间周氏集团不就出过这么一桩。” 我一听,不错嘛,她这话说得挺有水平的,没明指那个为了利益的人是谁,大家可以认为是沈亦茹,也可以理解成是郑可儿。但不管是谁,都表明长房心存阴谋。 不过可惜,她话再有水平,智商还是低了点。她以为沈亦茹跟她一样蠢?!若没有十足证据,沈亦茹怎么可能会把恒恒带回来。之前搞的乌龙是她为了逼我生孩子故意为之的,相同的戏她不会再唱第二遍。 果然,沈亦茹淡定自若地啜了口茶,对老爷子笑道:“爸,我们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恒恒百分之百是少棠的儿子。” 一听这话,夏佩芸脸一僵,立刻朝徐曼丽投去求助的眼神,徐曼丽清清嗓子,端着茶杯喝茶,装没看见,但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难怪草包夏佩芸说话水平突然上去了,敢情是徐曼丽在幕后指导。但我现在一点冷笑的心情也没有,只被沈亦茹的话说得心再次痛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我冰冷的手上,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握力,除了楼少棠没有第二个人。 他定是看出了我现在伤痛的情绪,用这样的方式给我无声安慰。我朝他看去,他正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愧疚。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事他没有错,但在情感上我过不去心里这关。 感觉到眼眶又发热了,我赶紧别开脸,暗吸口气忍住泪意,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恒恒,到太爷爷这里来。”老爷子眉开眼笑地朝恒恒招招手。 其实沈亦茹不说这话,老爷子在看到恒恒的第一眼就已认定他是楼少棠亲儿子了,现在更是吃了定心丸。 兴许是在单身家庭长大,恒恒比同年龄的孩子要早熟懂事,见到长辈不会撒娇讨好,所以见老爷子叫他,他不像楼安琪这类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那样开心地蹦哒过去,而是规规矩矩地走到老爷子跟前,尊敬地叫了声:“太爷爷。” 但老爷子毫不介意,反还乐呵呵地颇为自豪地说:“这孩子性格和少棠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喜欢拍马屁,有个性。将来一定也和他爸爸一样是人中之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恒恒,“来,这是太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恒恒没有接,转头看郑可儿,明显是在向她请示该不该收。 郑可儿看向楼少棠,那眼神也是明显在等他发话。 像是没有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般,楼少棠不仅没表态,还一眼没朝郑可儿和恒恒看,目光始终胶着在我身上。 “快收下吧,这是你太爷爷的一片心意。”看气氛有点冷场,沈亦茹适时出声。 见她对恒恒和郑可儿笑得慈眉善目的,我心又凉了几分。 听见沈亦茹的应许,郑可儿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我瞬间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那就听你奶奶的话,收下吧。”她柔笑地对恒恒说。 恒恒点点头,接过老爷子手里的红包,礼貌道:“谢谢太爷爷。”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宠爱地摸摸恒恒的脑袋,“乖。”转脸问管家,“车准备好了吗?” 管家恭敬地道:“准备好了,老爷子。” 老爷子点下头,对楼少棠道:“走吧。”站起身,一手柱着拐杖,一手牵住恒恒朝客厅外走。 楼少棠并没立刻起身跟上,他凝视着我,神情依然是充满愧意和自责的。 我面无表情,故作毫不在意,心里却是很难过很难过。他和老爷子是要带恒恒去龙隐寺的楼家祠堂认祖归宗。本来楼少棠说明天再去,但老爷子一刻也等不了,非要现在去。 待老爷子和楼少棠他们一走,徐曼丽捧起茶杯,嘴角勾起抹讥诮的笑,用十足羡慕的口气对我说:“哎?涂颖,还是你命好,不用自己生就有这么大个现成儿子。以后就算生不出来,也不用怕了。” 她的讽刺如一道雷击中我大脑,我身体猛得一僵。因为恒恒的事,我把要告诉楼少棠我难以生育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生的出又怎么样,也拿不到头彩了。”听徐曼丽拿我开枪,夏佩芸也趁机借题发挥,跟着她一起刺激我,以发泄她一肚子的气。 她俩最爱做的就是往人伤口撒盐,我习惯了,所以权当放屁,没空和她们撕,现在我满脑子思索的都是和楼少棠坦白的事。 他今天刚知道有个儿子已经很受震惊了,若我再告诉他这事,不是又给他投了颗炸弹?虽然我坚信他不会介意,但意外肯定是会有的。 算了,还是缓缓吧。 “阿姨,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郑可儿似带责备的声音响起,切断了我思绪。回神,见她正微蹙着眉,似是不满地看着徐曼丽,说:“涂颖怎么会生不出?她和少棠正在努力呢,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有自己孩子的。”说完,冲我一笑,像是在抚慰我不要介意徐曼丽她们的话。 老实说,徐曼丽的话真戳中了我心窝子,想到自己可能不能给楼少棠生孩子,而郑可儿却给他生了个儿子,我心里又起了痛意。但更触震我心的还是郑可儿的举动。 郑可儿是多赢柔软弱的一个女人,平时说话都轻声轻气的,跟个随时会被人欺负宰割的小羊羔似的,怎么现在突然像个英勇保护小鸡的母鸡,大胆地跳出来维护我,指责徐曼丽? 徐曼丽显然也是意想不到,愣住了。因为在她常识里,我和郑可儿的关系应是如同她和沈亦茹那般的,不说势不两立吧,但也绝不会同一阵营。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不悦地把嘴角一掀,语气刻薄地道:“切,装什么装!你会希望她生得出?她要生个儿子,还有你儿子什么事儿?!” 我原以为郑可儿听了她的话会脸色发白的,谁知她面不改色,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淡一笑,“阿姨,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从没想过让恒恒和涂颖的孩子争什么。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带着恒恒自动消失的。” “哎哟喂,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等徐曼丽讽刺,夏佩芸就急不可待地插了进来,讥讽的嘴角翘得老高,“你要真这样想,现在还回来干嘛。大家都是女人,就别在我们面前做婊-子还立牌坊了,谁不知道谁啊,切?” 我环胸靠在沙发上,虚眯着眼看着郑可儿。被夏佩芸这样一顿抢白,她刚才难得的勇敢消失了,垂下头,紧绞手指,肩膀微微颤抖。应该是哭了。 她是为我抱不平才被这两个女人围攻的,按理我也该投桃报李为她出头,但我没帮腔,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她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想的,还是虚情假意在我面前装好人。 不过不帮腔不代表我就任这两个女人在这里嚣张,毕竟一开始她们矛头是指向我的。既然她们犯贱,三天不被我撕就皮痒,那我成全她们。 于是,我勾起嘴角,缓缓看向徐曼丽…… 173 如果我没有孩子呢? “要说命好,我和小妈你可没得比。”我笑眯眯地望着徐曼丽,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说:“小妈你生了个儿子,不但招了儿媳,还招了女婿。” 噗—— 夏佩芸一口茶喷了出来,刚要笑,估计是想到现在和徐曼丽是阶级盟友,赶紧拿手掩住嘴憋住,脸都被憋成了猪肝红。 徐曼丽端杯子的手僵在半空,呆看着我,被噎得半个字都放不出,脸白了转绿,绿了转红,红了又转紫,跟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我勾唇一笑,又看眼夏佩芸,想她和徐曼丽是好姐妹,那怎么也该让她们“有福同享”吧,于是,又故作遗憾而谦虚的对她说:“没博到头彩是挺可惜的,所以今后我就要调整心态,好好向二婶你学习万年老二的精神。” 夏佩芸别的地方猪脑子,但对别人嘲讽的话却是一听就懂,所以立刻就听出了我在暗讽她嫁给老二,生的儿子也是老二。气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把手里的杯子砸向我。 我眼疾手快地拿杂志一打,杯子不长眼地飞到了徐曼丽那儿。 啊—— 滚烫的茶水浇了徐曼丽一身,她尖叫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掸衣服上的茶叶和茶水。 听说她身上这套衣服是全球限量版,才穿了没几次,现在可算是报废了。 夏佩芸顾不得再和我撕,这祸是她惹的,她也慌忙拿纸巾帮徐曼丽一起擦衣服。 看着眼前被狼狈不堪取代了神气活现的两个女人,我幸灾乐祸地勾起唇瓣,转眸,无意看向对面。 只见郑可儿正看着我,见我看她,她冲我感激的柔婉一笑。 我微微一愣,是我看错了吗?刚才她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阴谲。 我疑心地盯着她,她也直直迎视我,笑容里没有一丝心虚和伪装,纯净坦荡的。 看来是我眼花了。 放下心,我又看向沈亦茹。自始自终她都像不在这个客厅一般,一语不发,淡然地自顾喝茶。不过现在看她嘴角泄出的那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原来她不是完全视而不见的,装逼罢了。 呵,内心鄙视地笑了笑,不再理这帮心机货和小丑,我起身上楼。 一回房间就躺到了床上,和她们斗心挺累的,更主要的还是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想到这里,我又睡不住了,立即爬起来把藏在衣柜下的报告拿出来。 刚准备绕开线圈,瞟到右下角时手顿住了。 难怪上次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儿有个像是油渍的污点。 奇怪,哪里沾到的?好像没在吃饭的时候有拿过这份报告呀。 我前思后想怎么也记不起来。 哎,不想了,头疼。 揉了揉太阳穴,我打开袋子,抽出报告又重新看了一遍,心情更沉重了。 想起简苏给我的那个医生电话,我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只听房门被人敲了2下,“大少奶奶。” 是刘嫂。 我收起电话,来不及把报告塞回文件袋,直接往枕头下一塞,走去开门,“什么事?”眼下意识看向她手上的托盘,只见上面有一个碗盅。 刘嫂把托盘往我面前递了递,和善地笑说:“大少爷刚刚临走的时候吩咐我,给你煮碗燕窝。” 我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 想说不吃了,但又一想,煮也煮了就算了。 又看眼碗盅,我淡淡道:“拿进来吧。”走回房里,坐到沙发上。 刘嫂把燕窝搁到茶几上。 见我没动,看出了我没有要吃的意思,她叹口气,“大少奶奶,有些话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我抬眸看她,她一脸忧愁,很为我担心的。 在这个家里,她是除楼少棠外最关心我的人。 “什么话?你说。” 刘嫂又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大少奶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这事儿要搁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好受,但你千万别想不开、钻牛角尖。” 她像个慈母般,话说得极为语重心长的,“大少爷有多爱你,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事他也不想的,全是命运弄人。如果你要为这和大少爷分开,那你们两个人都会痛苦。” “大少奶奶,那个孩子对大少爷来说不算什么,无非就是家里多口人而已。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凭大少爷对你的爱,一定是会疼你的孩子的。” “我的孩子?” “对啊。”以为我只是喃喃重复她的话,并没听出我语气里淡淡的悲哀,刘嫂继续劝道:“你的孩子才是大少爷和你爱的结晶。” 听她这样说,我立刻苦笑,“难道恒恒不是他们当年爱的结晶吗?” 记得楼安琪说过,楼少棠和郑可儿两人当年可是爱得难分难舍,如胶似漆的,差点就要结婚了。 刘嫂噎了下,可能是以为我介蒂郑可儿和楼少棠的过去,她又开导我,“郑小姐和大少爷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少爷对她只是还债,没有感情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大少爷现在爱的人是你。” 她打开碗盅盖,拿勺子帮我凉燕窝,“大少奶奶,你现在要做的可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好好调养身体,尽快给大少爷生个孩子。这样,以后谁也捍动不了你的地位。” 刘嫂这个年纪的女人思维是很传统的,认为只有孩子才能让女人稳固家庭地位。当然,大多数家庭也的确是这样的。 尤其是像楼家这样的豪门,孩子不仅对女人来说太太太重要了,对男人也一样,不然沈亦茹不会天天盯在我屁股后面逼我。现在有了恒恒,她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也不会再催我了。如果是从这点来说,不谓是件好事。 可是,我要孩子并不是为了地位,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我和楼少棠的,流着我们两个人血脉的结晶。 但,这样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 “如果我没有孩子呢?” 刘嫂仍低着头,没注意到我已经发热泛红的眼眶,理所应当地道:“怎么会没有呢?生就有了。” “如果我不能生呢?” 刘嫂手一顿,抬起头,见我哭了她立刻紧张地抽出纸巾帮我擦眼泪,“大少奶奶,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她以为我是在钻牛角尖,忙劝导我:“你这么年轻,身体又这么好,怎么会不能生?只是早晚问题。”把燕窝端到我手上,“来,快趁热吃。现在你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我吸吸满腔酸涩的鼻子,不再哭,听她话地接过碗。刚要喝,楼少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我脸颊上挂着泪,他神色一紧,“老婆。”疾步朝我走来。 刘嫂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老婆。”楼少棠坐到我身边,以为我还在为恒恒的事伤心,他满面心疼又愧责的,捧起我脸,手指轻柔擦拭我眼泪,“老婆,别哭了,是我错了。”他眼眶也泛湿了,声音哽咽地说:“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要不你打我,打我吧。”说着,抓起我手往自己脸上抽。 他打得很用力,一下一下,我手都疼了。 “你干什么!”我急得要缩回手,但他不松,仍不惜力地继续打。 看他脸颊红肿一片,我心疼极了,“别打了,我原谅你了。” 楼少棠停住手,似是不信地问:“你真的……原谅我了?” 趁他手上松了力道,我放下手,点头。 其实没什么原不原谅的,这事要说错,他也没有。就像刘嫂说的,是命运弄人。也许是上天知道我不能给他生孩子,所以才把恒恒送还给他。他没有绝后,我应该高兴的,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罢了。 “老婆,老婆。”楼少棠激动地抱住我,生怕一松开我就会飞走似的,紧紧搂在怀里。 “爸爸。” 恒恒的声音蓦地在门口响起,我条件反射地要退开楼少棠怀抱,但楼少棠却没松手,仍把我箍在怀里,扭头问:“什么事?” 恒恒看我眼,似是有点不高兴的,“太爷爷叫你下去吃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也许是碍于我的感受,又或许是对恒恒没有感情,楼少棠声音淡淡的,口吻完全不是一个父亲对孩子那般慈爱的。 恒恒站着没动,看着我们。 以为是他没听清,楼少棠又重复道:“你先下去吧,我们等下就来。” “太爷爷让你现在就下去。”恒恒执着道,似乎如果楼少棠不走,他也不走。 看楼少棠蹙起眉头,有点不悦了,我对他说:“走吧,你去吧。” 楼少棠诧了下,“那你呢?” “我没什么胃口,不去了。”我说的是实话,现在我什么也吃不下。 他一下又紧张起来,握住我手,“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我摇头轻笑,“不是,我是真吃不下。” “吃不下少吃点,不吃可不行。”楼少棠语气藏不住担忧的。 我抿唇不语。 “爸爸,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见我们僵持不下,恒恒催促。 “你跟太爷爷说,爸爸身体不舒服,不去吃了。”楼少棠看着我,对恒恒说。 我微微一愣。 恒恒也愣了愣,“太爷爷说有事和你商量,一定要你下去。” 听老爷子是有事找楼少棠,我拉开他的手,“你下去吧,不用管我。” 楼少棠又回握住,“不行,你不去我也不去。” 我朝恒恒看眼,他还站在那里,看我的眼神明显有点讨厌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妥协道:“走吧。” 到了餐厅,见我与楼少棠十指紧扣,徐曼丽和夏佩芸显得很意外,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不知又想使什么坏。但我没在意,这两贱人再坏也弄不过我。 沈亦茹微微皱了下眉,即刻就恢复到先前的淡定;郑可儿冲我甜柔一笑,像是很高兴看见我与楼少棠和好。 对她我是真心笑不起来,只敷衍地扯扯唇。 楼少棠帮我拉开椅子,等我坐下后,才坐到了我旁边他的位子上。 看人到齐了,老爷子宣布开饭。楼少棠照常帮我夹菜盛汤。这边他刚把一块牛肉夹到我碗里,只听恒恒说:“爸爸,妈妈也喜欢吃牛肉的。”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楼少棠。 “恒恒。”郑可儿似是一惊,脸微微胀红,颇为责备的嗔了眼恒恒。 恒恒当没看见,盯着楼少棠。 徐曼丽和夏佩芸嘴角勾起坏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沈亦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她看楼少棠的眼神里却看得出,她也在等看他会怎么做。 174 搬离楼家 “那你给你妈妈夹。”楼少棠只在最初听见恒恒话时顿了2秒,此刻已恢复淡然镇定,边继续给我夹菜边对他说。 恒恒噎住了。他原本的意思谁都知道,是让楼少棠给郑可儿夹,没想到碰了软钉子,而且还毫无反驳的理由。 吃了憋,恒恒虽不甘心但也没辙,只能拿起筷子给郑可儿夹了块牛肉。 “谢谢恒恒。”郑可儿面容挂着柔笑,面色却比刚才要白了许多。 给我盛好汤,看我开始吃了,楼少棠满意地笑笑,这才转头问老爷子:“爷爷,你说有事商量,是什么事?” 老爷子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打算把‘天悦湖墅’转给恒恒。” “我不同意。”楼少棠1秒不作想地说,脸当即阴沉下来。 “为什么?”老爷子脸色也是一黑。 “那是我留给涂颖和我的孩子的。”楼少棠语气坚定地道。 说完,餐厅瞬时就鸦雀无声了。 我抿着唇,手不自觉地握紧,心情很复杂。 “天悦湖墅”是“天悦”旗下的别墅楼盘,早就售罄了,但老爷子特意留了3栋风水和景观位置最好的,许诺将来赠予三个孙子的孩子。 先撇开我能不能生的问题。现在老爷子要把属于楼少棠的那栋给恒恒,代表他已把恒恒这个私生子的地位,排在了将来我这个楼少棠名正言顺的太太生的孩子之上。 是的,这不仅仅是栋房子的问题,是地位的高低之分。 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老爷子似是为了安慰我,说:“涂颖的孩子,将来我会另外再给其他产业。” “那你就把其他产业给恒恒,总之,‘天悦湖墅’不行。” 楼少棠态度强硬,寸步不让。老爷子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气得猛拍了下桌子,威怒道:“这个家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 看老爷子发怒了,沈亦茹有点慌了,赶忙劝楼少棠,“少棠,不就是一栋别墅嘛,给恒恒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他是你长子,当然是给他。”她似是强调的在“长子”2个字上加重了音,又道:“再说你和涂颖的孩子还没影呢,你现在考虑这么远干什么。” “涂颖,你说是不是?”她一转脸,把烫手山芋扔给了我。 说实话,如果我能有孩子,肯定是希望房子给我孩子的。但现在我可能不能生,争来有什么用? 我暗自苦笑了下,正准备劝楼少棠先不要和老爷子硬碰硬,把这件压下来以后再议,不料郑可儿抢在了我之前,对老爷子说:“爷爷,我们不要,我和恒恒什么也不要。”才说了2句,她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然后看向我,满面委委屈屈的,“涂颖你放心,我们不会和你争财产的,你千万别生气,别恨我们。” “……”我懵了懵。 我有生气吗?我恨他们了吗? 她哪只眼睛看见了? 有病! 我气得发笑。 这时,她已哭得梨花带雨,又劝起楼少棠,“少棠,你别和爷爷争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 不得不说,郑可儿哭起来的样子真是惹人怜惜,别说男人看了心疼,想要保护,就是我这个女人都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听她又像唱山歌一样说什么不该回来之类的话,我刚起的那点点不忍立时就灭了,反而很来气,总感觉她是装的,特别假。但她样子又不是,是真的在伤心自责。 看她泪流满面,又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楼少棠面色柔缓下来,语气温和而不忍地道:“和你没关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郑可儿接过纸巾,擦擦脸,抽泣着点头。 既然郑可儿给了大家台阶下,老爷子不再说什么,但依旧很生气,饭也没再吃,叫上管家搀扶着他离开了餐厅。 老爷子一走,见没戏可看了,徐曼丽和夏佩芸也把筷子一丢,结伴走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沈亦茹不再装了,卸下端庄的外衣,拿起筷子朝我脸扔了过来。 我反应不及,左眼被筷子戳到了,痛得低叫了声,捂住眼睛。 “你干什么!”楼少棠也没料到沈亦茹会突然拿筷子扔我,由于太过急怒,斥得连妈都不叫了。赶紧拉下我手,万分紧张地检查我眼睛,“老婆,你没事吧?” 我眨了眨眼睛,确定除了疼些外别的没什么事,于是摇摇头,“我没事。” 楼少棠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我眼睛,转头,愤怒地质问沈亦茹,“你干嘛打她?她做错什么了?” 我知道沈亦茹为什么打我。她刚才让我表态而我没说话,一来她认为我不给她面子,二来认定我是要和恒恒争“天悦湖墅”。恒恒现在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容许我侵犯他利益?! “蛋都下不出,什么资本也没有,就想着争家产!”果然,沈亦茹气怒道。 如果她骂我别的,或许因为我现在气头上,会不管不顾地回怼她,但她说的是孩子问题,我一个字都无力反驳。 放在桌布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我强忍眼泪,一声不吭。 听沈亦茹话里全是对我的侮辱,楼少棠火了,也拿起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摔,因为力气过大,筷子弹飞到汤碗里,热汤飞溅出来。 啊—— 郑可儿吓得遮住脸靠向椅背,尖叫出声;沈亦茹不像郑可儿反应这样大,但也明显被惊吓到,面色惨白惨白;恒恒起先也吓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住,平静地看着怒气腾腾的楼少棠。 “妈,我说最后一遍,如果以后你再这样对涂颖,别怪我不认你。” 他话落,我有点惊住了。以前沈亦茹再如何骂我辱我,他顶多就是生气地说她几句,从没用这样狠厉的语气说过她,而且这不仅仅是说了,是警告。看来这次他是真怒了。 沈亦茹气得嘴唇直哆嗦,却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能拿眼瞪我,眼神忿恨得像要喷出火来。 楼少棠拉起我手,从座位上站起身,“我们走。” 尽管我一再说没事,但楼少棠还是坚持带我去了眼科医院,检查下来没什么事,他才放心。 从医院出来,坐到车上,楼少棠没有马上发车,而是握住我手,说:“老婆,我决定了,我们搬出来住。我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微微一怔,看他坚定的目光里夹杂着对我满满的心疼,心间涌现微微暖意。 当初若不是为了楼少棠考虑,这个楼家送给我住我都不要,既然现在他也不想再住下去,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好。”我笑道:“那我们住哪儿?城南公寓?” 他点头,“嗯,暂时先住那里,等忙完这阵,我们再一起去看房子。” 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对着楼家人了,我心情愉悦极了,“好。” 知道我们要搬走,老爷子和沈亦茹都很惊诧,坚决不同意。但楼少棠说,不是找他们商量而是通知。沈亦茹气极,认定是我怂恿的,自然又是对我一顿谩骂。当然,是在楼少棠去“天悦”之后。 我坐在沙发上,淡定地看着她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我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 反正要走了,随便她骂吧。 见我很无所谓的,沈亦茹更气了,但该骂的全骂完了,实在找不出新词儿了,只好气闷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抚着胸口直喘气。 郑可儿神色复杂地看了我眼,坐到沈亦茹边上,把茶几上的茶杯端给她,柔声开解道:“阿姨,你消消气,我想少棠和涂颖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有他们自己的考虑。” “考虑什么?”刚要喝茶顺顺气的沈亦茹听她这话,一下又激动地扬高声嗓,“这个贱货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她就是想让少棠抛弃恒恒,抛弃我这个妈!” 听她这套自以为是的分析,我嗤笑,故意承认,“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楼少棠抛娘弃子,有本事你让他别听我的。” 我直戳她的软肋,如今楼少棠在我与她之间是妥妥地站在我这边的。可是这能怪得了谁?我对她是一再忍让讨好,但她非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与我对立。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语塞。 我勾勾唇,转眸一瞟,只见郑可儿脸上的柔笑消失了,她面色僵白,紧紧捏握指尖,望着我的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在闪动。 她一定也认为我是要让楼少棠抛弃恒恒了吧,她在害怕,难过。 这个女人还真奇怪,既然她这么在意楼少棠认不认恒恒,那她回来后为什么还要瞒着楼少棠,恒恒的存在?昨天还那么坚持要带着恒恒从我们世界里消失? 都是装的? “大少奶奶,东西是现在收拾还是晚点?”刘嫂的询问切断了我思绪。 见沈亦茹双眸搓火地瞪着我,我得意地笑笑,吩咐刘嫂,“现在收吧。就收衣服,梳妆台上的东西不用动,我自己理。” “好的。” 刘嫂叫了几个佣人和她一起上楼去了。我起身,把沈亦茹她们当空气一般,离开了客厅。 今天是乔宸飞养母的生日,我去商场给她买礼物。因为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刚想给还在国外出差的乔宸飞打电话问问,他电话就碰巧进来了。 “宸……” “小颖,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接通,我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他又急又气的声音就打断了我。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知道了恒恒的事,估计是夏佩芸那个大嘴巴说的。 “你什么打算?”又不等我说话,他迫不急待地问。 “什么什么打算?”清楚他想说的是什么,我故意装傻。 听我语调轻松,好像一点不当回事的,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你愿意做后妈?” “后妈”这个词让我的心瞬时像被蜂蛰了下,苦笑了声,我说:“不然呢?和他离婚吗?” 实话说,事情发生到现在,我气过哭过伤心过,在昨天情绪最激烈爆发的时候,也说过要“退出”。但真让我和楼少棠离婚,我舍不得,做不到。 昨晚和舒俏打电话把这事告诉她,她一直在骂我,说我没出息,为了楼少棠竟然委屈自己,问我的骄傲去哪儿了?爱能当饭吃?如果是她,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离婚。 可是,她不是我,她只是一个对楼少棠毫无感情的旁观者。旁观者说话向来都是很明智,很清醒,很轻巧的,因为她不能与我感同深受。 如果我真能如她所说的,洒脱的说离就离,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爱楼少棠。可事实是,我爱他,很爱很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听得出,其实乔宸飞也不知道该让我怎么做。 微微叹口气,我说:“宸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相信楼少棠,他爱我,他不会负我。”这点我很自信。 乔宸飞笑了,是非常苦涩的那种,“小颖,我没想到你这么爱他。” 知道他又难受了,我立刻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赶得及给阿姨过生日吗?” “正在转机,傍晚应该能到。”他说,“对了小颖,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疑惑地问:“什么忙?” 175 就当是生理发泄了 “我给我妈订了个生日蛋糕,但可能赶不及去拿,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可以啊,是天悦酒店吗?” “不是。”乔宸飞说,然后把地址告诉了我,我一听竟然是那家法国餐厅,很诧异。平时我们订蛋糕都会在天悦酒店西点部,几乎不会选择其他的。于是问他:“你怎么会在那儿订?” “是yvonne介绍的,说那里的甜点师是法国最有名的。” “yvonne?”我更诧异了,失笑地问:“你什么时候听她话了?” 乔宸飞不屑地哼了声,纠正道:“我可不是听她话,是为我妈。你知道的,我妈最喜欢吃蛋糕。” 我理解地笑笑,说到yvonne突然想起来,“对了,yvonne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乔宸飞声音里掩不住惊讶。 我轻笑,没告诉他是因为那天他去机场后,我听到yvonne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订了与他同航班的机票。反问他:“宸飞,你真的就没考虑过她?” “没有。”乔宸飞1秒不想,斩钉截钉地道。 他语气里已明显透出厌烦,我猜两人一定又闹得不愉快,于是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了他养母的喜好后就挂电话了。 买好礼物,我去餐厅拿蛋糕。服务生告诉我甜点师还在做,让我等会儿,我就去上洗手间。在经过一间包房时,房门突然开了,我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期然地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我先道歉,随即退后几步,撸了撸被撞痛的胳臂。抬头,当看清与我对撞的人时,不禁吃了一惊,“yvonne!” yvonne先前也没看见我,她也在撸肩膀,听见我吃惊的叫声,她猛得抬新能源,满面惊讶的,显然没料到会碰到我。 “你回来了?”我问她,下意识往她身后的房间里看去,她一下紧张,立刻关门。 她动作很快,我只匆匆瞥到一眼,好像是个男人的背影,虽然坐着,但看身形挺高大的。 我蹙眉,有些疑惑。 “你来这儿做什么?”没回答我的话,yvonne反问我,语气还是像以往那般冷傲,又更多了敌意。 切~我心里冷笑,听她这话和口气,搞得这餐厅像是她家开的一样。 看眼她依旧把在门把手上的手,我内心更狐疑了,里面那人到底是谁,她这么怕我看见? 但我没表露出来,很平静地说:“我来帮宸飞拿蛋糕。” 她脸倏得一僵,立刻恨恨地咬牙道:“你还说没绑着他?骚货!” 在告诉她的时候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很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搭她腔。正准备转身往洗手间去,只见服务生提着蛋糕过来了。 刚要上去接,哪知yvonne快我一步,抢过服务生手上的蛋糕就往地上重重一扔,随即又似泄愤地踩了几脚。 我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懵怔住,等反应过来后,蛋糕早已稀巴烂。 “你疯啦!”我气炸了,冲向yvonne猛推了她一把,“你知不知道这是宸飞妈妈的生日蛋糕?!” yvonne下巴一扬,得胜地哼笑,“那又怎样?他让你拿的,没法交待的人是你。” 听她这话我真很想抽她,但还是忍住了,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教训她。转头问服务生:“可不可以请西点师再做一个?” “这个……”服务生拧巴着脸,为难地说:“抱歉太太,我们西点师已经走了。” “走了?”我皱起眉头,又问:“那能不能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我给双倍,不,3倍价格。” 服务生摇头,一脸无能为力的,“他是请假回法国了。” 我胸口一闷,这可怎么办?因为蛋糕是特别订制款,不仅尺寸不是常规的,部分食材还是当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现在让我临时去找蛋糕店做是不可能的。 见我一筹莫展,yvonne笑得更得意了。 我觉得她心态真的很有问题,为了整我,竟然可以不惜去侵害自己所爱的人的利益。 “yvonne,就你这样还想让宸飞爱你?”我冲她轻蔑地笑了声,刺激她,“继续做活寡-妇吧。” 出乎我意料的,yvonne没有恼怒,而是像听到个笑话似的呵笑起来,“让你失望了,我和hugo已经上过床了。” 我讶住,难以置信。乔宸飞怎么可能会和她上床? 看我一脸惊讶,yvonne挑眼,得意地问:“怎么,他没告诉你?” 虽然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不想让她占上风,立刻不屑地讽笑,“上过又怎么样?上过也改变不了他不爱你的事实。就当是生理发泄了。” yvonne的笑脸果然凝固住了。“我杀了你!”突然,她目光迸出骇人的凶光,张开手掌一把掐住我脖子。 我吓一跳,措手不及,使劲去掰她手。但她力气挺大的,我没掰开,她掐得越来越用力,我呼吸越来越困难,脸都胀红了。 一旁的服务生吓坏了,也帮着我去拉yvonne,“小姐,你冷静一点。”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刷一下飞到yvonne手上。 啊—— yvonne吃痛地叫了声,手一缩,我脖子登时得到解放。 咳咳咳—— 我低头捂着脖子猛咳,看见地上躺着一枚微型超薄刀片,诧了下,立即朝yvonne的手看去。 只见她手背上全是血,而她却没在意伤口,侧着脸,双眸死死盯着她刚才出来的那间包厢,表情看上去很复杂,既恼怒又畏怕的。 我也敛眉盯住那扇紧闭的房门,万分不解。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枚刀片是包厢里的人飞出来的,可里面的人不是yvonne朋友嘛,他为什么要帮我解围? 实在想不通。 算了,不管了,现在我得要去解决蛋糕的问题。 我立刻离开餐厅。刚坐到车上准备给楼少棠打电话,让他帮我问问“天悦酒店”西点部能不能马上赶制一个出来,车窗就被人敲了2下。 收起手机,我落下车窗,见是刚才餐厅里的那个服务生。“什么事?”我问。 服务生笑道:“太太,我们西点师回来了,他说现在就给您重新做蛋糕。” “啊?”我有点懵,“不是说出国了吗?” 服务生笑容一僵,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又,又回来了。” “回来了?”我诧异,但没多想,看眼表,“那快让他做吧,我挺赶的。” 跟着服务生回到餐厅,我问他:“你们甜点师呢,我想见见他。” “啊?”服务生张大嘴巴,像是吓了一大跳,“你,你干嘛要见他?” “没什么,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服务生连连摆手,笑得极为不自然的,“不用了,不用了,他不见客的。” “……”这么拽? 因为要等蛮长时间的,我就问服务生能不能到3楼等,服务生一诧,说3楼是不开放的。 他说完,轮到我诧了,“不会啊,我昨天还在上面吃过饭。” “不可能!”服务生十分肯定地说:“那里是我们老板的私人区域,不准任何人去的。” “……”我上下打量他,“你是新来的吧?” 服务生愣了愣,“不是,我从开张就一直在这里做。” “……”我百思不解,肯定自己不是在梦游。“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以前不开放,现在开放了,你不知道。” 看我神情十分肯定的,服务生变得有点不确定了,挠挠头,“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很快,他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抱歉太太,刚才是我搞错了,可以上去的。”他歉意的笑道,笑容里多了几分让我有些莫名的恭敬。说着,就把我往楼上领。 已接近傍晚,太阳渐渐西沉,与昨天中午沐浴在明媚阳光下相比,此时的露台花园又是另一番风情。 霞光为绿植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衣,挺立的郁金香在夕阳余晖中显现出几分柔美姿态,一草一木一物一什都宁静如处子。 服务生半蹲在矮几边沏茶。我坐到秋千上,脚轻轻一拨,秋千缓缓荡起。阵阵微风拂面,一时间,所有烦恼和伤心事都被吹荡走了。我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份安宁舒适的感觉。 不一会儿,服务生恭谦有礼的声嗓在我耳边响起,“太太,茶已经沏好了,请慢用。” 我睁开眼睛,见他正站在我身侧,我回以他礼貌的笑,“谢谢。”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端起茶杯,打开茶盖,一股伴着浓浓佛手柑的茶香气瞬时扑进鼻息。我微微一愣,这是我最爱的格雷伯爵茶,又看眼茶袋吊线上的拎纸,居然还是我最爱的品牌。 我既惊讶又疑惑,看向服务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款茶?” 服务生似是意外地愣了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道:“我,我猜的。” 我挑眉,开玩笑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读心术呢。” 服务生颇为难为情地嘿嘿笑了2声,“太太,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了,等蛋糕做好了我再来叫您。” “好,谢谢。” 太阳一点一点沉下远方的山岭,夜幕降临。柱灯和地灯同时亮起。 我倚靠在沙发背上,抬头仰望天空,突然闻见一股淡淡的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我猛打了个激灵,立刻转头…… 176 迫不及待准备换人了? 我警觉地环视四周。但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看来是我的错觉。 呼—— 我抚了抚胸口,放心地轻吁口气。又喝了几口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下楼。 “蛋糕好了吗?”看到服务生,我问他。 服务生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餐刀,“我去看看,请您稍等。” 片刻,他笑眯眯地捧着蛋糕过来了。 “我能打开看看吗?”因为这个蛋糕特别重要,怕别搞错或是其他什么,我不得不谨慎。 “可以。”服务生不嫌我麻烦,把蛋糕放到桌上,打开盒子。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而令我心惊的琥珀香,心腾一下提了起来。 我立刻凑近蛋糕仔细嗅了嗅,眼角狠抽了下。 这次不是我的错觉。虽然味道很淡很淡,但我确定就是。 见我面容发僵,以为是蛋糕出了问题,服务生紧张地问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暗吸口气,我极力稳住乱了频率的心跳,平静地道:“是有些问题,我想见见你们的西点师。” “啊?”不知是听我说真是蛋糕有问题,还是我又要求见西点师,服务生很惊讶的,眨巴了2下眼睛后结巴地说:“那我,那我去问问,您请,您请稍等。”说完,急急忙忙地奔向后厨。 我紧捏着手,目光紧紧盯住后厨的方向,内心揣揣不安。 不多时,服务生就和一个身穿白色厨师制服的中年老外一起朝我走了过来。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不禁自嘲地笑起来。 刚才怎么会以为给我做蛋糕的人是翟靳? 但马上又起疑心,如果不是他,那琥珀香怎么解释? 我对珠宝外行,但对香水这类日化品却是行家。这款伴有乌德琴木的琥珀香绝不是外面卖的大路货,是特调的。 正这样想的时候,服务生和老外已走到了我身前。 “太太,这位就是我们的西点师。”服务生伸手向身边的老外示意了下,老外礼貌地对我点点头,随即开口说了一长串的法语。 我听不懂,也没去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嗅觉上。当闻见他身上的琥珀香时,我提在嗓子眼的心彻底落下了。 原来这款香不是独属于翟靳的。 轻松而愉悦地勾起唇瓣,我用英语对西点师夸赞了几句后就提着蛋糕走了。 原打算把蛋糕送到饭店就走的,但乔宸飞养母极力挽留,说好久没见到我了,一定要我留下来吃饭。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于是,给楼少棠打电话说了声,起先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ok,又嘱咐我结束后给他打电话,他过来接我。 乔宸飞的飞机晚点了,还没到,我就和他养母养父,还有他弟弟边喝茶聊天边等。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我嫁给楼少棠,成为乔宸飞大嫂的事,而是谈些其他话题。 “好多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成熟漂亮了。”如当年我还在和乔宸飞谈恋爱时那样,乔宸飞养母对我满面柔和温笑的。 我往她杯子里添茶水,笑应道:“阿姨您也是,还是这样年轻。” 乔宸飞养母把瓜子碟往我面前推了推,笑着感叹:“我哪里年轻,老了。” 我放下茶壶,看着她,诚恳地说:“哪有,您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很多。” 我不是奉承她的。乔宸飞养母是医生,平时很注重养身,所以保养的特别好。比夏佩芸看上去还年轻。关键还有气质和涵养,不知比那个草包要高出多少个level。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乔宸飞小时候没有走失,估计他现在不会这样优秀,说不定和楼季棠半斤八两,不是败家子就是阴险小人。 “听宸飞说,叔叔前段时间又去国外讲学了?”我问坐在乔宸飞养母身边的养父。他养父是海城大学的博导,经常被国外知名学府请去做演讲。 “是啊。”乔宸飞养父点头,推了推眼镜,随即又摇头叹了声,“哎,太累了。年纪大了,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国内做学问吧。” 我赞同道:“的确是,飞机一坐就是10几个小时,长途跋涉的,别说您吃不消,就是我们也累。” 刚说完,他弟弟就问我:“对了涂颖姐,听说小宇去法国留学了,我也打算去留学,但还没想好到底是去法国还是德国,你觉得法国好吗?” “那要看你学什么专业,小宇是学西点烹饪的,所以法国更好些。你呢?” “我学机械工程。”和乔宸飞一样,他弟弟也是个学霸。 “那应该德国更好些。”我啜了口茶,为难地笑笑,“这个你还是问问你哥吧,其实我也不太懂。” 正说着,乔宸飞就推门进来了。 看见我,他明显愣了下,旋即惊喜万分,“小颖,我还以为你不会在这儿吃饭。” “是我留她的。”他养母走到他跟前,脸上的笑容更慈爱温暖了。接过他脱下来的风衣,挂到衣架上。 乔宸飞似是感激的冲他养母笑笑,转头对服务员说:“服务员,上菜。”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拿毛巾擦了擦手。 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乔宸飞养母目不转睛地注视乔宸飞有些削瘦的脸,满面心疼,“小飞,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改天妈给你煲点汤补补。” 又对我说:“涂颖也一起喝,看你气色也不好。”叹口气,半埋怨半无奈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光顾着工作,都不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乔宸飞笑起来,“好,妈煲的汤可是一绝。我最爱喝了。”转头看我,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是我许久都没见过了的灿笑。 虽然和楼家相认已久,但看得出,他更爱他养父母一家。从他身上我终于体会到“养育之恩大过生”这句话。 听乔宸飞赞扬自己的手艺,他养母笑得更开心了。 我也附和地笑赞:“是啊,阿姨的手艺的确很好,我也爱喝,有时间我还想向阿姨您学几招呢。” “好啊!”乔宸飞养母欢欣不已,“你要学,阿姨一定把压箱底的绝活全都教给你。” “好。” 谈话间,菜都一一上齐了,随即大家举杯,祝乔宸飞养母生日快乐。由于心情都很好,这顿饭吃得极其愉快。 吃完饭,本想打电话给楼少棠,但乔宸飞说别麻烦了,反正他也要回景苑,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想想也是,都这么晚了,楼少棠工作一天也很累,就同意了。 乔宸飞说送我,其实我知道还有个目的,是想跟我谈上午没说完的事。但我不想谈,于是趁他开口前主动把话题引开:“我前面去拿蛋糕的时候碰到yvonne了。”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乔宸飞毫无反应,继续专注地开车。 我抿抿唇,“宸飞,你和yvonne是不是……” 要说乔宸飞真的是了解我,这话换任何别的人听肯定不会知道我要问什么,但他立刻就会意了。 柔和的脸容一下僵硬,面色变得晦黯不堪,还带有几分懊恼和气愤。 我确定了yvonne没有说谎。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她……”我盯着他,百思不解。 乔宸飞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因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沉默片刻,他说:“是她给我下药了。” “……”我怔了几秒,简直不敢相信,“她怎么……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很生气,没想到yvonne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更让我觉得无语可笑的是,这种手段通常都是男人对女人用的,她却…… 乔宸飞倒是见怪不怪,讽刺地哼了声,“她有什么做不出的!为了得到我,她连人都敢杀,这算什么!” 他话语里透着心酸与悲哀,我忍不住又为他心疼。 “算了,你是男人不吃亏。”我拿手扇了扇脸,尽管气愤,但事情已经发生,只好这样劝他。 我故意用的开玩笑的口吻。但乔宸飞不仅没有放轻松,面容反是更凝重了,“我没做安全措施。” 我手微微一顿,“你是担心yvonne会不吃避孕药?”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不是很大,是肯定。 yvonne那么爱乔宸飞,处心积虑地和他发生了关系,怎么可能会扼杀怀上他孩子的机会?!她更想用孩子拴住他! “哪会这么巧,才一次就怀上。”我轻松一笑,佯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除了这样安慰,好像也没其他辙。 “希望吧。”乔宸飞沉叹了声,语气很是消极的。 其实很想问他,万一不幸yvonne怀上了怎么办?但看他愁云密布,不想再徒增他烦恼,于是把这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车刚开进景苑,就见楼少棠的车朝我们迎面驶来,乔宸飞立刻按了2下喇叭,停车。楼少棠也停下车。 我开门下车,走到楼少棠车旁,“老公,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楼少棠看眼对面车上的乔宸飞,面色有些微微不霁,“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诧了下,拿出手机一看,又自动关机了。这种情况最近经常发生。 “手机坏了,自动关机了。”我没当回事,把手机放回包里。 楼少棠盯着我,沉默了几秒,“上车吧。” 我坐上车,以为他会把车开回车库,不想却开出了景苑。 “你要去哪儿?”我疑惑地问他。 他没回我,一路朝前开,且速度很快,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的。 我不是傻子。他一定是因为我没听他话,给他打电话,而是坐乔宸飞的车回来,生气了。于是跟他解释:“我是怕你累,所以才没让你来接。” “是怕我累,还是怕我打扰你和老情-人约会?!”尽管极力压着声音,但楼少棠语气里的怒意却压制不住。 “……”我无语,他怎么会这样想?!以前我也搭过乔宸飞的车,他都没说什么,今天为何会这样动气? “只是搭个便车罢了,你别胡思乱想。”虽然也有点火,但我不想吵架,耐着性子说。 楼少棠颇为讽刺地哼了声,“搭便车?不是去见家长了嘛。怎么,迫不及待准备换人了?!” 我怔了怔,刚才那一点点的火苗子腾一下被烧旺了,“楼少棠,你发什么神经!”我气怒道:“我和宸飞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呵,宸飞,叫得挺亲热的。你以前在床上也是这么叫他的?” 我彻底惊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难掩怒气的脸夹杂着几丝嘲讽,眼角抽动的很厉害。 “呵?”我气笑了,“楼少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天天可儿可儿的叫得亲热,你以前在床上也是这么叫她的?” 我把他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噎了下,面色有些难堪地道:“所以你是在报复我?” “我报复你什么?”说起他和郑可儿的事,我心就痛起来,脸上却在讥诮地笑,“我是和乔宸飞搂搂抱抱了,还是给他生儿子了?” 吱—— 一道刺穿耳膜的刹车声蓦地划破宁静的夜空。 177 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因为早料到楼少棠会急踩刹车,我提前就拉住了安全拉手,所以人还是很稳得坐在座位上,但是心却跳得乱蓬蓬的。 楼少棠脸煞黑到极点,深喘着气,紧紧盯着我,猩红的双眸似是簇烧着熊熊烈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握紧方向盘的双手骨节寸寸泛白。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钜大的,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就是要说,我气不过。明明他自己和郑可儿牵扯不断,竟还有脸来怀疑我和乔宸飞不清不楚。 凭什么! 我不畏地迎视他愤怒的目光,心里的火也在猛烈燃烧着。 我们彼此就这样瞪视着,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我发现楼少棠眼底的火慢慢在消退,眼神继而变得受伤,脸上的恼怒也荡然消失,浮现起浓浓的哀痛与颓然。 我心倏得一揪,疼痛感瞬间迸发。 “是,我是没有资格。”楼少棠突然开口,声音消沉又悲伤的,“我现在什么资格也没有。在你面前,我再也抬不起头,不能昂首廷月匈地面对你。我曾经发誓要给你一份干净纯粹的爱,可是现在我却食言了,我让我们的爱有了污点,这个污点我抹不掉,永远也抹不掉。你气我怨我恨我,是应该的,哪怕……”他顿下话深吸口气,然后再深深吐出,吐出的气息全在颤抖。“哪怕你要离开我,我也不应该怪你,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说“对不起”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思过,还是怕自己所说的“我要离开他”会成真,不敢面对。语气也无力到快要消音听不见,哪里还是那个自负骄傲、强势霸道的男人。 我手紧攥着皮椅,怔怔望着他。他的话像把锥子一下一下锥进我心里,心在滴血,为他痛,也为我自己。 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这样生气。不对,不是生气,是害怕。 他害怕我会离开他。所以变成了惊弓之鸟,变得明感而脆弱。 可是,他又如何知道,害怕对方会离开的何止是他? “楼少棠,你会离开我吗?” 楼少棠猛得睁开眼,裹泪的双眸凝视我已盈满水雾的眼睛,坚定地摇头,“不,我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倾身抱住我,紧紧的紧紧的,像要把我嵌进身体里,“老婆,我爱你,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离开你?!我只求你别离开我,不要嫌弃我,抛弃我,好不好?” 听见他深情的表白与悲痛的哀求,我心酸难耐,也紧紧地回抱住他。 “那么如果……”想要说的话被鼻子酸得堵住了,我顿住,深吸了下,把快要滑出眼眶的眼泪强行屏住,继续道:“如果我……不能生……”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打断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对他坦白的话。 楼少棠恋恋不舍地放开我,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微蹙下眉,迅速调整好情绪,把哀痛收起。“喂~” “什么?”他神情惊变,“好,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我悲伤的情绪瞬间被他的惊诧挥走,心跟着紧张起来。 “可儿摔下楼了!”楼少棠焦急又担忧地道。 “啊?”我一惊,“怎么回事?” “不知道,先回去再说。”楼少棠把手机往中控台一丢,立刻发车。 回景苑进了郑可儿房间,只见她正坐卧在床上,苏医生在给她挂吊水。 “怎么回事?可儿,你怎么会摔下楼?”楼少棠疾步走到床边。 “对不起,少棠,又让你担心了。”没有回答楼少棠的话,郑可儿又是满面歉疚地先连声道歉,眼里泛出泪光。 “郑小姐的假肢用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更换,导致坏损脱落。”一旁的苏医生替她回答了。 我和楼少棠同时朝放在床边的假肢看去。 那假肢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很多年了,我心中不禁疑惑,不会是她当年装好后就再没换过吧?换一个假肢也就几万块,她为什么不换,难道她生活真的这么穷困潦倒? 我有点不太相信。 “苏医生,麻烦你帮我订一只目前市面上最好的假肢。”楼少棠的声音切断了我思绪。 我回过神,见他紧皱着眉,面容浮现出愧疚的神色。 “好。”苏医生应道。楼少棠又问:“你检查过她有哪里受伤吗?” “检查过了,就是手臂和腿有些软组织挫伤,别的没什么大碍。”苏医生回道:“不过郑小姐右腿截肢面有点发炎,而且肌肉还有委缩迹象。” “严重吗?”楼少棠刚放松的神情,一下又变得紧张,“有什么治疗方法?” “发炎不是很严重,我配了药膏,每天早晚涂抹就行。至于肌肉委缩,目前除了做复健和按摩,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楼少棠似是心情沉重地吐出口气,“那你尽快安排吧。” 苏医生点头,“复健的话,我回去后会详细制定一个方案,明天给到你,但按摩是需要你们来帮她。很简单,我这里有一套按摩手法图。”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楼少棠,“你们可以参照这上面的手法,每天晚上洗完澡帮她按摩1个小时就行。” 楼少棠接过,仔细地翻看上面的内容,“我知道了。”马上又问:“今天就能做吗?” “当然,这个必须要尽快做,不能拖。”苏医生很严肃地说。看了看吊瓶,药水差不多到底了,他拔下郑可儿手背上的针管,把东西收拾好,对楼少棠说:“楼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指了指床头柜上的2支药膏,“药膏在那里,涂抹方法我刚刚已经和郑小姐说过。” “好。” 苏医生一走,楼少棠就把那套按摩图交给照顾郑可儿的佣人,吩咐道:“等下你照这上面的方法帮郑小姐按摩。” “不,不用了。”还没等佣人应好,郑可儿就急不可待地摇头拒绝,“少棠,我不要按摩。” “为什么?”楼少棠不解,“你刚才没听苏医生说嘛,如果不按摩,肌肉会委缩的。” “我……我……”郑可儿紧咬着唇,脸胀得通红,手覆到右腿的被子上,窘迫不安地来回摩擦。 我看出来了,她拒绝的点在哪里。是羞怕别人看到她的残缺。 楼少棠也看出来了。他蹙眉,似是犹豫地沉默了会儿,看向我。 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里我看出他的心思。强压住内心的闷痛,我对郑可儿说:“要不让恒恒帮你按吧。” 楼少棠一听,眼眸豁然一亮,“对,让恒恒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人呢,怎么没见到他?” 郑可儿视线从我脸上转到楼少棠那儿,僵白的脸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恒恒和他奶奶陪老爷子去朋友那儿做客了,今晚不回来。” 呵,我心里冷笑了下,就这么着急把大曾孙当宝贝似的拉出去现! 听恒恒不在,楼少棠再次蹙起眉头,不知是在犯难还是又在犹豫。 “少棠,你别管我了。”这时,郑可儿语气极善解人意地说:“今天就别按了,晚一天没关系的。不早了,你和涂颖早点回房休息吧,你们不是还要造人嘛。”说着又看向我,柔善一笑。 望着她心无城府的笑脸,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同情她所遭的罪,又吃醋楼少棠关心她。我知道与她的无私相比,我是太自私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楼少棠看我眼,想了想,颇为无奈地叹口气,对她说:“那好吧,那就等明天恒恒回来再帮你按吧。”站起身,“我们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佣人,或者叫我也行,反正我就在你隔壁。” 郑可儿柔笑地点头,“好,晚安。” 可能是看我一直沉着脸,以为我还在为之前我们在车里吵架的事生气,一回到房间,楼少棠就立刻抱住我:“老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车里的事我早不气了,我气的是另外一件,其实也不能说是气,而是郁闷。 于是,我推开他怀抱,有些不悦地问:“楼少棠,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帮郑可儿按摩的?” 楼少棠噎了下,清清嗓子,“没有,谁说的。”双手立刻按上我肩膀,轻轻柔涅起来,一脸奉承讨好又油腔滑调地笑说:“我怎么可能会帮别的女人按摩?!我只帮我老婆按。” 看他死不承认,我也不去追根究底,毕竟说破不是件愉快的事。而且我也能够体谅他。郑可儿所遭的罪皆是因他所为,他觉得自己责无旁贷。如果把郑可儿换作是乔宸飞,我想我也会那样做的。 “老婆,还有哪里酸?”楼少棠边柔涅边问,突然坏坏一笑,手罩上我月匈,“这里要不要捏一捏?”说着,就力度适中地柔涅起来。 “……”心里仅剩一点的闷气一下就被他爱昧的挑豆给尽数扑灭了,但还是故作生气地打掉他手。 刚准备抬脚往浴室走,整个人就被楼少棠打横抱起。 我吓一跳,紧张地叫起来,“喂楼少棠,你要干嘛?” “我要惩罚我自己。” “惩罚什么?”看他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我挑眉,不明所以。 “因为我惹你生气了,所以,我要罚自己,艹到你下不了床!” “……”我差点没被口水噎死,无语地盯着他郑重其事的脸,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是在罚他还是罚我? 这话还没说出口,我就被他放到了床上。随即,他健壮的身躯向我压来,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到我脸颊、嘴唇,再到耳垂、脖子。 我并不是一个沉溺于x的人,但对于楼少棠的热情,我从来都招架不住,他于我似一剂椿药。 随着他舌尖肆意地挑口允,手指灵巧地拨挵,我很快沦陷进谷欠望的深渊。 “唔啊~”我动晴地婴咛出声,手攀上他后背,打开褪盘上他劲月要。 他火-热的舌在我雪软上狂舞,炙-热的坚-硬同时勇猛地廷进了我堔处…… 他一下一下,又快又深地耸云力着,我书服地低低申口今,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老婆,我爱你……”他动作不歇,咬着我耳垂不断低喃。 “嗯~老公,我也……” 啊—— 晴谷欠正要灼烧到至高点,就被一声尖锐的惊叫声蓦地破坏。 我和楼少棠同时一惊,身体猛然滞住。 178 报告不见了! “是可儿。” 楼少棠迅速反应过来,立刻从我堔体俚抽出,跳下床,“我去看看。”快速穿上睡袍,疾步跑出房间。 呼—— 我仰躺在床上,郁闷地吐出口气,刚才差点就要同楼少棠一起攀上巅峰了,被郑可儿这么突然地一叫给吓灭了火。她还真是挺会挑时间叫的! 不过,她怎么了? 摔下床了? 虽然烦躁又窝火,但还是蛮担心她的,于是决定去看看。 我坐起身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外面黑漆漆的。 看来郑可儿的叫声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也是,这层只有我们长房住,沈亦茹和恒恒不在,徐曼丽也和楼季棠夫妻出去旅行了。二房的人都住3楼,隔了层又隔了门,肯定听不见。 我向她房间走去,在快到她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从房里传出她的痛哭声。 我蹙起眉头,走过去,看房门没关实,留了三指宽的缝,应该是刚才楼少棠进去时太急促,只随手一带。 我往里看去,里面没有开灯,但透过窗外路灯的灯光,我清楚地看见郑可儿正扑在楼少棠怀里哭泣,楼少棠紧紧抱着她,看他微颤的肩膀,好像也在哭。 “对不起可儿,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听你的,不冒暴雨开车,我们就不会……” “别说了少棠,别说了。我不怪我。”郑可儿哭着打断楼少棠哽塞的话语,“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别再自责了,别再自责了,都过去了……” 楼少棠仰起头,很痛苦地抽吸了口气,哽咽道:“可儿,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和恒恒。不会!” 嘭一下,我心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痛瞬间传遍全身,身体也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目光锁在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郑可儿从楼少棠胸膛里抬起脸,摇头,抽泣地说:“不,少棠,你别这样做。你这样……涂颖会不开心的,我不想……不想……破坏你和她的关系。” 楼少棠抬手擦拭她眼泪,“不会,我会跟她解释,她会理解的。”听声音,他情绪已经平复许多。 “可是……”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他语气坚定。 我定定望着他们,已明确知道楼少棠的决定是什么了。 他是要继续住在这里,亲力亲为地照顾郑可儿母子。 暗吸口气,压住内心的疼痛,我转过身,缓缓走回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我走到床头柜拿起一看,是楼少棠发来的。 “老婆,可儿小夜灯坏了,她又做了个噩梦,我陪她会儿,等她睡着了再回房。你先睡吧,别等我。” 原来郑可儿刚才惊叫是做噩梦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噩梦是和当年的车祸有关,所以楼少棠才会又再忏悔。 我苦涩一笑,没有回消息,把手机搁回床头柜,躺到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把手突然被人转动。 楼少棠回来了! 我赶紧侧翻过身,闭上眼睛假寐。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知道我没睡。 不一会儿就听见楼少棠脱衣服的声音,随即,我边上的床陷了下去。 一声轻微却透出沉重情绪的叹息声从楼少棠口中发出,使黑暗的房间更添几分窒闷。 “老婆,你睡了吗?”片刻,他略带消沉的声音从我背后轻轻传来。 我心一荡,不确定他只是试探地问,还是知道我没睡,我没说话,继续装睡。 “如果没睡,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听他口气已是确定知道我没睡,于是我也不再装了。 “什么?”我睁开眼,心里十分清楚他要说什么。 “我们……我们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虽然是一句问话,我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决心。 果然。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嗯。” 楼少棠似是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我竟然一刻都没犹豫,也没问为什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但他也没问,又说:“还有……” 我眼皮骤然一跳,“还有什么?”心突得忐忑不已,但我声音却是极力维持着平静。 楼少棠深吸了口气,沉默了2秒,说:“我想把‘天悦湖墅’赠给恒恒。”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秒,万万没有想到楼少棠说的会是这件事。昨天他还义正辞严地说要把这栋象征地位身份的房子给我们的孩子,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我真的不是在乎这栋房子,而是楼少棠的决定表明他和老爷子一样,已把恒恒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之前,他对恒恒不冷不热,是因为他对恒恒的确没有感情。但刚才郑可儿梦到当年的车祸,让他心灵再度受到冲击,良心受到责问,对郑可儿本就觉亏欠和愧疚的心更加剧了。 我想,他做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脑热,他不是冲动的人,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先前,他所谓的认恒恒,只是对恒恒是他儿子身份的认同,那么现在,他是情感上真正承认、接受他了。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毕竟,他欠了郑可儿太多太多,他要偿还;毕竟,恒恒身上留着他的血,血浓于水。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婆,你是不是……” “好。”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我把眼泪强逼回去,用轻松的语调打断他想问我是不是生气了的话。 “你同意?”楼少棠很吃惊的,翻身扳过我身体。 望着他不可置信,又遮掩不住欣喜的眼眸,我的心又狠狠刺痛了下,却故作无所谓地笑,“有什么不同意的,一栋房子而已。”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是不太相信我会答应得这么爽气。 “恒恒是你儿子,又是长子,给他是应该的。”我说着宽容大度的话,心却在淌血。 楼少棠激动地抱住我,“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你真好。”他声音百感交集的,吻我的脸颊,说:“老婆,虽然我把‘天悦湖墅’给了恒恒,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得到更多更好的。” “我们的孩子?”心一下被他的承诺勒紧,忍着剧痛,我强撑笑意。 相信他会言出必行,可,也许他永远没有实现的机会。 “嗯,我们的孩子。”楼少棠紧搂着我,脸贴着我的脸,并没看到我眼睛已经有点潮湿-了,只以为我是在单纯重复他的话,他用满含期待和憧憬的语气说:“我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对了,我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 “老公。”感觉到自己快要泪崩了,我赶紧打断他。 “嗯?”楼少棠侧头看我。我立刻闭上眼睛,把眼泪关在眼眶里,“睡吧,我困了。”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波。 楼少棠愣了愣,“好。”笑着在我唇上轻吻了下,柔声说:“老婆,我爱你。” 很快,楼少棠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眼泪像汹涌的洪水倾眶而出,瞬间将视线模糊。 我偏过头,抬手轻抚上楼少棠熟睡的俊脸,心如刀绞。 老公,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爱下去。 这个夜我觉得犹为漫长,好像过了很久天才亮。因为怕被楼少棠看见我又红又肿的眼睛,在他快要起床的时间点我提前闭眼装睡。 他果然以为我还睡着,起来后没有打扰我,洗漱完,如每天那般吻了下我的唇,与我作goodbyekiss后就去上班了。 他一走,我也起床,去浴室冲了把澡后,就把昨天刘嫂她们已打完包的行李打开,把衣服重新放回衣柜里。 理完东西,突然想起那份医院报告,好像上次被我放在枕头下忘了收好,于是我走到床边掀开枕头,心蓦地一惊。 报告不见了! 我心扑扑直跳,赶紧掀开被褥床单找,但没有。想会不会是滑到床头板的夹缝里,我伸手摸了遍,还是没有。又拉开床头柜,趴到床下,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大圈,仍旧没找到。 该不会是刘嫂她们昨天理东西的时候收掉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我紧张极了,立刻下楼找刘嫂。 “刘嫂,你们昨天帮我收拾行李有没有动过我床上的东西。” 正在郁金香花圃帮我浇花的刘嫂听见我问话,立刻停下手,抬起头,见我满头大汗,脸通红,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她先是愣了愣,然后摇头,“没有啊,我没动过。”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有动过吗?”听她说没拿,我更紧张了。因为如果是她拿了还好,她会替我保密,但万一是被其他佣人拿了就完蛋了。这毕竟是我隐私,而且楼少棠还不知道,这事我不想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 “没有,昨天就我一个人收拾的。”刘嫂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 “就你一个人?”我一诧,“昨天我看你不是还叫了2个人上去嘛,好像是小玉和张嫂。” 刘嫂把洒水壶搁到一边的木架子上,淡笑道:“本来是,但后来我看东西不多,就自己理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紧张地问我:“怎么了大少奶奶,你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没等我回答立刻又说:“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你放在其他地方,自己忘了?” 我皱眉,摇了摇头。 我焦急担心的情绪在脸上写的清清楚楚,刘嫂见状脸色一紧,立马摆手,着急地澄清,“大少奶奶,我真没动过,不是我拿的。” 我很信任刘嫂,她说没动过就肯定没动过。 “我知道。”我神色松了松,报以她信任的微笑,但内心却忐忑不安。报告她没动过,那去哪了? 就在我冥神思索时,一道柔婉的询问声突然从我背后传来。“涂颖,你东西丢了吗?” 179 郑可儿走了 我身体微微一顿,迅速调整呼吸,镇定住慌乱的心神,转过身。 只见郑可儿坐在轮椅上,身后照顾她的贴身佣人正推着她朝我走来。 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暖柔,可我的心却一下发凉。因为此时,我脑海里跳现出了昨晚,她扑在楼少棠怀里痛哭流涕的画面。 这一哭一笑截然不同,却皆是为楼少棠。 楼少棠为了她继续留在景苑住,她很高兴吧。 “这是少棠早上派人帮我送来的。”她甜柔带笑的话音将我从昨夜的记忆中拉回。 敛住心中的微痛,我定睛望着她。她正左右看了看轮椅,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以为我发呆是在想这台轮椅从哪儿来的,在给我解释呢。 刚才真没多想,现在被她这一说才想起,家里之前是没有轮椅。看来楼少棠对她是真的很上心,新的假肢没到,就第一时间弄台轮椅给她代步。 “是嘛。”我面无表情,语气不咸不淡的,看似没当回事,但心里却是不爽。感觉她这话是在向我炫耀楼少棠对她关心,把她的事放在首位。 目光慢慢移到她右小腿空荡的裤管上,不禁又想起昨晚她和楼少棠抱头哭诉当年那场车祸的事,心里的不爽又变成另一番复杂滋味,对她既同情又吃味,还有反感和排斥。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把手放到了右腿上,似是想要遮掩一般。 “对了,刚才听你跟刘嫂说你有东西不见了。是什么东西?重要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找?”可能为了转移我注意力,她把话题转到最初。 提到那份不翼而飞的报告,我心一下提了起来,但表面却同刚才那般平静无事,嘴角勾起抹毫不在意的笑,“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郑可儿会意地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偏侧过脸看向郁金香花圃,唇角勾起柔笑,“听说这些郁金香都是少棠亲手为你种的。” 我暗暗一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深意为何。但转而一想,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话题刺激刺激她。于是也看向花圃,得意地笑道:“是啊,为了帮我种这些花,他花了好几天,手都种破了。” 虽然我是故意刺激她的,但却没有夸大其词。楼少棠当初为我种花时没让花匠帮忙,从刨土到移栽,再到施肥浇灌,全是他一个人亲自上阵。 想起当时他对我说,“老婆,我种的不是花,是对你满满的爱。”我嘴角不禁上扬。 “少棠真是很爱你。涂颖,你真幸福。”郑可儿语气满是羡慕的,一点也没有吃醋和妒意。 我有些意外,转头看她。她望着优雅绽放的郁金香,面容温婉含笑,目光却很幽远深长,像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在看她,郑可儿收回聚焦在郁金香上目光,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锦囊,“我昨天陪阿姨去龙隐寺上香,顺便帮你求了道送子符,忘记给你了。”她善笑着说,把锦囊递给我。 我比刚才更意外了,她为我求子? 看我没有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概是猜到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她笑容渐渐隐去,咬住唇瓣,表情变得很受伤很难过的,只几秒,眼眶里就噙满了眼泪。 随着眼泪滑落脸颊,她默默地把锦囊放回口袋里。 尽管她满面委屈,一看就绝不是假惺惺地装好人,是真伤心,但我还是不相信她。确切地说,是我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真心诚意地希望她深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生孩子。 对,她是伟大,我承认。但是她的伟大只限于对楼少棠,而非我。 “涂颖,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觉得我打扰了你和少棠的生活。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郑可儿眼泪已成串地往下掉,抽泣地说:“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也不想的。” 听她又跟我道歉,语气里尽是浓浓的愧疚。我抱胸瞅着她,冷冷一笑,带了点讽刺和没好气地说:“既然不想,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既然当年你选择躲起来,就应该继续躲下去,永远不出现才对。现在这算什么?” 其实我这么说不是完全为了冲她,而是真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死而复生”。是日子过不下去,她走投无路了?还是时隔10年,她觉得自己依然爱死楼少棠,想与他再续前缘?又或者另有原因? 郑可儿被我说得一噎,愣了愣。随即低下头,掩面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我无语,有什么委屈或苦衷说出来就是了,至于哭得这么惨兮兮的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她呢。 心情本来就够糟的,现在被她哭得更烦躁不堪了。怕再待下去非郁闷死不可,我不再理她,转身回了屋子。 因为一夜未睡,困意上来了,我便回房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砰砰砰—— “大少奶奶!” 砰砰砰—— 我揉开惺忪的睡眼,听像是刘嫂的声音,起身开门。 刘嫂刚要再敲门的手顿在半空,焦急的神情一下变得如释如负。“大少奶奶,你可算开门了!吓死我了。” 我打了个哈欠,“我在睡觉没听见。什么事?” 刘嫂头往楼梯的方向偏了下,“大夫人让你现在去客厅。” 我嫌恶地皱眉,“沈亦茹回来了?” 我一直在刘嫂面前直呼沈亦茹名字的,所以她也习惯了,没觉得任何不妥或意外的,点头说:“刚回来。” 我冷笑一声。刚回来就找我,总不见得是想我吧,肯定是又要找我什么岔。 “你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问刘嫂。 刘嫂撇嘴,摇摇头,“不知道。”随即神情颇替我担忧地道:“不过看她样子挺生气的,大少奶奶,你可得小心些。” 听她这样说,我更确定了我的猜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关上门,我去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了。 到了客厅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楼少棠,我微诧了下,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回来了也没跟我说。 楼少棠没注意到我进来,正盯着手里的一张纸看,神情挺凝重的。 我疑惑地蹙眉,刚要走过去,突然瞥见他手心里还握着一只红色小锦囊,眼皮倏得一跳。 这只锦囊好像是上午郑可儿想要给我的那只。怎么会在他这儿?难道是因为我没收,郑可儿就给他了? 呵?我心里冷笑了声。走过去。 才走了2步,沈亦茹就横到了我眼前,“贱货,你有什么资格把可儿赶走?” 我脚步一顿,望着她盛怒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 “事情还没搞清楚,你骂她干嘛?”楼少棠不悦的声音把我从怔愣中拉了回来。 “怎么没搞清楚?就是她做的!”沈亦茹瞪着我。“小凤,你说。” 听见她命令,站在她不远处,照顾郑可儿的贴身佣人小凤挺起腰杆,似是气愤地看了我一眼,开口对楼少棠说:“今天上午,大少奶奶和郑小姐在花园里谈话,大少奶奶说郑小姐不应该回来,应该永远躲起来。” “听到没?就是她逼可儿走的!”有人证,沈亦茹口气比刚才更咄咄逼人了。 “郑可儿走了?”此时,我总算是听明白了,狐疑看着楼少棠。 楼少棠又看了眼已被他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纸,表情沉凝的对我点下头。 意识到那张纸可能是郑可儿写的什么告别信之类的,我立刻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张纸…… 180 是不是后悔娶错人了? 郑可儿娟秀的字迹即刻映入眼帘。 少棠,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抱歉,我的出现给你和涂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难堪和困扰。在这里,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也请你代我向涂颖道声歉。请原谅我,这不是我的本意。 能与你相爱一场,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但是我知道,你的幸福终究不是我。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给过我许多的美好。你也不必再自责,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我们都要向前看。 恒恒就拜托你了,他是无辜的。当年生下他虽是我一意孤行,但我从没后悔过,甚至感谢上天将这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天使赠予我,让他陪伴了我10年,慰藉我孤独的灵魂。所以,即使将来你和涂颖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希望你能善待他,好好抚养他,将他培养成材。 另外,这道送子符我是真心替涂颖求的,希望你们能早生贵子。涂颖聪明漂亮,和你很相配。我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最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珍重! 可儿。 我紧紧盯着这封告别信,心中如同浪拍礁石,托着信纸的手也觉有千斤重。 老实说,我万万没有料到郑可儿会离开。以前她也总说走什么的,但我都觉得那是作秀,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但这次绝不是,因为一个作秀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真挚感人的文字的。 郑可儿是真的走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个人。 这封信的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她对楼少棠的爱依旧深重如山,但她不愿让楼少棠为了责任对她好,也不愿让他夹在我与她之间左右为难,她情愿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苦和痛,也要成全他的幸福,成全我的幸福。 此时此刻,我内心被她的善良深深触动了。同时,觉得与她相比,自己真是太小人了。 我讽刺她、猜忌她、指责她,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可她非但没有怨怪我,还一再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 其实她本完全可以仰仗楼少棠对她的愧疚留在这里,即使楼少棠并不爱她,她也能藉此膈应我,报复我对她的敌视。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离开。 “涂颖,你真的有对可儿那样说吗?” 楼少棠低沉沙哑的声嗓打断我感慨万千思绪。压住心头的歉疚和酸涩,我缓缓抬起头。 楼少棠目光紧凝住我,眼神却是不太相信我真会对郑可儿说那些伤人的话。 “是。”我不否认,迎视他眼睛,回答得很坦荡。 楼少棠眼眸倏得一缩,我清晰的看见一抹失望从他眼底掠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是因为昨晚那件事吗?”他面容已不复往日对我的温柔,变得冷然不悦,“涂颖,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大可以找我撒气,为什么要责难她?” 他冷硬的声音像股寒风刮过我耳畔,吹进我心里。我心微凉,却是抿着唇一语不发。事到如今,我无力辩驳,我的确做错了。 吸了口气,我开口欲跟他解释,想认错,“我以为……” 我想说,我以为她不会因为我这样的几句话而离开,可楼少棠却冷声打断了我,“你以为她是个有心机的人,爱耍阴谋诡计;你以为她回来是为了横刀夺爱,拆散我们;你还以为,她带恒恒回楼家是来侵占你的利益。”他轻笑了声,口气带着点轻蔑的,“涂颖,她不是你,和你不一样。” 我心头狠狠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对,他说的都对,在看到这封信之前,我的确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令我震惊的并非是被他看穿我心思,而是原来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在与他相爱以前,他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可以理解。可如今我们彼此都了解透彻了,他依然这样以为。 我想不到,真的万万想不到! 攥紧拳头,强抑内心的悲哀与疼痛,我扬起抹无谓又厚脸皮的笑,手轻松地把头发往后一拨,“是,你说的没错。我攻于心计,心胸狭窄,还贪财好利。郑可儿是天使,我是魔女。你是不是后悔了,娶错人了?” 楼少棠眼角狠狠一抽,喉结深滚了下,脸上的表情似是恼怒又似极为痛心的。 “涂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心被他这番话深深地戳刺了下,我冷笑,口气嘲弄地道:“楼少棠,你有时间在这里指责我,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你的天使。” 楼少棠眼角又是一抽,目光沉沉地望着我,缄默不语。 自尊和骄傲把我表面武装得坚不可摧,我无畏地与他直视,但胸口里那颗跳动的东西却在狠狠地疼着。 “是啊,少棠,别再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了,快去找可儿吧。她行动不便,也不知道会跑去哪里?”见楼少棠始终站着没动,一边的沈亦茹朝我狠白了眼,焦急地提醒他。 楼少棠依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平静地对沈亦茹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他立刻接起。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脸色骤变,“什么?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可儿出了什么事?”沈亦茹急忙问道,脸色也一下变得紧张。 “可儿出车祸了!” 楼少棠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拿出车钥匙,没再看我一眼,箭步如飞地朝大门外走。 “啊?”沈亦茹和恒恒俱是受到惊吓的,赶紧跟在他后面。 刚才吵闹的客厅此时安静异常。我惊怔地站在原地,大脑只被“车祸”两个字震荡得一片空白。 “大少奶奶。” 不知过了多久,刘嫂有些不安的轻唤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缓缓回过神。 “大少奶奶,你没事吧?”刘嫂面露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不太好,先坐下喝点水吧。” 她把我拉到沙发上坐,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我。 我木然地接过,眼神失了焦距,心里兵荒马乱的,早已忘了与楼少棠的争执,也忘了自己的心痛,满脑子充斥的只有郑可儿出车祸这件事。 车祸,又是车祸! 要知道,当年的车祸已让楼少棠懊悔痛心,要用一辈子来偿还郑可儿了。如今她再次遭遇车祸,对楼少棠而言简直就是恶梦重演,要是郑可儿再有什么三长两人短,他一定会疯的。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因为我。 楼少棠会责怪我,痛恨我吗? 自责、愧疚、不安如狂风巨浪向我袭来。 “刘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刘嫂愣了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声,摇头,“当然不是。”她说:“兴许别人不知道,但我可是最会看人的。大少奶奶你心地很善良,就是吃亏在这张嘴上,还死要面子。其实刚才你对大少爷说的全是气话,谁都听得出。” “他听得出吗?”我苦笑一声。看刚才楼少棠那样生气恼怒,他怎么可能听得出。 “当然。”刘嫂很清楚我口中的他是指的楼少棠,肯定地说:“大少爷那么聪明,他当然听得出,而且他又那么了解你。” 听她这样安慰,我很心酸,不赞同地摇头:“他不了解我,如果他了解我,就不会以为我是那样的女人了。” “哎?”刘嫂又是很无奈地一叹,“那是他一时气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混话。” 刘嫂对楼少棠的感情与一般佣人和主人不一样,以前说过,她是看着楼少棠长大的,所以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微微带了点长辈对晚辈做错事后的责备,不过也就那么点。 “大少奶奶,你可千万别把大少爷的话放在心上。”她继续开解我,“你想,要是大少爷真是那样以为,他怎么可能还会和你在一起,还那么爱你很疼。”说着,她手指向茶几,“你看,大少爷今天回来时,还特地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茶几上的确放着一个纸袋。因为之前关注点都在郑可儿出走上,所以没注意到。 想起昨晚随口提了一茬,说好久没吃“采芝林”的玫瑰饼了,没想到他放心上了。心里顿时一暖。 见我脸上总算露出笑容,刘嫂也似是放下心的笑起来,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2盒点心。 刚要给我,手却突然顿住,笑容僵在脸上。 181 真相原来如此 “怎么了?”我觉得奇怪,拿过她手里的点心。 心猛得一沉,笑脸也瞬时僵住了。 这2盒点心不是我爱吃的玫瑰饼,是蝴蝶酥。 蝴蝶酥是郑可儿的最爱。 刘嫂尴尬着脸又拿起袋子往里瞧,尴尬之色更甚了。 其实她不看我也知道,袋子里没有其他点心了。 “估计大少爷,大少爷……”她想给楼少棠找合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没买我的,只给郑可儿买,可却词穷说不下去了。 我把蝴蝶酥放到茶几上,故作无事地笑笑,“估计他是知道我最近不太想吃甜食,就没买。” 我刚才的表情早落在刘嫂眼里,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是装不在意,但她不说破,顺我话的意思说:“是,这些甜的吃多了不好,我去给你煮燕窝。”说着她就要往厨房去,我拦住她,“不用了刘嫂,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又问她:“现在几点了?” 刘嫂转头看眼座钟,“快5点了。”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我去医院看看。”我很担心郑可儿,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或者伤得严不严重。 很快到了医院,刚准备坐电梯上楼,就听有人在背后叫:“阿姨。” 我一听是恒恒的声音,蹙了蹙眉,收回按电梯键的手,转过身。 只见他正走向我,表情很冷静严肃的。 不得不说,恒恒不仅五官遗传了楼少棠,就连气质都完美承袭。和楼少棠一样,他也不苟言笑,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他一点没有,早熟得让人不可思议。 我双手插进口袋看着他,想他为何叫我,平时他都不和我说话的,看我的眼神不是冷漠就是带着敌意。也难怪,我和郑可儿还有楼少棠的关系,注定了他不可能对我有好感。 “能和你谈谈吗?”恒恒站定到我面前,由于比我矮,他微仰着头看我,但目光无畏,眼神也似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声音虽是童音,语气却如成人般老练。 我盯他看了2秒,下巴朝他斜后方的咖啡吧点了下,“去那儿吧。” 到了咖啡吧,恒恒快速扫了眼,立刻挑定靠墙的一张桌子坐下。我心里不是滋味的笑了笑,果断有主见也像楼少棠。 “阿姨,你能离开我爸爸吗?”我才刚坐下,他就开口。 拿餐牌的手倏得顿在半空。“你说什么?”我转眸,敛眉看他,想是不是听错了。 他迎视我眼睛,“我妈妈为了爸爸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她很爱爸爸,这不该是她的下场。” 原来没有听错! 虽然有些小小的惊错,但更多的是觉得可笑。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把你爸爸让给她?”我把餐牌放回原位,嘴角浅浅一勾,口气带了点嘲弄的。 “不是让,是还。”他立刻纠正我。 我笑容一下凝固,定定望着他认真的脸。 “恒恒,我想你是搞错了。”只几秒我便镇定住心神,坐直身体,表情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对他说:“首先,你爸爸不是一件东西,可以被我们随意让来还去的。其次,我并不是从你妈妈那里抢走你爸爸的,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时他是单身。最后,”我顿下话,十分自信地说:“你爸爸已经不爱你妈妈了,他现在爱的人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不爱我妈妈?”我话音刚落,恒恒一秒都没停顿地反问我。 我眼角猛一跳。 “我爸爸没有不爱妈妈,只是离开妈妈的时间太长了,对她的感情有点淡忘而已。只要他们重新在一起,当年那份炽热的感情一定会再回来。”恒恒面容坚定,语气更是确凿。又说:“所以阿姨,我请你离开我爸爸,让他重新回到我妈妈身边。” 我怔愣住,若非亲耳听见,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9岁孩子的口中说出。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我虚眯眼帘,狐疑地盯视着他,脑海中闪现出沈亦茹的脸。 “没人教我。”恒恒神情坦然,绝不是撒谎的样子。 我也相信了,想想沈亦茹教不出这样的话,她傲慢惯了,这样煽情的台词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说过。 心中不禁暗叹,这个孩子真是早熟得可怕。 “离开你爸爸,那我呢?”我嘲弄地勾了勾唇,反问他。 “你长得既漂亮又聪明,离开我爸爸,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即使找不到,你还有公司,生活也能过得很好。但是我妈妈就只有我爸爸一个人可以依靠。” “……” 恒恒说的话在道理上是对的,我的确比郑可儿有资本去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也有自食其力获得幸福的能力。可就因为这样,我就该离开楼少棠? 凭什么?! “你说的对。”我轻轻一笑,“离开你爸爸也许我是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但是,未必找得到比他更爱的。” 刚才还滔滔不绝,理直气壮的恒恒在听到我这番话后瞬间诧怔住。 我不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否理解成人之间的爱情,能否理解我话里的意思,但从他表情来看,好像多多少少是懂些的。 “可是,可是我妈妈比你,比你更爱我爸爸。”半晌,恒恒终于反应过来,失去了刚才的淡定,有点着急地说:“你能为我爸爸,为他,为他断一条腿吗?” 我沉默地盯着他,无语辩驳。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曾扪心自问过,如果当年换作是我,会不会选择截肢保孩子? 答案是,不会。 我承认,我比郑可儿自私,做不到她那样伟大。 见我不说话,恒恒稚嫩的小脸露出一丝得意,但随即又变得沉重,“你知道我妈妈这次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我心猛一颤,“为什么?” “也是为了我爸爸。”他说。 “什么意思?”我紧盯着他,握住手杯的手不禁收紧,心跳得飞快。 “过些日子就是爸爸的生日,妈妈想在临走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去龙隐寺给他祈福,去的路上被车撞了。” 我脑子轰得炸开,整个人都僵硬了。万万没有想到,郑可儿又是因为楼少棠出的事。这下楼少棠岂不是更愧责难当了嘛,这笔良心债恐怕他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那她,那她伤得严重吗?”我只希望是虚惊一场,郑可儿没什么事。 “脑震荡,唯一的左腿也骨折了。”恒恒眼中泛起泪光,“阿姨,就当是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妈妈,离开我爸爸吧。其实我妈妈不舍得走的,她真的很爱很爱我爸爸,她可以为我爸爸做任何事,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顾。” “你知道这10年来,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不管我是什么反应,恒恒吸了吸鼻子,自顾继续道:“我们租住在阴暗的地下室,我妈妈一个人打2份工,每天工作16个小时,她浑身病痛却不看医生,把省下来的钱给我念书,给外婆治病。我们日子过得很穷困,可她依然不来找爸爸,因为她不想拖累爸爸,而且爸爸又是公众人物,她也不愿给他的形象抹黑。她说只有你这样漂亮完美的女人才配得上爸爸。”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我的心。郑可儿的确一个好女人,她无私的不求回报的为楼少棠付出,甘愿为他受那么多的罪。 可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回来? 掩住内心被触动的心酸,我直接问:“既然她是这样想的,那为什么现在还回来?” “回来是因为外婆去世,要把她的骨灰落叶归根。”恒恒说:“找爸爸是我的主意,妈妈事先并不知情。你还记得那次在餐厅问我爸爸借电话吗?” 我点头,记得很清楚。 “其实那天我是跟踪爸爸到那家餐厅的,并不是和妈妈走失,借电话只是借口,是为了拿到爸爸的电话号码。后来给爸爸打电话,发妈妈照片的全是我。” 真相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郑可儿主动找的楼少棠。是我误会她了。 我眼眶一下发热,心被愧疚的情绪填塞得满满当当。 “阿姨,有些话我本不应该说的,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恒恒看着我泛红的眼睛,说:“你知道我爸爸得知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有多激动吗?他抱着我妈妈哭了一个下午,还不停的……”他顿下话,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说的,蹙了下眉,清清嗓子才道:“不停的吻她。” “……”我大脑像被一道雷击中了,怔怔地望着恒恒。 想到那些天,楼少棠的确像真了魂一般,伤心的面容,泛红的眼圈,那些面画如放电影般在我脑海里一一掠过。 看眼桌上“采芝林”的纸袋,我想或许恒恒是对的,楼少棠心底对郑可儿也还是有爱的,只是时间久远,那份爱被埋得太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加上我的存在,干扰了他对郑可儿那份爱的判断。 再想想,郑可儿为楼少棠付出了那么多。我呢?我能为楼少棠做什么?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为他牺牲自我,又不能为他传宗接代。 也许,我不该再留在楼少棠身边了;也许,我该成全郑可儿。 深吸口气,压住内心如浪涛翻滚的巨痛,我说:“我想上去看看你妈妈。” 恒恒点头。 我们一起上了楼。到了病房门口,我下意识往小窗里看去,只见楼少棠正扶着郑可儿给她喂水。如恒恒所言,郑可儿左腿打着石膏,头上绑了一圈纱布,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十分虚弱。 她没喝几口,不知道和楼少棠说了什么,楼少棠放下杯子,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嘴,然后又将她扶靠到床头,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 他笑容温柔,细心体贴得像极了一个悉心照顾生病妻子的丈夫。我心被深深刺痛了下。 “阿姨,你怎么不进去?” 恒恒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我打开门走进去…… 182 楼少棠,我们离婚吧! 看见我,楼少棠似是意外地愣了一瞬,随即面容变得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和我说话。 他还在生我气吧,我想。 “涂颖,你来啦。”与楼少棠的冷淡不同,郑可儿立刻热情的叫我。 强抑心里的酸涩,我视线从楼少棠脸上收回,转向她。 郑可儿灿笑地望着我,仿佛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可儿。”我更觉愧疚了,笑得有点不自然。看眼她打了石膏的左腿,我问:“你……没事吧?” 郑可儿摇摇头,不在意地笑说:“我没事,小伤而已。”立刻又面露歉意的,“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以前若是听她这样跟我道歉我会很烦,但此时我只有自责和羞愧。于是摇头,诚心地对她说:“你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听我在给可儿道歉,楼少棠颇显诧异的,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很浅很浅的弧度,像是感到欣慰的。 郑可儿表情也是很感意外的,她怔愣地看了我几秒,又看向楼少棠。 “怎么能怪你呢?”她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对我说:“是我给你和少棠添麻烦了。”旋即满面自责的,“你看,我真是太没用了,就连离开都惹出事端。”目光移到打了石膏的左腿,眼眶里泛起晶莹。 “人没事就好。”我安慰她。庆幸她只是骨折,如果这条腿再被截肢,我想楼少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定定望着我,目光里似含千言万语,嘴唇微微嚅动,像是要对我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啊,少棠吓坏了,幸亏没事。”郑可儿赞同地点头,愉悦地笑看楼少棠,脸上的笑容似是僵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她突然注意到我手里的“采芝林”纸袋,好奇地问。 “哦,少棠给你买了点心,他忘了拿,我帮你带过来了。”我看眼纸袋,又看眼楼少棠。 楼少棠蹙起眉头,一副很不解很迷惑的样子,目光从纸袋移向我的脸。 他一定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好心地把点心带来吧。我自嘲地笑了笑,把纸袋放到床头柜,从里面拿出蝴蝶酥,打开盖子递到郑可儿面前。 郑可儿看着楼少棠,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少棠,没想到你还记得。”说完,她拿起一块蝴蝶酥,咬了一口。“真好吃,还是以前的老味道。”她舔舔嘴唇,赞道,又对我说:“涂颖,你也尝尝。” 我笑笑,“我不爱吃甜食。”内心涌出一股苦涩的滋味。 郑可儿笑“哦”了声,转而对楼少棠说:“少棠,你也吃一块,你以前不也很爱吃。” 楼少棠目光从我脸上移向她,柔淡一笑,“你吃吧,我不饿。” 郑可儿笑容凝了凝,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笑起来,“对了少棠,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还亲手给我做过蝴蝶酥,不过味道很奇葩,最后全倒了。” 楼少棠愣了愣,有些尴尬地笑笑,“哦,记得。” “爸爸,妈妈到现在还留着你以前给她做烘焙的模具呢。”恒恒插嘴道,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楼少棠一听立即看向我,面色很难堪的。 我微低下头,听他们说以前,心像被刀子不停地在割划,捏紧着手强忍疼痛。 “爸爸,等妈妈出院后,你再做一次蝴蝶酥吧,让我也尝尝味道到底有多奇葩。”恒恒带着点调笑口吻的提议蹿进我耳朵里。 “还是不要了吧,太难吃了。”楼少棠似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婉转地拒绝。 恒恒不介意地道:“没关系,是爸爸做的,再难吃我也会通通吃掉。” “恒恒,你爸爸很忙的,要吃妈妈给你做。”郑可儿善解人意地替楼少棠解围。 “那好吧。”恒恒颇为无奈地说,又问楼少棠,“爸爸,你尝过妈妈做的点心吗?可好吃了。” 楼少棠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地嗯了声。 “那你喜欢吃吗?”恒恒追问。 又是几秒的沉默,楼少棠才又嗯了声,这声比刚才那声还要轻,轻得几乎快听不见。 “太好了,那以后也让妈妈做给你吃。”恒恒的情绪破天荒的兴奋。 楼少棠没有回应。 我坐在椅子上听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听恒恒“爸爸”“妈妈”亲切地叫着,感觉耳朵在被一万只蜜蜂叮蛰,钻心的疼。 涂颖,是时候退出了。你是局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涂颖,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郑可儿关心的话语滑进我耳畔,打断我正在暗下的决心。 抑制住快让我窒息的心痛,我强行扯出抹笑,抬起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对了,我还有点事,先……” 我刚站起身,欲道别的话还未说完,病房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 我转头看去。 沈亦茹怒气汹汹地冲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贱货,居然敢骗我!” 我脑袋被打得发懵,耳膜被她尖锐的骂声刺得发痛,脸火辣辣地如同被火烧一般。 “妈,你做什么!”楼少棠急怒的吼声即刻响起,随即我整个人就被他搂进了怀里。 “少棠,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骗了你,骗了我们所有人!”沈亦茹怒不可遏,那模样恨不得要将我撕成碎片。 “我骗你什么了?”此时,我已回神,搞不懂她又拿我撒什么气,也气愤地瞪着她。 “你还有脸问,自己看!”她把手里的报纸重重砸我脸上。 我脸又是一疼,刚想弯腰去捡,楼少棠已先我一步把报纸捡了起来。 他展开看,我也朝报纸看去,当看见头版头条上那粗黑的大标题时,我惊愕地全身僵住了。 “阿姨,到底出了什么事?”见我和楼少棠全都僵着身体不动,且满面震惊的,郑可儿不解地问沈亦茹。 沈亦茹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朝我喷火,“上次问你医院报告有没有出来,你说没有,那这个怎么解释?”她手指用力点着报纸。 我盯着报纸,视线从夺人眼球的标题“惊惊惊!第一豪门长媳竟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再到那张医院报告的照片,整个大脑混乱不堪,疑云重重。 怎么会这样? 丢失的报告怎么会被媒体拿到,还被曝光? “说话啊,哑巴了?平时这张嘴不是很厉害嘛!”我的沉默让沈亦茹更恼火了。“难怪千方百计要把可儿和恒恒赶走,原来是自己不能下蛋,怕他们危及你地位,跟你抢少棠的家产!” “阿姨,你在说什么啊?”郑可儿一脸茫然无知又错愕的,问我:“涂颖,你不能生吗?”不等我回答忙又劝沈亦茹,“阿姨,你别激动,说不定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沈亦茹声嗓比刚才扬得更高,“医院报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就是下不了蛋。是个畸形,怪胎!” 她尖刻的谩骂和侮辱如把利器扎到我心上。我知道早晚是有这样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突然,且方式太过令我震惊,措手不及。 压住内心的疼痛,我抬眸,看着她被怒火烧红的扭曲的脸,嘴角微微勾起抹嘲弄的浅笑。 沈亦茹一愣,明显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厚脸皮。 “贱货,还有脸笑!” 她怒得再次扬起手要打我,可手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另一只大手在空中截住了。 “少棠!”沈亦茹怔愕地望着我身边的楼少棠。 楼少棠脸上震惊的神色已不见,面容平静无波的,但眼底却似有股隐忍的怒意。 他放下沈亦茹的手,转脸看向我,喉结轻滚了下,“为什么瞒着我?” 他声音淡淡的,眸子里的怒意消失了,氤氲出一抹痛心的波光。 他在痛心什么?痛心我如沈亦茹说的那般,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欺瞒他;还是心疼我有生理缺陷不能生? 但不管是哪种,或许这正是上天给我的,与他做个了断的最佳时机。 暗吸口气,我斜勾起嘴角,用不当回事的口吻说:“你妈不是说了嘛,为了钱和地位。”我果断选择了最让他痛恨的理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舍不得。 他紧盯我眼睛,“说真话。” 我心微微一荡,原来他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 心里感到欣慰,但我已下定决心。于是,我直视他,认真地说:“这就是真话。” 楼少棠眼角抽跳了下,“涂颖!”他声音变得严厉,是真动气了。 “少棠,她都承认了,你还问什么!这个贱货,和她离婚!”沈亦茹气愤的叫嚣。 楼少棠充耳不闻,双眸紧紧盯住我,眸子里除了气恼,还有沉痛。 怕与他长时间的对视,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会崩塌,我赶紧看向沈亦茹,嘴角弯起极讽刺的笑弧,“沈亦茹,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和你意见达成一致。” 沈亦茹一时没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皱眉,疑惑地看着我。 但睿智如楼少棠,他立刻就明白了。 “你说什么?”他似是不可置信的,嗓音又紧又哑。 捏了捏拳头,忍下撕心裂肺的痛,我再次看向楼少棠,用耗尽全力才伪装出来的平静表情对他说:“楼少棠,我们离婚吧。” 183 我爱上了别人 楼少棠眼眸骤然一缩,面容布满震惊,眸子里的恼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在一点一点扩大的痛楚。 估计是没料到我会主动提离婚,沈亦茹也傻了,闭嘴不吠了。 病房内登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表面还是装得那副无所谓的洒脱,可内心却似在烈火中煎熬。 “为什么?” 好半晌,楼少棠终于开口打破静谧,声音微微发抖。我心也随之颤痛了下。 还能为什么?楼少棠,我生不了孩子,也不能像郑可儿那样为你无怨无悔地牺牲,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与我相比,郑可儿更适合你。 “为什么?”我扬起嘴角,笑他问得天真,“楼少棠,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头朝沈亦茹和郑可儿的方向示意了下,极尽所能地把话说到最难听,“奇葩难搞的老娘,残废事多的前任,人小鬼大的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你知不知道,这7天我过得跟7年一样,我受够了,累了。” “是因为不能生孩子吗?” 楼少棠一眼看穿了我。我愣怔,盯着他毫不动气的脸,一时语塞。 “我不在乎。”他凝着我眼睛,语气坚定地说。 我在乎。 心里哀痛地回了声,脸上却又恢复笑容,是极度势利又轻蔑的那种,“呵,也算是吧。本来看在钱的份上想跟你得过且过算了,谁知道你要把别墅给你儿子。这只是开始,以后你可能还会陆陆续续给他更多。” 我下巴朝他手里的报纸点了下,“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不能生孩子的,没后代帮我占你一份家产,最后我可能一分捞不着。那我还陪你耗下去干嘛?”挑唇哼笑了声,“不如趁早散伙,我去找别的摇钱树。” 以为我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无耻的话,楼少棠就算不勃然大怒,至少也会脸色铁青。谁知他面不改色,还似是觉得好笑地轻笑了声,“你是要钱吗?”他问。“好,那我现在就把我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给你。”说着,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少棠!你疯啦!”沈亦茹简直不敢相信,惊得眼珠子都弹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阻止的话,只听楼少棠对电话里的人说:“秦朗,你现在立刻帮我拟一份财产转让书,我要把所有财产都给我老婆涂颖。” 我早在他说要把财产全都给我的时候就惊愕住,此时我呆望着他,全然没了反应。 “少棠,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把钱给她!” 沈亦茹急爆了的声音将我神智拉回。 “不用了!”我也立刻阻止,脑子里迅速思索拒绝的理由和话术。 “其实,其实我和你离婚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楼少棠放下电话,冷静地看着我。 我别开眼,“我爱上别人了。” 楼少棠一下没了声音,尽管我没看他,但也能感受到他的诧异。 “谁?”不过几秒他就恢复镇定,轻松的语调显露他的不相信。 “翟靳。”我没给自己留任何思考的时间,脱口而出。因为心里非常清楚,这2个字说出来楼少棠会是什么反应。但没办法,为了打击他,让他彻底对我死心,只能这样说。 果然,楼少棠沉默了。 “涂颖,看着我的眼睛。”好半晌,他低沉着声嗓开口,听得出,刚才的自信有点被动摇了。 我暗吸口气,转向他,用伪装的毫不心虚的眼神迎视他。 “你说,你爱上了谁?”楼少棠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紧紧盯住我,像是要看穿我内心。 “翟靳,我爱上了翟靳。”我答得坚定,口气是不容他质疑的。 楼少棠眼睑狠狠一跳。 楼少棠,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就在我这样以为的时候,谁知,他脸色突然柔和下来,“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笑得自信。我脸倏得一僵。 是啊,楼少棠不是一个好骗的人,哪是我嘴皮子上下一翻随便说几句就能糊弄的?如果没有证据,他绝不可能会信。 我皱起眉头,内心万分焦灼。这时,突然瞥见外套上的郁金香胸针,灵机一动,“你不信?”我迅速稳住心神,手指着胸针,勾起唇瓣,“你看,这是他给我的,为我特别定制的定情信物。” 我笑得一脸甜蜜,但心里忐忑不已。这根本不是翟靳给我的,很容易就会被楼少棠的火眼睛睛识破的,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楼少棠蹙了下眉,虚眯起眼盯着胸针看。片刻,眼眸似是十分震惊地收缩了下,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声音突然变得如三九天的寒冰,脸也随之肃冷阴煞。我身体不禁瑟缩了下。 虽然迷惑他在这枚胸针上到底看出了点什么门道,会让他突然变脸,但听他这样说,应该是他相信了我的话,于是我继续故作镇定的扯谎道:“有段时间了。” 楼少棠薄唇紧抿,冷眼直直定在我脸上,仿佛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 我也无畏地与他直视,尽管心已痛得死去活来。 就在我们彼此默然对望,气氛僵持不下时,沈亦茹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少棠,这个贱货水性杨花,别再跟她啰嗦了,快跟她离!” “滚。”楼少棠平静的声音沉沉响起,语气里隐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少棠!”沈亦茹竟没听出来,还找死地叫他。 “滚!”不出我所料,楼少棠失控地暴喝一声。 我闭上眼睛,心如地动山摇般地颤了下。 “疯了,真是疯了!”被吓得怔了几秒后,沈亦茹才颤颤巍巍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恒恒走过来搀住她的手,“奶奶,我们先出去吧。” 任沈亦茹如何气得发抖,若这个时候再不出去就真是不识时务了。由于郑可儿受伤没法挪动,她依然坐在床上,但同刚才一样,她很知趣的不发一丝声音。所以,此时即使她在,这个病房也仿若只有我和楼少棠两人。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离婚了?”楼少棠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是。”不让自己显得有半分犹豫让他产生怀疑,我不假思索地说。 “好,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明明这个结果是我所要的,可当楼少棠爽快而冷然平静说出这句话时,我心脏像被人打了一枪,如涛天巨浪般汹涌的疼痛迸发至四肢百骸。感到空气渐渐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紧紧握住拳头,强憋住闷痛,让自己保持镇定冷静。 “还有其他事吗?”见我像座雕塑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楼少棠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问我。 暗自深吸了口气,我直视他冰冷的眼睛,“没有。” “那就滚吧。” 他比眼神更为冰冷的话音一落,天上就炸响起一道震耳的惊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把窗户打得啪啪作响。 雨水好像也打进了我眼眶里。不过下一秒我就意识到那不是雨水,是泪。赶紧别开脸,紧紧抿住唇,瞠大眼睛,拼尽全力强屏住眼泪,唇瓣都被我抿得发疼了。 再转头看楼少棠时,我脸已绽放出骄傲的笑容。 “再见。” 我挺直背脊朝病房外走,将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留给楼少棠。 踏出病房的那一刻,刚才还稳健的步伐一下就软了,可我没有停,拖着缓慢的步子继续朝前走,也不再强忍眼泪,任悲痛的情绪肆意宣泄。 “少棠!” 身后的病房里骤然响起郑可儿焦急惊慌的叫声,紧接着是“通”一声沉重的闷响。 我脚步一顿,心慌悸不已。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楼少棠怎么了? 很想踅返回病房看看,可又一想,既然这条路已经踏出,我便不能再回头。 于是,捏了捏拳头,忍下这股冲动,重新抬脚缓步前行。 外面的雨势比预想的要大很多,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由于能见度太低,行驶的车辆全都打开了大灯。 我的车停在了离医院大楼有段距离的停车场,我毫不犹豫地走进滂沱的大雨里。 “你看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啊,这么大雨还走。”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略带嘲笑的话语。 “就是。”另一个女人附和,“咦~这人不是报纸上登的那个不会下蛋的豪门长媳嘛。” “真假的,你认错人了吧?!”兴奋的语调比雨声还要响亮。 “怎么可能?!你自己看。” “呀,还真是她!估计是被男人知道了抛弃她,受刺激了。” “对,肯定是的。” 哈哈哈哈~ 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穿透雨声从背后直窜进我耳朵里。 我凄冷一笑,这个世界上落井下石的人永远多过雪中送炭的。 将这些看笑话的人抛在身后,我继续向前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我的身体,我湿透了,冷得直哆嗦。脚下步子越来越缓,越来越虚,头晕晕沉沉,脸颊上雨水和泪水交错,将眼前的影像一点一点模糊掉,但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楼少棠最后说的那句话—— “好,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我们离婚。 我和楼少棠又要离婚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离婚。 一股热流奔涌出眼眶,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瞬时失去了支撑。 就在我轰然倒下的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我…… 184 忘记楼少棠,一心一意做我的女人 “小颖!” 听见这道熟悉的带着紧张担忧的叫唤,我虚弱地睁开眼睛,乔宸飞忧心关切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小颖,你没事吧?” 他跪蹲在我身旁,搂着我身体,雨水将他整个人也淋得透透的,望着我的双眸很红很红,眼眶里全是水,我感觉那不是雨水,应该是眼泪。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完全没有心思去想,但此时此刻看见他,我犹如飘溺在大海中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先前几近崩溃边缘的情绪彻底失控。 “宸飞,宸飞……”我抓着他手臂失声痛哭,温热的泪水将脸上的冰冷清洗。 乔宸飞满面心疼,眼眶里的水也滑落出来,“小颖,别哭,别哭!”他把我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没事的,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事的。” 尽管他浑身湿淋淋的,可他的胸膛还是很暖,安慰的话语更像是一股暖流流进我心里。 不过听他这样说,我有些疑惑,难道他是因为是看到了报道过来找我的?我和楼少棠要离婚的事才刚发生,他应该还没这么快知道。 正这样想着,就听他温柔的声嗓滑进我耳畔,“楼少棠他知道了吗?他怎么说?” 我微微一愣,果然如我所想,他是看到了报道来找我的。 悲痛的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份感动,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我要和他离婚了。”我实话告诉他。 “什么?”乔宸飞满是震惊,退开怀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楼少棠要抛弃你?”他面容变得愤怒。 我摇头,刚要解释,一辆黑色suv急停在了我们面前。 看见这辆车,我眼皮惊跳了下,再看见从驾驶室里下来的人时,惊怔地瞪大眼睛,一下连哭都忘记了。 翟靳绕过车头,大步朝我们走来。他一改往日的痞态,面容阴沉冷峻,阴鸷的目光直直射向乔宸飞。 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戾气在他周身氤氲,身体里的每条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紧张得吞咽了下口水。 乔宸飞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很快,翟靳就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抬脚踹向乔宸飞。 因为没有防备,加之翟靳用了狠劲,乔宸飞一下被他踹倒在地上。 “啊——”我也始料不及,惊叫一声。“翟靳,你要干什么?”我从没见过翟靳这副阴戾狠绝的模样,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粗鲁的动手,惊怕得不得了。 翟靳转脸看向我,狠戾的表情瞬间消失,面庞变得柔和。 “跟我走。”他蹲下-身,将我打横抱起。 我一惊,“你放开我!” 我欲推打他,可因为淋了雨有点发烧了,我浑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连反抗的叫声都很孱弱,只能任他抱着。 “你他妈是谁?快放开她!” 见我被翟靳掳劫,乔宸飞急怒地出声制止,手捂着左胸,从地上吃力地撑起身体。 看他一脸吃痛的表情,翟靳刚才那脚应该是让他受伤了。 翟靳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抱着我朝他车走去。打开副驾驶车门,把我放到座位上,帮我扣好安全带,又从后座拿过一条毛毯帮我盖上。 “我警告你,放开他!”乔宸飞怒不可遏,朝他冲了过来。 翟靳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抬起右手,食指隔空指着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但阴戾骇人的气息却释放得淋漓尽致。 果然,乔宸飞脸色一白,脚步不自禁地顿住了。 “以后,别、碰、她。” 他用地狱修罗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句话,关上车门。 我被震慑住,车外的乔宸飞也同样被震慑住。 砰一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将我拉回神。转头,见翟靳已坐回驾驶位并发动车子。 尽管浑身无力,我还是怒瞪他,用虚弱的声音质问:“翟靳,你到底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 说完,我猛然想起来,“你,你是来提醒我那个赌约的?”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与他打赌的最后一天。 犹记得与他打赌时我是那样的自信,自信与楼少棠不会离婚,会与楼少棠永远幸福的生活。 可如今,我输了。 我悲哀地失笑出声,“翟靳,你赢了。”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翟靳眼眸收缩了下,抬手擦拭我脸颊上的泪。他手指冰凉,却十分温柔,神情也带着几分心疼。我有片刻的恍惚,但马上清醒,打掉他的手,“别碰我!”胡乱地擦掉眼泪,问:“怎样?你赢了,是要我跟你去法国吗?” 如果换作别人,这个赌约我完全可以耍赖,但是翟靳不行。虽然他的底细我至今没有摸清,但楼少棠都对他有所忌惮,加之这段时间与他的接触,我断定他绝对是个狠辣的角色,万不允许我耍他的。 翟靳放下手,深深地凝着我,“你想去吗?” “不想。”我不假思索。 海城是我的根,我生于此长于此,所有亲朋好友都在这里,最最重要的是,楼少棠也在这里。 虽然我要离开他了,但如果能留在这里,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幸福,我也心满意足。 仿佛早预料到我会这样说,翟靳脸上终于露出贯常的痞笑,“那就不去。” “……”我愣怔了几秒,狐疑地盯着他,惴测他是不是又有别的阴谋。 “别这样看我,lisa。”翟靳笑得一脸戏谑的,“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他的玩笑并没让我放松警惕,反而加重了戒备,“那你想怎样?既然赢了,不会什么都不要吧。” “当然不会。” 呵,我就知道。他哪有这样好心,肯轻易放过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很忐忑,虽然在问他,但心里似乎知道他要什么。 他擒起我下巴,脸上的痞笑尽数收敛,变得严肃而认真,“我要你从现在起,忘记楼少棠,一心一意做我翟靳的女人。” 果然。 我心急速坠沉。 “那还不如去法国。”迅速稳定住心神,我拉掉他的手,讥诮一笑,企图以退为进。 “好,那就去法国。”他很无所谓地笑起来,顺我意。 我笑容僵在嘴角,直直瞪着他,知道他是捏准了我软肋才这样说的。 “翟靳,我搞不懂,我又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你的女人?”他对我的爱偏执到近乎疯狂,我实在无法理解。突然想到了yvonne,那个女人对乔宸飞也是这样。难道混血儿的基因里都有偏执因子? “你会爱上的。”和以往说这个话题一样,翟靳语气十分自信坚定。 “不可能。”我也很绝对。我爱的人是楼少棠,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要不我们再打个赌。”他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就赌你会爱上我,怎么样?” 我眉心一跳,“我没兴趣。” “你不敢?”他脸上的痞笑深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挑衅。“是不是你也认为你会爱上我?” 我不屑地哼笑了声,“翟靳,你不用激将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和你赌的。”虽然我肯定自己绝不会爱上他,但不知为何,对于再和他立赌约我十分抵触。 翟靳满不在意地笑了笑,“那算了。”问:“决定好了吗?是去法国,还是留在这里做我女人?” 我深吸口气,想缓解心痛的感觉,可是不行,似乎更痛了。 “可以提个要求吗?”选择是必须要做的,我只能给自己博个机会。 “什么?” “我可以做你女人,但是不和你上床。” 翟靳笑容一沉。 我诮笑,激将他:“你不是自信我会爱上你嘛,那就等到那时让我心甘情愿的给你,不是更好?” 翟靳眯眼望着我,手指点敲着方向盘,似是在考虑。但我肯定他会同意,因为他这种狂妄自负的男人,是绝不会对女人霸王硬上弓的,他要的是女人自愿臣服于他。 “deal。” 他答应了。但我一点也没有得胜的喜悦,想到今后要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内心无限悲哀。 楼少棠,你一定要幸福,才不枉我退出。 我心里默默地说,脸别向窗外,眼泪滑出了眼眶。 车一路朝城南的方向行驶,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以后你就住这里,这是我们的家。”翟靳头朝别墅点了下,嘴角的笑容不再是痞痞的,似是沾染了某种幸福,深褐色的眸底也闪跃着璀璨的光亮。 “家?”我转头,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房子,嘴角讽刺一勾,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次痛起来。 这里离城南公寓很近,只隔2条马路,可如今却似隔了山重水复。都说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现在我相信了。 “你先别下来。”因为背对他,翟靳没看见我脸上讽刺的笑,声音里依然含笑。 他下车绕到我这边,拉开车门,弯腰将我抱起。 我一惊,本能地推他,“我自己走。” 其实我现在发着烧,头很晕,身上没有力气,根本走不动路,但我不喜欢让他这样抱。确切地说,是不喜欢除楼少棠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抱我。 但翟靳不听,仍将我抱进屋子,上了二楼的卧室,把我放到床上,“我去给你放水洗澡。”转身走向浴室。 我坐在床上,环视着陌生的房间。与整栋别墅的装修风格一致,这间房间也是地中海风格的,大片的蓝白和棕色调让人自然联想到阳光、沙滩和海岸。 按理,这种明亮轻快又极具亲和力的色彩很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可我心里却觉得特别压抑,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心痛极了。 因为它又让我想起了楼少棠。地中海风格是我的最爱,楼少棠曾经许诺,等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后,就装修成地中海风格,还要在房子周围种满郁金香。 如今,这个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 虽然我现在住进了理想中的房子里,但这里没有楼少棠,一切就失了颜色。在我眼里房子是灰的,心也是灰的。 重重地吁出口气,我闭了闭眼睛,压住心痛,待再次睁开,翟靳已从浴室里出来了。 185 要习惯在我身边,习惯这样吻你 “水放好了,去洗吧。” 他走向我,看架势是要来抱我去洗澡,我赶忙下床,“我自己洗。” 脚一着地,整个身子一软差点跌倒,翟靳及时伸手扶住了我,“你病了,一个人不行。” 我推掉他手,“翟靳,我们刚才说好的,你忘了?” 翟靳挑眉,嘴角勾起促狭的笑,“你只说不上床,没说不能一起洗澡。” 我很严肃地看着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ok~”翟靳耸耸肩,张开双手做投降状,拖长的尾音显露出他的妥协。又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自己当心点,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我点点头,走向浴室。 “等一下。”他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我。 我脚步一顿,转头,见他打开了衣柜。“你新衣服我还没买,今天就将就一下先穿我的。” 他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给我,我接过,去了浴室。 以为发烧了,脑袋就会糊涂空白,谁知闭眼躺在浴缸里,脑海里竟全被楼少棠的身影占据。 想到24小时前,我和楼少棠还睡在一张床上,还在做着最亲密最甜蜜的运动,24小时后的现在,我和他就分道扬镳了。我忍不住再次哭泣。 滑下浴缸,我将整个人浸泡在水里,让眼泪尽情地在水中流。 铃铃铃—— 搁在台盆边的手机响了,我坐起身,捞过一旁的浴巾裹上,跨出浴缸。 拿起手机一看,是乔宸飞的。 我疑惑地蹙起眉头。之前上了翟靳的车后就给他发过消息,让他别担心,说我和翟靳是朋友。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后来倒是没再打给我。怎么现在这么晚了来找我? “喂。”我接起。 “小颖,你现在哪里?”电话那头,乔宸飞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又担心的。 “我在朋友家里。”我平静地说。 乔宸飞愣了下,“是那个男人吗?”语气里透现隐隐不悦,不等我回答又迫不及待地问:“小颖,那个男人是谁?” “不是,是舒俏。” 不想告诉他事实,说出来他一定会震惊的,也一定会阻挠,不能把他掺和进来,他不是翟靳的对手。于是我转移话锋:“你找我什么事?” 乔宸飞一愣,似是刚才想起正事,说:“楼少棠,”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严肃,“楼少棠出事了。” 我心猛然一窒,“出了什么事?”突然想起今天出病房时郑可儿那声惊慌的叫声,心一下惶恐地跳动。 “突然晕倒了,脑袋磕破,缝了几针。” “……”提着的心一下落回肚子里。“哦,是嘛。” 大概是听我并不紧张关心,乔宸飞问:“小颖,你和楼少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离婚?” “我以后再告诉你,今天我累了,先这样吧,挂了。” “小颖……” 乔宸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急切地挂断。 握着手机,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楼少棠的伤,他应该就是那时晕过去的吧,因为受到了刺激。幸亏没什么事,我想郑可儿会好好照顾他的。 叹口气,我起身出了浴室,见翟靳不在房间里,因为想吃点退烧药再睡,于是就去找他。 打开房门,看见斜对面一间房间有灯光从只开启了2指宽缝的门里漏出来,猜他可能在里面,我就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翟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好样的,我真是小瞧你了。这笔账我先记着,不跟你算,你最好是能牢牢地拴住他,否则我会让你重回地狱。” 他声音冷厉,语气阴狠,比一般的警告更多令人惧骇战栗的意味。虽没看见他的脸,但凭这些我能想像此时他是怎样一副森冷阴寒的表情。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对方是谁,他态度为何如此狠绝? 正猜测时,听见他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我赶紧惦着脚转身回房。 刚坐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拿本杂志装样,翟靳就开门进来了。 可能是没料到我这么快洗好,他愣了一瞬,随即勾笑地问:“怎么不躺床上?” “家里有退烧药吗?”与他柔和的面庞不同,我冷着脸。 他像是突然才意识到,“我去拿,你先睡床上去。”头朝床的方向点了下。 等他出了房间,我起身去到床上。 不一会儿,翟靳拿着一盒药和一杯水进来了。 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从药盒里抽出一板药,破出2颗,而后连同水杯一起递给我。 我迅速把药吃掉,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你睡,我就在这里。”翟靳看着我,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 我心一提,皱眉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脸上紧张反感的表情很明显,可翟靳并不生气,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俯下身,俊脸凑到我面前。 我惊得朝后靠去,刚要别开脸,下巴便被他擒起,“lisa,从现在起,你要习惯我在你身边。” 他笑着说完,立刻俯首吻住了我的嘴。 我惊怔得瞪大眼睛,大脑一时空白。 片刻,待我反应过来,他的舌已滑进了我口中,在我唇齿间扫荡。 他力度有些重,透着霸道和强势,仿佛是在用这个吻告知我已是他的囊中物,逃不掉。 像是知道我要咬他,在我张嘴前,他离开了我的唇。 “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吻你,你也要习惯。”他勾唇,得胜般地笑。 我咬住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恼火地瞪着他。 可是,再恼怒又如何?再不甘心又怎样?这已是我的命运。 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尽快熄灭对我的爱,这样就能放了我。 “好了,你睡吧。” 他转身,走出房间。 我愣怔了半晌,还以为他会赖在这里的。 盯着紧闭房门,我心里一片凄凉。 呵,习惯他在我身边,习惯他这样吻我。 我怎么习惯? 我早就习惯了楼少棠。习惯了他对我的温柔,习惯了他给我的温度,习惯了他的吻他的爱,不会再习惯任何其他男人了。 心又绞痛起来,我捂住胸口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药很快起了作用,我昏昏睡去。待再次醒来,房间已被阳光照耀得敞亮。 我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多了个保温杯,杯上还贴着张便条,上面写了一行字:醒了先喝水。 与楼少棠苍韧工整的字迹不一样,翟靳的很草,有几分狂涓。都说字如其人,不假。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原来他不仅中文说得好,竟连汉字也写得这般漂亮。 我拿过杯子,打开杯盖,热气瞬间冒出来,喝了口,有点烫。应该是他刚拿进来不久。 喝完水,我把杯子放回床头柜,瞥见枕头边叠放着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脏衣服,衣服已被洗干净了。应该也是翟靳洗的。 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漱,然后下了楼,听见厨房那儿好像有声响,我走过去。 只见翟靳正戴着围裙站在料理台边切菜,我诧异极了,这与他以往桀骜狠绝的形象太过违和了。此时的他看上去十分居家,虽然切菜的姿势闲散,像玩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是贯常那般浪-荡不羁。但我真感到很意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他还有这样细心体贴又温情的一面。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翟靳戏谑的笑音滑进耳畔,切断我思绪。我回神,见他已放下手里的刀,正在水龙头下洗手。我冷下脸,并不觉得他这玩笑很好笑。 “怎么起来了?”无视我冷脸相待,他仍然笑着关心地问。关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手。 “我病好了。”我冷声冷气地说。 他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额头,蹙下眉,“烧没全退,还有点。我去给你拿药,再吃2颗。”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不一会儿,他拿着药盒下来了,倒了杯水,把药递给我。 我接过,把药吃完,他满意地笑了笑,头朝旁边的餐桌示意了下,“去那儿坐吧,粥马上就好。” 看眼煤气上的砂锅,再看眼翟靳,我问:“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这栋别墅虽与景苑大型独栋花园式洋房不能比,但上下也有三层楼,近400平,这么大面积,这么多房间,就算没有佣人也该有个打扫的阿姨吧。可从昨天到现在,除翟靳外我没在这里见到第二个人。 “从昨天起是2个。”翟靳挑挑眉,脸庞浮起痞笑。突然像想到什么,“你想请佣人?如果你想请,我现在就去派人帮你找一个。”说着,他拿出手机。 我立刻制止,“不用,我不要佣人。就是随口问问。” 看我是真不要的样子,翟靳把手机放到料理台上,“我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他笑着解释。 我讥讽一笑,“既然如此,你还让我住过来。” 他凝着我,脸上的痞笑加深了几分,“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女人。”口气却十足认真。 我被他这话说得心再次闷痛,不再说话,拉开椅子坐下。 翟靳又凝了我2秒,关掉煤气,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吃饭吧,你昨晚也没吃东西,一定饿了。”打开锅盖,盛了2碗粥。 我的确早已饥肠辘辘,看见碗里白粥和桌上的小菜,条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翟靳舀了勺肉松放到我粥里,又把小菜碟推到我面前,“多吃点,吃完再去睡会儿。” 他话音刚落,料理台上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起身拿过一看,立刻朝我看了眼。看他神情一下变得严肃,我暗暗疑惑,却没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粥,但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 翟靳接起电话,没有说话,看情形应该是对方在说。我夹着小菜,目光状似无意地看他。 他面无表情,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裹挟着森冷的光,许久没见过的那只银色豹头打火机,不知何时已被他拿在手里习惯性地弹开关合。 半晌,他才开口,不过说的是法语,我一句听不懂,但听他决断冷硬的口气,我直觉他是在给对方下什么命令。 说完他就挂了,把手机放到桌上,打火机又揣回到兜里,像是从没接过刚才的电话一般,脸上再次勾起笑容,拿筷子给我夹菜。 他仿若无事,可我却不同。对于他的底细一直是团迷,他太过神秘,暗藏的东西太多,令我既好奇又惶惶,于是就趁这个电话顺势问道:“翟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翟靳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下,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不是跟你说过,自由职业。” 他依然是当初在法国遇见他时的那套说辞,但我怎么会信?! “自由职业也有职业吧,是什么职业?”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面容一凝,注视着我,舌尖不断顶弄口腔。摆明是不想说。 “你说我是你女人,但你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肯告诉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安心跟着你?”我激将他。 不知是不是听我承认是他女人了,翟靳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贸易。我是做国际贸易的。”他说。 “国际贸易?”我微微一诧,这倒是出乎我意料。 以前有猜测过他可能做的是些不正当的生意,比如走私什么的。但后来想既然楼少棠和他做哥们儿,两人又有生意往来,那就不会。因为楼少棠是不可能会碰那些不干净的生意。后来也猜测过其他行当,唯独没想过是国际贸易。 国际贸易挺平常的,没什么不可告人,他为何搞得那么严肃神秘,刚才还不肯说?我有点奇怪。 令我不解的还有,他每次打电话态度都很阴冷,有时甚至是阴狠,比如昨晚。做生意不都该笑脸迎人嘛,他怎么一派睥睨众生,居高临下的?就算不是客户,对下属也不该这般吧?! 突然又想到上次在工厂见过的那些训练有素,视他为神之信仰的保镖,我疑惑又多了几分,觉得他应该没有说真话。刚想继续探问,他像知道似的,抢在我开口前说:“好了,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先吃饭吧。” 他笑得坦然又问心无愧的,全然不像在对我撒谎。 我抿了抿唇瓣,暗暗压住内心的狐疑,虽然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个人深不可测、极度危险。 可即使有这样的认知,我对他却并不惧怕,之前偶尔还会有紧张,现在连紧张似乎也没有了,不知为何。 “你好像很喜欢这枚胸针?”翟靳目光突然移到我外套上,脸上扬起令我有些无法理解的愉悦的笑。 我低头看眼胸针,想起楼少棠就是听我说这枚胸针是翟靳给我的定情信物后,才相信我背叛了他,不禁觉得刺眼。 “怎么了?为什么不戴了?”见我把胸针取下来。翟靳笑容豁得一凝。 “不喜欢。”我抬手,刚要把胸针往旁边的垃圾桶里扔,翟靳一下抓住我手,“别丢!” 听他声音甚是激动的,我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不喜欢也别丢啊,不戴就是了。”他拿过我手里的胸针放到桌上。 看他样子好像挺不舍得的,我讥诮地笑了声,“这点不值钱的东西你也看得上?” “不值钱?”翟靳挑起眉尾,语气和表情都似是不太赞同我的话,不过很快又痞痞地笑起来,手指轻轻摩挲起胸针上的红宝石,“没错,和你相比,它的确不值钱。” 他这番话也许在其他女人听来是最动听的情话,可我却觉得十分厌恶。 “我吃饱了。”我站起身,拿起吃过的碗筷准备去洗,翟靳立刻拉住我手,“放着吧,我来洗,你上去休息。” 既然他要洗,我没理由自己揽上身,把碗筷又放下,上了楼。 因为刚吃了药,感到有点乏,我躺到床上,可又睡不着,满脑子又在想楼少棠。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让秦朗拟离婚协议书了? 正这样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我瞟了眼屏幕,心立刻剧烈狂跳。 楼少棠! 186 用一辈子来等 盯着振铃的手机,我内心七上八下的,大脑也乱哄哄。 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来通知我签离婚协议的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心瞬时揪痛起来,不知为何不敢接了。 可是手机却执着地响着,似乎我不接,它就会一直响下去。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和他离婚的,现在却要逃避。这算什么? 深吸口气,压住心痛,我拿过手机,刚要滑开接听键,房门开了。我一惊,立刻挂断。 翟靳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见我坐在床上,他似乎有点意外,“没睡?” “睡不着。”我故作镇定地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其实在他面前接楼少棠电话也无可厚非,毕竟我现在和楼少棠还没正式离婚。 他走到床边,看了眼手机,“那吃点水果。”揭开果盘上的保鲜膜,拿叉子叉了一块苹果递给我。 我没接,“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翟靳定了几秒,收回手,把果盘放到床头柜,坐到床沿,“还不舒服吗?”摸我额头。 我挡开他的手,“不是,刚才吃太饱了。” 我口气挺不耐烦的,但翟靳没有生气,很好脾气地笑说:“那等会儿再吃。” 看他坐在这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有点反感,问他:“你不忙吗?不用工作?” “没什么忙的,现在陪你才是最重要的。”他说得理所应当的。 本来就因为想着刚才楼少棠那个电话心烦意乱的,现在又听他这话,我更加郁闷,烦躁得呼出口气。 可能是看出了我心情不佳,翟靳说:“要是你实在不想睡,我们就出去逛逛,顺便给你买些衣服,怎么样?” 老实说,我哪里也不想去,可待在这里心更闷,不如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于是同意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翟靳带我来的竟会是天悦中心。 “你是故意的?!”我很生气地质问他。 “什么?”他挑眉,似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呵,我冷笑一声,装傻! “海城有那么多商场,你干嘛偏要带我到这里来?”我口气比刚才更差了,脸也冷到不能再冷。 毫不介意我的冷脸,翟靳挑挑眉,“你喜欢的牌子不是只有这里有嘛。” 我愣了下,他说的没错,我喜欢的几个品牌的确只在天悦中心独家销售,别无分号。 不过,他怎么知道? 见我无言反驳,翟靳笑笑,帮我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我从胸腔里重重吐出口气,虽然郁闷,但还是下了车。 因为根本没有逛街的兴致,进到店里我走马观花,完全没心思,但翟靳却很认真地在帮我挑选。 “这件怎么样?”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米色衬衣问我。 我瞥了眼,敷衍地说:“还行。” “那试试。” 他拉起我手往试衣间走,我被动地跟着他。 像完成一项任务似的把衣服换好,从试衣间出来。翟靳眼眸豁然一亮,目光灼灼地定在我身上,像是移不开眼了,表情明显是被惊艳到的。 “太太,这件衣服很衬你肤色和气质,你穿很漂亮。”不知是真心还是为了销售业绩,一旁的店员率先夸赞道。 我无感地扯扯唇,看向旁边的镜子。 说实话,这件衣服的设计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但穿我身上看上去还真挺不错。 “真的很漂亮!”翟靳从背后环住我腰,高大的身躯紧贴住我后背,目光深情地凝着镜子里的我。 我身体倏得一僵。 他温热的嘴唇摩擦着我的耳朵,身上淡淡的琥珀香气息将我紧紧包围。我浑身发烫,突然感到有些窒息,正欲拿开他手将他推开,眼无意往窗外一瞟,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般惊怔住了。 楼少棠正站在橱窗外,死死地盯视着我。 他额头上贴了块医用纱布,双眸有些肿,布满红血丝,面色晦黯又憔悴的,表情夹杂着几分气恼,几分怨愤,但更多的是悲戚。 我怔怔望着他,只一天不见,却像与他分别了很多年,思念、眷恋瞬间如潮水般在心间汹涌翻腾。 好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亲吻他。可是,为了他的幸福,我不能。 虽然现在他很痛,但都是一时的,只要熬过就好了。熬过之后,他就会慢慢忘了我,和郑可儿重新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撕裂,好痛好痛,抚在翟靳手上的手不自禁的用力。 翟靳应该也看见了他。他扳过我脸,俯首吻住我的嘴,舌强势地撬开我齿关,长驱直入,激-烈缠口允。 我一惊,本能地要去推他,可立刻意识到如果这么做,之前对楼少棠说的那些狠话谎话违心话就不攻自破了。 不行!我一定要让他相信。 于是,我闭上眼睛,强咽下喉中的酸涩,回应翟靳的吻。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回应他,翟靳身形微微一顿,下一秒他收紧我腰,扣住我后脑勺,开始愈加疯狂得吻我。 我被他搅缠吸口允得难受极了,嘴唇又麻又痛,还起了微微的反胃感,但我强忍着坚持着,还表现得很享受很投入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翟靳终于放开了我。他望着我,从他恋恋不舍且已燃起星点谷欠火的眸子里我看得出,他意犹未尽。 以为楼少棠会走的,谁知当我再次转头看向窗外,他竟然还站在原地,只是哀怒的表情已变成满满的讽刺,但原先垂在腿侧的两只拳头还依然握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凸。 心在滴血,我却冲他轻屑一笑。他眼角抽动了下,目光移向我身边的翟靳。从橱窗的倒影里我看见,翟靳正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喜欢吗?喜欢就买。”翟靳转过脸,宠笑地对我说,“要不再选几件。”头朝衣架的方向偏了下。 “好。”我故意把笑容扬到最灿烂,转身走向衣架,随手拿起一件问他:“这件怎么样?”瞟了眼窗外的楼少棠。 翟靳颇为满意地点头,“不错,去试试。” 视线从楼少棠身上收回,我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门一关上,我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一直强憋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出眼眶。 楼少棠,你现在眼见为实了,不会再怀疑了吧。 你一定恨我了吧,或者是鄙夷。 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和我离婚了? 叩叩叩—— “lisa。”试衣间的门被人敲了2下,翟靳有些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迅速抹掉眼泪,扶墙站起身,对着镜子努力扯出一个无谓坚强的笑容。 打开试衣间的门,翟靳站在门口,“没事吧?”他盯着我略红肿的眼睛,面色微微一冷。 我无视他,把衣服还给店员,径直向店外走。 出了店门,楼少棠已不在了。 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热闹的景象,我的心空荡孤独到了极点。我想,从今以后我就要这样一直孤独下去了。但,我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迈步朝前走,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扣住,知道是谁,我看也不看地甩掉。 但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我没能成功地甩脱,反被扣得更紧了。 “怎么衣服也不拿就急着走?”翟靳越过我,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购物袋。 我停下脚步,冷脸看着他挂着惯常痞笑的脸,“我想起来约了朋友,先走了,晚点我自己回去。”扯开他手。 翟靳笑容一凝,立刻又恢复,“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我冷声拒绝,脚步往旁边一挪,正欲越过他走时,他展臂一把将我推到橱窗上,右手撑在我头侧。 我瞬时就被困在了玻璃与他高大的身躯之间,后背的冰凉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先前那个吻已让我很恼怒了,现在他又这样,我更加气愤。我微扬起下巴,气恼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翟靳凝视我眼睛,脸上的痞笑一分不减,“lisa,刚才你演的很好,以后就一直这样演下去,直到你真正爱上我。” “呵?”压住胸腔里的怒火,我冷笑一声,“也许我会演一辈子。” “那我就用一辈子来等。” “……”我怔怔盯着他,他神情仍痞痞的,但深褐色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让人无法去怀疑他所说的话。 “不是约了朋友嘛,去吧。”他放下手臂,示意我走。 我立刻抬脚。 “等等。”他又叫住我。 我停住,他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拿给我,“开我车去,路上小心点。” 知道即使拒绝他也会硬塞给我,于是我接过。 坐到车上,刚启动踩下油门,一辆车突然从旁边飞速开来,刹停在我车前。我吓一跳,猛踩住刹车,定睛一看,是楼少棠的车,惊吓的心瞬时跳得更猛烈了。 楼少棠从车里下来,箭步走到我车旁,我还来不及反应,车门就已被他打开,他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下车。 187 我不会放你走!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他脸色并不是生气恼怒的,也不是刚才的讽刺,而是充满伤戚和不甘心。 “楼少棠,你放开我。”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离开他,我嘴上这样说,却没有去扯他手。 他充耳不闻,拽着我走到他车旁,打开后车门把我塞了进去,随即自己也坐了进来。 “楼少棠,你要干嘛?”我心如刀割,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冷漠的。 “老婆,你是骗我的,你刚才是在演戏,对不对?”他双手扣住我肩膀,凝视我的目光里涌现起水雾,“你没有移情别恋,没有爱上翟靳,没有爱上任何人,是不是?” 我心咯噔一下,有片刻的紊乱,但很快稳定住,“不是。”我口气坚定,不容他再怀疑。 “我不相信。”楼少棠摇头,声音颤抖,扣在我肩上的手力度微微加重,“你说过你爱我,你只爱我的。” 我别开脸,不忍去看他伤痛的脸,用绝情的声音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已经不爱你了。” “为什么?”他似是想不通,完全无法接受的。“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嘛!” “没什么为什么?”我拉掉他的手,故意让口气显得厌烦,“你有你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我不想和你一起承担,我想过轻松无负担的生活。所以这婚我是离定了。” “不,我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楼少棠断然拒绝,握住我手,“如果你是因为可儿和恒恒,我可以把他们送到国外,不会再让你见到他们。” “见不到就不存在了吗?”我扯掉他手,口气嘲弄,“楼少棠,你要做鸵鸟,我可不奉陪。” 楼少棠闭了闭眼睛,深而长地吸了口气,我仿佛都能从这口气里听见他满腔的悲哀和无力。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口气显露出他真的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我于心不忍,却不得不硬下心。 “离婚。”我冷冷吐出2个字。 “不!”楼少棠语气突然改变,变得坚决而执拗,“涂颖,我说过,这辈子你都是我楼少棠的老婆,我不会放你走!” 我紧握着手,指甲抠进掌肉里,强压住内心的酸痛,鄙视一笑,“楼少棠,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放手吧,别像个无赖。” “不放!”他灼灼地盯着我,仍旧不死心的,随即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把可儿和恒恒送走。” 见他已经在拨号,我立刻制止,“不用!”狠下心,给他最痛一击,“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和翟靳同居了。” “你说什么?”楼少棠手猛得一顿,眼角狠抽了下,本已悲伤的眸底再度划过一道哀戚的光,还有受惊般的惶恐和痛苦。 “我现在和翟靳住在一起,再过不久我们还会结婚,然后一起回法国。楼少棠,我们结束了。结束,懂吗?”我故意忽视他的悲痛,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脸上张扬的可恶笑容连我自己看了都想抽我自己。 楼少棠眸子里的光瞬间熄灭,如一潭漆黑的死水。他紧紧盯视我,喉结在喉间艰涩地轻滚。 “你休想。”片刻,他从口中一字一字地挤出这句话,语气里满是壮士断腕的绝然。 我心尖一颤,却是轻视地笑了声,“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翟靳这人你了解,你不肯离,他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到时候你吃了苦头,我可帮不了你。” 不出所料,楼少棠眼角又是狠狠一抽,侧脸的肌肉一下绷紧,悲伤凝固在脸庞。 我笑看着他,心田泪流成河。 “呵?呵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阵凄怆的冷笑从楼少棠喉咙里渐次发出,他望着我,目光一片寒冷,手落向背后的车把手,拉开,身体慢慢朝后退去…… 砰一声,车门被他重重关上,我心狠颤了下。 所有坚强的伪装在他身影消失的那刻瞬间崩裂,泪水如洪水般决堤,我捂着胸口倚在椅背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别墅,当我走进客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之前没完全退下去的烧又上来了,浑身烫得像被火炙一般,脑袋昏昏胀胀,又晕又痛。 翟靳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看情形是一直在等我。 我瞥了他一眼,抚着头,拖着虚弱的步子就往楼梯走。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摸我额头,起先在见到我时就蹙起的眉头一下皱得更紧了,“我送你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我脑中立刻浮现出昨天在郑可儿病房与楼少棠提离婚的事,挡开他手,抵触地说:“不用,我不去医院。” “你烧得很严重,必须去。”翟靳坚持。 “我说了不去!你耳朵聋了?!”我情绪一下失控,冲他吼。 翟靳沉默了,顶弄口腔,盯视了我几秒,随即将我打横抱起,走上楼。 因为刚才那一吼我已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所以没再说话,闭着眼睛认命似地由他抱着。 感觉身体陷到了柔软里,我睁开眼,见自己已被翟靳放到了床上,他正帮我盖被子。 盖好被子他又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体温计测了下我耳温,看眼后把体温计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去了浴室。 片刻,他端着一个水盆出来,拎过靠墙一把椅子走到床边,把盆搁到椅子上,坐到床沿,将盆里的毛巾捞出拧干后,开始帮我擦脸。 “你别管我了,我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我抬手挡开他,不习惯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照顾我,而且还是我最讨厌的翟靳。 “你刚吃过药,不到6小时不能再吃。”他拉下我手,继续帮我擦。 我心情极度低落,加之真是没有一点力气再跟他较劲,只好随便他了。 擦完脸,他又给我喂了杯温水,然后把温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再帮我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睡吧,出一身汗就好。”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闭上了眼睛,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 睁开眼睛就看见翟靳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环着手臂,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看样子他应该是照看了我一夜。 我慢慢坐起身,其实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但翟靳立刻就醒过来了。 “醒了?”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暗哑。 我面无表情地点下头,掀开被子。 “先别起来。”他立刻站起身阻止我,摸了摸我额头,似是满意地勾了勾唇,帮我重新盖好被子,“烧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拿起床头柜上的空杯子走出房间。 我转头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瞥见手机边躺着几支用过的棉棒,微微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嘴唇。嘴唇没有干裂,很湿润。我肯定是翟靳夜里一直在帮我用水润唇。 心里刹时涌起股说不出的滋味。 很快,翟靳就端着一杯水回来了,他把水递给我,“喝吧。”他嗓音已恢复到平时的性感磁性。 我接过,“谢谢。” 因为口实在太渴,我一口气把水喝完。 “饿不饿?”他拿过我手里的空杯子,问我。 我摸了摸肚子,“有点。” “我给你熬了粥,等下我端上来,现在先打水给你洗漱。”说着,他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往浴室走。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阻止道。 他脚步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前走。 我叹口气,靠在床头。片刻,他打了盆水到床边帮我洗漱,然后下楼端粥去了。 铃铃铃——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心咯噔一下,想不会是楼少棠吧,赶紧拿起来看。 一抹失落掠过心头,下一秒,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我微颤着手滑开接听键,“喂。” “楼太太,我是秦朗。”秦朗谦恭有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进我耳朵里。 “嗯,什么事?”已猜测到他打给我会是什么事,但还是故作不知。 秦朗沉默了几秒,说:“楼先生已把和你离婚的事委托给我了,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方便过来谈谈吗?” 果然。 明明是期望的结果,但心却急速坠落至谷底。暗吸口气,我强装平静地说:“好,在哪儿?” “天悦。” “好,我现在过来。” 挂上电话我就换衣服。 见我下楼,翟靳诧异道:“不是让你别起来嘛。”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他把手里的勺子放回砂锅里,紧盯着我。 “公司的事,有点急,必须马上处理。”我撒谎,不想让他知道我要去“天悦”谈和楼少棠离婚的事。 他表情一松,嘴角勾起抹笑,“急什么,吃完饭我送你去。” 我拉开椅子坐下,“不用了,我跟秘书说过了,她会过来接我。”早知他会这样做,我事先做了准备。 “那好,把粥喝完再去。”他没有怀疑,把粥碗端到我面前。 喝完粥不多时秘书就来了。翟靳对她嘱咐了几句,说我病没好,让她好好照顾我。秘书答应地点头,随即就载我去了天悦大厦。 188 第二份离婚协议书 秦朗办公室与楼少棠的在同一层,确切说就在隔壁。我坐电梯上楼,经过楼少棠办公室,见房门紧闭,秘书也不在,估计是去开会了。 想到昨天他离去时绝望萧瑟的表情,心再次闷痛起来,深吸口气稳定住情绪,我去向秦朗办公室。 门没关,我敲了2下。秦朗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立刻站起身,“楼太太。”他噙起礼貌的笑容。 我也礼貌地冲他笑笑,走进去。 他手向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了下,“请坐。” 我点下头,拉开椅子坐下。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他走向饮水机。 “不用了。”我婉言谢绝:“我喝过东西了,还是谈正事吧。” 秦朗脚步一顿,踅返回办公桌。 坐下后,他轻微地叹了口气,随即拿起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打开递给我,“楼太太,这是楼先生与你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吧。” 我接过,这是第2次看见离婚协议书,但心境与前一次完全不同。 彼时,楼少棠伤害我凌辱我,将我自尊践踏在脚底。他恨我,我也恨他。 此时,为了让他幸福,我伤害他欺骗他,将他尊严践踏在脚底。他还是恨我,而我却深爱着他。 “由于你是婚内出轨,且故意隐瞒不能生育的事,楼先生要求你净身出户,你有什么意见吗?”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秦朗便将协议书上的内容说给我听。 我内心苦笑了声,这是楼少棠的作风。 “没有意见。” 大概是没料到我答得这样爽快,秦朗愣了一瞬,“噢,没,没意见的话就请签字。” 我点下头,目光移向下方的签名处,微微一诧,“楼少棠还没签吗?” “楼先生出去办事了,回来后再签。” 我会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笔。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可发现握笔的手在微微发抖。 暗吸口气,强压住内心的酸痛,我紧了紧笔,刚要签字,只听秦朗的声音又起,“楼太太,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和楼先生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我手倏得一顿,抬眸看他。 秦朗神色流露出挽留,像是很不希望我签下这个字。 我摇头,头朝协议书点了下,口气颇为自嘲地说:“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觉得有挽回余地?” 秦朗懂我意思,这2条“罪状”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也无可容忍,更何况是叱咤风云有头有脸的楼少棠。 “好吧,那你签吧。”他遗憾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落下笔尖,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字没再逗留就走了。 站在电梯间,背后秦朗办公室的方向那儿,突然响起一阵乒铃乓啷像是打砸的,还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我吓一跳,正想转身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电梯门开了。 “小颖?”乔宸飞惊讶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转头,“宸飞。” “你怎么来了?”乔宸飞很意外的,立刻又恍然,“你是来找楼少棠的?” 我淡笑,点下头,走进电梯。 “你们和好了?”乔宸飞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既像是感到宽心,又似有微微失落。 “我们离婚了。”我自嘲地勾勾唇。 “什么?”乔宸飞惊诧不已,想再问什么,但看我情绪低落,便识趣地没问,低头看眼表,“你没什么事吧,一起吃饭?” 我点点头,“好。” 我们去了那家法国餐厅,点完餐,乔宸飞就问我:“小颖,上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愣了一瞬,“不是跟你说了,朋友。” “朋友?”乔宸飞蹙眉,不太相信的,“我看你们好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他对你似乎……” “就是朋友。”我立刻打断他。知道他要说什么,那天翟靳对他的警告,任谁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 “那他什么来头?”乔宸飞又问,脸上的疑惑加重。 “没什么来头,普通生意人。” “我看不像,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乔宸飞摇头,语气很肯定的,旋即添了些担心地说:“小颖,别跟他走太近。”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想起那天翟靳踹他的那脚,关心地问:“那天你没受伤吧?” 乔宸飞手下意识地抚上左胸,摇下头,无谓一笑,“没。”立刻又不悦地说:“不过他那脚够狠。” 我暗想,他何止脚狠,心更狠。 不过我觉得乔宸飞肯定是受伤了,翟靳那脚是真下狠劲的,估计他是要面子不肯承认。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装傻当他没受伤。 “大嫂!”一道生疏的中文发音蓦地从旁边传来,亘断我们的谈话。 我和乔宸飞同时愣了下,转头朝声音源看去。 yvonne双手环胸朝我们走来,她傲然地仰着下巴看我,嘴角勾着讽刺的笑。 大嫂? 我冷笑,吃错药了?以前她可从来没这么称呼过我,现在我和楼少棠离婚了,她反倒这样叫了。呵呵,明摆着是在讽刺我。 我不搭腔,冲她轻蔑地勾了勾唇。 乔宸飞脸色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冷沉下来,此时又听她在讽刺我,更生气了,“你又跟踪我!” yvonne笑脸僵了僵,放下手臂,高傲的气焰瞬熄。看来是被说中了。 “我只是想来找你吃饭。”她解释,语气放软了许多,略带着讨好的。拉开乔宸飞身边的椅子坐下。 乔宸飞冷哼了声,立刻站起身,换坐到了我旁边。 见他如此不给自己面子,yvonne气怒不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对乔宸飞说:“你以为她离婚了你就有机会?别天真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和别的男人同居!” “什么?”乔宸飞拿水杯的手猛然一顿,惊愣了2秒,扭头看我。 我也十分吃惊,yvonne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只对楼少棠说过,不可能是他说的。 “小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乔宸飞一副难以置信的。 我很难堪,脸胀得通红,一言不发。 “是那个男人吗?”我的表情已让答案很明显了,乔宸飞满面震惊,问:“小颖,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你和楼少棠离婚到底因为什么?因为他吗?” 他似是完全乱了方寸,措手不及的,一股脑问了我许多问题。 一时半会儿我没法跟他说清楚,而且yvonne也在,不方便。于是我抿抿唇,说:“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看向yvonne,不客气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yvonne翘起嘴角,笑得甚为得意,“我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 “比如。”我冷眼直视她。 “比如你现在的枕边人是……” 嘭—— yvonne面前的玻璃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打飞到了地上。 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啊得惊呼一声。 我和乔宸飞也惊了下。 片刻我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刚才东西飞来的方向。那里是一排包间,每间都关着门,好像没什么异样。 “你刚才说什么,枕边人是什么?”我敛起疑惑再次看向yvonne,继续刚才的话题。 可能是被吓到了,yvonne脸色煞白,先前得意的笑容尽失,“没什么。”她声音有些微的发抖。 我虚眯起眼,疑心地在她脸上逡巡了几圈,突然想到她和翟靳都是混血儿,难道他们认识? “你认识franco?”我不太确定地问。 yvonne刚恢复镇定的表情又似是惊了下,“谁是franco?” 看她一脸疑惑不知的,我想是自己猜错了,“没谁。”又回到最初的疑问:“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yvonne讥诮地哼笑一声,“我在那个别墅区也有房子,离你和那个男人住的那栋不远。” 原来如此! 我心中暗恼怎会有如此巧的事。 听yvonne这样说,乔宸飞紧绷着脸,面色极为难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痛心。 yvonne倒是显得很高兴,灿笑地对乔宸飞说:“hugo,我刚给咱妈买了个翡翠手镯,等下我们一起去送给她吧。” “谁跟你是咱妈?”乔宸飞明显心里有火正愁没处发,被yvonne这一自撞枪口,立刻就喷火了,“警告你,别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怎么没意义?”听乔宸飞这样说,不知是气的还是难堪,yvonne脸通红,情绪也变得激动,“我是你老婆,你妈就是我妈,我买东西孝敬她天经地义!” 大概是听到“老婆”2个字,乔宸飞更火了,但看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们这桌看,他紧捏住拳头忍下气,站起身,“小颖,我还有事,先走了。” “hugo!”见乔宸飞转身大步朝餐厅外走,yvonne立刻焦急地追上去。 我知道乔宸飞其实是在生我的气,他肯定万没想到我会与别的男人同居,现在一定对我失望透顶。 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菜,我重重吐出一口沉郁的浊气。 因为约了舒俏,离开餐厅我就去找她。到了咖啡店,她还没来,我坐在位子边玩手机边等她。 “哎你听说没,《扒周刊》主编昨晚横尸街头。”隔壁桌,女人的八卦传进我耳朵里。 “《扒周刊》?”她同伴像是不知道的。 “哎呀,就是前几天报道那个什么豪门长媳不能下蛋的那家报纸。”女人提示她。 我心咯噔一下,停下手里的游戏,竖起耳朵听。 “噢~那个我知道。”同伴恍然,又好奇地问:“怎么会横尸街头?” “不知道,报道说是身中几十枪,身上没处好的,被打得跟马蜂窝似的。” “啊?这么恐怖?”同伴尖锐的嗓音流露出惊悚,“是不是得罪人了?” “估计是。我猜可能和楼家有关。”女人说是猜测,但口气满满是肯定的,“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多要脸面,现在他们把人家不能下蛋的事儿给扒出来,人还不给他教训啊?!” “这,这教训也太目无法纪了吧?杀人嗳~”同伴嘴里不停地啧着,很是惊魂不定的。 女人不以为然,“什么法不法的,这世道有钱就是法!” “这倒是,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法律只是用来约束像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的。”同伴口气突然一变,有些不服气的。 “所以,你我都得努力,嫁个有钱人。不过千万别像那女人不能下蛋,不然嫁进去也得被赶出来。” “哈哈哈哈,这你放心,我肯定能生,都打过好几个了。要不明天我就去爬楼大少的床,他老婆不能生,我帮他生啊!” 听她把打胎当成自己的光荣史在炫耀,还说要爬楼少棠的床,帮他生孩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冷笑忍不住就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女人听见了,也知道我是在笑她,嗓音一提,质问我。 我抬起头,扶了扶墨镜,看向她。刚才听声音就在想像这个女人的长相,现在一看和自己勾画的差不离。一张大饼脸白得不知道搽了几层粉,嘴唇抹得血红,眼皮上的假睫毛长得都能钓鱼。衣服倒是贵价货,可穿在她身上却透着一股子地摊味儿。 我身体靠向椅背,目光在她胸前打量,翘起嘴角,“楼大少可不喜欢你这种平板猪脑。” “你说谁平板?”听我嘲笑她胸小,女人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把胸一挺,好像要向我证明她不是“平板”。不过又立马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认识他?” 我故意妩媚地拨了拨头发,得意地笑说:“不仅认识,我还爬过他的床。” 女人愣了下,目光仔细地在我身上逡巡,也许是看出我身材气质的确比她好太多,刚才还挺嚣张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吃憋了,但嘴上却不服软,哼了声,“那又怎么样?说不定现在他改口味了,就喜欢我这种小清新。” 小清新? 亏她有脸说! “呵,也许吧。”我忍着呕吐欲,讥诮一笑,“不过,你还得去整个容。你这长相,他看了硬不起来。” “你……”女人气得一噎,脸红白交错,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同伴见状立刻替她出头,挑衅我,“那你什么长相?有本事把墨镜摘下来我们看看,到底有多骚?” 我不屑地冷哼了声,才不怕她挑衅,更不怕被她们认出来,就让她们瞧瞧我是谁好了。 于是抬手,刚要摘墨镜,却瞥见窗外走过一个女人,诧异得顿住了手。 189 初步怀疑郑可儿 郑可儿?! 怎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嘛? 而且,而且还是……走路的! “喂,在磨矶什么呢?快摘啊!” 女人的催促声将我从怔愣中拉回神,我立刻起身,疾步朝咖啡店外走。 “哎?你看她逃了,肯定长得死丑,还瞎吹牛逼呢!” 身后那两个女人以为我落荒而逃,在背后得意地笑起来,我完全没在意,拉开玻璃门出了店。 站在店门口,我朝郑可儿刚才走的方向看去,但除了1、2个路人,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 我蹙眉,想想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了。郑可儿都骨折了,怎么可能会自如地走在大马路上? 我自嘲地笑起来,烧糊涂了。 “小颖。”舒俏声音在我颈后响起,肩膀同时被拍了一下。 我回过身,她诧了下,“靠,戴墨镜装逼啊?” 不怪她会揶揄我,前几天她都在国外出差,不知道我现在已成了海城“红人”。 “对,装逼,不行啊!”我诮笑地承认,头朝前方的路指了下,“走吧,我们去别家店。” 不想再和那俩八婆斗,闹心,我和舒俏去了另一家咖啡店。 “我今天和楼少棠离婚了。” 我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舒俏却一下被刚喝进嘴的咖啡呛到猛咳起来,好半晌才缓过劲儿。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她拿纸巾抹了抹嘴,被咳得通红的脸满是不敢相信的。 我叹了口气,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她,她听完来了句,“离了好!”口气略带着点气地说:“我本来就觉得楼少棠不适合你,楼家太复杂,以你这性格会太受委屈。” 我垂眸拿勺搅动着咖啡,从一开始舒俏就不太看好我和楼少棠,像这话她也说过好多次。 其实她说的没错,都对,我在楼家过得的确很不舒心。可因为有楼少棠的爱,我可以容忍一切,忽略一切,并不觉得自己委屈。也许在别人看来我这是犯贱,但我知道那全是因为我爱楼少棠。 “小颖,既然你自己都已经做出选择,就别再舍不得。”舒俏是了解我的,见我表情恹恹的,一副情绪低落到谷底的样子,她知晓我内心伤痛不舍,开解我:“你是爱楼少棠,楼少棠也爱你,可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身上的责任太重,无法给你一份单纯轻松的爱。现在又多了个残废的前女友和这么大个儿子,这2个包袱他这辈子都甩不掉的。你离开他是对的,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日子。” 我苦笑地扯了扯唇,别说以后了,就这几天我感觉快把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啜了口咖啡,想用咖啡的苦涩将喉咙里的苦涩压住,可是好像更苦了。 见我不说话,舒俏知趣地不再提楼少棠,转话锋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个什么宅男嘛,听你说了他那么多事儿,我感觉他也很爱你,不如你就跟他得了。” “什么宅男,人家叫翟靳。”我放下杯子,无语地白她眼。 “管他宅什么,爱你就行。”舒俏不在乎地笑起来,拿眼白回我。 我摇头,笑容又苦了几分,“可我不爱他。” 舒俏不认同地切了声,“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和楼少棠之前不也跟仇人一样,现在还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死去活来。 我紧捏着杯耳,心里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 没错,离开楼少棠,也许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疼痛又在心间蔓延开,我暗吸口气,压住。 “别说了,烦。”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怕再说下去我又会忍不住哭。吐出口痛心的气息,我问:“对了,你说我那份报告会是谁曝给报社的?” “2种可能。”舒俏一点不打愣地立刻伸出2根手指,正色地说:“1,平时看你不顺眼的佣人,2,郑、可、儿!” 她在说郑可儿这3个字的时候一字一顿的,还稍稍加重了音,明显答案是倾向于这个的。 我眼皮一跳,“郑可儿?” 舒俏嗯哼地点了下头。 “不可能。”我摇摇头,觉得这可能性几乎没有。若是以前我或许还会怀疑,但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我对郑可儿的戒心已放下。 “怎么不可能?太有可能了!”舒俏眼睛一瞠,很肯定的。 “目的呢?”我蹙眉,想不透。 “靠!小颖,你智商掉线啦?!”舒俏一脸十分无语的,反问我:“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 我盯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说明白。 舒俏似是郁闷地吸了口气,抚住胸口,“快被你气死!”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咖啡,顺了口气后,说:“她还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楼少棠!”她在楼少棠3个字上又加了很重的音。 “虽然我没见过她本尊,但从你说的这些事里我严重怀疑她就是个‘绿茶婊’,什么伟大、牺牲,狗屁!全是她在演戏博同情,扮猪吃老虎!”舒俏情绪变得很是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郑可儿有什么仇呢。 “因为她知道跟你硬碰硬不是你对手,楼少棠又那么爱你,更是不可能放手,所以她就采取心理战术,利用你的善良心软,要你自动退出。而且,说不定她早知道你不能生,不然哪那么巧你前脚刚知道这事,她后脚就带着儿子到楼家了?你以为演电视剧啊!”她环起手臂,往椅背上一靠,嘲弄地嗤了声。 我心猛得一沉,脑海里突然跳现出报告袋上那个小小的油渍。 想起那天我拿完报告后,是和楼少棠还有郑可儿一起吃的晚饭,当时我和楼少棠离席过一段时间。难道是那时她翻我包,看到了那份报告,油渍是她不小心弄上去的?所以,后来她问楼少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也不是随口问的,是已计划把恒恒带回楼家,先探探他口风,然后第二天她就和恒恒在商场“巧遇”了沈亦茹? 这些事我之前从来都没有串联在一起想过,现在被舒俏这样一说,仔细推敲下,这可能性似乎挺大的,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郑可儿的阴谋? 她装可怜装伟大,利用楼少棠对她的愧疚,让她住在楼家,同时骗取我对她的同情,又让恒恒从旁推波助澜,让我为之感动,然后心甘情愿的退出,成全她和楼少棠? 疑问如一个个雪球朝我掷来,砸得我大脑渐渐清醒。 “小颖,小颖。”以为我在发呆,舒俏张开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思绪被拉回,继续推测,“所以报告是她偷的,然后曝光给报社,一来是让沈亦茹和楼家彻底容不下我,即使楼少棠不同意离婚,最后也有可能迫于压力而不得不离;二来顺便臭我,让我成为笑柄?” “bingo!终于开窍了。” 见我思路变清晰了,舒俏高兴地打了个响指。可我整个人却似坠进一个冰窖里,浑身发寒。 如果真如我们这样想,那郑可儿的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简直是太阴险,太狡诈了! 但转而一想,又有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如果郑可儿目的是要让恒恒回归楼家,她与楼少棠重修旧好,那之前为什么要隐瞒恒恒的存在? 我把这个疑问抛给舒俏。她一点不困惑,立刻就说:“那是因为她还不想这么早说,她才刚让楼少棠接受她死而复生的事,总要一步步来吧。如果一下全说出来,楼少棠肯定会怕你接受不了,而直接把他们母子送到国外,让你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你们继续恩恩爱爱。那她目的不就达不成了?” 一股恶寒在舒俏说完这番话后顿时从脚底贯穿至全身,让本已冰凉的身体更冰冻了。 是的,舒俏说的没错。依楼少棠性格,若他一开始就知道恒恒的存在,确实会瞒着我悄悄把这事处理了,让我还有楼家人永远也不知道。由此可见,郑可儿对楼少棠的性格和处事作风也是了若指掌的。也是,他们曾经是相爱至深的恋人啊。 不过,虽然我们分析得头头是道,也很符合逻辑,但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支持,所以我还不敢妄下断论。万一猜错了,我岂不是又小人之心了。 可是,若猜对了呢? 若猜对了,我就被郑可儿给阴了,白白牺牲了我和楼少棠的婚姻,让自己和楼少棠都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中。 想到这里,我心一下被揪紧,紧捏着手,手指都快被指甲给抠破了。 “嗳嗳?那个曝光你报告的报社主编被人杀哩?”舒俏突然激动地拍我手,“还有他们报社被人砸得一塌糊涂。” 我回过神,见她正拿着手机在看,听她刚才那话应该是在看新闻,调整了下呼吸,我喝了口咖啡缓缓神,说:“早知道了。” “哇靠,身中几十枪,凶手手段真特么残忍!这货到底得罪谁了?”舒俏咂舌的反应和刚才那2个女人一样,随即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会是楼少棠干的吧?” “不是他。”我非常肯定地回道。 绝对相信楼少棠,他手段虽也狠,但还有底线,不会草菅人命。当时和他一起出海遇到那帮海盗,对方差点杀死我们,他最后都手下留情,只打伤他们扔海里了事。所以,我肯定不是他干的,不过砸报社倒是会。 “不是他,那会是谁?”舒俏皱眉,疑惑不解。 “不知道。”我摇头,脑海里陡然闪过翟靳的脸,心没来由地慌悸了下。 见我情绪比之前更阴霾,可能以为我还在想和楼少棠离婚的事,舒俏收起手机,宽慰我:“小颖,你也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以后就让楼少棠和‘绿茶婊’自己玩儿去,你呢,就和宅男开开心心地发展,这样不是很好。” 好?失去楼少棠我怎么可能好?! 我摇头,严肃地说:“这事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去!我一定要搞清楚,如果真像我们推测的这样,那么郑可儿,我一定要整死她!” 似是早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舒俏毫不意外的,没辙地摇摇头,“那你想怎么做?” 我手指沿着杯口打圈,思虑了片刻,起身拿起桌上的包,“俏俏,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俏微讶了下,“去哪儿?” 我没回她,径直出了咖啡店,开车直奔医院。我要去证实先前瞥见的那个疑似郑可儿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她。 190 真的被她阴了! 因为那天和楼少棠撕破了脸,把郑可儿也骂得不轻,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地来看她。所以到了病房门口,我捱在墙边,悄悄地朝小窗里看去。 里面空无一人。我心咯噔一下,难道之前见到的真是她? “涂颖?” 郑可儿的声音倏得在背后响起,我惊了下,有种被人抓包了的尴尬,但很快定住神,转过身。 只见郑可儿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画板,照顾她的贴身佣人小凤站在她身后。 我视线移向她左腿。 她腿上盖了条毯子,把腿部全都遮住了。 我心微微一沉,她以前从不盖毯子的,看来是有猫腻。 “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郑可儿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我看向她脸,她依旧像往常那样笑得柔美无害的,而且看上去像是很开心见到我。 因为疑心已经起了,再见到她这样的笑容我只觉得假的成分更多些,要知道那天我骂她残废事多,表现得那么恶劣,她最爱的楼少棠还因此晕倒受伤,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当没事吧。 但我一点没把疑心放在脸上,坦荡一笑,“有个朋友也住在这家医院,就在你隔壁,我过来看她,刚好经过你这儿。” “哦。”郑可儿会意地点下头,看样子是没有怀疑。 “你刚才出去了?”我问她。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就和小凤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散心。”郑可儿笑得比外面的阳光还明媚,露出洁白的牙齿。 看眼她手上的画板,我问:“你会画画?” 郑可儿也看了眼,点头。 “画了什么?我能看看吗?”我有点好奇,没想到郑可儿也会画画。 “画得不好,瞎画的。”郑可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画板往自己胸口紧了紧,明显是不愿意让我看。 “哪里画得不好,郑小姐你太谦虚了,你把大少爷画得跟真人似的。”一旁的小凤夸赞道,然后似是挑衅地看我眼。 “小凤!”郑可儿语带责备的制止她,随即满脸通红地看着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装作完全不在意,笑容没有任何变化。“是嘛,看来你画功也不错,改天我们切磋一下。” 听我这样说,郑可儿表情很是意外的,“你,你也会画画?” 我点下头,“以前读大学时选修过油画。” “哦,我学的是素描。”郑可儿笑笑,头朝病房示意了下。“别站这儿了,进去坐吧。” 小凤推着她进了病房,我跟在后面。 “就你们2个人?其他人呢?”我有点疑惑,为什么楼少棠没在。 郑可儿边倒水边说:“少棠给我买吃的去了。” 我笑容凝了凝,心被刺痛了下,却马上又故作无事,关心道:“你伤好些了吗?” 郑可儿把水递给我,“头没事了,腿还没这么快好,医生说最少要1个月才能拆石膏。” “这样啊,那还要蛮久的。” 我接过水杯,手故意一抖,把水打翻到了她毯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故作慌张地帮她擦毯子上的水渍。 郑可儿忙阻止,“没事,没事,涂颖你别擦了。” 她越是阻止我就越觉得有问题,于是趁她不备一把将毯子掀开…… “小凤,你把毯子拿去清洗一下吧。” 郑可儿不介意地笑音将我从怔愣中拉回神。小凤将毯子从我手里拿走,出了病房。 盯着郑可儿左腿上固定地好好的石膏,我想我是猜错了,那个匆匆而过的身影不是她。 不过这并没打消我的疑心,她腿是骨折了没做假,但不代表别的事不是她做的,所以我还得继续试探。 于是,我对她说:“对了,我和楼少棠今天签字离婚了。”目光盯紧她的脸,想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郑可儿惊诧地张大眼睛,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我敛眉,微微疑惑。 郑可儿脸有点僵硬,摇头,“没有,少棠没有告诉我。”旋即满面难过又不解的,“怎么会这样?少棠那么爱你,他怎么会同意?” 从她脸上我捕捉不到任何虚伪和假装,可也许这正是她演技炉火纯青的表现。 我不知道楼少棠是不是真的没有告诉她,不过这不是重点了,说和不说都改变不了我和他已经离婚的事实。 掩住内心的涩痛,我轻飘无谓地笑了笑,口气嘲弄地说:“怎么会不同意,有哪个男人喜欢被戴绿帽子?” 郑可儿蹙着眉,抿了抿唇,问我:“你们,你们真的离婚了?”她表情似还不是很相信,但眼神却泄露出一丝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得逞的窃喜。 对她的疑心因这个眼神而变得确定了。 郑可儿,我真的被你阴了! 好极了,好极了! 心中凄凉一笑,笑自己愚蠢,笑郑可儿可恶。 舒俏说的对,我是一个遇强更强,遇弱就容易心软的人,郑可儿正是吃准了我这点才对症下药,轻轻松松地击败了我。说到底,是她利用了我的善良。 强压住内心愤怒的火焰,我仍笑得像刚才一样,“当然,不信等下他回来你问他。而且,我是净身出户。” 郑可儿又是一惊,眼中飞闪过雀跃,但马上蹙眉,语气责怪地说:“少棠,少棠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对你这么绝情!” 呵,我心里冷笑一声,这样的演技可是比当初的钟若晴要高上几百倍呀。 我翘唇,不当回事地笑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缺他那点钱。”拿起包,“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保重。” “等等。”郑可儿叫住我,我停下步子。 “那你,你和少棠,你们以后就真的不再来往了吗?”她蹙眉看着我,语气十分的不确定。 我内心再次冷笑了声,她这是怕我会和楼少棠继续纠缠不清吗? 我故作不屑地笑说:“我们又没孩子,还有什么可来往的?再说,我现在有了新的恋人,我和楼少棠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又提议道:“到是你,恒恒是你和他之间永远割不断的联系,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重新在一起,一家三口团圆。” 郑可儿抿唇不语,目光盯着前方看,不知是在想我说的话还是别的什么。 我也不管她,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病房。 现在知道了郑可儿的真面目,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想办法揭开她的“画皮”了,虽然目前我还无从着手,但她激起了我的愤怒和斗志,我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坐电梯下楼,到了一楼,电梯门一打开,看见楼少棠正站在外面,我身体一下僵硬住,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见到我,楼少棠也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想到我和楼少棠走到今天这步全是因为郑可儿那个贱人,我内心悔痛不已。很想告诉他,可又一想不能操之过急,倒不是不信任他,也不是怕他不相信我,又误会我心胸狭窄。而是郑可儿在他心中的形象一向纯洁美好,他不相信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不能怪他,郑可儿为他断了一条腿是不争的事实,谁会相信一个肯为你自己做出巨大牺牲的人,会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换作是我也不信。 但按他的性格,如果我说了,他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找郑可儿对质。郑可儿怎么可能会承认!到时反打草惊蛇,我要再找证据就难了。我的目的是一击毙命,让郑可儿无翻身余地。 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继续对他强装无情,也是为了让郑可儿放松警惕,更容易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等到真相揭开的那天,我再好好地跟他解释吧。 做好这个决定,我暗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故作无视地欲出电梯,谁知脚才刚抬起来,就被他高健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191 从今天起我不会放过你! 我愣了下,脚步往旁边一挪,想从空当处走,但他也跟着往边上挪步,再一次挡在我面前,目光紧盯着我,手往后按向电梯面板,电梯门随即关上。 本就不愿单独面对他,此刻又被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我心里更加窒闷难过了。 “你要做什么?”我板下脸,做出一副冷冷不悦的模样。 楼少棠喉结轻轻一滚,“涂颖,从今天起,我不会放过你。” 插在口袋里的手倏得握紧,一股苦涩从心间蔓到嘴角,却是勾起唇瓣,满不在意地轻笑,“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楼少棠似是噎了下,感觉他自己也没想好一般。不过只几秒便恢复冷然,“你想和翟靳幸福地双宿双飞,结婚回法国?”他冷笑一声,“做梦!” 我怔怔望着他,不怪他会这样恫吓我,是我伤了他,他要报复我很正常,他本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但我并不放在心上,知道这是他的气话,他不会伤害我,因为他还爱我。一个爱你的人即使再恨你,也做不到对你心狠手辣。 “说完了?”我嘴角一挑,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说完就让开。”把他身体往边上一推。 刚要朝电梯外走,楼少棠一把抓住我手腕。 我一惊,但没有挣脱,“还有什么事?” 楼少棠双眸紧紧凝住我,表情既气恼又受伤的,“涂颖,你真的不后悔?真的……舍得离开我?” 我直直看着他眼睛,内心涩痛不已。 若说后悔,在不知道郑可儿的阴险前,我从没后悔对楼少棠放手。但要说舍得,从一开始我就舍不得。 楼少棠,我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见我不出声,楼少棠将我拉进怀里,紧抱住,“老婆,离开翟靳,离开他,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语气已没有了刚才的威胁和强势,满是央求的。我微微一怔,“我们,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有,我还没有签字,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我意想不到,怔了半晌,“那你不在乎我和翟靳……” “不在乎!”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少棠急切地打断,“我不在乎,什么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脖子被温热的液体打湿,楼少棠哭了。我眼眶里也蓄满了眼泪,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答应他。 但转念想,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郑可儿阴,我要让楼少棠看清她的真面目,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不枉我和楼少棠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痛苦和流掉的眼泪。 所以等等,再等等,等我亲手把那个贱人解决了,我就不惜一切代价重回楼少棠身边。到时候什么翟靳,什么愿赌服输,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就算他会对我耍阴狠手段我也不怕,因为楼少棠会全部帮我挡掉的。 这样想,我把眼泪强憋了回去,硬下心推开他,本想说一些狠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说:“楼少棠,你不在乎,我在乎。” 楼少棠眼角抽跳得厉害,挂泪的面容夹杂着悲痛和恨意。 我不忍再看,快速越过他走出电梯。 一坐到车上我就哭了,片刻,突然想起郑可儿说楼少棠是去给她买吃的,可刚才并没看见楼少棠手上拿任何东西,看来又是郑可儿在撒谎故意刺激我。 擦掉眼泪,我冷冷一笑,好,郑可儿,我们走着瞧! 回到翟靳别墅,见翟靳正在花园里栽种郁金香,我微微一诧,走过去。 听见我脚步声,原本在低头刨土的翟靳抬起头看向我,“回来了?”放下工具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看眼花圃,“怎么想起来种郁金香?” “你不是喜欢!”他说,也看了眼花圃。 我又是一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他挑眉,表情带了点得意,“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看着他,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上还沾了些土,勾笑看我的模样是如往常一惯的不羁。 “走吧,进去吃饭,我都做好了。” 他脱下线织手套,随手往地上一丢,揽住我肩膀。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企图让他拿下手,但翟靳揽得更牢了,还把我往他怀里紧。 我挣脱不掉,只好任他这样揽着。 到了餐厅,见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而且全是我爱吃的。我微微一愣,“都是你做的?” “嗯哼~”翟靳颇显自豪地挑了下眉梢,把饭盛到碗里。 我有些意外,以为他只会简单做向个家常菜,想不到还有这厨师级的手艺,而且从色面上看,味道应该还很不错。 见我还站着盯着菜看,翟靳问:“怎么了?” 不想让他看出我对他和这桌菜的赞许,我故意冷声冷气地说:“做太多了。”拉开椅子坐下。 “没关系,吃不掉倒掉。”翟靳满不在乎地笑说,把饭碗放到我面前,将筷子递给我。 看他殷勤周到地在给我盛汤,我不禁又想起楼少棠。每次吃饭,他也都先给我盛碗汤,说先喝汤可以暖胃,再吃饭才不会伤胃。 眼眶一下发热,我赶紧捏紧筷子强憋住泪意。 翟靳没有察觉,把汤端给我后坐到了我对面的位子上。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他问我。 我心一提,抬眼看他,“什么事?” 大概是看出我的防备,翟靳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我微蹙起眉头,“去哪儿?” “暂时保密。” “我没时间。” 翟靳笑容一凝,顶了顶口腔,立刻又笑起来,“不会耽误你很久。” “明天再说吧。”我无心继续这个话题,搪塞他。 他挠了挠眉,“ok。” 话音一落,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眼眸骤缩了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抬头看向我。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接电话总会这样在意我?他说的是法语我又听不懂。 “喂~”就在我这样不解的时候,他已接通。 听他开口竟说的是中文,我很诧异,认识他到现在,我还从没听他用中文接过电话,夹菜的手不自觉地停住了。 我竖着耳朵细听,可半个字都没听到,而翟靳先前阴沉的脸却渐渐浮现起玩味的笑。 “可以,哪里?” “好,我现在过来。” 翟靳挂断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笑容由玩味变成了戏谑,仿佛是准备要去玩一场什么游戏。 我咬着筷头,心没来由的忐忑不安起来,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吃,吃完放着别收拾,等我回来再弄。” 翟靳把手机揣回兜里,掏出车钥匙,站起身。 尽管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他打电话,但我还是忍住没有问,点下头。 他走后,因为没什么胃口我也没再吃,上楼回房间去了。 给在英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去调查郑可儿这10年里在英国生活的情况。现在知道了她在伪装,也对她的一切就都产生了怀疑,包括恒恒说的他们在英国的生活过得很悲惨,有很大可能那是他们母子为了博取我同情而编的谎话。不然,如果真那么惨,他们不会拖了10年不来找楼少棠,所以我必须要找出证据。 打完电话,我又和小宇facetime。小宇眼很尖,一下就看出我背景不是原来的卧室,问我怎么回事。我扯谎说在舒俏家,没把和楼少棠离婚的事告诉他,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飞回来找楼少棠干上一架的。 聊了一会儿,小宇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姐,你替我跟姐夫说声谢谢。” 我懵了懵,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问他:“怎么了?谢他什么?” “啊,你不知道?”小宇张大眼睛,很诧异的,“姐夫把我引荐给法国最有名的西点师做徒弟了。” 我很惊讶,脱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192 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就今天啊。”小宇被我这一问弄得也有点懵懵的,手指挠了挠眉毛,不解道:“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怕穿帮,我赶紧笑道:“噢,说过,是我忘了。” 小宇扯开嘴,笑得眉飞色舞的,看得出他心情十分好。 他拿起手边的听装咖啡,拉开拉环,“姐,姐夫他人真不错,以前是我误解他了。前段时间他还让何医生特地到法国来给我复查身体了,这事你也知道的吧?” 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缓过神的我,再一次被惊住,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噢,知,知道。” 不,我不知道!楼少棠竟然默默地为小宇做了那么多事。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过想想他这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做了事也不喜欢挂嘴上邀功。 “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来看我?我想你们了。”小宇眼中流露出期待。 我强压住心痛,“最近你姐夫和我都有点忙,过段时间再说吧。” 小宇无奈地撇撇嘴,“好吧。不过你们忙归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点头,“知道了,你自己也多注意点身体,想吃什么就买,千万别节省。”指了指他正在喝的咖啡,“不过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少喝,多吃点有营养的。明天我再给你打点钱。” “不用了,姐夫给过我了。” 我再次愣了下,极不自然地笑了笑,“是嘛,那就好。” 和小宇结束视频后,我很想给楼少棠打电话,可手机捏在手里半天始终没有拨出去,我怕听见他声音会忍不住哭。又想发消息给他,但道谢的话却被我输了删,删了又输,最后还是决定当什么也不知道。 翟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清楚,等我泡完澡下楼倒水喝时,见他正站在客厅窗前打电话,满口都是我听不懂的法语,看情形应该是打了好一会儿了。 可能是太专注,他没注意到我下来,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说话。他嘴角勾笑,但面色却阴鸷至极,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脚踢到了花架。 听到声响,翟靳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后和电话里的人又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怎么还没睡?”他朝我走过来,面庞已恢复到柔和,笑容也不是刚才的阴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我也迅速镇定住心神,走到料理台前,“口渴了,下来喝水。” 他抢在我前面拿过杯子,打开净水器龙头帮我倒了杯水。 “谢谢。”我接过,啜了口,假装无意地问他:“刚才去哪儿了?” 翟靳单手插兜,斜靠在料理台边,望着我笑而不语。 看他不想说的样子,我撇撇唇,无所谓地笑笑:“不说算了。”放下杯子,打算上楼。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翟靳的声音滑进我耳窝,“lisa,如果有一天,我和楼少棠同时遇到了危险,你会救谁?” 我心一凛,身体倏得顿住,扭头看向他。 翟靳脸上的笑容已经隐去,舌尖顶动着口腔,定定看着我。 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莫名其妙地问出这句话,而且表情和声音还这样严肃。 楼少棠会有危险,什么危险? “为什么这么问?”我盯着他,紧张得心突突直跳。 “别紧张,只是假设。”看出了我的紧张,翟靳唇角一勾,轻松地笑说。 提着心豁然一松,觉得他简直就是有病,没事竟然假设这种问题来吓我,于是嘲弄地冷笑了声,“你说呢?你觉得我会救谁?” 我答案再明显不过。 似是早料到,翟靳笑起来,点点头。从他这抹笑中,我读到了几分自嘲和几分苦涩的滋味。 “上去睡吧,不早了。”见我还站着没动,他说,笑容已变得温柔,语气满是关怀的。 又看了他2秒,我转身上楼。身后传来一阵水流声,我猜应该是他在洗我刚才喝过的水杯。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披上外套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那栋高楼。 那是城南公寓。 随着心中的默数,视线移到了21层,见那层亮着灯,我微微一讶,楼少棠现在是住在那里吗? 这个想法刚跳出来,兜里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一看,是楼少棠发来的微信。 心猛窒了下,立刻点开。 是张照片。 我点击放大,瞬间愣住了。 夜幕下,翟靳别墅的阳台上站着的那个小小的单薄的身影,不正是我嘛。 这么说,此时此刻楼少棠也正站在公寓的阳台上看向我这边。 我们正在互相眺望。 眼泪瞬间崩泻出眼眶,我紧紧握住手机,抬起头再次朝公寓望去。 橘黄的灯光被眼泪模糊成一团光韵,我看不见楼少棠,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康啷—— 一声开阀的金属声将我从快被浓浓悲伤围困到窒息的情绪里拉回,抹掉眼泪,我循声朝楼下花园看去。 只见翟靳正拖着长长的水管走向郁金香花圃,随即举起水枪,按下开关,盛开的郁金香瞬间被披上一层晶莹的水珠。 不知是景观灯光线阴影的缘故还是什么,他神情看上去特别幽黯悲郁,手在左右摇动,但望着郁金香的目光却是呆滞失神的。 今天的他让我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他又不像他。 我抬起视线再次看向公寓。 灯灭了。 强敛住悲伤,轻叹口气,我转身回了房间。 我做梦也没想到,翟靳说要带我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是当初他要送我,却被我拒绝了的那块空地。 而如今这块空地已不是空地,上面被盖上了厂房,厂房上立着的大大的“雅妍”logo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我已经从法国买了三条最新的生产线,后天到,快的话,下周就可以正式投产了。” 翟靳轻快的笑音伴着徐徐微风吹进我耳朵里,我从惊怔中回神,转头看向他。 他双手插在兜里,勾笑地望着厂房,整个人神采飞扬的,仿佛昨晚给郁金香洒水的那个悲情的男人只是我梦里的影像。 “另外,我在巴黎最好的商业街给你买了10间店铺,留着以后‘雅妍’在法国开分店,或者你弟弟要开甜品店也可以。” 听到他最后这句话,我彻底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小宇,可竟然连小宇的未来都一并规划进去了! 平静的心揭起涟漪。 “对了,你想让‘雅妍’上市吗?如果想,我……” “翟靳。”强压住内心的激荡,我打断他对“雅妍”未来发展的畅想。 翟靳扭过头,长长的睫毛上缀满璀璨的光点,“怎么了?”他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 “翟靳,你,”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平复情绪,可还是无法冷静而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默了几秒,才说:“翟靳,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翟靳脸上的笑弧扩大了,“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可我听了却不那么舒服,不是以前的反感,而是替他不值。因为他的付出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尽管他真的对我很好,很花心思。 住在这里的几天,做饭洗碗洗衣服,他从没让我动过一根手指头,全被他包了。知道我喜欢郁金香他种了郁金香,知道我有练瑜伽的习惯,他把三楼的2间房打通改成了瑜伽室;又把另一间房间弄成了影音室,专门供我看大片。 要说我没有一丝感动那是在说谎。可是,我的心是单人房,已经住了一个人,别人是无法再进驻的。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他,回到楼少棠身边。 我是楼少棠的女人,不是他的。 “真的不需要,这个工厂我不会接受的,法国也不会去。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 翟靳的笑容凝在嘴角,顶动着口腔看着我,我从他眼中看见一抹失落,不过很短暂,他俊脸又重新浮起毫不介怀的笑,“好。”他说。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眼表,“走吧,我约了朋友和他一起吃饭。” “那我回公司。” “不用,一起去,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我诧异,翟靳朋友我一个没见过,怎么会认识?! “谁?”我追问。 翟靳勾唇,笑得意味深长的,“去了就知道。” 我本不想去的,但听他这样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没再拒绝。 翟靳和他朋友约的是我喜欢的那家法国餐厅,进到店里,服务生看见我们全都很恭敬地对我们鞠躬。我有点莫名奇妙,之前过来他们可从没这样过,翟靳倒是一点不感意外,像是平常一直在接受这种尊贵对待似的。 走到某间包厢门口,翟靳抬手圈紧我腰。 我一惊,本能地去推他。 他不但没松手,反箍得更紧,“里面是我朋友,给点面子。”他嘴角一弯,露出惯常的痞笑。 想想之前已经拒绝了他那么多的好意,我也就不再挣脱,算是默许了。 服务生打开包厢门,翟靳牵着我走进去,当看见坐在宽大真皮沙发内抽烟的人时,我惊得脚步立时顿在原地,准备好的礼貌笑容也一下僵固在脸上。 193 老子睡了你10年会认错人?! “抱歉,有事来晚了。”翟靳脸上扬起惯常的痞笑,走向沙发。 楼少棠目光从我腰间移到我脸上,淡淡扫了眼,“没关系,我也刚到。”面无表情地将烟灭进茶几上的水晶烟缸里,站起身。 翟靳头朝餐桌方向偏了下,“坐。” 楼少棠也不客气,待服务生一拉开椅子便率先坐下。 我分别看眼翟靳和楼少棠,止不住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又成了朋友? 翟靳我不清楚,但楼少棠我却是十分了解的。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翟靳和他有夺妻之仇,他是绝不可能会与他言归于好,再做哥们儿的,不打击报复已经不错了,怎么现在竟然和和气气的与他同桌吃饭?! 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坐吧。”翟靳转脸看我,笑容里添了几许温柔。 我看着翟靳,虽然内心疑惑不解却是更气愤。他让我来的目的太明显不过了,可面上又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不仅不能,还必须要装得与他恩爱才是。 暗吸口气,我稳住心神,硬着头皮勾起唇瓣,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跟着他坐到了楼少棠对面的位子上。 坐下后,翟靳一眼没看菜单,直接对服务生报了几个菜名,他说的是法语,尽管我听不懂,但知道一定是我爱吃的。 楼少棠也没看菜单,只让服务生给他点与我们一样的。 服务生出去下单。楼少棠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我这里都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出货都可以,账户就走我私人的。”把烟竖起,在桌上轻敲了2下,抬眼斜睨向翟靳,“不过我听说最近那边的局势不太好,你确定要冒险?” 翟靳轻笑一声,身体慵懒地靠向椅背,“有危才有机,不然怎么赚钱?!”他语气满是不在意的,伸手把我因微垂着头而掉下来,快遮住视线的头发轻轻拨到肩后。 楼少棠看眼他的动作,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点下头,“好,那等你把日期定好通知我。” 说完,他把烟放进嘴里,拿起火机。这时,我嗓子不知怎么突然很痒,就咳了一声。 楼少棠手倏得一顿,感觉像是在犹豫什么,不过2秒后他就弹开火机,把烟点燃。 那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无声无息地钻进我鼻腔里,将我本就不平静的心搅得更是动荡不安。 原来他们是要重新合作做生意,可这不是楼少棠的风格,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而与自己仇人不计前嫌的人。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我紧盯着他,他也正好朝我看过来,嘴里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烟雾缭绕着他淡漠的脸庞,让我更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尽管知道翟靳做的是正经生意,但心却没来由的越来越惴惴忐忑,有种强烈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滋生出来。 我拿起水杯喝水,只听翟靳说:“应该还没这么快,等我和lisa旅行回来再说。” 旅行? 一口水呛进喉咙里,我猛咳起来,翟靳立刻轻拍我的背,抽出纸巾帮我擦嘴,“没事吧?”他声音掩不住紧张。 我扭头,很想狠狠地瞪他,可因为楼少棠在这里,我只能强压住火气,扬笑地问他:“我们去哪旅行?昨晚你跟我说过,我忘了。” 翟靳斜勾嘴角,“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我蹙了下眉,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 他没在看我,盯着手里的烟,脸色微微泛青,但寡淡的表情却同刚才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变化。 我心涩痛,不忍再去演戏骗他,笑了笑,说:“最近我公司有点忙,而且现在还是旅游旺季,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听你的。”翟靳并不介意我的变相拒绝,宠溺一笑,勾起我下巴,在我唇上亲吻了下。 我身体一僵,几秒后,我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翟靳依旧笑得像没事人一般。 包厢门被打开,服务生进来给我们上菜。 如我所料,翟靳点的全是我最喜欢的。 楼少棠拿起勺子,把汤里的洋葱一一捞出,看见他这十分自然又习惯的动作,我眼眶一下发热,紧紧捏住手,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片刻,楼少棠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倏得顿住手,拿起骨盘,将上面已被捞出的洋葱尽数刮回到汤里,然后颇为烦躁地把汤碗往旁边一堆。 翟靳抬眸看他眼,嘴角挑起弯似是讥诮似是得胜的弧度,把已捞清洋葱的汤堆到我面前,又拿过我的羊排开始帮我切。“听说你弟最近有点蠢蠢欲动,想对你的总裁之位发起挑战?”他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呵,他?”说到乔宸飞,楼少棠口气还是如往常那般极度的不屑,端起酒杯轻轻晃了几下,“就他这点能耐还想捍动我?”哼了声,“不自量力。” 我皱眉,之前就一直担心他和乔宸飞会龙虎斗,但乔宸飞始终没有动作,难道现在他要正式向楼少棠宣战了? “你可别轻敌,万一他有强大的外援,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那就让他试试,我还正愁找不到对手!”楼少棠毫不把翟靳的提醒放在心上,啜了口酒,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翟靳轻轻一笑,把羊排给我后也擒起酒杯轻摇慢晃,模样似是一个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的看客。 面对眼前的美食我没有一丝胃口,脑子里乱哄哄的,每根神经都被楼少棠牵动着。一会想他和翟靳目的不明的合作,一会又想他和乔宸飞即将打响的夺位之战。 虽然我不怀疑他有战胜乔宸飞的能力,可不知为何,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让我莫名产生很深的不安感,甚至还有些恐慌。 接下去他们两人又谈了一些事情,可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用餐结束我才回神。 “你和楼少棠要合作什么生意?”楼少棠一走,我就忍不住问翟靳。 翟靳不语,盯着杯中晃动的红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但眼神却在一点一点冷下去。 一股寒气从脚底蹿上来,我继续问:“昨晚吃饭时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他吗?” 翟靳放下酒杯,看向我,眼神已变得柔和,“是他。” 这么看来是楼少棠主动找的他,我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楼少棠与他合作是有目的的。 突然想起昨晚翟靳问我的那个问题,心陡然一惊,“昨晚你说你和楼少棠会同时遇到危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你们的合作有关?” “当然不是。”翟靳立刻否定,“那只是我的假设,不是说了。” 我半信半疑,眯眼看他。他笑得很坦然,丝毫没有隐瞒或是撒谎的。 “要不要去楼上的花园坐坐?”他突然调转话锋。 我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楼上有花园?”之前听服务生说花园是不对外开放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我也是这里的老主顾。” 我不怀疑,每次到这里来几乎都能遇见他,可见他对这家餐厅也是很喜欢的。 我拿起桌上的手包,“不了,我回公司还有事。” 翟靳点头,“好,我送你。” 英国的朋友终于在几天后给我回音了,只是我被这个回音重重地打了一闷棍子。 恒恒没有撒谎,郑可儿这10年在英国过得的确很悲苦。 我双手紧握马克杯,盯着电子邮件上一行行有关她艰辛生活的记录,心情很复杂。 难道我真的误会郑可儿了?她真的是纯真善良的天使? 可是,那个得逞窃喜的眼神又怎么解释? 我确定那不是我眼花,我绝对没有看错! 一阵敲门声将我从百思不解中拉回神,说了声“进”,秘书打开门,“涂总,和客户约的时间快到了,你还不走吗?” 被她这一提醒我猛然想起约了客户在天悦酒店谈合同的事,看眼表时间快到了,立刻放下杯子站起身,吩咐秘书:“帮我打个电话给客户,和他说一声我大概晚20分钟到。” 顺利和客户约谈完,我便准备回公司,刚坐上车要发动,见前方有对男女在拉扯,我定睛一看那女的竟然是钟若晴,吃了一惊。 对于钟若晴和郑可儿我现在分得很清楚,首先她俩造型不一样,其次钟若晴身上有股子豪门千金的傲气和女强人的气场,这些郑可儿都没有。 又看向那男的。男人看年纪有近40了,面黄肌瘦,胡子拉渣,眼眶凹陷得很厉害,长得一脸的衰相。我不禁联想到了前几天看的一部影片里的一个吸-毒鬼,这形象简直和那人没两样。 男人扯着钟若晴的胳膊,钟若晴满面嫌恶,拼命甩手,可那男的不放,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嘴里还不知道在叽里哇拉地说些什么。 原本我对钟若晴的事概不关心,她被流氓无赖骚扰与我无关,但不知怎么,此时突然就起了好奇,于是推门下车,朝他们走了过去。 走到离他们差不多10几米远的地方,就听见那男的凶神恶煞的声音,“他妈的前几天才刚见过,现在跟老子装失忆?!老子他妈睡了你10年会认错人?” 我一听,惊得猛打了个激灵,脚步生生顿住。 194 你心真大! “混蛋,放手!”钟若晴气急败坏,“你要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手伸进包里,看情形是要拿手机。 “你敢!信不信老子把你丑事全抖出来!”男人像是被惹毛了,眉毛一横,语带威胁,一把抢过她的包往地上一扔。 钟若晴有点被男人凶恶的模样吓着了,脸惨白,“放开我,都跟你说你认错人了。”说话的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盛气凌人。 男人还是不放,“放开你可以,把钱给老子,老子分分钟放了你。” 看钟若晴都快吓哭了,我冷笑了声,这女人一向很怂的。 “放开她!”我用命令的口吻大声对男人说,环起手臂朝他们走过去。 男人和钟若晴同时一怔,转头看向我。 根本没想到会是我,钟若晴一脸惊诧,估计是被我撞到她的狼狈,她觉得很丢面子,脸一下胀得通红。不过很快回神,趁男人注意力在我这里,手上松了力道,她一甩手,捡起地上的包,连声谢都没跟我说就逃似地跑了。 呵,我又是一声冷笑。早猜到了。 不过我无所谓,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也不是真诚心帮她解围,她走了正好,我可以办正事。 可男人急了,要追上去,我脚步一挪,身子往他身前一挡。 “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闲事!”男人凶巴巴地呲开嘴,露出一口黑牙。 我勾唇,不当回事地笑笑,“你不是要钱嘛,我可以给你。” 男人愣了下,满面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又不认识你,你凭什么给我钱?” “当然不会白给,我要你告诉我一些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男人看上去更为疑惑了。 我下巴朝酒店的方向点了下,“进去聊聊。” 和男人一起到了酒店二楼咖啡厅,我不多废话,直接先签了一张5万元支票放到桌上,男人一看两眼立马放光,伸手要来拿,却被我一把挡住。 “你,你到底要知道什么?”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支票上,问我。 我手点着支票,“你和郑可儿是什么关系?” 是的,当我先前听见他对钟若晴说什么与她睡了10年那番话时,我被震惊住了,很快就意识到他是错把钟若晴认成了郑可儿。 男人抬头看我,眉头皱得很紧,不停努嘴巴,一副很纠结,欲说不说的样子。 其实心里挺着急的,但我却表现得特别无所谓,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急等钱用。” 见我要把支票收回去,男人赶紧伸手拦我,“等一下,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我暗暗坏笑,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份淡定,收回手,拉开包链拿出手机,悄悄打开录音功能。 1个多小时后,男人开心地拿着支票走了,我还坐在原位,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把刚才的录音又听了一遍。 郑可儿果然在撒谎!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她怎么有能耐把她在英国这10年的生活痕迹通通擦掉,再造份假的? 刚才问那个男人,郑可儿为什么会离开他回中国,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个理由,但我觉得他没说真话,而且看他样子像是在十分惧怕什么。 “那男人是谁?” 楼少棠的声音蓦得蹿进我耳朵里,我一惊,猛得转过头,只见他已坐在了我对面,刚才那个男人坐的位子上。 他瘦了,眼睛里布着红血丝,气色很不好。 看了眼他身上穿的这套手工西装,这是情人节时我给他买的,还有领带,也是我买的。 “是谁?”见我不发话,楼少棠又问了遍。 很想把事情告诉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那个男人没有撒谎。 于是,我敛住心里的酸意,拿下耳机,冷冷地说:“和你有关吗?”又问:“你到这里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楼少棠眼角微微一抽,面部肌肉渐渐绷紧,盯了我2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暗红色小本子往桌上一扔。 小本子滑到我面前,我一看,眼皮骤然一跳。 是离婚证。 他签字了。 “怎么不拿?”看我盯着离婚证看,手却迟迟未动,楼少棠讥诮一笑,“不是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嘛。” 我看他眼,缓缓伸出手,刚要把证件拿走,手却被楼少棠一把按住。 我一惊,抬眸看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凝着我,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但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放开了手。 我把离婚证放进包里,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一压内心的酸痛。 楼少棠依然坐着没有动。 突然想到那天他和翟靳合作的事,我问他:“楼少棠,你为什么又要和翟靳合作?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到底什么目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看上去挺紧张不安的,楼少棠双手交握在桌面上,冷冷一笑,“怎么,怕我会害他?” 不,我担心的人是你。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楼少棠,你别乱来。”我劝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生意,但你自己也说,翟靳不是好惹的。如果你给他使什么绊子,他不会放过你。” 楼少棠不屑地冷哼,“我会怕他?”面色突然一凝,“等等。你说,你不知道我们做什么生意?”他敛眉,虚眯起眼帘紧盯我。 片刻,他似是有些不太可信地哼笑了声,口气带了几分嘲弄,“涂颖,别告诉我,你每天和翟靳睡在一起,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我被“睡在一起”几个字刺了下,但装不在意,立刻说:“我当然知道,他是做国际贸易的。” 楼少棠愣了愣,随即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讽刺的笑起来,“国际贸易?”点头,“嗯,这样一说倒也算是。” 我被他这讥讽的笑弄得心抽得很紧,越来越不安。 这时,只听楼少棠又说:“涂颖,你心可真大!” 他口气很奇怪,既像是气极的,又像是嘲笑的,我微微有点恼,“楼少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阴阳怪气的。” 楼少棠闭了闭眼,胸口深深地起伏了几下。 “没什么可说的,你自求多福吧!”他睁开眼,脸黑如沉炭,声音满是恼怒。 站起身,拂袖而去。 我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为何突然生气。 算了算了,现在这不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郑可儿的画皮撕掉! 开车回翟靳别墅,刚把车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狗叫声,我诧了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翟靳抱着一只小金毛正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落下车窗,“哪来的狗?” 翟靳站在车门边,手轻轻顺捋着小金毛的脑袋,“买的。” 我看眼狗,小金毛睁着两只乌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呆萌极了,心一下也变得软萌萌的。 “买狗干吗?”我有些不解。 “给你养啊!”翟靳嘴角染上宠溺的笑意,“你不是喜欢。” 我微微一诧。 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金毛,后来那只狗生病没钱治,死了。我伤心极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养过小动物。翟靳竟会连这事也知道吗? “来,抱抱它。” 我下车,从翟靳手里接过小金毛,“它叫什么名字?”我脸上扬着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喜欢。 “还没起,等你给他起。”翟靳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斜歪着头,边看小金毛边捋它的背毛,“它多大了?” “2个月。” 看它乖顺地在我怀里,我想了想,决定就让它叫我小时候养的那只金毛的名字,“就叫小乖吧。” “小乖?”翟靳挑眉,似是有些意外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会叫它小靳。” “小静?”我一诧,低头瞅了瞅小金毛某个部位,“它不是公的吗?” 翟靳一愣,哈哈大笑,“我说的是翟靳的靳。” 我也愣了一瞬,噗嗤笑出来,“如果你想叫他小靳,我不反对。”想了想,决定道:“要不就叫小靳吧。” “好啊!”翟靳立刻答应,一手插进兜里,一手摸着小金毛的脑袋,对它说:“小靳,在妈妈怀里要乖哦~” 我嘴角抽了抽,还从没见过翟靳用这么腻人可爱的语气说话,跟个孩子似的。 小靳也像是听得懂他的话,张开嘴对着我哈赤哈赤了几声。 我无语失笑,蹭了蹭小靳的脑袋。 “lisa。” 听翟靳声音忽而变得正色,我抬起脸,“嗯?”正对上他深深凝视我的眸子,心微微一动。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笑,好吗?” 我一诧,这才意识到,今天是我住到这里以来第一次笑,不是冷笑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红,我清清嗓子,想说些什么,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翟靳笑起来,似是很乐于见到我现在这种尴尬困窘的样子,擒起我下巴。 我一惊,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俊脸就压向了我,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他温热柔软的唇瓣深深吻住。 我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要推开他。 他的吻不似以往的霸道,很温柔,像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时而轻轻卷缠,时而描绘我唇线。 余光瞥见一辆黑色轿车朝我们这边开来,我刚要抬手推开他,翟靳已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离开我的唇。 轿车停在了我车边上。 我看了眼翟靳,他看着车子,脸上的温柔笑容不见了,变得有些冷沉。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外国男人走下车。 我愣怔了2秒,很快就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他就是那天去工厂的,翟靳那帮保镖的头头。 男人看了我一眼,很恭敬地对我点了下头,随即看向翟靳,表情严肃得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你先带小靳玩,我有点事上去处理一下,等下再下来。” 翟靳嘱咐完我,和男人一起进了屋子。 直到天色暗了,翟靳和外国男人都没出来。我抱着小靳回屋,刚才和它在花园里玩耍了好久,有点累,把它放到客厅里我就上了楼,打算泡个澡再下来。 经过书房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但这里的隔音效果比景苑的要好上几百倍,听了半天我愣是半个声音也没听见。 可能是不甘心,也可能是好奇心太甚,于是我捏了捏手,屏住气,小心翼翼地拧转门锁,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朝里看去。 当看见翟靳和外国男人都背对着我时,我暗暗松了口气。 翟靳面向窗户坐在大班椅内,男人则站在他身旁对他说着什么,翟靳边听边弹玩火机,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我却感觉到气氛特别凝重,似还带着股冷冽的寒气。 握在门锁上的手不禁收紧。 因为男人说的是法语我听不懂,正要关门走时,突然听见男人说了一个单词,确切地说,是人名。 steven。 我心猛得一紧,脚也刹时定住。 195 再次为我狼狈 steven不就是楼少棠?! 这个男人在说楼少棠什么? 我目光紧紧攫着男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 可是我听不懂,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心焦得如被火燎。 这时,男人停止了说话,翟靳弹玩火机的手也停住,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 翟靳像是在思索什么,男人一语不发,很有耐心地等着。 我屏住气息,整个身体绷得又硬又直。 片刻,翟靳开口说了句话,依然是法语,我也依然听不懂,但他语气极度阴冷,我感觉一阵凛冽的寒风从背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内心咻一下升腾起一股畏惧感。 男人点下头,回了句话,看他郑重严肃的模样应该是在领命。 见他转身要出来了,我赶紧跑向自己房间,手刚搭上门把,身后书房门就开了。 来不及进去了。我迅速镇定住心神,转过身,佯装自己是刚从房里出来。 男人看见我起先愣了愣,但很快回神,如先前见到我时那样,恭敬地点下头,走了。 望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内心的不安更加剧了。因为这个男人同翟靳一样,身上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怎么上来了?” 翟靳愉悦的声音滑过我耳畔。我扭过头,见他已站在书房门口,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闲散不羁的笑,模样与刚才坐在皮椅内那个阴冷说话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那人是谁?”我头朝楼梯的方向偏了下。 “我特助。”翟靳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面容平静自然。 “是嘛。”我半信半疑,又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久?” “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我挑眼看他,不解道:“那你打他干吗?” 刚才那外国男人从书房里出来时我也愣了下,他脸上挂了彩,挺严重的,嘴角裂出血了。先前来时还没有的,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被翟靳揍的。 “办事不利,当然要教训。”翟靳不当回事地笑笑,眸底闪过一抹凌戾的冷光。 “你们外国人不是很注重人权嘛,怎么雇主可以随意殴打雇员?” 我语气调侃,心底已认定那个男人肯定不只是他特助这么简单。有哪个打工的会随随便便挨老板揍不吭声的?早告到劳动局了。 “在我手下,就要按我规矩来。”翟靳话说得轻飘,却透着股子狠戾的霸气。 “在你手下挺受罪的,看来必须得先有个经得住揍的好身板才行。”我揶揄。 翟靳朗声笑起来,话锋一转,“小靳呢?” “在楼下。” “走,我们下去。”他关上书房门,揽住我肩膀。 我拿下他手,“我先洗个澡。” 翟靳看眼我染了脏污的衣服,点下头,“好,我去做饭。” 吃饭时,我故意先扯了几个其他话题,然后说着说着就自然引到他和楼少棠的合作。 “对了,你和楼少棠到底在合作什么生意?” 翟靳给我夹菜的手微顿了下,“你怎么这么感兴趣?” 我轻耸下肩膀,“就是好奇。‘天悦’主要是做地产的,我想不出你们之间能有什么可合作的。” 翟靳把菜放进我碗里,嘴角斜斜一勾,“玩具。” “玩具?”我很惊讶。 楼少棠会做玩具生意? 我有些不相信。 看出了我的质疑,翟靳解释说:“我们做的是进口的高级益智类玩具,现在家长很注重开发孩子智力,所以这块利润相当可观。楼少棠是生意人,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挺合理,之前一直听楼少棠说要拓展业务范围,目前“天悦”除了地产,就只有一个“天悦娱乐”。现在能有机会涉猎新领域,楼少棠一定会把握的。 “你不会坑他吧?”想到刚才翟靳在书房里阴沉的话语,我惴惴不安,但表面却是在开玩笑。 翟靳脸微微一沉,立刻又勾笑,“你怎么不说他会坑我?” 我一愣,他说的没错,楼少棠与他合作的确动机不纯,要报复他坑他的可能性很大。 小靳蹭着我脚,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在讨吃的,我丢了块鸡肉给它,状似无意地问:“所以你现在有在防他吗?” 半晌翟靳都没回我,我疑惑地抬起头,见他正盯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嘴角勾起的笑意味不明。 我看着他,心底那股不安再次爬升上来。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他突然调转话锋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明天是楼少棠的生日。他这样问是故意试探我吗? “什么日子?”我装傻。 翟靳放下酒杯,“明天是我生日。” 我惊诧地瞪大眼睛,他和楼少棠竟然是同一天生日! “是嘛。”我故作平静地笑笑,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明晚我订了位子,我们去外面吃。” 我不反对,点下头。 第二天,在天悦中心巡完店后,我就去了楼上逛。走到某间男装品牌店时我停下了脚步,这个牌子是楼少棠最喜欢的,于是不做多想,我推门走了进去。 因为我是这里的vip,店员全都认得我,所以我一进来,店员就立刻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楼太太,您好久没来了。” 虽然已经和楼少棠离婚,但我丝毫没觉得这个称谓有任何不妥,因为我知道自己迟早还会是楼太太。 对,我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是啊,最近有点忙。” “您今天想给楼先生买什么?我们新季推出了几款衬衣,您要不要看看?” “好。” 店员将衬衣一一拿给我,我仔细挑了挑,最后选定了一件淡粉色镶白边袖的。楼少棠平时一直都习惯穿纯白色,衣柜里还从没有过这种颜色,但依我审美他穿这款会是极好看的。 我手里拿着衬衣,脑中已经想像他穿上这件衬衣时庄重又不失优雅的帅气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又给衬衣配了条领带,随即买单。 “涂颖。” 一把柔婉的声嗓从我背后传来,我签字的手一顿,冷冷勾唇。 迅速签完字,我转过身,只见郑可儿正坐在轮椅上冲着我柔笑。“这么巧,你也到这儿来买衣服?” 我没回答,目光移向她左腿,心里冷笑。 昨天那个男人已经告诉我了,郑可儿前几天和他见过面。所以那天我在咖啡馆匆匆一瞥的,那个疑似她的身影不是我眼花,确实是她。 也就是说,郑可儿的腿根本没有骨折,那所谓的车祸是假的。 见我不说话,郑可儿又问:“是给男朋友买吗?” “你呢?给谁买?”我当然知道她给谁买,却故意反问她。 郑可儿羞怯地红了红脸,没说话。 “大少爷今天生日,郑小姐来给他买衬衣。”推着郑可儿的小凤再次成了她代言人。 看她一脸讨好谄媚相,真把郑可儿当未来楼家大少奶奶了。 我暗暗嗤笑。但酸涩的情绪紧跟着上来,他们一家三口今天是要一起庆祝吗? “楼太太,这是您的衣服,请拿好。”店员双手将购物袋呈递给我。 听见这声称呼,郑可儿原本挂笑的脸倏得一僵,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从店员手里接过购物袋,“谢谢。”走到郑可儿跟前,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她们叫习惯了,别介意。” 郑可儿重展笑颜,摇头,十分宽容理解地说:“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我心中接上她的话:没错,你永远也没有资格介意。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 出了店才想起今天也是翟靳生日,等下还约了我吃饭,我怎么也该表示一下。于是又拐到另一家男装店,随便帮他选了个领带夹。 开车出停车场,外面已下起瓢泼大雨,雨刷勤奋地刮刷着前挡玻璃,我放慢速度前行,在经过一个积水很深的路段时,车左前轮突然爆胎了。 我吓一跳,赶紧下车查看,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紧急救援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靠!我咒骂了句,踢了一脚破了的轮胎,悻悻地跑去后备箱,从下面的隔层里取出备胎。 可我从来没换过轮胎,根本不会,怎么办? 大脑里拼命回忆小宇给我换轮胎时的情景,蹲下-身,凭印象拿工具开始卸轮胎。 这时,雨越下越大,水已漫过脚踝,我还没带伞,整个人被淋得狼狈不堪的。好不容易把轮胎卸下来,接下来就懵了,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郁闷的吐出口气,我捋掉脸上的雨水,正打算放弃的时候,一辆车开到了我车旁,停了下来。 我转头,当看见那串熟悉的车牌数字,我心脏猛得一窒。 楼少棠打开车门,撑开手里的伞跨出驾驶室,踩着半深的水朝我疾步走过来。 他站定在我面前,把伞往我头上一遮,磅礴的雨水瞬间被阻隔掉。 “车胎爆了?”看了眼我卸下来的轮胎,他问。 “嗯。”我站起身,不再故意冷待他。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换下轮胎就行。” “那你会吗?” 我抿着嘴不吭声。 楼少棠似是无奈地微叹口气,“拿着。”他把伞递给我。 我接过,触到他温热的手指,心中刹时一暖。 他蹲下-身,“有千斤顶吗?” “有,在后备箱。” 楼少棠从后备箱取出千斤顶,把车子抬高,开始熟练地帮我换轮胎。 我站在旁边帮他打伞,可是雨势太大,打伞一点用也没有,雨水全都打在我们身上,我和他被淋得透透的。 “你先回车上。”他仰起头看我,雨水顺着他精致的五官蜿蜒而下。 “没关系,反正已经湿-了。” “回车上,会着凉的。”他语气带了点命令,却藏匿不住担心。 见我还倔强地站着,他扔下工具,“你要不回车里,我就不换了。” “……”我把伞架到他肩上,他看也不看,“拿走,碍事。” “……” 我收起伞坐到车后排,落下车窗,看着他蹲在地上娴熟而认真地装载轮胎。 他脸上已不分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衣服全都被雨水浸透,紧紧贴裹在身上,一双脚全浸没在水里。 想他从小养尊处优,这种粗活脏活哪里干过,全都是由下人cao办,可他为了我已不止一次这般狼狈。 往日与他的点点滴滴排山倒海般涌现在我脑中,眼圈不禁潮湿。 不一会儿轮胎装好了,楼少棠站起身,抬手撸去脸上的水,走到我这里,“好了。” 看眼他身上湿透的衣服,我说:“你衣服湿-了,要不要换一件?” “我车上没带干净衣服。”他满不在意地道:“你别管我了,走吧。” 我怎么能不管他,他要一直穿着这身湿衣服定会着凉。 “我有。你要不要换?” 楼少棠诧了下,“好。” 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196 楼少棠,你幼不幼稚 ! 我从副驾驶座把刚才买的衬衣拿给他,他看了眼尺码,轻抬眼帘看向我,嘴角微微一勾。 我原本想说这是买给小宇的,但小宇比他矮些,尺码要比他小一号,说出来他也不信,而且从他表情我看出,他应该是猜到这是买给他的。虽然事实如此,但我现在是不能承认的,索性装傻不解释。 我把干毛巾递给他,“先擦擦吧。” 他也没有说破,脱下湿衣服,赤倮精壮的月匈膛袒露在我面前,我们都没觉得尴尬,极自然的,只是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唾沫。 楼少棠又是一笑,然后似是故意一般,慢悠悠地拿毛巾擦拭身体,从头到脖子,再由月匈到有六块腹肌的肚子,动作带着性-感撩人的意味。 这下我脸是彻底红透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微低下头。 他擦完上身开始解皮带脱裤子,直到一条修长的腿倮露在我眼前,我才反应过来,“我,我没买裤子。” 我抬起头,尴尬的不行。 楼少棠正准备脱另一个腿管的手顿在那里,只几秒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脱。 我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遍:“我没买裤子。” “脱都脱了,难道让我再把湿的穿回去?”他把湿-了的裤子扔到脚垫上。 看眼他只着了一条内库的下伴身,还有那被内库包裹住的,即使沉睡着依然蔚为壮观的巨龙,我脸已经不能用红形容了,简直快烧化了。 楼少棠似乎非常满意我的表情,脸上的笑弧扩大了。 看他把手放到腰际,好像又要脱内库,我吓坏了,“楼少棠,你别耍流-氓。” 楼少棠一脸无辜,“只剩这最后一条湿的,你想让我自动烘干?” “……”他说的话竟让我无言反驳,磨了磨牙,我从后面把大毛巾捞过来扔他腿上,“遮着脱。” 很快,一条被卷成条状的湿内库被扔出了毛巾外。 “你呢?你衣服也湿-了。”楼少棠穿上干净的衬衣,边扣扣子边问我。 我手指捏住月匈前的一小撮衬衫,拎起扇了扇,“我这衬衫质地干的快,吹吹空调就好了。” “胡闹!”楼少棠脸一沉,放下扣扣子的手,“脱下来!” “我没衣服换。” 楼少棠皱了下眉,脱下衬衣,放我身上,“穿我这件。” “那你呢?” “我让秘书现在就去商场给你买套新的,等你衣服来了我再换上。” “你再让他给你买条裤子。” 我对已经在给秘书打电话的楼少棠说,随即背过身解扣子。 楼少棠打完电话,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脖子后面响起,“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看过。” 我手微微一顿。其实的确不用背对他,但可能出于本能吧,加上我们现在的关系已不适合再这样无遮无拦的亲密。尽管不久之后我会向他坦白一切,重新回到他身边,可至少目前还在演戏中,怎么也要逼真。 “我们已经离婚了。”极度排斥说这2个字,但还是忍着心疼说了。 楼少棠似是愣了下,沉默了2秒,说:“那你刚才还看我?” 他语调轻松,好像并不在意离婚这件事了。我怔了怔,心间的微酸扩散开,脸上却在诮笑,“你男的有什么关系?再说是你自愿让我看的,我可没逼你。” “那可不行,我吃亏了,你必须得让我看回来。” “……”我无语,“楼少棠,你幼不幼稚?” “我不管。”他语气霸道,“转过来!”双手扣住我肩膀,一把将我扳转过身。 我来不及遮掩,咣溜溜地身子正对了他。 楼少棠目光嗖一下定在了我雪白的沣盈上,喉结深深一滚。 我望进他深邃的眸底,那里已经簇燃起一把火光,竟也忘记了再去遮挡。 他缓缓伸出手向我探来,我心砰砰直跳,就在他快到触碰到我雪软时,我一把扣住他手,轻轻一推,“别这样。” 楼少棠张开的手掌慢慢拢起,捏握成一个紧实的拳头,垂落到腿上。 看着他浮起悲郁的面容,我心酸难奈。 我把衣服套上,他兜里的手响了,他拿出看了眼,滑开贴到耳边,“喂。” “少棠,你怎么还没过来?到哪儿了?”郑可儿略带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抱歉,堵车,可能还要会儿,你要饿了就先点了吃。”楼少棠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郑可儿似是一愣,笑笑,“我不饿,我等你一起。”她语气明显比刚才轻松不少。 楼少棠没再说话,挂断电话,“是可儿,她……她给我过生日。” 我扯扯唇,苦涩滋味绕在舌间,却装得一派不在乎的,“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楼少棠定定看了我几秒,自嘲地笑了声,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一会儿,他秘书就把衣服给我们送来了,换好衣服我们各自离开。 由于手机没电了,我直接去了翟靳预订的餐厅,令我没想到的是,郑可儿竟然也在那里。 看见我,郑可儿也是满面惊讶的,刚要和我打招呼,目光越过我身后,嘴角立刻挽起柔美的笑弧。不用转身我也知道是楼少棠来了。 不过她又马上愣怔住,面庞浮起一层白。 就在我狐疑欲要转身时,翟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lisa。” 我转过身,看见他和楼少棠一起朝我们走来,我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在一起?” “刚才停车时碰到的。” 我看眼楼少棠,他神色自然寡淡,只朝我看了一眼便把目光别开,好似我们之前并没见过面。 郑可儿盯看着翟靳,脸色比刚才更加僵白,看上去廷紧张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翟靳双手插兜,嘴角勾笑,一派散漫浪-荡的痞子样,又没表现出隐藏的狠戾。她紧张什么? 翟靳淡淡扫了郑可儿一眼,看向我,“刚到?” “嗯。”我点头。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坐吧。”楼少棠说。 “好啊,我们2个寿星难得在一起过生日。”翟靳帮我拉开椅子。 郑可儿轻蹙了下眉,却很快噙起大方的笑容,把她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楼少棠坐下。 点完餐,郑可儿率先开口,“涂颖,你怎么换衣服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穿的这件。” 翟靳把玩火机的手一顿,分别看眼郑可儿和我。 “你们今天见过?” 郑可儿笑得纯净无害,“是啊,下午在天悦中心的男装店。她在买衫衣,应该是送给你作生日礼物。”又对我说:“对了,我看你买的那件好像和少棠身上这件很像。” 翟靳笑容一凝,朝楼少棠看去,楼少棠若无其事地端着咖啡在喝。 我在郑可儿脸上逡巡,她这是故意在挑拨,还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不是,我买给小宇的。”我毫不心虚地笑,从包里把领带夹拿出来给翟靳,“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翟靳嘴角划开一抹愉悦的弧度,打开盒子,却在看见领带夹时笑容又是一凝,不过很快就恢复,“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他关上盒子,在我唇角亲了下。 我轻抬眼帘,不动声色地看向楼少棠。他脸已别向窗外,本就冷峻的面容在斑驳光影的交错下显得更为晦暗冷硬。 “恒恒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我把视线转向郑可儿。 “他奶奶带他去亲戚家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又去国宝巡展了。 放下水杯,正看见服务员端着一碗汤朝我们这桌走来,我灵机一动,“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我站起身朝前走,在服务员走到郑可儿身边时,我故作无意地狠狠撞了服务员一下,在我预料中,服务员手里的汤一下倾翻到郑可儿身上。 啊-- 郑可儿措手不及,吓得惊叫一声。 我目光紧紧攫住她,看她手下意识撑到扶手上,像是要起来的样子,但下一秒立刻意识到,又放下了手,安稳地坐在轮椅内。 我暗笑,这个结果早猜到了。如果伪装也分段数,那郑可儿绝对是黑带级的,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揭穿,我这么做也是故意让她吃哑巴亏。这碗汤滚滚烫,翻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呵,活该!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忙不迭道歉,拿纸巾擦她身上的污渍。 “没事吧?”楼少棠把餐巾递给她,看意思是让她自己擦。 心里廷感欣慰的,但我表面却是满面歉意,“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带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郑可儿满脸满身全是汤汁菜叶,狼狈极了,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我推着她去了洗手间,在帮她擦洗石膏上的油渍时,故意装作很惊讶地说:“呀,你的石膏……” “怎么了?”到底还是心虚的,被我这吓一吓,郑可儿声音里就泄出了一丝慌张。 我抬头看她,“没什么,就是石膏太脏了,不能再戴,得要换了。” 郑可儿神情豁然一松,“我等下回医院就让医生重新帮我换一下。”拿过我手里的纸巾,“好了,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看她脖子被烫得红了一片,还有被衣服遮住的月匈,那里肯定也烫伤了,我暗暗坏笑。 因为和郑可儿坐在一张桌上实在让我倒胃口,加上我不愿楼少棠看我和翟靳亲密,回到餐桌,我就对翟靳说:“我们回去吧,小靳还没吃呢。” “小靳?”楼少棠弹烟灰的手顿在半空,看向我,目露疑惑。 翟靳揽过我肩膀,把我搂进怀里,嘴角挑起抹得意又幸福的笑,“小靳是我和lisa的儿子。” “……”我暗暗掐了翟靳腰一把,“小靳是条小金毛狗。” 楼少棠脸色并没因我的解释而缓和,反而更暗沉了,把还剩一大半的烟灭进烟缸里。 一股酸楚滋味从心间溢出,填塞满我整个喉咙。 回别墅后,翟靳从兜里掏出一张请柬给我,我一看,是“天悦”周年庆邀请函。 “楼少棠给你的?” “嗯。” “你去吗?” 翟靳抱起小靳坐到沙发上,“当然,你陪我一起。” 我想了想,那天应该会有很多人出席,不仅有楼家的,还有所有海城的达官贵人,如果能在那个场合揭下郑可儿的画皮,一定很精彩! “好。” 我应了声,转身刚要上楼,手就被翟靳扣住,他把我一拉,我顺势就跌坐到了他身旁。 “下午买完东西去哪了?” 我心猛跳了下,手掌攥紧,“回了趟公司。” 他看眼我手,“给小宇买的衬衣呢,怎么没见你拿?” “我已经给秘书了,让她帮我快递到法国。”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我衬衣领口的飘带,“这件衣服不是你品味。” 我拉下他手,轻笑,“偶尔换换风格。” 翟靳嘴角浅浅一勾,把小靳放到我怀里,“我看你刚才没怎么吃,给你煮碗面。”站起身,走向料理台。 “不用了,我不饿。”我抱着小靳走到它食盆边,把它放到地上,问翟靳:“狗粮呢?” 翟靳打开碗架上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狗粮,走到我跟前,拿起小靳的食盆,把狗粮倒进去,“你关心它可比关心我多。” “你还跟狗争风吃醋?” 翟靳笑了声,有点自嘲的,“我争得过吗?” 他把食盆和狗粮放到我身后的桌上,张开长臂撑在我身体两侧的桌沿上,俊脸直逼近我…… 197 再次成为植物人?! 伴着乌得琴木的琥珀香强势地钻入我鼻翼,我反手撑到桌沿上,身体向后仰。 “lisa,你现在对我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感觉?” 我微微一愣,直视翟靳灼灼的眼眸,“想听真话?” 翟靳顶了顶口腔,点下头。 “有。” 翟靳眼眸猛然一亮。 看着他眼中渐渐燃起的希望的光亮,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你对我很好,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有感知,但只是感动,仅此而已。” 以为他会失落的,没想到他却笑了,“看,有进步了。现在是感动,以后就会爱上。” 他抬手勾起我下巴,“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他依然那样自信。我没反驳,轻轻推开他,把食盆放到地上,小靳立刻摇着尾巴欢快地吃起来。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我给钟若晴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谈事情。可能是没料到我会找她,钟若晴在电话里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语气立马变成以往的讥讽和傲慢,“我们有什么可谈的?” “你不是想要周总那笔订单嘛?我和他还没签。” 钟若晴又是一愣,隔了片刻,问:“在哪儿?” 我报了个地址,让她现在就过去,钟若晴爽快的答应了。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拒绝,目前“丽姿”的销量下滑的厉害,那些股东们正在弹劾她,如果得到周总这笔订单,她就能保住现在的位子。 到了地方,我点了2杯咖啡,没一会儿钟若晴就到了。 看眼面前的热咖啡,她眼里流露出狐疑和警惕,“涂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漫条斯理地啜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身体靠到椅背上,环起双臂,“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只要你答应,我就让周总和你签单,怎么样?” 钟若晴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几圈,“什么交易?” “帮我拍组照片。” “照片?”钟若晴皱起眉头,表情布满戒备。 我轻笑,“放心,不是倮照。” “那是什么照片?”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滑开,调出相册,推到钟若晴面前。 钟若晴一看,铜铃般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要拍这个?” “这你别管,只需照做就行。” 钟若晴紧捏着杯耳,“我,我考虑考虑。” “行,”我偏头看眼手腕上的表,“1分钟。” “1分钟?!”钟若晴激动地坐直身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目的就让我拍这照片,总该多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我轻嗤,口气嘲讽,“想想?想到什么时候?想到你从‘丽姿’总裁位子上滚下来?”哼了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想,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把手机收进包里,作势要起身走,钟若晴急叫住我,“等等!” 我暗笑,重新坐下。 “什么时候拍?” “等我安排好会通知你。” “你不会耍我吧,别到时候拍完了,我什么都捞不到。” 因为几次和我交锋她都惨败,钟若晴被我弄怕了。 我轻蔑地笑了笑,“你觉得一个连牢都肯放过你,不让你做的人,还能把你整到多惨?”拿出手机,“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给周总打电话。” 听到“做牢”2个字,钟若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捏着杯耳的手微微发抖,“那你先给周总打电话。” 她还是不相信我。 “好。” 我给周总拨去电话,告诉他“雅妍”最近订单积压,没法给他出货,让他和“丽姿”签。周总是很信任我的,既然是我推荐,他满口应承。 钟若晴见我没有使诈便同意了。 望着窗外钟若晴发动车子离开,我勾起唇瓣,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切都正按照我计划中地在进行,就等着“天悦”周年庆这天,彻底将郑可儿踹进地狱。 我拿起桌上的包打算回公司,手机突然响了,看是楼安琪打来的,立刻接通,还没开口说话,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颖姐,不好了,少棠哥出事了!” 我一惊,包掉到了地上,“什么事?楼少棠出了什么事?” “他突然晕倒,现在昏迷不醒。” “什么?”我惊得捂住嘴,大脑有几秒的空白,“怎么,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晕倒?昏迷?昏迷多久了?他现在哪里?在医院吗?”我完全乱了方寸,语无伦次,声音微弱又颤抖的。 “在医院,你快过来吧。” 挂上电话,我匆忙赶往医院,由于太着急我开得很快,有好次差点和别人的车相撞。 到了医院我直奔病房,一进去就见楼少棠仰面躺在病床上,他脸上戴着呼吸罩,右手打着点滴。 “小颖姐,你总算来了。” 楼安琪满面急色向我迎了过来。我几个跨步走到病床边,“到底怎么回事?楼少棠怎么会晕倒?”看眼旁边的监护仪,楼少棠的心率还算正常,提着的心稍稍落了一些。 楼安琪站定到我身旁,“刚才我和少棠哥一起吃午餐,吃得好好的他就突然晕倒了。” 我盯着楼少棠苍白的脸,自从他苏醒后身体一向健朗,还坚持锻炼,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会突然晕倒?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棠哥脑子里有个血块压住了神经,应该是当初坠海时造成的。” 我一听,心立刻又提了起来,“那怎么办?要动手术吗?” 楼安琪眼里噙着泪光,“医生说这个手术很难做,弄不好少棠哥会再次成为植物人。” “什么?”我如遭雷击,想到楼少棠有可能会再次陷入植物人状态,我心慌乱作一团,浑身冷汗直冒,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医生在哪?我要找他谈谈!” 见我转身急往外走,楼安琪忙拉住我,“医生现在在查房,等下会再过来的。”又劝我:“小颖姐你别急。” “怎么能不急?”我眼泪控制不住地掉出来,往病房四周看了眼,“对了,其他人呢?出了这么大事,沈亦茹怎么没来?” “我已经通知了,应该在路上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只差没几天我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了,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楼少棠,你千万不能出事,你要出事我该怎么办?”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把床单浸湿一片。 “涂颖,现在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吗?” 楼少棠的声音陡然响起,我骤然一惊,猛得睁开眼睛。 只见楼少棠正噙笑地定定望着我,脸上的呼吸罩已被他拿下。 “你……”我瞠大眼睛,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时,楼安琪的笑声滑进我耳畔,我木愣愣地扭过头。 楼安琪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笑声显得太过分。 “你们,你们骗我!”我终于意识到这是楼少棠和楼安琪合演的一出戏。“楼少棠,你太过分了!” 居然被耍了! 我转悲为愤,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就要走,楼少棠一把拉住我,楼安琪也挡在我面前,“小颖姐,你别生气。我们这样做,也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我气得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我刚才……” “你刚才怎么样?”楼少棠坐起身,把呼吸罩丢到一旁,促狭地瞅着我,“你刚才是不是害怕极了,害怕会失去我?”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 “呸!怕你个大头鬼,你死了才好!”我咬牙切齿,拒不承认。 楼少棠低低笑出声,十分愉悦的,“我死了,你不是要守寡?” “屁!我们已经离婚了。” “谁说离婚了,那张离婚证是假的。” “……”我大脑又短路了,愣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回神,“楼少棠,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把包往他身上一砸。 楼少棠敏捷地接住,“没了,就这两件。” 看他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我更气了,胸口上下起伏。 估计是怕我把火烧到她身上,楼安琪悄悄退了出去。 病房门刚关上,楼少棠就握住我手,“涂颖,承认吧,你还爱我。” 我挣了2下,楼少棠握得更紧,不容我逃避。 虽然我抿着唇不说话,但我刚才已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展露在他面前,不承认也没有用。 “楼少棠,你真阴。”我又羞又恼,更气自己智商怎么这么低,就这样轻易被骗了。 楼少棠把这话当成了表扬,笑起来,把我拉坐到床沿,“没办法,要不这样,我怎么确定你的心还在我这里。” 他扳过我别向一边的脸,深凝着我,“涂颖,离开翟靳,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是介意可儿,我向你保证,我们重新在一起后,不会再让他们打扰到我们,我们单独住出来。如果这样你还觉得不行,我就把他们送到国外。” 他语气带着恳求,目光却坚毅无比。 “不行。”我不假思索。 楼少棠皱眉,非常不理解的,“为什么?你明明还爱我。” 我咬住唇瓣,犹豫着该不该向他坦白。 “你是怕我会在乎你和翟靳同居过?”楼少棠问,不等我回答,立刻说:“我说了,我不在乎,就当这是你给我的惩罚。” 从他表情里看得出他是真不在乎,我为之动容。 “楼少棠,我问你,我和郑可儿你更相信谁?” “当然是你。”他一秒不作想的答,且语气坚定。 我欣慰一笑,“好,如果你相信我,就再给我几周时间,等我做完一件事,就回到你身边。” 楼少棠虚起眼帘,“什么事?” 198 美好的夜晚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这事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一星半点,尤其是郑可儿,而且这段时间我们在别人面前也还是要继续装陌生。” 楼少棠定定看了我片刻,“好。”他表情和声音都透现出对我足够的信任,不过马上又不放心地问:“这事有危险吗?如果有,我不答应。” 我笑笑,摇头,“没有。” 楼少棠表情松了许多,“那从现在起,你就给我离开翟靳。” “不行。” 听我又一口拒绝,楼少棠脸倏得一黑,两条俊眉拧在一起,瞠瞪起眼睛,“怎么不行?既然你已经答应回到我身边,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 “不是说了嘛,这段时间必须维持现状。”我也很想立刻就离开翟靳,但现在不是时候。无奈地解释完,我挑眉故意噎他,“楼少棠,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嘛。” “我不在乎的是之前,现在可不行!”他没被我噎住,反而愈加严肃,口气霸道得不容抗辩,“我不能再容忍自己老婆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他的要求太正常不过了,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之前他不在乎,是他觉得自己做了愧对我的事,我受委屈了,我这么做是他活该。但现在既然都说开了,他也得到了我的原谅,当然不可能再继续把这顶绿帽子戴下去。 看他被我骗了这么久,而且是真心爱我,我也于心不忍,决定告诉他实情。 “楼少棠,告诉你件事。” “什么?”见我嘴角勾笑,好像挺不在意的,楼少棠微微有点动气。 “其实,我和翟靳什么都没有做过,这段时间我只是住在他的房子里。” 病房瞬间陷入安静。 楼少棠愣怔住,“你,你是说,你是说你们……”他眼睛瞠得老大,盯住我,难以置信的。 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我扯开唇瓣,得意地“嗯哼”了声。 “怎,怎么会……” 是呀,不怪他会不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在一起,怎么会清清白白? 我拉起他手,在他掌心无意识地画着圈,向他解释赌约的事,还有与翟靳那个不上床的约定。 楼少棠听后眼眸猝然闪出惊出望外的星光,一把抱住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他声音止不住激动,紧紧把我嵌在怀里,蹭着我耳朵,“老婆,老婆!” 我能感觉出他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可却激动得只能唤出“老婆”2个字。 我笑,翻了个白眼。他知道个鬼!要是知道他哪还会这么伤心欲绝,好像要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 “老婆,老婆……”他还在低声呢喃着,但我的胸却被他紧锁的怀抱压得有点痛,“楼少棠,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放得够久了。” “我痛。” 楼少棠一听,紧张了,“哪里痛?我帮你揉揉。”他放开我,扣着我肩膀,面露担心地左瞧右看。 我下意识地抚上月匈,楼少棠见了,嘴角弯弯勾起,笑得邪坏邪坏的,“原来是这里。来,老公帮你好好揉揉。”说着,他大手就钻进我衣摆里。 “别闹!”我扣住他手臂,欲把他手拉出来。 他不依,手一路往上,准确地罩覆住我雪软。我身体刹时如被滚烫的烙铁烫印,同时,一股电流窜遍全身,我猛颤了下。 我的反应全落进他眼里,他脸上笑意更深了,手轻轻地揉涅起来,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把我身体靠向他,温热的唇瓣落到我唇上,“这样有没有好点?舒不舒服?”他舌尖轻柔地舌忝挵着我,声音暗哑,喘-息声渐渐加重。 我知道他想要了,其实我也想,我们太久没有这样亲密,就像两块干涸已久的土地,早就亟需雨水的滋润。此时,欲-望正被轻易地挑开一角,但我的理智没让这把火烧继续蹿烧,我轻轻推开他。 “怎么了?”楼少棠体內的欲-火燃得正旺,双眸朦着一层蛊惑人心的迷-离。 我看眼他早已立正的某处,提醒道:“这里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这层楼都被我包了,没我允许谁敢擅自闯进来?!”他不以为意,重新把我拉到怀里。 他霸道惯了,也不在乎惯了,但我还是要面子的,不想冒险。 “不要,万一被人撞见就太难堪了。” 见我执意不肯,他指了指身-下,一脸委屈,“你就忍心让它继续挨饿?” 我扁扁嘴,立刻又促狭地笑起来,“饿着呗,反正也饿了这么久了。” 楼少棠嘶了声,却是拿我没辙,退而求其次,“那你好好让我亲-亲-摸-摸,解解馋总行吧。” “不是亲过摸-过了嘛?”我故意拿乔。 “不过瘾,再来!” 说完,他不容我再反对,直接封住我嘴,手口并用地将我“吃”了一番。 怕再挑起他的火,我不敢触碰撩-拨他,只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将这段日子以来对他所有的思念,都化在了这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中。 与楼少棠这么快和好是我意料之外的,但我真的很开心,为保证我的计划不出纰露,我们约定好就算见面也必须是秘密的。 从医院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我回了翟靳别墅,进到屋子没看见翟靳,我没管他,刚要上楼准备洗澡,就听见从花园那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口琴声。 我微微疑惑,走向花园,到了落地窗前,见翟靳正搭着左腿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双手执着把口琴在吹。 我挺诧异的,认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竟然会吹口琴。 他吹得入神,不想打扰他,我倚在窗门上静静地听。 这首曲子我没听过,但曲调有点哀愁,加上他表情看上去也幽伤,我猜应该是首伤感的情歌。 片刻,一曲终了,他放下口琴,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花园景观灯将他俊朗的侧脸映照得愈加轮廓分明深刻。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明明认定他是头极具危险的猎豹,可却越来越嗅不到他身上的杀气,反而悲情的气息越发浓重。 “没想到你还会吹口琴?”我走到长椅边,在他旁边打瞌睡的小靳听见我声音立刻跳下椅子,高兴地围着我腿打转。 应该是早就知道我来了,翟靳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淡定地转过头,先前脸上悲郁的表情荡然无存,绽露出比头顶上的月光还要柔的笑容。 “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他嘴角勾起抹得意的弧度,执起左手,晃了晃口琴,“想学吗?我教你。” 我坐到他边上,把小靳抱起来放到腿上,“难学吗?” “不难。” “好,你教教我。”我想学一首曲子,然后吹给楼少棠听,保准他吃一惊。 翟靳左手虎口夹住琴身的中央,并拢其余四指,掌心蜷曲,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住右琴缘,两掌心相互呼应,“像我这样拿。” 我照着他的动作执住口琴,他轻轻按压我僵硬的双肩,“放松。” 摆好姿势后,翟靳开始教我基本的吹奏方法。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我按他说的试了几个音,小靳立马从我腿上跳走,奔向草坪。 “什么意思?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哭笑不得,是知道自己吹得难听,和噪音没啥区别,但连狗也嫌弃实在太令我尴尬了。 翟靳咧嘴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像星辰一般闪亮,“它也是不想耳朵被强-奸。” “也?”我挑起眉头瞅他,故作生气的,“这么说你也觉得被我强-奸了?” 翟靳噎了下,忙摆手,有点憋笑的,“没没,我乐意被你强-奸。”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我没再追究,清了清嗓子,“算了算了,太难了,不学了。”我满满的自信就这样被一只狗打击了。 我把口琴还给翟靳,“能点歌吗?” “可以,你想听什么?”翟靳接过,嘴角噙起愉悦的笑。 我想了想,“《无条件为你》,会吗?” “会,梁静茹的。” 我斜眼打量他,有点惊讶,“咦,你连梁静茹都知道?”一直以为他只知道外国歌手,没想到华语的也这么清楚。 “你不是最喜欢她的歌嘛。” 我笑笑,点头默认。 翟靳执起口琴放到唇边,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 徐徐夜风带着青草的芬芳吹拂进鼻息,天边银白的月牙在飘浮的云朵间若隐若现,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美好,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唱起来…… 无条件为你不顾明天的安稳 为你变坚强相信你的眼神 不敢想不敢问 有一天坏的可能 无条件为你放弃单独的旅程 为你坚强就不怕牺牲 我的灵魂如此沸腾 为我爱的人 爱一个人付出才会完整 无条件越爱就越深 永远不分 此时此刻,伴随着歌声,我脑中想的全是楼少棠,想我们的破镜重圆,想我们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 就在我扬着唇要继续往下唱的时候,琴声忽得戛然而止,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翟靳。 他紧凝着我,双眸似是裹挟了一团火,喉结在喉间深深滚动。 我心没来由地扑扑直跳,“怎么了?” 翟靳不说话,一甩手把口琴扔了出去。 当的一声,口琴落到地上。我惊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就被他捧起,下一秒,微张的嘴被他的唇深吻住。 我始料不及,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僵愣住。 他的吻很急,且浓烈,带着急切想要占有的力度,我唇舌被搅得天翻地覆,胸前的柔软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在抓捏,“lisa,我想要你。” 199 深夜惊魂 翟靳气息不稳的暗哑声嗓顺着我们交缠的唇舌滑进我耳畔,我猛然警醒,一把推开他,抬手将一个巴掌毫不客气地甩到他左脸上。 按压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我深喘着气瞪着他,不知是太过愤怒还是什么,此时,我竟连一句怒骂的话都说不出来,也忘了应该立刻站起来拂袖而去。 翟靳胸口也在不停地上下起伏,欲-火未退的眼眸深望着我,舌尖抵了抵被我打的那侧脸颊的嘴角,表情一点不怒,还是一如以往的痞态,只是从他这抹笑意里,我读到了些微苦涩和自嘲。 也许是看出了我们这里的气氛不太对,不远处,小靳在草坪上汪汪叫了2声,将僵固的氛围划破。 本该是一个极其美好的夜晚,现在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破坏了。 我蹭得立起身,抬脚朝屋里怒步而去。 回到房间我立刻洗澡,打着沐浴液一寸寸搓洗身体,尤其是被他揉涅过的雪软。尽管刚才是隔着衣服的,可我还是觉得脏。 刷了3遍牙后,我闭着眼睛靠在冰冷的瓷砖壁上,热水从花洒里倾泻而出,浇洒在我肩头,溅出的水花如我此刻的大脑一般凌乱。 是该趁早离开这里了,这一次他被我制止住,下一次万一他不理,失控用强怎么办? 出了浴室,听见楼下花园里翟靳再次吹奏起的口琴声,是刚才我未唱完的《无条件为你》。明明是幸福甜蜜的曲子,却被他吹得特别悲伤。 我烦躁地扯下头上的毛巾扔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塞上耳机,点开存在播放列表里的歌曲,梁静茹甜美的歌声刹时盖过了他悲伤的口琴声。 刚躺到床上,楼少棠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老婆,睡了吗?现在方便视频吗?” 我点击视频聊天,他很快接通。 应该是刚洗完澡,他正赤着上身,拿毛巾擦头发,几滴水珠从潮湿的发梢滴落,顺着俊逸的面庞线条,缓缓滑落到精壮的蜜色胸肌上。 看我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嘴角坏坏一勾,“要知道你刚才也在洗澡,我们就早点视频了。” 因为先前翟靳的事,我到现在心里都堵得慌,对于他的玩笑话也就一点没觉得好笑。楼少棠看出了我情绪不对劲,他收起笑脸,擦头发的手也顿住,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老婆?身体不舒服吗?” 我怎么可能把实话告诉他,勉强扯出抹笑,编了个谎,“没有,就是刚刚想到公司里的一些烦心事。” “是原材料进货的事吧。” 我诧了下,“你怎么知道?” 最近我的确在为这事头疼,原本在泰国供应商那里订好货了,哪知道前几天对方工厂失火,现在无法履约,而我们其他工作都已经准备好,只等原材料到了就投入生产,现在这样一弄,让我临时去找其他供应商时间上来不及,如果无法按合同约定时间出货,我就会违约,要赔偿一大笔。 想到这个问题,我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手捏了捏眉心。 “别担心,我已经帮你从另一家供应商那里订好了货。” “什么?”我吃一惊,“不可能。我找了很多家,人家都说不行,你从哪儿找的?” 楼少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我多出了10倍的价格,谁会和钱过不去?” “10倍!你疯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就算我赔偿给客户,也不需要这么多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如果你失信于客户,客户一旦流失,你再多钱都买不回来。”说到生意上的事,楼少棠表情正色起来。 我无奈地叹口气,点点头。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次赔钱没什么,只要留住了客户,以后有的是赚钱机会。只是10倍的价格,这代价也太大了,而且还又是他自掏腰包。上次工人罢工,他已经“出血”不少,这次,他又默默地为我解决了难题。 一股暖流在心间蔓延开。 “老公,谢谢你。” “跟我还说谢?”楼少棠挑眉,把毛巾挂到脖子上,“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要是还不好,老公给你唱歌。” 我现在心情很好,但我想听他唱歌,“好啊,你给我唱歌。” 认识他至今我只听他唱过2次歌,1次是为小宇庆生,和我们一起唱了生日歌,还有1次是在从荷兰旅行回来的飞机上。 当时我有点晕机,头很疼,人难受得不得了,睡又睡不着,他就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唱英文歌。那歌曲调很舒缓,我听了心特别安定,很快就睡着了。 “想听什么?” “《无条件为你》。” “《无条件为你》?”楼少棠俊眉微微一蹙,思索了几秒,“那是什么歌?没听过。” 就猜到他肯定不知道,他一向很少听歌的,尤其是华语歌。 我憋不住笑,“你没听过就让我点歌?哪来的自信?” 楼少棠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要不我给唱首英文歌,《wonderfultonight》,怎么样?” 我轻点下头,嗯了声。只要是他唱的,随便什么都行。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 他声嗓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唱起歌来犹为好听,伴着歌声,我渐渐进入梦乡。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听见他说:“老婆,晚安。” 收到英国朋友的电子邮件时,我正在舒俏家里吃火锅。 “喂,快吃啊,看什么手机,再不捞肉都老了。”舒俏催促我,拿勺从锅里捞出几片肥牛放到我碗里。 我看了眼,肉已经缩掉了三分之一,视线又移回到手机上,“那个男人没撒谎。” 舒俏愣了下,反应过来,“证实啦?” 我勾唇,点下头。之前又托朋友帮我去调查那个男人的资料,郑可儿的档案被删除篡改,但猜测他的应该没有,所以要证实他的话是否属实。 舒俏咬了口鱼丸,“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扒了那个贱人的假面具?” “这周六,‘天悦’周年庆的宴会上。” 舒俏眼里闪现兴奋,“哇,那岂不是很精彩!” “要的就是精彩!” 我坏笑一声,给钟若晴发了条消息,通知她明天拍照。 “对,对那种贱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舒俏把剩下的鱼丸全都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了2下,好似那不是丸子,是郑可儿。 “哎,就是可怜了宅男呀。”她又囹圄着跟了句,“我说你也真是,人家不过就是吻了你,捏了你2下胸,至于不理人家嘛。怪只怪你长得太勾人,人家忍不住!” “我可没不理他,是我们都忙,早出晚归碰不上而已。” 我说的是实话。那天之后我并没刻意回避翟靳,只是最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每晚回家都见不到他人,早晨起来他也不在,若不是桌上有为我做好的早餐,我都以为他彻夜不归。 “人家那是顾及你感受,怕你还在生气。” 听舒俏语气添了几分替翟靳抱不平和心疼的味道,我瞅她眼,夹起肉片蘸了下酱料,“你要心疼,我把他介绍给你。” “他要看得上我,我分分钟扑过去。”舒俏毫不掩饰自己对翟靳的“狼女野心”。 想起当时给她看翟靳照片时,她两眼放出的狼光,和差点流出嘴角的口水,我不禁失笑。 “真搞不懂你,楼少棠有什么好?要我肯定选宅男。” “有些人他未必是最好的,但在对的人眼中却是世界第一,无人媲美。”我翘着嘴角嚼吃着嘴里的肉片。 “哟哟哟哟,说得一套一套的。”舒俏口气带着嘲弄,把我脸转向旁边的镜子,“看看,这一脸发骚样儿。” 镜子里的我面色红润,笑得确是满面春风,灿若桃花的。 “滚~”我拍掉她的手,心甜如蜜。 舒俏从锅里捞出块豆腐,往我碗里一放,“继续吃你的老豆腐吧。” 我咬了口,配合道:“味道好极了!” 舒俏拿我没辙地白了我一眼,“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在飞机上遇到谁了?” “孙悟空?”我调侃她。 “……”舒俏习惯了我这“破嘴”,笑嗔我眼,“去!软脚虾。” “软脚……秦朗?”我微诧了下,立刻问:“楼少棠有和他在一起吗?” 那天之后我和楼少棠也没再见过面,到是每天微信电话联络,知道他最近在国外出差。秦朗是他特助,那两人应该会在一起吧。 舒俏似乎没听进我的问话,只把重点放在了秦朗身上,带气地说:“晴朗个头啊!老娘看到他就要刮龙卷风。” “……”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仇呢。” “记什么仇!”舒俏眼一瞠,“你是没见着,人家空姐给他端咖啡时,他嘴咧得都能吐出三个痰盂。”她双手在嘴边做了个夸张拉大的动作。 舒俏的毒嘴损起人来一向比直接拿刀子削人还厉害。我笑笑,“那是秦朗有绅士风度,你对他有偏见,所以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舒俏手在空中甩了下筷子,情绪变得有点激动,“拉倒吧,他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起色心想撩妹。”嘴嘲讽地一斜,“切~也不看看自己啥德性!” “你吃醋了?”我故意揶揄她。 舒俏刚吃进嘴里的丸子一下被呛出来,看我的表情跟受了极大侮辱似的,“我吃他醋?下辈子都没可能。” 我哼哼了声,“那可不一定,事事无绝对。” 舒俏十分不赞同地切了声,然后贼笑地问我:“你知道我怎么整他的?” 我吃了一惊,“啊?你还整他了?” “那是!”舒俏眨下眼,得意地不行,“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德性,所以在空姐给我咖啡的时候,我故意把咖啡打翻到他身上。” 我嘴角抽了抽,“你可真行!”又问:“那他没和你吵起来?” “没,他要在空姐面前保持他的绅士形象,怎么可能跟我吵?!我就是吃准这点才这么做的。” “我看了眼他脱下来的那件西装,是阿玛尼的。这次他损失可大了去!”舒俏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我无语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火锅吃的过瘾,但后遗症却是衣服上沾了很大的味儿。从舒俏家出来,我便沿着街道走,除了祛祛衣服上的味道,也顺便消化一下。 转进一条小路上,路灯坏了,两旁的店铺也都打烊了,整条路没一点亮光,黑漆漆的。因为这条路以前和舒俏一起走过,不是很长,于是我也不怕,就继续往前走,想走过这条路就到前面大路上去打车。 由于此时已是深夜,路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我高跟鞋的嗒嗒声在这条安静的路上显得犹为响亮。才走了一小段,后方突然一道汽车强光打了过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住,以为是经过的车辆就没在意。可车子并没按我预想的开过去,而是一直保持这个距离在我后面慢慢吞吞地开着。 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一条新闻,说是一个女人前几天在深夜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先奸后杀了,案发地点就在这附近,内心瞬间起了恐惧。 我赶紧加大加快脚步,没想到车子也跟着我脚步提速了。我更加惊惧了,不敢回头看,边走边拉开包链摸索里面的手机,想等下万一有事就立刻报警。 由于走得急又快,没注意到路面上的一个凹坑,脚一崴,重心没把稳,一下就摔倒了。 啊—— 我惊呼一声,手立刻撑到地上想爬起来,可脚刚动了一下就痛得不行。 糟糕,脚踝扭伤了! 我手捂着脚踝惊怕得朝后看去,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子的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抬起手悬空遮挡在眼前,透过指缝我看见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跨了出来。 200 谋杀亲夫啊! 因为逆着光,我看不清这人的长相,看他朝我走来,脚步还很匆忙的,我害怕极了。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一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忍着脚痛,我强撑起身体站起来,刚要转身逃,就听男人急切地叫了声,“老婆!”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嗓,我一愣,脚步倏得顿住。 楼少棠疾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仔细检查我脚踝,“你跑什么!”他虽在埋怨,但声音却是紧张担忧,毫无责怪的意味。 我回过神,紧绷的神经已完全放松,但情绪却是激动起来,“楼少棠,怎么是你?!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我使劲捶他背,根本没想到会是他,刚才真是快被吓死了。 听我这样说,大概是猜到我在怕什么,楼少棠仰起脸,歉意又无奈地笑起来,“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照路。” “照什么路!”我在气头上,不听他解释,“你直接打电话给我不就行了,这样鬼鬼崇崇的干嘛!” 楼少棠轻掸了掸我裤腿上的灰,站起身,“我看你是想散步,所以就没打扰你。” 我愣了愣,疑惑地盯着他,“你一直跟着我?” 楼少棠嗯了声,“从你离开舒俏家开始。”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她家?” “手机定位。本来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变成了惊吓。”楼少棠也有些哭笑不得,但表情立刻又变得担忧,看向我脚踝,“你脚扭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都怪你!”我嗔他。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来,上来,我背你。”他弯腰半蹲下身,示意我到他背上。 “干嘛要背,开车去不就行了。”我头朝他车的方向偏了下。 “前面在修路,车开不过去。” 我蹙眉,咬住唇瓣犹豫,他看上去满面疲累的,这几天出差工作强度一定很大,加之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若再让他背,身体会吃不消。 见我还杵着没动,楼少棠不耐地催道:“快点,别磨蹭了。” “我们慢慢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 “不行。”楼少棠语气霸道,“快上来。” 知道他脾气执拗,我不再坚持,勾住他脖子攀上他的背。楼少棠轻松地将我背了起来,反手紧扣住我两条腿,以防我滑下来。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我枕在他肩头。这是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背我,他的背宽厚又温暖,我身体的冷意一下消散,还被满满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层层包笼住。 “你从公司直接过来的?”我抬头,紧贴住他的脸。因为风吹的缘故,他脸有点凉,但呼出的气息却温热无比。 “没,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我惊讶,“你没和秦朗一班吗?” “嗯,我们去的不同的地方。”他淡淡道,立刻又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秦朗没和我一起?” 我拿掉随风飘到他头发上的星点柳絮,“舒俏在回来的飞机上碰到他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呢。” 楼少棠轻笑了声,“他俩还挺有缘的。” 我心思可不在那两人身上,“你刚下飞机为什么不回家休息,过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想见你。” 他答得理所当然,语气里甜蜜的味道在晚风的吹送下沁入进我心脾,随之蔓延至我身体每个角落。 我身心倍感愉悦,但同时又很心疼他,勾在他锁骨前的手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想我就把我给弄残了?!”我嘴角上扬,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揶揄。 楼少棠低低笑出声,“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像个母老虎。” “谁母老虎!”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并不生气,但还是装生气地拧了他胸一把。 其实我一点也没使劲,跟挠痒痒似的,但楼少棠却夸张地嘶了声,“谋杀亲夫啊!”他声音带着极度宠溺的笑。 我笑呸了声,脑袋窝进他温暖的颈窝里。 我的脚扭伤得不是很严重,医生说只要回家热敷一下,再揉些红花油就行。 楼少棠帮我从药房取好药,坐到我边上,把手上的纸杯递给我,然后把我腿平放到他腿上,打开药油盖子,把药油倒在掌心里,两只手掌相互搓了搓后敷到我脚踝上。 “今天就别回去了,去我那儿吧。”他轻轻推揉,药油顺着掌力渗进我皮肤里,脚踝瞬感火辣辣的。 我双手紧捂住纸杯,看眼冒出来的热气,摇下头,“不了,明天公司有个重要会议,要用的资料都在那里。” 楼少棠手微顿了下,很胸闷地长出了口气,“好吧,等下我送你回去。”下巴朝我手里的纸杯轻点了下,“你先把水喝了。” 看他压抑着情绪,我心里比他更难过,举起杯子喝水,挡住不让他看见我眼眶里泛起的潮湿。 他继续揉按我脚踝,“感觉好点没?还疼吗?” “好多了。” 深夜的路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因为不舍得与我分别,楼少棠开得很慢。 “最近翟靳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我顿住正在调节空调的手,“你指的什么?” 楼少棠朝我看眼,蹙了下眉,手指在方向盘上点敲了2下,“没事,没什么。”视线移向空调,“冷了?”按了几下键,帮我调高了几度。 暖风刹时从出风口里吹出,打在我脸上。尽管他没再问什么,但我还是实话告诉他,“我最近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不在海城?”楼少棠表情似是很意外的。 “在,就是早出晚归,我们没碰上过面。” 楼少棠剑眉拢在一起。 看他绷着唇,出神地盯着前方,像是在思索什么,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又沉默了几秒,楼少棠才轻摇下头,对我笑了笑,手抚上我手背,握紧,“没什么,就是你和他住在一起要当心一点。” “当心什么?怕他半夜闯进我房间强-暴我?”我不以为意,身体轻松地靠进椅背里。 楼少棠没有笑,面色反而沉了一些。我意识到自己的玩笑话有点过了,为了宽慰他,我说:“放心吧,我和他一直保持安全距离。” 楼少棠表情松了松,但还是显得有些担心,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车厢内因调高的空调而变得有点热,我脱下风衣,“对了,你怎么会去南美出差?‘天悦’在南美也开拓业务了吗?” 可能没料到我会突然转话锋问他公事,楼少棠稍稍愣了下,轻嗯一声。 “是什么业务?也是玩具吗?” “玩具?”楼少棠眉头一挑。 他看上去似乎挺诧异的,我说:“你不是和翟靳在做玩具生意嘛?” 楼少棠一听,嘴角立刻勾起抹笑。这抹笑看上去挺讽刺的,我心没来由地咚咚直跳,“不是吗?” “是,是玩具。” 听他语气肯定,我忐忑的心平稳住,看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到别墅区了,我指向前边一个电话亭,“就停那儿吧。” “干嘛停那儿,直接送你到门口。” “不行,万一被人看见麻烦。” “谁看见?深更半夜的。” 楼少棠保持原来的车速继续向前开,我无奈地收起要解安全带的手,靠回椅背。 到了别墅区门口,楼少棠停下车,伸手从后座上拿过一个纸袋给我,“这次去南美行程太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给你挑礼物,只买了这个。” 我心头一暖,接过拿出一看,是一个名牌包包。 “哟,楼大少挺懂行情的嘛,这款包现在可红了,是哪个女人陪你一起挑的?”我翘起嘴角,打开包盖,明知不会有什么其他女人,却故意调侃他。 “秦朗。” “秦……”我懵了懵,反应过来后一下噗嗤笑出声。 “是他说这款包正流行,我又不懂,就听他的买了。” “他倒懂经。” 我笑着揶揄了句,把包背到肩上,抬手翻下遮阳板,对着上面的化妆镜照了照。这款包和我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很搭,而且还能搭配我衣柜里其他几款衣服。 看我很满意的,楼少棠也很高兴,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身体朝我倾了过来。我转过脸,唇正好碰上了他的唇。 他深深攫吻住,我们热烈地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手伸到我前面的手套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像药水的瓶子,“昨天在电话里听你有点咳嗽,我让苏医生开了瓶止咳露。” “没事,都好了,你从刚才到现在有听我咳过吗?” “没有也吃。这药是进口的,没任何副作用,就当保健品吃。” 楼少棠强行将药瓶塞我手上,我看了眼标签,上面满是英文。 “进去吧,早点休息。”他帮我把风衣穿上,又拢紧领口,满面流露的都是不舍得与我分开。 我也同样如此,但没有办法,“嗯,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直到走进别墅区一段路后,我才听见楼少棠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心微微一涩,我继续朝前走,快到别墅时,看房子没有亮灯,猜想翟靳还没回来。 拿钥匙开门,小靳早已等在门口,见我进来高兴地狂摇尾巴朝我腿扑来。 “小靳。” 我亲昵地叫了它一声,弯腰把它抱起来,在它脑袋上亲了下,又揉了2下后把它放下来。走到客厅里,把包放到沙发上就去料理台倒水,因为晚上吃得太咸太辣,现在嘴巴有点渴。 刚喝完一杯水,准备再倒第2杯时,一道强烈的车光突然从外面透过窗户射进来,我眼睛被刺了一下。闭了闭眼再张开,只见车里走下来几个人,我眯眼仔细一看,是翟靳和他特助,还有2张陌生面孔,也都是外国人。 他们各各面色肃冷,尤其是翟靳,皱着眉,脸色特别白,看上去毫无血色。 我疑惑地放下杯子朝大门走去,才走了几步,大门就被打开了,几个人悉数走了进来。 看见我,他们脚步倏得一顿,随即那几个外国人就对我很是恭敬地点下头。 见到陌生人,小靳立刻冲他们汪汪叫起来,我轻喝了它一声,它便不再叫,跑回我脚边。 “怎么还没睡?” 只意外了一瞬,翟靳就绽开笑颜,但他声音却不似表情这般轻松,绷得很紧。 我看着他,他额头上渗着一层汗珠,头顶上水晶灯的暖色光调也无法将他苍白的脸照出一丝血色。发现他左手臂在微微发抖,我有些疑惑,视线慢慢移向他左手,只见他左手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起。 “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看回他的脸。 “没有。”翟靳立刻否认,头朝旁边几个人偏了下,“我们还有事,先上去了。” 他们脚步匆忙的越过我上了楼,想他们真的是有什么事忙,我没多想,走回料理台继续喝水。 又喝了一杯,我偏头,无意朝楼梯处一瞥,只见小靳在楼梯折角处,低头不知在闻着什么,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声。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放下杯子朝它走去。 脚刚踩到台阶上,就见米色大理石面上有一点一点的红色斑点,且一直延绵到楼上。 我皱眉,蹲下-身,手指沾了下斑点,感觉有点粘粘的,放到鼻子下一闻,惊得瞪大眼睛。 是血! 201 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惊怔了2秒,我立刻直起身,沿着血迹,我快步上楼走到翟靳房间门前。 他房门紧闭着,我敲了几下,见没动静,我叫道:“翟靳,开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紧张,我心跳得特别快,慌慌的。 房门很快被打开,那两个陌生的外国人中的一个站在我面前,由于门是半开的,这人身躯又高大魁梧,我视线完全被挡住,一点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如刚才在楼下看到我一样,这人再次对我恭敬地点了下头,但看架势却是似乎不想让我进去。我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也就更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我对他说:“麻烦你让我进去一下,我有事找他。” 那人没反应,我这才意识到他听不懂中文,马上又用英语把这话重复了一遍,那人立刻回头看向里面,似是在请示翟靳。 只听翟靳说了句法语,男人便把门敞开,身体朝一边退去,给我让出了道。 我走进去,房间里很静谧,可我觉得这份静谧有点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翟靳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他左手放在腿上,右手则展开搭在沙发背上,脸色依旧泛着白,但嘴角却牵着痞笑,一派慵懒闲散的姿态。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他声音不再紧绷,恢复往日的温柔。 我朝站在沙发边的另几个人看眼,他们的表情和刚才如出一辙,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收回目光,突然看见沙发旁的垃圾桶边有张被揉皱的纸巾,纸巾上有鲜红色的血迹。 我眼皮猛得一跳,看向翟靳,“你是不是受伤了?” “受伤?”翟靳似是感到意外地挑了下眉,坐正身体,“没有啊。” 我拧眉盯着他左手臂,隔着西装我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真的正确,“你别瞒我了,楼梯上有你的血。” 翟靳明显惊诧了下,但很快又回归镇定,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臂,“哦,刚才搬货不小心被玻璃割到了,小伤而已,没事。” 他甩了甩手臂,笑得很轻松无所谓的,但我还是有点疑虑,“真的没事?” 翟靳歪了下头,“嗯哼。”站起身,右手揽住我肩膀往门口走,“你早点去休息吧,我和他们还有点公事要谈。” 看他真没什么事,我也不再打扰他,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起床后下楼,见翟靳站在料理台前,右手拿着两片面包正准备放进面包机里,我走过去,“我来吧,你受伤了。” 他是左撇子,现在左手臂受伤了,虽然右手也能用,但到底不方便。 翟靳没有推却,嘴角一勾,摊开手把面包递给我。 我拿过面包放进面包机里,按下烘烤键,转头看他。 他上身穿了件黑色衫衣,裤子也是一如既往的黑。从认识他以来,我还没见过他穿黑色以外的衣服。不过不得不承认,他是我见过穿黑色最好看的男人,真如一头暗夜里的矫健的猎豹。 他衬衣最上面的2颗扣子没有扣,胸膛的古铜色肌肤袒露在我眼前。看眼他脖子里的那根银色豹头项链,豹眼上的蓝钻虽没有在灯光下那般迸射出刺人眼球的璨亮,但也折闪出熠熠光灿,让这豹头看上去像是活的一般。 我又往他左手臂看去,虽然被衣服包裹着,我看不见他伤口的情况,但从左上臂明显比右边要粗一点来看,不难猜出他受伤的部位在这里。 翟靳拿起咖啡壶,刚要倒咖啡,就被我制止住,“你现在受伤,不能喝这种刺激性的饮品。” 翟靳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我一眼,嘴角划开一抹似是愉悦的弧度,听话的放下咖啡壶。 我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了,你是老板,怎么还亲自搬货?” “人手不够。” “那就多雇几个人。” 翟靳轻滑面包机身的手指又是一顿,望向我,眸底闪过欣喜的光,“你是在担心我吗?” “作为朋友,是有点担心。” 我不给他任何幻想的空间,却也实话实说。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已不再仇视他厌恶他,他对我确实是好。虽然那天他轻薄了我,我当时很气愤,但事后并没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意乱情迷了。 反正这周六之后,我和他不会再有瓜葛。如果他愿意,我们就做朋友,若他不愿意,继续纠缠,那我和楼少棠也绝不是任他宰割的羔羊。 “朋友?”翟靳挑眉,右小指抚弄下眉骨,似是自嘲地笑了声。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故意装傻的不搭话,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 “lisa,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翟靳似笑非笑的话音滑进我耳畔,我一愣,刚喝进去的咖啡生生含在了嘴里,整个口腔瞬间满是苦味。 “你为什么会死?不是只被玻璃割了下嘛。”我喉咙一滚,咖啡艰涩地咽了下去。一大清早就被问死不死的,我有点忌讳,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假设。” “假设?” 想到他上次也假设他和楼少棠若遇到危险,问我会救谁,我口气一下变得不悦,“没事别老瞎假设!” 看出我有些生气了,翟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耸耸肩。 腾一声,面包片从面包机里跳了出来,一股甜甜的奶香在空气中肆意地飘散开,扑进我鼻腔里。 我放下杯子,拿夹子把面包片夹到盘子里,放到餐桌上,“你是要果酱还是黄油?” “黄油。”翟靳拉开椅子坐下。 我打开冰箱,取出2小盒黄油。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揭开盖子,拿餐刀掘了一小块均匀地抹到面包上。 “早知道有这么好待遇,我就早点受伤了。” 翟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音响起,我抬眸看他眼,他双手手肘撑在桌上,下巴支在交握的手上看着我,嘴角勾起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幸福的。 我没搭他腔,转而问他:“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总是看不到你人。” 翟靳愣了愣,身体往后靠向椅背,右手闲适地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从国外来了批货,忙着清点。” 我有点意外,自从住在这里后就没见他正经工作过。 “还以为你成天无所事事呢。” 我揶揄了句,把抹好的面包递给他。翟靳笑笑,伸手接过,第一时间咬了口,“嗯,好吃。” 他不住点头,吃得津津有味。我又倒了杯牛奶推到他面前,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吃完早餐,我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想看会儿新闻,电视一开,画面上就出现了港口的影像,随即画面切换到一个记者拿着话筒站在镜头前,他身后是一间大门敞开的仓库,仓库已被蓝白色的警戒线拉围起来。 “昨夜,我城警方与国际刑警联手,在港口某仓库内缴获一批军-火,据悉这批军-火是由某国际黑帮组织从南美偷运入海城境内。缴获过程中警方与对方发生了激列枪战,造成3名警员死亡,2名警员受伤。因对方在混战中逃匿,警方目前正全力搜捕,我台也将对此事件继续做跟踪报道。” 我啜了口咖啡,摇头叹道:“海城的治安是越来越乱了,连国际黑帮都进入了。不过警方也太无能,居然连一个罪犯都没抓到。” 说这话时,我突然想到了yvonne,她就是黑帮的,还有她大哥是黑帮头目,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站在一旁的翟靳朝我看眼,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一关。 “关掉干嘛,我还没看完呢。” “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走?”我疑惑地盯着他看。 翟靳把遥控器放回茶几,“周六不是要参加‘天悦’周年庆嘛,我给你订了礼服,去试试。” 我一诧,没想到他会给我订礼服,楼少棠已经帮我订好了,这样一来我只能穿他给我订的。 到了礼服店,店员刚把礼服给我拿来,玻璃大门上的风铃就响了,我应声看去,只见楼少棠推着郑可儿走了进来。 楼少棠朝我看眼,面容毫无波澜,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在意外了几秒后,我也迅速定住神,心中涌现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既对他精湛的演技表示叹服,又对他会和郑可儿一起出现在这里存疑和不爽。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淡定自若。 郑可儿和我一样,刚开始脸上出现过一瞬的诧异,不过此时已恢复平时的温婉柔笑。 “涂颖。”她率先和我打招呼。 望着她毫无攻击性的纯净笑脸,我在心里狠狠抽了她2巴掌。 我已经问过楼少棠,他和郑可儿相认时根本没有吻过她,那袋蝴蝶酥也不是他买的,他只给我买了玫瑰饼,但放在车上忘了拿。他也很奇怪那袋蝴蝶酥是谁买的?我没有告诉他,我怀疑的是恒恒。 “这么巧,你也是来试礼服的?”我合上杂志,冲她礼节性地笑了笑。 “是啊,少棠给我订了一件,让我过来试试。” 我勾唇不语,抬眸朝楼少棠看眼,他昨晚竟然没有告诉我! 虽然我的眼神状似无意,也没表现出任何质问的意味,但楼少棠是了解我的,他自然知道我看他的用意,不过他却是视而不见,让店员把郑可儿的礼服拿过来。 我也装得一派满不在意,无所谓的样子。这时,先前去洗手间的翟靳从二楼下来了,见到楼少棠他也没任何吃惊的,嘴角扯起痞笑走向他,“steven。” 楼少棠对他态度和以往一样,笑,却淡漠不达心底。 店员很快帮郑可儿拿来了礼服,我和郑可儿分别进了试衣间,因为不习惯店员帮我穿,我是独自进去的,郑可儿则由2名店员陪同。关上门的一瞬,我看见楼少棠和翟靳坐到了沙发上。 翟靳的穿衣品味也很高尚,他帮我订的是一件紫色镶碎钻礼服。我皮肤本来就白皙,配上这个颜色就更显肤白胜雪,加之紧身倮肩低胸的设计,将我的魔鬼身材完美勾靳。我已能想像,当我穿上这件礼服出现在宴会厅时,会收获多少惊艳和垂涎的目光。 我反手拉上背后的拉链,试衣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猜想可能是店员来询问我是否换好了,我朝门的方向说了声:“等一下,快好了。” 以为外面的人会走的,谁知门又被敲了2下,我蹙了下眉,穿上拖鞋走去开门。 我拧开门把手,才刚开一条缝,一具高大的身形就强行挤了进来,将门一关,反锁住。 我措手不及,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推到了镜子上,随即嘴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封吻住…… 202 我会让你成为全场最瞩目的 闻到这股熟悉的淡淡烟草味,我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但立刻又紧张起来,这里可是试衣间,翟靳就在外面,而郑可儿在隔壁,他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与我亲热! “楼……楼……,你……疯了。” 我声音细碎地从被搅得翻天覆地的唇齿间溢出,双手推拒着他紧贴着我的滚烫身躯。 楼少棠置若罔闻,拉下我手环在他结实的腰间,随即急切地扯下我礼服,雪白侗体瞬间暴路在微凉的空气里。他湍息声逐渐加重,炽列的吻顺着我脖子绵延而下来到糅软的雪峰上,湿-润的舌-尖熟练地挑舌忝起那一点焉红。 我身体过电般地猛然一颤,接着便浑身苏麻,情不自禁的婴咛出声,“唔嗯?” 他一只手抚上我另一边雪软肆意柔涅,另一只手伸进我礼服下摆,两指精确地探扖我已然椿水潺潺的花园内…… 意识在强烈地拒绝着,可身体却在投降,当如火般炙烫的坚石更勇猛地冲琎来时,我早已瘫软成泥地挂在楼少棠身上,大脑飘飘荡荡一片空白,只有耳边回荡的我们两人享受般的低口今与闷哼声。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样亲密,又或许是环境让我们刺激又紧张,我和楼少棠很快就一起飞上了欢俞的巅峰。 “楼少棠,你胆子也在大了,就不怕被别人发现!”我还未从快乐的余韵里完全脱身,满脸通红,微湍着气靠在镜子上。 楼少棠顿住给我清理身体的手,抬起脸看我。他满面餍足,嘴角的笑藏不住内心的欢悦,“慡不慡?”他问。 慡,当然慡!有哪次和他做这样的事不慡的?! 只是,他总是这样随心所欲,让我心惊胆战的。 洞穿了我的心思,楼少棠嘴角挑起得意的弧度,站起身,把纸巾抛到不远处的垃圾篓里,“翟靳出去接电话了,可儿的试衣间和你隔了好几个,这里隔音很好,她听不见。” 刚还在担惊受怕的我,在听他说“可儿”、“试衣”这几个关键词后,那些惊怕一下就被气恼取代了,“你昨晚为什么没告诉我,今天会陪郑可儿一起来试礼服?” 楼少棠把我腰间的礼服提到匈前,“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司机和照顾她的佣人都请假了。” 呵,还真是巧,竟然一起请假! 郑可儿的心思何在,一目了然。 我冷冷勾唇。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和翟靳会过来。”楼少棠口气有点吃味,扳转过我身体,帮我拉上后背的拉链。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他给我订了礼服。” 楼少棠手倏得一顿,下一秒,拉链刷一下又被他用力拉了下来,“脱-掉!” 瞅着他黑沉的脸,知道他是吃醋了,我暗笑,妩媚地拨了下头发,“你想让我光着身子出席宴会?” 如我所料,楼少棠一噎,咬了咬牙,有点被我气着了。 我继续道:“你不是也给郑可儿订礼服嘛,凭什么我就不能穿翟靳给我订的?!”说起这个,我也不禁带了点气。 “我可没帮她订。”楼少棠立刻反驳,“我只是把目录给她,她自己选好,我付钱而已。” 我诧了下,“那她刚才说是你帮她订的,你怎么没否认?” “她刚才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见,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呵,郑可儿这贱人可真行,现在竟然敢当着楼少棠的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刺激我的谎话。 不过没关系,她嚣张不了几天了。 见我又要去拉拉链,楼少棠一把抓住我手,漆黑眼眸闪现促狭的光,“你确定要这么穿出去?” 我微微一惑,朝镜子看去,笑意瞬间僵在嘴角。 我雪白的月匈前布满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如果这么出去,可真是漂亮了! “换一件,这件太暴路了!” 楼少棠语气不容置喙的,把我礼服扯下来,拿过沙发椅上我换下来的衣服替我穿上。 想他进来已经很久了,我忙制止他,自己把手伸进衣服里套上,“你快出去吧,再不出去,真要被发现了。” 楼少棠看我眼,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穿好衣服后我也出了试衣间,店员见我手里拿着礼服没有换,面露惊讶地走来问我是不是衣服有什么问题,我说这件款式不是很喜欢,想换件,她赶忙跑去柜台帮我拿目录。 我坐到沙发上,正奇怪为何没有看见楼少棠和翟靳,头一转,就见他们两人正面对面地站在橱窗外。 翟靳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垂在腿侧转动着手机,左腿叉开微微弯曲着。与他玩世不恭的浪-荡姿态相比,楼少棠就正经多了,他站得笔直,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如一座巍峨的峻岭。 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脸上都挂着笑,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出他们有任何笑意,反而暗藏汹涌。 难道是翟靳已经知道了刚才楼少棠在试衣间和我那个的事? 我目光紧盯着他们,不由攥紧手掌,紧张得心跳乱了频率。 “涂颖。” 郑可儿的轻唤声蓦地响起,我注意力被拉回,转过头,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单肩礼服坐在轮椅上。 我视线缓缓往下移,这款礼服的设计也很精致,腰间的水滴形钻石腰链是点睛之笔,裙摆的长度盖过了她的双脚,恰好地遮住她的残缺。 看我在她身上逡巡没说话,郑可儿脸色泛起一层薄薄的绯红,羞怯地问我:“是不是不好看?” 我嘴角拉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夸赞道:“很漂亮,那天你一定是全场最瞩目的。” 她不知道我所谓的全场最瞩目暗指的是什么,以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脸更红了,“怎么会,有你在,我永远也不可能是最瞩目的那个。” 呵,我内心冷冷一笑。包里的手机恰在这时响了起来,我拿出一看,是摄影师发来的微信,立即点开。 浏览着屏幕里一张张的照片,我脸上的笑容扬得更灿烂了。关掉手机,我抬眸再次看向郑可儿,“不,你会的。”有了这些照片,那天我保准让她成为全场之星! 玻璃门的风铃声铃铃作响,翟靳和楼少棠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没换衣服?”翟靳看眼我身上的衣服,面露疑惑。 店员拿着目录站在一边抢话道:“涂小姐说不喜欢那个款式,我正要把目录给她,重新选。” 翟靳微诧了下,“不喜欢吗?”拿过店员手里的目录递给我,“那你看看喜欢哪款。” 我翻开目录,随手指了件款式较为保守的,“这件吧。”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楼少棠。 他面无表情,但嘴角却轻泄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妹的! 我暗咬了咬牙。 重新试了礼服,这款虽然没有翟靳挑的那款惊艳四射,但也将我衬托得光彩照人。看我廷满意的,翟靳绽出笑颜,买完单,和楼少棠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我先行离开了。 刚坐上车,我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翟靳:“你刚才和楼少棠在外面说什么?” 翟靳笑容凝了下,发动引擎,“公司的事。” 车咻一下窜了出去,我身体猛得往后一撞,幸亏是真皮座椅,不然按这冲力,后背肯定会被磕疼。 我纳闷地朝他看,不知他为何开这么猛?从来没有过。 不过听他说是公司的事,之前一直悬着心落了下来。 “你和他合作还顺利吗?” 翟靳松开把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抚上受伤的左手臂,“很顺利。” 他嘴角斜勾着笑,可语气却怪怪的,一点没有愉悦的感觉,反倒隐隐透着一丝阴冷。我望着他如雕塑般俊朗的侧脸,一股强烈的恐慌感没来由地从心底升腾起来。 “天悦”周年庆每年都举办,但过去的三年我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一来是楼家人并不欢迎我,二来也是我自己不屑去,这种场合人人都带着一张假面具,除了互相吹捧,就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恶心得要命。 不过再反感,以后我也要习惯了。因为楼少棠是东道主,作为他太太,我是必须要站在他身边的。但今天我的身份却是翟靳的女伴,而且来的目的也不是应酬,是…… “涂颖。” 我思绪还没来得及往下走,郑可儿柔婉的声嗓就穿过人群传进我耳朵里,我红唇冷蔑一勾。人再多,这个贱人总能一眼就发现我,即使现在我是背对着她的。 将面部表情调整到和颜悦色的状态,我转过身,微微一讶。 郑可儿依旧坐在轮椅上,身上的礼服是上次礼服店里试穿的那件,但她今天的形象与以往完全不同,不仅化了精致的妆容,头发还做了个漂亮的造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和手上的白色镶钻手包,让她更添了几分女人味,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名门淑媛。 可惜,她这副精心装扮的完美形象等下就要被我毁掉了。 这样想着,我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凤推着她朝我走过来,她目光也在我脸上和全身逡巡,想必同样在内心对我的造型妆容暗自品评吧。 “楼少棠呢?”站在我身旁的翟靳问郑可儿。 “少棠和老爷子都在那里。”郑可儿转头看向会场一侧。 我和翟靳同时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楼少棠正一手插兜,一手执着杯香槟站在摆放香槟塔的酒桌旁,嘴角噙着抹礼节性的淡笑,和周围的几个人在侃侃交谈。 他身着一袭黑色手工西装,白色衬衣配黑色领结,浓如墨的头发打理得根根分明,气质依旧矜贵优雅,霸气不失内敛。 “我去和他打个招呼,你要不要一起?”翟靳问我。 我敛住嘴角无意轻泄的笑意,摇下头,“不要了,你自己去吧。”楼少棠周围不但有老爷子,还有其他亲戚,我不想在这个场合和他们碰面。 “好。”翟靳应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打完招呼就过来。” 我嗯了声,他拾步朝楼少棠所在的方向走去。 “涂颖,你饿不饿?那边有吃的,要不我们去那边吧。”郑可儿抬手指向我身后。 看她俨然像个女主人一般在招呼我,我心里冷笑了声,转头看向身后,那边一长排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和饮料。 “好。”我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和郑可儿一起去到那里,我拿起白色镶金边的骨瓷盘,夹了几块中意的点心放到上面。 “哟,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原来还真你啊,涂颖!” 刚放到嘴边的香草曲奇在听见这道阴阳怪气的话语后,又被我放回了盘子里。 我半侧过身,对向我扭腰走来的女人轻挽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下。 203 为何如此惧怕他? 徐曼丽脸上的笑依然是往常见我时的那般讽笑,“你怎么会来?该不会是少棠邀请你的吧?” 我得意地勾笑,“当然不是,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朋友?”徐曼丽秀眉微挑,即刻恍然,笑得更为讥诮了,“噢~要说还是你本事大,这一转头立马就钓上金龟了。” 早料到她会这样讽刺我,我无谓地笑笑,“看来你挺羡慕的,没事,改天我介绍几个给你。”目光故意在她身上上下扫量了圈,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过以你现在的条件,估计他们不一定看得上。” 徐曼丽搽着厚厚粉妆的脸一僵,“我条件怎么了?”她气呼呼地把胸一挺,一手叉着腰,另一只端着饮料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我要年轻20岁,可不比你差!” 这话不假,徐曼丽年轻时虽是三流小歌星,但姿色却不输那些当红的,不然也不会被楼少棠他爸相中。就是现在,她也算风姿绰约的半老徐娘,比夏佩芸和沈亦茹保养的都要好。只是进豪门这么多年了,身上的俗气却一点没被洗绦干净。 见她轻易就被我挑气了,我暗暗发笑,却是掩嘴张大眼睛,故作吃惊状,“听这意思,你还真想吊金龟啊?!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徐曼丽脸色发青,气瞪着我,被噎得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周围有些人早就听见我们的对话,她们看着徐曼丽,掩着嘴在偷笑。 我举止优雅地端起桌上的一杯饮料,轻轻啜着。 这时,楼安琪略带焦急的声音从我背后由远及近地传来,“小妈,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聊天啊?!季棠哥喝醉了,在洗手间门口跟人打架呢。你快去看看吧!” “啊?” 一听自己儿子又闯祸,徐曼丽花容失色,再顾不得与我继续掐下去,把杯子往桌上一搁,由于太着急,杯中的橙汁都被晃了出来,将白色桌布染黄一片。 看她脚像加了风火轮似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我讥诮一笑,楼安琪走到我旁边,也俏皮地笑起来,“还真好骗。” “你是骗她的?”我诧异,以为是真的呢。 楼安琪手指捻起我盘子里的一块巧克力往嘴里一塞,“当然,不然怎么把她赶走?!” 我失笑,“鬼丫头。” 楼安琪嘿嘿地笑了声,但马上像是似乎想到什么事,开心的表情一下变得失落,她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扁扁嘴,“哎,上次还以为你和少棠哥能和好呢。” 我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这岔,惊了下,但表面不动声色,状似无意地朝一旁的郑可儿扫了眼。她满面诧异,望着我的眼眸里聚满狐疑。 我不搭腔,如没有听见一般,淡定地啜了口饮料。 她又看向楼安琪。 楼安琪垂着脑袋,手指沿着盘子边缘摩挲着,并没注意到郑可儿的表情。看她似乎又要张嘴继续说,我立刻抢在她前面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楼安琪微微一愣,抬起头,“可能下周。” 她情绪很容易被人带着走,此刻,她已重展笑颜,不过说完这句话,又立刻蹙起眉头,有些犯愁的,“对了小颖姐,我之前加小宇微信,他一直都不通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会是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吧?” 我愣了愣,“哦,他平时很少上微信的,估计是没看见,等回去我和他facetime的时候说一下。” 听我这样说,楼安琪脸上的愁云立刻消散,咧嘴笑起来,“好咧,那就拜托啦!等回了法国我就去找他。” 我笑笑。其实小宇每天都上微信的,肯定是故意没通过。他不喜欢楼安琪,楼家除了楼少棠,他一个都不喜欢。但楼安琪喜欢他,我看得出,而且还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只是小宇是不会接受的,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放下杯子,瞥见yvonne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微微敛起。 “大嫂。”yvonne站定到我面前,下巴微扬,姿态依旧高傲似女王,嘴角勾起的笑弧也是往常的讽刺。 我唇瓣也讥讽地勾了勾,挺直背脊,气势不输她半分。 听她这样称呼我,我身旁的两个人全都流露出讶色。尤其是郑可儿,她还未完全从刚才楼安琪的话里调整过来,现在面色又白了一层,脸僵僵的,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咦,yvonne,你刚才吃甜品了吗?怎么嘴突然变得这么甜啦?”楼安琪语气是天真的,但话里的嘲弄却很明显。 “yvonne?”yvonne挑眼,眸光闪过一丝不满,“安琪,你不是应该也要叫我一声大嫂嘛。” “你是外国人还讲究这个?”楼安琪桃花眼往天花板上一翻,显然是不愿意叫。 “我已经嫁给你哥了,当然要入乡随俗。” 我一听,轻笑了声,“你中文越来越长进了,竟然会用成语了。” yvonne哪里会听不出我话里的嘲讽?她脸凝了一瞬,立刻哼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为hugo,别说学中文,就是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好似她和乔宸飞的婚姻不是耍阴招得来的,而是正大光明相爱的结果,我忍不住又讽刺了句,“爱的力量真伟大。” “那当然。”yvonne毫不脸红,环起手臂,“我大哥就为了一个女人,花了2年时间学中文,现在中文说得比中国人还好,不仅如此,他还练了一手的好书法。只为那女人钟爱的一道菜,他开了一家餐厅,还把象征我们家族至高荣誉和地位的红宝石赠给了她。” 说着,她冷笑一声,睨着我的目光里浮现起一抹很明显的憎意,“可惜,那个女人却是个狼心狗肺的贱人,把我哥对她的爱当根草。” 若是平常听见她说这样的话,我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此刻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涌起股异常不舒服的滋味,下意识地轻蹙起眉头,“那也是你哥心甘情愿的,没人逼他。爱又不是等价交换,你哥为那个女人付出,那个女人就一定要爱他吗?荒谬!” 楼安琪咬了口曲奇,“就是!付出就要得到回报啊,哪条法律规定的?!” 看我和楼安琪一唱一搭地呛她,yvonne冷哼了声。我继续抛出自己的观点,“真正的爱是不计代价,成全对方的幸福,不是求回报,更不是占有和耍阴谋诡计地掠夺。” 我话一说完,yvonne脸一下僵硬住,她听出了我是在暗指她。可我何止是在暗指她一个人?我把视线移向郑可儿,“可儿,你说我说的对吗?”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把话头抛给她,更是因为心虚吧,郑可儿刚端起杯子准备喝饮料的手陡然一顿,脸色比yvonne的还要难看一些。不过到底是个伪装高手,很快她就恢复镇定,绽开一抹温暖人心的柔笑,“没错,你说的很对。” 我望着她,内心冷冷一笑。 这时,手包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我拿出点开看,一行字映入眼帘:一切准备就绪。 我勾勾唇,看眼郑可儿,郑可儿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正从小凤手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小蛋糕。 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我给另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后,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抬眸,就见yvonne目光定在我身后,神情颇为紧张受怕的。我有点疑惑,还没来得及转头,身旁就已立定了一具高健的身躯,偏头一看,是翟靳。 他双手插兜,目光直直盯着yvonne,深褐色的眸底掠过一抹阴鸷的冷光。yvonne也定定看着他,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似是很困难地吞了口唾沫。 “你怎么会在这里?”楼安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望着翟靳,手里的曲奇也掉到了地上。 翟靳阴鸷的眼神轻扫了她一眼,俊朗的脸庞不带一丝表情,更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他赤倮倮倨傲轻视的态度让楼安琪有点火大,“谁准你来的?劝你还是早点滚,不然少棠哥知道了,一定会对你不客气!” “安琪,别乱说话!”yvonne拉了拉楼安琪的手臂,表情比刚才更惊怕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翟靳。 我很奇怪yvonne为何会这样惧怕翟靳,虽说此刻翟靳周身的确散发着阴冷的气场,但还不至于到令人怵然的地步。 我分别看眼yvonne和翟靳,突然觉得他俩的眉眼有点相像,特别是那双深邃迷人、如宝石般曜亮的深褐色眼眸,和那张性感微翘的薄唇。 “你怕什么?!”楼安琪不悦的声音打断了我疑惑的思绪,她看看yvonne,又看了看翟靳,秀眉微微皱起,不太确定地问:“你们俩认识?” yvonne杏眸圆瞠,如受到惊吓般,“不认识!” 她今天真的很反常,我疑心地眯起眼睛盯她看,但她已经微垂下头,我看不见她表情,只好转脸朝翟靳看去。 翟靳面无波澜,神色镇定,完全没把楼安琪对他和yvonne关系的质疑当回事儿。 我思忖片刻,认为他们应该不认识,不然翟靳不可能会对yvonne态度这般阴冷。其实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这样想,我内心的疑虑被打消了。 这时,夏佩芸的贴身佣人走到楼安琪身旁,“小姐,二夫人让你过去。” 她头往她来的方向偏了下,我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纷纷顺着她视线看去。 只见夏佩芸正看着我们这边,她狠狠白了我一眼,随即用眼神示意楼安琪到她那儿去。 yvonne见状赶紧拉起楼安琪的手,“走吧,妈叫我们呢。” 楼安琪冲翟靳气哼了声,不情不愿地被yvonne拉走了。 她们一走,郑可儿也立即对我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慢聊。”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翟靳的问话滑过我耳际,我视线从郑可儿和小凤离去的背影上收回。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我扯扯唇。 翟靳冷鸷的眉眼早已不见,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端起一杯橙汁递给我,“只要是你的事,没有我不感兴趣的。” 我呷了口,“也没什么,就是yvonne说她哥的事。” 翟靳把玩高脚杯的手倏得一顿,“她哥怎么了?” 看着他笑容不减的脸庞,我说:“她说她哥为了一个女人学中文,还付出了很多,但那女人却无动于衷。” 翟靳眉毛微挑,顶弄了下口腔,把杯子放回桌上,“那你觉得他哥值得吗?你要是那女人会接受吗?” “我?”我挑眼瞅他,看他表情似乎挺想知道我答案的,我轻笑,“那得要看他哥长得帅不帅。” “要是很帅呢?”他单手插进兜里,姿态不羁又帅气。 我立刻笑答:“那还得看他床上功夫好不好。” “要是也很好呢?” “那倒是值得考虑。” 一抹愉悦的笑容跃然上翟靳的面庞,“是嘛,真的?” 当然是假的! 如果只凭这两点我就接受一个男人的爱,那我也太肤浅了。 我笑笑,不置可否。但我相信翟靳不会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的。 低头看眼表,快开场了,我缓缓环视会场,当目光移到正对面的时候,与一双灼灼的眸子不期然地撞在了一起。 204 撕掉郑可儿的画皮! 我心砰然一跳。尽管隔着攒动的人群,尽管楼少棠脸上没有笑容,极度淡漠,可他凝望着我的目光却像是与我在对面而立,我也能深深感受到他没有表露出来,深藏在心底的那抹温柔笑意。 想到今晚之后,我们又能正大光明地手牵手站在彼此的身旁,我整个人都被幸福的甜蜜层层包围,但脸上却不泄露一丝喜悦。 很快,我们两人都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无意间眼神一瞬的碰撞。 就在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翟靳的时候,会场的灯光渐渐暗下来,最后只留下舞台上一束白色追光灯。人们陆续朝会场中央聚拢。 “走吧。”翟靳展臂,环搂住我纤细的腰。 就在我抬脚的一瞬,看见郑可儿已从洗手间回来,正被小凤推向舞台最前排,我嘴角微微一勾。 “就站这儿吧。”我选了个极佳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仅正对舞台中央的大屏幕,离郑可儿和沈亦茹、恒恒也不太远,能十分清楚地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哦不,他们等下应该不会再笑了。 司仪致完开幕欢迎词,邀请楼少棠上台,追光灯立刻打向楼少棠所站的位置。 随着雷鸣的掌声和追光灯的追逐,楼少棠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上台,立定后,他没有马上发言,而是目光如炬地徐徐向会场环视了圈,在掠过我时停顿了下,不过很短暂,只几秒。 我微仰着头注视着他,他虽还未开口说话,但凛然如王者的气势早已力压全场。他像白日里炽烈的太阳,似夜幕中最亮的一颗星辰,无论站在哪里,都让人无法忽视,倍受瞩目。 片刻,楼少棠开始发言,发言内容和其他任何应酬场合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感谢、回顾和展望,平时我不会认真听,但因为现在是楼少棠在说,所以我很仔细地将每一个字都进心里去了。 楼少棠本就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所以发言并不是很长,大概也就说了10分不到,发言完毕后他就下去了,司仪邀请老爷子上台。 看着老爷子柱着拐杖,精神矍铄地朝台上走,我唇瓣得意勾起。 这次的周年庆另一个重头大戏,就是老爷子要向公众宣布恒恒的身份。原本我还在愁到底要在哪个环节揭露郑可儿效果才更震撼,前几天从楼少棠口中得知了这事,他原是怕我心里不舒服,提前告诉我,安抚我的,可我却是暗暗兴奋,当即就决定选在这个时刻。 老爷子站定在台上,与以往庄严威赫的形象不同,他今天特别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司仪将话筒递给他,他先对全场来宾说了一番感谢的话,随即切入正题:“今天除了是‘天悦’的喜庆之日,我们楼家还有另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那就是……” 他话音至此,背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上开始一张张播放照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楼家人全是震惊的表情,其余人是不明所以,而郑可儿和恒恒除了震惊,还有难以置信、恐惧和骇然,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脸上交织变幻。 大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 “不认识,好像没见过。” “你们看是不是她啊?”有人认出了郑可儿,手朝她指了指。 “是她!这人和楼家什么关系啊?怎么会放她的结婚照?” “谁知道啊!” 会场的灯光被全部打开,又恢复到开场前的灯火辉煌,每一个人被照得无所遁形。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郑可儿终于回过神,她脸色惨白惨白,拍着轮椅扶手,对着众人大声而急切地叫起来。 见她六神无主,完全乱了方寸,我脸上的笑意深刻了几分。 这人当然不是她,是钟若晴。之前我让钟若晴拍的照片就是这组结婚照,照片上的新郎是那天我在天悦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个吸-毒鬼。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可儿的老公。 没错,郑可儿10年前就已经和这个男人结婚了! 我环抱双臂,朝楼家人扫了一圈。沈亦茹已彻底呆若木鸡,怔愣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台上的老爷子面色铁凝,柱着拐杖的手不住颤抖,若不是管家正搀扶着他,估计他就支撑不住倒下了;之前脸垮得像丧尸一样的徐曼丽和夏佩芸,此刻跟过节似的,红光满面笑开了花;另几个全是面露讶色,浑然不解的样子。 视线最终定格在楼少棠脸上,与楼家其他人截然不同,他目光聚焦在屏幕上,但神情却没太多震惊,很平静淡定,仿佛这事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少棠,少棠,你千万别相信,这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我没有结过婚,没有结过婚!” 郑可儿蹭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疾步冲向楼少棠。 全场再度哗然。 “原来她腿没残啊,是装的!” “就是啊,这人到底什么居心啊!没事干嘛装残废?!” 听见大家颇为鄙夷而不齿的议论,郑可儿这才意识到因为太过焦急,自己竟然忘了正在装骨折的事,她不知所措地立定在离楼少棠几步之遥的地方。 片刻,估计是想既然已经穿帮,就索性不再装了,她再次抬步,走到楼少棠面前,拉住他手臂,“少棠,我没有结过婚,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她拼命摇头,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楼少棠没有理睬她,转过脸看向我,从他眼神里我看出,他内心已是一片明镜。 我冲他微微一笑,而他却面露愧疚、自责与心疼。 郑可儿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让楼少棠相信自己,所以并没注意到我和楼少棠的眼神交流。 楼少棠把视线从我脸上收回转向她,面容变得淡漠冷然,目光在她腿上轻扫了眼,“照片是假的,那你的腿呢?”他声音更是冷若冰霜。 郑可儿身子抖了一下,“我腿,我腿……”她咬了咬唇,似是在想合理的说辞,很快就道:“我腿其实前几天就好了,只是,只是还想再休养几日。” “是嘛,但我看你箭步如飞的,不像是刚好的样子。” 郑可儿脸又是一阵白,“我,我……” 我讥笑地摇摇头,楼少棠是多聪明一人,她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言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知道自己实在骗不下去了,郑可儿只好点头承认,“是,骨折我是装的,对不……” “为什么?”楼少棠打断她的道歉,阴沉的脸如即将要下暴雨的天色。 “因为,因为……” “是我让妈妈骗你的!”恒恒突然抢断郑可儿的话,从沈亦茹旁边走向他们两人。与郑可儿的慌乱激动相比,他显得要沉着冷静的多。“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妈妈,所以才让妈妈骗你说出了车祸。妈妈原来不肯的,是我求她,她才这么做的。” 见恒恒为自己背黑锅,郑可儿愣了一瞬,但马上就哭得更伤心了,“少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请你原谅我。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但是这照片,这照片,”她抬手指向大屏幕,“这是假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看她一脸无辜被冤枉,恨不得把自己一颗“赤诚”的心掏出来给楼少棠看的模样,我冷笑,这演技实在令我佩服,我想我这辈子都修炼不到的。 不过我一点不担心,因为从楼少棠的表情来看,他对郑可儿的这套说辞是不太相信的,而且…… 我抬眸看眼屏幕上方的挂钟,勾唇,压轴好戏要开演了! “coco。”一道嘶哑似破锣的男人声嗓穿透人群传向舞台前方。 会场一下安静,众人应声看去。郑可儿身形猛然一顿,她没有转头,但整个人像被人点穴一般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恒恒也不再冷静,他瞠大眼睛,惊怕地转过头朝男人看去。 随着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有人小声在旁边说道:“这人不就是照片上那男人嘛。” “对,就是他。” “那他们两人是认识的喽?” 在议论声中,男人很快就站定到了郑可儿面前,“coco,好久不见。”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黑牙,会场水晶灯的暖色光调打在他蜡黄的脸上,更显粗糙黯黄了。 郑可儿双眼瞠得比铜铃还大,似是见到鬼一般,“你,你……”却立刻又反应过来,看眼楼少棠,对男人厉色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男人嘿嘿一笑,扭头朝屏幕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们可是夫妻,结婚照大家都看到了,你竟然还说不认识我。” “你胡说!这照片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拍过结婚照!”郑可儿情绪一下失控,声音不禁扬高。 “噢?这么说你是承认我们结过婚,只是没拍结婚照?” 男人笑得一脸坏相,郑可儿刹时惊得噎住。 我暗笑,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是最容易失去判断,跌进陷阱里的。这结婚照就是我给郑可儿挖的坑。 其实我手机里是有他们结婚证明的,上次英国的朋友已经发给我了,但那天从男人口中得知,他和郑可儿当年只领了结婚证,别的什么也没有,我想让这出戏更精彩,所以才想出这招让她不打自招。 不过想到郑可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光用这些照片可能未必让她就范,于是又让男人到现场来,这下她再想编瞎话抵赖也不行了。 见郑可儿唇瓣哆嗦,惊怔得说不出一句话,恒恒愤怒地推开男人,吼道:“你这个混蛋,滚远一点!我们不认识你,不认识你!” 男人个子本就瘦小,现在又突然被袭击,没有心里准备,往后一个趔趄,跌坐到地上。 “妈的!小畜生,居然敢打老子!”男人皱眉,吃痛地挤着眼,摸了摸瘦得只剩骨头的屁股,随即恼羞成怒,朝旁边吐了口唾沫,“草!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拽住恒恒的胳臂,刚举起手要抽他耳光,郑可儿就冲了过来,将他猛得一推,“混蛋,别碰他!” 她似一头保护幼仔的母狮子般朝男人嘶叫,我从没见过她这般凶悍的模样,有点吃惊。 男人这次没有摔下来,只朝旁边踉跄了一步便重新站正身体,他凶恶地瞪起眼,往郑可儿肚子上狠命地踹了一脚。 郑可儿痛叫一声,倒到地上。在场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发出的轻嘶声,仿佛这脚是踹在他们身上一样。 “妈妈!”恒恒急叫一声,蹲下-身,将郑可儿扶坐起来。郑可儿捂着肚子,疼得脸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几大颗冷汗。 我也很意外男人会对郑可儿动手,不过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只觉得解气。 恒恒愤怒地瞪向男人,“混蛋,你这个混蛋!打我妈妈,我跟你拼了!” 他站起身,正准备冲向男人时,不料却被楼少棠一把拉住。 205 郑可儿的10年经历 他看眼楼少棠,不知是对男人太过气愤还是自己心虚,他脸胀得通红,却是立在楼少棠身边,既不说话也没再动。 楼少棠目光阴鸷地紧盯着男人,男人被他这样的眼神一吓,嚣张的气焰立时熄灭,缩了下脑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少棠,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他!”郑可儿撑着手从地上站起身,拽住楼少棠手臂猛摇头。 看她还在死命抵赖,我不得不出杀手锏,拿出手机给电脑控台的工作人员发了条消息。消息才发出去几秒钟,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前几天郑可儿与这个男人在某间咖啡店碰面,并给这个男人钱的视频。 郑可儿彻底惊呆了,一下瘫软到地上。 我暗自冷笑,这段视频可是我从咖啡店老板那儿花大价钱买来的,原本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她还真不让我浪费! 看了视频,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们全都盯着郑可儿,没有一个人的表情不是鄙夷和轻蔑的。 恒恒脸煞白,但仍昂着脖子,一副不甘心不服输的态势。 片刻,郑可儿渐渐缓过神,盯着屏幕她不停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不?”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楼少棠神情冷冽地看向她,她却像没有听见似的,转头,双眸死死瞪向男人,往日的柔弱荡然无存,只剩下满面的恼怒,“我都已经把钱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男人一点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不屑地切了声,撸起花衬衣的袖管,露出两节干瘦如柴的手臂,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你那点钱算什么?还不够老子吸几次的!” 郑可儿不是笨蛋,加之对这个男人的德性太过了解,此时,她已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谁,是谁给钱让你拍这些照片的?” 男人捏了捏鼻子,没说话,但贼溜溜的小眼却是往我这里瞟。郑可儿顺他眼神看向我,眼眸惊骤一缩,“涂颖!”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我投来。 我早做好男人会供出我的准备,既不畏怕也没打算否认,坦荡荡地直视郑可儿,勾起唇瓣,“对,是我。” 为了今天这出戏,我给了男人30万。起初他不肯答应,好像在顾忌惧怕什么,但后来估计是毒瘾犯了没钱,穷途末路,同意了。 见我供认不讳,还笑得极为得胜的,郑可儿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拉住楼少棠,一手忿忿地指着我,“少棠你听见了吧,是她,是涂颖,她陷害我!” 听她颠倒是非黑白,还反咬我,我又好气又好笑,款步走向她,“我陷害你?”刚想反问她,我怎么陷害她了,只听楼少棠冷鸷的声音抢断了我,“她为什么要陷害你?” 他冷冷扯掉郑可儿的手,“她要陷害你,当初就不会同意让你和恒恒住在楼家;她要陷害你,也不会同意我把‘天悦湖墅’赠给恒恒;她要陷害你,更不会主动退出我和她的婚姻,就因为知道你还爱我,为了成全你,让你和恒恒与我一家三口团圆。” 楼少棠的话让我脚步生生顿住,坚强的心有某一块塌陷下去,眼眶瞬间发热,我望着他,眼前渐渐被一层水雾氤氲。 他没有看我,仍是眼帘冷眯地睇着郑可儿,继续道:“相反,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利用她的善良和对你的同情,编织无数的谎言,一步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骨折是假的,车祸是假的,在英国10年,独自带着恒恒过着悲惨的生活也是假的。郑可儿,你怎么会变得如此阴险狡诈?你到底还对我们说了多少谎?!”说到最后楼少棠已止不住怒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我不想的,我不想的!”郑可儿泪流满面,双手揪住头发,似是十分痛苦的,“你知不知道这10年我过得什么日子?生不如死,犹如地狱!” 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个男人,“他不是我老公,他是恶魔!他酗酒吸-毒,还有暴力倾向,每次喝醉酒就对我和恒恒拳打脚踢。我一天打几份工,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薪水全都被他拿去买毒-品,我和恒恒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去偷,有好几次被人发现,遭到对方的痛打。” 可能是想到了那些事,郑可儿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越流越凶,双眼如被烧得通红的炭,“被打伤了,我没钱治病,但还是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工作,因为我需要钱,没有钱我又会被他打!” 她双手掩面,“其实我妈早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就因为没有钱治病,她是被病痛活活折磨死的,我也没有钱给恒恒上学念书,他的功课全是我自己教的。若不是为了恒恒,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早已痛哭流涕的恒恒抱住了郑可儿,“妈妈,妈妈。” 会场内没有人说话,一片静默,只有母子俩悲痛欲绝的哭声。 揭露了郑可儿本该是高兴的,可此时此刻我震惊万分,这一次不再怀疑她是在撒谎,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不仅如此,还在抖着麻杆似的腿可恶地笑。 内心刹时涌起一股酸涩的滋味。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何尝没有令人可怜可泣的经历? 郑可儿之所以会从一个纯洁无害的女孩变成如今用心险恶的女人,恒恒之所以失去孩子该有的天真,早熟的可怕,也像郑可儿这样满口谎言,攻于心计,全都是缘于这10年地狱般的生活。 经历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一个人的作风,甚至是一个人的人格。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楼少棠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将我从涟漪激荡的思绪中拉出,我看向他,他并没有受到这份悲伤的感染,看上去出奇的冷静。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把我们的所有证件都扣押了,还威胁我,说如果我离开他,他就把我和恒恒都杀了!” “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郑可儿愣了一瞬,“我……我……” 她朝我这边看过来,但目光却不是聚焦在我脸上,而是在我身后。我纳闷,刚要回头看,她却像受到惊吓般,脸色一白,迅速把头别向一边,“我知道,知道了他藏匿证件的地方,趁他喝醉睡着后,偷,偷出来的。” 她说话不像之前那般顺畅流利,眼神也躲躲闪闪的,我盯着她,心里微微起疑。她的说辞与那个男人的有出入,记得男人跟我说,他们是因为一件事大吵了一架,郑可儿是赌气走的。虽然我当时就怀疑他说了假话,但现在看郑可儿的样子,她说的似乎也未必是真。 “少棠,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请你原谅我!”郑可儿突然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再度拉住楼少棠的手,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落下。“我好后悔,后悔当年离开了你,这10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你,不爱着你,做梦都盼着回来找你。我这么做只是想与你重新在一起,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不想!不想!” 恒恒也跪了下来,拉住楼少棠另一只手,“爸爸,你就原谅妈妈吧!”他哭泣地哀求,“这10年她真的过得太苦太悲惨了。若不是我出生以后生了场大病,妈妈没钱治我,走投无路,她不会嫁给那个混蛋。她所受的这些苦全是因为我,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啊!” 我微仰起头,深吸口气,将鼻腔里的酸涩吞咽回肚子里。以为楼少棠会与我一样为他们的悲惨经历感到心酸,可,他表情却是没有一丝动容与怜悯。 他摇头,抽出两只手,“这不是你们欺骗和伤害我最爱的女人的理由。” 郑可儿身形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完全没料到楼少棠会无动于衷,如此绝情。 “不,我没有伤害她!没有!”她急切地否认。 “没有吗?”楼少棠冷哼,声音似裹了层冰渣,“那份医院报告是谁曝光给报社的?” 郑可儿惊诧,微张着嘴,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我也很诧异,他是如何知道的? “郑可儿,之前我对你心存愧疚,发誓一定好好偿还你善待你,而且也这么做了。可是现在,你的所做所为,将我对你存的最后一丝情义击得粉碎。从今以后,我和你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我们恩断义绝。” 郑可儿如遭雷击般,惊愕地睁大眼睛,脸色惨白。恒恒也难以置信,“爸爸。” 楼少棠低眸看眼他抬起的泪脸,“至于恒恒,如果你要带走,我不反对。” “不?不要,不要!”郑可儿疯狂摇头,紧紧抱住楼少棠修长笔直的双腿,脸贴在他大腿上,黑色西装裤瞬时被泪水浸湿一片,“少棠,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们,不要!” 楼少棠面冷如冰,不为所动。 “我不同意!”沈亦茹强硬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恒恒是你儿子,是楼家的种,不能给她,必须留下来!” 她步子急切地走到楼少棠跟前,一脸心疼地把恒恒从地上扶起来,弯腰掸了掸他的膝盖,又拿手帕把他脸颊上的泪擦拭干净,然后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那保护的架势像是怕恒恒被人抢走似的。 楼少棠冷眼睇向她,“那你就搬出楼家,和他们住一起去。” “什么?”沈亦茹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眼眶。 楼少棠不再理她,冷然地推开郑可儿。 郑可儿身体向后一仰,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她十分清楚,楼少棠心意已决,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楼少棠抬起视线看向我,冷硬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我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独独映着我一个人的身影。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迈开步子,徐徐向我走来。我也直直凝望着他,挽起红唇,漾开一抹柔灿的笑。此时此刻,我们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 就在楼少棠离我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郑可儿突然从地上爬起身,她急迫地向左右两旁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随即眼睛一亮,疾步跑向右侧的桌子,拿起桌上的一把银质叉子朝我冲了过来。 她双目猩红,眼中杀意毕露,漂亮的发髻早已在刚才的痛哭乞求中散乱开来,精致的妆容全花了,此刻的模样如一个要将我咬碎撕烂,吞吃入腹的厉鬼。 我惊骇住,全然忘了反应,怔愣在原地。周围的人见状也吓呆了,一些人惊得低呼出声,一些人怕殃及到自己,急向后退去。 意识到了不对劲,楼少棠疑惑地蹙眉,刚要转头,郑可儿就已越过了他奔到我身后,趁我还未回神,迅速伸出左手臂钳扼住我脖颈,右手将叉子抵在我脖子上。 206 我的女人也敢碰! 一瞬间,我被冰凉而尖锐的触感拉回神智。 “郑可儿,你要干什么?”尽管心里很害怕,但我极力克制让自己保持冷静,低头看眼亮晃晃的叉子,微侧过脸看郑可儿。 郑可儿怒目圆瞠,气息十分急促紊乱,“都是因为你,少棠才会不要我,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恨意。 “你杀了我,楼少棠就会要你了?呵~”我冷笑一声,“他只会更恨你!所以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把叉子放下,别一错再错。” “你闭嘴!” 郑可儿已丧失了理智,根本听不进我的劝,我耳膜被她的怒吼震得一痛。 “郑可儿,把叉子放下!” 楼少棠阴鸷无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和郑可儿同时看向他。 他面容森寒,盯住郑可儿的眸子里迸射出冷怒的光。 这时,乔宸飞也从另一边箭步朝我们跑来,他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怒又急,眼见就要冲到我们面前,郑可儿大喝一声,“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乔宸飞一惊,倏得顿住脚步。 郑可儿紧箍住我脖子,带着我朝后退了几步,握住叉子的手往我脖子里稍稍用力。叉子锐利的尖头一下刺进我白嫩的脖肉里,强烈痛意刹时蔓延开,我皱起眉头,咬唇强忍住。 乔宸飞眼眸骤然一缩,一抹心疼掠过脸庞。下一秒他怒不可遏地冲郑可儿道:“郑可儿,我警告你别乱来,你要敢伤害她,我杀了你!” “郑可儿,我再说最后一遍,把叉子放下。” 不似乔宸飞的盛怒,楼少棠表情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警告的声音已冰冻到极点,我明显感受到郑可儿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但是,她没有收手,深吸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也似下定决心要与我鱼死网破。 楼少棠眼角狠狠抽动,周身扩散出阵阵强烈的阴风,他抬脚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这时,一样东西突然从我们右侧咻一下飞了过来,速度之快令我还没看清是什么时,就听郑可儿惨叫一声,随之手一松,抵在我脖子上的叉子立时掉到了地上。 我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惊跳的厉害,抚住胸口深喘气。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四周响起。 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回转过身,当看见眼前的情景时,我震惊得捂住了嘴。 一把银质叉子深深地扎在郑可儿手腕上,把她手腕都扎穿了,鲜红的血滴滴嗒嗒如雨点般,无声地掉落到厚厚的印花地毯上。郑可儿微弯着腰,捂住手腕,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小颖~”乔宸飞飞快地跑向我,紧张又心疼地抬起我下巴,检查我脖子上的伤。 我脖子出血了,可与郑可儿的比是小巫见大巫。 “我的女人也敢碰。” 就在乔宸飞刚拿出手帕要往我脖子上捂时,翟靳阴寒如地狱里阎罗的声音从背后由远及近地传来,我心不由颤了下,转过身。 只见他双手插兜缓缓朝我们走来,俊朗的脸庞每一个棱角都透现冷鸷,紧盯着郑可儿的眼睛迸发出似要杀人的狠戾。 “你的女人?”楼少棠冷蔑一笑,展臂拦住他去路,“franco,你搞错了。” 翟靳立定在他面前,挑起眉尾,阴冷的面庞牵出抹痞笑,“哦?哪里错了?” 楼少棠缓步走到我身边,冷扫了眼乔宸飞。乔宸飞轻皱下眉,向后退了2步,拢起手掌,那块还未来得及捂上我脖子的手帕被他紧紧攥皱在掌心里。 看眼我脖子上的伤,楼少棠蹙起眉头,脸上的心疼不加掩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在我脖子上,另一条手臂揽住我肩膀,抬眸将视线冷冷投向翟靳。 “她是我的女人。”他姿态和语气十分强势,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翟靳轻扯下唇,不屑地笑了笑,目光朝我看来。 这样的对峙既在我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按我原先计划是在晚宴结束后和翟靳摊牌的,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刻。 但无所谓,早说晚说总是要说,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那就顺从天意。 我身体侧向楼少棠,直直迎视翟靳,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我种种的好,内心涌起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有点酸有点涩,像是过意不去,又似于心不忍。 但是我非常清楚,我爱的人是楼少棠,对于他,除了感动和感谢,没有其他。 “翟靳,谢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现在,我要回我老公身边了。”我微微一笑,展臂圈搂住楼少棠的腰。 翟靳深褐色眼眸微缩了下,“老公?”他敛住笑,双眸炯炯地盯着我。 “对。我和楼少棠,”我顿了下,“我们和好了。” 一抹幽光飞快从翟靳眸底闪过,旋即他重新勾起嘴角,不过露出的笑却有点自嘲的意味。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瞒他,“半个月了。” 翟靳眼睑一跳,虚眯起眼帘,舌尖顶弄起口腔,表情似是在回想什么。片刻,问:“是我教你吹口琴的那天?” 我愣了愣,在脑中稍作回忆,“对。”说完,翟靳悲郁着面容坐在长椅上,执着口琴吹奏的画面蓦地浮现在眼前,心莫名涩痛了下。 翟靳定定凝视着我,眼神里的伤意藏匿不住,可脸上仍旧挂着无谓的笑,“lisa,你忘了我们的赌约?” 心被这强撑的笑容蛰了一下。狂妄自负如他,如今他的自尊却被我毫不留情地踩踏,刚才的那股涩痛又微微重了一些。 我暗吸口气,赶快将这股不该有的感觉压下,“我和楼少棠没有离婚,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所以那个赌约我不算输。” 我的这个说法其实是耍赖的,因为按照当初与他的约定,并不是以办理离婚为准,而是在规定的期限内确定提出离婚意向。 但是我不在乎,也不怕,耍赖就耍赖。 翟靳紧抿薄唇,一语不发,笑意在一点一点地退去,逐渐被忧戚替代。 我从没见他绽露过如此悲哀神伤的表情,似是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了一般。 我冷情地别开脸,不再看他。 “行了,franco,游戏结束了。”楼少棠噙起胜利者的冷笑,搂住我肩膀的手又紧了紧,似是在向他宣示主权般的。 翟靳立即哼笑出声。我微微一讶,重新看向他。只见他嘴角勾笑,已然是往日对任何事都看似满不在意,散漫不羁的痞态。 “妈妈?妈妈?” 恒恒焦急而凄厉的哭声倏地响起,立时将我们这边的硝烟打散。 我侧目,见他拿着手帕捂在郑可儿手腕上,手帕已被鲜血染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你不是应该帮我们的嘛!”他满脸泪水,望着翟靳的眼中流露出愤恨和不解。 我惊诧住,楼少棠也面露吃惊,我们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看向翟靳。 翟靳面不改色地迎视我们惊疑的目光。一瞬间,我突然如醍醐灌顶,之前那些乱成麻,想不透的事一下全都清晰明朗了。 “是你?!”震惊、愤怒、不可置信,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我心中交织而起,“是你帮助郑可儿回国的,又替她销毁篡改档案?!”当初翟靳提出与我打赌的画面在脑海里重现,“难怪你胸有成竹我和楼少棠会离婚,原来是你在背后操控,让郑可儿来破坏我和楼少棠婚姻的!” 翟靳一瞬不瞬地盯凝着我,沉默不语。 他的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我怒不可遏,扬手狠狠甩向他脸颊,“翟靳,你太卑鄙了!” 207 我们慢慢玩儿 响亮的巴掌声再度让会场静谧。五根鲜红的指印立现在他俊朗的脸庞,他笑容凝在嘴角,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就连顶弄口腔这习惯性的动作都没有做。 因为太过激动,我浑身颤抖,楼少棠将我紧搂进怀里,可身体的寒意却无法被他胸膛的温暖驱散。 事发到现在,我从没将这事与翟靳联系在一起,一直以为是郑可儿一人所为,只认为我和他打赌输了纯粹是命运的巧合。为此,我曾无数次的唏嘘过,感叹过。 可原来不是,这一切竟都是他有计划的预谋! “什么,想让我做你的女人?自信我会爱上你?”我睇着翟靳,先前对他所有的愧意、不忍和微微的心疼,此刻全化为唇角的冷笑,口气轻蔑而嘲弄的一字一字道:“告诉你,做、梦!” 当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翟靳喉间艰涩一滚,面颊紧绷的肌肉微微抽动,眸底渐渐泛起一层水色波光。 “翟靳,这件事我不会善罢干休!” 楼少棠冷怒阴鸷的声嗓滑过我耳畔,翟靳目光徐徐移向他的脸,刚才还显露的戚色面容刹时消失,绷直的薄唇勾起抹浑不在意的笑,“好,我们慢慢玩儿。” 说罢,他转过身向会场外而去,走了才2步又停下来,背对着我,“lisa,这个梦我会让它变成现实!” 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迈出会场的脚步铿锵有力,身姿比以往更为挺拔修长,水晶灯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仿若为他镀上一层金光,令他看上去似是个要去迎接一场圣战的天神。 我盯着他的后背,刚才没有觉得,此刻感到右手掌火辣辣的疼,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捏握成拳,心中滔天的怒意怎样也平息不了。 喜庆的宴会以丑闻闹剧收场,楼家人颜面扫地,尤其是老爷子,离开时那张脸黑得跟外边的夜幕一样。徐曼丽和夏佩芸心里虽然是高兴的,但面上却装得灰溜溜,其余人面色除了凝重一些倒也没什么,真正颓败的还是沈亦茹。 原本是要高高兴兴认孙子的,现在虽然孙子身份是真,但孙子的生母郑可儿的所作所为却如一盆脏水,把楼家和她泼得臭臭的。 而且楼少棠也发话了,如果恒恒选择郑可儿,那这个孙子等于没有了,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可是,楼少棠的决定无人可以动摇,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派人把郑可儿送去医院后,楼少棠也带着我到医院处理伤口。我伤不是很深,只需简单止个血就行。 见我皱眉咬唇在忍疼的模样,楼少棠心疼极了,他冷下脸,对帮我处理伤口的护士厉声道:“你能不能轻点!” 护士是个年纪轻的小姑娘,估计刚毕业实习没什么阅历,被楼少棠这疾言厉色吓得脸一白,紧张地朝他看眼,都不敢再下手了。 其实她已经很小心翼翼,手脚很轻了,是我自己脑子里在想之前,郑可儿拿叉子戳我那一瞬的情景,条件反射觉得很疼。 我嗔怪地暗瞪他眼,示意他别小题大作。楼少棠虽然不再说话,但眉头却始终皱着没放松。 处理完伤口,他还是不放心,非让我做全面检查。拗不过他,我只好照办。检查下来当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看见报告他才算松了口气。 “对不起,老婆。是我太相信她,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我不好。”楼少棠眼圈泛红,心疼地拉起我手贴在他脸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个人扛了这么久。” “早点告诉你,不是太便宜她了。”我不在意地笑笑。讲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即使之前是很伤心痛苦,但今天连本带利全讨回来了。 楼少棠叹了口气。听得出他心里是很不好受的,不仅是为我所受的委屈,应该也是为郑可儿。毕竟郑可儿走到今天这步,全是缘于当年那场车祸,而他是罪魁祸首,这责任他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 虽然他说与郑可儿恩断义绝,相信他也会说到做到,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内心还是相当自责的。 我不怪他,一点不。他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如果他对郑可儿真再没有一星半点的愧意,那我反而会觉得他冷血,要重新审视他到底值不值得我继续去爱。 而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值得! 楼少棠转头朝急诊室的方向看去,我也顺着他目光往那里看。 恒恒独自一人坐在靠墙的长椅上,他已不再哭泣,红肿的双眼呆呆望着对面,急诊室门上方亮着的刺眼的红灯。 郑可儿还在里面急救,她伤势挺严重的,筋骨全断了,右手很有可能残废。 翟靳实在太狠了! 楼少棠起身,“我过去一下。” 我轻点下头。 楼少棠朝恒恒走过去,不知和他说了什么,恒恒站起来,跟着他回到我这里。 “走吧,我们去楼下咖啡吧坐坐。”楼少棠牵起我手。 我朝恒恒看了眼,他脸别向一边没看我,但神情是明显对我带有恨意的。 猜测楼少棠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也想让我一起听,于是我站起身,“好。” 我们三人去到了楼下咖啡吧,楼少棠给恒恒点了杯饮料和一块蛋糕,又给我点了杯牛奶,原本也要给我点蛋糕的,但我什么也吃不下就没要。 点完单,楼少棠把菜单一合,“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和翟靳搭上?” 恒恒双手绞着纸巾,咬了咬唇,沉默几秒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合盘向我们托出。 原来早在几个月前,也就是我和楼少棠刚复婚时,翟靳找到郑可儿,说可以帮她摆脱如今地狱般的生活,但条件是她必须要让我和楼少棠离婚。受尽丈夫折磨的郑可儿做梦都想重回楼少棠身边,根本没做任何考虑就答应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翟靳是什么来头,但知道他很厉害,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郑可儿那个无赖老公乖乖和她离婚了,还洗了郑可儿的底。之后他们就跟着翟靳离开了英国。 那次在荷兰的餐厅与翟靳偶遇不是巧合,是他故意为之,他是带着郑可儿一起去的,只是让郑可儿在餐厅窗外走过,目的就是为了让楼少棠看见她。而如他所愿,楼少棠的确看见了她,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才会骗我说去买烟,追出去看。 不过那是预热,是翟靳为了确定郑可儿对楼少棠是否还有影响力做的一个测试,楼少棠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之后发生的事我们全都知道,郑可儿和恒恒回了国,与楼少棠重逢相认。也如我推测的那样,那份医院报告是郑可儿趁我和楼少棠去了洗手间时偷看的,然后曝光给媒体。 说到这点,我不禁问楼少棠,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是郑可儿所为?楼少棠告诉我,那次我问他是相信我还是郑可儿时,他就开始怀疑这事可能与她有关,随后就派人去报社调查。 调查结果他几天前就知道了,但因为一直忙周年庆的事,还没来得及追究,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又问他报社是不是他砸的,他笑笑,承认了,但报社主编被杀的事与他无关。 我点头,“知道。”又十分匪夷所思,“你说翟靳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去篡改郑可儿的档案?那可是英国的国家档案。” 楼少棠沉默了几秒,神情变得严肃,“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其实翟靳的身份不是商人。” 我心没来由地悸跳了下,握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收紧,“那是什么?” 楼少棠手指轻点了2下桌面,“看过《教父》吗?” “《教父》?”我蹙眉,有些不解,但只一瞬就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翟靳他……” 我不敢置信,惊异地瞪大眼睛。 208 揭露翟靳真实身份 楼少棠点头,很肯定地嗯了声。 “翟靳的家族是法国黑帮世家,根基深厚,势力极其庞大,不仅在法国,触角还遍及欧美。2年前,他父亲被人暗杀后,他就接掌了家族事业,现在他是整个家族的掌门人、信仰和灵魂。” 我倒抽口气,做梦都想不到翟靳竟会是这样危险而强大的身份。难怪他内蕴浓烈阴狠险恶的气息,难怪那些外国保镖对他如神灵般敬仰。 那么,那个报社主编是他杀的吧? 对,一定是他!让对方身中几十枪,这样残忍无道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 我竟然与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同踩死一只蚂蚁的黑帮首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1个多月!而且还被他对我的好感动过! 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双手搓抹把脸颊,我微颤着手端起咖啡喝了口,冰冷的咖啡触到舌尖,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生气楼少棠隐瞒我,更不解他这样做的用意。 “我怕你知道后会害怕,所以没说。而且翟靳他爱你,我不担心他会伤害你,但他仇家很多,所以那天之后,我就派人暗中保护你了。”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下班后在公司地下停车场遇到一个醉鬼骚扰,当时有个身形魁梧的年轻人及时出现,将那个醉鬼狠揍了一顿,当时还以为那人是碰巧出现的,现在看来应该是楼少棠派来保护我的人。 “他是黑帮的,你怎么会和他成为哥们儿?”我疑惑太多太多,放下杯子继续问他。 楼少棠抿了抿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们互相救过对方的命。” 我睑眉,诧惑不解地看着他。 楼少棠轻呷了口咖啡,缓缓道:“多年前我还在英国留学时,有天深夜开车经过一条巷子,看见翟靳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就把他送去了医院。因为这件事,我们成了朋友,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放下杯子,目光紧盯着杯子里的褐色液体,“后来,有次和他一起外出吃饭,他仇家杀到餐厅,混战中他为我挡了一枪,如果那枪打中的是我,我就死了,因为那枪的位置对准的正是我心脏。自那之后,我不仅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和他成了哥们儿。” 许是想到了那时他们两人深厚的情谊,楼少棠眸光幽深,面容也浮现出淡淡的怅然。片刻,他轻叹口气,敛起那抹怅色,脸庞阴沉下来,“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与你认识,更没想到他会爱上你,还要把你从我这里掠夺走。”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冷戾遮掩不住。 我掌心紧贴着温热的杯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从没想过他们竟是生死之交,但现在却为了我反目成仇。 “对了,你怎么会和他合作生意?” 楼少棠懂我意思,他冲我抚慰一笑,“其实除了那些黑的,他也做正当生意,我和他合作的就是那部分见得了光的。” “包括这次吗?”不知为何,我脱口问道,问完,我的心就跟在打鼓似地咚咚直跳。 楼少棠刚准备去拿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顿,“当然。”拿起杯子喝咖啡,咖啡杯遮住了他的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合作?难道你不怕吗?”我内心起疑,他们都公然撕破脸了,继续合作的目的真像以前那样单纯吗? “怕什么?”楼少棠不以为意地笑了声,“他是虎豹,我也不是绵羊。” 他说得轻松无谓,毫不担心的,可我却心惊肉跳,手心里渗满了冷汗。 翟靳的狠我见识过,但我想那只是皮毛,除了杀人,他到底还会狠到什么程度,我不可测也不敢测。 我忧虑的神情表露的很明显,楼少棠拉起我手,包握进他干燥温暖的掌心里,拇指轻抚我手背,“老婆,别担心,我和他这次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以后都不会再合作。” “真的?” “嗯。” 我吊在嗓子眼里的心渐渐落下,看眼坐在对面,微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恒恒,我问楼少棠,“你要不要上去看看?”郑可儿的手术应该结束了。 楼少棠不作任何犹豫,“不去。”对恒恒说:“你上去看看你妈妈吧。” 恒恒抬起头,和楼少棠一模一样好看的眼睛里裹着晶莹,他张了张嘴,看我眼,却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楼上。 望着他失意落寞的背影,想到之前楼少棠的话,我忍不住问:“楼少棠,他是你儿子,你真的不要了吗?” 楼少棠面色沉凝,两颊肌肉微微紧绷。 亲生骨肉,他应该是舍不得的吧。 其实他对恒恒还是挺关心的,从刚才为他点的那块蛋糕就看得出,那是恒恒最喜欢吃的“黑森林”。我之所以知道,是有次沈亦茹问恒恒的喜好时我无意听到的。 另外,我还听楼安琪说过,楼少棠现在虽住在城南公寓,但每周日都会回景苑带恒恒出去玩,有时候还会陪他一起去上兴趣班。他还联系好了英国最好的私立学校,准备等恒恒小学一毕业就把他送出去留学。 他们父子的感情正在慢慢加深,但是现在为了我,他却要舍弃他。突然觉得他这么做似乎有些太残忍太绝情了。 虽然恒恒恨我,我也不喜欢他,但他毕竟还是孩子。过去10年他从没得到过父爱,如今终于享有却又要失去,这是种怎样的滋味我深有体会。 想到这里,我脑海不自禁地浮现起我爸爸慈祥的面容。不过恒恒比我幸运,至少他还有爱他的妈妈。一股酸涩泛出心间。 “他跟着郑可儿,比跟着我更合适。我会给他们一笔钱,保证他们生活过得无忧。”楼少棠语气坚决。 “可是,我可能不能给你生孩子。”我咬住唇瓣,苦涩从心底涌了上来,蔓延到嘴角。 “我不在乎。”楼少棠毫不打愣地说,坚定的态度与之前一样,把我搂进怀里,头紧挨着我的头,“老婆,只要和你在一起,有没有孩子不重要。如果你实在喜欢,我们可以领养。” 他的话让我心里很暖,可是沈亦茹和老爷子这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 因为现在气头上,对于楼少棠舍弃恒恒这事老爷子还没表态,但不用想,他一定不会同意。他不会让楼家血脉流失在外,不闻不问的。 “但是你妈和老……”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我话还没说完,他立刻打断,“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他们插手。他们的话我不会听,你也不用听。” 我轻挽唇角苦涩一笑,双手搂住他的腰。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沈亦茹对我的不满当成空气,尤其是在催我生孩子上,他更是从没听取过,始终站在我这边。 可是,沈亦茹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楼少棠是楼家长孙,传宗接代不仅是义务,更能帮助他稳固地位。如果他没有孩子,将来“天悦”必定会传给乔宸飞或是楼季棠的后代,那他现在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加之现在乔宸飞正欲和他争夺“天悦”大权,他若执意违背老爷子意愿,老爷子万一一怒之下站在乔宸飞这边,他就会被赶下台。 难道这些他都没有考虑过吗?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顾虑,楼少棠面庞浮起自信的笑,“老婆,你不用担心,谁也威胁不了我。”俯首在我脸颊上亲了下,“走吧,我们回去。” 他拿过我椅背上的外套要帮我穿上,我手一挡,“回哪里?如果是景苑,我不去。” 我不会再回那里住,不想看沈亦茹脸色,也厌倦了和徐曼丽夏佩芸她们讥来讽去。 楼少棠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拉下我手,“我也不去。” 我诧异地盯着他。他轻笑,“我们回城南公寓。景苑以后你都不用去,没有特别的事我也不会再去。” 我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之前我们要搬去城南公寓只是单独出来住,并不是与楼家不来往,但现在,楼少棠的意思很明确,他是想与楼家划清界限。 我有点吃惊,可知道这很难做到,除非他连“天悦”也放弃。 “老婆,以前我只从自己角度考虑问题,让你受了太多委屈,我很抱歉,也很内疚。”楼少棠张开手掌扣住我的手,与我掌心相对,深情凝视我的眼睛如星辰般璨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宇宙中心,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要我上天,我绝不入地。” 我怔怔望着他,这样肉麻的话以前就是打死他也是不会说的,阵阵温暖透过掌心缓缓传递进我心里,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由于楼少棠下令全城媒体封口,参加宴会的人也畏惧楼家势利,无人敢乱嚼舌根,所以尽管郑可儿的事在宴会上闹得很凶,但外界却是一概不知的。 而不出所料,老爷子坚决要恒恒,但楼少棠态度比他还强硬,并且早料到他会用弹劾这招来威胁,所以早做好对策,联合了董事局里的所有中小股东站在他这边。老爷子没得逞,气得大病了一场。 沈亦茹也病了,不过是装的,想施苦肉计让楼少棠心软,却被楼少棠一眼看穿,不但把她斥了一顿,还和她陷入了冷战。我们住回城南公寓的半个月,楼少棠连个问候的电话也没给她打过。 这段期间,我脖子上的伤也好了,用了苏医生开的特效药膏,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楼少棠也没有食言,景苑他真的一次也没去过,一些落在那里的重要东西,全是差秦朗去拿的。 本以为我最大的心患翟靳会很快对我们采取报复行动,但出乎意料他并没有,悄无声息的如同消失了一般。 我曾不放心地悄悄去他别墅打探过几次,他好像没住在那里,因为以前他就算不在家,都会把卧室的窗打开,但现在却闭得紧紧的,窗帘也拉上了。 而且我也没看到小靳的身影,它以前最喜欢在花园里玩。花园狗屋里的食盆和水碗也都是空的。 可是,要说他不住这里了,为什么为我种植的那些郁金香却没有枯萎,反而生长得愈加好了? 我万般疑惑,想不透答案。不过也没空多想,现在我和楼少棠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温馨又甜蜜的,只祈祷这样美好的生活能一直维持下去,不再遇到任何的意外和不愉快。 因为小宇几次三番打电话让我们去看他,楼少棠说他最近正好也不是很忙,于是我们便去了法国,同行的还有楼安琪。 到了戴高乐机场,小宇早就等在关口,见我们出来,他立刻朝我们挥手,“姐,姐夫!” “小宇!” 我还没来得及叫小宇,楼安琪就已经抢在我前面叫他,并快步向他走去。 与她咧嘴开心的样子相反,小宇笑脸凝固住,嘴角抽了抽。 209 那你就把我当老婆好啦! 见小宇怔愣地立在原地,以为他是不认识自己了,楼安琪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喂,你不认识我了?”提醒道:“我是安琪啊,楼安琪。过年的时候,你在楼家我们见过的,我当时还给了你一盒巧克力。” “哦,你好。”小宇呵呵地干笑了一声,礼貌地和她打了声招呼,随即就不再理她,走向我,“姐。”他接过我手里的包包,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我可没带她,她本来就要回法国的,结伴而已。”瞟了眼站在前方,还在冲小宇笑的楼安琪,“她喜欢你,你看不出?” 小宇蹙眉,颇有些反感地撇了下嘴,“别,我受不起。” “你们在聊什么?”楼安琪蹦哒回我们这边,轻歪脑袋,一脸好奇宝宝地瞅着小宇。 看小宇别开脸装没听见,我回道:“我们在讨论等下吃什么。” 楼安琪兴奋地扬起眉毛,伸出一根手指,“啊?我推荐一家餐厅,就在卢浮宫附近,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以前我和同学经常去的。” “是什么菜系?”楼少棠拖着行李箱几步上前,走到我另一边,牵住我手。 “是吃西班牙菜的。” 楼少棠立刻摇头,“你小颖姐不喜欢西班牙菜。” “没关系,我又吃不多,你们喜欢就去吧。”我真无所谓。 “我也不喜欢。” 楼少棠和小宇异口同声。 见大家都不喜欢,楼安琪不介意地耸耸肩,“那你们定吧,我什么都吃。” 最后由楼少棠拍板,带我们去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餐厅藏在香榭丽舍大道边的公园里,环境很私密,内部装饰是典雅的法国第二共和时期风格,外部是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 刚一坐下,小宇朝四周环顾了圈,说:“这里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 楼少棠莞尔,把菜单推给我,“不错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对小宇面露赞赏,“路易·德·菲奈斯主演的电影《大饭店》就是在这取的景。” “怪不得!我说呢。”小宇恍然地笑起来。 “小宇,你是不是很喜欢看电影?”一旁的楼安琪插嘴问道。 小宇倏得收起笑脸,翻看菜单,“一般。” 不知楼安琪是没看出来小宇在对她敷衍地应付,还是故意装傻,她笑得依旧和刚才一样灿烂:“我也很喜欢看电影,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姐,你吃什么?”小宇置若罔闻,抬起头问我。 我嫌麻烦,不想繁琐地点餐,说:“我就简单点,要个套餐吧。” “姐夫你呢?”他又问楼少棠。 楼少棠一眼菜单没瞧,“和你姐一样。” 小宇朝我看眼,笑得意味深长的。我知道他在笑什么,我也笑,很幸福的。 见小宇招呼服务生,楼安琪忙拉下他手,“嗳?你还没问我吃什么呢?” “你吃什么?”小宇瞬间面无表情。 楼安琪嘿嘿笑了笑,在菜单上分别指了几下,“这个,这个,这个,”往后翻了一页,指在某处,“还有这个。” 小宇皱了下眉头,有些吃惊的,“这么多,你吃得掉?” “哦,再加个提拉米苏。” 小宇嘴角抽抽,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楼安琪一眼。 楼安琪拍拍他肩膀,一脸打包票的,“放心吧,我吃得掉,不会浪费。” 小宇将信将疑,把服务生叫了过来。听他用法语点餐,虽然发音没有翟靳那么地道好听,但也挺流利的,我很欣慰,可马上又自恼,怎么好端端地会想起翟靳?! 我暗暗吁出口气,把心情调整到先前的愉悦,对小宇说:“听你口气,难道这顿你请?” “那当然,到了法国,哪还有要你们请吃饭的道理!”小宇眉头一展,理所当然地道。 “哟,够大方的。”我笑,揶揄他,“你钱哪来的?还不是你姐夫给的。” “那不管,姐夫给我就是我的。”小宇得瑟地扬起下巴,“对吧,姐夫?”看向楼少棠。 “对!”楼少棠转脸看我,脸上全是幸福宠爱的笑。 我单手托腮撑在桌上,偏侧过头与他对视,笑哼,“你们俩就一个鼻孔出气吧。” 说完,我眼无意朝窗外一瞥,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外国男人正盯着我看,见我看见了他,他立刻紧张地转过身,匆匆走了。 这人行为怪异,我微蹙下眉,心没来由地抽紧,扑扑直跳。 “怎么了?”见我变了脸色,直起背,坐正了身体,楼少棠疑惑,顺我视线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除了茂密的树木,和三两只在草地上啄食的鸟,空无一人。 “没什么。”我故作无事地笑笑,收回视线,问小宇:“下午有课吗?” 小宇点头,“有。” “那吃完送你回学校。” 楼少棠赞同,“对,课业不能耽误,我们明天再来学校接你。”他展开餐巾铺到我腿上,随后拿起一只餐前面包,开始抹黄油。 “好。”小宇爽快应道。 楼少棠把抹好黄油的面包递给我,我接过咬了口,甜甜的味道沁进心里。 楼安琪看眼我们,对小宇说:“小宇,你也帮我抹块面包吧。” 显然没料到楼安琪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小宇愣了下,“你自己没手吗?” 楼安琪眨巴着大眼睛,“有啊,但你是男人啊,男人应该要有绅士风度,就像我少棠哥一样。” 小宇嘴角抽笑,“人家那是对老婆,能一样嘛!” “那你就把我当老婆好啦!” 楼安琪说得大言不惭的,小宇瞪大眼睛,很无语地盯着她看。 我掩住嘴,把差点喷出来的笑遮在手掌里。这楼安琪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小宇,你就帮安琪抹一块吧。”其实我倒不是为了搓合他们,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都主动开口了,若是男人不响应会很没面子。 听我这样说,小宇轻蹙了下眉,不情不愿地拿起面包,撅了一小块黄油到面包上,很不走心地随意抹了几下,“给。” 他摊开手掌,楼安琪喜滋滋地拿过面包,张嘴咬了一大口,一口还没嚼就忙不迭说:“好甜啊!” 其实面包是淡的,黄油也是淡的,我觉得甜是心理作用,因为那是楼少棠给我抹的,楼安琪觉得甜嘛~ 我勾笑地看向小宇,小宇看着楼安琪,再次满面无语。 菜陆续上桌。有楼安琪在永远不会无聊,整顿饭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我们根本插不上嘴。她说得眉飞色舞,全然没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小宇,已是不停在揉耳朵,一副头大的样子。 趁她去上洗手间,小宇终于忍不住,手撑着脑袋,拇指揉按太阳穴:“姐,我头快炸了。她明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不会。” 别说他快炸了,我脑子也被楼安琪叽喳得犯晕,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眼楼少棠。应该是习惯了,他神态如先前般自若,嘴角还挂着抹看好戏的淡笑。 “那就好。”小宇松了口气,眼珠子往上翻了下,语气似是送瘟神的。 吃完饭,把小宇和楼安琪送回各自学校后,我和楼少棠便前往要下榻的酒店,路上他问我:“安琪是不是喜欢小宇?” “你才看出来啊?!”对于他的后知后觉,我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楼少棠嘴角勾了勾,“挺不错的。” “哪里不错?他俩不合适。”我解开脖子上的丝巾。对于这点我特别肯定,小宇和楼安琪根本没可能。 “怎么不适合,我看挺好。”楼少棠很不以为意的。 “性格不合适。你没看小宇快烦死安琪了?!再说,你觉得夏佩芸会同意?” 夏佩芸可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她绝对不可能瞧得上小宇,加上小宇还是我弟弟,那就更是想也不要想。听说她最近已经开始帮楼安琪物色对象了,清一色都是与楼家门当户对的豪门阔少。 “那你觉得安琪是个会乖乖听妈话的人?”楼少棠摇头轻笑,反问我。 楼安琪的确不是,但就算她会抗争到底,小宇不喜欢她也没用。 虽然我挺喜欢楼安琪的,但说句心里话,我并不赞成小宇和她在一起,夏佩芸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做了小宇的丈母娘,小宇以后可没安生日子过。所幸小宇不喜欢楼安琪,不然还真有点棘手。 我勾唇,宽心地笑笑,“他俩没戏。” “那不一定,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今天不喜欢,明天就喜欢上了,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听楼少棠口气凿凿的,我侧过头看着他精致好看的侧脸,戏谑地挑挑眉,“你是在说你吗?” 楼少棠放缓车速,转头,“不,我说的是我们。” 话落,他倾身向我,修长手指挑豆地勾起我下巴,吻住了我嫣红的唇。 混着淡淡烟草味的柔软唇瓣在我唇上温柔辗转,令我瞬间跌入甜蜜的漩涡,感觉他舌尖进一步要往我嘴里探,我清醒过来,赶忙睁开眼轻推他,“别闹,开车呢!” 下意识看眼后视镜,心陡然一沉。 210 成网红了 后面那辆黑色轿车,自我们饭店出来后就一直跟着我们。之前我没在意,以为大家正好是一路的,但现在我却感觉不是。 一股不安和心慌腾一下从心底窜升上来,我猛得转过头看向车后窗。 “怎么了?”见我突然这么大反应,楼少棠面露疑惑。但他在开车,没有往后看。 我刚想告诉他好像有人跟踪我们,那辆车却弯转了,拐向右边的一条马路。 看来是我多心了。 提着的心落下。 “没什么。”我回过身,捡起掉在脚垫上的丝巾,身体放松地倚靠进椅背里。 楼少棠看我眼,“等下回酒店先睡会儿,坐了这么长飞机你也累了。”展臂捞过后座上他脱下的外套,盖到我身上,“你把座椅放下,先眯会儿。” 我点头嗯了声,把座椅往后放倒,闭眼躺下。楼少棠又把衣服往我脖子上拉了些。 没过多久就到了酒店,checkin完一进到房间,楼少棠就立刻给我放水泡澡。 看他拿着精油瓶在往水里滴精油,我诧异道:“哪来的精油?” “家里带的。”他盖上瓶盖,“你泡澡不都习惯要滴精油。”手伸进水里轻轻搅动。 他的体贴入微让我心中一暖。 这的确是我的习惯,而且在家里每次泡澡也都是他给我放水、滴精油,只是我想旅行就不高兴带了,没想到他倒不嫌麻烦。 我勾笑,搂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口,“谢谢老公。” 楼少棠回吻住我的嘴,与我温柔地吻了片刻,放开我,轻拍拍我屁股,“快洗吧,等下水凉了。” 我听他话,乖乖脱了衣服,跨进浴缸。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身体的疲惫消了一大半。楼少棠拿浴巾帮我擦干身体,然后抱到床上,“睡吧。” 他拉过被子帮我仔细掖好,随即起身走到墙边,按了几下空调键,调节室内温度。 “你呢?你不休息吗?”见他也是一脸疲惫,但却没有要睡的意向,我关切地问道。 “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你睡吧,等到晚饭时我叫你。” 他不在意地笑笑,走回床边,俯身在我脸颊上轻吻了下。然后拿过沙发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开始工作。 我睡意全无,既心疼又内疚,“早知道你这么忙就不让你来了。”他明明很忙,却为了满足我说自己空,陪我到法国。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手不停敲打键盘,“没有,我没忙,就是临时有点事处理,马上就好。你睡你的,别管我。” 怕再说下去他会分心,我没再说话,侧过身,头枕在手臂上,睁眼看他。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帅极了,我唇角不觉扬起。也许是有他在身边陪伴我特别安心,遁去的睡意再次来袭,我缓缓瞌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待我醒来时楼少棠还坐在桌前,不过没在看电脑而是在打电话。听他用流利的法语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我微微一诧,都不知道原来他还会说法语,但随即又幸福一笑。 他就像一本书,不读到最后永远也不知道中间有多精彩。而我,已坚定决心和耐心要用一生来读完他这本书。 瞥见我起身,楼少棠立刻和对方说了句什么,挂上电话,柔笑地朝我走了过来。“饿不饿?我刚订了位子,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坐到床沿,曲起手指帮我整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抹了下我眼角。 我看着他,他温柔的眼眸里布了些红血丝,脸上的疲惫之色又重了几分。 我心疼极了,覆上他手轻轻抚摸,“不饿,老公你休息会儿吧。”刚说完,我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了2声。 我咬唇,气得拍了下肚子。楼少棠笑起来,拉起我手亲了下,头朝浴室的方向微微一偏,“去洗漱吧,我们去吃饭。” “嗯。” 都被自己的五脏庙出卖了,我只好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走向浴室。 很快洗漱完,换了件衣服,和楼少棠一起去了他订位的餐厅。 餐厅座落在战神广场旁边,离埃菲尔铁塔很近,吃完饭我们手牵手,沿着街道向埃菲尔铁塔的方向散着步。 5月是巴黎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天气宜人,鲜花盛开,暖暖晚风拂面。望着前方被霓虹灯照亮的笔直的道路,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次来巴黎是初冬,天气阴冷,细雨绵绵。那时我和楼少棠的关系可谓用“恶劣”两个字形容,现在只不过半年多,我们却成了如胶似漆,爱得难分难舍的夫妻。而这中间,我们又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坎坷,有泪有笑。 想到此,我不觉又握紧了些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楼少棠感觉到了,手掌也紧了紧,随即转脸看我。 他额前的碎发被微风轻轻吹动,嘴角勾起的笑弧温柔动情,我回以他同样充满柔情蜜意的笑容。 幸福无需言语,全在我们这相视一笑中诠释殆尽。 我们继续向前走,不知为何竟突然想到了翟靳。那时我与他初相识,他彬彬有礼热情爽朗,虽对他有微微的戒备,但总体却是好感更多。 犹记得那晚他主动请缨做我向导,带着我逛了几处名胜古迹。和楼少棠一样,他知识也很渊博,懂的东西很多,说话还很幽默,他给我讲了许多有关法国的历史和民间故事,绘声绘色的。 眼前的这条路我们也走过,当时他还给我说了个笑话,笑话的内容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我们两人夸张的笑声此刻却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不得不承认,那晚我真是玩得很尽兴很开心。 脑中不禁又浮现起他打车送我回酒店的画面,还有在酒店门口告别时,他对我说的那句,我以为是玩笑的“jet''aime”。 我轻叹口气,心中唏嘘不已,以为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谁能想到之后会和他有那样多的交集,还发生了那么多事,以至于如今我视他为敌人。 “你看那儿?”楼少棠突然停下脚步,我思绪蓦地被切断。 见他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铁塔,我顺着看过去,可没有什么特别,刚要问他,只见铁塔上通亮夺目的灯光突然尽数熄灭。我微微一诧。这时,几个硕大的发光字竖立地跳现在高大雄伟的塔身上—— 涂颖,我爱你。 我心刹时漏跳了一拍,瞠大眼睛,微张着嘴盯着那行字,视线又缓缓移向第二节塔身上变幻着各种颜色的心形图案,激动的情绪于下一秒在心间爆裂开。 “老公……” 我看着他柔情缱绻的笑脸,因心跳太过悸动,我声音微微颤抖。还没来得及向他表达心中的喜悦和甜蜜,他又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我一看再次惊讶住。 面面上是英国的伦敦眼,而伦敦眼上同样也亮着“涂颖,我爱你”这几个字。随即,他又陆续点开了好多视频。 此时此刻,在全世界所有著名的地标建筑上同时亮闪出了这句话。 他在全世界面前向我示爱! 我捂住嘴观看着视频,内心激动不已,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眼眶在沸腾,有两行滚烫的液体滑落下来。 “老婆,我爱你!” 楼少棠满含深情的声嗓流淌进我耳畔,我抬眸,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老公……”我太过感动了,心情难以平复,依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傻瓜。”楼少棠笑意宠溺,捧起我的脸,一点一点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地吻去我脸颊上的泪,最后吻到我的唇,深深攫住、晗吮。 我伸手勾上他脖子,张开嘴,唇齿与他激列交缠。他放下一条手臂搂住我纤细的腰,将我身体紧贴着他,另一只手扣住我后脑勺。 埃菲尔铁塔下,深爱到彼此灵魂里的我们,旁若无人地疯狂热吻…… 这一夜我们不眠不休,激晴奋战,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拥抱在一起小睡了会儿。 在酒店吃过早餐后,我们准备出发去小宇学校接他,接下来的10几天我们三人要自驾环游法国。 刚坐上车,没想到楼安琪出现在了我们车旁。 “bonjour.”她敲了敲我们的车盖,冲我们俏皮地眨眨眼,挥了下手。 正在帮我系安全带的楼少棠微愣了下,落下车窗,“你怎么来了?” 同他一样,我也很意外,这趟旅程我们没有计划带她,而且她也说她要上课不来的。 “我翘课了,和你们一起去玩儿!”楼安琪说得理所当然的,打开后车门,脱下双肩包往座椅上一扔,弯腰坐了进来。 我和楼少棠对视一眼,彼此都无奈地扯扯唇,人都来了总不见得再把她赶走吧。只是想到等下小宇看见她一定会胸闷,还有之后路上她会叽叽喳喳个没完,我就有点头疼,下意识地揉起了太阳穴。 楼少棠见状担忧地问:“怎么了,不舒服?”抬手摸我额头。 “没有。”我笑笑,放下手。 “快开车吧少棠哥,小宇该等急了。”楼安琪身体往前一倾,头凑到我俩座椅中间。 见我没什么事,楼少棠表情松懈下来,朝楼安琪斜了眼,示意她坐好。楼安琪撇撇嘴,规矩地往后坐好。楼少棠这才发动引擎。 如我所料,当小宇拉开车门看见楼安琪的一瞬,那脸简直比见到鬼还惊悚。 “你,你怎么来了?”他诧异的反应和我们如出一辙,只是语气明显比我们多了郁闷,就差没捶胸了。 “是不是很surprise?”楼安琪头一歪,两手悬空打开做了个花开的动作。 她现在的样子其实挺可爱俏皮的,但小宇却无感,嘴角抽抽,干笑了2声,“呵呵,惊,惊。”目光朝我看来。 他眼神颇为怨念的,可我不能表现得同情他,只能笑笑,解释说:“安琪跟学校请了假,和我一起去旅行。”说着,对他暗使了个眼色,他看得懂我的意思,是让他别那么小气。 小宇无可奈何地坐进车里,我们正式出发。 “小宇你坐过来点,别靠在门上,很危险的。”不一会儿,楼安琪脆亮的声音带着关切的口吻在椅背后响起。 我抬眸朝内后视镜看了眼,小宇几乎大半边身子都贴在车门上,和楼安琪之间隔的空都能再坐个人。 他这样的确危险,万一车门不小心开了,人就掉出去了,于是我也劝道:“小宇,往里坐坐。” 听我这样说小宇没办法,只好往里挪了些,但还是和楼安琪保持距离。随后从兜里拿出手机,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不知是打游戏还是看视频,总之一看就是不搭理楼安琪的架势。 我也不管他们了,昨晚运动量太大,我现在浑身酸痛,跟散架了似的,靠在椅背上揉捏起肩膀和脖子。 “小颖姐,你昨晚打老虎去啦,怎么累成这样?”楼安琪身体再次往前倾,双手扶在我椅背上,侧脸瞅我。 “……”我脸僵了僵,斜瞥她眼,又朝楼少棠看去。 楼少棠像是没有听见,双目仍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但嘴角却勾起抹谑坏的浅笑。 “姐,你成网红了!”突然,小宇兴奋地叫出声。 “什么网红?”我诧异,回头看他。 211 传说中的白莲花 小宇拿下耳机,把手机一转,屏幕面向我,“看,姐夫昨晚对你示爱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啦!” 我拿过手机。视频是由各地网民自己拍了上传的,我看的这段是被剪辑过的合成版,下面已经有几万条评论。 有羡慕我好命,不但嫁了个有钱的帅哥,还这么被宠爱,表示自己嫁人也要嫁给像楼少棠这种优质男的;有吐酸水的,说都是靠钱砸,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要有钱也会这么干;也有诅咒的,说我们秀恩爱死得快,坐等我和楼少棠分手;还有观点相悖,激烈吵架的;更有公然对楼少棠示爱的,还留了自己的微信、qq号。好不热闹。 我一笑而过,刚要把手机还给小宇,就被楼安琪抢了过去,“啊,什么视频?让我看看。” “哇塞,好浪漫啊?”楼安琪好奇的表情已变成满满的羡慕,“要是我男朋友这样对我,我分分钟嫁给他。” 她侧头看向小宇,笑容意味深长的。小宇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拿走手机,转脸就对楼少棠笑眯眯的,“姐夫,我以前倒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会哄女人。” “什么哄女人?”楼少棠眉一挑,抬眸瞅向内后视镜里的小宇,“我只哄我老婆,你姐。”说完朝我看眼,眼神宠溺又温柔的。 “对对,是我说错话。”小宇嘿嘿一笑,拍拍我肩膀,“姐你别放心上啊,我姐夫他只爱你一个。” 我嘴角勾笑,内心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拍了他下头,“坐好吧,话多。” 原本要和楼少棠轮流开车的,但他看我太累就没让,全程都他一个人开。大约4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此行的第一站——吉维尼小城。 这个小城位于塞纳河谷的一个小山坡上,周围是葱郁的树林和碧绿的草场,是典型的法国农村,因印象派创始人莫奈而闻名于世。莫奈一半的人生都在这里度过,在这里创作了无数画作,最出名的当属睡莲系列。 以前只在美术馆欣赏过,此刻置身于他亲手布置的水园里,身临其境的感受与看没有生气的画作完全不一样。 望着如镜的池水上飘满的片片浮萍,和朵朵盛开的白色莲花,我忍不住赞叹,“真美!”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吗?”站在我身旁的楼安琪调侃道。 我愣了愣,旋即噗嗤笑出来,“还真是。”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将眼前的美景定格,然后输入楼安琪的这句话发到微信朋友圈。 刚发上去,舒俏就秒点了个赞,还写了条评论:“出去浪也不带我,回来收拾你!”后面加了三把刀的表情。 我失笑,还没来得及回她,又收到她一条评论:“你这是嫌身边的白莲花还不够多吗?” 我一下被逗乐,笑出声。 “笑什么?”在观赏睡莲的楼少棠转过头。 我把手机拿给他看,他嘴角也勾起笑弧,但没发表意见。 “小宇,你帮我拍张照呗!”楼安琪对正在不远处拿相机拍照的小宇说。 小宇充耳不闻,一眼都没看她,依旧对着湖面照相。 楼安琪跑过去,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帮我拍张照!”她咧嘴,笑得阳光灿烂的。 小宇看她眼,轻蹙了下眉,却是没有拒绝,拿过她手机。 楼安琪身体半靠在木桥的栏杆上,一只脚反勾在上面,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真土!”小宇颇显嫌弃地说了句。 楼安琪满不在意,依旧保持这个姿势。 “你要不要拍照?”楼少棠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笑着问我。 我摇头,“不要,傻死了。”这种到此一游照最没意思,还有显摆之嫌。 “傻什么,我们拍一张。” 楼少棠不以为意,拿出手机,举高手臂,另一只手搂住我肩膀,与我头靠着头。 看着屏幕上他柔笑的脸,我也扬起唇瓣。 至今我和他的合影除了结婚证上的,就只有当初在海滩时拍的那张,但那张他特别不配合,一脸的不耐烦,而这张我们却是都在甜蜜又幸福地笑。 楼少棠点下按键。 拍完照,看他拿着手机在输入什么,想他可能又在忙公事,我不打扰他,滑开自己的手机进入微信,没想到楼少棠竟然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照片的文字就两个字:我们。 我很意外,他以前从不发的,这是第一次。而且他把头像也换成了这张照片。 一股甘甜流淌进心田。 我抬起头,正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笑脸。 “真土!”我把小宇吐槽楼安琪的话拿来嘲他,可脸上却绽满笑容,将照片保存到自己手机里。 楼少棠当然知道我是在说反话,手指挑起我下巴,“土就土。”俯首吻上我的唇。 我刚要闭上眼睛回应他的热吻,却瞥见他斜后方20几米处的人群里,有个男人正拿着相机对准我们在拍。 我笑容立时凝固住,心一下提起来。但下一秒,那人却缓缓移动镜头,手指不停按动快门,最终转向了湖面。 “矮油~你们这样,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活啊?”楼安琪的调笑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注意力被拉回。楼少棠睁开眼睛,离开我的唇。 “你好了没?”他转头问楼安琪,笑得如沐春风。 “好啦!” 楼安琪把手机揣加兜里,快步朝我们走过来,小宇跟在她后面。 “那走吧。” 楼少棠牵起我手朝前走,我下意识又回头看了眼。 那人不见了! 我心一凛,立刻朝四周张望。 “在看什么?”楼少棠扭过头问我。 这时,我正好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正站在桥的另一头,端着相机在拍摄。 真是自己多心了! 我彻底松口气,冲楼少棠笑了笑,“噢,没什么,就是看看还有哪里漂亮,再拍几张照。”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开始认真地四下环顾。 “好像没什么了,走吧。”我拉拉他手。 出了莫奈公园,我们找了一家小餐馆准备吃午餐。刚坐下,楼安琪就忙不迭问我:“小颖姐,你看微信了没?” “微信?” 看她笑得贼兮兮的,我存疑地滑开手机,只见朋友圈第一条就出现了刚才小宇给楼安琪拍的那张照片。 “猜猜镜头后面的人是谁?”她写道,话后还有五颗红心。 下面有一条乔宸飞的评论:丫头,谈恋爱了? 疼爱的口吻令我脑中刹时跳现出他温暖柔情的笑脸。周年庆宴会后我没再见过他,只收到过他一条微信,问我的伤怎么样了,我回他说没事,之后我们便没有任何联系。 往下看是楼安琪的回复,很具有她风格:你猜!一个吐舌头的俏皮表情加在后面。 我抬眸看她,她扬扬眉,乌溜溜地眼珠子往身旁的小宇瞟。 小宇在看菜单,没注意到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可我却明白楼安琪的意思。她已经明确告知我,她对小宇的心思,想让我助她一臂之力呢。 但我说过,我并不赞成他俩在一起,所以只是笑笑,装糊涂,没接她这翎子。 楼安琪以为我没有懂她意思,撇撇嘴,倒也没再明示我,转脸问小宇:“小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她问得如此直接,小宇微微一愣,但视线依旧在菜单上,“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楼安琪一脸的理所当然。 小宇偏头睨她眼,“不是你这类型。”他回答的也很直接。 “那是什么类型?” “不知道,总之不是你这类型。”小宇面无表情,但口气已有些不耐烦了。 楼安琪蹙眉嘟起嘴巴,似乎在琢磨小宇的心思。 我放下水杯,“小宇喜欢文静话少的。” 我说的是实话,小宇念大学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那个女生我见过,不但长得很秀气,性格也温柔娴静,与楼安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性格天差地别。 其实我这么说也是在暗示楼安琪,他们不合适,小宇不会喜欢她。 “啊?这样啊。”楼安琪撇撇嘴,明显有点失落。 不过楼安琪的性格哪是这么容易受打击的,过不几秒马上又眉开眼笑,盯着小宇问东问西。从他喜欢吃什么,到爱看什么书听什么歌,喜欢去什么地方旅行等等等等。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她要帮小宇写个人传记呢。 小宇不胜其烦,但还是碍着我和楼少棠的面子一一回答了她。 我也拿她没辙,又不好意思说她,只好任她继续聒躁。 看出了我心思,楼少棠对她说:“快吃饭,吵死了!再不闭嘴就给我回学校。” 他口气微微严厉,但楼安琪才不怕他,冲他扮鬼脸地吐了吐舌头,挖了勺自己盘子里的水果千层酥,伸到小宇嘴边,“小宇你尝尝这个,味道可好了。” 不料她会突然喂自己吃东西,小宇一惊,头往后一退,抬手挡住勺子,“我不爱吃这个。” “你尝一口嘛,味道真的很不错。” 看似乎自己不吃,楼安琪会一直举着勺子不放,小宇朝我和楼少棠看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张开嘴把千层酥吃了。 嘴巴才动了2下,他表情突然变得惊艳,立刻拿起自己的勺子,又挖了勺楼安琪盘子里的千层酥放进自己嘴里。 楼安琪意外了一瞬,随即得意地笑起来,“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说完,她也挖了勺放进自己嘴里。不过与小宇认真而仔细的在品尝不同,她是大口大口咀嚼的。 小宇是西点师,对于甜品的要求向来很高,很少有会让他觉得值得再吃第2口的。此刻看他一勺接着一勺,都快把楼安琪的千层酥全吃完了,楼少棠立刻又点了一份,不过不是给他,是给我。 “姐,你有纸笔吗?”楼安琪的盘子空了,小宇拿起桌上的纸巾擦嘴。 “没。”我轻摇下头。 他又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也摇下头,将一勺千层酥喂进我嘴里。 “我有!”楼安琪说,声音显得有点激动。很快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推到小宇面前。 小宇看眼本子封面上错落贴着的,花哨的立体卡通甜点贴纸,和笔端上缀着的粉色大毛毛球,嘴角抽了抽,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拿起笔,打开本子,飞快地在上面写着什么。 楼安琪凑过去,头挨着他头,“哇,小宇,你好厉害!只是吃了几口就知道蛋糕里放了哪些原料啊!” 听见楼安琪的惊叹,我却一点不意外。小宇就是有这样的天赋,不论哪种菜品,他只需浅尝几口就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做的。 小宇很快写完,刚要把那页纸撕下来,楼安琪忙把手按在本子上,“嗳,别撕别撕!这本子就给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以后你就专门拿它来记录食谱。”说着,她嘴角轻泄出一丝黠笑。 小宇心思很单纯,没那么多心眼,所以没有看出来,但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伸手拿过本子。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楼安琪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要阻止我看时,我已经打开了…… 212 世界上最帅最帅的男人 出于女人的直觉,我直接将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只见右下角出现了用红色水笔写的,字迹娟秀的楼安琪和小宇的名字,两人名字中间画了一颗心,小宇名字旁还印着一个桃粉色唇印。 我抬头,看向楼安琪的嘴唇,楼安琪连忙抬手遮住嘴,俏脸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居然也会害羞! 我嘴角忍不住勾起,若无其事地合上本子递还给小宇。小宇没起任何疑心,收起本子放进自己包里。 之后的几天我们陆续去了诺曼底、世界三大天主教圣地之一,“圣米歇尔山”、最富盛名的城堡群,卢瓦河谷和著名葡萄酒产地波尔多。 一路上,楼少棠像百科全书一样给我们介绍这些名胜古迹的历史和风俗,这让小宇对他更为崇拜了。 “姐夫,你就直接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懂的吧。” 小宇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四人正漫步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最经典的小镇,有“薰衣草海洋”之称的瓦朗索勒的薰衣草花田里。楼少棠刚给我们讲完这里的地理概貌、薰衣草的传说、花期和种植知识。 他搂着我腰,与我并肩徐步而行。举目望去,紫色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蔓延直至天的尽头。整个空气中弥漫的也都是薰衣草迷人的香气,无需深吸就能嗅到。 “有。”楼少棠轻笑声伴着徐徐微风吹拂过我耳畔。 “是什么?”一旁的小宇扭过头面向我们。 楼少棠转头看我,金色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庞,好看的嘴角温柔浅勾,“我老婆。” “我姐?”小宇面露迷惑。 我也不解,疑惑地瞅着他。 楼少棠轻嗯了声,抬手将我被风吹散到脸颊上的几缕发丝勾到耳后,“我老婆是一眼探不到底的深海,是仰头望不到边的星空。所以,我要用一辈子去探索她,了解她,读懂她。” 我没料到楼少棠和我对彼此的认知竟是一样的,不觉停下脚步,怔怔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内心漾开圈圈涟漪。 小宇被楼少棠的话冷不丁地呛了下,咳嗽出声,忙握住拳头抵到嘴边。 “咦?少棠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啦?”楼安琪诮笑,作势抱起手臂搓撸。 楼少棠无视她嘲弄,把我往怀里一揽,在我唇上亲了下。 我甜笑。一瞬间突然感觉背后有道芒刺,身体不禁一顿,猛得回头。 可除了在风中轻曳的薰衣草和远处矗立的一栋农舍,空无一人。 “怎么了?”楼少棠问我,视线也移向我身后。 我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没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天,一路总感觉有双眼睛始终在监视着我们,可四下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颖姐,快过来!”前方,楼安琪站在一排布篷搭起的铺子前,兴奋地朝我招手。 我和楼少棠走过去,见铺子上摆满了由薰衣草制成的精油、手工皂、香水、蜡烛、花草茶、饼干等各色产品,还有印着薰衣草花田的明信片、书签和薰衣草娃娃等衍生礼品。 楼安琪拿起一瓶精油问我:“小颖姐,你觉得这精油好不好?” 老实讲,我对精油并没特别深的研究,只懂皮毛。倒是楼少棠,知道我有用精油的习惯后,他做过详细而深入的研究,只差考张证就没能做国际芳疗师了。记得他为我专门请的芳疗师曾跟我开玩笑说,她都担心楼少棠有朝一日会跟她抢饭碗。 “很不错。”楼少棠手里拿着瓶精油,在看上面的法文产品介绍,“这款是由狭叶薰衣草提炼的,里面乙酸沉香酯成分含量高达50%。”他放下精油,对楼安琪说:“不过它是单方精油,而且纯度很高,所以你必须稀释后用,否则反而会对身体造成不适。” 楼安琪点点头,把铺子上所有精油一扫而空。 我吃惊地问:“你买这么多做什么?一瓶精油能用很久,而且保质时间不长。” “我要送朋友,她们都喜欢用精油的。” 听她这样说,我突然灵光乍现,拍拍楼少棠手臂,“老公,你说‘雅妍’也开发精油产品怎么样?” 楼少棠似是一点不意外的,嘴角勾现起睿智的笑,从兜里拿出手机点滑了几下后递向我。我微微疑惑,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份精油产品开发计划书。 我诧异地睁大眼睛,将页面往下拉。计划书做得十分详细,从市场背景分析、消费人群调研到产品具体开发方案和成本预算,足足有近百页。 “关于这点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楼少棠说:“现在大众都在提倡有机的概念,喜欢使用天然健康的产品,而精油就是其中之一。”他手指放到手机上,将页面拉至“产品开发具体方案”这页上,“‘雅妍’不仅可以单独出单、复方精油产品,还可以将精油成分添加到现有的护肤产品中,升级产品,增加卖点,重新包装产品概念,售价还能再翻番。” 谈及生意,他立刻变身成商场上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滔滔不绝,头头是道。“除了精油,将来还可以再做健康食品这一块。不过不用着急,慢慢来。” 我抬起头看他,他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令我倍觉心暖和感动。他为“天悦”已是日理万机,却还在为我“雅妍”的发展周全考虑。 “老公,你不累吗?”我手覆上他脸颊,心疼地轻抚。 他知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抬手摸住我手,笑意加深,“为我老婆做事,我甘之如饴,哪会累?!”轻拉下我手,在我手背上轻印一吻。 阿嚏、阿嚏、阿嚏—— 一阵喷嚏声在旁边响起。 我应声看去,只见楼安琪正拿着一瓶香水对着小宇在喷,小宇捂着鼻子狂打喷嚏。 我赶紧把小宇拉到一边,“别喷!他对香水过敏。”挥了挥周围的空气。 “啊?”本还笑得前仰后合的楼安琪一听一下紧张,“这样啊,那我不要了。”她立即放下香水,还把已放进购物篮里的几瓶香水全都拿出来放回到铺子上,边帮我一起挥散弥漫在空气里的香水,边对小宇歉意地道:“对不起小宇,我不知道。” 小宇没说话,只摆摆手,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 楼安琪见状忙朝四周环顾,随即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奔向右边的洗手池,将手帕打湿后又跑回到小宇跟前,“给。”她把手帕递给小宇,朝他鼻子示意了下,“捂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小宇接过,捂在鼻子上。 买完东西后我们继续出发。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凡尔登大峡谷的圣十字湖。楼少棠告诉我们,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在十字军东征时被发现的。这里不仅是法国人,也是欧洲人的度假胜地,每年的这个季节许多人都会来这里攀岩、畅游、玩皮划艇。 如楼少棠所言,这里的风景真是美得摄人心魄。天是蓝的,湖水是蓝的,高挂天空的骄阳,郁郁葱葱的树木,教堂古堡林立,此时此刻我仿若不在人间,而是身在童话仙境里。 我们租住在湖畔边的一间度假屋,打开阳台门,出去就是沙滩和碧蓝的湖水。因为整个度假屋都被我们包了,所以这片区域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夜幕降临,我们在沙滩上支起烧烤炉,将之前串好的羊排、鸡翅、香肠和一些海鲜、蔬菜一一放在上面。楼少棠和小宇负责烤,我和楼安琪就坐在他们边上负责吃。 “小宇,我还要个鸡翅。”楼安琪嘴里的鸡翅还没啃完,又把盘子伸到小宇面前。 小宇斜她眼,嫌弃地道:“你怎么这么能吃?!” 楼安琪吧叽下嘴,嘿嘿一笑:“你烤得好吃嘛!” 小宇没辙地摇摇头,夹起一只鸡翅放到她盘子里,“这是最后一只,鸡翅都你一人吃的,留点给别人。” 楼安琪耸耸肩,“好吧,那你给我烤扇贝。” 小宇无语地盯了她几秒,微叹口气,从旁边的食盘里拿了几个扇贝放到烤架上。 看他俩这欢喜冤家的,我勾笑,对楼少棠和小宇说:“你们也别光顾着烤,吃一点吧,这些够了。”夹起香肠送到楼少棠嘴边,楼少棠张嘴咬了一口。 “哪里够?我们烤的速度可赶不上你们吃的速度。” 小宇颇为怨念地说了句,随即朝楼安琪看眼。楼安琪低着头在津津有味地啃鸡翅,没意识到小宇说的是她。 我笑笑,随便他,只管自己给楼少棠喂吃的。 片刻,楼安琪拿起纸巾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我们唱歌吧。” “不唱,要唱你自己唱。”小宇不太会唱歌,所以对于楼安琪的提议第一个表示反对。 “我唱就我唱!”楼安琪哼了声,放下盘子,站起身,开口就唱—— 初夏的来临也溢出了俏皮的气息 在暑气充斥的季节里你晶莹剔透的带着凉意 你在天南星气质非凡好活力oh...好活力 轻轻柔柔的想念在单恋的季节 还记得湖畔曾与你相遇 甜甜蜜蜜的暧昧在热恋的季节 还记得你的笑容无比的甜 …… 她边唱身体边跟着节奏欢快的扭动起来,安静的气氛瞬间变得雀跃活泼,我被她的歌声感染,也跟着她轻唱起来。 楼少棠放下烧烤夹,扬起笑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眸子里闪烁的光芒比天上的星辰还亮眼。说不唱歌的小宇也不自觉地跟着曲调哼了起来。 我们还在唱着,楼安琪突然跑向湖边,两手张开拢在嘴边,对着漆黑平静的湖面大声叫道:“涂思宇,你是世界上最帅最帅的男人,我好喜欢你啊!” 欢乐的歌声戛然而止,气氛立时陷入静谧。和楼少棠对视一眼后,我侧首看向小宇。 虽然之前就知道楼安琪喜欢自己,但和我们一样,他没料到楼安琪会突然表白,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被女生表白,且又是当着众人的面。他本来脸皮就薄,此刻,脸胀红得像烤架上烤熟的大虾,手里刚在烤的羊排也掉到了地上,怔怔望着楼安琪窈窕的背影,一时毫无反应。 “怎么办?你成老二了。”我转头看楼少棠,戏谑一笑。 “什么老二?” 他一时没听懂我的意思,从背后圈住我腰,俯首凑近我的脸。温热的呼吸混合着空气里的潮湿,似羽毛般轻拂到我脸颊。 我身体偎靠进他怀里,“现在小宇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你不就成老二了。” 楼少棠恍然,挑下眉,“是嘛,在你心目中我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帅的?” 见我光笑不说话,楼少棠似是惩罚地轻咬下我的嘴,“说,到底谁是世界上最帅的?”手指在我敏感的腰间轻缓打圈。 我被他搔得痒痒的,扭了下身体,撒娇地推搡他,“好痒?” 楼少棠不罢手,手指慢慢游向我肚脐下方,“你要不说,还有更痒的。”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捉住他手,笑骂:“流-氓。” “流-氓?”他轻笑,反扣住我手,手指插進我指间,唇瓣摩挲至我耳垂,伸出舌尖轻舔,“你说对了,我就是流-氓。” 他声音爱昧,呼吸灼热,每个字都似带着迷乱我心智的佑惑力。我被惹得浑身又酥又痒,喘-息声渐渐加重,但头脑还算清醒,“别闹?”我手肘轻顶了下他平坦结实的腹部,下巴朝旁边的小宇点了点。 小宇已经从惊怔中回神,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低着头继续在烤东西,没注意到我们。 我又看向湖边,见楼安琪正朝我们这边走回来,我缩了缩身子,提醒他,“安琪回来了。” 楼少棠停下对我的挑豆朝她看眼,放开了我,“走。” 他牵起我手,转身,提步往后方树林的方向走。 “喂,去哪儿?”我脚步紧跟,压低声嗓问他。 “耍流-氓!” 213 被掳劫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但足以让所有人听见,我窘得低下头,不好意思去看小宇和楼安琪,但依然能感觉到他们向我身寸来的惊异目光和隐隐的偷笑声。 楼少棠脚步急促,看得出他就快压抑不住躰內的谷欠火了,我也加快步子,只为快点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一琎到树林,楼少棠就迫不急待地潦起我t恤,一头埋琎我沣软的髙耸里,如一个机渴很久的人终于找到珍馐咁露。 这里隐蔽姓很好,所以我们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看咣洸,再说除了小宇和楼安琪,这里也不会有别人,他们俩是不可能会过来偷窥的。 我毫无顾忌地轻口今出声,头微微向后仰,也急切地扯开他衬衣,呒漠上他健硕的匈肌,手指游滑到两颗小巧的朱庾上轻拉转涅。 楼少棠闷亨,呼吸加促,迅速将我和他自己剥得一咝不剩,抱起我,将我两条褪分開纏在他腰身。为避免掉下来,我紧搂着他脖子,双褪也纏得紧紧的。 他手指顺着我脊椎轻轻呒挵,湿闰的滣舌从我耳珠一直舌忝口允到颈侧,温热的汽息绵密地吹琎我耳窝,身芐那条钜龙早已气势汹汹地頂在我花園扖口,激昻地跳动,却是迟迟不琎。 如火焰般的热力在躰內猛列燃烧,我受不了了,快要被凶涌的谷欠望淹没,极度渇望被充實。 “老公,快,快琎来~” 我沉重急乱的湍息,钮云力腰枝,口允口及舌忝磨他耳捶,手下意识地猾到他股鏠间,手指沿着勾壑轻轻摩挲。 当我仲指在某端頂按时,楼少棠股鏠倏得一緊,浃住了我手指,“啊呃~”他控制不住地溢出绅口今,旋即抬起脸,被谷欠火炽列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谜漓或人,“马蚤货~看我今天不艹死你!” 声息颤抖地说完这话,他昻直滚烫的钜龙就骤然冲琎了我密掖横琉的花園…… 澎湃的快澸瞬间从身芐爆發,流窜向我全身每一处血脉和机肤,他攻势狂猛,我被頂向一个又一个高峯。 我宛转女乔啼,如飞腾在云雾里,过了很久,楼少棠才低吼一声,将一股穀热琉激口贲琎我椛房…… 因兴興奋过渡,我们都很乏力,气湍吁吁地身尚在地上,月兑芐来的衣服全被我们圧在身芐,身上只盖了一件楼少棠的风衣。 怕我冷,他搂着我,将我緊緊抱在怀俚,“老婆,我想我这辈子都要死在你身上了。” 他手指在我咣洁的臂膀上轻轻摩挲,呼出来的气暖暖的,直往我心口里钻。 “听这口气好像廷委屈的,怎么,难道你还想死在别人身上?” “怎么会!我巴不得天天被你浃死。”他俯首,嘴唇轻擦我耳朵。 “滚~下琉!”我扬着笑脸骂他。 “恩?下缅又琉了?”楼少棠笑得极其爱昧,故意曲解我意思,“来,让老公检查检查。” 他手再次往我花園探呿。 “啊~别闹~”我低呼,一把按住他手,浃紧褪,手指在他月匈前的朱庾上点了下,以示警告。 “嗯啊~”楼少棠爱昧地轻口今了声,抓住我手,“老婆,你让我别闹干嘛还又挑豆我?”把我手指晗琎嘴俚灵巧舌忝挵。 我知道他这声是故意的,他又想喓了,但我实在吃不消,他体力太好,我招架不住。 “好了,我们走吧,小宇他们该等急了。” 我紬出手指,坐起身穿氝衣。楼少棠也坐了起来,抬手帮我扣氝衣背后的排扣,又帮我调整了下肩带,随即拿过我t恤,掸去上面的沙子和杂草,替我穿上。待我全都穿戴整齐,他才去穿自己的衣服。 出了小树林,见小宇和楼安琪不在了,烧烤炉也灭了火,正冒着烟,烤架上面放着好些已经烤好的食物,应该是刚走不久。 “他们去哪儿了?” 楼少棠把他的风衣披到我身上,“可能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看眼前方宽阔的湖面和寂静无人的沙滩,我说:“我想散散步。” 楼少棠一秒没犹豫,“好。”牵住我手。 我的手微凉,他的温暖干燥。 湖边的夜晚比我想像中要冷很多,尽管身上披着楼少棠的风衣,但还是觉得浑身凉飕飕。见我拢緊了领口,手又在噜膀子,楼少棠停下脚步,“我琎去拿条毯子,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我轻点下头,他转身朝屋子的方向疾步而去。 我面向湖面,抬起头仰望漆黑无垠的夜空,点点繁星满天,这样的美景在繁华的海城是绝对见不到的,我不禁吁叹了声。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勾笑,扭过头,“这么快就……” 我话说一半就止住了。 “你是谁?”愣怔了几秒后,我惊诧地看着离我仅2步之遥的男人,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男人高大魁梧,五官长相不是法国人,也不是欧洲的,像是南美人。他看上去虽不凶相,但全身却是散发着特别凶险的气息。 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下,不应该会有任何外人,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而且看他穿着黑衣黑裤,还有脚上那双黑皮鞋,根本不是普通游客打扮,更不像是当地人。 我緊緊盯着他,心咚咚狂跳,一股恐惧感蓦得从心底腾跃而升。 男人一语不发,手伸进自己口袋。 “这里是私人领地,请你马上离开!”我警惕地注意着他手的动作,用英语严厉警告他。 不知是听不懂英语还是别的什么,他不但没有走,反而朝我步步逼近,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 我意识到不妙,刚要大声叫喊,他就伸长手臂,把手帕往我脸上一捂,动作快得令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下一秒眼前就一黑,整个人瞬间软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我动动眼皮,眼皮有点重,但还是强行睁开。 看见眼前富丽堂皇的厅室,我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记忆就尽数回笼到脑中,惊得一下坐起身。 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猛然侧过头。 只见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不是刚才在湖边见到的那个,但也是南美人长相。 他身材中等偏胖,肚子上的赘肉快把衫衣钮扣都蹦掉了,一毛不拔的脑袋被灯光照得亮锃锃的,黑溜的眼珠如鬣狗盯食般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脸上的笑容奸邪无比。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男人,都很高大健壮且长相凶悍,一看就是他保镖。 我根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劫我,但看他模样绝不是好人,我内心起了恐惧,快速而警惕地朝四周扫了圈,见每个角落也都站着好几个保镖,其中就有刚才把我谜晕的那个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緊张得心扑扑直跳,两只手攥得緊緊的,但表面却装得镇定不畏,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用英语质问。 应该是听不懂英语,男人没有回我,对站在他右侧的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我一看,竟然是我的手机,眼皮惊跳了下。 电话很快接通,保镖把手机递到男人耳边,男人和对方说了一串话,不是拉丁语,是法语。 我脑海里刹时跳现出翟靳的面容,难道是他下令把我掳来的? 这么想,不知为何我突然不惧怕了,狂跳的心稍稍放平,松开手。尽管完全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但我还是緊盯着他,竖起耳朵集中所有精力去听。 不一会儿,男人讲完电话,挂断后拿过我手机放在手掌里把玩,看样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是franco的属下?” 我依然用英语问,本来没指望他会回我,谁知道他像是听见个天大的笑话般放肆地笑起来。 我诧异,原来他听得懂英语。 可他还是没有回答我,身体向后靠到沙发背上,左腿翘到右腿上,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小指在浓密的胡子上摩挲。 我皱眉看着他,已确定他是认识翟靳的,不然他一定会问我谁是翟靳。不过看他满面不屑、毫不把翟靳放眼里的样子,我想我的猜测是错的,他不是翟靳的属下。 那么,他到底是谁? 刚放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问他,心跳的速度比先前更剧烈,手心里渗满冷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男人终于开口,用英语回答了我,抬起左手朝我指了指,嘴角扯出一抹险恶的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胆量,不怵地迎视他,“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franco的女人。” 我愣了下,“你说什么?我是franco的女人?”我失笑,不料他会错把我当成是翟靳的女人。 “你搞错了,我不是他的女人。”我坐直身体,义正词严地道。 以为男人会很意外或至少会愣一愣,谁知他只笑笑,从衫衣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到茶几上,我立刻拿起来看,眼角骤然一抽。 这些照片全都是我和翟靳侗居那段期间的生活点滴。有我和他在花园里给小靳洗澡、逗它玩的;有我们在料理台前一起做饭的;有他给我晒衣服被单,我在旁和他说话的;还有他带我外出用餐,在商场给我买东西的;很多很多,总之全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 尽管照片上我很少露出笑容,但翟靳却是每张都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所以画面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温馨的。如果不是当事人,光凭这些照片,我也会以为自己就是翟靳的女人。 “没想到franco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真是令我意外。”男人看眼我手里的照片,口气嘲弄道。 意识到我被抓到这里一定和翟靳有关,我内心的恐惧不断攀升。 “你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强作镇定,把照片放回到茶几上。 “急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他嘴角勾着笑,但目光却透现出阴险。 刚说完,一个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定到沙发边,俯下-身与他耳语了几句。 男人阴笑加深,“让他进来。”吩咐道。 我心头一緊,偏头朝门口望去。男人目光越过我身后,点了下下巴,几名保镖立刻上前围站到我边上,看架势是要随时将我钳制。 我暗吸口气,握緊拳头,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要镇定。 片刻,一道修长雄健的身形伴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向我们走来。 望着离我渐行渐近的人,我惊怔地睁大眼睛。 214 楼少棠也涉黑? 翟靳依旧身袭一身黑,但深褐色的头发却不似往日慵懒地散在额前,而是一丝不苛、根根分明地全部梳向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令精致立体得如雕塑般的五官更为凸显。 他面容阴鸷冷硬,目不斜视的双眸若暗夜中的猎豹,冷戾锋锐。不知是不是因为肩头披着长款风衣的缘故,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似带着风。脖间那根银色项链上的豹头随着他矫健的步伐,犹幻变成一头真正的猎豹在凶猛地向前冲。 浓烈的肃杀之气密不透风地裹挟在他全身,仿若谁要靠近他半步,下一秒便会立刻殒命。气场强大得如傲视万物,睥睨众生的神。 这样的翟靳令我倍感陌生,甚至有些微的惧慑。我怔怔盯着他,连呼吸都快忘了。 片刻,他走到客厅中央。因为气场太过强大,除了我和那个男人,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轻易看他,全都微垂眼睑,脸上爬满高度的警觉与惧色。 翟靳站定,眼神冷淡地轻扫了我一眼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 男人还坐在沙发上,虽在与他对视,但表情已不是刚才那般神气,变得略微有些紧张。交叠的双腿也早在听见他脚步声时就已放下,身体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完全进入戒备状态的。很明显,他对翟靳十分忌惮。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男人抬起右手,对身后的保镖动了动手指,保镖立刻上前走到翟靳跟前。翟靳很配合地展开双臂,保镖在他身上上下仔细地查摸了几遍,回头冲男人摇摇头。 男人神色一松,身体向后倚靠到沙发上,表情恢复阴笑,“你果然单枪匹马来了,看来这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他边说边朝我看眼,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了让我听,他说的是英语。 翟靳冷鸷的表情不变,“我来只是告诉你,这个女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男人挑眉,一脸的完全不相信,笑了笑,“没关系你会来得这么快?!” 翟靳冷扯下唇,左手食指和中指从衬衣口袋里夹出几张照片飞到男人脸上,“他是steven的女人。” 突然听到楼少棠的名字,我本就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又猛得一颤。 他为何会提楼少棠?难道这个男人也认识楼少棠? 我惊疑地紧盯着翟靳,但他连个眼神也没给我,表情更是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任何变化。我看不出端倪,只好朝男人看去。 男人粗糙的脸被照片划了道口子,流出了血。他似是吃痛地呲了下嘴,手指抹了把伤口,看眼手指,搓捻去上面的血,随即捡起落到地上的照片,原本阴森的笑脸在看见照片后顿时定住。 我狐疑万分,不知这些照片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让男人立刻变脸。 我端正坐姿,将身体往上提了提,想去窥探,可男人把照片拿的很直,让我无论从哪种角度都看不见。 “现在你知道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放了她,免得伤了你和steven的和气。” 我再次吃惊。听翟靳这话的意思,楼少棠和这个男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 可是,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和翟靳同类的,楼少棠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我攥紧拳头,内心兵荒马乱,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楼少棠为人正派,交往的朋友除了翟靳这个特例,全是正经人,他是绝不可能会和黑帮份子有来往的。 男人面色回复到先前的险恶,把照片往地上一扔,“就算这个女人不是你的,你也必须把那批货给吐出来!” 我立刻朝照片看去,惊得抬起头看向翟靳。 翟靳目光冷冽地看着男人,不当回事的冷哼,“juan,你是第一天出来混?”他口气嘲讽,“那批货是意外,谁知道会被警方搜缴,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 “是你出了纰漏,凭什么让我损失?”男人瞠瞪眼,有些被激怒。 “凭什么?”翟靳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蔑地哼笑了声,“凭我高兴。” 他的狂妄和藐视彻底将男人激怒,男人蹭一下站起身,由于身高差,他微仰着头,梗着脖子瞪翟靳。 “今天你要不给我个满意的交待,你和这个女人都休想走!”他狠声狠气,双目迸发出凶光,抬起右手,食指隔空指了指我,奸邪地一笑,“到时候我会跟steven说,是你杀了他心爱的女人,而我就杀了你,替他报仇。” 我一听,心惊肉跳,紧张得直吞口水。 从他们的话里我听出来,应该是翟靳和他合作做什么非法勾当,但被警方捣毁,翟靳把损失全都转嫁给了男人,男人不干,现在要找他算账。 突然想到那天早上看的新闻。记得新闻里说那批被缴获的军-火是国际黑帮组织从南美走-私来的,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南美人。新闻里还说警方和匪徒发生了火拼,而那天翟靳的手臂正巧受伤了。 看来那件事是他们所为,不然哪会这么多巧合?! 不过等等,那事是不是也和楼少棠有关? 那些天,楼少棠不是正好去了南美出差?!而楼少棠与这个男人又有挺深的渊源。 我越想内心越慌乱,手攥得更紧了,掌肉被我尖利的指甲嵌得生疼。 “就凭你?”翟靳不屑地冷笑切断我思绪。 我回神,见他双手插在裤兜,一派淡定自若的,毫不把男人的威胁当回事,“就凭你还想杀我?!”他又是冷蔑地一哼,“还有,你以为steven会相信你的话?” 像是被翟靳一语中的,男人面露一瞬的难堪,眼角的肌肉抽动,“不信?那我们就试试。” 男人语气里透着强烈的不买账。说罢,他立刻给我身后的保镖递了个眼色,站在沙发两侧的保镖上前,一人抓住我一条胳膊。 我大骇,“你们要干什么?”甩手想要挣脱,可保镖力气很大,我哪是他们的对手,不但没有挣脱掉,还被他们抓得更紧了。 翟靳身形未动,表情也是毫不在意的,仿佛我的生死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啊,对了。”男人似是想起了什么,竖起左手食指晃了晃,“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在你来之前,我已给这个女人注射了点东西。知道是什么吗?” 他脸庞再次浮现奸笑,翟靳面无波澜,只是嘴角微乎其微地抽动了下。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我惊恐至极,使出浑身力气挣开保镖的钳制,急切地撸起两条袖子,见右手肘内侧青色静脉上果然有一个已干涸的小血点,我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住。 “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无视我的质问,男人没有回答我,上前几步,微踮起脚凑到翟靳耳边说了句什么。翟靳面不改色,但我清晰地看见他眸底飞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左边的嘴角轻微地动了动。 与他生活过一段日子,我对他已有较深的了解,他这个表情说明他是真正动怒了。可我已完全陷入恐慌,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翟靳,他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翟靳视线缓缓投向我,眼中已没有了任何情绪,平静无波。但不知为何,我却从中读到了让我宽心的抚慰笑意。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翟靳突然一个转身,动作迅猛得脱下肩头的风衣往男人脸上狠狠一甩,男人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招架,翟靳右手臂就已从他背后绕过他脖子,张开五根手指,如尖利的鹰爪般紧紧锁住他喉咙,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银色豹头打火机,不知按了什么,打火机底部打开,一根银色枪管伸了出来,抵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翟靳只用了短短10秒不到。 我惊愕地看着他,这一刻觉得特别不真实,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从不抽烟,却将这只打火机不离手。原来,它不止是只打火机,还是把特制的,用来在危急时刻防身的手枪。 男人显然同我一样,完全没有料到翟靳竟然藏了暗器,还这么轻易迅捷地将自己制服了,不过他只惊惧了几秒,很快又不怵地笑起来,“就算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走得出这间屋子?!” 说着,他得意地环视了圈周围已拿出枪对准翟靳和我的保镖们。 尽管我憎恶翟靳,但这个时候我和他是同坐一条船的,他活我活,他死我也会死。于是,我趁保镖们的注意力都在翟靳身上,立刻跑到他边上,身体紧挨着他。 一瞬间,我内心的惶恐消散了许多,慢慢升起股安虞的感觉。我有些莫名,可这时也顾不得再去细究。 翟靳没有朝我看,而是也环顾了圈那些保镖,嘴角勾起无畏又冷蔑的弧度,“是嘛,我倒要试试。” 他慢慢按下打火机上的豹头。男人斜眼看着,面色一下惨白,先前的得意和笃定荡然无存。 “franco,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他满面惊惧,狂吞口水,声音带着求饶。 他话音刚落,我身体突然感到一阵发冷,不自觉地抽颤了下,随即浑身似被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痒又痛。 我难受极了,手不禁抓住翟靳腰间的皮带,意识到可能是那个男人给我注射的东西开始发作了。 翟靳停住按下豹头的手,看眼我抓在他皮带上不停微颤的双手,又看向我,眼眸心疼地一缩。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识破了他先前都是伪装的,他并不是对我毫不在意。于是脸色一转,又变成了阴坏的嘴脸,朝我身后的保镖眨了下眼。 一个保镖迅速上前,将枪抵在了我脑门上。 215 亲眼看见他杀人 “翟靳。”我惊吓地脱口叫道,身体像被人点穴般僵硬住。 这和之前被郑可儿拿叉子抵脖子可不一样,枪子儿打进脑袋里可是一瞬间的事,根本没有让我反抗挣扎的时间和余地。 “franco,你要敢杀我,这个女人就会给我陪葬。”男人看眼我,口气嚣张,笑得得意极了。 而与我被死亡的恐惧吓得面无血色,心跳紊乱相比,翟靳显得淡定异常,性感的薄唇微微一翘。 一声像是高音频发出的鸣音蓦地钻进我耳朵里,刺得我耳膜微微有点疼,我刚蹙起眉头,就听外面响起了几声枪响。屋内所有人除了翟靳,个个的表情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又万分警惕防备的。 这时,七、八个黑衣人飞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每人手上都端着把霰弹枪,枪口分别对准了分散在各处的男人的保镖,还有两把对准了男人。 我定晴一看,竟然是翟靳的特助和保镖,其中就有上次在别墅里见过的那两个,还有几张熟面孔,好像在工厂罢工那次见过。 我惊惧的情绪一下放松,知道自己肯定会活着出去了。 男人却是再次恐惧,凶坏的眼睛瞠得大大的。保镖们见这架势也全都面露惧色,我感觉到抵在我脑门上的那支枪在微微发抖。 “你,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嘛?!”男人害怕地吞咽了下口水,脸上血色尽褪。 “让他们把枪放下。”翟靳不屑回答他,戾声命令。 男人立刻识相地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也全都乖乖收起枪,包括我脑门上那支。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但抓紧翟靳皮带的手却是又用力了些,因为我的身体已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上冷汗直冒,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翟靳看了我一眼,猛得把男人往前一推,然后立即把我揽进他怀里。 男人向前冲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回头,翟靳就已举起枪对准他后脑勺按下豹头。 和之前擒拿住男人一样,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随着砰砰两声巨响和迸散出的浓浓伙药味,男人倒在了地上。 啊—— 我惊叫,翟靳立刻扣住我脑袋,把我脸往他月匈膛里一按。他是不想让我看见这恐怖的一幕,我明白。 可是,我还是看见了,鲜血汩汩地从男人后脑勺里涌出,他翻着死不瞑目的白眼,脑袋周围全是血,全是血! 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过恐惧,我紧紧闭着眼睛,脸埋在他月匈膛里,全身抖如筛子。 “别怕。”翟靳声音温柔,将我搂得更紧。 可他的柔声安慰和月匈膛的温暖于我毫无作用,我还是抖得厉害。 这是我亲眼看见他杀人。 他杀人时是那样冷静,冷血。 我想逃离,但是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这时,感觉身体突然悬空,我一惊,睁开眼睛,看见翟靳已将我打横抱起,朝大门外走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目视前方继续朝前走。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所谓群龙无首,男人被杀,他保镖们全都不敢妄动,个个朝边上退去,主动给翟靳让出去路。 在经过特助时,翟靳用法语和他说了几句话,特助脸色一变,也如先前翟靳听到男人对他说,给我注射什么东西时那般的惊色。他朝我看眼,随即疾步向大门外而去。 片刻,我和翟靳到了门口,一辆黑色轿车恰时停在了我们面前,特助从副驾驶座下来,打开后车门。 翟靳弯腰将我放到座椅上,而后他也坐了进来,特助关上门,重新坐回副驾驶室。 车子刚缓缓启动,一阵机枪激列扫射的声音便从车后那幢房子处传来,将宁静的夜空划破。 我惊得身体又不自禁的颤抖了下,死死地盯着翟靳。 翟靳仿若无事发生,抬起我身体让我半躺着,环住双臂,紧抱着我上半身。 他月匈膛很热,可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颤抖。不仅是因为他的残忍狠辣,更是因为我体內那不知名的东西正在强列地发作。 我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感觉整个人就快死了一般,再顾不得去想他血洗那帮南美人的事,问他:“翟靳,我,我会不会死?” 我无力地闭着双眼,声音已虚弱得快要听不见。 “不会。”他很肯定的说。 “那人,那人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是……是毒-品吗?”我话说得断断续续,内心十分恐惧。因为以前曾看过一部讲述毒-品的纪录片,我现在的症状和里面毒-瘾发作的表现很像。 翟靳沉默了2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没有否认! 我心如坠万丈深渊。 我该怎么办?染上了毒-品,要戒是很难的!我的人生完了! 此时此刻,我唯一想到的只有楼少棠,多么希望现在在我身边,抱住我安慰我,拯救我的人是他。 我失踪,他一定急疯了! “老公,你在哪里?” 我唇瓣哆嗦,颤着声音低喃,滚烫的眼泪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流到翟靳衬衣上,衬衣瞬时浸湿一片。 翟靳身体明显一僵,刚触到我脸颊的手也生生顿住。他指尖温热,却解不了我心间的寒意。 知道这么说他一定会拒绝,但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翟靳,你能给楼少棠打个电话吗?” 我抬脸望着他,泪水模糊了双眼,令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他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的希望成了奢望,认命的闭上眼睛。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后在一栋大而豪华的别墅前停下。特助打开车门,翟靳将我抱出,疾步走进别墅。 几个保镖见他进来迅速上前,他用命令的语气对他们说了句法语,那些人立即又退向一边。两个女佣跟着我们一起上楼。 到了二楼,其中一人快速走到我们前面,打开一间房门,翟靳进去把我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转头对佣人说了几句,我听不懂,但猜测应该是吩咐她们去做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躺到床上盖了被子的缘故,我没刚才那么难受了,身体也不冷了。 “你先躺会儿,等下我给你做个检测。” 翟靳刚一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眼,面色倏得一阴,立刻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刻,我突然全身回暖,呼吸慢慢平稳,急促的心跳渐渐回复正常心率,先前那种死亡的感觉荡然消失,开始变得很舒服,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只氢气球在徐徐地朝湛蓝的天空而飞。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美妙与快乐,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门把手钮动的声音刹时传进我耳朵里,我立刻朝门口看去,惊出望外,“老公!” 楼少棠脚步猛得一顿,立在原地。我飞快起身芐床,朝他飞奔过去。 “老公,你怎么来了?是翟靳给你打电话的吗?”我双手贪婪地呒摸他的脸,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楼少棠深邃的眼睛紧盯着我,抿住唇瓣一语不发。 此时此刻我激动又兴奋,已不再去探究他为何会来,抱住他疯狂亲吻。 他身体僵了下,不过只几秒便丢掉手里的手机,扣住我后脑勺,与我回应。 他的吻比我更炽列,吸口允沟缠的力度似是要将我吞吃入腹。一把谷欠火迅疾在我体氝蹿烧起来,我特别特别地想喓和他做暧。 于是,我边吻他边脱呿自己的衣服,拉起他手放到我沣软的髙耸处。他立刻柔涅起来,只是力度和手法与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但我不在意,全身心地投入到与他的温柔纏绵里。 当他琎扖我的那一刻,我有一瞬的陌生感,不过马上就感觉自己飞上了天堂,情不自禁的快乐的娇口今,“嗯啊~老公~” 楼少棠滚烫的身躯又是一顿,下一秒他緊抱住我疯狂耸動,每一下都很堔,强悍的力道令我感到他对我强列霸道的占有谷欠。 以前他从未这样过,我微微有些迷惑,但很快便不再去想,思绪全都被頂上巅峯的快澸占满。 数不清飞跃了天堂多少次,只知道最后我浑身汗-湿,累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在浅浅的轻口今声中,拥搂着楼少棠渐渐睡去。 睡梦中,感到有条软软-湿-湿的东西在舌忝我脸,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拂,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心里一惑,睁开惺忪的睡眼,愣了一瞬。 “小靳?”我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见我盯着它看,小靳高兴地狂摇尾巴,随即开始一个劲儿地舌忝我脸。 我大脑空白了几秒,闻见空气里淡淡飘散的晴靡味道,记忆渐渐回笼到脑中,猛得坐起身,转头看向身旁。 楼少棠不在了。 摸了摸他睡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起来。 正这样想,就听浴室里响起花洒的水声,我勾勾唇。 小靳跳下床跑到浴室门口,对着门缝闻了几下后就趴在了地上。我突然疑惑,小靳怎么会进来?它不是一直都跟着翟靳的嘛? 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来,翟靳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打电话给楼少棠,让他过来? 还有,按楼少棠的性格,他应该会立即带我离开,怎么又会留在这里与我亲熱,还過夜? 我大脑混沌,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算了,还是等楼少棠洗完澡出来再问他吧。 双手搓了把脸,揉按了几下太阳穴,我弯腰去捞地上的衣服,手指刚碰到t恤,浴室的门开了。 我抬头看去,脑中轰一声炸响一道惊雷,整个人都惊怔住了。 216 他快自身难保了! 翟靳站在浴室门口,他赤着上身,下伴身裹了一条黑色浴巾,一滴一滴的水从发梢滴落到健硕的胸肌上,再缓缓滑向八块腹肌,最后没进腰际的浴巾里。 “你,你怎么会,会在这?”我缓过神,立即拉起被子,盖住赤倮的身体,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楼,楼少棠呢?” 问完,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冒出脑海,我心慌悸不已,吞咽了下口水,紧盯着他眼睛。 翟靳也凝视着我,一语不发,舌尖顶弄口腔。 “楼少棠去哪里了?”我强作镇定,但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他还是不说话,又凝了我几秒后,转身走向沙发边的小冰箱。 我视线追随而去。当看见他后背上那几条长短不一,似是指甲拉出的红色抓痕时,我倒抽口气,手脚瞬间冰凉。 “昨晚和我……是你?”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摇头,“不,不可能!怎么会?!” 明明是楼少棠,是楼少棠啊! 不不不,我现在一定是在做噩梦,这不是真的!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狠狠地掐了把大腿。 好痛!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我呼吸一下困难,紧紧盯视着翟靳。 翟靳关上冰箱门,把啤酒放到冰箱上,扭头看向我。虽依然沉默,但表情已是将答案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 我如遭五雷轰顶。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和翟靳…… 翟靳喉间轻滚了下,朝我走过来。 “你别过来!”我厉声喝住他,抬手将凌乱的头发抓扯到脑后,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和你……我明明记得是和楼少棠……”我控制不了情绪,惊错慌乱得语无伦次,大口呼吸,每一下心都如被锥般绞疼。 “你产生了幻觉,把我错当成了他。”翟靳平静地打断我的话。 “幻觉?”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思绪渐渐清明。 难怪昨晚我的感觉会与以往有些不一样,觉得楼少棠有些陌生。 原来是幻觉! 可是,好端端的我怎么会产生幻觉? 读出了我的质疑,翟靳说:“因为那个毒-品。” 我眼皮一跳,只几秒愤怒之火蹿上脑门,“你明知道我产生了幻觉,就趁虚而入!”我怒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翟靳,你太卑鄙了!”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摆设,也没看那是什么,直接朝他扔去。 他没有躲,头被重重砸到。 咚一声,东西掉到地上,我瞥了眼,看清那是一个水晶球,白色四方形木质底座的一个尖锐的角上,沾染上了一抹鲜红。 我视线重新投向他。他额头果然出血了,但他浑不在意,直直望着我,嘴角似是自嘲地扯了扯,“抱歉,是我没有控制住,不过这是迟早的事,你也不用太在意。” 听他说得轻松又理所应当的,我更加怒不可遏,强忍住喷礴的怒火,冷笑,“你的意思是,就当我被狗-日-了?” 他笑容一凝,立即又勾笑,“如果这样想能让你不生气,那你就这样想。” 生气? 是,我是很生气,愤怒到了极点!可是与生气相比,却是更为痛心。 虽然不是出于我主观意愿,但事实是我的身体对楼少棠不忠了。 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他? 我心似在被千刀万剐,双手紧紧攥着被单,眼眶热得似要烧起来。 翟靳走到床边,捡起地上我的衣服,“把衣服穿上吧,我给你做个毒-品检测。” 我刚要抽他耳光的手因这句话生生顿在半空,身体俚的每条神经一下绷得紧紧的,怒痛的情绪瞬时收住。 我差点忘了,与和他错上了床相比,我被注射了毒-品这事才是最严峻、最可怕、最痛心的。 我抢过他手里的衣服,深吸口气,把眼泪强逼回眼眶里,“我被注射的是什么?” 翟靳面色微微沉凝,盯视了我2秒,“地狱天使。” “地狱天使?” 我只知道冰-毒,海-洛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无论是什么,它都是毒-品!我现在被注射了,怎么办? 看出了我的恐惧,翟靳坐到床沿,拿过我紧攥在手里的衣服,“你先别慌,它和你所知道的那些不一样,毒性没有那么大,如果你被注射的量不多,基本不会有瘾。” 想到我之所以会被注射这个毒,和翟靳也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因为那个南美人误以为我是他女人,我怎会被害?!我愤怒地扯开他欲帮我穿衣服的手,“别碰我!”夺过衣服迅速穿上,掀开被子下床,坐到离床有段距离的沙发上。 我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怒火蹭一下又上了头,“翟靳,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和楼少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之前我说过,一直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原来那不是错觉,是真的。 是翟靳所为。 从我和楼少棠甫一踏上法国的土地,他就开始派人跟踪我们。我在餐厅看到的行为怪异的男人,那辆跟在我们车后的黑色轿车,还有莫奈公园那个拿相机对准我们拍摄的游客,全是翟靳的人。 我之所以知道,是之前他给南美人看的,以证明我不是他女人的那些照片,正是他那帮手下偷拍的,我和楼少棠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生活点滴。 吃饭、消遣、拥抱、接吻,事无巨细,甚至连我们在酒店里刷牙洗脸,我为楼少棠刮胡子,他为我吹头发的都有,就差上厕所、洗澡和床-照了! 不过我猜既然他能拍到这些,那些肯定也有,只是没拿出来。我和楼少棠的所有隐私全被爆露在他眼前,我们成了透明人。如果不是当时身处险境,我当场就要抽他耳光。 翟靳拉开床头柜抽屉的手顿住,转过脸,“如果我说我想保护你,你信吗?” “呵?”我环起手臂,冷嗤,“不信!”又口气嘲讽地说:“就算我有危险,我也有我老公,轮不到你来保护!” 翟靳轻蔑地哼了声,“那他人呢?你失踪到现在也已经有10几个小时了,他在哪里?” “他当然在找我。”这点我毫不怀疑,楼少棠现在一定在疯狂找我,只是我手机没了,他无法定位我的位置,大海捞针地寻找肯定没有这么快速。 “就他这个效率,怎么保护你?”翟靳语气满是轻蔑,“他都快自身难保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自身难保?”我被他的话说得心猛得揪紧,放下手臂,坐直身体,双眼紧紧盯视着他,生怕会错过他脸上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什么讯息。 不知是掩饰的好,还是真只是随口说说,翟靳表情没有变化,“没什么。”他凝着我眼睛,难得的郑重其事,“lisa,你只需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只有我。” 我讽刺地呵呵了声,“你哪来的自信?!”呛他,“你刚才说跟踪我是为了保护我,那我怎么还会被那个南美人给抓去?还有,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被注射毒-品?” 说到这里,我情绪不禁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攥紧手掌,眼泪蓄在眼眶里。“保护我?你是在毁我!” 最后这句话我是怒吼出来的。我好害怕,万一被注射的量致我上瘾,不但自己的人生完了,还会拖累家人,摧毁家庭。我和楼少棠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幸福的生活了,我不想再毁掉,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不想再品尝了。 翟靳凝视着我,顶弄下口腔,英俊的脸庞浮起深切的自责与心疼。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边打开边朝我走过来。 “把这个含琎嘴里。” 他将一个带白色海绵头的检测棒递给我,坐到我边上,抬起另一只手欲帮我抹掉滑到脸颊的眼泪。 我一把挥掉。由于用的力很大,他身体一歪,差点摔下沙发。 我完全不在意,也不畏他可能会动怒,扯过他手里的检测棒放进嘴里。 他没有动怒,连一丝气恼的神色也没有,很好脾气地指示我,“旋转几下。” 我转了转检测棒,片刻,拿出来给他。 他将检测棒放到试剂盒的加样孔里,我紧张地盯着反应区,翟靳表情也略微有些紧张。 当反应区慢慢呈现出一条红杠时,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紧紧咬住唇瓣,已握成拳头的手不住颤抖。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掌包握住我冰凉的拳头,“别怕。” 我抬起眼帘,见翟靳正对我露出宽慰的淡笑,我怒恨地抽出手,“你说的轻巧,我给你打一针试试。” 翟靳笑容立时凝固,抿唇默不作声,看得出他十分愧责。 可愧责有用吗?如果我真不幸被注射了很多,染上毒-瘾,他能替我受吗? 我不屑再看他,继续盯着反应区。终于,我惧怕出现的第二条线没有出现,反应区只有一条红杠定格。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激动的眼泪从眼缝里溢出。 耳畔滑过翟靳豁然一松的轻笑,随即,我身体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没事了,lisa,没事了。” “滚开!”我用力推开他。 这一次他重心没稳住,摔下了沙发。 我懒得看他,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急站起来,几步上前,拉住我手。我无情甩开,“笑话!你说我要去哪里?” 他怎会不知道我是要离开,面色阴郁下来,顶弄了下口腔。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2下,他看眼,把我往后一拉,走去开门。 特助站在门口,对他恭敬地点下头,随后朝我看了一眼,表情有点怪怪的,像是在顾忌我,欲说不说的样子。 我觉得可笑,他说的是法语我又听不懂,何必顾忌。 见他不说话,翟靳划开冷绷的薄唇说了一句,我猜应该是问他什么事。 特助立刻开口,但怕被我听见似的,他声音刻意压低。 我勾唇冷笑。 不知他说了什么,翟靳听后眼睑微微抽动了下,嘴角牵起一丝笑,只是这笑特别阴冷。我心没来由地提了起来。 特助说完,他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等特助走后,他侧过脸看向我,“楼少棠来了。” 我眼眸豁然放大。 兴许是我脸上瞬间绽放的欣喜刺到了他,翟靳面容一沉,神情是明显的受伤。 我才不在乎他的情绪,他是喜是悲与我无关。抬起脚准备下楼,可才刚踏出一步又倏得顿住。 “放心,我不会说。” 他竟然洞穿了我的心思! 昨晚的事虽然我也是受害者,楼少棠知道了肯定不会责怒,还会心疼,但不代表他不会介怀。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就算再怎样情有可原,要完全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想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不能让我和他之间产生任何芥蒂。 可翟靳为什么会愿意帮我一起隐瞒?没有理由啊。 他只要告诉了楼少棠,就算不会惹怒他,至少也会膈应到他。 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惊疑地望着他,揣测他又想使什么阴诈的计谋。 好像又看出了我的想法,翟靳微微一笑,颇为自嘲的,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既然他说不会,那就暂且相信。 我快步越过他,走出房间。 217 与翟靳合作的真相 才刚走到楼梯转角处,我一眼就看见了楼少棠。他身形笔直地立在客厅中央,身边没有带一个人。 我朝四周环顾了圈,周围全是翟靳的保镖,他们各各紧盯他,神情警惕而肃杀。但楼少棠看上去却是很放松,神色傲然,完全不把这些杀人如麻的人放在眼里,一派睥睨众人的气势。 可我很紧张。这是翟靳的地盘,一旦他要对楼少棠痛下杀手,只需一声令下,楼少棠就插翅难飞。 我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叫他:“老公。”几步奔下楼。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半转过身,“老婆。” 他箭步朝我迎过来,目光越过我身后,温柔的笑脸瞬变得冷鸷。 我清楚他是看见了翟靳,迅速走到他身边同他并肩而立,然后与他视线一致,看向翟靳。 楼少棠把我拉到他身后,高大的身躯如一堵保护墙挡在我面前。 翟靳目光从我脸上收回,双手插兜站定到我们面前,低头看眼腕表,“steven,你的办事效率大不如前了。” 他嘴角噙起不羁的谑笑,口气嘲讽至极。 楼少棠眼角微微一抽,随即也是满面嘲讽的,“你的做事风格倒是一如既往。” 翟靳眉梢微挑,亳不在意地笑了笑,“送给你的大礼收到了吗?还满意吗?” 楼少棠哼笑了声,“不错,很好。” “那就好,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我拭目以待。” 他们两人的话如同谜语,我完全听不懂,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虽然他们说的是什么大礼、满意、很好之类一些愉快的词汇,但看楼少棠面容肃冷,翟靳笑意暗藏阴寒,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内心敲起了咚鼓,忐忑不安的。 除了这个,我更担心的还是翟靳会把昨晚的事告诉楼少棠。尽管刚才他承诺不会说,可他这种人的话我终是信不过。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紧张的情绪,楼少棠微侧过头,对我抚慰一笑。 我压住不安,回以他一个微笑,然后再次看向翟靳。他凝着我,深褐色的眼眸划过一抹淡淡的神伤,不过只一瞬便消失,恢复到冷诮的眼神转向楼少棠。 楼少棠也重新看向他,眼中的鸷色和警告显露无遗,“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就别怪我对你不手下留情了。” 像听了个笑话似的,翟靳牵了牵嘴角,笑得轻蔑而不屑的。 “我们走。” 楼少棠揽住我肩膀,将我牢牢护住朝门口走。 守在门边的几名保镖见状立刻挪步挡在门前,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心惴惴,生怕翟靳不会放我们走,虽被楼少棠搂着,但后背还是不可避免地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楼少棠与我相反,他很笃定无畏地冷笑。 “让他们走。”翟靳淡淡的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 听见他下令,保镖们迅疾让开。 我们加快脚步出了别墅。一坐上车,楼少棠就紧紧抱住我,温热的胸膛紧贴住我的胸,“对不起老婆,我来晚了。” 我浑身一僵,想到自己这具身体被翟靳玷污过,我立刻推开他。 楼少棠惊诧了瞬,“老婆,你生气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让他误会了,我忙扯出抹笑,“没有,我没生气。” 他满面疲惫,这10几个小时一定没有合过眼,一直马不停蹄地在找我。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怪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翟靳这里的?”我抬起手,轻抚他面颊。 他抬手覆住我手,我下意识要缩回,但即刻又止住。 “昨晚,我回到沙滩找不到你,第一时间就想到可能是他掳劫了你,于是马上查你的手机定位。但你手机关机了查不到,我就联系在巴黎的朋友,让他帮我查翟靳的动向,查到他去了巴黎郊外的一栋别墅。我猜你应该在那里,就连夜坐直升机过来。” 他脸颊轻蹭我掌心,眼中流露出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喜悦,“但去到那里发现你不在,只有满屋的尸体,我才知道这事与他无关,他是去救你的,所以我又立刻赶到他这里。” 听他说到尸体,我不禁想起昨晚在别墅里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又突然想到翟靳对那个南美人说的话,忙问:“老公,你也认识那个南美人吗?” 楼少棠愣了下,“嗯,认识。” 见我面露诧异,他知道我在疑虑什么,继续道:“我是通过翟靳认识的,那人之前一直和他合作走私军-火。”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我马上追问。 楼少棠轻笑摇头,“怎么会?!逢场作戏。” “那他们走私,你有参与吗?”我很担心,怕楼少棠真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当然没有!”他不假思索,语气十分肯定的。“这是我的底线,我绝不会触碰。” 我松了口气,但立马又想到一件事,“那你之前去南美出差做什么?” 楼少棠抿唇沉默,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片刻,他轻叹口气,拉下我手握在掌心里,“还记得之前我和翟靳的合作吗?其实不是玩具贸易,是他和那个南美人交易军-火,我故意把账户借给他洗黑-钱。” 我怔了一瞬,恍然,“他们军-火被缴的事是你报的警?” 楼少棠得意地牵起嘴角。 我心跳得飞快,“那翟靳知道吗?” “知道。” 我大惊,紧张地握住他手,“那怎么办?他一定会对付你的。老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与我的担忧和慌张不同,楼少棠显得特别不畏惧,“是他先对我不仁,要把你从我这里夺走,那就别怪我对他不义。”他回握住我的手,再次包进他温热的手掌里。 原来他是为了我。 我咬唇,内心颇有些自责。 是啊,若不是为了我,他和翟靳怎会从两肋插刀的兄弟变成兵戎相见的仇人。可他这么做无疑是把自己推入了险境,翟靳有多心狠手辣,这次我是真正见识了,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的忧虑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楼少棠拉起我手,在我手背上轻吻了下,“老婆,不用担心,他要想对付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不像他这样乐观,“他会杀人!你也看见他对那帮南美人的手段有多狠绝。不留活口啊!” 说到此,我禁不住惧怕,翟靳杀人时那张阴寒冷静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就让他试试,看到时候是谁死。” “老公!” 听见他说死,我心都快跳出胸口,可楼少棠却是一派无畏而自信的,轻松的口吻像是在谈论天气。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楼少棠抱住我,安抚地轻拍了拍我的背,“好了老婆,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一定活得比他长。” 虽然忧惧不减,但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叮嘱他:“老公,答应我,凡事一定要小心,多派几个保镖保护你。” “知道,放心。” 楼少棠帮我扣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对了,昨晚你在他这儿,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心尖一颤,吞了下口水,强作镇定,“没。” 许是相信我强硬的个性是绝不可能让翟靳碰我的,楼少棠没起任何疑心,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朗侧颜,和嘴角自信到自负的笑弧,一股愧疚和剧痛从心底涌出。 老公,对不起。 默默地歉意了句,我别开已泛起潮湿的眼睛,看向车外的后视镜,望见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别墅,内心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感到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车行驶了一段,楼少棠看我眼,“你脸色很差,昨晚一定没睡好吧。”不等我说,立即又说:“肯定没睡好,在翟靳那里怎么会睡的好。” 我转过脸看他,动了动因为靠在座椅上太久而有点不太舒服的后背,“老公,你知道‘地狱天使’吗?” 楼少棠踩油门的脚猛得一松,车速明显放缓,转头看我,眼里流露出惊诧,“你怎么知道‘地狱天使’?” 218 他这是在杀鸡儆猴?! “哦,我是无意间听到翟靳和他属下说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压住加快的心跳,镇定自若地说谎。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被注射过,否则他一定又会去找翟靳算账,依他的性格他会和他拼命。我不希望他们再有任何牵涉,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因为这毒产生幻觉而和翟靳发生关系的事。 楼少棠会意地笑了笑,笑意里有对翟靳的冷蔑,“那是一种新型毒-品,刚研制出来不久,目前还没有在市场上大面积流通。” “它是种什么样的毒,和海洛-因之类的有什么不一样?”我追问。之前翟靳跟我说这种毒危害不大,可我觉得他是为了安慰我才那样说的。 “和海洛-因、冰-毒那些相比,‘地狱天使’的毒性略小些,但成瘾性却比它们强,一旦染上非常难戒,而且吸食后的感受也与那些不一样。它会先让人浑身难受得像要死了,在接近死亡临界点的时候又慢慢变得如飞天般舒服,继而产生幻觉,x欲高涨,愉悦感无限放大,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兴奋。” 他说的全中。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在我幻觉与楼少棠做暧的时候,我真是极度的欢愉,比以往每一次都要high。只是万万没想到,真正给予我那份美妙感觉的竟是翟靳! 我表面不动声色,但手掌已紧攥住皮椅,因内心太过绞痛和愤怒,指甲深深地嵌进真皮里。 “知道这毒出自谁之手?”楼少棠冷笑了声。 我渐渐松开手,一脸不知地望着他。 “翟靳。” 我震惊万分,瞠大眼睛,“你是说这毒是翟靳做的?” 他还会制毒?! “当然不是他亲手制作,但配方全是他一人研制的。” 见我惊怔地说不出话,楼少棠又笑了笑,这份笑意不是之前的冷蔑,而是带了几份欣赏的,“翟靳和我们普通认知的黑帮头目不一样,他除了会杀人,还会很多很多东西,可谓博学多才。他曾对我说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不是肩负家族的使命,他会去做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教书育人,专心做学问。” 默了几秒,楼少棠似是有些扼腕地叹了口气,“可惜,这就是他的命,他的一生注定是要在腥风血雨中度过。” 我不怀疑楼少棠的话,翟靳有多学识渊博,在初来法国他带我游览巴黎名胜时就已经知道。 突然想到四个字,身不由己。还有四个字,命运弄人。 可,人不就是要认命?!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深受其害的毒物竟然是他的“杰作”。 讽刺,真是太讽刺了。 我不知道现在他又是何感受,会不会与我一样? 转脸看向窗外,先前还明媚晴朗的天不知何时变阴了,远处天边飘着几片乌云,看情形是要下雨了。 车刚停稳在酒店门口,早早等在那里的小宇和楼安琪就焦急地朝我们跑了过来。我推门下车,脚刚着地还没站稳,就被小宇一把抱住,“姐。”他声音带着哭腔,“姐你没事吧?” 我知道他是紧张担心我,但还是忍不住责了他句,“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拉开他,抬手抹掉他脸颊上的泪,“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有你姐夫在,我能有什么事!” 我嘴上在责备他,心里其实也挺酸的。在当时被南美人的保镖用枪抵着脑袋的那个生死关头,我脑子里只想到两个人,一个是楼少棠,还有一个就是小宇。我害怕极了,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小宇吸了吸鼻子,拉着我左瞧右看了番,见我确实没什么事,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这边刚安抚好小宇,他身旁的楼安琪又忧心地问道:“小颖姐,到底是什么人抓走你的?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怕说出真相他俩会心惊胆战,我谎称:“他们抓错人了。” 楼安琪表情很是惊异,刚要再问什么,就被楼少棠截断:“好了,你小颖姐累了,有什么问题等下再问,先上去吧。” 他牵起我手,越过他们朝酒店里走,小宇和楼安琪跟在我们后面。 到了房间,我立刻去洗澡,脱光衣服照镜子,白皙的身体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吻痕,我分不清哪些是楼少棠的,哪些是翟靳的。 我想不通,翟靳在看见我身上这些楼少棠烙印下的爱痕时,是如何再吻得下去的?他不觉得膈应吗? 变态! 打开花洒,我拼命搓洗,可这毕竟不是污渍,任我如何使劲都洗不掉,但它又是比污渍更脏,更让我觉得恶心。 强憋了许久的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眶里汹涌奔流而出,哗哗的水声掩盖住了我呜咽的哭声。 浴室的门突然被敲了几下,“老婆?” 楼少棠略显紧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我耳朵里。 我停下手,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洗了很久了,皮肤都被我搓得通红,碰一下有点痛。 他应该是担心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我忙冲了把脸,把眼泪冲刷殆尽,关掉花洒,冲着浴室门道:“马上好了。” 哭得太久,我声音有点囔,但因为隔了道门,楼少棠没有听出来。 “好。”他语气明显是松了口气的。 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照镜子,还好眼睛没哭得太肿,就是有点红。如果楼少棠问起来,我就说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我嘴角努力拉开一抹笑,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涂颖,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坚强一点,向前看吧!只要楼少棠永远不知道,那么一切就不算是坏的。 出了浴室,见小宇和楼安琪不在,我问:“他们人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楼少棠打开矿泉水盖,把水倒进杯子里,“我叫了客房服务,等下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吃完你早点睡。”他把水杯递给我,另一只手轻抚我红肿的眼睛,满面心疼,“昨晚没睡好,眼睛都肿成这样。” 我暗自庆幸,还好他也以为我只是没睡好。 我点头,接过水杯。只听他又说:“我已经订好机票,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海城。” “好。”我又点点头。 是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是翟靳的势力范围,他若要对付楼少棠,简直易如反掌。 喝了口水,我不禁担心起来,“你说小宇和安琪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楼少棠轻摇下头,颇为肯定地道:“翟靳还算正人君子,他要对付的人是我,不会对他们下手。” “正人君子?”我口气嘲讽地哼了声。他若是正人君子,就不会在我产生幻觉时趁人之危了。 只以为我是单纯对他这话表示不赞同,楼少棠说:“你要不放心,我就派人保护他们。” “嗯,还是派人吧。” 小宇是我的半条命,我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就算楼少棠说的是真,翟靳只会针对他,我也不敢冒险,万一翟靳发起狠来,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楼少棠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听他在安排人分别去小宇和楼安琪学校,我才算放下心。 等他打完电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老公,今天在翟靳那里他说送你大礼,是什么?” 可能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事,楼少棠微怔了下,“他把我在南美的线人给干掉了。” 我刚要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听见这句话惊得手一抖,杯子掉到了地上。索性地上铺的是地毯,杯子没有碎,但水全洒到了我脚上。 楼少棠赶忙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帮我擦脚。 “他,他这是在杀鸡儆猴?”我惊慌,哪还有心思管脚湿不湿。之前以为翟靳还没采取行动,只是先警告楼少棠,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不过,这符合他的作风,他这人做事向来快狠准,不给对手留任何反应时间。那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开始对付楼少棠了? 楼少棠把湿了的纸巾放到茶几上,嘴角勾起不当回事的笑,“他儆什么我都不怕,他要想玩儿,我奉陪到底。” 他不怕,我怕! 我手脚冰凉,急抓住楼少棠的手,“老公,我们现在就回海城吧。”我等不到明天了,在这里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不等楼少棠说话,我站起身疾步跑向墙边,拿过行李箱,打开,开始收拾行李。 看我慌张不已,楼少棠似是没辙地轻叹口气,笑笑,走到我边上和我一起收拾。 搭乘当天最后一班飞机,我们回了海城。 219 好的不灵坏的灵 虽然回到我们自己的领地,但我并没放松多少,成天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和楼少棠一起外出,只要有人多看我们几眼,我都会特别警惕,就像一只遇到了危险,弓起背,炸开尾巴的猫,全身都竖起防备。 楼少棠对我这样敏感很是无奈,但他也知道我是担心他,所以除了一再宽慰我,就是派了比平时更多的保镖保护自己还有我,让我放心。 这种神经质的状态在平安的度过了2周后,才渐渐回归以往的正常。猜想也许翟靳真的仅是警告楼少棠而已,因为楼少棠也不是吃素的,真要对付他也没那么容易;又或许他还是念在过去的兄弟情谊,既往不咎了。 我很希望是后者。 至于我和翟靳错上床的事,我不再刻意去想,也不再哀怨悲痛,就当自己是被狗咬了。只是起初对和楼少棠亲热有些抵触,找借口拒绝过好几次,但后来怕他起疑,也架不住他狂热的激晴撩拨,我才渐渐地放下心理包袱,和他回归到以往的正常频率。 这段期间楼少棠还是一次没回过景苑,沈亦茹终是憋不住,放下面子来城南公寓找了楼少棠。毕竟是自己妈,楼少棠没有将她拒之门外。 通过这件事,沈亦茹已是十分清楚她与我之间,在楼少棠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所以见到我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怒视,但还是有点不太待见。 我无所谓,对她也同样冷冷淡淡的,给她倒了杯水后,就去到一边玩手机游戏不理她了。 她来的目的除了是思念楼少棠,来看看他,更重要的还是老调重谈,想要回恒恒,不过被楼少棠一口回绝。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她私底下一直都有和恒恒保持联系。我们也都理解,所以楼少棠还是装傻由着她的。但原则问题,楼少棠坚绝不让步。 又碰了钉子,沈亦茹自是不开心,可也束手无策。自己生的儿子,脾气她比谁都了解。 这个希望落了空,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楼少棠每个礼拜天还是回景苑陪她吃吃饭什么的。 楼少棠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我心知他是在以我态度为准。 我当然不同意,沈亦茹以前对我那样嚣张,现在也该让她尝尝苦头。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让她如愿。 家里不再有糟心事让我烦恼,公司也同样让我心情舒畅。 “雅妍”开发精油产品的事,从我们法国一回来就已开始着手。有楼少棠的协助,一切都特别顺利,他动用自己的影响力,邀请到国际最知名的芳疗师做产品顾问,和国际一流的研发团队,所以仅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第一款系列产品就问世了。 新品发布会理所当然是在天悦中心举行。当天,不止海城所有媒体到场,还有当红明星助阵,这一切也全是楼少棠的功劳。发布会异常成功,产品一炮而红,每家店销售业绩全都比平时翻了几番。 晚上,我在会所包了个总统房开庆功宴。楼少棠本也要来的,但在来的路上突然接到美国分公司电话,说楼元海捅了什么娄子,他急去解决。 说起这个楼元海,我也是服了。原以为他被老爷子流放到美国会消停,可并没有,总是隔三差五地弄点事情出来给楼少棠使绊子。不过那些在楼少棠眼里全是幼稚的小打小闹,他轻易就解决了。 加之一直有派眼线盯着,楼元海一有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在楼元海行动之前就做了应对措施,所以也没掀起什么大浪。有时他甚至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当看猴戏一样任楼元海自玩自耍。 不过最近,因为乔宸飞欲和楼少棠夺位,楼元海的动作有点频繁,估计是在帮着自己儿子策动铺路。所以楼少棠不得不上心,这次才会亲自去美国。 和秘书合唱完一首歌,我起身去洗手间。经过一间包厢时,服务生正巧开门从里面出来,我下意识往房里看去。 只见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歪倒着个男人,他仰面朝天,脑袋似是很沉重地枕在沙发背上,手上的酒杯倾斜着,杯子里的酒液正缓缓流到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白色手工衬衣上。 身前的茶几上、地上全是酒瓶,有喝剩一半的,还有没开过的,但大多数是空的。快节奏的重金属音乐开得震耳欲聋,刺得我耳膜发痛。 看来是喝高了。 我讪笑地摇摇头,刚要继续往前走,男人忽然抬起头,身子倾向前,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欲去拿茶几上的酒杯。 我定晴一看,竟然是乔宸飞,惊诧万分。 “宸飞?”我急切地挡开服务生,疾步走进去。 乔宸飞酒量比楼少棠还差,所以平时基本不喝酒的,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听见我叫他,乔宸飞顿住手,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朝我看过来。 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反应有点迟钝,隔了半晌才叫道:“小颖?” 他声音嘶哑,表情也微微有些诧异。可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又甩了甩头,等再次睁开眼,我已走到了他跟前。 当确认真是我,乔宸飞瞬时像被人施了定术,怔怔望着我。这时我才发现,他眼圈很红很红,像是哭过了。 “宸飞,你怎么了?”我看眼茶几上的酒瓶,很是担心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他回过神,突然抱住我腰,头埋在我肚子上。“小颖,我该怎么办?” 他身体颤抖,一股温热的液体浸透我腹部的布料。我惊讶的同时心被烫了一下。 “怎么了宸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抓住他两条手臂,轻拉开他。 他已是满面泪水,“yvonne,”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在强压着心痛,“yvonne,她怀孕了。” 我怔了几秒,反应过来,“yvonne怀孕了?”我很吃惊,万万没想到。“她,她告诉你的?” 乔宸飞点头,手抹了把眼睛。眼泪被抹去,可悲伤却深刻地映在眸底。 “别难过,说不定是她骗你的。”我不相信yvonne,为了拴住乔宸飞她什么事做不出?什么谎不会说? “已经确认了,下午我和她一起去医院又做了次检查。”乔宸飞语气是心如死灰,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希望的光。“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和她不过就一次而已,为什么就中了?!”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巧,才一次就中了。犹记得当时他跟我说,他没做安全措施的时候,我还曾替他担忧过这个问题,谁知道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小颖,我这辈子再也摆脱不了她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眼泪再次簌簌而落,悲痛的面容布满绝望。 我好心疼,抿住唇瓣,不知道该说什么,肯定不是恭喜,但安慰吧又没有用。如果非要找一个点来宽慰的话,那就是yvonne爱他,这辈子都会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可问题是乔宸飞并不爱她,不仅不爱,还恨。 一辈子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更不必说是痛恨的人,那堪比在地狱中受煎熬。 没有孩子还好,他们可以互不相干,各过各的。但现在不同,他们有了孩子。 和楼少棠一样,乔宸飞也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yvonne是不可能把孩子打掉的,既然生出来,他就一定不会抛弃。这也就意味着,为了孩子,以后他不得不与yvonne朝夕相对。 此时此刻,我不禁再次感慨命运弄人,如果不是当初…… 打住打住!想那些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不是那个当初,我现在也不会和楼少棠相爱。说起来,我反而应该感谢。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注定。即使对乔宸飞来说是残酷的,可再悲哭命运,他也只能屈服。 我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送他回家。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一手拉他,一手去拿沙发上他的西装。 他甩开我手,痛苦又恼怒地低吼,“我不回去!我讨厌那里!那里不是我的家,不是!” 我无奈地叹口气,觉得很是讽刺。景苑又大又奢华,是富贵、权势和地位的象征,但却让楼家的2个男人都不想回去。 “我们不回那里。”我重新去拉他。 因为喝得太醉,他脑子转不了太多弯,所以没追问我去哪里,更没有精神和力气再去拒绝。我叫来服务生帮忙,一起将他弄到我车里。 本想去酒店开间房,但看他醉得太厉害,如果要吐啊什么的,没个人在边上照顾不行,而且万一被狗仔碰到,他们乱写一通就麻烦了。于是,我把他带去了城南公寓。 进到屋子,刚把他放躺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帮他脱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我拿出一看是楼少棠。 我诧异,飞纽约至少15个小时,按理他现在应该在天上,怎么会给我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样想,我一下紧张,立刻滑开接听键,“老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听我声音紧张,楼少棠反问我,声音比我更紧张。 “我没事。你怎么了?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连珠炮似地问他。 知道我为何这样紧张了,楼少棠笑起来,语气变得轻松,“没事。飞机刚出了点小故障,在东京迫降了,我现在成田机场,等换乘另一班机再过去,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他的话如一股暖流淌进我心里,将我不安的情绪通通融解,我扬起唇瓣。 “庆功宴结束了?”可能是听我这里比较安静,楼少棠猜道。 “嗯,”我走回玄关换拖鞋,“结束了,已经到家了。” 我边说边往阳台的方向走,才走了2步,乔宸飞干哑的声音响起,“小颖?” 我脚步一顿,电话那头也瞬间沉默。 很显然,楼少棠听到了。 220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谁还在家里?”他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虽不是质问,但明显有些不悦了。 我不相信他听不出那是乔宸飞,叫我“小颖”的男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我朝乔宸飞看眼,他应该是在做梦说梦话。于是没去管他,走去阳台,打开落地窗通风,“是乔宸飞,他喝醉了。” 因为没做亏心事,我心怀坦荡,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包括乔宸飞和yvonne之间发生过的所有。 楼少棠听后叹了口气,很轻微,却透现对乔宸飞的同情。 “那你好好照顾他。”他说,又关切地叮嘱,“你也别太累,也早点休息。” 我微微一诧,嗯了声,心里很感动,楼少棠对我可谓是极度宽容。 他和乔宸飞现在正处于交战的对立状态,按理是不会同意我和他再有来往,更别说让我好好照顾他。但因为知道我对乔宸飞有亏欠,心怀愧疚,他放下了自己的恩怨,让我去做想做的事。 如若不是深爱,谁能做到这样心胸宽广?! 还未从感动的情绪里抽离,只听他又说:“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我尽快把事情解决好就回来,和你一起庆生。” 我一听微愣了下,不是他说我自己都忘了,刚要说好,他就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突然想起去年他送我的那对钻石耳钉,当时他说是信用卡积分换的,后来才知道不是,是他托翟靳为我特别定制的。就是那次在法国,翟靳说他花了三百多万送老婆的那对。那时还误以为是他送给钟若晴的贵重礼物,为此我还气闷过。 思及此,我嘴角不禁扬起,感觉空气里弥漫的全是甜蜜的味道。 “想要你。” 我脱口而出,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他这个人就行。现在于我而言,全世界所有奢华珍贵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楼少棠。 不过楼少棠这个污货却理解成:“好,没问题,到时候我脱光洗白白,装进大礼盒里送给你,你想怎么要怎么要,老公全力助你成为吸-精女王!” “去你的?”我笑嗔,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我跪-趴在他腿涧“吸-精”的限制-级画面,脸不禁发烫起来。 楼少棠哪里知道我正满脑子在污,语气恋恋不舍地道:“好了,我要登机了,先挂了,等到了纽约再打给你。” 我也很不舍得,但正事重要,“好。” 挂上电话,我走回沙发,帮乔宸飞脱掉皮鞋,见他衬衣上染了一大片琥珀色酒渍,又帮他把衬衣脱下来。刚要拿去浴室洗,门铃响了,跟讨债似的很急促。 我蹙眉,拿着衣服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来人,一个巴掌就朝我呼了过来。好在我反应快,及时抓住了袭击我的那只皓腕。 “你又发什么疯!”我瞪着yvonne,把她往后一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八成又是派人跟踪乔宸飞了。 yvonne向后踉跄了步,双手紧张地捂上肚子。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依然美艳动人。只是愤怒的表情给这张漂亮的脸扣分不少。 我朝她肚子看去,因为只有2个月出头,还没显怀。不过我却是又微蹙了下眉,不是为她,是为自己。 刚才因为太恼了,忘了她怀有身孕,幸亏没用太大力。虽然讨厌她,恨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怀上乔宸飞的孩子,但毕竟宝宝是无辜的,我不想伤着。 “你来做什么?”知道她来是找乔宸飞的,但我还是挡在门口,没好脸地冷声质问她。 yvonne瞥见了我手上乔宸飞的衬衣,本已愤怒的脸更怒了,美目一下喷出火,“你说我来做什么?”她冲我吼,“当然是来找我老公,我孩子的爸爸!”一把推开我,“让开!” 闯进屋里,瞧见乔宸飞赤着上身睡在沙发上,yvonne立时回过身,扬起手又要打我,不过再次被我挡住。 我甩掉她的手,这次我注意了,几乎没用什么力。 yvonne气得胸口起伏,两颗深褐色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看样子是还想打我,但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敢轻举妄动,强忍着。 看她刚才毫不脸红,理直气壮的一口一个“老公”、“孩子爸爸”,和现在这捉奸的架势,我又好气又好笑,“yvonne,你如愿以偿了。” 我口气嘲讽,下意识又朝她肚子看眼,为乔宸飞感到心疼,“不过宸飞要痛苦一辈子了,你心安吗?”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她打不了我,只能用更愤怒的声音喝我,“涂颖,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下贱的女人!”她深喘着气,像视仇人一般地瞪着我,“有了老公还到处招蜂引蝶,绑着hugo不够,又霸占我哥的心!” 听到她说翟靳,我眉心一敛。知道他俩是兄妹关系,是在楼少棠告诉我翟靳真实身份之后。联想到yvonne也是黑帮背景,还有她和翟靳相似的长相,我当时就给乔宸飞打电话,问他yvonne有没有中文名,他告诉我叫“翟琳”。 我差点没昏过去,恼自己太过迟钝。其实之前yvonne有泄露过很多端倪,却都被我忽视了,如果早点知道,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你话说反了吧,我可没从来招过你哥,是他惹的我!” 我反驳。从始至终都是翟靳在纠缠我,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我到现在都莫名他为何会爱我,而且在刚认识我时就向我示爱了。 yvonne哼了声,似乎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了你,把‘地狱天使’全销毁了。那可是他几年的心血!就因为你,他说毁就毁,你知道我们损失有多少吗?” 关我什么事! 我满不在乎,“那种害人的东西早就该销毁,你哥不过是良心发现。” “良心?”yvonne秀眉一挑,极为不屑的,“呵,那玩意儿我哥从来没有!” 我立刻讥讽她,“也是,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良心!” yvonne气得一噎,随即忿恼地道:“我真是替我哥不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 我冷嗤,“那你赶快回去劝劝他,千万别再爱我了。” “涂颖,你真是太可恨了!”她满面满目流露出对我的怒恨,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听她放出狠话,我毫不畏怕地冷笑。同时也看出,她对翟靳这个亲哥哥是又敬又畏又爱的,之前一直以为她是惧怕更多,现在看来是爱大于畏。 “你试试。” 未及我反击,一道阴冷凌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和yvonne循声看向沙发。 乔宸飞坐起身,抬头,比声音更冷戾的目光飞射向yvonne,“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和肚子的孩子全都见阎王。” yvonne脸上刚展露的柔笑还没挂稳,瞬间就被乔宸飞狠绝的警告扼杀了。 她惊瞪着眼睛看着他,表情尽是难以置信的。渐渐地,一汪水波盈满眼眶。 我也惊怔住,一时语塞。 “滚!” 安静的房间再次响起乔宸飞无情的声音。 yvonne没动,身体站得直直的,死死咬着唇瓣,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成了两个紧实的拳头。我知道她是在强憋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是啊,她比我还高傲,是不会轻易让别人看见她流泪的。 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同情她。她对乔宸飞偏执的深爱不仅伤了乔宸飞,更伤了她自己。她说翟靳爱我不值,可是,她又值吗? “小颖,能给我倒杯水吗?”乔宸飞温柔声嗓将我思绪拉回。 “哦,好。” 又看眼还立在原地硬撑的yvonne,我转身去了厨房,倒了杯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解酒饮料。 解酒饮料本是给楼少棠准备的,最近他应酬频繁,怕他喝多酒伤身体,但他很有分寸,所以一罐都没喝过。 回到厅里,yvonne已经走了,乔宸飞正在穿那件被我脱下来的脏衬衣。我走过去,把水杯和解酒饮料放到茶几上。 “谢谢。” 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端起水杯,一口气把水全喝光了。 我坐到他旁边,“你什么打算?” 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自嘲而苦涩地轻笑了声,“还能什么打算,我有选择吗?” 看他手紧紧地握着水杯,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突显,我的心同他一样,压抑又难过。 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却突然发现,现在和他之间能交谈的,大多数都不是那么愉快。 我拿过茶几上的解酒饮料,拉开拉环,“阿姨,阿姨最近身体好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较为轻松的话题。 “嗯,挺好的。” 他从我手上拿过饮料,又是一口气喝光。 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小颖,如果,我是说如果……” 片刻,他终于打破这份沉默,却是说得犹犹豫豫,但凭借我对他的了解,十分清楚他要说什么。 “一定要这么做吗?”想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即将要发生,我带了点气,“你是觉得楼少棠能力不行,没有把‘天悦’发展得很好吗?” “好。”他目光紧盯我,语气很肯定的。 “既然你也认可,那为什么……” “我是男人,我也有野心,我也想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不用再看任何人脸色。”他打断我的不解,手里空了的饮料罐被他捏得有些变了形。 “楼少棠给你看脸色了?”我蹙起眉头。 乔宸飞扯了扯唇,“只要在别人手下,哪有不看人脸色的。” 他虽没明说,但我确信楼少棠的确有这么做过。在公事上他一向秉正,不讲情面六亲不认的。 可那也是为了“天悦”啊! 我有些愤愤不平,“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要和他争权夺位吧,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天悦’太不负责了?!” “你怎么知道我上位后,做得不会比他更好?”乔宸飞立刻不服气地反问,把饮料罐重重置到茶几上。 我一怔,咬唇,无语反驳。 论能力,乔宸飞的确不比楼少棠差,也是能谋善断的,不然以前也不可能胜任“dk”总裁之位。 只是和楼少棠相比,还是缺了点什么。也许是杀伐决断的作派,也许是高瞻远瞩的眼光,我说不上来。并不是因为楼少棠是我老公才偏帮他,是实事求是。 见我不说话,乔宸飞轻微地叹了口气,语气不再如刚才那般强硬,有些隐忧的,“如果我战胜了他,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与我绝交?” 221 他边上的小妖精是谁? 我脱口而出,“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一天。但听他这样说,心里很不舒服,口气自然就不太好了。 乔宸飞微仰起头,沉郁地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似是在很努力地压制住某种情绪。 过了好半晌他才睁开,眼底蕴着淡淡的哀伤,“我知道了。”他扯动了下嘴角,表情带了些自嘲的,缓缓站起身,“谢谢你今天照顾我,我走了。”拿起沙发上的西装,迈步向门外走。 盯着已被他关上的大门,我思绪始终停留在他最后说的“谢谢”2个字上。 这和刚才他谢我给他倒水不一样,那句谢是随口的,没任何意义。但这句明显拉开了我与他的距离,像陌生人之间的礼貌,也更像是一种告别。 难道说,我们的关系要因为他和楼少棠的夺位之争而绝裂了吗?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和他的关系是那样特别,我想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像我们这样,由最初的恋人成为如今的胜似亲人。我们互相关心,彼此解困,哪一方出了事,另一方便会即时挺身而出。但这个度我们又把握得很好,不会逾矩半分。 我真的不愿意为此与他撕破脸。因为这种难能可贵的关系一旦破裂,就再也不会有了。 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言,他战胜了楼少棠,那他就是楼少棠的敌人。既然是楼少棠敌人便也是我的,所以我一定是会和楼少棠肩并肩,与他同仇敌忾的。 吐出一口压抑的闷气,我把茶几上的饮料罐和水杯收拾掉。本来想看会儿片子换换心情,可片子放了一大半,我愣是什么也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乔宸飞将要和楼少棠争位的事。看乔宸飞刚才的态度,这场战役是必打无疑了。 我心烦意乱,关掉电视,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待到思绪平静了才去洗澡睡觉。 舒俏最近交了个新男朋友,是个空少,听说帅得跟明星似的,得瑟地来跟我炫耀。 “长得是不错,不过比楼少棠还是差了点。”我把手机还给舒俏。 舒俏白我眼,“你眼瞎,明明比楼少棠帅。”拿过手机,继续一张张欣赏照片。 看她笑得一脸花痴的,我说:“你不是喜欢翟靳嘛,这人和翟靳的风格也差太多了吧。” 舒俏关掉手机屏幕,“翟靳是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前几天已把翟靳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与我不同,舒俏听了不但没害怕还很兴奋,说太特么刺激了,她要是我铁定选择翟靳,做黑帮教母。我当时就戳她脑门,说她好莱坞电影看多了,还教母呢,酵母还差不多。 她不以为然,觉得人生就不该平平淡淡,以后老了才有值得回忆的东西。我不赞同,但也没和她辩,每个人观点不一样。我就喜欢如今和楼少棠这种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温馨又充实。 后来我又把和翟靳错上床的事跟她说了,在这点上,她观点倒是和我一致,认为千万不能让楼少棠知道。再大方的男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很小气的,除非他不爱那个女人。可事实是,楼少棠爱我,很爱很爱。所以即使他表面也许会不介意,内心却会十分介意。 “那你和这小鲜肉是玩玩的还是认真的?” 我把话题转到她和那个空少身上。美容师双手在我肩膀上揉按的力度稍稍加重了些,我酸痛得轻嘶了声。 “当然是……” 啊—— 舒俏说了一半,估计也被美容师按疼了,杀猪似的嚎叫一声,“轻点!轻点!” 美容师见怪不怪,柔声细语地问:“舒小姐平时是不是很少运动?” “你指的是什么运动?”舒俏挑眉,笑得一脸促狭的。 美容师年轻比较轻,脸皮也薄得很,被舒俏故意这么一逗,脸瞬间红成了熟透的蕃茄。 我也发笑,但见美容师挺窘迫的,便替她解围,嘲舒俏,“别老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人家问的当然是正常运动。” “难道活塞运动不正常?”她反应极快地立刻反问我,“那你怎么还老跟你家楼少棠没完没了的做?” 听舒俏说得更露骨了,美容师的脸红得似要烧起来了。 “去~”我笑嗔,拍了下她膀子。 舒俏收住笑,回归正经,“我现在可没时间运动,忙都忙死了!” 她语气颇为抱怨的,说完可能美容师又按到她哪个酸痛点了,她又啊的叫了声。 “再忙也还是要适当运动的。”美容师说:“您看,您的脊柱第5节已经有点突出了。” “啊?”舒俏紧张地抬起脸,转头问美容师,“严不严重啊,会怎么样?” “现在还不是太严重,但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矫正的话,不但会影响身姿,还会压迫神经,影响健康。” 美容师不是危言耸听,我之所以练瑜伽也是因为之前成天坐办公室用电脑,造成颈椎不好,后来压迫了脑神经,引起偏头痛和失眠。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每周都会去几次健身房嘛,怎么现在不去了?”我把头转了个方向,闭上眼睛。 “不是说了嘛,忙啊。” “你忙什么?成天打混!” 舒俏在一家金融机构做高级理财顾问,手里已有一大把优质客户,不需要再像初入行的新丁那样拼命去跑业务,所以平时还是挺空闲的,经常有事没事溜班找我出来逛街,喝下午茶什么的。 现在就是。中午刚吃完饭没多久接到她电话,说最近太累想做个spa放松一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和她一起来了。 “哎?本来想弄好了再跟你说的。算了算了,告诉你吧。”舒俏似是有些没辙的叹了口气,说:“我最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火锅店,现在每天忙得屁滚尿流的,你没看我都瘦了一大圈了?” “你开火锅店?”我诧异,突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她。 舒俏得意地嗯哼了声,“没想到吧,老娘也要做老板了!” 是没想到,之前都没听她提过。不过我立马笑起来,揶揄道:“你这朋友倒挺勇敢的。” “怎么啦?”舒俏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还笑嘻嘻的。 “和你合伙开火锅店,也不怕你把店吃空了!”说完,我笑得更张狂了。 舒俏最爱吃火锅。记得读大学时,有次三伏天她突然嘴馋,非拉着我和她一起在宿舍里吃火锅。那时宿舍里没空调,不但我俩吃得大汗淋漓,宿舍老旧的墙皮也被熏热得脱了层衣服。结果被宿管老师知道了,要给我俩记过,幸亏乔宸飞养父是学校博导,他出面替我们说了情才免了,最后只得了个口头警告。 “去~”舒俏笑推了我把,“我有那么馋嘛?!” “怎么没有?!” 我把刚才想起的那件往事说了出来,舒俏听后笑得浑身抖动,眼泪都出来了,片刻,感慨道:“哎?时光匆匆,好怀念那时候呀,又傻又天真,现在再也回不去喽?” 我被她说得心里也起了怅然,不过马上回归灿烂,“过去是好,但我相信未来会更好。” 未来,有楼少棠相依相伴,一切都是阳光明媚的。 从美容院出来,我和舒俏去了机场,他男朋友今天从国外回来,但马上又要飞,所以只能这样见缝插针地带我见见他。 到了机场才知道他男朋友飞机误点了,还要好几个小时才到,但我和舒俏都还有事等不了,所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这边刚要走,舒俏突然很激动地拍我手臂,“小颖,你看!那是不是你家楼少棠啊?” 我愣了下,回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还真是楼少棠! 他脸上架上副黑色墨镜,迈着矫健的步子从国际到达出口走出来,挺拔的身姿,轩昂的气度,令周围人一下黯然失色。 我吃惊不已,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说后天才回来的,怎么现在提前回来了? 正在疑惑时,舒俏语气不善的话音打断了我思绪,“他边上那小妖精谁啊?” 我回过神,往楼少棠身侧看去,一个大概20出头的美少女正侧着脸,甜笑地在和他说话。 少女长得水嫩又可爱,只是这漂亮的五官人工痕迹很重,眼睛大的跟灯泡似的,下巴尖得能开核桃,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葫芦娃》里的蛇精。 还没到盛夏,她就已经背心热裤一身清凉装扮,蜂腰细腿一览无遗,比我还要大至少2个cup的白嫩胸-脯随着一颠一颠活泼的步伐,几乎要掉出领口。 周围经过的男人们无一不对她侧目,有些甚至流露出垂涎三尺的色胚神情,只有楼少棠和他身后的秦朗目不斜视,且楼少棠面容沉蔼冷峻,似乎没在听她说话。 不过这并不妨碍美少女的热情,她依旧滔滔不绝,身体越来越贴向楼少棠,确切地说是用那对弹眼落睛的硕大胸部。 呵,看来又是一个想要勾引楼少棠的蝴蝶。 我冷冷一笑,抬脚朝他们走了过去…… 222 敬你是条汉子 我脚步没有显得很焦急,而是悠哉游哉的,在到离他们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才用温柔的声嗓叫楼少棠,“老公。” 楼少棠对我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他立即转过头,摘下墨镜,冷如冰块的脸瞬间融化,绽放出柔暖的阳光,“老婆!” 他疾步走向我,“你怎么会过来?”侧首朝身后的秦朗看眼。 秦朗微耸下肩,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通知的。 “我和舒俏来见他男朋友。” 我对楼少棠说,视线却向他身边的美少女看去。 美少女溜溜的大圆眼也正一瞬不瞬紧盯视我,但从她上下转动的眼珠不难看出,她在暗暗打量我,刚才春风满面的笑容此刻淡了许多。 注意到我的目光,也洞穿了我心中所思,楼少棠说:“这是mina,‘天悦娱乐’新签的艺人。” 他虽在介绍美少女,但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双眸深凝着我。 我了然地勾勾唇。 “你好,楼太太。” mina重新扬起灿笑,礼貌的和我打了声招呼。只是听了她的声音,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太甜了,甜得发腻。 “噢?我说呢,怎么这么面熟!”身旁的舒俏拍了下手,甚是激动地插嘴道。 见自己被认出,mina显得很高兴,“你认识我?” “是啊,你不就是最近那部很红的古装剧里,演‘倚红院’顶梁柱那个。” mina笑容一凝,嘴角抽了抽,“我,我不是演电视剧的。” “啊?不是你啊!我看着挺像的。”舒俏惊讶的表情显得很是浮夸,随即竖起食指,恍然大悟地道:“噢?估计你们找的是同一家医院!” mina笑脸彻底僵住。 我差点没笑喷,舒俏是故意的。好在我憋功了得,表情和刚才没什么两样,楼少棠所有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根本没听见舒俏的话,所以表情也没变化。 但秦朗没憋住,噗嗤笑出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他马上捂住嘴,可胀红的脸和微抖的肩膀,把他还在笑的事实昭示的一清二楚。 估计舒俏刚才的关注点也只在mina身上,没看见秦朗,此刻听见秦朗的笑声,她才发现他也在,诮笑的脸定了一瞬,然后立马不待见地白了他一眼。 秦朗放下手,笑脸不见了,虽没有舒俏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从他嘴角斜勾出的浅浅笑弧里,看出他对她同样不屑。 见mina还杵在原地盯看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楼少棠给秦朗使了个眼色,秦朗立刻对她说:“mina,你先回去吧,明天到公司再给你安排经纪人。” mina愣了下,随即道:“好。”上前几步走到楼少棠跟前,笑容愈加甜美,“那楼总,我先走了,谢谢你这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楼少棠没回她,只轻点下头。 她又很礼貌地对我说了声“再见,楼太太”。我也只笑笑,点头没搭腔。 看眼她离去的背影,我问楼少棠,“怎么提前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楼少棠牵起我手往前走,“事情提前解决了,就早点回来给你庆生。昨晚想给你打电话的,看时间你已经睡了,刚才又一直在飞机上,没法打。” 怪不得他看上去这么疲惫,应该是为了赶回来给我庆生加班加点了,心里既然心疼又甜蜜。但一想到mina,又问他:“那个mina怎么会和你们一起?” “她前几天在美国参加一个模特选秀节目,被我们的星探看中,所以跟着一起回来了。” 原来是刚出道的小嫩模。 我恍然,难怪她会穿这么少,还像个粘胶一样粘着楼少棠。 娘炮就是混娱乐圈的造型师,以前听他说过,嫩模们表面看似华丽风光,实则很不好混。受宠程度与身上的布料多寡成反比,穿得越少越受宠。而且想要红,必须要找到肯花大价钱捧自己的大老板,要不就是靠自己无下限的行为来博眼球博出位,什么在网上晒大-尺度私照,烧钱炫富之类的。 看来这个mina是采取主动,想让楼少棠对她潜规则。 呵呵,我内心冷笑了声。 “你这一路怎么照顾人家了?”我勾唇,挑眼瞅楼少棠。 楼少棠愣了愣,似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吃醋了?”他谑笑着捏了捏我鼻尖。 我满不在意地切了声,表示根本没那回事儿。 不过老实说,在刚开始看见mina和楼少棠走在一起时的确很不爽,尤其是看到她拿胸器蹭他,但后来见楼少棠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对她冷冰冰的,我心里的酸水才消失。 想想自己也真是的,怎么会吃这种飞醋?!现在楼少棠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人,再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是空气。 我这样问是故意调侃他的,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照顾mina。而mina那样说也是客套和讨好。 楼少棠当然看得出,促狭地笑起来,“你觉得我会怎么照顾她?” “我哪知道?我又没和你们一班机。”我扬笑,继续调侃着。 楼少棠挑起我下巴,在我唇上吻了下,露出一个爱昧的笑,“想知道,晚上好好伺候我。” “谁要知道!”我嗔白他眼,笑容加深了几分。 “不想知道也得伺候。”他凑到我耳边,温热的唇瓣擦着我耳珠,“老公快憋死了。” 本来挺坐怀不乱的,现在被他这带着晴欲湿气的呼吸一吹,不但耳朵痒痒的,心也被挠得痒痒的,那天脑补的“吸精”画面再次在脑中浮了出来,脸不禁有点烧。 回到市区差不多快8点了,我提议就近找家餐厅,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 认识楼少棠至今,舒俏还一次没和他吃过饭,所以一听也不管和秦朗对头立马欣然接受。楼少棠在这里,秦朗自是不会驳我面子,也同意了。 我上网查了下,附近有家知名的川菜馆,我和舒俏都挺喜欢吃辣的,楼少棠也能吃,于是就去了那里。 原以为秦朗也吃辣的,所以我们点的是全红宴,哪知菜上桌他没吃2口就辣得满头大汗,张嘴直晾舌头,大力吸气解辣。 我很抱歉,忙又叫来服务员给他点了2道清淡的菜。 服务员刚去下单,舒俏往嘴里塞了块麻辣牛肉,“是不是男人啊,连辣都吃不了!” 听见舒俏嘲讽自己,秦朗立刻停止吸气,收起舌头,“难怪你是条汉子。”通红的脸露出讽刺的笑,举起水杯,“来,我敬你。” 没想到已被辣成狗的秦朗会反击的这样快准狠,舒俏噎了下。 但如果就这样被呛成哑巴,那她就不是舒俏了! “拿水敬我,太没诚意了!”很快,舒俏也笑起来,很挑衅的。她放下筷子,转头朝站在离我们最近处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来2瓶二锅头!” 服务员笑着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二锅头。”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白的?我要最烈的那种!”舒俏捋起袖管,牛气十足的豪爽模样像极了《水浒》里的孙二娘。 周围的人都朝我们看过来,有惊异的,还有看好戏的。 我手半遮着脸,心里发笑,没辙地摇摇头。楼少棠嘴角也勾着一丝等看戏的笑。 不一会儿,我们桌上就多了2瓶霸王醉。这酒我是知道的,酒精度有70,号称“中国第一高度白酒”,一般人hold不住。 我抬眼朝舒俏看去,不禁暗暗替她捏把汗。虽说她酒量也不错,可秦朗更厉害,他可是楼少棠的御用挡酒神器,每次在外应酬,不管喝多少,白的红的啤的,基本没醉过,唯一一次知道他醉的,就是他和舒俏上床的那次。那次他怎么会醉,至今对我还是个谜。 舒俏不知道秦朗的功力,这样挑战他,分明就是找死! 223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为免她出丑,我忙劝道:“俏俏,算了吧。”把酒拿到一边。 “算什么算!”舒俏眼一瞠,从我手上把酒抢过来,又放回原来的位置,“既然要喝就得痛快!谁不喝谁孬种!”侧头看向秦朗,挑衅一笑,“是吧,软脚虾?” 秦朗没为这个称呼不高兴,反而绽出抹笑容,“当然。” 见秦朗表情尽是自信,还挟着股说不出来意味深长,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舒俏今晚要栽。转脸看向楼少棠,用眼神示意他帮着劝劝。 没想到楼少棠非但没劝,还指了指酒对服务员说:“2瓶都打开。” 我惊诧地看着他,他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楼少棠嘴角噙笑,报以我一个“放心,没事的”眼神。 服务员熟练而快速地打开酒盖,刚要把酒倒进小杯里,就被舒俏制止住,“等等,”她手掌往杯口一盖,“这杯子小太了,不过瘾。”把小杯朝边上一推,指了指我面前的玻璃水杯,“拿那个。” 我倒抽口凉气,她以为是要喝雪碧嘛?! 我满心担忧,又朝秦朗看去。男人脸上的笑容分明写着“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道服务员是不是也想看好戏,没一会她就把2个玻璃杯斟得满满的,稍一推酒就晃出来了。 “来,先走一个。”舒俏下巴朝杯子点了下,神气活现地对秦朗说。 “好。”秦朗爽快地拿起杯子。 舒俏见状也不示弱,也把杯子端起来。两人什么话都没再说,也没碰杯,直接仰头咕咚咕咚,一口不带歇地闷喝起来。 别说喝,我光看就觉得呛喉咙,条件反射地咳了几声,楼少棠立刻贴心地把水杯递给我。 我拿起水杯一口一口缓慢地喝着,透过杯底看见舒俏已率先喝完,将杯子倒置在桌面上,模样一派豪气盖天的,神情里满是得意。 不肖几秒秦朗也喝完了,舒俏立刻拿起酒瓶,将他们两人的酒杯再次斟满。 我内心汗颜,这女人作死的节奏是停不下来了。 当2瓶酒被他们喝得一滴不剩的时候,舒俏脸早就红得跟关公似的,右手手肘撑在桌上,脑袋像有千斤重的全搁在手臂上。秦朗比她好些,只一手支着脑袋,不过看上去也有些快撑不住的架势。 “别停,再来!”舒俏抬手指了指秦朗面前的空杯子,口齿不清地示意他继续倒酒。 “好了俏俏,差不多了。”看她已经醉得不清,我忙制止。 但喝醉酒的人基本都听不进别人劝的,舒俏朝我摆摆手,转头扯着嗓门叫:“服务员,再来2瓶!” 吼完,她伸出食指朝秦朗边点边傻笑着说:“嘿嘿,今天要不把你喝,喝趴下,老娘舒字,”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倒,倒过来写!” 秦朗抬起有些沉重的脑袋,两只眼睛因酒精的作用已充血,“呵呵~”他也傻傻地笑了声,把杯子往舒俏面前一推,“来,谁怕谁!”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要再喝下去指不定要上医院洗胃,于是起身去拉舒俏,“别发酒疯了!很晚了,我们回去了。” “谁,谁发酒疯了?!”舒俏一脸不高兴地扯开我手,赖在座位上,“要走你们走,我们,我们还没,没喝完呢!” “喝什么喝!要喝回家再喝!” 我不由她继续乱来,又去拉她,楼少棠却劝阻道:“行了老婆,别管他们了,让他们去。”说着,他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我急了,“这怎么行!你看他们这样子回得去嘛!” “回不去就让他们睡这儿!”楼少棠不以为意,从皮夹里掏出张黑卡递给服务员。 听楼少棠这样说,舒俏笑得更傻了,一个劲儿朝我们甩手,“走吧走吧,快点走,别妨碍我们!” 我无语,朝秦朗看眼,他也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 算了,不管他们了,他们要喝就喝吧! 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拿起桌上的手包,牵起楼少棠的手,和他一起走了。 “你说他们不会有事吧?”回去的路上我还是不免担心。 “能有什么事?!最多就趴桌上睡一夜。”楼少棠毫不担心的,继续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哎~”我又是一叹,随即困惑道:“秦朗酒量不是挺好嘛,怎么今天这么快就不行了?” 楼少棠也流露微微不解,“不知道,平时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说完,立刻扬了扬眉,嘴角牵起抹诮笑,“难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听出他话里戏弄的味道,我也笑起来。原本还想着再努力一把将他俩凑成对的,现在彻底打消这个念头,见面能不互掐我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楼少棠果然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憋坏了,一整个晚上都没从我身上下来过,乐此不疲地变换着各种姿势,以致于第二天我腰酸背痛,尤其是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差点起不来床。他倒是神清气爽,更精神抖擞了。 “老婆,晚上下了班你直接去绯沙湾,我们在那里碰头。”楼少棠边对着镜子打领带边对我说。 我一听,勾唇悦笑。 绯沙湾是“天悦”最新开发改造的豪华海滨度假区。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其有长达3英里的粉红色沙滩,水清沙幼,沿岸还座落有融合了摩洛哥、印度以及印尼巴厘岛等多种风格的25座色彩斑斓的小别墅。 这片海域也是全海城最湛蓝剔透的,能看见海底翩然游弋的鱼儿。到了傍晚,在夕阳金色余晖的照耀下,这里的景致犹如梦幻天堂。 它不仅是海城情侣们的度假首选,其他地方的情侣也纷至沓来。前不久,还被知名旅游杂志评为最性感浪漫的沙滩。 为打造这方浪漫胜地,“天悦”耗资几千万。今天是我生日,他一定是在那里为我庆祝。 “好。” 我欣然应允,倚在床头欣赏着镜中的俊朗容颜,心中的幸福溢漫出嘴角。 楼少棠从镜子里对上了我痴热的目光,旋即转过身朝我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性感无比,“要不要吃早点?” “呀,我还没做呢!” 我这才想起来,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楼少棠双手扣住我肩膀,“不用做,我现在就喂你。”说着,他俯下身,攫住我唇瓣深深吮吻。 一番温柔勾缠,我又全身酥软,但因为昨晚纵谷欠过度,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楼少棠也心知肚明,所以不再“折磨”我。 离开我唇后,他声音温柔地道:“我去上班了,早饭我已经做好放在餐桌上了,是你最喜欢的窝蛋牛肉粥,还热着,你起来后就能吃。” 我笑着点头,早已习惯他的体贴。我们单独住到城南公寓后,三餐和家务 几乎都是他做,除非他太忙我才动动手。不是我懒不肯做,是他不让,说我手长得漂亮,不舍得它做糙了。 又在我唇上轻柔地吻了下,楼少棠才拎上公文包上班去了。 下班后我没给他打电话,直接去了绯沙湾。如我所料,这里已被楼少棠提前清场,偌大的海滩此时空无一人。 夜幕渐渐降临,楼少棠还没到,我也不急,坐在沙滩上静静等他。随手抓起一把粉色沙砾,微微松开手,看细沙从指缝间缓缓流出。 突然几声脆响,漆黑夜中绽放出绚丽璀璨的烟花。我仰起头,原先如蒲公英花状的烟火幻变成“happybirthday”几个灿亮的金色字体,在天空中接二连三地爆闪。 我怔了一瞬,继而激动欣喜。 楼少棠又给我制造惊喜了! 还没欣赏完,就听身后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声。 是《生日快乐歌》的曲调。 我满心欢愉。这时,见沙滩上一道修长的影子缓缓向我走来,我立刻站起身。 “老公!”我转身。 下一刻,灿烂的笑脸倏得凝固住。 224 你想让少棠断后吗? 望着眼前高大英俊,嘴角勾着惯常痞笑的男人,我震惊得张大眼睛,全身血液倒流。“怎么是你?” 翟靳放下肩上的小提琴,“我来为你庆生。” 他口气理所当然得像是早跟我约好了似的,我怒火中烧,“你怎么进来的?” 他挑了挑眉毛,痞笑变成了谑笑,“飞进来的。” 我怒瞪着他,两手紧握成拳头。也是,他本事这么大,再严密的保安措施于他都是形同虚设。 “滚出去!” 无视我滔天的怒火,翟靳依然微笑,把小提琴往旁边一扔,朝我走近。 见他左手伸进口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紧张地盯着他的手。但不是害怕,因为我知道他绝不会伤害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长方体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走到我面前,递向我,“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 我一眼没瞧,用比海水还冰冷的声音重申:“滚出去!” 他笑容一分不减,“你要不收,我就不走。” 他的厚颜无耻令我怒不可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首饰盒,扬手往后重重一抛。 咚一声,实物落入海水里的声音随即响起。 “滚吧。” 我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冷眼睇着他。 似是早知道我会这样做,翟靳表情毫无意外,只是唇边的笑意变得有些自嘲,深邃的潭底映现出一抹受伤的幽光。 不过只短短几秒,他又回复到不羁的痞态,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首饰盒。 我微微一诧。 当我回过神,他已打开首饰盒。我目光朝盒子里看去。 是一只钻石手镯,上面还均匀地镶嵌着几颗红宝石。没猜错的话,这些红宝石和当初他送我的那枚郁金香胸针上的相同。 记得yvonne说过,这红宝石是象征他们家族至高荣誉和地位的。原以为只有一颗,没想到还有这么多。 不知是我疑惑表露的太过明显,还是翟靳窥透了我心思,只听他说:“红宝石是只有一颗,我把它切割开来,分别做了那枚胸针和这只手镯,还有一枚戒指。戒指等到结婚那天再给你。” 结婚? 我惊诧了瞬,立刻冷笑,“翟靳,你说什么梦话!我会和你结婚?呵~” 做他的春秋大梦! 对于我轻蔑的讥讽,翟靳毫不在意,他微微一笑,拿出手镯,把首饰盒往地上一丢,拉过我左手腕。 我像触电般猛得往回缩,但应该是早料到我会如此,所以他及时扣紧,往他身前一拉。 由于他用了点力,我脚步向前冲了步,差点跌进他怀里。 趁我在控制身体重心站稳脚步时,翟靳迅疾把手镯戴到我手腕上。 咔嗒一声,手镯的扣子被锁住。 我气愤至极,用力扯开他的手,抓住手镯要将它摘下来。 “你要是摘下来,我就把那晚的事告诉楼少棠。” 他似笑非笑的声音传进我耳畔,我身形一僵,手生生顿住。 那件事原先已被我渐渐淡忘,此刻被他再次提起,还是明显带着威胁的。恼怒、羞愤、愧责,瞬时交织成一股滔天巨浪朝我袭来。 不能,不能被楼少棠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心痛。我不能伤害他! “你到底要怎样?!”我抬起脸怒视翟靳,咬紧牙根,从齿缝里一字一句地迸出这句话。 眼眶渐渐灼烫,氤氲出一汪几近沸腾的湿气。 翟靳深凝着我的深褐色眼眸狠狠一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威胁我后的快感,反是满满的不忍和心疼。 他喉间轻轻一滚,舌尖顶弄下口腔。下一秒,他抓起我手腕,如为我戴上手镯时那般迅疾的解开手镯搭扣,举臂将手镯用力抛向前方的大海,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背影前所未有的萧瑟凄凛,踩在沙滩上的脚步,每一下都仿佛发出浓重悲伤的调子。 一溜咸咸的液体滑进我嘴角,我手指抚上脸颊,快速拂去不知何时掉出的眼泪。 兜里的手机恰时响起,猜想一定是楼少棠,赶忙拿出,一看果然是他,阴霾的心情瞬时一扫而空,脸上绽放出笑容。 “老公,你怎么还没到?” 口中这样问着,内心却在庆幸,还好他迟到了,不然刚才不知又会与翟靳发生怎样的冲突。 “抱歉老婆,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我被堵在路上了,可能还要会儿。” “啊?”我一惊,心紧张得狂跳,“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别人的车。”楼少棠笑说,语气宽慰,随即又满是歉疚的,“对不起,你生日还要让你等。” “你人没事就好,等会儿算什么。”我不在乎等他,他平安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楼少棠轻笑,不再说什么。 挂断电话,我刚要去洗手间补妆,天上蓦地响起像是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突突的轰鸣声。 我不明所以,抬起头,只见夜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玫瑰花瓣,宛若下起了玫瑰雨,旋即无数萤火虫也从天而降,如精灵般在飞扬的玫瑰花瓣间翩翩起舞。 粉色沙滩、红色玫瑰雨、晶亮萤火虫,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令我惊讶万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怔然迷惑时,直升机降落在了离我不远处的沙滩上。 我侧头看去,舱门被打开,楼少棠双手捧着一个蛋糕走下飞机。蛋糕上插着1支蜡烛,暖暖的烛光盈照着他的脸,令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显得分外柔和。 他柔笑着朝我缓缓走来,边走边开口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起先的惊愕此时已化为万分的激动,原来刚才那个电话是他骗我的,是为了给我制造此刻的惊喜。 我望着他,脸上漾开甜蜜的笑容。 “不是堵在路上了嘛。” 知道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楼少棠挑眉,笑得一脸得意的,“是啊,所以我改坐飞机来了。” 我朝围绕在我们身边飞舞的萤火虫瞟了眼,“那它们呢?” “知道我老婆生日,它们强烈要求过来一起庆祝。” 看他笑容满面地在胡诌,我噗嗤笑出来。 楼少棠站定到我面前,“老婆,生日快乐!” 他凝视着我,眼波流动缱绻深情。我也扬笑地凝着他,内心满满的幸福全都写在脸上。 “许个愿吧。”他看眼蜡烛,示意我。 我视线移向蛋糕,微微一愣,随即又噗嗤笑出来,“楼少棠,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楼少棠也绷不住地呵呵笑起来。 这只蛋糕不是普通花色的蛋糕,而是特别定制的。上面有一男一女,分别是我和楼少棠的形象,“我”穿着比基尼,胸-部夸张的大,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沙滩上,另一手握着一根细细的黑色皮鞭,两条匀称的长腿性感地交叉着,“楼少棠”全身只着一条四角裤跪在我旁边作求饶状。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好这口啊!”我挑眼睇他,戏谑道:“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今晚要这么对你?” “这种小晴趣,偶尔还是可以玩玩的。”楼少棠不拒绝,小指挠了挠眉,笑得色痞兮兮的。 虽然从没尝试过,但我也不排斥。微扬起下巴,作出女王般高傲的姿态,食指轻挑起他下巴,“好啊,既然你这么想做奴隶,那本女王就成全你。” 他十分配合我演戏,故作恭敬地道:“我最尊敬的女王,现在请先许愿吧。” 我满面绽笑,交握双手,闭上眼睛,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愿我和楼少棠永远像此刻这样幸福欢笑,白首不分离。 吹灭蜡烛,我们在海边共进烛光晚餐。席间,楼少棠拿出一个首饰盒给我,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打开一看愣了下,没想到也是一只钻石手镯,和翟靳的那只有点像,只是没有镶嵌红宝石。 看我怔愣,楼少棠以为我不喜欢,我摇摇头,欢喜地拿出来让他帮我戴上。 饭后,我们又手牵手在沙滩上漫步。 他向我勾画我们的未来,5年后如何,10年后怎样,等到我们白发苍苍时又是何光景。他计划得周全又美好,而这些计划里没有一个字是有关孩子的。 凝视他恬淡幸福的笑颜,听他细水长流的叙说,我心悦又心酸。 临近11点我们才回小别墅。 考虑到前一晚他要了我太多次,我身体受不住,楼少棠本没打算再与我云-雨,但我爱他要他,所以缠他、勾引挑豆他。 他哪里经得住我稍一点点的撩拨?很快便化身“恶狼”把我扑倒了。不过他还是顾及到我,只2次就收兵,然后我们相拥着满足地沉沉睡去。 我们的日子继续这样甜蜜地过着。这天,我正在公司和下属开会,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刚准备挂断,瞥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心刹时咯噔一下。 我立刻中止会议,拿上手机,起身走出会议室。 “喂。”滑开接听键,我声音平静无波。 “现在有时间吗?有事跟你谈。”电话那头,沈亦茹的声音同样平静,但口气却透着几分居高临下。 思忖了几秒,我道:“好。” 沈亦茹约我的咖啡馆在“天悦城”附近,我猜测她不是刚去看过恒恒,就是准备去看他。也由此猜测,她找我可能是谈恒恒的事。 果不其然,我才刚坐下,连咖啡都还没点,她就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你想让少棠断后吗?” 225 楼少棠的危机 她口气带着质问。我翻菜单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她,她表情虽不似以前对我那般的厌恶,但不悦还是挺明显的。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即使楼少棠态度已那么明确,这辈子非我莫属,她还是死犟着不肯接受。 我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我们是分开住,几乎不来往。要不是她主动找我,在路上碰到她,或许我都不会和她打招呼。 见我没搭她话,沈亦茹有些气恼,语气更差了,“你自己不能生,为什么还要阻止少棠认儿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听她又揭我伤疤,还把楼少棠不要恒恒的事归罪于我,我内心既痛又气。 合上菜单,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住不忿,我语气平静地说:“妈,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从来没有让少棠不认儿子,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的。”称呼她一声“妈”,完全是看在楼少棠的面子上。 “不是你吹枕边风,他会这么做?!”沈亦茹眉毛一竖,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她的话让我觉得有点可笑。到底是她觉得楼少棠没脑子,什么都被我牵着鼻子走;还是在她认知里,所有男人都是这样,做的很多决定全是女人从旁怂恿的?又或许是楼少棠他爸以前就是这样,所以,她惯性思维? “我说了,我没有,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见我脸色也不好看了,沈亦茹蹙了下眉,面色稍缓了些,“好,就算是他自己做的决定,那也是他顾及你感受。你呢,有为他考虑吗?”她态度也没刚才那般强硬了。 我盯她看,暗自思忖。 她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质问我的,没猜错的话是想让我做说客,去说服楼少棠收回成命。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把菜单往边上一推,环起手臂,身体靠到椅背上,完全一副与她平起平坐的高傲姿态。 沈亦茹轻蹙起眉头,表情流露不悦,但又不敢发作。 估计是在调整自己不忿的情绪吧,她没回答我,定定看了我几秒,才说:“现在老二准备和少棠争夺权位,你知道的吧?” 我立刻明白她这么说的用意了,点点头,心中却冷冷一笑。 到底是善谋的女人,不是命令我,而是先跟我分析危害利弊,让我心甘情愿,主动去说服楼少棠。 “因为少棠不认恒恒的事,老爷子对少棠很失望,加上老二的老婆现在又怀孕了,老爷子已经明确表态站在老二这边了。”沈亦茹继续道:“虽然已经退位,但老爷子余威还在,那些股东多少会看他态度来行事,尤其是那些老臣子,都会以他马首是瞻。他们若是也支持了老二,少棠的地位必定不保。” 可能是想到这个结果,沈亦茹神情变得凝重,“好一些他可能还会留在‘天悦’,像老三那样挂个闲职,但如果老二要赶尽杀绝,把少棠逐出‘天悦’,那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 说到这里,她情绪突然激动,双手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她这么说其实不仅仅只是为让我妥协的策略,而是事实。 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也曾十分担心。但经过上次楼少棠轻松化解了老爷子对他的弹劾后,我便放下忧虑,对他的能力比以前更为信任,所以坚信这次他也一定有办法战胜乔宸飞的。 但是沈亦茹的心情我不能不顾及。她只有楼少棠一个儿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老实说,她将他抚养长大很不容易,虽说衣食无忧,可精神上所受的苦和普通孤家寡母无二,甚至可以说是压力更大。因为身处豪门,她必须要步步为营,时时处处地提防对手暗算。 眼见楼少棠就要成为楼家呼风唤雨的掌门人,现在却突然面临这巨大的危机,地位岌岌可危,不怪她会心急如焚。 看她面色憔悴精神不济的,想必她最近为此失眠和茶饭不思吧。而且她肯定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像她这么倨傲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下身段来找我?!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少棠也很清楚,我会回去劝劝他,但听不听不由我。”我动了恻隐之心。 见我愿意配合,沈亦茹不郁而心焦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只要你坚持,他一定会听。” 坚持? 呵,我心里冷嗤了下。她还是在给我下死命令。若是楼少棠依旧不答应,那责任就在我,因为我劝得不够坚定,不够彻底。 算了,我也不想跟她计较,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希望楼少棠好。 片刻,沈亦茹又问我这个周末楼少棠忙不忙,她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让楼少棠回景苑吃饭。虽然上次她来城南公寓明示过楼少棠,但楼少棠置若罔闻。 听楼少棠说,她曾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他,还去“天悦”找过他几次,但每次楼少棠都推说自己忙,没空去。 “我问下吧,我也不清楚。” 沈亦茹皱下眉,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对我这话是持怀疑态度的,认为我是在糊弄她。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她很明白,楼少棠会不会回景苑,全都取决于我。所以不能对我出言不逊,得罪我。 事实上,我确实是在搪塞她,楼少棠再忙,双休都会空出来陪我的。可我偏就不劝。 “要是不忙就让他回来一趟,过几天就是他爸的祭日了。” 沈亦茹脸庞浮起一抹淡淡的悲凉。不知是因为思念故去的丈夫,还是因为楼少棠一直不回景苑看她。 其实往年楼少棠他爸的祭日都是在龙隐寺操办的,根本不需回景苑。但她既然这么说,意思就是楼少棠非回去不可了,说不定我也得跟着去。 我不相信她之前没和楼少棠说过这事,估计楼少棠又找了什么借口推拒她。虽然内心100个不情愿,可这关乎楼少棠敬孝的问题,我不想让他落楼家人口实,说他不孝。于是应道:“好,我会跟他说。”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沈亦茹一刻不再逗留。她走后,我已没心情继续工作,想到要劝楼少棠再认回恒恒,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虽说楼少棠对郑可儿已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但亲情和做生意可不同,能用买断的方式来断绝与对方的一切关联。一旦恒恒被认回,那他们就不可能没有半分牵扯,而我真的很不愿意他们再有任何交集。可是继续不认,无论对恒恒还是沈亦茹都是挺残忍的。 我烦躁地呼出口气,端起水杯,将水一饮而尽。 原本打算找舒俏出来倾诉一下,谁知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是在和她那个空少男朋友约会,还是忙于火锅店开张的事。于是我独自一人去逛街散心。 经过一个下沉式广场,那里正在搞什么活动,台上又唱又跳,观众里三层外三层,气氛热火朝天的。我本没有驻足,但突然听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新晋人气偶像mina”,我立刻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外墙上,与现场同步的巨形屏幕。 只见mina扭腰摆臀地从一边的台阶走上台,今天她穿得比上次还清凉,上身是一件黑色紧身文胸式皮背心,将壮观的胸部托出三分之二,整个纤细白嫩的小蛮腰连同肚脐眼儿全露在外面;下-身是同系齐b小短裙,稍动一下裙下风光就显露出来了,有好色的男观众还特意侧低下头去窥-私。 虽说是模特,但嫩模是以脸蛋和身材取胜,对身高没有太严苛的要求,所以即使她现在脚蹬一双红色恨天高,也还是比我矮一些。 听她在嗲声嗲气,眨着大眼睛极尽卖萌之能事地与观众打招呼,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不禁又出来了。对于这种非天然又造作的美女我实在欣赏无能,刚要提脚走,就听背后有人在叫我,“姐?姐?” 这么尖细又娘的声音,一听就是娘炮。 我转过身,kevin正雀跃地朝我挥手,飞奔而来。 我冲他笑笑,“kevin。” 他跑到我面前,转正脖子上跑歪了的小方巾,一脸意外又惊喜的,“姐,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来附近办点事,正好路过。” “噢~”kevin会意,立刻兴奋地问:“那你事办完了吗?我请你吃饭!” “好端端的,请我吃饭干嘛?”我不解地问。 和娘炮虽是朋友,但平时我们来往并不多,也就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朋友圈里点点赞,留个评论什么的。不过他到是说过好几次要请我吃饭,但我都是随口应应,没正儿八经当回事儿。 kevin动作很娘气地甩下手,对我的话似是不赞同,尖着嗓子道:“请就请了,还要什么理由呀。”头朝身后舞台的方向偏了下,“你等我会儿,我去后边把化妆箱收拾一下就过来。” 说着,也不管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掉头就走。没走几步,估计是怕我会走掉,又回头不放心地叮嘱,“等我啊,千万别走!” 既然他这么热情邀请,我要再拒绝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行。你去吧。” 我站到人群另一边的大型广告牌边。 这时,活动结束了,观众纷纷散去,主持人也不见了踪影。舞台上,只有mina和其他几个小嫩模还在。 mina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握成虚空的拳头放在脸颊,瞠着大眼,嘟着樱桃小嘴,摆出一副可爱模样在自拍。 她变换了好几个角度,有几张还故意拉低领口,拍胸部特写。 我无语,她干嘛不直接脱光了拍?还省事儿呢! 片刻,她拍完,拿着手机点滑操作,不知在干嘛,她笑得很开心,笑容里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漂亮的脸蛋泛起薄薄的红晕。 这表情妥妥是陷入爱河了。 边上几个小嫩模聚在一起,边朝她看边交头接耳,脸上全都写着嫉妒和鄙夷2个词。 我勾勾唇,理解一笑。本来同性就相斥,又是同行,mina长相和身材都胜过她们一筹。她们嫉妒,说她坏话再正常不过。不过由此可见,mina情商应该不怎么高,挺不会搞好人缘关系的。 正这样揣测时,mina抬起了头,目光正巧与我撞上。她微愣了下,旋即低头看眼手上的手机,而后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似的,脸色一白,立刻把手机揣进兜里。 我挺莫名的,不过也没多想。 mina下了舞台朝我走过来,脸上已重新绽放出可爱的笑。 226 蹊跷的来电 “楼太太。”mina走到我面前,很有礼貌地叫了我一声。 我笑点下头,“你好。”又客套地问:“来参加活动?” mina笑容灿烂了几分,“是啊,公司安排的。” 我又笑点下头,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就不再说话,视线看向她身后的舞台。几个小嫩模正好奇地看着我和mina,然后继续交头接耳,一看就是在议论我们。 “楼太太是来逛街的吗?” mina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只见她眼睛正盯着我手上拎的几个奢侈品的购物袋,目光里满是艳羡和向往。 可以理解。哪个女人不爱奢侈品?尤其是像mina这种混迹在娱乐圈的小女生。这个圈子攀比风特别严重,你若不穿名牌衣服,背名牌包包都没人看得起。但mina才刚出道,根本没有经济实力买这些包装自己。 “姐?”娘炮从后台出来,老远就叫我。 他一手提着一只大化妆箱,另一手拎着几件花花绿绿的演出服,朝我这边走过来。 听见他叫声mina转过头,娘炮看到她明显愣了下,随即又看向我,眼神流露出微微的惊讶和疑惑。 “楼太太,你忙吧,我先走了。”mina回过头对我说。 “好。” 娘炮一直望着她背影直至走到我跟前,“你们认识?”他问我,语气里带了些诧异。 我嗯了声,“之前见过一面。” 娘炮撇撇嘴,表情有点不明意味的,“我们走吧。” 因为他行头太多不方便,我就先开车把他送回家,放完东西后我们就去了他家附近的一家餐厅。 “姐,我跳槽了,去了你老公的公司。” 我夹菜的手一顿,“你去‘天悦娱乐’了?” 我挺意外的,之前是有听他说过要换工作,但从没想过会是“天悦娱乐”,以为他会因为楼季棠的缘故而避开和楼家有关的一切。 看出了我所想,娘炮满不在意的切了声,“我可不会为楼季棠那人渣跟钱过不去,我现在的薪水比以前高了2倍。”拿起叉子翘着兰花指,叉了块圣女果放进嘴里。 “这倒是。”我笑笑,继而恍然,“怪不得你也认识mina。”先前还在想他怎么会和mina参加同一个活动,原来是一家公司的同事了。 娘炮咀嚼的嘴忽然停住,隔了几秒,有些没好气地说:“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要当心点那个mina。” 我疑惑,放下筷子,“怎么了?当心她什么?” “当心她撬你墙角!” 娘炮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听他这样明确地说,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于是问:“她做什么了?” “最近公司里一直在风传她和你老公的绯闻,说她已经被楼总包养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我刚微微绷起的神经瞬间放松,重新抄起筷子夹菜吃。 见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娘炮不解又着急的,“姐,你怎么都不在意啊?” “有什么可在意的?!”我反问,笑他没脑子,“这种谣言你也信?!” 娘炮蹙眉,扁扁嘴,似乎不太赞成我的话,“那可不一定!空穴来风未必无音。不然凭她一个没有任何名气,毫无任何经验的小嫩模,怎么能上位这么快?”他一脸认真地帮我分析,“你知道今天这个活动是哪家公司的?”不等我问,自顾继续:“千达集团!” 我扬扬眉,难怪乎他会这样激动,千达集团是与“天悦”齐名的集商业、地产、金融和教育的综合产业集团,其总资产值虽不及“天悦”,但也排名前三。不是随便谁都能够格参加他家旗下的商业活动的。 “公司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参加,最后偏偏就选了她,还是压轴的。” “不是还有其他人嘛。”我笑笑,毫不当回事的。 “咳?那些都是布景陪衬,凑数的!” 见我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娘炮更急了,嗓门不自觉地拔高。周围的人都纷纷朝我们看来。 我再次放下筷子,双手交握地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相信我老公和她有一腿?” “我……” 娘炮噎了下,从他表情来看其实也不是太相信的,但因为关心我,怕我受伤害,所以刚才才会那样激动。 片刻,他撇撇嘴,说:“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让你多长个心眼。像mina这样的小嫩模为了红,什么都做得出来。男人有几个能顶得住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万一你老公一个没守住,真就和她……” 我一笑置之,楼少棠绝不是这样的人。 “你也说了,她为了红什么都做得出。说不定这绯闻就是她自己制造的,为了引起大家对她的关注,以此提升她人气。” 娱乐圈这种自我炒作的事多了去!她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被我这样一说,娘炮觉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点头,“嗯?有可能。”随即啧啧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小女生还真蛮有心机的。”口气又变得担忧起来:“所以呀,你还是得防着点。” “行了,别瞎操心了,快吃饭吧。” 我一点不放心上。像mina这种小女生没什么可防的,社会阅历那么浅,情商又不高,喜怒哀乐全写脸上,做什么事有什么目的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再说,楼少棠我是绝对放心。以前不是没有骚浪贱的女人勾引过他,他不仅不为所动,还反过来教训人家。所以,就算mina对楼少棠存了那份心思,最多也只是想想,玩不出什么花样。 结帐的时候,楼少棠正好打电话给我,问我吃完没,他过来接我。我问他在哪儿,怕他万一不顺路就不让他来了,没想到他就在附近。 一坐上车我就问他:“怎么这么巧,你会在附近?”这一片是老城区,他几乎不来的。 楼少棠轻笑,帮我扣上安全带,“你不是在这里吃饭,我就过来了。” 原来他是为了接我特意来的。心中瞬间暖意洋洋。 “你吃过没?” “吃了。喏?”他下巴朝中控台点了下。 我一看,上面有个还没吃完的三明治。 “你就吃这个?”我诧异,立刻心疼。 他看出来了,宽慰我的笑了笑,“就是先垫垫,回去再下碗面。” 说完,他发动车子。 “吃面没什么营养,回去我给你炒2个菜吧。” 冰箱里还有把小青菜和一块牛犍,就给他做个红烧牛肉和炒青菜。我脑子里正这样盘划着,只听楼少棠说:“不用,一个人随便吃点就行,别麻烦了。” 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动手。我更心疼了,“不麻烦,很快的。” 见我坚持,他没再拒绝,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和kevin一起吃饭,事先约好的?” 先前打电话跟他说我晚上约了kevin吃饭,他当时就挺诧异的,但因为在开会,所以就没多问。 “碰巧遇到的。”这么一说,想起了早上沈亦茹找我的事。调整下坐姿,侧身面向他,“你妈今天来找过我。” 楼少棠柔笑的面容倏得一凝,车速一下放缓,转头看我,“她找你干嘛?” 可能以为沈亦茹又是来找我茬的,他神情微有不悦。 他这样护我,我很感欣慰,只是想到沈亦茹让我做的事,刚起的好心情立刻又消散。 “她让我劝你……” 话说一半,几声短信铃音突然横亘了进来。我收住声。 楼少棠伸手拿过中控台上的手机,点开,眉头蓦地一皱,脸立刻阴沉下来。 我疑惑,“什么东西啊?” 他边操作手机边说:“没什么,广告。”似是生气地把手机扔回中控台,话题转到刚才,“你刚才说什么?我妈让你干嘛?” 我思绪也被拉回这个问题,“你妈让我劝你认回恒恒。” 楼少棠不霁的面容愈加黑压压,“你别理她!”他语气暗含恼怒,又问:“除了这个,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让你回景苑,说过几天就是你爸的祭日。” 这次他没再说话,紧抿薄唇,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像是在认真思忖。 之前我就说过,关于这个问题我是支持楼少棠回去的,于是说:“既然是你爸祭日,理应该回去。” 听我劝他,楼少棠侧首朝我看眼,点下头。 “那你呢?跟你一起去吗?” 他脸庞有些发紧,口气也是试探的,看得出他很想让我跟着去。 “当然,你爸就是我爸,我肯定要去。”既然是他爸祭日,作为儿媳,我若不出席不太像话。 楼少棠表情一松,愉悦地笑道:“好,那我们一起去。” 一个问题解决了,我又绕回到另一个问题,“老公,恒恒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他答得斩钉截铁。“对他该尽的义务我都尽了。” 楼少棠说得到是不假,原本他只打算给郑可儿母子一笔可观的,足以让他们今后生活无忧的钱,但后来他觉得不够,又给恒恒分别设立了教育基金、创业基金和养老基金,为他的一生都做了保障。 可是,尽管他已尽到一个父亲的抚养义务,但对于从小就失去亲情,渴望亲情的我来说,我很能与恒恒感同深受,知道这些钱远远填补不了精神上的需求。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能为他延续血脉。难道真的就让他断后了吗? 不,我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他毕竟是你儿子,而且……”我吸口气,压住心口的疼痛,“而且他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说到最后,我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鼻子也发酸。 楼少棠满面心疼,抬手轻抚我脸颊,“我不在乎。”他郑重其事地道:“有没有孩子对我不重要,有没有你才重要。” 他一如之前所说,本来没流下的眼泪却因这句话溢出了眼眶,趁他在看前方的路,我赶紧擦掉。等他再次回过脸时,我已勾起笑容。 见我笑了,楼少棠也放心地笑了,话锋一转,“再说,你也不是完全不能生。”他语调变得轻松,“我已经约好国际生殖科的权威,下周他就会过来替你做全面检查。他很厉害的,再疑难的杂症都能治好,所以别担心,我们还有希望。” 我诧异地望着他,不料他已安排好专家为我治病,之前没听他提过。 再次为他的周到体贴感动,但还是不免悲观,“万一没有希望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我们就两个人过,二人世界更好,清静无负担。” 楼少棠真真是满不在乎的。感动之余,我暗暗做了决定,即使求子这条路再难再苦,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奋不顾身地赴汤蹈火。 回到家,楼少棠说不饿就没让我做饭,直接洗澡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片刻,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几声,是短信提醒。我没在意,视线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隔了大概10几秒,铃音又响了,我还是没管。不一会儿,来电铃音响起,我瞥了眼,还没看清来电人是谁,电话就挂了。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觉得有点蹊跷,于是拿过手机,输入密码。楼少棠设的密码是他生日的月份和我生日的日期组合。 进到主屏,屏幕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和2条彩信通知。 我没去看来电,直接点开彩信,当看见里面的照片时,惊得倒抽口凉气。 227 别客气,狠狠地吃! 227别客气,狠狠地吃! “老婆?老婆?” 楼少棠的声音出现在我头顶侧方,我被唤回神,蹭一下站起身。 “这是怎么回事?”我止不住恼怒,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看见屏幕上mina的倮身出浴照,楼少棠眼角抽跳了下,脸色也一下铁青。 “她为什么要发这种照片给你?” 我气得胸口起伏,脑海跳现出娘炮说的他俩的绯闻,可是我又不相信楼少棠真和mina搞上了。 “我也不知道,最近她一直都发这种照片给我。” 楼少棠面容也呈现恼怒,从我手里拿过手机,迅速把照片删掉了。 “一直?”我一听,火冒三丈,“多久了?” “快一个星期了。”楼少棠口气颇为恼火地说:“起先我以为她发错了,有跟她说过,但她还是发,我就又警告她,可她依旧不听,后来我也懒得再管了,一收到就删掉。” “先前车上你收到的信息也是她发的?” “对。”楼少棠承认道,“我删掉了,不信你查。”他把手机递给我,以示自己清白。 我没接,我相信他。但我还是很怒,怒的是mina! 原以为她是个初出道的小女生,还没被那个肮脏的圈子浸染,为了红最多就是无伤大雅的自我炒作一番,不会没底线做不知廉耻的事。 可是万万没料到,为了勾引楼少棠,她竟真会使出这么低级不要脸的招术。 看来,是我高估她的品德,低估她的无耻了。 她大概以为楼少棠和其他好色的大老板一样,看到这些照片就会色欲熏心,将她招安。又以为楼少棠的警告是故作姿态,所以她越发越频繁,越发越没下限。 可惜,她如意算盘打错了! 除了对我把持不住,楼少棠对任何女人都是坐怀不乱的。 我又突然想到下午在广场舞台上,她拍的那几组自拍和胸部特写照,现在想来也是发给楼少棠的。记得当时她笑得开心又娇羞的,我还断定她坠入爱河了。 难道说,她不只是要傍楼少棠这棵大树,而是真的喜欢他? 不过也不奇怪,单凭英俊的相貌,楼少棠就已秒杀众多演艺圈男星。他曾被娱乐杂志评为十大男神之首,女性最佳姓幻想对象,最想与之一夜晴对象等等“殊荣”。 他无需说话,只要往那儿一站,一个眼神都不用给,那些莺燕蜂蝶就会自动飞过来了。更何况他还拥有无上的权势和财富。外面有多少女人喜欢他觊觎他,我不是不知道。所以,这也是我为之骄傲的地方,因为这个极品男人是我的。 “你真不知道她发这种照片给你是为什么?”我不相信楼少棠不知道mina的用心。瞎子都看得出! 楼少棠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知道又怎样?”他不屑地嗤了声,表情是完全蔑视mina的,“若不是这个号码很多重要合作伙伴在联系,我早换了,还会由她这样一直骚扰?” 也是,按楼少棠的个性,若不是这个原因,不可能被动接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这种照片撩骚。 我气消了大半,不过表面还在佯装生气,故意问:“那你成天看这么姓感劲爆的照片,就没动过心?” “动什么心!”楼少棠正色地说,把我揽进怀里,拉起我手放在他胸口,“我心都掏给你了,哪还有心可动?!” 他现在说情话都是信手拈来。当然,全都发自肺腑,我也十分受用。 心里在笑,但脸还绷着,楼少棠以为我还在生气,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我现在立刻就和她解约。” 看他在拨号了,我赶忙把手机抢过来,“解约干嘛?!她现在这么赚钱,等过气了再解。” 听娘炮说,现在mina风头正劲,很多商家搞活动都指名找她。既然是棵摇钱树,那就先留着。我会密切关注她,如果她不识相,继续对楼少棠犯贱,那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楼少棠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我刚才是在装生气,捏了捏我鼻尖,笑得极为宠溺的,“奸商!” 我笑哼,“你不是嘛?” “是。”他俯首轻咬我耳垂,用爱昧的声音说:“所以,我们应该互相传授一下精夜,提升‘奸’技。” 他故意把经验说成精夜,还加重音在“奸”字上,明显又把我往污里带,我笑,拧了他胸前的朱庾一下,“下琉?” “呃!”他身体猛得一僵,表情也定住了。 我吓一跳,想他是不是被我拧痛了,可我好像没用多大力啊。 “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硬-了!”他很正儿八经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我愣了瞬,迅速反应过来,“楼少棠!” 居然耍我! 我又好气又好笑,抬起手就要捶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按向他已支愣起的那处,“我没骗你,你自己摸。” 他表情虽一脸无辜的,但脸上全是促狭的笑。 我咬牙,装得气呼呼的,“摸屁摸!我要把它砍掉!” “砍掉还不如吃掉,生吞活剥更解气。”他笑得很色。 “……”论污力我真是拼不过他。 见我胀红着脸不说话了,他扣住我肩膀,把我按坐到沙发上,脱芐浴袍,挺腰将坚石更滚烫的那处对准我的嘴,“来,老婆,惩罚我吧。别客气,狠狠地吃!” 我磨了磨后槽牙,冲他阴阴一笑,一把握住,张开嘴…… 第二天早晨刷牙,我嘴酸得都张不开,暗自叫苦,这哪是惩罚他,明明受罪的是我! 也怪自己不争气。昨晚一开始是没想对他客气,打算把他谷欠火挑起来后就拍屁股走人,让他谷欠求不满干着急的,哪知后来自己竟然忘情地投入进去了,不但把他伺-候慡得不要不要的,最后还被他吃干抹净。幸亏他没多要,不然我铁定又起不来床。 刚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就接到了舒俏的电话,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我,听她口气真是挺火急火燎的,似乎发生了什么蛮严重的事,于是就和她约在她家楼下的茶餐厅见面。 到地方,看她顶着一张隔夜脸,妆也没化,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这可有点反常,要知道,她平时就算出门逛个超市都会扑点粉抹个口红什么的。 “什么事一大清早就火烧屁股?”我放下包坐到她对面,尽管心存疑虑,但还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她。 她一反常态,没被逗笑,一脸焦心的,“小颖,你能借我300万吗?” 我愣了下,“你赌博欠债了?” 这是我第一反应,因为舒俏经常去澳门玩,她好这个,但以往进出最多也就10几20万,难道这次出格了? “不是。”她摇头,“和我合伙开火锅店那人卷款跑路了,我们欠了装修公司一大笔装修款还没付,还有房租、食材、家私、餐具钱,现在他们上门来跟我讨债,我哪还有钱,我所有积蓄都投在这家店上了。”说着,舒俏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们说要是我不还钱,就告我。” 我惊讶,不料会是这事,而且听下来事态还真很严峻。 “你不是说那人是你朋友嘛,怎么会卷款跑路?”我把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擦擦眼睛,“那人是空少的朋友,当初说是他哥们儿,人绝对靠谱,所以我就信了,哪知道……” “那你去找他啊,不是他哥们儿嘛。” 舒俏吸了吸鼻子,“他现在连我电话都不接,更别说找到他人了。” 我一听,基本明了了,“这俩人是串通好的吧,故意坑你。” “应该是。”舒俏也不笨,事情到了这步要是还看不清就真是傻逼了。 我气得猛拍了下桌子,奶茶碟里的小银勺弹到了桌上。 我气的不仅是那两个混蛋,更是舒俏。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男人身上栽跟头了!以为上次的200万算买了教训,没想到这次又重蹈覆辙。可事已至此,现在再骂她也无济于事,只有想办法帮她。 喝口水顺了顺气,我问:“你说欠供应商钱,那么那些单据你过过手没有?上面有你签名吗?” “部分有,部分没有。” “说具体点,哪些有,哪些没有。” 舒俏把事情详细跟我说了遍,我听后松了口气,幸亏她当时两手一摊不管事,那混蛋也不懂,大多数单据都是他签的,舒俏签过的金额都不大,加起来总共也就30几万。 但现在棘手的是,因为火锅店是她和那混蛋合伙的,和供应商签的合同上有她名字,对方就是咬准这点逼她负连带责任。 法律上的问题我真不是太懂,于是说:“这样吧,我咨询下秦朗,问问他这事该怎么解决。” “别!”舒俏立马激动地按住我拿手机的手,“别找他,我不可不想被他笑话!”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会不会被笑!”我快被她的不知轻重气死,“你是想以后一辈子穷死,还是一时被他笑死,你自己选。” 舒俏皱眉咬了咬唇,似是在做思想斗争,片刻,口气认栽地道:“好吧好吧,算我倒霉!” 我立刻给秦朗打电话,把事情简明扼要地和他说了下,他说现在正好有空,过来和我们详细谈谈。 一放下手机,舒俏迫不急待地问我:“他怎么说?是不是讽刺我,笑话我了?” “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小心眼?”我嗔她。 秦朗可不是喜欢落井下石的小人,刚才在电话里听我叙述事情时,他态度很端正严谨,说话也很专业,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完全抛开与舒俏的个人恩怨。 看我贬她褒秦朗,舒俏吃憋地撇撇嘴,但也没回嘴。估计是想有我和秦朗从旁帮她,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担心焦急,捧起奶茶喝了几口,又拿起吐司开始吃。 看她喝奶茶,我突然想起那天她和秦朗拼酒的事,问:“对了,那天你俩后来没事吧?” 舒俏刚要吞咽的一口吐司一下噎在喉咙里,憋得脸通红。我忙把水推给她,“干嘛这么激动?” 她喝了口水,咽下吐司,“没,没事。” 她说话磕巴了,眼皮眨动地很快,神色也变得极为不自然。 这是她在说谎的表现。 “你们谁输了?”我猜应该是她,那天走时她都快不省人事了,肯定是她要面子才说没事。 “没睡!”舒俏猛抬头,奶茶杯也被她哐一声地置到桌上,奶茶洒了出来。 我愣了愣,“我说的是谁,不是睡。”迅疾反应过来,“你又和他睡了?” 我惊讶地盯着她,舒俏表情窘迫,沉默几秒后,蚊子叫地嗯了声。 “……”我有种被雷到的感觉,继而就觉得太有意思了。 “你还笑!我都快呕死了!”舒俏把桌上的纸巾团扔向我,我敏捷地接住,笑声收敛了点,故意逗她,“这次感觉怎么样?他还是软脚虾吗?” 舒俏嗔白我眼,“我哪知道!我醉得跟什么似的。” “不会吧,就算当时没感觉,第二天起来总有吧。”我可不信。 “有,感觉老娘特么就快瘫痪了!”舒俏咬牙切齿,一脸气咻咻的。 我噗地一口奶茶喷了出来,忙拿过纸巾擦嘴和桌面,“那就是很厉害喽!”我笑得身体发抖,调侃道:“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叫人家软脚虾了。” “行?叫金钢钻好吧!”舒俏毒嘴虽不饶人,但也忍不住笑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喝口水,跟她说正经的,“不过俏俏,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和秦朗挺般配的,要不考虑一下和他发展发展。” “配毛!我俩八字不合。” “八字不合怕什么,苟合就好!”我笑,拿她开涮。 “去你的?” 舒俏笑嗔我,目光越过我身后,笑脸一下收住,压低声线道:“别说了,他来了。” 228 就让我自私一回 我转头,见秦朗正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他朝四周环顾了圈,看到我们后笑着朝我们点下头,随即向我们走来。 “喝点什么?”他一坐下,我把菜单推给他。 他没看,直接说:“冰拿铁。” “这是茶餐厅,不是咖啡馆。”舒俏大眼往天花板翻了翻,语气同以往见到他那样含讥带讽的。 秦朗愣了瞬,“那就鸳鸯。” “一个单身狗还喝鸳鸯。”舒俏立刻又刺他。 “俏俏!”我真服了她,她是不是忘了人家秦朗过来是为帮她的?! 见我朝她瞪眼,舒俏这才意识到,乖乖闭上嘴。 以为秦朗会不悦的,刚想打圆场,谁知他朝舒俏面前的吐司看眼,嘴角微微一勾,“你是官司没吃饱,才来吃吐司的?” 我无语。秦朗这张嘴也是毒的可以! 舒俏气得咬牙,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看她又一次被秦朗呛得噎住,我挺想笑的,都说一物降一物,看来秦朗就是舒俏的克星。 气氛一下有点僵,我赶忙切入正题,对秦朗说:“情况大致就是刚才电话里和你说的那样,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谈到正事,秦朗敛起脸上的嘲弄,变得正色,问舒俏:“他签那些单据的时候,你有在场吗?” 事关重大,舒俏也不跟他抬扛了,乖乖回答:“没有,都是他一个人去签的。” “有人证吗?证明你确实是不在场。” 舒俏摇头,马上又说:“但是他签单的日子我都在上班,我同事可以证明。” “这个证据不充分,因为单据上只有日期,没有具体几点几分,对方也可以说是你们下班后去签的。” 秦朗分析的在理,舒俏沮丧地垂下头。 “那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两个办法。” 舒俏抬起头看着冷静沉着的秦朗,失意的眼眸里流露出希冀。 “一,找到那个跑路的人,让他把钱吐出来;二,认栽,自己把所有债务都背了。” 舒俏眼里的光咻一下全灭了,重重拍了下桌子,冲秦朗气怒道:“你这不是放屁嘛,说了等于没说!” 见她情绪激动,把火往秦朗身上发,我忙劝她:“俏俏,你先冷静点。”又问秦朗:“除了这两条路,真没其他办法了?” 秦朗没回我,冷然地对舒俏说:“你乱发什么火?!现在知道急了,当初干嘛去了?看人家长得帅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也丢了。” 我诧异,从没见秦朗用这样严厉的口吻对谁说过话。 伤口被撒了盐,舒俏腾一下站起来,朝他吼:“对!我就是看上人家帅了,怎么样!你管我!” 与暴跳如雷的舒俏不同,秦朗面无半分怒气,嘲讽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认栽,还找我干嘛?” “谁找你啦?!畜牲找你!”舒俏已气得失去理智,口无遮拦了。 “……”我嘴角抽抽。 她继续对着秦朗喷火,“别以为和老娘睡了两次,就把自己当老娘的谁,有资格来指责我!”抬手指向大门的方向,“滚!赶紧给我消失!” 我没料到场面会如此失控,看眼秦朗。他紧绷着唇,脸色泛青,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明显也是动气了,但他教养良好,强忍着没发作。 “好了,别说了!”我把舒俏拉坐回座位上,语气带了点责备的。 舒俏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杯子要喝水,但见杯子空了,立马放下,伸手拿过秦朗面前的,仰起脖子一口喝光。 秦朗定定看了她几秒,站起身,“楼太太,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一步。”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留他,他已抬脚往门口而去。 “秦朗!”我叫他。 “让他走!我要再找他,舒字倒过来写!”舒俏梗着脖子,冲着秦朗的背影大声而硬气地说。 “行了,闭嘴!这话你上次和人家拼酒的时候就说过,写了没?!” 我是第一次冲舒俏发火,她诧怔得一下噤声。片刻,回过神,哇哇地哭起来,“小颖,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第一次创业就被人坑!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本来一肚子火,现在被她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全浇灭了。 “别哭了。”我拿过纸巾帮她擦眼泪,心里也挺难受的,安慰她:“事情不一定有你想得那么糟,肯定会有转机。” “没有,不会有转机了,你刚才没听‘软脚虾’说嘛。”舒俏越哭越凶,不抱任何希望的,“我该怎么办?我所有的钱都投在火锅店上了,现在钱拿不回来,店也开不了了。完了,我完了!” “谁说开不了?!”我心疼死了,也见不得她这样丧气,“我入股!” “你说什么?”舒俏刹时止住哭,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说我投资,和你一起把这个火锅店开下去。” “真的?”舒俏湿润的眼眸瞬燃起希望的光亮,手背胡乱地擦了几下脸,“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干?” “嗯。”我点头。 “你不怕我把店吃空了?”虽然睫毛上还沾着晶莹,但舒俏已破啼为笑。 看她有心情开玩笑了,我放下心,豪气地笑道:“不怕,吃空就吃空呗,咱俩一起吃。” 舒俏笑着嗔骂我:“傻逼,你真当我馋虫啊!”表情立刻又变得感激而认真,伸出三根手指,“小颖,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这家店打理得红红火火!绝对不让你血本无归。” “好!”我用信任的口吻回道。 其实这家店会不会赚钱于我并不重要,就算亏本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帮舒俏度过难关就行。 虽然秦朗说只有那2个办法,但我不相信,凭他的能力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于是,与舒俏分别后我就去了“天悦”找他,想和他再谈谈,也顺便等楼少棠一起下班。 没想到秦朗不在,出去办事了。我只好先去楼少棠办公室。 早上舒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楼少棠就在边上,所以一见到我,他就关心地问是怎么回事。 我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哪知他听后一点不同情,还说:“好事。就该给她个教训,让她以后找男人再只看脸!” 我白他眼,不服气地道:“切?你们男人找女人不也只看脸嘛? “谁说的?”楼少棠挑眉,一派不赞同的。 见我将信将疑地瞅着他,楼少棠扯出抹坏笑,视线从我脸蛋往下移,定在我高耸处,“我们还看胸和屁股。” “……” 我笑着咬牙,抄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朝他扔去。当然,我没用力,自然没有扔到他。刚要起身去把纸巾盒捡回来,办公室的门突然砰一下被人推开。 我吓一跳,朝门口看去,只见乔宸飞气汹汹地闯了进来。楼少棠秘书疾步跟在后面,“楼总……”她满面紧张,生怕楼少棠会责怪她。 “为什么不批?”乔宸飞把手上的文件夹往楼少棠桌上重重一扔。 楼少棠不正经的笑脸早在乔宸飞出现的那刻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为冷峻阴沉。他朝秘书挥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秘书明显松了口气,像得了特赦似的赶紧闪人。 门一关上,办公室顿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硝烟。我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即将爆发战争的两个男人,心紧张忐忑,呼吸下意识地放弱。 乔宸飞没注意到我,瞪着楼少棠,怒声质问:“方案之前已经通过了,现在又不批,什么意思?” 楼少棠瞟眼文件夹,语气冷幽幽地道:“之前是之前,现在它已不符合公司的发展规划。” “哪里不符合?”乔宸飞寸步不让地逼问。 “哪里都不符合。”楼少棠态度仍旧冷凛。 乔宸飞胸口剧烈起伏,“楼少棠,你这是故意针对!” “针对你?”楼少棠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却是轻蔑的,“你还不够格。” 乔宸飞眼角的肌肉抽跳,滔天的怒意全都聚在眼眶里,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凸,感觉下一秒就要出击了。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他,十分担心他会克制不住去揍楼少棠。 但出乎我意料的,他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拳头也松开了。“楼少棠,别嚣张。”他嘴角划开一抹看似自信的冷笑,“这个位子你坐不了多久了。” “是嘛?”楼少棠身体靠进椅背里,双手闲适地搭在扶手上,轻挑薄唇,勾起抹讽刺的笑,“那换谁坐?你?”从鼻腔里哼出一个不屑的音节。 乔宸飞没再被楼少棠的蔑视挑怒,冷冷一笑,“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永无翻身之日。” 我心惊跳了下,握在手心的手机滑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乔宸飞闻声转过头,当看见我时一抹惊讶掠过脸庞,下一刻,他微蹙起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难堪。 我想,他应该是不愿让我撞见他挑衅威胁楼少棠的一幕的。 我也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番狠厉的话,而且他刚才的表情和语气,全然透现出要将楼少棠置之死地的决心。 “出去。” 楼少棠冷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乔宸飞视线移回楼少棠,面容回归到先前的冷凝,冷哼了声,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出办公室。 楼少棠如丢垃圾一般地把乔宸飞的文件夹往旁边一丢,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柔笑地问我:“等下想去吃什么?” 我心思还停留在乔宸飞刚才的话上,弯腰捡起手机,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回来再告诉你。” 出了办公室我直奔电梯间,乔宸飞正站在一部电梯前打电话,我走过去。 “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你。”他语气肃然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对方不知在说什么,他静静听着,表情决绝,片刻,道:“好,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对方应该是报了个地址,他说:“20分钟后到。”随即挂断电话。 “宸飞。”看他按下电梯键,我叫他。 乔宸飞似是一惊,猛转过头,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手上的手机,立刻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蹙下眉,微微疑惑。不过也没多想,我现在满脑子思虑的都是他要和楼少棠争斗的事。 我走到他面前,“宸飞,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乔宸飞望着我,神情没有了往日的温润柔和,淡漠而疏离。 我咬了咬唇,内心涌起淡淡的涩然。 “你真要和楼少棠拼个你死我活吗?” 乔宸飞抿唇不语,喉结在喉间轻轻滚动。 “宸飞,能不能别这么做?”我很难受,真的不希望看见他们兄弟相残,“你们两个都是我关心爱护的人,我不愿意你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乔宸飞微仰起脸,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强压抑住某种难捺的情绪。半晌,他复睁开眼,眸底一片冷绝。 “小颖,这次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229 被一只癞蛤蟆挡到路 电梯来了,乔宸飞什么话也没再说,一脚跨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冰冷的金属门将我难过的面容倒映得一清二楚。 我难过的不仅仅是他毅然决然地要与楼少棠相争,还有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让他自私一回。 是啊,长久以来,他做的任何事都在顾虑着别人,为了不让别人失望,不伤害别人、成全别人,他宁愿牺牲自己、委屈自己。也因此,他一直活得太压抑、很不快乐。 这一次,他终于决定想要为自己了。我本不该阻止,还应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拿来开刀的对手偏偏是楼少棠! 拖着沉重脚步,我回到楼少棠办公室,他正在穿外套,“走吧,去吃饭。” 我现在哪还有胃口?! “老公,你是故意针对他的吗?” 楼少棠手顿了下,轻笑,“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我摇下头。楼少棠不是这种人,他不会为了私人恩怨拿“天悦”的利益开玩笑。不批那个方案的理由就是他对乔宸飞所说的。 “但他不这么认为,你刚才态度不该那样。”想到楼少棠对乔宸飞那轻蔑的说话语气,我觉得他做得有失妥当。 “随便他,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在乎。” 他一脸无所谓的,可我的心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 “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区区一个乔宸飞还想扳倒我?!”他不屑的哼笑了声。 “可我看他好像挺自信的。” “虚张声势。”楼少棠毫不当回事,“他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拉起我手,宽慰地拍了拍,“好了,别担心,不会有事。” 我扯出抹勉强的笑,知道说再多他也听不进,他太骄傲太自负。 也不怪他会如此,自执掌“天悦”以来,他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博弈,可谓身经百战,且又百战百胜。 但是,我内心却揣揣不安,怎么也无法做到不担心。因为我了解乔宸飞,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他能这样说,说明已有对策,有十足的把握战胜楼少棠,他势在必得。 望着楼少棠自信满分的脸,我只希望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的,他会化险为夷。 和往年一样,楼少棠父亲的祭日仪式在龙隐寺举办。周末一大早,我和楼少棠驱车前往那里,原本沈亦茹是要我们先回景苑的,但楼少棠说直接在那里碰头。 路上,看楼少棠面色沉郁,还有些微的戚然,我问他:“你是不是思念你爸了?” 认识他至今,我几乎没听他谈过他父亲。他父亲是在他10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的,以为他对他父亲的感情不是很深,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楼少棠淡淡地嗯了声,告诉我,他父亲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从小就很崇拜他,直到他父亲讨了徐曼丽这个小老婆之后,他们父子的感情才有了隔阂,他认为这是他父亲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说:“你也知道你爸和你妈是政治联姻的,不是因为爱而结合。如果你爸是个花花公子,那么他和徐曼丽在一起是干了混事,但他不是,所以我倒认为你爸是爱徐曼丽的。而徐曼丽呢……”我顿下话,脑中浮现出徐曼丽那张虽有些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艳丽的脸,“我觉得徐曼丽也爱你爸。” “她?”楼少棠立刻轻蔑地呵了声。“她是看中我爸的钱。” 我摇头,看着他爬满不屑的脸庞,“如果她只是看中你爸的钱,你爸去世后,她完全可以扔下楼季棠再找靠山,为何还会继续留在楼家?” 楼少棠父亲去世时,徐曼丽正当青春好年华,要想攀个有钱人做个二奶什么的轻而易举,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可见她是爱楼少棠父亲的。不然哪个女人愿意连名份也没有,却要守寡的? 楼少棠抿住唇沉默不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想必我的话他也是觉得有道理的,只是在情感上他不愿承认。 毕竟沈亦茹是他的母亲,徐曼丽和他父亲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作为儿子,他抱不平,心疼她在情理之中。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只是他父亲传宗接代的产物,楼季棠才是爱的结晶,这对他而言是很辱没尊严的。 气氛微微凝滞,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打开车窗。 已是7月,天气有些炎热,灌进车里的风全是热的,还带着几分湿气。这里是郊区,没有市内那么多污染,空气很新鲜,路两旁的树葱葱郁郁,在骄阳下昂首挺立。我感受到勃勃的生机。 楼少棠卷起袖子,解开衬衣领口的第2颗扣子,额头上渗出几颗汗珠。 看他是热了,我忙关窗。 “开着吧,你不是要透透气。”他制止道。 我还是关上了,“不透了,太热了。” 听我说热,楼少棠立刻按空调调节键,把温度调低了几度。 加大的凉风从出风口里吹出,瞬时让车内更为凉爽舒适。我惬意地倚进椅背里,和他聊起“雅妍”精油产品的营销规划,他给了我很多建议,我觉得都很高招,全都采纳了。 抵达龙隐寺,见沈亦茹站在寺外,一看就是在等我们。看见我们的车,她焦心的脸一下放松,立刻提步朝我们走过来。 我推门下车,她面无表情地淡淡瞥我眼,随即笑盈盈地看向楼少棠,“怎么才来,是不是路上堵?” 楼少棠嗯了声。其实不是路上堵,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身上穿的那条裙子的裙摆上破了个小洞,又换了另一件才耽误了时间。 楼少棠绕过车头走到我身边,牵起我手,与我十指紧扣。沈亦茹见了微蹙下眉,又迅速重展笑颜,“快进去吧,大家都到了。” 我们进到寺里。 到底是豪门大户,忌日仪式的排场很大,今年又恰值楼少棠父亲去世20周年,所以除了楼家人,近亲远戚也全都到场了。不过楼元海没来。也是,他现在哪还有脸面对楼少棠父亲? 估计是没料到我会出现,大家看到我全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有几个长相就很势利的亲戚还低下头窃窃私语。虽然没听到她们说什么,但也不难猜,不过我不屑去猜,直接把她们当空气。 楼少棠向老爷子问过安不久就到了吉时。仪式开始。 先是诵经,由大住持亲自诵,也就楼家和政界官要才有这么大面子。我们跪在蒲团上听诵,我看见沈亦茹和徐曼丽两人眼里都噙着泪,从她们悲伤的面容可以看出是发自肺腑,而非装给别人看的。 尤其是徐曼丽,我从未见过她脸上出现过此刻这样悲痛的神色,这更让我确定了她是爱楼少棠父亲这个人,而非是他的钱。 诵完经后,楼少棠和楼季棠一起为其父上供、焚纸钱,随后所有人敬香献莲,鞠躬或磕头。快接近中午时分仪式才结束。 以为可以走了,哪知还有素斋宴。有钱人真是挺麻烦的!心里恼叹了句,我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正巧楼季棠也从隔壁男洗手间跨步而出。本想装没看见,哪知天不遂我愿,楼季棠几步越过我,挡在了我面前。 “大嫂。”和以前一样,他脸上的笑充满了淫邪,色眯眯的眼睛在我沣盈的胸部流连徘徊。 心里抽了他一个耳光,我环起手臂遮挡住胸,扯出抹轻蔑的笑,“有何贵干?” 楼季棠不是看不出我对他的厌恶,但他向来厚颜无耻,只当没看见。他一手插兜,一手擒着下巴,手指抚挲下嘴唇,“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 无耻! “是嘛,那谢谢了。” 我口气嘲讽,脚步往旁边一挪欲要走,哪知又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 “别急着走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冷下脸,眼神满是警告,“有屁快放!” 他皮厚的笑了笑,放下手,右边的眉毛往上一挑,“听说你不能生孩子?” 我眼睑骤然一跳,“关你屁事!” “别生气,我不是要刺激你。”与我冷厉的脸相反,楼季棠笑得极为轻浮浪-荡,“我只是想告诉你,正好我也不喜欢小孩儿,要不你别跟我哥了,省得对他有负疚感。跟我吧,我不嫌你,咱俩才是最般配的。” 本来就已经恼意丛生,此时听见这番恬不知耻的话,怒火一下蹿上脑门。没想到他又无耻出了新高度! 很想狠狠甩个耳光给他,但我还是忍住了。今天是楼少棠父亲的忌日,我不想闹出什么事端。 我强压火气,但话却说得毫不给脸,“楼季棠,你是不是菊花干多了,大脑也进屎了?”我冷笑,“你跟我般配?” 瞥眼恰好看见旁边荷花池上站着一只癞蛤蟆,抬手一指,“要是你刚才撒尿没照镜子,现在就好好看看它。” 楼季棠偏过头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趁这时我挪步越过他,不料汤小姐正抱臂站在前方3米处,嘴角噙着讥诮的笑在看着我。 我愣了下,不过也就那么几秒钟,便立刻回敬她同样讥讽的笑。 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她对楼季棠也是打心眼里鄙视的。这夫妻俩的结合纯粹是赤倮倮的利益。楼季棠在外面男男女女关系混乱,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外面也养了几个小白脸,我曾碰见过好几次。不过楼家人应该不知道,不然她早被徐曼丽和老爷子扫地出门了。 楼家就是这样,他们自己的子孙可以做出伤出败俗、有辱门楣的事,但媳妇或女婿坚决不允许。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就在我们彼此对视讽笑的时候,楼季棠吹着口哨叉开腿,大摇大摆地从我和汤小姐身边走过。等他走后,我也不作停留,越过汤小姐而去。 刚跨进斋堂,楼少棠就迎了过来,“老婆,你去哪儿了?” 他神色有些焦急,额头上也渗着细密的汗珠,估计刚才出去找过我。 “哦,去洗手间了,出来的时候被一只癞蛤蟆挡到路,为了把他踢回臭水塘花了点时间。” 楼少棠是何其聪明一人,听我这样说,脸上的笑容立刻一凝,虚眯起眼,眼神凌戾地射向不远处的楼季棠。 可能以为我不会告诉楼少棠的,楼季棠还在不知死活地对我色笑,见楼少棠突然看向自己,他脸倏得一白,表情迅疾变得心虚又畏怕,把脸别向旁处。 不久斋宴开席,按规矩楼少棠应该坐主桌的,但他却和我一起坐在了另一桌,为此,沈亦茹和老爷子的脸色都很难看,楼少棠却视而不见,殷情地给我夹菜。我本来想劝楼少棠坐过去的,但看沈亦茹白了我眼,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到一半,楼少棠起身说去洗手间,大概过了一刻钟才回来。他回来没多久,一个小和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楼三少掉进后院的荷花池里了!” 230 和你一起去死 “啊?!” 徐曼丽一听吓得半死,蹭一下站起身,面前的碗摔到了地上。 她踩着碎片第一个奔出去,其他人纷纷跟在后面,我和楼少棠也过去了。 到了荷花池,只见楼季棠还泡在池塘里,脸像是被人打了,肿得跟猪头似的,双手拍打池面胡乱扑腾,脑袋乱摆想要呼救的样子,但嘴里被塞了个东西,叫不出来。 我定睛一看,好像是袜子。一股恶心的感觉突地从胃里翻腾出来,急跑向一边,扶着柱子干呕。 楼少棠急忙跟过来,“怎么了,老婆?”他轻拍我背,俯下腰紧张地问我:“怎么吐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我摆摆手,又呕了几下,恶心的感觉才算过了。 “没事。”拿过他递给我的手帕擦了擦嘴,我直起身,视线再次看向池塘。 已经有2个男性亲戚下到池子里去救楼季棠了,徐曼丽还在边上呼天抢地的哭叫,生怕楼季棠会没命似的。 我挺奇怪的,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掉池塘里?更让我纳闷的是,池塘并不深,楼季棠是识水性的,怎么会上不来? 片刻,楼季棠被救上来了,看见他的脚,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他双脚被一根粗麻绳紧紧绑住了,难怪动弹不得。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转头问楼少棠,“你干的?” 楼少棠没回答我,但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是明明白白地承认了。 看眼池面上飘着的一块黑色布袋,我猜他应该是先拿这个套住楼季棠的头,把他痛扁一顿后再绑住脚,又把他袜子脱下来塞他嘴里扔下池子的。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楼季棠也曾被人用相似的手法打过,难道那次也是楼少棠干的? 我目光存疑地在楼少棠脸上逡巡,楼少棠感受到了,“怎么了?” “你以前有这样教训过他吗?” 楼少棠愣了下,随即似是反应过来,再次绽笑,比刚才的那抹更为得意。 我失笑,还真是他!记得当时我有怀疑过他,但问他,他却不承认,还不屑地反问我,他会这么幼稚嘛? “没想到我们堂堂楼大少也会用这么幼稚的招啊!” 听出我话里的揶揄,楼少棠笑起来,“还不是因为你!”宠溺地刮了下我鼻子,“为了你,我一世英名可都不要了。” “少来!”我抓住他手假装咬了口,笑得甜蜜蜜的,“你哪有英名?阴名还差不多!这么阴的手段亏你使得出!” 楼少棠转头看眼坐在地上,狼狈吐水的楼季棠,“对付这种无耻之徒用这招最适合。”牵住我手,“走吧。” “去哪儿?”看他样子不像是要带我再回斋堂吃饭。 “回家。” 我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楼少棠停下脚步,脸上打着问号。 “我带你去见个人。”说完这句话,我内心划过一道痛楚。 “谁?”他面露疑惑。 吸气按住心痛,我拉起楼少棠的手,“跟我来。” 我带他来到旁边的地藏殿,迎门就是一座金灿庄严的地藏菩萨,面前不算太大的供台上置满了供品瓜果和香烛。 地藏菩萨是佛教四大菩萨之一,我们常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出自这位菩萨之言,他专度化六道,轮回众生,为亡灵求超度、作忏悔。 我们没在这里停留,转到了后面的里堂。 看见一排排往生者的功德牌位整齐地被供奉在灵位台上,楼少棠问:“你给你爸在这里供牌位了?” 我抿唇,轻摇下头。楼少棠疑惑的表情更甚了。 我目光看向前方的灵位台,“是我们的孩子在这里。” 楼少棠身体猛得一僵,脸色瞬变得苍白,整个人似乎震怔住。但很快回过神,顺着我视线缓缓转过头,看向灵位台。 我盯着那个意外流产的孩子的牌位,眼泪蓄满眼眶。 楼少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因为牌位就在第一排,上书的是“涂颖爱子之灵位”。 他沉默着,我也不说话,时空如同被静止了一般。 “对不起。”过了好半晌,楼少棠悲怆的声嗓在我耳畔响起。 我侧首,他俊朗的容颜布满沉痛与悔恨,两行眼泪挂在脸颊。 尽管我跟他一再强调过,是我的问题导致孩子没有的,可他还是一昧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认为是他失手推搡才流掉的。 我抬手,轻抚去他的眼泪,“老公,别再自责了,真的不关你事。” “不,是我。”他声音沙哑哽咽,依旧执拗地这样认为。 又有眼泪从他眼眶里滚落出来,滚烫的温度灼烧我手指。 压住与他同样悲痛的情绪,我故作豁然地淡笑,“我带你到这里来,可不是让你哭鼻子的,你要再哭,你孩子该笑话你了。” 立完这块牌位后,我只在去年冬至的前几天来过一次,后来就一直没来过,也从没跟楼少棠说过这件事。刚才是突然想起来,才带他过来看看。虽然这个孩子终是与我们没有缘分,但毕竟是我们的骨肉,应当来祭奠一下。 楼少棠没被我强开的玩笑逗到,拉下我手,哀痛的双眼紧凝住我,“你当时立牌位的时候一定恨死我了吧!”他语气是恨不得把自己掐死的。 回想当初到寺里为孩子超度立牌位时的情景与心境,我有负罪、有心痛、有微微不舍,可就是没有对楼少棠的恨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从那时起,爱他的那颗种子就已深埋在心底了吧。 “没有。”我坦然一笑,实话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其实那时若不是你失手,我不会留下他的可能性也很大。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是我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孩子。”憋在眼眶里的泪水没有忍住,滑了出来。 “老婆!”楼少棠面容掩不住心疼,双手捧住我的脸,拇指轻轻擦拭我湿润的脸颊,可他自己的脸却湿湿的。“我发誓,要是我们有幸再有孩子,我一定好好呵护,让他平安出生。” 我心微微一荡。 希望吧。我也希望和楼少棠能有幸再有一个孩子。 可是,这种希望会实现吗? 虽然极度渺茫,我也不敢妄想,但此时此刻若再说悲观丧气的话,只会让楼少棠悲痛的情绪加剧。于是,我灿笑着点头,“好。” 之后,我们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想想”,意为我们不会忘记他,会一直想念他。重新立了牌位,不再只有我的名字,还加上了楼少棠的。又给孩子烧了些纸扎,请法师诵了经,还以孩子的名义给寺里捐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油钱。 做完这些从地藏殿出来,楼家的斋宴也散了。楼少棠向老爷子和沈亦茹打招呼说我们要走,老爷子沉着脸不发话,沈亦茹却是急了,再三挽留楼少棠跟她一起回景苑吃晚饭,但楼少棠拒绝了。 沈亦茹因此对我的脸子又垮了下来。我知道她肯定又以为是我的主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恒恒,楼少棠先前再次跟她明确了态度,所以她怨怪我没有竭尽全力去劝服。 我懒得跟她解释,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时,他做任何事都是错,哪怕只是吸口气。 周一上午,我例行去天悦中心巡店。一进到店里,店员就跟我说,刚才有个女人过来找我,说让我到了后去顶层找她。 我问店员是哪个女人,店员说她从来没见过,长得挺好看的,穿得也很体面。我又问她,那女人有说是什么事没有,店员摇头。 我很奇怪,既然找我有事为何不直接在店里等我,非要约去顶层? 天悦中心的顶层是艺术中心,展出各种画作和艺术品,平时几乎没什么人参观,只有周末人才会多些。她是要找我谈什么十分重要的事,觉得那里安静没人打扰?也不会被人窥听到? 带着无数问号我去了顶层。 如我所想,偌大的空间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在艺术品前参观,看他们的装扮像是知识份子。也是,这个时间也只有他们这些退休了的才有空。 我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店员说的那个女人,想她可能是找错人了,正要走时,一道女声蓦地从背后传了过来,“涂颖。” 听见这把柔婉的声嗓,我像被电击了般全身一凛,脚步猛得顿住。 我回过身,郑可儿就站在离我5米不到的距离。 她是从哪儿冒出来? 这是第一个从我脑子里跳现出的问题。 我往两旁看了看,右边有个安全通道,门还在慢慢地关上,想必她刚才是在那里。 这么鬼鬼崇崇地要干嘛? 我挺直身躯,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竖起防备。 “你找我?” 我冷声问着她,目光朝她右手腕看去,那里套了一个粉色护腕,将被翟靳扎穿的地方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也往那里看眼,嘴角牵起一丝笑。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这丝笑完全是阴狞的。 但我很快镇定住,不畏地直视她也带了些阴冷光泽的眼睛,“你找我做什么?” 她微跛着脚朝我走近了几步。不想让觉得我在怕她,我没有后退,但心里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我要和你一起去死。” 231 残酷的选择 郑可儿声音淡然而平静,像在叙述一件普通的事,可脸上的笑却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心惊跳了下,立刻又稳住心神,不屑地哼笑一声,“郑可儿,你不会死。你要想死不会等到现在。” 记得“天悦”周年庆晚宴上她说过,若不是为了恒恒,她早就不想活了。所以只要恒恒在,她是不会选择去死的。 似是早知道我不会相信,也不会怕,郑可儿轻笑起来,“你说对了,我不会去死。但是你,”她顿了顿,“可就不一定了。” 心里咚咚打鼓,我表面却是一派无畏的,口气嘲弄地道:“你都不会死,我又凭什么会去死?我现在的日子可是过得比你好得多,有人疼有人爱。死这个字还没在我的字典里出现过。” 郑可儿笑脸凝住,一抹恨意清晰地映在眼底,不过她也调整的很快,脸庞重新浮起笑,“不信,你往下看。” 我们站的这块地方,地面是由全透明玻璃铺设,低头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底层。有恐高症的人站在这上面立刻就会腿软。 郑可儿让我看是为了吓我吗? 可惜,我没有恐高症,一点都不怕。 我嗤笑一声,装出一副欣赏景观的模样往下看去。 正下方的底层是个大型展台,上面展放着2辆最新款软顶敞篷跑车,1辆红色,1辆银灰色。几个顾客正进出车子在试坐、感受,销售人员手上拿着广告单页,站在旁边向他们介绍着。 呵,没什么可看的。 我刚准备抬头去讽刺她,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横穿过展台,朝前方的直梯间而去。 楼少棠?! 我惊诧万分。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天悦”开周一的高管例会嘛,怎么会到这里来? 看他步履匆匆,脚步显得十分凌乱,像是发生了什么危急的事情。 只疑惑了几秒我便意识到,猛抬起头看向郑可儿,“是你通知他来的?” 一定是她骗楼少棠说,要和我一起去死,所以楼少棠才会放下那么重要的会议,焦急地赶过来救我。 郑可儿没否认,阴阴一笑,“你不是说他爱你疼你嘛,那么,如果恒恒和你同时遇到危险,你认为他是会救你,还是救儿子?” 我眼皮一跳,一股恐慌骤然从心底升腾。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我紧紧盯着她阴笑的脸,思索她话里的意思。 她要给我制造什么样的危险?是像上次那样拿叉子杀我,还是更狠的?还有,她为什么会说恒恒也遇到危险?恒恒怎么了? 我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拿出手机给楼少棠打电话,可一摸口袋是空的,这才想起来手机被我放在店里的茶几上了。 我暗恼。 “郑可儿,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握住手,强作镇定地问她。 “想知道?”郑可儿眉梢一挑,笑意尽显得胜的,“跟我来。”她头朝安全通道的方向偏了下。 我怎么可能会随便跟她走!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跟你去。”我立在原地,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怕了?”她激将我。 “不是怕。”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激将得了的,冷笑,“是信不过你。” 郑可儿无谓地哼笑了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了几下,随即把手机屏幕调转向我。 当看见屏幕上播放的视频时,我震惊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郑可儿你疯了!恒恒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郑可儿竟然把恒恒捆吊在伸向天台外的一根铁架子上。这里有6层楼高,差不多50几米,若是绳子松了,他摔下去非死即残。 恒恒小脸布满对死亡的惊恐,张着已被烈日暴晒得干裂的嘴拼命喊叫着,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估计是挣扎求救,他脚上的鞋也掉了。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可怕残忍的事?! 她不是把恒恒视若自己的生命嘛?! 为了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情愿牺牲自己的一条腿;为了让他活下去,她嫁给一个人渣,挨受了10年地狱般的生活。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恒恒是我儿子没错,但他也是楼少棠的儿子。我倒要看看,楼少棠会不会因为救你,而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在面前。” 郑可儿笑容诡谲阴森,声音冷酷绝情,毫无半分往日对恒恒的慈爱与温情。 “你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郑可儿接下去要做什么,但觉得她真是疯了,为了报复折磨楼少棠和我,她竟然拿恒恒的生命做赌注。 “恒恒太寂寞了,需要你去陪陪他。” 郑可儿说罢,迅速从口袋里掏一个小瓶子,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对准我的脸就喷。 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我鼻腔里,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我睁开眼时,我也被捆吊在了伸向天台外的铁架子上,不过不是恒恒那根,而是离他10米远的另一根。依然被吊着的恒恒正看着我,他表情很复杂,有恐惧、有解恨还有几分像是在求救的。 “恒恒。”我叫他,想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可才叫出他的名字,我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脚下几十米的落差。这与刚才透过玻璃地面往下看截然不同,现在我整个人是切切实实地悬空着的。 天悦中心是傍海而建的,我们这面正好面向蔚蓝无际的大海,而下面的露天广场由于最近在改建被封闭了,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即使喊到喉咙破掉也无济于事。 我惊惧万分。 “郑可儿!你别再发疯了!你到底做什么?”我本能地扭动身体挣扎,我对站在离我们不远的郑可儿喝道。 郑可儿环抱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别乱动。”她阴笑着脸说:“我绳子扎得可不是很紧,你这样动,要是不小心绳子松了,掉下去可别怪我。” 刚说完,她身后的铁门就砰一声地被人一脚踹开,楼少棠冲了进来。 “老婆!”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焦急万分的脸一下变成了恐慌,立刻朝我跑过来。 “老公!”看见他我也十分激动,与他同时叫出声。 郑可儿上前迎向楼少棠,“少棠,你怎么才来?”她脸上诡谲的阴笑不见了,绽满以往甜柔纯真的笑,“是不是robinson教授又来找你,说做他助教的事?” 楼少棠身形一顿,眼眸微缩了下,表情很是惊异的。 我也很诧异,不知她怎么会瞬间变脸,而且说的话令我一头雾水,什么robinson教授,什么助教,完全听不懂。 “是不是?是不是robinson教授找你?”见楼少棠盯着自己不说话,郑可儿又问了遍。 “郑可儿,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楼少棠不再惊异,面容布满阴戾,语气冷怒。 郑可儿微讶,像是很意外楼少棠会对她这副态度,“怎么了,少棠?怎么发这么大火?”她满面不解,目光里似是还有些受伤的。去拉他手,可手还没碰到楼少棠,就被楼少棠一把挥开,“滚开!” 啊—— 郑可儿尖叫一声,摔倒到地上。 楼少棠疾步奔向我。 “爸爸!” 一直没有出声的恒恒,此时突然张口叫楼少棠,从他声音里听得出,他既害怕又高兴。 楼少棠脚步猛得一顿,转头看向恒恒,震惊的表情同我先前看见视频时如出一辙。 他一定没有想到恒恒也会被吊在这里,受到生命威胁。 “爸爸,救救我!” 恒恒扭动2下身体,身体因悬空而晃荡起来。 楼少棠回过神,看我眼,又看向恒恒,像是在犹豫该先救谁。 “老公,你先去救恒恒,我没事的,我撑得住。”我替他下决定。恒恒吊得时间比我长,而且又是小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早就到了极限,所以必须先救他。 “好。” 楼少棠也不再踌躇,转身朝恒恒走去,在走到我和恒恒中间位置的时候,突然一阵阴森的诡笑从郑可儿口中传出。 我浑身汗毛竖起,楼少棠也停下脚步,我们视线同时向她看去。 郑可儿从地上爬起来,她脸孔又变成了先前的诡谲,拍了拍手上的灰,“楼少棠,你是决定救儿子了吗?”她慢慢地朝我这边走过来,“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女人我就让她去死了。” 楼少棠眼角狠狠抽动了下,我心也猛得惊跳。 “郑可儿,这就是你让我来的目的?” 楼少棠声音依旧冷戾,但磅礴的怒火已抑制不住地从他瞪着郑可儿的眼眸里迸发出来。 我震惊地看着郑可儿,终于知道了她的目的。 她是要让楼少棠在我和恒恒之间二选一。 这选择对楼少棠而言无疑是残酷的。虽然楼少棠不要恒恒,但不代表他不在乎他,恒恒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即使不是,试问有哪个人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她这招真的是太狠了! “没错。”郑可儿不畏地迎视着楼少棠,“我就是想看看,一个是你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你亲儿子,在生死关头你究竟是会为爱弃子,还是为子弃爱。” 楼少棠脸颊的肌肉紧绷,双眸猩红,眼神凶狠地瞪着她,腿侧的两只拳头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也因握得太过用力而暴出根根青筋。我绝不怀疑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把刀,他会将刀子狠狠地捅进郑可儿的心脏。 虽然我不想死,可恒恒还那么小,他又是楼少棠的血脉,若死了,楼少棠就真的后继无人了。于是,我痛下决心,鼓足勇气对楼少棠说:“老公,别管我!救恒恒!” “不!”楼少棠毫不犹豫地道:“我不会让你死!”他又看向恒恒,也是满面无法割舍的痛楚。 “爸爸!爸爸!”许是听见楼少棠说不让我死,以为楼少棠要舍弃自己了,恒恒凄厉地哭喊着,“救我!爸爸,救我!” “楼少棠,快点做决定吧。你是要救儿子,还是这个女人?”郑可儿催促,人已站定到了我旁边。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剪刀,像是故意要给我们制造恐慌和威胁的,对着我们空剪了2下。 看眼恒恒痛哭流涕和强烈求生欲的小脸,又看眼楼少棠痛苦挣扎和交织着怒恨的面容,我坚定不移地道:“老公,救恒恒!” 楼少棠摇头。 他狠不下这个心,我知道。 但是,现在容不得他再犹豫了。 “老公,答应我件事。”我眼里噙满眼泪,嘴角却扬起微笑,“如果我摔下去没有死,你不准嫌弃我,要养我一辈子;如果我不幸死了,你必须给我择一块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让我长眠,不许忘了我,每年都要来祭拜我。还有,不准再娶,这辈子只做我涂颖一个人的老公,等你百年之后再与我合葬。” 楼少棠泪流满面,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痛不欲生,他仍在摇头抗拒着我的这个决定。 “楼少棠,你不是爱她嘛,什么都听她的,那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你就照做吧。或许她命不错,只会像我一样断条腿也不一定。”郑可儿语气里全是讽刺,笑得得意又阴险的,看向我,“准备好了吗?高空蹦极要开始了。” 说着,她举起手,张开剪刀伸向吊在铁架上的绳索…… 232 大胆地放手一搏 我闭上眼睛,身体因害怕而颤抖不止。一旦郑可儿剪下这一刀,接下来我的命运皆是噩运。 “等一下。”千钧一发之时,楼少棠冷静的声音蓦地响起。 我睁开眼,他怆痛的表情已被敛去,面容一派镇静。 郑可儿停住要剪绳索的手,疑惑而警惕地盯着楼少棠。 “郑可儿,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痛苦,那何必这么麻烦,我跟他们换,你把他们放了,我从这里跳下去。” “老公!”我震惊,不料楼少棠会出此言。“老公,你在胡说什么!你别乱来!” 似是没有听见我在制止他,楼少棠神色淡漠而决绝地望着郑可儿。 可能在权衡楼少棠的话,郑可儿蹙眉,半晌,她说:“好。” “那你把他们放了。”楼少棠朝我看眼,示意郑可儿。 生怕楼少棠使诈,郑可儿头朝楼少棠侧方的高台点了下。“你先站到那儿去,我再放。” 楼少棠片刻不犹豫地走过去,双手一撑,越上高台。 “老公,不要!” 我惊恐至极,楼少棠所站的高台截面只有两掌宽,稍一打滑或是重心不稳就会摔下去。除此之外,我更不愿意他为了我不要命。 “我不要你跟我换,你快下来!”我朝他大声呼喊,泪水像开了闸一样,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 楼少棠十分淡定地冲我抚慰一笑,“别哭,老婆。”他伸出右手做为我擦拭眼泪的动作,“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许诺过嘛,不准你哭,也不会让你哭。但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做到,我总是在不停地让你哭,让你伤心难过。对不起。” 他声音有微微的哽咽,眼眶里起了湿意,“所以,这一次,你就让我实现承诺吧。” “不……”听他这样说,我泪水流得更汹涌了,摇头哀求他,“不要。老公,我不要你死,我不能失去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不敢想像如果楼少棠死了,我会怎么办。也许我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老婆,答应我件事。”楼少棠笑意从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如果我摔下去没有死,你不准嫌弃我,要养我一辈子;如果我不幸死了,你必须给我择一块风景秀丽的风水宝地让我长眠,不许忘了我,每年都要来祭拜我。还有,不准改嫁,这辈子只做我楼少棠一个人的老婆,等你百年之后再与我合葬。” 他把我刚才说的话反过来对我说,我心痛得崩溃了,“不……我不答应你!”我凄厉地哭吼:“楼少棠,你给我听好,如果你残了,我一定抛弃你;如果你死了,我立刻改嫁!所以,楼少棠,你千万不要跳!快下来!” 楼少棠笑了,他怎会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假话。 金色阳光洒在他俊朗的笑脸上,将雕刻般的五官照耀得柔润如玉,也将他眼眶里的泪水折射得波光粼粼。 我怎么舍得这样一个深爱我的、温暖的男人离开我?! 不,我不接受! 乓啷当—— 正当我要继续劝阻他的时候,什么东西蓦地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我与楼少棠同时怔了瞬,旋即又同时往声源看去。 只见郑可儿手上的剪刀已掉到了地上,她脸上阴诈的笑容再次消失,满面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懵然,“少棠,你站那么高干什么?” 她微仰着头,怔愣地望着笔直站在高台上的楼少棠,只几秒立刻紧张道:“你快下来,别站上面,太危险了!” 说着,她疾步走向楼少棠。 我讶怔住,觉得她很不正常,一会儿模样天真得像个少女,一会儿面目狰狞得如同鬼魅,此刻又像得了失忆症。 楼少棠面庞也划过一丝迷惑。我们对视一眼,楼少棠便虚眯起眼眸,目光审视地在她脸上逡巡。我也仔细捕捉她脸上的表情,她的焦急慌张不是装出来的,有由感而发。 怎么回事? 我百思不解。突然间,一个念头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她不会是…… 我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现在既已无路可走,只能大胆地放手一搏了。 于是,我迅速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心神,用极为亲切地语气叫她:“可儿!” 郑可儿脚步顿住,转头看向我,“你是谁?” 见她对我完全是陌生不识的,我进一步确定自己的想法,对她说:“我是lisa呀,你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修素描课的。” 郑可儿蹙起眉头,似是在努力回忆。 我紧张地吞了好几口唾沫。 “哦,是你呀。”片刻,她了然地笑起来,笑容特别的纯真柔善,没有一份伪装。下一秒,她面露困惑不解的,“你怎么会吊在这里?” 我微松口气,神色自若地说:“我们在排练话剧,演一场女主和她儿子被人劫持绑在天台上,男主来救她的戏。” 我边扯着谎边看向楼少棠,从他豁然明朗的表情里看出,他也与我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于是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领会,对郑可儿道:“是的可儿,我们在排戏,这次艺术节不是要演出嘛。” 郑可儿恍然,神情松懈下来,“对哦,我怎么忘了!”似是放心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马上又问:“那你们演完了吗?演完就快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 她语气里满是对楼少棠的担心。我和楼少棠再次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递给对方只有我们自己才懂的眼神。 “好。”楼少棠纵身从高台上跳下来,头往我这儿偏了偏,“可儿,你帮忙把lisa放下来吧,我去放小家伙。” 郑可儿乖巧地应了声好,走到我旁边,开始转动控制铁架旋转的把手。 我提心吊胆,但脸上却是一派轻松自然的笑容。 我被慢慢地转到天台里,看见离脚仅半米的地面,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一半的地。 我朝前方看去,恒恒已被楼少棠救了下来,正扑在楼少棠身上哭。我扬起欣慰的笑容,感觉到脚着了地,转眼看回郑可儿,她手正离开调节铁架升降的把手。 呼—— 我情不自禁的吁出口气,这才发现衬衣早已不知被热汗还是冷汗给湿透了,粘乎乎地贴在身上。但我浑不在意,因为还被捆吊着,所以并没有完全放下心。 见郑可儿踮着脚,很吃力地在帮我解绳索,我往地上的剪刀示意了下,“别解了,拿剪刀剪吧。” 郑可儿停下手,点点头,走去捡剪刀。 楼少棠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他神情也是不放松的,待走到我边上时,郑可儿已将剪刀捡起。 楼少棠朝她伸出手,“我来吧。” 郑可儿刚要把剪刀给他,脸色突然一变,震惊万分的,“你们,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她双眼瞠得鼓鼓的,冲我们凶怒的吼道,两只手紧握住剪刀柄,将尖利的刀头对向我们,呈现出攻击状态。 糟糕! 我浑身一颤,心再次提起来,看眼楼少棠,他倒是没有一丝慌乱,挺镇定的。 “郑可儿,把剪刀放下!”他双眸凌戾地盯视着她,厉声喝道。 郑可儿充耳不闻,面目瞬变得狰狞,“涂颖,我要杀了你!” 她举起剪刀朝我冲了过来。 我惊得呼吸一下窒住,瞪大眼睛,感觉心跳都停止。 楼少棠高大的身躯迅速往我面前一挡,眼见剪刀即要刺进他的胸膛,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恒恒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前方传来。 妈妈—— 声音划破天际,在耳畔回响了半晌。 郑可儿如被人突然点穴,身体猛得顿住。楼少棠趁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剪刀,抬脚把她往地上一踹,随即动作飞快地剪断捆吊我的绳索。 终于得到解救,我激动得泪水涟涟,紧抱住楼少棠,“老公?” 楼少棠也紧紧回抱住我,安慰地轻抚我后背,“好了,没事了。” 从他颤抖的声音里我听出,他也很是激动和心有余悸。 是啊,我们差一点就生死两隔了。 “妈妈?” 听见恒恒紧张关切的声音,我放开楼少棠怀抱,看向郑可儿。 楼少棠刚才那一脚踹得很用力,她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肚子,痛得脸色苍白,五官扭在了一起。 恒恒蹲在她身旁,手背抹了把眼睛,将眼泪抹干净,欲把她拉起身。 “别碰我!”郑可儿十分嫌弃地把他重重推开。 恒恒向后一倒,跌坐到了地上。 我皱眉,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刚准备要问恒恒,哪知郑可儿突然抬起脸,忿恨的目光射向楼少棠,“为什么?”她抬手指着我,手指绷得直直的,似根愤怒的利箭,“为什么你心疼她,你们都心疼她!没人来心疼我?!” 说罢,她放下手,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情绪激动无比,全身颤抖,“为了你,我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一整个美好的人生。楼少棠,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是我呀!” 她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满腔悲鸣的湿气,思路特别清晰。 我困惑了,她到底是真疯想疯? 没错,从她刚才一系列变幻多端的情绪中我判断,郑可儿有可能是精神分裂了。 233 我不介意做小三 楼少棠也有一瞬的讶然,但马上又变得面无表情,“是,我承认,你是爱我。”他眼神淡漠,声音不带半分温度与情感,“可是当初没有人逼你离开我,这个选择是你自己做的。所以,一切的后果也必须由你自己承担。”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郑可儿杏眸圆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离开你,是因为爱你,不想拖累你啊!” “不是!”楼少棠斩钉截铁,“你离开我,是因为你对我们的爱不信任,对我不信任。如果你坚信我爱你,就不会害怕我会嫌弃你残缺离弃你,诈死躲起来。归根结底,你还是出于私心。你自卑,不想让我见到你不完美的一面,让我永远铭记你的美好。” 郑可儿咬住唇,微低下头,面色一下晦暗。这样的表情很明显,楼少棠是说对了。 不可否认,郑可儿是深爱楼少棠的,深爱到可以完全牺牲自我。但她的确是又爱得很自卑。 与我一样,她出生平民家庭,家境很一般,但再一般也比我好太多,至少父母双全,她父亲是在她留学英国后不久才去世的。 能被楼少棠这个豪门贵公子爱上,与他恋爱并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于她而言是麻雀变凤凰,天大的幸运。 所以她特别珍惜,处处小心谨慎地行事以守护这份爱情。 曾听楼安琪说过一件事,有一次郑可儿不小心把楼少棠最喜爱的一件衬衣熨坏了,怕楼少棠生气,她吓坏了,把衣服悄悄扔掉,还求楼安琪替他保密。虽然楼安琪当时还小,却也很不理解她为何要这样做,但看她哭成了泪人,于心不忍就答应了。 还有一次,郑可儿后背生了个什么疮,她一直瞒着楼少棠,每天早晚让楼安琪帮她抹药膏,也求楼安琪替她保密。 只因为她太在意与楼少棠的这份爱情,太在乎她在他眼里和心中的形象,因此,她才绝不容许自己在他面前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出一分一厘的岔子。 可是,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又怎会在乎对方的不完美呢? 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即使对方身上有再多的缺点,对那个人而言都是没所谓的。 只能说,郑可儿不懂楼少棠,更不懂爱。 她与楼少棠的错过,怨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郑可儿又抬了起头,满面不服气的,“是,我是自卑,觉得残缺了配不上你,也不相信你会继续爱我!可不管怎么说,我当初是清清白白给的你,我断腿也是因为你,我还给你传宗接代。你不该愧疚,不该感激,不该回报吗?” “我没有回报吗?”楼少棠立刻反问。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回报!”郑可儿又不平静了,大声吼道:“我要你!我要和你重新在一起,和恒恒一家三口团圆!”再次伸手指向我,“可是,你却选择了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万人骑的贱货!她从没为你牺牲过,为你受过我这样的苦,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得到你的爱?!凭什么得到幸福?!” “你了解她吗?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受过你这样的苦?!”听她侮辱我,楼少棠脸色瞬间沉怒,“你从小在父母呵护下长大,而她8岁就失去了父母,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在你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她就已尝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风餐露宿的日子你没有过,她有过。” “当你拿着丰厚的奖学金,在英国最高等的学府里接受教育的时候;当你与我相拥,坐在最高级的餐厅里享用美味大餐;和我开着豪车,快乐地游遍整个欧洲的时候,她正在为自己和弟弟的学费节衣缩食,勤工俭学。一只面包要吃三顿,一件衣服不穿到坏不扔,为了省车费,她来回学校几十里路全靠两条腿。” “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弟弟供到大学毕业,眼看生活就要步入光明,弟弟却突然得了白血病。为了救他,她舍弃了深爱的初恋,放弃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嫁给了我这个活死人,被所有人指着鼻子唾骂要钱不要脸。” 说到这里,楼少棠顿下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满是心疼。 我也深凝着他,过去的艰难岁月已在他深情以待中被我渐渐淡忘,此刻再听他提起,那些画面如放电影般在我脑海里一一掠过,心瞬间被苦涩与酸楚湮没,滚烫的泪水占据我整个眼眶。 他将视线再次移向郑可儿,“你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她死了的是心。”他嗓音微微颤抖,语气多了几分动容,“你累了痛了,至少还有恒恒聊以慰籍。她有谁?没有!她孤军奋战,独自承痛。你看她在人前笑得张扬洒脱,坚强无畏的,可在人后她流过多少眼泪,你又知道吗?” 他深吸口气,似是在强抑住剧烈的心痛。而我已是泪流满面,不仅因为想起了过去所受的苦痛,也是为他对我的过去这样了如指掌,我从未对他说过。更感动于如此懂我。 片刻,楼少棠继续道:“你说你被你那个无赖老公折磨得痛不欲生,那么我告诉你,我也曾经卑鄙无耻,极尽所能地折磨过她,虽然用的手段不同,但她受到的耻辱和痛苦比你有过之无不及。” 也许是想到了那时他对我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楼少棠闭了闭眼,面庞浮起浓烈的愧悔。“但是,”他复睁开眼,眼中泛起水光,“但是她从没为了让自己摆脱厄运而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相反,她忍辱负重,坚强不屈的挺着。除此之外,她连杀她的仇人都能既往不咎,放过一马。试问,你能吗?” 他顿下话,神情和语气回归凌戾,“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你不仅欺骗她,还毁她名声,甚至几度要杀她!郑可儿,你现在还敢说,她比不上你吗?” 郑可儿死死盯着他,紧抿双唇一语不发。 “你们都以为我爱她,是因为她聪明漂亮,身材魔鬼。”楼少棠表情正色,语气坚定,“没错,我不否认。但是,”他顿下话,朝我看过来,嘴角慢慢拉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我爱她,不仅是容貌,更是因为她的坚韧和善良。” 我怔然地望着他深情缱绻的双眸,这是第一次听他说爱我的理由。心砰然颤动,刚被我擦掉的泪水再次漫出眼眶。 楼少棠抬手轻轻擦去我眼泪,温热的指腹将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暖化了。 啊—— 突然,郑可儿厉声尖叫,把我和楼少棠都惊了下,同时转头看她。 她咻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飞步冲向天台边缘。 “妈妈——”恒恒大惊失色,冲郑可儿嘶声叫道。 意识到郑可儿是要跳楼,楼少棠赶紧追过去,“郑可儿!” 他腿长,速度又快,没几步就追上了她,把她拉住。但郑可儿却像完全失去理智了,拼了命地挣脱,嘴里还不停地尖叫着,“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让我去死!我要去死!” 她歇斯底里得跟疯子一般。眼见楼少棠有些拉不住她了,我和恒恒赶快跑过去帮忙。 “妈妈?妈妈?” 恒恒跪在地上抱住郑可儿的腿拼命哭喊,我则去抓她两条乱挥的手臂。 她力气大得惊人,我脸被她打到好几下,但我已不顾不上疼了,一心就想要制止她。片刻,好不容易抓住又差点被她挣脱,好在楼少棠及时把她拦腰一抱,她失重才消了些力气。 最后,我们三人合力终于将她制服。楼少棠立刻打电话给医院,没过多久,医院就派了救护车来将她带走,我们也跟着去了。 去的路上楼少棠问恒恒,郑可儿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恒恒说他不敢确定,但自从手腕伤愈出院后,郑可儿就有点太不正常,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说胡话,什么圣诞舞会、暑假旅行,大多都是过去与楼少棠在英国留学时的事;有时候还不认识他,问他是谁,情绪也不稳定,时哭时笑的。 听他这样说,我和楼少棠基本已确定郑可儿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到了医院,精神科医生给郑可儿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实了我们的判断,并说她情况还挺严重的,需要住院接受治疗。 从诊断室出来,郑可儿被送去了病房,我和楼少棠心情都挺沉重的,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落到这步田地。 “老婆,有件事……” 楼少棠握住我手,欲言又止的。我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我微微一笑,“郑可儿现在这个状况,恒恒已不能再和她生活在一起,你让他回楼家吧。” “老婆,谢谢你。” 楼少棠的表情没有太多意外,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说。我也很清楚他之所以犹豫,不是怕我不同意,是顾虑我的感受,怕我心里会不舒服。 其实不舒服倒是没有,毕竟他是楼少棠的儿子,而且他也的确很可怜。我只是担心未来与恒恒的相处可能会产生摩擦,这个孩子对我的敌意太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化解得了的。但我会努力,就算做不到让他喜欢,至少不再恨。 随后,楼少棠给沈亦茹打了电话,沈亦茹得知后立刻赶到医院,不过不是来关心郑可儿的,而是担心她的宝贝孙子。 “恒恒,你没事吧?吓死奶奶了。”一见到恒恒,沈亦茹就激动地抱住他,可能是后怕吧,她脸色比经历了险情的恒恒还要苍白,眼里还噙着泪花。 “我没事。”恒恒平静地道。 从进到医院后,他情绪就已渐渐稳定了。轻轻推开沈亦茹,坐回到郑可儿病床边的椅子上。 见恒恒对自己冷淡,沈亦茹满面受伤的,拿出手帕抹眼泪。不过看得出,她还是喜悦多于伤心的,毕竟夙愿实现了。 恒恒当晚就住回了楼家,楼少棠也将郑可儿转到了精神疗养院,指派院长亲自治疗,用药也全是最昂贵的。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郑可儿做的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的生活又回归平静。 这天,和客户在外面谈完事情后看时间快下班了,我就没回公司,直接去了“天悦”找楼少棠。晚上我们要在外面吃饭,然后看电影。 快走到楼少棠办公室时,秘书一抬头看见了我,神色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看上去挺紧张的,回头往楼少棠办公室大门看了眼。 我微微疑惑,径直朝她走过去。 “楼太太。”秘书站起身,对我拉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脚步一挪,身体挡住了办公室的门。 看她架势明显是阻止我进去,我试探地问:“楼总在开会?” “是,是啊。”她结巴地回我,眼神躲躲闪闪,表情很是心虚的。 “和谁?” 秘书想了一瞬,“和,和市场部的。”马上又说:“要不您先到vip休息室等会儿吧,应该马上就好了。” 我内心冷笑,不会说谎还偏说。刚才在电梯里我碰到了市场部的总监,所以我很肯定,现在在楼少棠办公室的是另有其人。而且看她不想让我知道的样子,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好。”我假装答应。 秘书似是松了口气地轻吁了声,笑容可掬地道:“那我带您过去。” 她抬起脚,我也作势转身,却在她刚越过我时,立刻回身快步走向办公室,打开门…… “我不介意做小三!” 女人甜美中带着坚定决心的声音在打开门的瞬间传进我耳朵里,我止住脚步,看见眼前的一幕,眼睑骤跳了下。 234 出口恶气 “放开!” 楼少棠怒喝,扯掉环抱在自己腰上的一双白嫩纤细的手臂,把背后的女人重重一推,阔步走回办公桌后。 “楼总!”女人向后趔趄了几步,又不甘心地追上去。 “哟?这是演的哪出啊?”我挑起唇瓣,口气颇讽刺地问,缓步朝里面踱去。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猛得转过身,“老婆!” 他原本恼怒的表情顷刻变得十分惊诧,显然是没料到我会突然闯进来。 刚才我动作虽然很急,但开门的力道却不是很大,加之他又是背对着我,所以没看见办公室门已被打开。 也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在起初看见女人从背后抱楼少棠时,是一把怒火瞬时蹿烧到脑门儿的,但后来又看楼少棠恼怒地把女人甩开,我立刻明白过来是这个女人在缠着他,怒火是熄了,但胸口却还是堵着口闷气下不去。 我把视线从楼少棠脸上移开转向女人。 女人僵立在原地,看背影有点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刚才听声音也挺耳熟。 我朝她走过去,可能是听见我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女人心里害怕,娇小的身躯似乎有微微的发抖。 我走到她边上,当看见她脸蛋时微微一讶。 “还当谁呢,原来是你。”我讥诮地笑起来,“怎么,好好的嫩模不当,想转行了?” mina微垂下头,巴掌大的小脸胀得通红,难堪和窘迫坦露无遗,两只手不安地绞握在一起。 我冷冷一笑。 上次她给楼少棠发倮照的事被我发现后,她又发过几次,后来见楼少棠还是没任何反应,便不再发了。以为她认清现实了,没想到还是不知好歹。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 我一根手指挑起她下巴,她眼中全是惊慌,不敢挣,任由自己的脑袋被我抬起来,强迫地直视我。 我嗤笑,“既然这么怕我,怎么还有胆来抢我男人?” 话音一落,mina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夺眶而出,涂着莹光粉唇蜜的嘴也在微微哆嗦,一个字挤不出来。 瞥了眼她身上的紧身小背心,大半个胸球毫不吝啬地坦露在外面,想到刚才这对肉弹紧贴在楼少棠的后背,先前消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轻笑一声,“看来你不仅怕我,还怕热。”放下手,瞟见楼少棠办公桌上的水杯,我说:“怕我,我没办法帮你,怕热到是可以。” mina愣了下,不明白我话的意思。楼少棠却看出来了,立刻出声,“老婆。” 他语气是要制止的,不想在公司里弄得太难看。但今天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 我冲他笑了笑,拿起水杯,将里面的大半杯水全部倒向mina高耸的胸部。 水是冰的,一下倒在热乎乎的胸上,身体受到刺激,mina啊的尖叫了一声。 我面不改色,把空了的水杯置回桌上。见水肆无忌惮地流过她高坡,又有些流进沟壑,小背心被水浸透,里面两颗嫣红的豆子清晰地透现出来。 呵呵,好极了,连乳贴都不舍得贴。 到底是没经什么世事的小女生,被我这样一搞,mina已是吓得瘫软到了地上。我把秘书叫进来,让她把她弄出去。 看见mina狼狈的样子,秘书也像是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赶紧扶起她。 等她们一走,我立刻对楼少棠说:“楼少棠,你该换秘书了。” 楼少棠放下捏眉心的手,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吗,她们两个是认识的。” “认识的?”楼少棠吃惊。 我黠笑,坐到沙发上。楼少棠走过来坐到我边上,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打开递给我。 “你怎么知道她们认识?”他问我。 我接过喝了口,“你的手机号那么私密,除了重要的合作伙伴知道外,其余知道的一个手都数得过来,mina是怎么知道的?”见楼少棠似是恍然,我继续道:“而且刚才我来的时候,她挡在门口,骗我说你在和市场部的人谈事情,如果不认识,她凭什么替mina把门?” 楼少棠一听,气怒地站起身,打开办公室门,命令他秘书立刻收拾东西走了。 我坐在里面,听秘书一句话也没说,猜想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开除。 也不是个聪明人。老板最忌讳的就是员工吃里扒外,和别人里应外合算计他。这点都不知道,还是趁早滚蛋。 解决了秘书的事,我问楼少棠,mina来找他做什么,怎么会说要做他小三那样的话。 楼少棠告诉我,mina之前打过好几次电话约他,但都被他拒绝了。今天突然跑过来,他也吃了一惊,当时秘书不在位子上,他刚要把她赶走,她就一把抱住他,说第一眼看见他就爱上他了,不介意他有老婆,她不在乎名份,只要和他在一起。 我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是现在的小女生都这样三观不正,还是就mina这样。 见楼少棠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我翘起嘴角调侃他,“前面肉弹按摩舒服吗?” 他一愣,即刻反应过来,促狭地笑了笑,“没比较不知道。” 知道他是故意逗我,我也故意道:“你要怎么比较,要不再给你找2个?” “何必去找,这不有个现成的。”他笑得邪魅,一把将我拽到怀里,手覆上我沣软,随意搓柔了几下,“嗯……还是我老婆的舒服。” “滚?” 我笑嗔,还没来得及拉开他手,他的“魔掌”就已入侵到我领口里,开始极有技巧地揉涅起我沣软。他太知道怎样可以将我体內的谷欠火快速地燃烧起来,所以没多久我就浑身苏软,勾住他脖子,吻住他的嘴,口中发出邀请的低口今。 楼少棠将我打横抱到休息室,把满腹热情尽数播洒在我身上,待我们再次出来已是2个小时后。 mina的事我没就此罢休,她不是喜欢拍倮照,不是想红嘛,那我就成全她。 第二天我去了“天悦娱乐”找到她经纪人,要求他安排mina拍摄几套倮体写真。mina知道后跪在地上哭着求我,说她以后再也不敢对楼少棠有非分之想了。 看她哭得稀里花啦的,好像天要塌了似的,经纪人也在边上不停求情,我便松了口。其实本就是吓吓她的,没真打算这么做,最后警告她,若再被我发现她骚扰楼少棠,绝不放过她。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由于“天悦”正在建造海城新地标“双子塔”,楼少棠近期特别忙,周六这天也去了公司,我一个人无聊在家看片子。才看了10几分钟就接到了舒俏电话,说厨师调配了几款锅底,让我去尝尝。正好肚子饿了,我马上过去。 到了店里,厨师已把锅底端上了桌,有好几款,除了九宫格和牛油麻辣这2个传统的川味锅,还有符合时下年轻人口味的沙嗲、蕃茄和咖喱等。 “来,尝尝。”舒俏从麻辣锅里捞出几片肥牛放进我面前的碗里,“我刚吃了,味道不错,就是觉得还不够辣。” 我尝了下,味道真的很好,辣度麻度都适中,“还行,差不多,你不能以你自己的口味做标准。” 这个厨师的手艺没的挑,名气在业界排名第一,是楼少棠花重金从四川请来的。知道我和舒俏合伙开火锅店,他第一时间就做了这件事。 “好吧,你说行就行,你嘴一向比我叼。”舒俏说,又给我舀了碗蕃茄锅的汤,“再尝尝这个。” 我喝了几口,提的意见和舒俏的差不多,厨师接受了。就在我尝第三个锅底的时候,一帮人突然闯了进来。 “你们谁是老板?”为首的男人扯着一把公鸭嗓,语气十分不客气地大声嚷道。 见来者不善,舒俏蹭一下站起身,瞠眼瞪他,“你谁啊?找老板干嘛?” 我没像舒俏那么冲动,冷静地坐在原位眯眼打量他们。他们一个个穿得流里流气,每人脖子里都戴着根快赶上狗链一般粗的金链子,或叼着烟或抖着腿。 我冷冷一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里的地痞,到这里来是收保护费的。 “哪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老板?不是就给老子滚开!” 公鸭嗓朝舒俏走过来,抬脚把挡到他路的一把椅子踢到一边。 舒俏是个暴脾气,哪见得了这个,立马冲上去,样子比他还凶,“老娘就是老板,怎么地,有何贵干?” 大概是没料到舒俏会跟自己对横,公鸭嗓起先愣了下,不过马上嘿嘿笑了声,“小妞,你想跟老子干?” 他嘴里说着下流话,眼睛还色眯眯地在舒俏凹凸有致的身形上上下扫量。 “我放你娘的屁!”舒俏是真怒了,朝男人狠呸了声,抄起桌上的大汤勺,对着他们挥了几下,“快他妈给我滚,否则别怪老娘对你们不客气!” 地痞们哪会怕她,全都哈哈大笑。 “这妞够辣的!”公鸭嗓语带不屑地道。拖出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左脚跷到右大腿上。瞥见面前的碗里有肉,他不客气地抄起筷子吃起来。 舒俏怒火冲天,眼见她真要上去揍他,我赶紧上前拉住她:“俏俏。”对她轻摇下头,示意她别冲动,拿下她手里的勺子。 “哟!这还有个更正点的!”公鸭嗓朝我看过来,口气轻浮。 我冷嗤,“少废话!说吧,要多少?” 听我竟然这么爽气,公鸭嗓得意吹了声口哨,“还是你识时务。”转脸看向舒俏,拿筷子朝我指了指,“小妞,看见没,跟你姐们儿学着点!” 说罢,放下筷子又看回我,“不多,每个月这个数。”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内心冷笑,胃口倒不小。 “好,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小颖!”见我服软答应了,舒俏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我朝她狡黠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另一张桌前,刚准备端起锅子砸他脑袋,只听舒俏惊讶地叫了声:“翟靳!” 235 一切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我身体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 不是我幻听,翟靳真的来了。此刻,他正阴鸷着脸,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朝公鸭嗓走去。 我惊诧地盯着他。自从生日那晚我们便没再见过,这段时间他也没整出什么事,我以为他又回法国了,怎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翟靳朝我看过来,阴鸷的面容瞬变得的温柔,冷绷的嘴角扬起一抹笑。 我迅速定住神,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翟靳没有回答我,走到公鸭嗓面前。 公鸭嗓仰脸瞅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坐直,刚才拽上天的痞样不见了,神色绷得很紧,想来是被翟靳周身散发出的危险而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翟靳伸手按下桌上电磁炉的控制键,将火力加到最高档。冷却的锅底重新烧起来。 我不明所以,心极度不安地扑扑直跳,总感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我毛骨悚然。 从公鸭嗓疑惑的表情来看,他也不明白翟靳想要做什么。 “你,你是老板?”他艰涩地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发抖,盯看翟靳的眼睛一下都不敢眨。 翟靳转脸看向他,“刚才是哪只手要的钱?” 他声嗓阴煞得如地狱里的修罗,一股杀气氤氲在眼眸里。 公鸭嗓脸色煞煞白,短粗的脖子不禁瑟缩了下,左手放到了桌下,脸上的横肉都在微微颤抖,嘴像被人缝住了张也张不开。 翟靳瞥眼他左手,又斜眼看了下已被烧得滚滚开的红油锅底,嘴角若有似无地扯了下。 我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心惊得一颤,刚要开口阻止他,但来不得及了,他已迅疾拽起公鸭嗓的左小臂,把它往滚烫的锅底里狠狠按去…… 啊—— 一声刺破耳膜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店堂,所有人全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是地痞中的一个,他大叫一声:“快,快走!” 他声音吓得发抖,脸比鬼还白,转身拔腿就跑。其余人被他这一叫也醒过神,跟着他逃似地出了店。 可怜公鸭嗓的手还被翟靳死死地按在锅底里,人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先前的预感一点没错,翟靳真的又做惨绝人寰的事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身体虽没有吓到颤抖,但腿有点发软,双手撑在椅背上。 胆子比我大的舒俏吓傻了,脸色惨白,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厨师和小工们也吓死了,一个二个全是惊恐的表情,但他们又不能像地痞那样逃走,死撑地站在原地,腿直打哆嗦。 不知过了多久,翟靳才把公鸭嗓的手臂从锅里拎出来,往台面上一丢,拿起桌上的湿巾,动作极优雅地擦了擦被溅到星点油渍的手,随后把脏毛巾朝公鸭嗓死人一般的脸上一扔。 我下意识往公鸭嗓的手看去,整只手到手腕处已被烫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手”了。 呕—— 我被恶心到了,刚才吃进肚里的东西全都从胃里翻腾出来。我立刻捂住嘴奔出店,蹲在一旁吐了起来。 “还好吗?” 翟靳关切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旋即蹲到我身旁,轻拍我后背,“对不起,又让你看到不该看到的。” 我还在吐,难受极了,眼泪都被我吐出来了,却还是用力推他。 应是料到我会这样做,他做了心理准备,所以身躯像打了桩一样一点没被撼动。 我恼极了,但又没法子,只能让他继续蹲在我边上轻拍我的背。 片刻,我吐完,他立刻拿手帕帮我擦嘴。 我一把挥掉,站起身。 可能蹲的时间太久了,我眼一下发黑,身体打了个晃,他及时扶住我。 我身体像触电般一颤。“滚开!”我用足力气推他,他向后趔趄了步。 我一眼不再瞧,转身回到店里。公鸭嗓和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舒俏还呆呆地立在原地。 “俏俏。”我叫了她一声,朝她走过去。 她猛得一惊,“小颖!”上前一把抱住我,身体瑟瑟发抖。 我拍拍她背。别看她平时说话狠三狠四,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也只限于两片嘴皮子,从没动过真格,也从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不怪会这样惊惧。 “小颖,翟靳他,他……”她声音里也透着惊怕。 “别说了。” 我懂她的意思。以前听我说有关翟靳狠辣作风的事,因为离自己太远,没有切实感受,想像的画面全是好莱坞黑帮电影里的,她才会觉得好刺激好棒,现在亲眼所见,她被实实在在地震慑到了。 我想,她以后再也不会认为做什么黑帮教母很风光很拽,也不会再说若是她就选择翟靳这样的男人的话了。 听见背后有脚步声,知道是翟靳,我放开舒俏,转过身。 “那人呢?”我质问他。 公鸭嗓不可能自己走,我员工也不会管他,一定是翟靳弄走的。他伤得那样严重,应该要送医院,但翟靳肯定不会。他会弄哪里去? 翟靳双手插进兜里,嘴角挑起抹痞笑,“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他模样很无所谓的,仿佛刚才的残忍行为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游戏,而且听他口气,公鸭嗓凶多吉少。 我怒不可遏,“翟靳,你这是草芥人命!” 即使公鸭嗓是地痞,做的也是犯法的事,但还罪不至死,他凭什么动用私刑!而且还是在海城,在我的店里! “我说过,一切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理所应当地道。 我握紧拳头,“我也说过,我的事与你无关,离我远点!” 翟靳笑脸凝了凝,顶弄下口腔,眼中划过一瞬受伤的光。 见我满面怒气,恨不得撕了翟靳的,舒俏拉拉我手,“算了小颖,他也是想帮我们,就是,就是……”她瞥眼翟靳,一脸的畏怕。 “老婆。”楼少棠温柔的声嗓蓦得从门口处传来。 我心惊跳了下,应声看去。 只见他和秦朗正站在进门2米处的地方,他目光紧紧定在翟靳的后背,脸色阴云密布。 之前有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我来这里试锅底,没想到他也会来。 真是糟糕! “老公。” 我快步朝楼少棠走去,下意识朝翟靳看眼,他已重新浮笑,但不是先前对我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阴鸷意味的。 楼少棠看我一眼却并没朝我走过来,而是向翟靳而去。 我紧张地心砰砰直跳,不知他们又会起怎样的冲突。 “你来做什么?”楼少棠直视着翟靳,神色冷戾至极。 翟靳依旧笑脸相待,“我做什么要向你交待?” 楼少棠戾色不减,“franco,我上次警告过你,别再招惹她。你若听不懂,我不介意用行动让你懂。” 翟靳很无所谓地笑了声,挑挑眉,顶弄下口腔,“想不想知道我的行动?” 他语气是极挑衅的,还隐隐蕴着股阴狠。我神经绷得更紧了,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与我紧张担忧不同,楼少棠也很无所谓地笑了声,“好,我很期待,就让我们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他们旁若无人地互相挑衅着,两人脸色均平静无波,但对视的眼眸里却都涌起了风暴。 明明店里开足了冷气,可我手心里全是汗,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湿透了。 片刻,翟靳视线移向我,深褐色的眸子重新氤氲起柔暖的光泽,性感的薄唇微微上翘,一句话没再说转身走了。 他离去的背影十分自信洒脱,仿佛这场战役他赢定了,这令我忐忑不安的心又蒙上一层忧虑。 “他为什么来?”待他彻底消失在我们眼帘,楼少棠才问我。 我把先前发生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楼少棠倒是没像我和舒俏那样觉得他手段残忍,反倒赞成他的做法。但说若是他,不会当着我员工的面这样做,因为会有损老板形象,造成军心不稳。 听他这样说我才想起来,赶快和舒俏到后厨把那些吓得半死的厨师和小工安抚了一番,让他们不要害怕,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但还是有2个人当场辞职了。 过不多久有几个警察找上门,原来公鸭嗓没有死,被翟靳扔到了后巷,有人发现后报了警。楼少棠给上面的人打了个电话,很快摆平这事,我们连警局都没去,更别说录口供了。 警察走后,我又想起之前翟靳说的话,担心不已。“老公,你说翟靳会怎么对付你?” 楼少棠刮了下我鼻子,笑说:“就知道你眉头一直皱着是在担心这个。”他语气轻松,毫不把翟靳的挑衅放在心上的,宽慰我道:“他能耍的招也就那几个,放心好了。” 我放不了心,总觉得翟靳这次会有什么大动作。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妙。这个人深不可测,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未必探到了他的底。” 楼少棠笑了笑,“嗯,知道了。”看眼挂钟,“走吧,去吃饭。” 我也看眼钟,不知不觉都7点了,中午吃的全被我吐了,现在还挺饿的。我回头叫上舒俏,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她情绪稳定多了。 我们还是去的上次那家川菜馆,不过经过上次酒后乱性的事,这次舒俏和秦朗没再拼酒了,老老实实地各自点了杯果汁。但两人互相不待见的态度还是同以前一样。尤其是舒俏,因为那次被追债的事和秦朗闹得不欢而散后,她对秦朗的印象更差了。 “楼太太,这是你需要的东西。”秦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浅黄色牛皮纸袋递给我。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接过。 秦朗朝坐他身边正在喝果汁的舒俏看了眼。 舒俏拿眼白他,“看屁啊!” 秦朗愣了下,立刻坏笑,“对,是在看屁。” 舒俏一噎,气得咬牙,却又拿不出话怼他,只好继续闷喝果汁。 我心里发笑,再次叹服秦朗的毒嘴,同时也明白过来他给我的是什么。 因为舒俏的事,之前我又找过秦朗,代舒俏向他道了歉,毕竟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会冷静,让他别放心上,尽量想办法帮帮她。秦朗说他理解,会托警局的朋友帮忙把骗她钱的人找出来,也会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找证据,不过不能打包票。 我没告诉舒俏,省得她抱了希望又失望。不过通过这事我算是看出来了,秦朗这人和舒俏一样,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找到他了?” 我打开纸袋,里面是沓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看。 照片分别是一个男人从装修公司、酒店用品市场出来或进去,还有几张是他正在签什么单据,看画面都是从监控录相中截取的。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骗舒俏钱的混蛋。 我抬头,高兴地对舒俏说:“俏俏,你的事解决了。” 虽然那个混蛋还没找到,但有了这些照片足以证明那些欠款单据全是那混蛋一人所签,舒俏不知情,她也是受害人,所以不必负连带责任。 还在生秦朗气的舒俏诧了下,“解决了?”她反应过来,激动地两眼放光,放下杯子,“怎么解决的?” 我把照片递给她,她飞快地接过看起来,神情不可思议中交加着喜出望外。 “还不快谢谢人家秦朗。”我头朝秦朗的方向偏了下。 舒俏一听,看向秦朗。 她万万没有想到秦朗会帮她。先前对他的气恼和不爽全都变成了尴尬和窘态。 236 我有什么错要认? “你不是说我活该,不帮我的嘛?” 舒俏有点拉不下脸。按她原来的脾气,说这话的语气一定是讽刺的,但现在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朗清清嗓子,原本平静的面容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我又不是帮你,是帮楼太太,要不是她拜托我,你以为我会管你。” 他也嘴硬。若真只是看我面子上,他敷衍下即可,不会这样卖力。 “好了,”我被他俩的死要面子弄得哭笑不得,打断他们,对舒俏说:“俏俏,不管怎么说,秦朗帮了你,你该谢谢他。” 舒俏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知道这事的确是秦朗的功劳。于是,她端起杯子对向秦朗,“我舒俏爱憎分明,这事谢谢你,我敬你一杯。以前对你有什么无理的地方,也请你多多包涵。” 见舒俏搁下面子感谢自己,秦朗表情有点小小的意外,随即也不拿乔,也端起杯子,“不客气。” 看他们碰杯,冰释前嫌,我挺高兴的,没料到坏事变了好事。我又寻思着要不要再搓合搓合他们,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想还是算了,别人感情的事还是少掺合。 除了一个人的我非管不可,那就是小宇。 昨晚和他facetime,听他说楼安琪最近在疯狂对他展开追求,用的方法全是男生追女生用的,什么送花送礼物,约饭看电影。 虽然小宇全都拒绝了,但楼安琪不气馁,还越挫越勇。不仅雇了100个人,让他们穿着印有“宇,我爱你!”法文的t恤天天在小宇学校里各处走动,还在学校大屏幕上定时轮播表白视频,闹得人尽皆知。小宇头痛不已,哭丧着脸向我求救。 对于楼安琪的行为我也很咋舌,是知道她奔放,却没想到这么奔放。 我挺烦恼的。如果小宇不是我弟弟,我一定会鼓励他接受。楼安琪性格好相貌好,家世更是没的挑,这样好的女生打着灯笼也难找。 可是现在,我必须要插手。 小宇的性格我了解,他心软,很容易被打动,经不住楼安琪这番狂轰滥炸的,万一他接受了,将来要面对的会和我现在所经历的一样,我不能让他重蹈我复辙,必须要趁着他还没有爱上她的时候,把苗子掐死在摇篮里。 “你说小宇和安琪的事该怎么办?”和舒俏他们散了后,去取车的路上我问楼少棠,“要不你给安琪打个电话和她说说吧。” 楼少棠牵着我手,缓步向前走,“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倒是挺支持的。” 他语气有些不解,我郁闷地吐出口气,“反对的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 楼少棠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你过分操心了。先不说小宇会不会和楼安琪在一起,即使在一起,发生了你所预计的那些事,也该让他自己去应付,他是成年人,你不能再把他当孩子。” “我怕他受伤害!”我强调。 “怕他受伤害就要插手?”他停下脚步,侧首看我,表情颇为认真的。“老婆,我知道你关心他,想要保护他,可你不能罩他一辈子的。他的路必须自己走,就算磕了碰了摔倒了,也必须要自己爬起来。”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小宇受到暴风雨的袭击而袖手旁观,我真的做不到! 见我不说话,清楚我内心的矛盾挣扎和于心不忍,楼少棠温柔地捧起我的脸,“好了老婆,相信小宇,这件事你就放手让他自己处理吧。” 我想了想,点头。 楼少棠重新牵起我的手向他车走去。上了车,他突然问我,“明天你真的要去?” 我正在系安全带,听见这话顿住手。 他问的是我明天要和他一起回景苑的事。 因为恒恒现在又回了楼家,楼少棠必须重新肩负起父亲的责任与义务,所以决定像以前一样,每周日回景苑,和他培养父子感情。 我之所以要和他一起回去,也是想要和恒恒改善关系。既然后妈的身份已成事实改变不了,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相见不相处,那我能改变的只有他对我的态度。 不过我已做好心理准备,他对我的好意一定是不会接受的。但没关系,慢慢来吧。 “嗯。”我扣上安全带,口气坚定地道。靠进椅背里。 楼少棠盯看了我几秒,眼神中流泄出几分担忧,但见我已下定决心,他只好说:“好吧。”发动车子。 第二天我们是吃过早餐去的景苑,也没事先告知沈亦茹。看见我们回来沈亦茹诧怔了瞬,随即欣喜若狂,赶紧让佣人给我们备碗筷,让我们去餐厅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楼少棠说,牵我手把我带到沙发上坐。 沈亦茹看我眼,从她表情来看有点不太开心,还有点失落。 “要不再吃点吧,我刚才也没吃多少,现在好像又有点饿了。”我摸了摸饱胀的肚子。早餐楼少棠做了很多,全是我爱吃。 “是嘛。”楼少棠有些诧异,“那就再吃点。”立刻带我去了餐厅。 餐厅里只有徐曼丽和恒恒2个人,其他人都不在,就连一向都只在家里吃早餐的老爷子也不在。 我挺惊讶的,不过只是放在心里,表面上还是淡定自若,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身体才刚沾到椅子,一声讽刺的呵笑冷不丁地响起来。我勾勾唇,等着徐曼丽接下来的冷嘲热讽。 她果然不负我望。 “还以为多有骨气呢!”徐曼丽搁下白玉象牙筷,拿起餐盘里的面包,翘着兰花指撕了一小块,斜歪起鲜红的嘴唇,“知道快被老爷子当垃圾扔了,还不是赶紧屁颠屁颠回来了~” 说完,她又阴阳怪气地笑了声。 我朝她看眼,没像以前那样回怼她,只轻蔑地笑了笑。一来是厌烦了和她打嘴仗,二来觉得没必要,嬴了又如何?让她说去吧,她高兴就好。 楼少棠和沈亦茹以前就把她话当放屁,现在更是无视,连个不屑的眼神都没给她。楼少棠拿着片面包在帮我涂果酱,沈亦茹则夹了个流沙包到恒恒碗里。 见恒恒伸手要拿我面前的牛奶,我立刻伸出手,示意他把杯子给我,“我帮你倒吧。” 我笑盈盈的,语气也十分友善柔和,可恒恒正眼不瞧我。“不用。” 他缩回手,冷声冷气冷脸的模样与当初的楼少棠如出一辙。 我手顿在半空,没觉得尴尬,也没不开心。意料中的事。 沈亦茹默不作声,轻抬眼皮朝我瞟了眼,面容虽没什么变化,嘴角却勾出一丝很浅很浅的弧度,耻笑意味特别明显。 “你别管他了,自己吃吧。”楼少棠把面包递到我收回的手中,又给我倒牛奶。 看见白花花的牛奶注入进杯子里,不知怎地突然感到反胃,我一下丢掉面包,起身奔向洗手间。 “老婆!”楼少棠在背后叫我,声音听上去很是紧张。 我没停下脚,冲进洗手间,一手撑在面盆边缘,一手抚着胸口呕吐。 楼少棠快步跟了进来,轻拍我背,“怎么好好地又吐了?最近你老吐,是不是胃不好?”他语气担心地问,“等下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漱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动不动就会犯恶心,尤其是看见油多的菜或油脂浓的食物。昨天在川菜馆也是,明明最喜欢吃的水煮鱼,刚端上桌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幸亏及时喝了口水压住了。点的一桌子辣菜我没碰几口,就吃了些炒素。 楼少棠从台面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帮我擦嘴,“好点没有?”他满面担忧,拨开我被水沾湿,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我点点头,猜测道:“可能是前几天吃的烧烤,东西不干净吧。” “以后别再和舒俏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摊子上吃东西了,要吃我给你做。” 我又点点头,“出去吧。” “真的没事?”楼少棠瞅着我脸,不放心地确认。 “没事。” “没事也要去医院查一下。”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等下不是还要带恒恒出去。” 今天的安排是先陪恒恒上跆拳道课,中午在外面用餐,然后下午再去公园钓鱼。 楼少棠似是想起来,无奈地说:“好吧,不过要是再吐肯定得去。” “好。” 回到餐厅,沈亦茹他们已经吃完了,佣人正在收拾桌子。 “在外面过什么好日子了,楼家的东西都脏你嘴了?!”徐曼丽从不放过一个可以嘲讽我的机会。 我没搭理,楼少棠却是阴下了脸,“小妈的脏嘴就是吃楼家东西吃出来的?”他语气冷飕飕的。 徐曼丽噎住,脸色白了白。 “哼?”她掀掀嘴气哼一声,把餐巾往桌上一扔,推开椅子站起身,扭腰摆臀地走了。 我和楼少棠重新坐回座位上。 “爷爷呢,怎么没见到他?”楼少棠给我倒了杯水,问沈亦茹。 沈亦茹脸微微一沉,语气颇为不爽地道:“一大早和二房的人去龙隐寺,为老二老婆肚子里的种祈福去了。” 说罢,她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垂眸喝水,嘴里心间全是苦涩。只听沈亦茹又说:“少棠,虽然现在恒恒回来了,但因为先前的事,老爷子的气还没消,等下他回来你好好和他谈谈,去跟他认个错。” “我有什么错要认?”楼少棠语气陡然不悦。 沈亦茹一噎,“不管有没有错,现在非常时期,争取老爷子的支持才最重要。” “我不需要。”楼少棠不屑地道。 “你……”沈亦茹气结,想了想,说:“你就不为恒恒着想吗?”她转变了策略。 楼少棠朝恒恒看去,恒恒也正看着他,两张相似的脸流露出相同的冷然表情。 “如果他要靠我为他打拼江山,那他就不配做我的儿子。”楼少棠盯着恒恒的眼睛说。 早熟的恒恒完全听得懂楼少棠的意思,他扯扯嘴角,看似挺认同的。 “好,好,好。”沈亦茹气得胸口直喘,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见气氛不太愉快,我赶紧出来打圆场,对楼少棠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楼少棠看眼腕表,问恒恒,“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他一改刚才严肃的态度,变得亲和。 恒恒点头,看向我:“她也要去吗?” “对。” 恒恒噘噘嘴,一副很不愿意的表情,但没提出反对。 “走吧。” 楼少棠站起身,我和恒恒也跟着起来。 237 震惊的消息 20分钟后我们到了恒恒练跆拳道的地方。这家少儿跆拳道馆是海城最高端的,教练都是以前参加过奥运会的退役运动员,且是一对一教导,所以收费也最昂贵,来此学习的孩子家境非富即贵。 以前应该是陪恒恒来过几次,一到这里,工作人员就恭敬而熟络地和楼少棠打招呼,还有几个家长也跟他问好。知道他身份高贵,他们态度全是带着奉承讨好的,但楼少棠对他们极为冷淡。 楼少棠带恒恒去更衣室换衣服了,我坐在外间休息区的沙发椅上,并排坐的还有其他家长。 “你是楼太太吧?”突然,一个家长笑着问我,表情却是很确定的。 不怪她会认得我,拜郑可儿所赐,现在全海城没人不知道楼少棠太太长什么样。 我礼貌地笑点下头,“你好。” 估计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友好,这人有些受宠若惊,“你好你好~啊呀楼太太,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她夸赞道,又说:“不过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你和楼总已经有恒恒这么大个儿子了,之前我还以为……”她一下刹住车,笑得有点尴尬。 我愣了瞬,明白过来,也尴尬地笑笑。 她之所以认为恒恒是我生的,是因为郑可儿向公众曝光我不能生育的第二天,楼少棠就让各大媒体发文辟谣,说根本没那回事,我身体很健康。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之前都没见过你。”这人没有察觉出我尴尬,继续说。 出于礼貌,我回道:“是第一次,以前工作比较忙。” 听我这样说,她满面艳羡的,“楼总可真是好男人!”头朝右,向我们同坐一排的其他家长们偏了偏,“你看我们,哪个不是妈妈陪,好像孩子是我们一个人的。”她语气又变成了气愤和抱怨,“老说忙,没时间,再忙能忙得过楼总?!就是找借口不肯来!今天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跟楼总多学习学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以笑回应。 不过讲真,在这点上楼少棠真的是很好,他即使再忙,双休肯定是会空出来陪我,除非发生突发事情。 以为这人会结束话题了,哪知她话匣子关不上了,继续道:“你家恒恒长得跟你不太像,像楼总。” 我一听,心荡了下,马上微笑,“是啊,他爸爸基因更强大些。” 我话音刚落,恒恒的声音就蓦得从前边传了过来,“阿姨,我和爸爸先进去了。” 他叫得非常大声。 听恒恒叫我阿姨,女人微张嘴巴,满面惊讶的。其他家长也面面相觑,露出讶色。 我知道恒恒是故意的,他就站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一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老实说我很尴尬,脸微微胀红。 刚从更衣室出来的楼少棠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立刻走到我跟前,“老婆,要不你到外面逛逛,我们好了打电话给你。”他柔笑的脸上刻写着满满的心疼。 心知他是不忍我在这里受窘,我欣然应道:“好。” 转身朝门外走去,感受到背后射来的无数异样目光,我背脊似是烧得发烫。 我去了旁边的商场,给恒恒买了好多乐高还有飞机、赛车模型,买完出来楼少棠还没给我打电话,看见对面有家咖啡馆,就决定去那里坐坐,打发时间。 由于是周日,咖啡馆里人很多,一楼开放式座位全都满了,服务生问我要不要去楼上雅座,但有最低消费,我同意了。 与楼下嘈杂喧闹的环境不同,楼上特别静谧,背景音乐是悠扬轻缓的钢琴曲。桌子没有楼下多,每张桌子间都有一道水晶屏风作隔断,私密性很好。我粗略扫了眼,只有2、3张桌子坐了人。 服务生把我领到靠窗的一桌,坐下后点完单,我就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想给楼少棠发消息说我在这里,让他们等下直接过来,目光无意往斜前方瞥了眼,一张熟悉的面孔陡然撞进我眼里。 乔宸飞! 我诧怔,他不是和老爷子一起去龙隐寺祈福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宸飞正低头操作手机,不知是在发消息还是在干嘛,没注意到我。 我立刻起身过去。 “宸飞。”我站定在他桌前。 乔宸飞愣了瞬,猛得抬起头,“小颖!” 他表情满是惊诧,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碰到我,只是在这份惊诧中似乎有还些紧张。 我有点莫名,问他:“你没和老爷子一起去祈福?” 乔宸飞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放到桌上,“我有事,没去。”又问:“你怎么在这?”他朝旁边扫了圈,“一个人?” 他面露疑惑,语气像是在试探。 “楼少棠陪恒恒上跆拳道课去了,我在这里等他们。”我实话实说。 大概是听到了楼少棠的名字,乔宸飞脸色变了变,微蹙起眉头。 “你呢,约了人?”我问。 乔宸飞怔了下,“哦,对。” 说着,他似想起什么,立刻拿起手机,刚要去点屏幕,却在视线越过我身后时顿住了。 见他面容突然变得紧张,还好像轻微地摇了下头,我狐疑地转过头,只见一道黑色身影咻一下消失在走道口,动作快得我什么也没看清。 “小颖,你就真的一点不介意?”乔宸飞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转回头,“什么?” “你真的不介意做后妈?” 不料他是问我这个,而且看他表情很为我抱屈的,我抿了抿唇,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宸飞,假如我当时没有流产,你还会娶我吗?愿意认楼少棠的孩子是你的吗?” “当然!”乔宸飞毫不迟疑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不在乎别的!” 他情绪微有些激动,说完立刻意识到我为什么这样问了,面色倏得黯然下来。 我点点头,赞同的一笑,“是啊,因为深爱对方,你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包括瑕疵和污点。” 乔宸飞自嘲地扯扯唇,“深爱。”他轻喃,微仰起头,呼出一口似是心痛的气,“没错,你说的对。可惜,我连想要包容的机会都没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听他说得如此悲观绝望,还没有从我们那段感情中走出来,我愧疚又心疼,说:“宸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乔宸飞深吸口气,重振精神,“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默了2秒,才说:“既然yvonne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而且她又那么爱你,你何不试着去接受她,或许你们能幸福。” “不可能!”乔宸飞立刻拒绝,面色微沉,“我不会和她在一起,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 他口气坚毅。 我微微一诧,“离婚?yvonne同意和你离婚了?” 我不可置信,怎么会? 以前没有身孕时yvonne都死活不肯离,现在怀孕反而同意了。这是什么思路? 乔宸飞薄唇紧抿,似乎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憋不住困惑,追问:“她为什么会同意?怎么回事?” “别问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乔宸飞别开脸,有心回避。 “那孩子呢?打掉?”不知是不是自己不能生育的缘故,想到yvonne因此可能会把孩子拿掉,觉得很可惜和于心不忍。 “不知道,随便她。”乔宸飞一派漠不关心的。 我内心说不出的滋味,明明该为他终于能重获自由而高兴的,可心却像被压了块巨石,特别闷。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定是楼少棠打的,我猜。拿出一看果然是他,立刻滑开接听键,“你们好了?” “好了,你在哪儿?” “我在对面的咖啡馆,你们别过来了,我过去。”我不想让楼少棠看见乔宸飞,省得两人又闹不愉快。 “好。” 收起电话,我对乔宸飞说:“我走了。”站起身,刚要转身,他叫住我,“小颖,” 我停住,等他往下说。 乔宸飞凝视着我,喉间轻滚,“别恨我。” 他嗓音暗哑,深邃似海的眼眸里映着决绝,好像还有一些痛苦。 我有些不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让我别恨他和楼少棠争位。笑着摇下头,“不会。” 走出咖啡店,收到楼少棠的消息,说他们在商场顶楼的西餐厅,让我直接过去。 到了餐厅,见恒恒坐在楼少棠旁边,我只好坐到他们对面。 “点好了吗?”我把几大包购物袋放到旁边的座位上,问楼少棠。 “还没,等你一起。”楼少棠把菜单推给我,“你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牛排不错。” “好啊,那就吃牛排。”我没看菜单直接说,看向恒恒,笑着问他:“恒恒你呢,喜欢吃牛排吗?” “不喜欢。”恒恒冷冰冰地道。 我不知他是真不喜欢还是故意这么说,不过没介意,继续对着他笑:“没关系,不喜欢就吃别的。”拿起菜单递给他,“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恒恒没接。楼少棠面露不悦,“恒恒。”他语气里透着责备。 见楼少棠有点生气了,恒恒不情愿地从我手上抽走菜单。他用的劲挺大的,菜单又是新的,纸张很锋利,我手指被割了下,很疼。我瞥了眼,出血了,却是立马捏起手,没让楼少棠看到。 点完餐,我把给恒恒买的东西拿出来,“恒恒,阿姨刚才逛街给你买了些模型,你看看喜不喜欢,听店员说这些全是日本最新款的。” 恒恒冷冷瞟了眼,“我不要。” 我料到他不会收,但还是坚持热脸贴冷屁股:“阿姨买都买了,就收下吧。” “这么幼稚的东西,我不玩的。”恒恒倔强着不收。 其实他玩的,而且还很喜欢,尤其是赛车。他房间里有好多,都快铺满一地,全是沈亦茹和楼少棠买给他的。 见他故意给我难堪,楼少棠脸倏得一沉,胸口微微起伏,放在桌上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知道他在强忍着气,我赶紧缓和气氛,很不介意地笑道:“没事,不喜欢算了,阿姨送给别人。”把东西放回购物袋里。服务员正好来给我们上菜,我说:“菜来了,吃饭吧。” 又给楼少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动气。楼少棠面色缓和下来。同以往一样,他拿过我面前的牛排,贴心地帮我切,切完后,又习惯性地先叉一块喂进我嘴里。 “好吃吗?”他问我,眉眼温柔似水。 “嗯。”我甜蜜地笑说,“你也尝尝。”叉起一块喂给他。 先前僵滞的氛围烟消云散,他心情又变得愉悦,我也是。 片刻,楼少棠起身去洗手间,我和恒恒继续坐在位子上吃饭。 “婊-子。”恒恒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惊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238 嫩模收割机 恒恒稚气未脱的英俊小脸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冷冷盯视着我。 我再也无法对他笑了,放下刀叉,严肃地问他:“恒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bitch.”他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倒抽口气,震惊万分的同时感到气愤。 “这话谁教你的?” 我猜测是沈亦茹。以前他再恨我,也从没这样骂过我,住回楼家才几天,他就学会这个词了。 “没人教我,你本来就是。”恒恒眼神带着恨意,声音里也是,“你抢走我爸爸,还想做我妈妈。婊-子!不要脸!” 被一个10岁大的孩子这样辱骂,我屈辱极了,盯着他,眼眶热得发烫,手脚却是冰冷。 瞥见楼少棠朝我们这边走回来,我赶快调整情绪,把快涌出来眼泪逼回肚子里,压住满心的酸涩,拉开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 楼少棠坐回座位,往我盘子里看了眼,见牛排还是与他走时的量一样多,他关切地问:“怎么不吃,是不是胃又不舒服?” “没有,刚才在和恒恒聊天。” 楼少棠一听有些意外,“噢?在聊什么?” 因为是临时扯的谎,我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应答,不料却被恒恒抢断道:“阿姨说她等下有事,不和我们去钓鱼了。” “你有事?”楼少棠诧异。 我也微愣。 恒恒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是不想再和我一起。因为心情被刚才的事搅得一团糟,想想这样也好,与其继续强颜欢笑作陪,不如不去了,让自己喘口气。 于是我说:“嗯,刚才门店经理给我打电话,说店里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处理一下。” “什么状况,不要紧吧?”楼少棠的担心袒露无遗。 我无谓地轻笑,“小事,不要紧。”看向恒恒。恒恒嘴角轻挑起一丝得胜的笑。 我内心喟叹,想要与他缓和关系比我想像中要艰难的多,可谓任重而道远。 但是,我不会泄气,也不会放弃。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化解对我的仇恨。 吃完饭,楼少棠和恒恒就去公园钓鱼了,我无处可去,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经过一家奢侈品店时,突然想起过几天就是舒俏生日了,决定买个包包送给她。 推门进店,店员立刻热情地迎上来,问我有什么需要,我笑笑说随便看看,径直走到箱包区。 立镜前,一个女人正挽着两款包在比试,由于刚才注意力是放在包上的,此刻我目光往上移,当看到她脸时,吃了一惊。 “你觉得哪款好?”mina照着镜子,用一贯甜到发腻的嗓音问她身旁的男人。 我视线朝男人看去,又是一讶,是千达集团的汪公子。 汪公子是出了名的网红、嫩模收割机,后宫佳丽三千,和同一个女人交往最长不超过3个月。可即便知道他是玩玩的,而且长相身材也……呵呵。 但那些女人们依旧趋之若鹜,乐于被玩。原因不外乎一个“钱”字,因为与他睡3个月,好过别人辛苦30年。 他和楼季棠、钟若晴他弟钟浩杰都是一个圈子的,不过与那两人不同的是,他虽浪-荡但不败家,很有商业头脑,现在虽只是千达集团的副总裁,但将来公司必定是他继承。 而且,他们那帮人中唯一没调戏过我的,就只有他。所以,我对他印象还算过得去。 说到钟浩杰我又不得不提一句,我是前不久才听楼少棠说,把他变成废人的是他。知道这事时我特别震惊,记得当时我还因他冷眼旁观,见死不救而恨过他。我责怪他为何不早说,楼少棠只是笑笑没解释。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把对我的好和付出挂在嘴上念。 听说自从成了废人后,钟浩杰玩得比以前更狠了,应该是出于报复的心态吧,他不把女人当人,拿假的玩,有好几次把人家玩到送医院。钟若晴不仅要忙“丽姿”的事,还要三天两头忙着帮他擦屁股。有这样的弟弟,也算是她“三生有幸”了。 “干嘛挑,2个都要了。” 汪公子豪气地道,转过脸瞥见了我,表情有一瞬的意外,旋即朝我走过来。 看见他手上提着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不禁想起娱媒给他起的谑号“买买提”。 我暗暗一笑,果然名不虚传。 “巧啊,楼太太。”他走到我跟前和我打招呼,语气正经有礼,笑容却很随肆。 我朝他礼节性地笑笑,“巧。”看向mina。 几天不见,她鸟枪换炮了,全身上下名牌裹身,档次一下提升不少。 我内心冷笑,看来是傍上汪公子了。 昨天还看新闻说最近汪公子为了一个小嫩模,和之前打得火热的网红女友“豆趣儿”分手了,没想到竟会是她。 之前看她对楼少棠死缠烂打,说什么不计较名分要做他小三,还以为她是真喜欢楼少棠。现在看来都是演戏,不过是换种策略让楼少棠睡她,继而捧她。 呵呵,的确有点小心机。我对她无脑的认知有所改观,也对她无耻的认知更为加深。 “楼太太。” 见我看她,mina恭敬地和我打了声招呼,她表情虽不似之前那般惧怕,但眼神还是轻泄出几分畏意。 我轻蔑地勾勾唇,算是回应。 “我听市场部的人说,你有意在我们‘千达百货’开设体验店?”汪公子一手插兜,把另一手的购物袋搁到沙发上,问我。 他说的是我最近对“雅妍”的新计划。我准备开设几家产品体验店,专门为消费者进行美容护理,性质有点类似于美容院。但不同的是,用的产品全是的“雅妍”的,而且每人每个系列产品只限体验一次。 这主意是上次楼少棠父亲忌日那天,我们在路上谈“雅妍”发展策略时他提出的。他说这样做一是促进产品销售,二来也为将来是否开立“雅妍”专业spa馆做个试金石。 不得不说,楼少棠商业眼界放得真是很长远,别人只考虑到3步的事,他能想到10步之后。如果这次他和乔宸飞的夺位之战输了,那对于“天悦”将是极大的损失。 不过我坚信,他不会输! “是,你消息挺灵通的。” 我昨天晚上才把计划书发邮件提给他们市场部,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可见他对工作的敬业态度,和对自己事业的重视程度。 我不由对他起了敬佩。 “计划书我看了,写的很棒。”汪公子对我也不吝赞赏。 那是当然!那份计划书70%是楼少棠写的,能不棒? 不过楼少棠之所以会帮我写,不是担心我能力不足写不好,而是想要和我“打床架”,但我动作慢,写到10点多都没完,他一急就越俎代庖了。只用了半小时就把我最少还要写3小时的全搞定了。 我当时就送了他两个字:牛叉! 那污货舔着我耳垂跟我文字接龙:叉逼! 说完,就立刻挺琎了我嘧道,封住我要骂他“下琉”的嘴,变身成一匹脱缰的野马纵晴驰骋。 “笑什么?” 汪公子的问话将我拉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不知何时勾起了甜蜜的笑弧。 “既然你觉得好,是不是代表我能进驻?”我收起笑,试探地问。 千达百货虽说属于中档级商场,但里面的品牌却都是响当当的,且汪公子有意要将它向“天悦中心”的级别发展,因此近来对入驻品牌的要求比之前更为严苛。这也是为何我这次会如此认真上心地写计划书,提交给他们的原因。 汪公子轻笑,手指拨弄了下前额的碎发,“明天下午有时间吗?到我公司来,我们详谈。” “明天下午?”我在脑子里过了下日程,“行,几点?” “你说,看你方便。” 汪公子松开了拿购物袋的手,插进裤兜,挑唇一笑,浪-荡的模样尽现。 我瞥了眼倒在沙发上的购物袋,几件衣服和包包散落了出来,包包是某奢侈品牌当季限量款,价格在6位数。 “三点怎么样?” “ok。”汪公子爽快答应。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慢逛。” 我悠悠转身,见一直傻杵在镜子前的mina正盯着我,她眼神里的畏意不减,还多了几分似是嫉妒,似是崇拜,又似是忿忿的复杂情绪。 我冷冷一笑,挺直背脊,姿态骄傲而潇洒地走出店门。 刚进一家商场打算再逛逛,就接到了楼少棠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好了,问我在哪里。 “这么快?”我诧异,以为他们至少还要2个小时的。 “快下雨了,就早点收了。” “要下雨了吗?”我抬头看向顶上的玻璃天顶,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已是黑压压一片了。 我不奇怪,海城的夏天就是这样,像孩儿脸说变就变。 “你现在哪儿?”楼少棠又问了我一遍。 我告诉了他,他让我在这里等他,过来接我一起回景苑。 我折回到商场外面,站在玻璃旋转门边等。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哗哗地往下落。 虽是商场外,但顶上有块很大的玻璃沿,路人纷纷跑到这儿躲雨。 看见又有2个人朝这边跑来,是一男一女,他们手臂亲昵地相勾,各自的另一只手遮着脑袋挡雨。 很快,他们跑到了我边上。我没关注,仍看着前方越下越大的雨。 “都跟你说了要下雨让你带伞,不听。看,把人家新买的裙子都淋成斑点狗了。” 听见女人半嗔半怨的声音,我微微一诧,转头看向她。 真的是她! 我不禁失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到处遇到熟人! 239 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你让我等下怎么见人?都怪你!” 汤小姐愁眉苦脸,还在嗔怪她身边的男人,没有注意到我。 “进去买件新的呗~”男人翘起拇指朝身后的商场指了指,口气挺大的。 汤小姐立马没好气地呛他:“你出钱啊?!” 男人一噎,撇下嘴不说话了。 不怪他会蔫儿,这家商场的档次只比“天悦中心”稍低一点,里面也全是高奢品牌,一件衣服动辄几千、一万的。这男人一看就是汤小姐包-养的小狼狗,自己还要从汤小姐身上榨钱,哪有钱给她买衣服。 “一件衣服而已,你还买不起啊!”片刻,男人重新笑嘻嘻的,口气极为讨好地对汤小姐说。 这下轮到汤小姐撇撇嘴不说话了,凌人的气焰也顿消。 我心下冷笑,她现在的确是买不太起了。 听楼少棠说“汤氏”近期接连投资失败,负债百亿,银行不仅拒绝再给他们贷款,还催他们还以前的帐,现在“汤氏”正濒临破产边缘。汤小姐父亲这几天一直在求楼少棠,借资给他们解燃眉之急,但楼少棠暂没答应。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停啊?!” 不知是为自家企业的事气闷,还是为自己裙子遭殃泄愤,汤小姐咬牙切齿地咒骂。转过脸,撞上了我盯视她的眼睛。她面色一下煞白,满面惊愕。 我却是从容自然的。之前就说过,我已不止一次撞见过她和不同的小白脸勾肩搭背地逛街,甚至还有从酒店里出来的。只不过汤小姐不知道罢了。 “涂,涂颖。”汤小姐比我先开口,声音明显的发虚,眼睛还往身旁男人的方向瞟了下。 她现在一定心慌意乱,怕我会把她轧姘头的事告诉楼家人吧。我想。 如今“汤氏”风雨飘摇,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楼家人知道这事,不仅她会立刻被扫地出门,汤氏更是得不到楼家一分钱支持,分分钟倒闭。 不过,她真是多虑了。她和谁乱搞与我无关,我不会多管闲事。 “这么巧,来买东西?”我嘴角牵起抹笑,装作毫不知情的,眼睛一点没往男人看。 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汤小姐愣了瞬,“是啊。你呢?” “我也是。” 汤小姐瞥了眼我空空的两手,朝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会意,转身进去了商场。 “涂颖,大家都是女人,有些事你应该会看到就当没看到的吧。”汤小姐正视着我,神情没有了往日对我的讥诮,也收敛住千金小姐的傲慢。 “你指什么?”我继续装傻。 “刚才那人和我什么关系,我想你一定知道,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我凝视她面露恳求的脸。汤小姐为人虽刁蛮泼辣,说话也尖酸刻薄,和她婆婆徐曼丽一个德性。但性格却与攻于心计的徐曼丽不同,十分直爽,骂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从来不指桑骂槐、绕弯子。 我本来就没要说出去,现在看她态度又是在求我,且想她其实也很不幸。虽然她与楼季棠是商业联姻,但在嫁给楼季棠之前她对这段婚姻也是满怀憧憬的,哪知临近结婚时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不仅是个双性恋,还是个人渣。可为了家族利益,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她说的没错,同为女人,我很能感受她的悲哀与无奈。但我却不认同她因此破罐子破摔,乱搞男女关系。 “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见我不说话,可能以为我不同意,她有点急了,又补了句。 我抱胸轻笑,故意问:“你打算怎么回报我?说来听听。” “听说你想进军餐饮界,我可以帮你,让你的店入驻我们家旗下所有的主题乐园。” 听她这样说我才想起来,“汤氏”是做休闲旅游业起家的,后来做大了才涉足地产和其他领域,但还是以旅游和主题乐园为主导。之前去过的那个假欧洲“欧罗巴庄园”就是他们最成功之作。 但我马上暗自发笑,我开火锅店纯属是为帮舒俏,怎么就被传进军餐饮界了?!既然她都知道,那楼家人肯定也全都知道了。 “你们家的主题乐园还能开多久?别我刚进驻了,你们就倒闭,那我岂不是血本无归?”我勾笑,口气嘲弄。 汤小姐脸色一白,“汤,汤氏……不会倒闭的。”她说得很不自信。 “算了吧,我没兴趣。” 我不答应可不是因为担心汤氏会倒闭,而是若真这样做了,我就真成她轧姘头的帮凶了,这混水就真淌进去了。 我可不会蠢到干这事。 听我拒绝,汤小姐急得头上冒汗,“那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我拽拽地说。 汤小姐沮丧地脸豁得重燃起希望,“你意思是会帮我保密喽?” 我笑而不语,汤小姐懂了,松了口气地轻吁了一声。 “谢谢。”她说,随即和我告辞,进商场去找她小狼狗去了。 她走没多久,楼少棠就到了。 一坐上车我就说:“老公,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他挑眉看我,没等他问,我自顾道:“mina。” 楼少棠立马皱眉,“提她干嘛!”他口气厌恶。 我笑笑,把mina和汪公子的事告诉了他,以为他会意外,不料他却像是早料到一般,说:“我已经和她解约了,她当然要找大树靠。” “解约?”我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来我办公室那天的第二天。” 听他这样说,我又是一讶,“什么时候?上午下午?”那天上午我去‘天悦娱乐’教训过她,当时她没被解约呀。 “就在你教训她之后,我给她经纪人打了电话。” 我嘴角抽了抽,擅自去找mina经纪人让mina拍倮照这事,我是瞒着楼少棠的,因为我无权这么做,纯粹仗着楼少棠太太的身份压人。按楼少棠的个性,他知道了虽不会责备,但多少还是会说我几句的。但没想到他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整个当没事发生,还把人给解约了。 我又笑,他现在对我真真是宠爱无度了。 不过站在商人角度,我觉得把mina这棵摇钱树砍掉有点可惜。而且还要赔钱,更不划算。 “不是说好不解的嘛。” 理解我这么说的意思,楼少棠不以为意地道:“‘天悦娱乐’不差她一个mina,也不差这点赔偿。但我差你,我不想因为她,让你不爽。就算赔再多钱也值。” 我再一次被感动了,心里甜得流蜜,“楼少棠,你不怕我得糖尿病啊?” “什么意思?”楼少棠挑眉,没听出我揶揄的内涵。 “你每时每刻都在甜我。” “舔你?”楼少棠温柔的笑容忽得变成了色痞,看眼后视镜,手伸向我柔软的沣盈。 “别闹~”我立刻抓住他手,压低声线,头朝后排的恒恒撇了撇。 “没事,他睡着了。”反抓住我手,擒起我食指,将指尖晗进嘴里,像吃棒棒糖一样地嘬舔,“是这样舔吗?”他含糊地问,“还是这样?”把整根食指晗了进去,舌灵活地打圈轻扫。 他表情-色晴极了,舔舐得又极温柔,将我所有想要嗔他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我口干舌燥,身体起了最原始的反应。 见我面颊泛红,还吞咽了几下口水,对我了若指掌的楼少棠邪肆地笑起来,“今晚回去,让老公好好舔舔你。”他声音也起了变化,变成了沾染上晴谷欠的暗哑。 “你好好开车吧。”我又咽了下口水,笑嗔,抽回手。 本来想再把汤小姐的事告诉他,但看恒恒醒了就没说。 楼少棠和恒恒今天的战况不错,钓了好几条大鱼。他的钓鱼水平是很高的,之前每年都会出海海钓,也正是因此,当年才让楼元海有机会害到他。 回到景苑,楼少棠把鱼交给佣人,让他们吩咐厨房,晚餐做条糖醋鱼和糟溜鱼片,其余他们看着办。 我心又是一暖,这两道菜是我爱吃的。 看我有点累,楼少棠带我去了我们原来的房间休息。虽然我们搬出去住了,但房间还保留着。 我俩都小睡了会儿,直到刘嫂通知我们下去吃晚餐,才一起下楼去到餐厅。 诚如沈亦茹所说,老爷子对楼少棠的气没消。见我和楼少棠手牵手进来,本来在和乔宸飞和颜悦色说话的他,脸倏得一沉。 “爷爷。”楼少棠冷淡地叫了他一声。 老爷子绷着脸不搭理他。 楼少棠的脾性可是得老爷子真传的,他也对他冷脸不再说话,帮我拉开座椅,待我坐下后,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沈亦茹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急得要命,一个劲儿地给楼少棠暗使眼色,但楼少棠视而不见,她只好又暗暗向我示意。 我能说什么?这个家哪轮得到我发言? 可见沈亦茹有点恼了,而且我也心知老爷子是个极好面子,和重自己威严的人,他要的无非是楼少棠向他服个软,其实他最疼爱最重视的还是楼少棠这个长孙。否则哪会这样生气? 于是,我硬着头皮扯出抹灿笑,对楼少棠说:“少棠,我们很久没回来了,一起敬老爷子一杯吧。” 说着,我给楼少棠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听我这样说,沈亦茹赶紧插-进来帮腔,“是啊,你们赶快敬敬老爷子。”转脸看向老爷子,恭笑地说:“爸,虽然少棠他现在不在家住,但他一直很挂念您,常问我您的身体情况,也跟我说知道自己错了,想跟您道歉。” 她目光瞥向楼少棠,又暗示了下。 楼少棠没看她,朝我看了眼。我对他笑笑,他理解我笑中的意思,不拂我意,端起了酒杯。 凭老爷子的睿智和对楼少棠的了解,怎会不知沈亦茹说的是假话?但见楼少棠和我都已端起酒杯,他也不再绷着脸,“行了,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吃饭吧。” 见老爷子消气不少,沈亦茹神情一下愉悦,再接再厉,对身旁的恒恒说:“恒恒,快给你太爷爷夹块红烧肉。” 恒恒面容虽也挺冷淡的,但还是听话地拿起筷子,给老爷子夹了块他最爱的红烧肉,“太爷爷,您吃。” 老爷子微缓的面色彻底舒展,眉开眼笑地说:“好好,恒恒乖。”夹起红烧肉咬了一口,那表情比吃了唐僧肉还得仙。 看我们长房这么轻易就又把老爷子哄开心了,夏佩芸脸露不霁和不甘,也连忙绽笑地讨好老爷子,“爸,我今天找了大师给yvonne算了一卦,说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宝。” 老爷子一听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点头,“好,男孩好。” 我暗自冷笑,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也为了不让二房失了风头,这么没科学依据的话她都敢说,这万一到时候查出来是女宝,岂不是被打脸?不过转而一想,等查得出是男是女起码还要几个月,现在能笼络住老爷子才是首要。看来为让儿子上位,夏佩芸的心计也练高了不少。 哎?我内心微微一叹,这种勾心斗角的豪门生活实在令人心累。 但又突然想到乔宸飞早上说他要和yvonne离婚了,难道夏佩芸还不知道? 我不禁朝乔宸飞看去…… 240 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乔宸飞眉头微锁,似是在思考什么,没听见夏佩芸和老爷子的话。 我又看向yvonne,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因为要和乔宸飞离婚了,她面色特别差,垂眸盯着面前盛满菜的碗,拿筷子的手一点没动。 我真百思不解,她为何会同意和乔宸飞离婚? “我听宸飞说,你把他的项目无限期搁置了。” 老爷子的问话拉回我注意力。 他搁下筷子,望着楼少棠。 “对。”楼少棠冷瞥了眼乔宸飞,嘴角浅勾起抹轻蔑的弧度。 乔宸飞也回敬他一个冷眼,脸上的笑也同样不屑。 “因为现在大部分资金和人力都压在了‘双子塔’,不宜再将资金投在那么大个项目上,风险太大。” 老爷子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双子塔’是‘天悦’目前的重中之重,政-府也很重视这个项目。我们是一点岔子也不能出。”转对乔宸飞说:“宸飞,你也别再耿耿于怀,和少棠一起先把‘双子塔’的项目顺利完成。” 老爷子的话很明显是又站到了楼少棠这边。乔宸飞诧了瞬,立刻笑应:“是,爷爷。”看眼楼少棠,目光里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冷光。 楼少棠冷蔑地勾勾唇。 我内心忐忑难安,这样的乔宸飞让我很感陌生,不自禁地握住了楼少棠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楼少棠立刻回握住,眉眼瞬间温柔,马上给我盛了碗汤,“喝点汤暖暖。” 他把汤递给我。所有人都看着我们,表情不一。 我毫不显尴尬,在他们或不悦,或讥诮,或幽戚,或嫉妒的眼神里,愉悦地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以为吃完饭雨就会停的,哪知越下越猛,还刮起了台风。沈亦茹强烈挽留,楼少棠也顾忌到不安全,于是我们就留在了景苑过夜。 洗完澡,楼少棠还在老爷子书房谈事没回来,我下楼倒水喝,经过沈亦茹房门口,听见她的声音从未关紧的门缝里传出,“那个婊-子今天有没有期负你?” 我脚步倏得一顿,紧接着恒恒冷冷的声音响起,“没有。” “没有就好。”沈亦茹哼了声,说:“恒恒你记住,除了奶奶和你爸爸,这个家其他人都不是好人。尤其是那个婊-子,她对你再好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被她收买。” 我倒抽口冷气。之前猜得没错,“婊-子”这个词果然是沈亦茹教的。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这样教恒恒,教他仇视别人,仇视我。 我火气一下蹿上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我突然闯进来,沈亦茹惊诧了下,脸微微一白,随即怒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没家教的东西!” 我气笑了,“你有家教,就是这样教恒恒的?” 沈亦茹脸色红白交错,气怒地瞪着我,一时说不出话。 我看眼恒恒,他冷盯着我,眼神一如既往带着恨意。 我视线转回沈亦茹,强压住火,道:“妈,恒恒才多大,你就教他这些,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教育方式是错误的,会毁了他。” 恒恒虽不是一张白纸,但毕竟才10岁,要改变已形成的错误思想,把他往正确的观念引导现在还来得及。但如果一直被沈亦茹这样教育,等他长大思想成熟了,要再改就难了。 “哪里错了?”见我指责她,沈亦茹怒火冲天,扬高声嗓,“他是我孙子,我怎么教轮不到你指手划脚!你要看不惯,有本事自己生一个自己教!” 她又在我伤口上洒盐,我又气又痛,握紧拳头稳住微微发抖的身体。 沈亦茹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自己下不了蛋,就想捡现成的,想把恒恒从我这里抢走。告诉你,没门!” 她怎么会这样想?怎么会认为我对恒恒好是要和她抢孙子? 我被气得一阵头晕,抚着脑袋,身体打了个晃。 沈亦茹又是轻蔑地一哼,“一天到晚装晕装吐,少棠不在这里,装什么装!滚出去!” 再待在这里只会让矛盾升级,加之若让楼家其他人听见必会被当成笑话,我赶紧深吸口气,稳住情绪回了房间,喝了两大杯水才把火气给压住。 不一会儿楼少棠回来了,见我坐在沙发上,他走过来,“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抬手摸我额头。 不想让他知道我和沈亦茹吵架,更不能让他知道沈亦茹教坏恒恒,让他骂我婊-子。不能让他们刚缓和的关系再次因我破裂。 我故作无事发生的笑笑,“没事,泡澡泡得时间久了点。”拉下他手,转移话题,“老爷子和你谈什么了?” “还是‘双子塔’的事。”楼少棠捏捏了眉心。 看他很是疲累,我手放到他肩膀上,帮他轻轻揉按,“这个项目真这么重要?连老爷子都亲自过问?” “当然。”楼少棠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按摩,“这个项目是政-府重点工程,若是出了岔子,后果不可预计。” 我一听,心没来由地惊跳了下,“这么严重?” 楼少棠睁开眼,沉呼出口气。听得出他压力很大,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我心疼极了,圈住他结实的腰,偎进他胸膛,“老公。”我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想这样抱住他。 楼少棠搂住我肩膀,将我紧紧圈在怀里。 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用彼此身体的温暖向对方传递着自己的关怀,我感到特别的幸福和满足。看楼少棠嘴角牵起的柔笑,我知道他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虽然很累,但楼少棠这晚还是要了我一次,然后同往常一样与我相拥而眠。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如约到了“千达集团”,汪公子早就等在办公室。见我进来,他看眼表,“挺准时的。” 我勾唇,“我不喜欢迟到。” 汪公子浓眉扬了下,表情颇似赞赏的,把烟灭进烟缸里,“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有矿泉水吗?”最近不知怎么,一向喜欢喝的咖啡突然不喜欢了,只想喝水。 汪公子笑了,起身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到我面前。 冰的。 我微蹙下眉。 见我没动,汪公子挑眉,“不喜欢这个牌子?”不等我回答,立刻又说:“你喜欢喝哪个牌子?我让人去买。” 我笑笑,“不用客气,就喝这个。”拿起矿泉水,打开瓶盖,象征性地碰了一小口,再盖上盖子。“我们谈正事吧。” 汪公子视线从几乎没动的矿泉水上移到我的脸,嘴角浅浅一勾,拿过桌上一个蓝色文件夹,打开。 “你想把店开在什么位置?” 我没料到他一上来什么情况也没问,就直接问这个,微微愣了下。 “一楼a区08怎么样?” “什么?” 我更吃惊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位置是整个千达百货最黄金的,现在的业主是某奢侈品牌。 “不满意?”汪公子再次招牌式挑眉,“那你想要哪个位置?” 我被他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试探地问:“你说一楼a区08,那个位置现在不是被占着?” “占着就不能挪?”汪公子像是听见个笑话,“你要想要,我现在就让他们滚蛋。”说着,拿出手机。 看他不像说笑,真要打电话,我赶忙制止,“等一下。” 他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着我,似乎在问“还有什么问题?” “抱歉,那个位置我租不起。” 我说的是实话,而且在还没摸清他到底什么路数,为何对我大开方便之门前,我更是不会同意。 “你会租不起?”汪公子失笑,“你老公可是全海城最有钱的男人。” 我摇头轻笑,“这是我的公司,他再有钱,和‘雅妍’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虽然楼少棠几次三番自掏腰包帮“雅妍”度过难关,但每次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若事先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也正是知道我公私分明,楼少棠才会先斩后揍的。 汪公子笑脸微凝了下,努嘴想了2秒,点头,“像你这么有志气的女人可不多见。”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极为赞赏的,倚进皮椅里,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轻点太阳穴,像在考虑。片刻,说:“一楼a区23和二楼c区05,目前业主租约都到期了,你挑一个,我就不再和他们续约。” 我还没仔细斟酌,他马上又说:“我建议二楼c区05,它靠近自动扶梯,门面大又醒目,人一上楼就能看见。” 听他这样说,我立刻知道是哪个位置了,欣然应允,“好。”又问:“租金呢?这么好的位置,一定很贵吧。” “你说多少?” 我觉得他问的有点可笑,“我说了又不算。” “你说说。”他挑笑,表情甚是玩味的。 我抬起左手,竖起食指。 “1万?”他略显惊讶。 我是故意的,这个位置的租金少说一只手,但既然他让我说,我没理由往高里说。再者,我也想探探他究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低是低了点。”他咂了记嘴,再次挑笑,“不过ok,1万就1万。” 他竟然答应了! 我难以置信。 “汪公子,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汪公子倾身靠向桌沿,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脸虽还在笑着,但语气却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眯眼睨他,不再和他玩心理游戏,直截了当地问。 241 出事了! 汪公子收起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表情已然是商人的精明干练。 “因为‘千达百货’现在正缺像‘雅妍’这样高端的美容品牌,这个理由够不够硬?” “这个理由很合理。”我会心地笑了。 他说的没错,尽管千达百货品牌繁多,但大多是服装鞋帽、箱包和家居品,为数不多的几个美容品牌也都没有“雅妍”名气大,品牌价值高。他们正有意往“天悦中心”档次提升,需要“雅妍”为他们开辟这条道打头阵。 “什么时候签约?” “看你方便。”他还是以我时间为准。 “现在。” “这么着急?”汪公子颇感意外。 “这么便宜的事当然要趁早敲定,万一你反悔怎么办?”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汪公子哈哈笑起来,“好,我现在就让秘书拟合同。”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给秘书,吩咐她拟合同。 秘书效率很高,才15分钟就把合同拟好了,我看了几遍没问题,便签字敲章。 把合同放进包里,我起身告辞,汪公子也站了起来,伸出右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回握,笑应:“合作愉快。” 坐电梯下楼,猛然想起手机忘在了汪公子办公室的桌上,又重新上楼。 到了办公室门口,秘书走开了,我刚要敲门,眼下意识往落地玻璃窗看去。 窗被白色百叶帘遮着,透过帘间的缝隙,我看见汪公子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他对面还坐着个人,由于是背对着我,加上缝隙又狭窄,我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汪公子似乎对那男人挺肃敬的,男人看上去倒是挺随意,手上可能是拿了个什么东西在摆弄耍玩,手臂一动一动的。 “涂总?”汪公子秘书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我背后,我惊了下,转身,大方地微笑,“不好意思,我手机落在里面了。” 秘书了然一笑,“您稍等,我进去帮您拿。”敲响汪公子办公室的门。 只听里面汪公子的声音道:“进。” 秘书打开门走进去,我站在门口朝里望去,里面除了汪公子,一个人也没有。 我诧怔,怎么回事?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正蹙眉不解,汪公子调笑的声音滑过耳际,“你不会是故意把手机赖在这儿的吧?”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笑着走进去,接过秘书手中的手机朝他晃了晃,也跟他开玩笑,“是啊,我手机里装了窃听器,想要窃听汪公子的商业机密。” “噢?”汪公子挑眉,笑得更戏谑了,“那我可要当心了,万一被楼太太卖了,我可就没活路了。” 我被逗笑,转过脸看向沙发,又诧了下。 刚才那个男人坐的位子前的茶几上放了瓶矿泉水。 这么说,我没有看错。 那男人呢?去哪儿了? “在找什么?” 汪公子的问话将我四处搜寻的目光转回到他那里。 望着他谑笑的脸,我揶揄道:“汪公子会魔术?” 汪公子愣了瞬,扬扬眉,“什么意思?” 我看眼一侧紧闭的休息室的门,摇头笑笑,“没什么。” 我很肯定那个男人现在就在里面,但既然他有意躲起来,说明他不愿让人看到,指不定汪公子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若拆穿就拎不清了。 和汪公子再次道别,我离开千达集团回了公司。临近下班时,楼少棠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加班不回来吃,我一个人不高兴做饭,下了班就去了公司附近,我常光顾的一家餐厅。 刚坐下,服务员拿ipad给我点餐,感觉对面坐下个人,我抬起头,瞬间恼怒。 “谁让你坐这里的?滚!” 翟靳嘴角噙着惯常的痞笑,“拼个桌。” “滚?”我又加重音节,放缓语速重复。 “抱歉女士,现在是用餐高峰,您这张桌子是需要拼桌的。”服务员满面歉意,指着桌面左下角贴着的一张纸对我说。 我瞥了眼,是拼桌告示,指明这张桌子在用餐高峰时间须与他人拼桌。 我快速扫了圈餐厅,其他桌子都满了,确实没有一张空的。 呵,拼桌? 不吃了! 我站起身欲离开,才刚拿起桌上的包,翟靳性感好听的声音便悠悠响起:“lisa,你觉得steven还能撑多久?” 我身形一顿,看向他。他神情依然散漫不羁,但那份痞笑里却是添了几分等看好戏的自得。 不安的感觉如藤蔓从心底渐渐滋爬出来。 可我表面装得淡定无谓,“撑?”我口气不以为意,又转为嘲讽的,“翟靳,你与其有闲情关心我老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身上犯的那些事,够你枪毙几百回了。” 翟靳笑容一凝,紧盯我,喉结轻滚了下,“你很希望我死?” 我不屑地冷哼,“你死不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抹幽光掠过翟靳深褐色的眸底,他勾勾唇,不再是痞笑,而是自嘲的。 “你说我和楼少棠谁会先死?” “你。”我不假思索,冷笑。 翟靳立刻呵呵地笑起来,笑声几分自嘲几分悲切。 我望着他,同样是爱我而我不爱的男人,乔宸飞令我心疼,可翟靳却让我心恨。 我恨他爱我,恨他不择手段的爱我,恨他毁了我和楼少棠之间纯净的爱。 翟靳收住笑,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倒扣在桌上,又拿过我面前的倒扣在那只旁边,随后将托盘里其余的杯子,一只一只分别叠扣到那两只杯子上。 看着两排高高叠起的玻璃杯,我突然想到了“双子塔”,心头莫名一惊。 “你想做什么?”我攥紧手包,心扑扑直跳,全身竖起防备。 翟靳抬眸看我眼,嘴角浅浅一勾,下一秒笑脸瞬间一沉,抬手朝玻璃杯一挥,杯子尽数落到地上,刺耳的破碎声刹时打破餐厅的嘈杂,周围一下安静,所有人都看向我们这边。 我瞪大眼睛,惊怔地立在原地,心悸跳得乱了频率。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刚刚接到的最新消息,正在建造的海城新地标‘双子塔’在5分钟前突然倒塌,大厦内近百名作业的施工人员被压在废墟中,警方和消防现已全力出动奔赴现场抢救,‘双子塔’承建公司‘天悦’集团相关负责人也正赶赴现场。目前伤亡人数尚不确定,倒塌原因也在调查中,本台将继续对此事件做后续跟踪报道。” 斜侧方墙上悬挂着的电视里,播音员的播报传进耳朵里,将我从惊怔中拉回,又瞬间陷入更大的震惊中。 “楼少棠!” 我条件反射地叫了声,抬脚就往餐厅门口冲,翟靳蹭地站起身拉住我手臂。 我触电般地甩开,“放开!” 他再次抓住,“我送你去!” “不用!”我怒声拒绝,心慌得如垂吊在悬崖边。 “你不是没开车?” 听他这样说我才想起,我车停在公司楼下地库里了,我是走过来的。 “不用!”但我还是拒绝。 虽然不知道双子塔为何会倒塌,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和翟靳有关,不然哪会这么巧,他这边刚把“双子塔”玻璃杯打掉,那边双子塔真就出事了。 “现在很难打车,如果你想见楼少棠就得趁早,去晚了他被警方带走,48小时之内你都见不到他。” 他说中了要害,戳中了我软肋。 我一定要见到楼少棠。一定! “走吧。”他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头朝餐厅门口的方向偏了下。 尽管不情愿,我还是上了他的车。 一坐上车我就立刻拿出手机打给楼少棠,可拨了几次那边都是忙音。我心急如焚,额头上全是汗。 “别打了,他现在电话肯定被打爆了。”翟靳得意地哼笑声在我耳畔响起。 这声笑太过刺耳,我放下手机,转脸怒瞪向他,“是你,对不对?这件事是你干的!” 翟靳偏过头看我,嘴角轻微一挑。 这表情就是承认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胸腔里一把怒火熊熊燃起,我握紧拳头,感觉手机都快被我捏碎了,“翟靳,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伤及多少无辜?!” “我过分?”翟靳轻哼,“你为什么不问问,楼少棠都对我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我怒不可遏,“他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 “呵?”一声轻蔑的笑立刻从翟靳口中发出,“楼少棠正义?”他语调嘲讽,“这个世界上没有正义,只有弱肉强食和自私自利。”看着我,“楼少棠对我做的全是出于一己私利,是为了你。” “对,他是为了我。”我不否认,理直气壮,“那也是因为你先对他不讲兄弟道义,不择手段想要把我从他这里掠夺走!” 翟靳顶弄口腔,不发一语,表情很是复杂。 我越说越怒,继续道:“你以为你把他打垮了就能得到我?呵?”我也轻蔑地哼了声,“告诉你,不可能。楼少棠不会轻易被你打垮,我更不会爱上你。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握住方向盘的那双手骨节突出泛白,翟靳英俊的脸庞浮起阴云,继而呈现悲郁的神色,片刻又慢慢变成了不以为意的笑。 “好,那我们就试试。看到底他会不会被我打垮,你会不会爱上我。” 他抬手伸向我脸颊,欲摸我脸。 我重重打掉他的手,怒斥:“停车!” 他没有停,继续向前开。 我怒火冲天,解开车锁,拉开车门。就在我准备往外跳的一刻,车子吱一声猛得急刹住。 我一眼没朝翟靳看,迅速跳下车。 我站在路边打车,翟靳的车也停在路边没有走。 因为是下班高峰,车子的确难打,我打了好久才打到。 坐上车,司机发车,我往后视镜看了眼,翟靳已重新发车,调了个头,朝反方向驶离。 一路上我还在不停给楼少棠打电话,但电话始终不通,我越来越惊慌。 楼少棠说过,“双子塔”项目对他,乃至对整个天悦都极为重要,不能出一点岔子。 可现在,这岔子出大了! 他该怎么办? 他会怎么样? 我双手紧攥着手机,不知是心惧还是因为人本来就不舒服,我身体一阵阵发冷,还有点头晕恶心。但由于心思全都记挂在楼少棠身上,这股不适很快就被我压了下去。 到了双子塔天已擦黑,但现场却被路灯和紧急救援灯照得一片亮堂。原本高耸林立的大厦成了一堆巨大的废墟,空气中扬满建筑灰尘,十几部救护车停在一边,地上放着好多担架,医护人员不停将伤员抬送到救护车上。警察们在指挥救援,消防人员分散在各处忙着在废墟里寻找、救援受难者,废墟边一帮人在哭天喊地,应该是受难者家属。 现场一派乱哄哄。 我踩着凹凸不平的路面,目光急切地在密集的人群中四处找寻楼少棠的身影,由于脚步急促,穿的又是细高跟,有好几次差点摔倒。好在不多时我就看见了他。 “老公!” 我立刻朝他奔去。 242 面临牢狱之灾 楼少棠正在和秦朗还有其他几个看似下属的人商谈着什么,听见我叫声,他侧过头,凝重的面色掠过一瞬的意外。 我奔到他面前,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抱住他,“老公?” 我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楼少棠回抱住我,他知道我现在有多心慌,有多担心他,安慰地轻抚我后背,“没事,别担心。” 我抬起脸,他嘴角噙着一抹宽慰的柔笑,拇指轻抚去我脸颊上的泪,看眼我脚。我高跟鞋上全是灰。 “这里太乱了,你先回去。”他对我说,语气温柔关切。 我摇头,“不,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个时候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我想陪着他,即使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口气坚定,楼少棠深知我倔强的个性,没辙地笑笑,笑意里还透着几许欣慰。 这时,刚才在废墟边哭闹的家属们突然怒气冲冲地冲到我们跟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拽住楼少棠手臂,举起手就打他,还边哭边骂,“你这个杀千刀的,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我一惊,怒喝:“你干什么!”连忙拽开她的手,把她往后一推,去看楼少棠。 幸亏他刚才躲得快,脸没被打到,只被打到肩膀。 “老公,你没事吧?”我还是心疼不已,查看他肩膀有没有受伤。 楼少棠摇摇头,“没事。”揉了揉肩膀。 “无良奸商,造豆腐渣工程害死人,杀人偿命!” 又有几个家属叫嚣着冲了上来,纷纷拽扯楼少棠,欲要打他。 应该是理解他们的心情,楼少棠没有反抗,任他们对他动粗。但我是又急又怒,刚要去拉开他们,工作人员就及时上前将他们全部强行拉开。 我忍不住怒斥:“现在事情都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们凭什么说是工程质量有问题?!凭什么打人?!” “不是质量问题,大楼怎么会倒?”其中一个家属不服我的话,怒气冲冲地反驳。 “对呀!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又没有地震!”其他家属纷纷支持应和。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只知道这件事是翟靳干的,但他到底干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楼少棠面色再次回复到我初见他时的凝重,对他们说:“各位家属,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他们是你们的子女、兄弟姐妹,但也是我们‘天悦’大家庭里的一份子,是我们的家人。和你们一样,失去他们,我也很难过。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吵架、责怪、发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向你们保证,‘天悦’会积极的配合警方,将这起事故调查清楚,届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楼少棠总能临危不乱,并把话说得很漂亮,很有感染力。家属们听了情绪不再像刚才那般激动,平静了许多。 见场面被控制住,楼少棠趁势继续道:“我们在旁边的酒店里给安排了房间,大家可以先去那里休息,一有消息我们的工作人员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所有伤员,我们在医院也全都安排了vip病房和护工。除此之外,家属们若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们工作人员提,我们一定尽全力满足大家。” 家属们互相看了看,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得出有些同意了。一旁的秦朗很有眼力介儿的,马上安排工作人员分别带他们去酒店和医院。 他们刚走,我还没来得及和楼少棠说话,2个警察就过来了,其中一人对楼少棠说:“楼先生,麻烦你现在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老公!” 想到未来的48小时都会见不到他,还有他将面临的调查和未知的后果,我心被揪得紧紧的,担忧、惶恐、不安,各种感觉交杂在一起围困着我。 楼少棠微微一笑,“没事,有秦朗在。”他安慰我,头朝身后的秦朗侧了下,“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仍是摇头,说:“翟靳。这件事是翟靳做的。” 楼少棠笑脸一下凝固,眼角抽动了下,“你怎么知道?” 我不瞒他,把先前与翟靳在餐厅里发生的事和车里说的话,一分不差地全都告诉了他。他听后面容阴鸷,眼中聚满风暴,垂在腿侧的两只手紧握成了拳头。 “楼先生,我们走吧。”警察在边上催他。 楼少棠松开拳头,表情回归到柔笑,轻摸我脸蛋,“乖,先回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早点回去休息。” “是啊楼太太,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你放心好了。”秦朗也劝我。 我还是不同意,但楼少棠却坚持,警察也说家属不能跟着。无奈,我只好难过地轻叹口气,点点头。 直到目送楼少棠随警察一起上了车,警车消失在眼帘,我才离开。 我没有回城南公寓,而是开着楼少棠的车去了景苑。我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楼家现在也一定是地震了,老爷子和乔宸飞肯定在积极想办法应对。我回去看看,大家群策群力,总好过我一个人在家没头苍蝇地束手无策、胡思乱想。 如我所料,楼家客厅里坐满了人,老爷子、乔宸飞和沈亦茹他们都在,还有几个在“天悦”担任高管的楼家亲戚也在。 他们在商讨对策,个个面色严肃沈凝,沈亦茹手里拿着块手帕,眼圈红红的,看情形应该是哭过了。 见我进来,其他人只是看了眼没当回事,继续讨论。乔宸飞却是注视着我,眼神里蕴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不忍又似是不安。 我没在意,走到沈亦茹边上,认真聆听他们的谈话。 楼家人果然都是在商场上有老道经验的,他们想了许多许多的应对策略。不过我听下来只有少数是可行的,大多数没什么用,因为这和普通的商业危机不一样,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随随便便通个关系,发个道歉函或是做场危机公关就能了事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很快,他们分工明确地分头去办事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他们走后,就在管家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去了。 沈亦茹瞥我眼,什么话也没说上了楼,我赶忙跟在她后面,“妈?”我叫她。 她充耳不闻,继续朝前走,我快步追上去,越过她,站定在她面前。 “做什么?”她本来对我态度就差,现在心情不佳,说话语气更是凶怒了。 我不介意,赔笑地说:“妈,你别担心,少棠不会有事的。” “你懂什么!”沈亦茹立马金刚怒目,朝我吼,“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现在已经死了几十个人,少棠搞不好要坐牢!”说着,她眼泪就掉出了眼眶。 我眼眶也瞬间发热,内心酸楚无比。 我怎么会不知道事态的严重?!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听到新闻报道,有法律专家就此事探讨分析,说无论这次事故出于何种原因,作为“天悦”总裁,楼少棠难辞其咎,被判刑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这个时候我只能说安慰话,不可能表现得丧气。 “扫把星!丧门精!”见我不说话,沈亦茹恼怒地瞪着我,继续道:“小时候克父亲,长大了克弟弟,现在又来克少棠!你是非要把身边所有男人都克死才高兴!”她咬牙切齿,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我,“涂颖我告诉你,少棠这次要真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骂得难听至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深深扎进我心里,疼得我喘不过气。但我理解她现在心里难受,需要找个出口发泄,所以我一句话没有反驳,捏紧手,强忍内心的剧痛和眼泪任她谩骂。 砰—— 沈亦茹进了房间,把房门重重一关,巨大的门风打到我脸上,生疼。 我深吸口气,抹去眼角的湿润,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三楼找乔宸飞。我要找他谈谈。 刚才大家在客厅商量对策的时候,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虽然他和楼少棠势不两立,楼少棠出事于他是件好事,可现在这不止关乎楼少棠,更事关“天悦”的命运,他应该暂且放下与楼少棠的私人恩怨,把个人利益先放一边,就算做不到兄弟齐心,但至少要一致对外。 自从和乔宸飞分手后,这是我第一次到三楼。走廊里的陈设布置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动,乔宸飞卧室门口花架上的那盆黄色郁金香还在,那是我种的。记得当时摆放在那里时,我和他开玩笑让他一定要好好养护,千万别养死了,若是养死拿他是问。现在看来,他的确有悉心照料,郁金香比以前更娇艳,更挺立有生机了。 我心微微一涩。猜测他可能在书房,径直往那里走。右边房门突然开了,我脚步下意识停住,转头,yvonne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我,原本神色戚恹的她,面容瞬变得惊诧,随即怒脸,扬手就将一巴掌抽到我脸上。我毫无心理准备,有点被打懵,反应过来后立刻要回抽她,可手刚抬起来我又停住了。因为我瞥见了她隆起的肚子。 我放下手,怒火却压制不住,“你又发什么疯?!” “我是发疯,我是被你逼疯的!”她怒火比我还盛,抓住我两条胳膊,摇晃着冲我嘶吼,“涂颖,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毁我幸福?!” 她用足了力气,手指掐得我手臂很痛很痛。我用力扯开,“放开!疯子!你和宸飞离婚关我什么事!” 我没有推她,而是朝后退了几步,与她隔开段距离。 她也怕自己被我伤到,没有再上前,站在原地怒气冲天地瞪着我。 我觉得她真是不可理喻,乔宸飞要和她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又不是我让乔宸飞和她离婚的,把气撒我头上一点道理也没有。 不过我也不想跟她辩,我现在一心只想着让楼少棠平安无事。 “涂颖,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她目光凶狠,似是要将我拆吃入腹的。 我很气,都让着她了她却不依不饶,口出这样恶毒的话。于是,严正警告她:“yvonne,你现在怀孕了,我劝你还是为你孩子多积点口德。” yvonne眼泪掉了下来,伤心、绝望、愤怒在绝美的脸上变幻交织,“我孩子注定要没有爸爸了。”她颤着声音说,抬手指着我,“是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忍无可忍了,“我从来没让宸飞抛弃你的孩子,你们要离婚也与我无关!” “怎么会和你无关?是你,就是你!” 她一根筋的认准我。我实在无力再辩,问她:“我看你是不愿意离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同意?”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yvonne听我这样说,一下噎住,半晌才似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有选择吗?” 她语气极无奈又悲痛的。 我蹙起眉头思忖,难道她也有把柄被宸飞抓住了? “怎么回事?”乔宸飞的声音从书房的方向从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我转过头,他看了我脸颊一眼,眼眸骤然一缩,加紧脚步朝我走过来。 站定在我和yvonne中间,“谁打的?”他问我。 但答案他已知晓,眼神凶戾地扫向yvonne…… 243 同流合污 “不是她。”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替yvonne解围。 但yvonne却不领情,环起手臂,悲伤的面容勾出讽刺的笑,“是我打的,你心疼了?”不等乔宸飞说话,立刻又嗤了声,口气极为嘲讽地道:“可惜,你再心疼都得不到她。轮,也轮不到你!和我一样,你这辈子注定爱而不得。” 乔宸飞眼角狠狠一抽,阴沉的脸登时浮起怒意,紧盯着yvonne的眸子里簇燃起怒火。 “宸飞。” 生怕他发怒,伤了yvonne和她肚子里的宝宝,我赶紧出声制止。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宸飞便已迅速平静下脸,冷笑一声,“对,我是爱而不得,可即便如此,我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会要你。”看眼她隆起的肚子,“还有他。” 他语气近乎轻蔑冷酷的。 yvonne讽笑的面容如被冰霜冻结了,她盯凝着乔宸飞,眼眶里全是水雾。明明心被刺伤了,可偏偏背脊挺得笔直,倨傲的神情比往日更甚。 讲真,看见这样的她,我不禁想到我自己。 我和yvonne在性格上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都坚强,更会假装坚强,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在外人面前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好似没有受伤一样,也仿佛什么都伤不了我们。 面对挑衅,我们不示弱地还手,哪怕知道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却仍情愿被撞得头破血流,并无怨无悔。只为保持那份骄傲的,不容他人随意践踏的自尊。 其实这样的性格很不讨喜,有时甚至让人恨得牙痒痒。楼少棠就不止一次说过,曾经,每次当我嘴硬地对他撂狠话,把自己武装得跟个刺猬和他对着干时,他都恨不得咬烂我的嘴,扒光我的铠甲。不过他也的确那样做了,哪次我不是被他“咬”得嘴唇红肿,被扒得一干二净?! 想到楼少棠,我立刻收起走偏的思绪,把视线从yvonne强撑不输的脸上转向乔宸飞,“宸飞,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你谈。” 知道我要和他谈什么,乔宸飞表情毫无疑惑和意外的。 “抱歉小颖,我现在有事要出去。” 他不愿意和我谈。 我有些失望,却不放弃,“不会耽误你很久。” “我真的有事。”他也坚持。 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他眉心微皱,神色看似平静,却夹杂着焦虑、急迫还有些微的恼愤。 他没有骗我,他确实有事,而且是迫在眉睫且令他忿怒的事。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他深呼吸了下,像是在压制某种情绪,沉默了几秒,道:“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后再找你吧。” 说着,他抬腕看眼表,又皱了下眉,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下楼去了。 望着他急步匆匆的背影,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没来由地从心底升腾起来。 无奈地叹口气,我转过头,见yvonne目光还定在乔宸飞消失的楼梯处,刚才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已滑落到脸颊,神色藏匿不住的幽哀。 一瞬间,我竟然有些心疼她了。 看眼她肚子上的手,这只手在刚才乔宸飞说不要孩子的时候就捂上了,像是一种本能,要保护孩子的。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发自肺腑地关切她。 听见我的话,yvonne收回视线,忿恨地瞪着我,“现在你满意了。”又立刻阴笑,“不过,你把我的幸福毁了,你也同样得不到幸福。再过不久,你会比我更痛苦一万倍的,到时,我会笑着看着你哭,看着你把眼泪流到尽。” 我眉心一跳,盯凝她。她是在咒楼少棠坐牢。 对她的心疼瞬时被她恶毒的诅咒驱散得一丝不剩,很想怼她,但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了。 见我不说话,她轻蔑地冷哼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第二次被门风砸脸,我已感觉不到疼,只觉心力交瘁。 下楼回到自己房间,我想给楼少棠打电话,可一想他现在正接受调查,手机是暂被没收的,秦朗也一样。于是只好坐到沙发上,边上网查看有关事件的跟踪报道边等消息。 可等待太煎熬了,不过10分钟就像过了几小时,我实在受不住了,决定还是去警局。 由于心情焦灼,我飞车,用了不到20分钟就到了警局。 楼少棠和秦朗还在问讯室里,我坐在外边的长椅上,虽不似刚才那般心焦,但还是担忧不安,坐了一小会儿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在走廊里徘徊,走走又再坐。 这种坐立不安的状态维持了差不多半小时,问讯室的门终于开了。我抬眼望去,却只见秦朗一人出来。 刚点燃的欣喜瞬间熄灭。 “楼少棠呢?”我急走过去。 秦朗面色沉凝,“楼先生已被刑事拘留了。” “为什么?”我眼皮惊跳,“现在不是还在调查阶段,怎么就刑事拘留了?” 来之前我上网了解过相关法律知识,虽说现在伤亡人数已上升至百人,但事故责任还没认定,楼少棠现在尚是无罪的,他们是无权羁押他的。 “建筑公司负责人和监理公司负责人,还有建材公司负责人现在一致指证,是楼先生指使他们使用劣质建筑材料并压缩工期,才导致工程粗制滥造,大厦倒塌。” “不可能!”我激动得扬高声嗓,“这是诬陷!肯定是翟靳买通了他们!” 是翟靳做的,全是翟靳做的! “是诬陷,可法律讲的是人证和物证,我们口说没有用。”秦朗比我冷静多了,“采购合同都是楼先生亲自签署的,这是事实,赖不掉。” “合同是他亲自签署的不假,但材料不是他亲自过目的,肯定有人把材料替换了。”我虽然很慌乱,但思路还是清晰的。 “这个问题楼先生也有想过,但材料监管这块是乔先生负责的,楼先生不相信会是他做的。” “乔先生?”我愣了瞬,迅疾反应过来,“你是说乔宸飞?” “对。”秦朗道:“楼先生认为,即使乔先生再想要扳倒他,也不可能会拿整个“天悦”当赌注,他不会这样不知轻重。” 是啊,不会是乔宸飞。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会把“天悦”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楼少棠因此倒台,他也捞不到一点好处。而且他那么恨yvonne,不可能和翟靳同流合污。 所以,还是翟靳做的。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极力压制住对翟靳越发高涨的忿恨情绪。 可是,现在不是去恨他的时候,而是楼少棠会怎么样? “楼少棠会被起诉吗?”明知自己问的是句废话,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秦朗声音沉闷的嗯了声,“楼先生会被以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起诉。” 希望被打破,我心脏钝痛,紧抿唇瓣憋住眼泪,强行让自己冷静。 “胜诉的把握有多少?” “还不好说,依现在的证据来看,很小。”秦朗语气颇为沉重地说,“不过我会去找新的证据。” “怎么找?”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也要去帮着找。 “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等明天再告诉你。” 我点头,“他人现在哪里,我能见见他吗?” “半小时前已被转去看守所,你不能见。等满48小时以后,我帮楼先生办理取保候审,不过审批也要3天时间,所以楼先生最早也要3天后才能出来。” “3天!”不,3小时我都熬不了。 “真的没有办法吗?5分钟也不行?”我想念他,急切地想见他! 秦朗无能为力地摇头,“楼太太,你的心情我理解,楼先生也知道你很着急,特意交待我让你别担心,说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为重。”他看眼腕表,“走吧,我要去景苑向老爷子汇报情况,我们一起。” “你觉得我现在能安心回家睡大觉吗?”眼泪滑出眼眶。都这个时候了,楼少棠还只顾及着我。 秦朗看着我,心情也很难以抒解的。微叹口气,沉默了几秒,说:“但如果你倒下了,楼先生会更担心的。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吧?” 他一席话说得我无可抗辩。 是的,他说的没错,楼少棠现在已经焦头烂额,我不能让他为我担心,再给他添乱。 搓了把脸,把脸颊上的泪擦干。现在我不能哭,身体和意志更不能垮掉,我要振作,积极地帮助楼少棠找证据。 许是看出了我不再坚持,秦朗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我立刻说:“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你也累了,早点汇报好,早点回去休息,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秦朗想了想,点下头,“那好,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都开着。” “嗯。” 秦朗走后,我坐在长椅上,脑中想像着楼少棠在看守所里的情景。 我没有见过真正的看守所,只在法制节目里看过,那里给我的感觉就是阴森恐怖。 楼少棠生而矜贵,是站在金字塔顶尖,呼风唤雨、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被当成准罪犯关押在那里,这对他骄傲的自尊是何等侮辱! 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靠着墙壁在想我,还是在想解决对策? 我心里乱糟糟的,难受极了,拿出手机给乔宸飞打电话,想问问他回去了没。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不确定是他没听见还是不方便接。 算了,等明天再找他吧。 我挂上电话,离开警局。坐上车,却迟迟没有发动,我不想回城南公寓,回去看见家里的一景一物都会想到楼少棠,我怕触景伤情;也不想回景苑,沈亦茹知道楼少棠被拘留,现在正急火攻心,看见我肯定又要拿我撒气,搞不好还会被她打。 我闭上眼睛倚在椅背里,明明说好不哭的,可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满脸。想到这一切都是翟靳所为,心中的怒火一下又窜烧起来。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他算账!哪怕是抽他几巴掌也是好的! 我立刻睁开眼,擦掉眼泪,发动车子朝翟靳别墅飞驶。 车刚驶进别墅区,远远就看见别墅的灯亮着,翟靳还没有睡。 呵,他是高兴的睡不着吧。 我气愤,加大油门。 开到别墅前,门口停着一辆银色轿车,有点眼熟,瞥了眼车牌,我惊诧万分。 乔宸飞怎么会到这里来? 难道他也知道了这事是翟靳干的,来找他算账? 这样想,我立刻下车。 乔宸飞不是翟靳对手,他们若起冲突,倒霉的只会是乔宸飞。万一翟靳下狠手,要了他的命怎么办? 我心慌至极,快步跑向别墅。 大门敞开着,我不作多想,直接闯了进去。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骗我!”乔宸飞盛怒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 我脚步猛得一顿,心也跟着窒了下。 “翟靳,你说过不会对‘天悦’下手,只针对楼少棠,可你现在都他妈做了什么!” 乔宸飞近乎咆哮。 我如遭雷击,惊怔地站在原地。 这事,这事……乔宸飞果然有份参与?! 我不可置信。 怎么会?! 嘭—— 一声像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蓦地响起,紧接着就是玻璃砸落到地上发出的碎裂声。 我从震怔中惊回神,疾步走进客厅…… 244 打你,脏了我的手 沙发前的茶几已被掀倒在地,周围的地上躺着几只破碎的玻璃酒杯和一瓶被打破的洋酒,琥珀色酒液染了一地。 两个男人站在沙发前。 乔宸飞一只手揪住翟靳的领口,怒目圆瞠地瞪着他,眸子里布满猩红,似是喷出火来,另一只紧握成拳头的手骨节突出,暴满青筋。 与如被激怒的狮子般的乔宸飞不同,翟靳却是像极了面对危险,依然保持恣意优雅姿态的猎豹。他微昂着头,俊朗的脸庞满面无所谓的蔑笑,只是深褐色的眼眸里透现出几分阴冷的杀意。 “翟靳,你他妈该死!” 乔宸飞挥拳砸向翟靳的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瞬我出声叫他:“宸飞。” 我声音很淡很轻,带着微微的凉意,但两个男人都听见了。 乔宸飞身形骤然一僵,举在半空中的拳头生生定住。翟靳的笑脸也凝住。几秒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 “小颖。” 乔宸飞瞪大眼睛,一脸被撞破不可告人的秘密的震惊、窘迫、尴尬和心虚。 翟靳已恢复到先前不羁的笑容,扣住乔宸飞揪住他领口的手,把他冷冷往后一推。 因为注意力在我这里,乔宸飞如同失魂般,无力地向后趔趄了2步。 翟靳理了理领子,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展开右臂闲适地搭在沙发背上,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望着我们,像是在等看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 我已没空理会他,把视线转向乔宸飞,直直盯视着他,先前的震惊此时已化为失望和愤怒。 一直认为他不会为了扳倒楼少棠而牺牲“天悦”的利益,更想不到他会和翟靳联手。 强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我平静地问:“宸飞,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乔宸飞不敢正视我,微侧过脸看向一边。 “回答我。”答案很明显了,但我偏要听他亲口说。 他还是不说话,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说话!”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我冲他怒喝。 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 乔宸飞闭了闭眼,喉结又深滚了一下,深吸口气,似是在下定一个决心。 片刻,他转回头,对上我的眼睛。“是。” 他回答的简洁有力,脸上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敛起,只剩冷漠。 我心一片荒凉。 那个温暖得像冬日午后阳光的男人去哪里了? 那个宁愿自己受苦受委屈,都不愿让别人为难伤心的善良男人到哪去了? 不见了,他消失了。 “为什么?”我想不通,他就算再恨楼少棠,也不应该罔顾“天悦”生死的。 乔宸飞薄唇紧抿,沉默地望着我。 一瞬间,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为了要和yvonne离婚?” 我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之前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yvonne离婚,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成功了,而且yvonne还一口咬定是因为我。想必翟靳是以这个为条件,让他答应与自己联手对付楼少棠。 乔宸飞嘴角微微一嚅。我对他太过了解了,这个表情昭示着我猜对了。 “呵?”我万万没想到,苦涩地呵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私一回。” 我好难过,眼眶酸胀得不行。 站在他的角度,他没有错。他在与yvonne这段无爱的婚姻里受煎熬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摆脱,当然要抓住。 可是,从大局出发,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毁了“天悦”,毁了楼少棠! 我理解他,却不能原谅他。 乔宸飞漠然的眼睛里也泛起粼粼水色,紧紧地抿住唇瓣,似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们对望着,我仿佛看见两颗相互温暖关爱的心,正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记忆里我们曾经相扶相持,互相安慰鼓励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最好的,胜似亲人的朋友,终于失去了。 眼泪滑落出我的眼眶,心好疼。 乔宸飞眼眸狠狠一缩,闭上眼睛,眼皮颤动得厉害,两行眼泪也从微合的眼缝里流淌出来。 我吸吸酸涩的鼻子,刚要抬手擦眼泪,一块黑色手帕出现在我眼前。我愣了瞬,转眸往旁边看去,翟靳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我身旁。 他凝着我,眼眸里盛满心疼。见我迟迟不接,他自己拿着手帕开始帮我擦眼泪。 我嫌恶地一把挥开,他身子不稳地晃了下,手帕掉到了地上。 我瞪着他,内心愤恨至极,也百思不解。 他为什么会向乔宸飞提出这个条件,难道他不知道yvonne有多爱乔宸飞吗?还有yvonne,她为什么会同意?她不是死也不对乔宸飞放手的吗?是翟靳使什么强硬手段逼她了?可按她誓死不屈的性子,怎么会屈服? 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纠缠,结成一团乱麻。 翟靳顶弄下口腔,自嘲地扯扯唇,弯腰捡起手帕放进兜里,随即看向乔宸飞,嘴角噙起一丝淡淡得意的笑。 我眼睑一跳,突然明白了,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先是利用乔宸飞将楼少棠推向深渊,再让我对乔宸飞彻底失望,与他反目绝裂。 一箭双雕。 愤怒之火在胸腔里熊熊炽烧,我却噙起了笑。 翟靳将视线重又转到我脸上,得意之色瞬时收起,也许是见到我在笑吧,他流露出一瞬的诧意,不过很快回归平静。 “翟靳,你好极了。” 翟靳眉头微微一动,似是对我的话有点不明白。 “lisa,” 啪—— 我收笑怒脸,扬起手,用尽全力将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将他后面欲说的话全都关在嘴里。 太过突然,他怔了几秒,但旋即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转过被打偏的脸,“lisa,” 啪—— 又一个耳光在他欲重新开口说话时,狠狠落在了那侧被我打过的脸颊。 空气像被凝固了,客厅刹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乔宸飞似是屏住了呼吸,满面惊怔地看着我们。 翟靳侧着头,像尊唯美的雕塑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手掌似要烧起来般火辣辣的疼,却浑不在意,冷眼盯着他。 一条鲜红的血从他嘴角慢慢地流出来。 不消几秒,他再次转过头,开裂的嘴角勾起抹无谓的笑,将另一边脸颊对向我,“再来。” 话音一落,我毫不犹豫地扬手,响亮的巴掌声又一次回荡在客厅。 仿佛毫不意外,似是知道我会这样做,翟靳脸上的笑一分不减,还更深了。 他转过脸,两边脸颊已泛出红色指印,还微微有些肿起。但他却一点不介意,摸都没摸,只用舌尖轻顶了下。 “解气了吗?”他望着我,眼眸里没有一丝怒火和气恼,全是包容的笑意,“如果没有,继续。” 我想再打,可是我打不动了。最近身体特别虚,稍微做点事就很累,这三巴掌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冲他不屑地冷冷一笑,“打你,脏了我的手。”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往他脸上一扔,提着有些打飘的脚,向大门外走去。 走出别墅到了车旁,我打开车门刚要坐进去,一只大手蓦地抓住了车门。 这只手的主人是谁我一清二楚。 “放手。”我没回头,立在原地。 “小颖,你能听我解释吗?”乔宸飞的声音里充斥着愧责与歉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态度冷淡。 “对不起。” “对不起?”我半转过身面对他,乔宸飞脸上的愧责与歉疚之色比他声音里的更为深浓。 “对不起有用吗?”我问,刚平复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一声对不起能还楼少棠清白吗?一声对不起能让死去的一百多个人复活吗?一声对不起能让双子塔重新矗立吗?” 乔宸飞无言反驳,沉默地看着我。半晌,他沉吸口气,似是在压住内心的痛悔,说:“我知道。可是小颖,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被骗的,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对不起……” “你不要再说了。”我冷声打断他,“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眼泪再次落下来,想到楼少棠,我心绞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手掌死死握住车门框,想要抑住这股痛,可是毫无用处。 “你知道一旦罪名成立,楼少棠会被判多少年吗?”不知是身体无力,还是太过心痛,我声音微微发抖。 乔宸飞再次沉默。 他比我懂法,他心里很清楚。 “乔宸飞,恭喜你,你终于扳倒他了。” 这是我们相识8年多来,我第一次用嘲讽的口气对他说话。 “小颖~”乔宸飞满目痛楚,声音里透出内心的极度后悔和对我的浓浓心疼,手指轻抚去我脸颊上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我拉下他的手,刚准备弯腰进车里,脑袋一下发晕,下一秒眼前一黑,腿一软 “小颖!” 乔宸飞紧张的叫声钻进耳朵里,感觉身体落进了他怀抱,接下来我便失去了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顶上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日光灯。 我微微一愣。 “小颖,你醒了?”乔宸飞关切的问话在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乔宸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紧张之后的豁然放松。 我环视圈周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医院里,一定是刚才晕倒后乔宸飞把我送过来的。 “我怎么会晕倒?” 近来,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时常会感到头晕,还犯恶心,但晕倒还是第一次。 “小颖,你怀孕了。” 245 致命的玩笑 乔宸飞放松的脸庞呈现出复杂的情绪,似是为我高兴又似是失意的。 “……”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怔了几秒,“你说什么?” “医生刚才给你做了检查,他说你已经怀孕了。”乔宸飞说。 我惊得张大眼睛,“真的?你是说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我难以置信,急坐起身盯着乔宸飞,想确认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乔宸飞很肯定地点下头,把被子往我身上拉了些。 我又惊又喜,双手捂住嘴巴。 我怀孕了,我和楼少棠又有孩子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医生和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我立刻激动地问:“医生,我真的怀孕了吗?是真的吗?” 我还是不敢相信。在生育上,我几乎是被判了死刑的,我没奢望过会再有。 医生和善地笑起来,“是的,你怀孕了。” 天哪,我太高兴了!我真的怀孕了! 按压住胸口里那颗雀跃欢跳的心,我问医生:“几个月了?” “我来就是问你这个的。”医生笑笑,翻开手上的病历,拿笔准备做记录,“你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她的问话让在笑的我懵了下,脑中快速回想了一番,下一刻,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大姨-妈已经快2个月没来了。因为一直不准,所以没有在意,以为和以前一样过段时间就会来,根本没想过会是怀孕。 可现在按这样推算,我受孕的日子正是我被南美人掳劫的那天。而那晚,我不仅和楼少棠亲热过,还和翟靳发生过关系。。 那么,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 一股恶寒贯穿全身,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我紧攥着身下的被单,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 “小颖,你怎么了?”看我面色苍白,脸上的笑容冻结住了,乔宸飞担心地问道。 我迅速暗吸口气,强作镇定地摇下头,重新扯开笑,“没事。”对医生说:“抱歉,我不记得了。” 医生不犹有他,笑说:“没关系,等下我给你做个阴-道镜b超,看看胚胎大小就知道了。”合上病历,“你的情况乔先生刚才已跟我简单说了下,这是一个奇迹,恭喜你。不过,因为你流产机率很高,所以一定要格外的小心,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最好前三个月都卧床。” 又问:“对了,你先生呢?没来吗?我还有些注意事项要跟他嘱咐。” 我微微一讶,她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但听她问起楼少棠,这抹不解立刻被沉痛的情绪取代。 “他有点事,可能晚点。” 医生笑笑,“那好,你先休息吧,等他来了,让他来找我。” 说完,她和护士就走了。 病房门关上,我心犹如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靠在床头,眼前一片灰暗。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和我开这样大的玩笑! 因为从没想过会再怀孕,所以和翟靳发生关系我没有吃药,可偏偏是在那一天受的孕,让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种。 现在又还不能打掉,万一是楼少棠的呢。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我做梦都想要的,医生也说了是奇迹,如果打掉,很可能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可若留着,最后不幸是翟靳的,怎么办? 到时候楼少棠就会知道我和翟靳错上床的事。这对他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一定会很震惊,比我更痛苦的。而且,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我戴了绿帽子,这让他的尊严何存! 打也不能,留也不是。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要不,我趁早跟他坦白算了,虽然痛苦是避免不了了,但总比他将来被动知道的好。 可是,我又不想让他痛苦,不想他受到伤害。 我内心矛盾、挣扎、痛苦,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塌了,忍不住掩面哭泣。 “小颖,别哭了,楼少棠不会有事。” 乔宸飞心疼担忧的声音滑进我耳畔,我怔了瞬,一下止住哭。 是啊,我怎么忘了,楼少棠现在还要面临被起诉坐牢。那么,我就更不能向他坦白了,不然就是对他双重打击。 我缓缓抬起头,泪水已把我整张脸,两个掌心全都打湿。 乔宸飞满面心疼地看着我,“别哭了,你现在怀孕,哭多了伤身体。”他拿纸巾擦拭我脸颊上的泪,“你放心,楼少棠很快就会出来,他不会有事。” 他以为我哭泣是因为楼少棠要面临牢狱之灾,他在安慰我。 可这于我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更痛心了。 我挡开他的手,自行拿手抹掉眼泪,把湿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你怎么知道?你是法官?” 我口气不自觉地又带了嘲讽。 乔宸飞喉结轻滚了下,慢慢放下手,紧攥着纸巾,抿了抿唇,道:“我说他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你的孩子不会一出生就看不到爸爸。” 听他又说孩子,我绞痛的心又痛了几分,内心再度翻江倒海,纷乱不堪。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别开脸看向窗外。窗外骄阳似火,我的心却下起瓢泼大雨。 “我刚才打电话给刘嫂了,等她来我再走。” 我一诧,转头,“你干嘛给刘嫂打电话?” 刘嫂知道我怀孕,那沈亦茹肯定也知道了,搞不好楼家人全都知道了。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之前,我没打算要告诉其他人,本来还想让乔宸飞帮我保密的,哪知道他嘴这么快。 我有些气恼。 “我让她来照顾你,我等下还有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解释。 我气闷地呼出口气,现在问题是越来越棘手了! 看出了我的心烦意乱,乔宸飞安慰我,“小颖,不要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其余的交给我。” “交给你?”我难过地呵笑了声,“你能做什么?!” 乔宸飞沉默,面色沉蔼地望着我。 我刚准备再赶他走,刘嫂就从外边进来了。 “大少奶奶!”看见我,刘嫂特别激动,直奔向病床。 乔宸飞站起身。刘嫂又恭敬地叫了他一声,“二少爷。” 乔宸飞点下头,吩咐道:“你好好照顾大少奶奶,我先走了。” “好,二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少奶奶的。”刘嫂笑容满面,连连点头应承。 乔宸飞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和我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再说,离开了病房。 待他一走,刘嫂把手里提着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对我说:“太好了,大少奶奶!老天这是开眼了,终于让你怀孕了!” 她喜笑颜开,像是得了天大的喜事,我内心却如同吃了黄连般苦涩难捺。 这哪是老天开眼,是在开玩笑。 天大的玩笑。 致命的玩笑。 刘嫂打开保温壶,盛了碗粥递给我,可我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接过粥放到床头柜上,问她:“沈亦茹知道了吗?” 可能以为我是想让沈亦茹知道的,刘嫂立刻邀功似地说:“当然。二少爷给我打完电话,我立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夫人了。” 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情绪没有起伏,只是暗叹了口气,又问:“她什么反应?” “她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是高兴的,只是现在大少爷的事让她太伤心担忧,所以才没表现出来。” 刘嫂从不会对我说谎,所以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可沈亦茹越高兴,我就越不安,越惶恐。 如果这个孩子最后查出不是楼少棠的,要打掉,我将会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可想而知。 “那楼家其他人呢?他们也知道了吗?” “没,这我可没说!”刘嫂眼珠子一弹,连忙摆摆手,“还没到3个月,不作兴让太多人知道的。” 我舒了口气,总算还不是太坏。 刘嫂端起床头柜上的粥碗,“大少奶奶,我知道你没胃口,但为了宝宝,你多少吃一点。”她舀了一勺递到我嘴前,“我里面特意加了你最喜欢的瑶柱,味道很好,你尝尝。” 看她如此关心我,不想拂了这番好意,我不再拒绝,张嘴把粥吃了。 刘嫂见我肯吃很高兴,又舀了一勺要喂我。 “我自己来吧。”我接过她手里的碗。 “好。”刘嫂笑道,帮我把背后的枕头调整了下,让我靠的更舒服些。问我:“大少奶奶,你要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我淡淡一笑,“不用。” 刚说完,突然想到要去找医生问点事,于是改口道:“我想吃些水果,要不你帮去我买点吧。” “好咧,你想吃什么水果?”刘嫂积极地问。 我随便说了几个,刘嫂一一记下后就去帮我买了。 她一走,我立刻去了医生办公室。半道上,听见几个小护士在议论,才知道原来这个医生刚从外地调过来,难怪她不认识我是楼少棠的太太。暗自庆幸,这样还真是好,省得这事又被当丑闻传出去。 进到办公室,里面有几个患者,我站在一边等。本来没打算听别人的病况,但其中一人问医生,她还能不能怀孕?因为曾与她同病相怜,我就刻意听了。 原来这人以前和别人恋爱时打过好次几胎,子宫壁变薄,现在结婚想要孩子,却难怀孕了,他老公为此正和她闹离婚。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但这事医生也无能为力,只从专业的角度给她意见,让她去做试管。 这个病人刚哭哭啼啼地走,下一个病人就忙问医生,她的流产手术能不能马上做,因为明天还要赶回老家和男朋友结婚。 我听了很无语,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不过想想这年头,什么奇葩没有?! 医生应该是和我有一样的认知,立刻没好脸地把她斥了一通,“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想什么时候手术就什么时候手术!早知道不要,当初干嘛不做措施?!手术时间不能改,你改婚期吧!” 被噘了顿,病人胀红着脸,灰溜溜地走了。医生无奈地摇头,对着我感叹:“现在这世道真是奇怪,想要孩子的生不了,容易怀的又不要。”把病历往边上一搁。 “是啊。”我附和地笑笑,坐到她对面。 看我是一个人过来的,医生有点意外,“你先生呢?还没来吗?” “他在外地出差,没这么快赶回来。”我又扯了个谎。 医生理解地笑了笑,“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要问的问题有些难以启齿,我抿抿唇,沉默了数秒,才鼓起勇气问道:“我想问一下,怀孕期间能不能做亲子鉴定?” 246 坦白还是隐瞒,艰难的抉择 医生笑眯眯的脸瞬间诧愣住。 我预料到她会这个表情,脸微微泛红,但还是大大方方地直视她。 片刻,医生缓过神,“谁要做?你?”她目光疑惑地在我脸上逡巡,似是有些不相信的。 我点点头。 她面露惊讶,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又点点头,“嗯。” 医生盯着我,不知是不是太过吃惊,她半天没说话。 我内心很忐忑,急于想知道答案,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绞握着,但脸上却平静无波。 又过了会儿,医生才将表情调整过来,虽然是职业化的严谨正色,但还是不经意地轻泄出了一丝鄙夷。 不怪她会如此,不明事情真相的人听到我问这话,肯定都会认为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同时和几个男人交往,搞到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 不过无所谓,随她怎么想吧,现在与名声相比,弄清楚孩子父亲是谁才最重要。 这样想,我就更不在意她怎么看我了,复问道:“能不能做?” 见我态度不觉无地自容,反还坦荡荡的,大概是认为我恬不知耻,医生鄙夷的神色更为明显了,皱了下眉,说:“一般情况是可以的,在16周到20周之间做羊水穿刺。”她原先对我和蔼亲切的说话声变成了硬声硬气。 “要这么久?”我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只被这回答弄得心里一荡。 16周就是4个月,若那时查出来不是楼少棠的,要打掉就难了。因为再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比如说吃过药怕影响宝宝健康之类,又或是3个月内胎儿不稳自行流产,就和上次一样。 而且到那时,楼少棠和沈亦茹一定把我当国宝保护,指派专人24小时贴心照顾我,不会让我出一点点的岔子,我若想弄个不小心摔倒,意外流产什么的几乎没可能。 还有,他们也定会请国外产科权威全程监护我,孩子是不是有问题,不是我说了算的,我更无法以这个为理由打掉了。 “你以为呢?”医生口气很差的呛我。 我抿唇不语,只听她又说:“我说的只是一般情况,但是你情况很特殊,本身流产机率就比别人高,而孕期的亲子鉴定是有一定流产风险的,如果你做的话,流产机率就更高了。你确定要做吗?” 医生冷绷着脸问我,我心重重一沉。 若结果是翟靳的无所谓,流掉最好,可如果是楼少棠的怎么办? 不,这个险我不能冒! “除了羊水穿刺还有其他方法吗?”我心里七上八下,绷直身体,手捏得更紧了,手心里全是汗。 “没有。” 医生的话将我希望无情打破,我身体瞬间一垮。 现在似乎除了向楼少棠坦白,我已无路可走了。 可是,我该如何向他开这个口?! 内心痛苦万分,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病房。刘嫂已经回来了。 “啊呀大少奶奶,你去哪了?可把我急死了!”一看见我,她立刻迎上来抓住我手。 看她一脸焦急,满头大汗,胸前的衣服也被汗浸湿,想必刚才是出去找过我。 “我去花园透透气。”不让她看出我痛心的情绪,我极力扯出一抹轻松的笑。 刘嫂大大地松了口气,“快回床上休息吧,你现在的身子不宜到处乱走。”她扶我坐到床上,帮我把被子盖好,问我:“水果买来了,你想先吃哪个?苹果还是葡萄?” 我哪有胃口?摇摇头,“现在不想吃,先放着吧。” 看我的确不想吃,而且脸色也不太好,刘嫂没有强求,“那你先休息,我去把碗洗了。” 说着,她把床头柜上先前我吃的粥碗和保温壶收拾掉,出了病房。 我拿出手机又上网查了一番,如医生所说,除了羊水穿刺,的确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提早鉴定。 我哀叹口气,关掉网页,打电话给秦朗,想问他找证据的事。电话还没接通,听见病房门锁转动的声音,我下意识抬眸望去,诧异万分。 “老公!” “老婆!” 我和楼少棠异口同声。他憔悴的面容堆满喜悦,箭步朝我走来。 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不敢相信,用力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掐手背,楼少棠就已站在了我面前,宽厚的大掌握住我微凉的手。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握力,我终于相信这不是梦。真的是楼少棠。 “老公,你怎么出来了?”我激动不已,也困惑不解。 楼少棠抚摸我脸颊,笑道:“我被无罪释放了。” 我一听,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真的?”,情绪转惊为喜,“秦朗帮你找到证据了?” 楼少棠轻摇下头,“是乔宸飞,他刚才去警局自首了。” 我愣了2秒。“什么?”反应过来,“你说乔宸飞自首?” “嗯。”楼少棠语气肯定地说:“他已经跟警察坦白,说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 我震惊,难怪先前他那样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楼少棠会平安无事,原来是他去自首了。 可是他说过这事也不是他做的,是翟靳。他现在却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就为了换楼少棠出来。说到底,是为了我。 一时间,我内心五味杂陈。 “老婆,你真的怀孕了吗?是真的吗?” 楼少棠的问话将我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看向他。他凝望着我,目光灼灼闪亮,脸庞每一个棱角都透现出欢愉。 我心涩然,一定是沈亦茹告诉他的。 “嗯。”我嘴角拉开淡淡的笑弧。 话音一落,楼少棠立刻激动地一把抱住我,“太好了!老婆,我们又有孩子了!终于又有孩子了!我说过会有奇迹的!” 他声音亢奋,欣喜若狂。 我难过得眼眶发烫,鼻子酸涩。 本来就没想好要怎样跟他坦白,现在更没有勇气说了。 片刻,楼少棠放开怀抱,见我眼睛泛着潮湿,以为我是喜极而泣,他轻柔地抹我眼睑,“好了,这是喜事,不许哭。” 他语气全是宠溺与疼爱,在我湿润的眼睑上亲吻了下。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事,从兜里拿出手机,“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国外权威,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我心微微一荡。 果然,我料的没错,他真的请权威专家了。 我不能拒绝,拒绝也没有用,他不会听。 打完电话,楼少棠坐到床边,拉起我手包进掌心里,温柔摩挲,“老婆,我们先给宝宝起个小名吧,就像‘想想’那样的,等过段时间知道性别后,再给他起名字。” 他嘴角上扬,神色藏匿不住的幸福甜蜜。我心理负担越来越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想强装出同他一样的开心,可无论嘴角怎么扯都笑不出来。 “嗯……叫什么呢?”他完全沉溺在喜悦中,没察觉我的沉郁,思忖了片刻,眼神灵光一闪,“盼盼,叫盼盼怎么样?” “盼盼?” “嗯,”楼少棠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向我解释:“这个宝宝虽是出乎我们意外,但也算是我们期盼已久的。” 听他这样说,我鼻子一下又发酸了。 是啊,这个孩子我们盼了这么久,他盼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可如果不是他的,他知道后会遭受多么重的打击! “你不喜欢?”见我没笑也没回应,楼少棠问,又立刻不介意地笑说:“没事,你要不喜欢,我再想想。” 我强忍哭意,笑着说:“别想了,就盼盼吧,挺好的。” 看我笑了,楼少棠笑颜更为舒展,宠爱地捏捏我鼻尖,“好,你喜欢就好,盼盼妈。” 他十分地亲昵又自然地叫出这个称呼,而我的心口却猛得像被把重锤敲击了下,闷痛不已。 感觉到眼泪快要掉出来了,我赶紧低下头,紧紧抿住唇瓣,把眼泪硬逼回肚子里。 “是不是累了?”察觉到我的闷闷不乐,楼少棠轻轻抬起我的脸,仔细观察我脸色。 我脸色可能真的很不好,他俊眉微蹙了下,“躺下睡会儿吧。” 说着,他就把枕头放平,要让我躺下。 我摇头,拒绝道:“我不累。” 我声音微微哽咽。 楼少棠定定看了我几秒,“老婆,”他扣住我双肩,凝视我的眼睛,脸容变得郑重其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宝宝出任何差池,让他平安出生,一定让你顺利做妈妈。”他语气坚定得如同对天起誓。 原来他以为我是在担心这个,宽慰我,给我吃定心丸。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好想马上就告诉他实情,可喉咙被酸涩堵塞得满满当当,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楼少棠面露紧张,忙抽出纸巾帮我擦眼泪。 我抓住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老公,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万分难过、愧疚、自责和悔恨。 如果那晚我听楼少棠的话,回度假屋不去散步,就不会被南美人抓走,不会被注射毒品,不会产生幻觉,错把翟靳当成楼少棠,和他发生关系,现在也就不会搞不清孩子到底是谁的。 再如果,我不管自己是不是无法怀孕,事后能及时吃药,也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楼少棠现在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愣了瞬,立即畅意地笑起来,轻刮下我湿湿的脸蛋,“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我老婆,我孩子的妈!” 他说得很是理直气壮又骄傲的,随即挑挑眉,“是不是孕妇都会这么多愁善感?你以前可不这样。”他语气里带了些戏谑的成分。 我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楼少棠马上拿手机上网订了十几本有关育儿、孕妇心理保健和准爸爸必读的书籍。 看他已完全进入要做一个父亲的状态,我唇边刚展露的微微笑容又隐去了。 刚订完书,刘嫂就拎着洗好的保温壶和碗进来了,看见楼少棠她很吃惊。楼少棠又把事情简单的和她说了下,她听后,立刻双手合十感谢老天保佑,但同时也为乔宸飞担忧。 毕竟都是楼家人,且乔宸飞平时对她也很善待,但论起感情,刘嫂还是更倾向于从小看着长大的楼少棠,所以楼少棠平安无事,她十分高兴。 随后,楼少棠问我是回城南公寓还是去景苑养胎,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城南公寓。 一来,在还没有向楼少棠坦白和确定孩子身份之前,我无法坦然地面对沈亦茹和楼家人;二来,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好好思考该怎样对楼少棠说。 想到自己即要跨越的是一道比黄河壶口还要险峻的心灵鸿壑,心情不禁再次沉重。 以为我是因为怀孕,患得患失才情绪不郁,楼少棠不停宽慰我,还给我说笑话。他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所以讲的那些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不想让他担忧,我还是装被逗笑。 原本楼少棠让我在医院再住几天,但我不愿意,想回家,他也便不再坚持。 这边刚办好出院手续准备要走,楼少棠就接到沈亦茹的电话,说老爷子让我们马上回去,有重要的事找他。 猜想应该是乔宸飞自首的事,挂上电话我们就去了景苑。 247 见死不救?! 回去的路上,我以3个月内不宜对外宣扬怀孕为理由,对楼少棠千叮万嘱,让他不要把我怀孕的事告诉楼家人。他一向不迷信的,但这次却是相信,答应保密,等3个月后胎儿稳定了再公布。 车才刚开进景苑大门,就见沈亦茹的两个贴身佣人正站在门口,想来应是沈亦茹让她们在这里迎接我们的。 楼少棠停下车让我和刘嫂先下来,两个佣人立即上前,一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 进了屋子,快走到客厅时,就听夏佩芸伤心欲绝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爸,你可不能不管小飞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3岁走失跟我们分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一家团圆,不能再让他离开我们!否则……否则,我也活不下去了。” 尽管先前气忿乔宸飞害楼少棠,但此刻听见夏佩芸的哭诉,又想到他是为了我才去顶罪自首的,心里也不免难过。 老爷子没发声音,夏佩芸也没再继续说,只呜呜地哭。 我走进客厅。 除了楼季棠夫妇,其他人都在。夏佩芸坐在老爷子左侧的长条沙发上,边哭边拿手帕擦眼泪,她双眼已哭得红肿,像两只大核桃。坐她边上的yvonne虽没像她那样哭,但眼圈很红很红,眼眸里全是水光,悲伤的情绪溢于言表。 老爷子面色依旧如之前楼少棠被关押在警局时那般的铁凝。长孙出来了,次孙又进去,他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自然还压得实实的。嘴角微垂着一语不发,似是也很棘手、难以解决的样子。 而坐在另一边的沈亦茹,神情早已不是知道楼少棠要面临牢狱之灾时的悲痛和焦灼,一派从容淡定的,仿佛在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的事情。 也是,除了与楼少棠有关的,楼家其余事她都漠不关心。但她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所以老爷子一直认为沈亦茹是三个儿媳中最为楼家着想的,因此很器重她,很多家事都找她商量。 坐在老爷子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徐曼丽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弯曲着手指在漫不经心地赏弄指甲上的美甲片,翘起的红唇将她幸灾乐祸的心态暴露的一分不差。 我心里讥讽一笑。 要说徐曼丽和夏佩芸这两个女人可真是活宝,之前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楼少棠和沈亦茹,她俩结盟,同仇敌忾将枪口一致对向长房。 但前段日子乔宸飞在楼家地位陡然上升,眼看又有希望取代楼少棠成为“天悦”掌门人,夏佩芸得意地尾巴翘上了天,不再把徐曼丽放在眼里,开始拿鼻孔看她。徐曼丽自是气得七窍生烟,加之妒忌的对象从长房转到了二房,于是两人便从“好姐妹”又变回了最初的狗咬狗。 现在夏佩芸美梦没做成,反成了噩梦,徐曼丽还不高兴地拍手称快?! 见我进来,沈亦茹神色微变,不是以往的不悦,但也不是喜悦,看不出是什么情绪。随即看向我肚子。 我下意识抚住,下一秒突然想到不能让楼家人看出端倪,又立马放下。 所幸其他人现在心思都专注在乔宸飞的事情上,没注意到我这个不自觉的小动作。 就在我脚步刚要往里挪时,楼少棠进来了,见我站着,他立刻拉起我手,把我带到沙发那儿,和我一起坐到沈亦茹旁边。 老爷子沉凝的面庞在看见楼少棠的那刻,终于绽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不过很快敛起,对楼少棠说:“少棠,宸飞的事……”他苍老的嗓音里透尽疲惫。 只是他话才起了个头,就立即被楼少棠冷淡的声音抢断了:“他罪有应得,我帮不了。” “你放屁!”听见楼少棠这样说自己儿子,夏佩芸哭声一下止住,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罪有应得?”她拿着手帕的那只手指着楼少棠鼻子,哭得惨兮兮的模样不见了,变身成了横眉竖眼的母夜叉。“我看你才是罪该万死!要不是小飞自首,你牢底坐穿!哪还会坐在这里落井下石,说风凉话!” 护犊子比夏佩芸还厉害的沈亦茹一听,脸当即耷拉,坐直身子,看情形是要回怼她,但在瞥了眼老爷子皱着眉头的脸后,马上又回复到先前的淡定,悠悠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吹了吹茶烟,小啖了口茶,仿佛没听见夏佩芸的叫骂。 楼少棠也当是一阵风飘过,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连一丝轻蔑和不屑的表情都没,淡漠如初。 “佩芸。”老爷子沉着脸出声制止。 夏佩芸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乖乖闭嘴,可脸还是忿忿不甘的。 徐曼丽轻挑眼皮斜瞅了眼气怒的夏佩芸,嘴角翘得更高了,眼珠子奸坏地转了转,幸灾乐祸的脸瞬变成了埋怨,“佩芸,不是我说你,你家宸飞这次做得也太狠绝了。为了扳倒少棠这样害他,不怪人家不肯帮,谁会救要害死自己的仇人?!” 她尖细的嗓音里带着责备,表情很是为楼少棠鸣不平的。但立刻又变脸,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声,“不过话说回来,”她转眸看向楼少棠,一脸劝导的,“少棠,怎么说宸飞到底是你堂弟,楼家的子孙,就算做得的确是过份了些,你也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吧。你这样见死不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借刀杀人,趁此把他铲除呢。” 说完,她分别看眼老爷子和夏佩芸,嘴角似是得逞地轻勾了勾。 我冷笑,她是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以为大家听不出她这是在挑拨离间? 不过她这张嘴也是够贱的,一天不喷粪大概就会长泡。 这个时候我想沈亦茹不会无动于衷,一定很恼,于是转眸看了眼她。 如我所料,一抹恼色从她眼眸里飞闪而过,随即归于淡泊,情绪似是完全没受这番挑唆影响。如果不是对她了解,我都会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内心不禁喟叹,不愧是沈亦茹,能做到人都到她面前吐口水了,依然沉得住气的当无事发生,这三个女人中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就连我都自叹不如。 若不是这个场合我没资格,也不宜发话,我早就怼徐曼丽了。竟敢这样挑拨污蔑楼少棠,实在令我气愤。 可是,我这边在暗自气愤,而坐我身旁,百分百遗传沈亦茹沉稳性子和腹黑的楼少棠,却同沈亦茹一样,一派随你怎么挑,他都完全不当回事的无谓态度。 火气瞬间被失笑取代。我暗暗感慨,这对母子若不能成为豪门宅斗中的赢家,简直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以为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徐曼丽是在挑拨,哪知夏佩芸就用实际行动反驳我的观点了。 “是啊爸,你看看,小飞出事,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了。”夏佩芸又哭起来,控诉的目光直射向我们这里,“他们巴不得小飞坐牢,哪里会帮忙!指望他们,还不跟让老鼠看米仓一样?!” “你这说的什么话!” 听她这样说,老爷子立刻斥道,但看向楼少棠的眼神里,明显透露出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夏佩芸情绪激动,管不了老爷子是不是动气了,越哭越汹,难以接受地摇头,“小飞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的宝贝孙子不能一出生就见不到爸爸。” 原本心情挺平静的我,在听到她这样哭诉后,不禁心酸难过起来。 乔宸飞是为了让我的孩子一出生能见到爸爸才去自首的,不管他对楼少棠做了多么错的事,错到的确是无法原谅,可在这点上我确实又亏欠了他。 想到此,目光不自觉地移到yvonne隆起的肚子,推己及人的心理让我于心不忍了,侧首看向楼少棠,“老公。” 虽然只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但我什么心思,楼少棠已一目了然。握住我的手,安慰性地捏了捏。 我有点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刚想要再说服,只听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对楼少棠开口道:“少棠,虽然宸飞是做错了,你也为此险些受牵连,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关乎到‘天悦’,一旦他被定罪,‘天悦’也完了。” 老爷子并非是为让楼少棠出手解救乔宸飞而说得这样严重,是事实。这件事无论是之前的楼少棠,还是现在的乔宸飞,他们个人的生死和‘天悦’的存亡是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无罪,“天悦”就清白;他们有罪,作为责任最大的主体方,“天悦”轻则赔款罚款,受行政处罚名誉扫地,重则破产,几代人几十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就将毁灭。 老爷子绝不容许自己做毁祖业的罪人。楼家任何一个人也都承担不起这个罪过。 “是啊少棠,你爷爷说的对。”一直沉默是金的沈亦茹出人意料的突然发声,对楼少棠语重心长地道:“虽然宸飞不顾‘天悦’利益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但是你不能袖手旁观。你是楼家长孙,‘天悦’的总裁,楼家能不能继续繁荣,‘天悦’是否可以发展长久、发扬光大,可全都要靠你。” 沈亦茹的这番劝解虽是在帮乔宸飞解难脱困,但却字字句句阐明他的不堪,反衬楼少棠的高洁,同时也在向老爷子和楼家所有人明示,现在只有楼少棠才有能力,有资格执掌楼家和“天悦”。 高!实在是高! 我不得不再次叹服沈亦茹的善权弄术,明谋暗算。也绝不怀疑若她是个男人,会是一个能比肩楼少棠还有老爷子的厉害人物。 我朝夏佩芸看去,她脸色难看至极,但现在她别无他求,一心只求乔宸飞能平安无事,所以再气不过,也只能忍气吐声随沈亦茹任意踩了。 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从斜旁边向我射来,知道是yvonne,我没看她,把视线转向老爷子。 老爷子目光沉沉地望着楼少棠,尽管面容沉静无澜,但眼神中寄予期待的意味却遮掩不住。 楼少棠与他对视,脸上淡漠的表情一分没变,“‘天悦’的事我不会坐视不理。” 他冷淡的声音也没有变,但态度变了。虽没明说会帮乔宸飞,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很明确。 老爷子紧绷的面颊豁然一松,嘴角微露出放心的淡笑,赞许地点头,“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毕竟年迈,老爷子是自知的,任当年自己如何呼风唤雨叱咤商场,如今也是权势不再握,只遗威名。能壮大“天悦”,支撑起整个楼氏家族的只有楼少棠和乔宸飞这2个孙子,而乔宸飞现在身陷囵圄,那就只剩楼少棠一人了。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老爷子心情放松许多,拿起沙发边的拐杖。一旁的管家见状立刻将他搀扶起身。 见老爷子要离开,还在抹眼泪的夏佩芸急了,“那,那小飞呢?”这个猪脑子竟然没听出来楼少棠的言下之意,追问老爷子,“爸,您不能只顾‘天悦’,不管小飞啊!小飞也是您孙子,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说着说着,她眼泪又刷刷落下。 “行了,别再哭哭啼啼的了。”老爷子有点被她哭烦了,面露微微不耐,“宸飞不会有事。”对我们说:“都上去休息吧,不早了。” 老爷子的话没人敢违背,待他一走,大家也都一一起身上楼去了。 沈亦茹跟着我们进了房间,关上门她马上就问:“少棠,你还真要帮老二?” 248 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楼少棠解袖扣的手微顿了顿,笑了声,挺讥诮的,“不是你让我帮的嘛。” “我只是在老爷子面前演演戏,没真让你帮。”在我们面前,沈亦茹从不掩饰自己的虚伪。 楼少棠没接话,他哪会不知道。把袖扣放到床头柜上,拿起烟盒,似想到什么又立马捏掉扔进垃圾桶里。 他是想起我怀孕了,他不能再抽烟。 我心中一暖,同时又起涩然。 “算了算了。”沈亦茹气闷地叹口气,“你要帮就帮吧,反正现在出了这事,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再信任他了,以后他就是颗弃子,没人再跟你争‘天悦’了。” 说到这儿,沈亦茹得意地笑了,但马上又皱起眉头,神色显露出警戒和不解,“不过你说,这老二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自首?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长期生活在尔虞我诈的豪门中的沈亦茹,提防戒备意识高于常人,习惯性把任何人任何事都先往坏处想。 她若说的是别人就算了,但现在说的是乔宸飞。乔宸飞自首根本没有什么阴谋,单纯是为了我,于是我忍不住出声维护他,“有什么了不起的阴谋非要冒险把自己搭进去?” 我语气态度软软的,表情也是淡笑的,所以沈亦茹没觉得我是在呛她,只以为我是在分析问题,不过还是很没好气地斥我,“你懂什么!他之前处心积虑地要扳倒少棠,这次的事就是为了害死少棠,明明成功了,为什么又要自首?你不觉得很有问题?” 按正常逻辑她分析的在理,可知道真相的我却不能再辩,说出来她肯定又会把我和乔宸飞的关系往龌龊里想,所以我只能憋气地暗暗捏手。 “我看没什么问题。”楼少棠不以为然的声音横亘进来,“这小子是良心不安了,害死了百来号人,他晚上睡不好觉,怕鬼敲门。” 他坐到我身边搂住我肩膀。我看他眼,他睿智清明的眼神分明地表露出他已是猜到乔宸飞自首的原因。 听楼少棠这样说,沈亦茹不再扣住这个问题不放。看眼我肚子,不霁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算你争气!”她说,下巴朝肚子示意了下,问我:“医生怎么说,几个月了?” 就知道她接下来会问我怀孕的事,心又被压得有点难以喘气。 “2个月了。”楼少棠抢在我前面回答,把我搂得更紧了,刚才冷静的神情一扫而空,满面雀跃的喜色。 “那还是危险期。”沈亦茹眉头微微一蹙,表情又变得不放松,“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别回城南公寓了。” 我一听立刻绷直身体,“不用了,我们还是住回去,住那里习惯了。”偏头朝楼少棠看眼。 “什么习惯?!”沈亦茹眼一瞠,语气严厉起来,“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那里才住多久?” “她说住哪里就住哪里。”见沈亦茹怼我,楼少棠脸沉了下来。 “不行!”沈亦茹态度强硬,“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谁负责?” 我的病况沈亦茹曾找专家咨询过,所以也知道我这次能再怀孕是个奇迹。 “我会多找几个佣人照顾她,不会出问题。”楼少棠也不妥协。 “你说不会就不会?”沈亦茹坚决不让步,“你以为找几个佣人照顾就万事大吉了?她掉孩子比掉钱包还容易,要这次再掉,她这辈子就别想再下蛋了。” “够了!”沈亦茹难听的话语让楼少棠彻底怒容,厉声喝斥,“你干嘛咒她?是不是我没有孩子,你高兴?!” 沈亦茹一噎,又马上驳道:“谁说你没孩子,恒恒不就是。” 提到宝贝孙子,沈亦茹强硬的脸露出温和自豪的笑容。 楼少棠微蹙下眉,看我眼,表情有些难堪和愧意。 我微垂下头,绞握手指,内心很不是滋味。 “就住城南公寓,现在涂颖最大,她说了算。”楼少棠用一锤定音的语气道。 见楼少棠说不通,还说我最大,沈亦茹气得直瞪眼,把矛头转向了我,“涂颖,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看情形沈亦茹是非让我住景苑不可,而楼少棠肯定是以我意见为准,若再坚持下去,他们两人必定要吵起来,为避免战争,我妥协了。 “老公,我们就住这里吧。” 楼少棠很意外我会同意,“你真的想住这里?” 生怕他看出我是勉强的,我装得很心甘情愿的,笑说:“嗯。我刚才想了想,妈说的对,小心使得万年船。这里佣人都熟悉我,照顾起来更方便更好些,而且人手也多,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能解决,加上有妈盯着照看,会更万无一失。” 我说得头头是道,楼少棠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好吧,既然你觉得住这里更好,那就住这里。我等下让人回公寓把我们东西都拿过来。” 听我们同意住下,沈亦茹总算顺气了,投给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对我说:“我现在就去安排照顾你的人,从今天起,你日常起居必须按我制定的做。” 她口气强势得容不得我有任何反对意见,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 “等下。”楼少棠叫住她。 沈亦茹回过头,“怎么了?”大概以为楼少棠又要为我出头,她脸色微露不悦。 “涂颖怀孕的事先不要说出去。” 沈亦茹愣了瞬,随即冷哼,“我当然不会说!都不知道怀不怀得住,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笑!” 说着,不顾楼少棠又阴沉下来的脸,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出了房间。 沈亦茹一走,楼少棠立刻握住我手,另一只手轻抚我脸颊,满目心疼地安慰我,“妈的话别在意,她也是太重视这个宝宝了,所以说话重了些,你别放心上。” 我不介意地笑了笑,手覆上他手背,“知道。” 沈亦茹再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在意的,因为楼少棠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他是我放心依靠的坚实后盾,是为我遮挡风暴的高墙。我痛闷的不是沈亦茹的冷嘲热讽和恶言恶语,而是楼少棠越这样维护我,爱我疼我,我越愧疚,越不知该如何向他坦白。 “累不累?我给你放水泡澡。”楼少棠问。 “嗯。”我轻点下头。 放完水,不放心我一个人洗,楼少棠和我一起进了浴室,帮我脱了衣服,把我抱进浴缸里。他动作十分小心,像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他把毛巾放到浴缸边沿,让我躺着,随后掬水,轻柔地洗拭起我身子,“老婆,你太瘦了,得要多吃些了。” 我看眼自己的身体,其实不算瘦,正好吧。 “哪里瘦?” “除了这里,哪里都瘦。”楼少棠嘴角坏坏一勾,手覆上我雪软。 “又不正经!”我笑嗔,没打掉他的手,任他享受般地搓柔。 片刻,他放开那两团,手贴着我滑嫩的肌肤缓缓下移,来到小腹。我心尖一颤,身体也不自觉地绷紧。 他没察觉到,注意力全在我平坦的肚子上,手放在上面,但不敢使一点点力,轻得像我肚子上盖了一片羽毛。 “盼盼,知道爸爸现在在做什么?” 他对着肚子说,笑容语气都充满着温柔与慈爱,手轻缓地摩挲打圈。平时他这样,我都会觉得很痒,可此刻却一点感觉不到,只觉心酸难过。 “爸爸在给妈妈洗澡。”楼少棠继续道:“你妈妈怀你很不容易,你不要让她太累,要乖乖地安心住在里面,等8个月后,爸爸再给你布置一个新房间,你出来住,到时候还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和好吃的。” 满腔的酸楚一下涌上眼眶,我赶紧掬水洗脸,及时掩饰住冲出眼眶的滚烫泪水。 怕他再说一些让我眼泪决堤的话,我强压住嗓子里的哭音,转移话题,“老公,你决定怎么拯救‘天悦’?” 听我突然问这个严肃的问题,楼少棠柔笑的脸转而变得微许凝重,“这事的确很荆手。”他沉叹口气,压力颇大的。 我很心疼他,也跟着一起担忧。 见我皱着眉头,一脸愁容,他立刻冲我抚慰一笑,抬手抚平我眉心,“你就别跟着操心了,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养胎,别的什么也别管,这件事我会有办法解决。” 他语气自信笃定,好看的薄唇勾起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明睿的光泽在眼中闪烁。 我相信他有能力解决“天悦”的事,但想到乔宸飞还是不免忧虑,于是又问:“那宸飞呢,他也会没事吧?” “他?”楼少棠眉一挑,顿住为我洗拭的手,有些没好气地冷哼了声,“他我暂时不会管。” 我一诧,“为什么?”急得坐起身,动作太大,水花溅到了楼少棠脸上,“你不是说会救他?” “我是说会救他,但不是现在。”楼少棠拿起浴缸边沿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这次他犯了天大的错,让他在里面多呆几天,好好反省反省,等我把‘天悦’的事解决了再说。” 原来,他是要给他点惩戒。 我松了口气,又立刻叹气,“可是他也是被骗的,是翟靳……” 提到这个名字我一下噤声,一股恨意从心底升腾,肚子也微微抽痛了下。 “被骗?”楼少棠又是一声冷哼,毫不认为他冤的,“那也是他心术不正,才会被翟靳利用。” 我抿住唇瓣,没话反驳。楼少棠说的没错,若不是乔宸飞一心想扳倒他,翟靳怎会有机可乘?可站在乔宸飞的立场,他也没错。 只能说翟靳太厉害,太会利用人心的弱点,只一招便将两个强大的男人击倒。 “不过,他的事比‘天悦’的要麻烦许多,我不能保证他安然无恙。”楼少棠敛起轻屑,神情严肃地道。 我一听,刚松懈的神经一下又紧绷起来,“什么意思?” 249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毕竟是几百条人命,若他一点法律责任也不承担,公众舆论怎么平息?那些家属怎么安抚?” 与楼少棠冷静的情绪不同,我心突突直跳,害怕不已,“你的意思是他会坐牢?” “不知道,不好说。”楼少棠拿过一旁的干毛巾帮我擦拭头发。 “不,他不能坐牢!”我激动地一把扯下他的手,紧紧抓住,“老公,千万不要让宸飞坐牢,否则他一辈子就完了。” 乔宸飞不能坐牢的,当年就是为了不做牢他才选择和不爱的yvonne结婚,如果现在又要坐牢,那他这么多年所有的隐忍、煎熬和牺牲就都白费了。 不可以!不能! 楼少棠看眼被我紧抓的手,定定凝视我。 我的心情他一定懂,我过去欠乔宸飞的还没还清,这次虽说祸是他闯的,受法律制裁无可厚非。可若不是因为我,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置身事外,让楼少棠背锅。所以从这点上来说,我确是又欠了他。 “我尽力而为。”楼少棠声音淡淡,语气带着承诺,却没有十足把握。 搀我起身,拿浴巾裹住我身体,把我抱回卧室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睡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他在我唇上轻吻了下。 知道他是去处理“天悦”的事,我嗯了声。 房门关上,先前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炸开,眼泪不加控制的流淌出来。 眼前的问题太多太多。孩子的事,乔宸飞的事,哪一件都压得我喘不过气。 尤其是孩子的事。 我该如何对楼少棠说? 现在他已经被“天悦”的事搞得压力重重,如果这个时候再给他打击,他承受得住吗? 可继续瞒着,我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我起身洗了把脸,下楼去泡牛奶。 走到楼梯口碰上了刘嫂,见我一个人下来,刘嫂忙紧张地走过来扶我,“大少奶奶,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你现在的身子可……” 她话没说完,我立即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刘嫂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慌忙拿手掩住嘴,紧张兮兮地朝四周环顾了圈。所幸没人。 我放下手,“我想喝牛奶。” “想喝牛奶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何必自己下来!”刘嫂有些拿我没辙的。 我们每个房间都有电话,有什么差遣一般都会打内线吩咐他们,不会亲自下来。 我笑笑,“我也想活动活动,不能老睡着。” 刘嫂轻皱了下眉,不太赞同的,头朝座钟的方向偏了下,“哎哟我说大少奶奶,这都几点了,要活动也得等明天白天啊!你不休息,宝宝也得睡的。” 最后这句话她的声线压得很低很低。 我看眼钟,快11点了,的确很晚了。 “你快上去躺着吧,我去给你泡牛奶,等下端上去给你。”刘嫂关切地敦促道。 我点头,正要转身上楼,一道惊慌失措的叫声蓦地从背后传来,“不好了,二少奶奶不见了!” 我诧了下,回头,只见yvonne的贴身佣人小珍正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来。 “怎么回事?什么二少奶奶不见了?”刘嫂问小珍,声音里也略透了点紧张。 不怪她会如此,这些贴身照顾主人的女佣都归她管,若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要被问责。 小珍跑到我们面前,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跑得太急,她大喘了口气,吞吞口水,道:“刚才,刚才我给二少奶奶送,送宵夜,发现她,她不见了。平时,平时这个时候她都,都在房间里的。”她气喘吁吁,话说得又急又磕巴。 “会不会在浴室?”刘嫂虽也急,但相对还算平静。 “不在。”小珍狂摇头,急得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就连影音室和二少爷的书房我也去找过,都不在。” “会不会去花园了?”我猜测道。 yvonne最喜欢去花园,尤其是凉亭,因为乔宸飞经常在那里自己跟自己下围棋,只不过每次她去,乔宸飞都会立马走人。我见过很多次。乔宸飞走后,她就坐在乔宸飞之前坐的石凳上,不是盯着棋盘发呆,就是哭。 经我这一提醒,小珍急哭的眼睛豁然一闪,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对哦,我现在就去找!” 说着,她就要往大门外奔,可脚还没抬起来,另一个刚进来的佣人听见了我们的话,马上说:“二少奶奶不在花园,她开车出去了。” “什么?”我讶异。 “啊?”刘嫂和小珍两人更是惊得失声而叫。 “什么时候的事,出去多久了?”刘嫂这下是真急了,脸色发白,忙不迭地问。 “差不多有20分钟了。” “你怎么不早说!”刘嫂激动地一下扬高声嗓,语气是斥责的。 她很少这样训斥人,那个佣人愣了下,旋即很委屈地道,“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刘嫂又气又急,猛拍了下大腿,“我的老天爷诶?这可怎么办?!” 我也不禁担心,yvonne怀孕4个多月了,本身行动就不便,现在还开车,天又这么晚了,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这时,夏佩芸也从楼上下来了,应该也是发现yvonne不见了,她心急火燎,脚步都乱了。 抬眼看见小珍,她立刻气汹汹地冲过来,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是怎么照顾二少奶奶的!” 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怒得快喷出火,小珍无可辩驳,捂着被打的脸颊呜呜地哭。 “哭屁啊!你家死人啦!”夏佩芸凶恶地冲她吼叫,“要是二少奶奶出了什么事,我撕烂你!”转头对旁边的刘嫂和其他佣人急吼道:“你们还跟个木头人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分头找!” 她的狮子吼把家里人都给惊动了,老爷子从房里出来,沈亦茹也下楼来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吵闹闹!”被吵醒,老爷子很生气,铁青着脸问夏佩芸。 夏佩芸收起泼妇腔,焦急地哭起来,“爸,yvonne不见了。” “不见了?”老爷子也是诧异,“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们说她开车出去了,这深更半夜的,要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现在小飞还被关在警局没出来,我孙子可不能再有事!” 夏佩芸眼睛像开了闸,眼泪籁籁地往下掉。她现在是真的急火攻心,那边乔宸飞的事还没解决,这边yvonne又不知所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不像心理强大的沈亦茹,再大的事都抗得住。她也就是性子泼一点,骨子里其实是个小女人,从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就算以前有,也都由老公帮她挡,可现在楼元海远在美国,鞭长莫及,她突然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是要崩溃。 想到沈亦茹,我不禁朝她看去。她站在楼梯最下面2级的台阶上,一手搭在栏杆扶手上,淡定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嘴角勾出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却轻泄出她内心在幸灾乐祸。 听夏佩芸说到孙子,老爷子神情瞬变得紧张担忧,吩咐身旁的管家,“老孙,你快多派些人出去找找,务必把二少奶奶给找回来。” “是,老爷子。”管家应命,转而问小珍:“二少奶奶平时都会去哪里?” 小珍说了几个地方,大多都是商场和乔宸飞喜欢去的场所,现在这个时间那些地方都打烊了,yvonne不可能去。但抱着侥幸的心理,管家还是派人过去找了。 我是认定她肯定不会去那里,她现在哪还有心情到处瞎逛。思索了下,猜测她可能是去找翟靳了。 翟靳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找他应该不是去算账,就是去求救。 看眼泪水涟涟,急成热锅上蚂蚁的夏佩芸,我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会不会去她哥哥那里了?” “他哥哥?”夏佩芸潮湿的脸表情一下懵然,“yvonne还有哥哥?” 被她这一问,我倒有点愣。 yvonne是黑帮世家女这件事,除了我和楼少棠还有乔宸飞三个人,楼家其他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隐瞒是为了不让乔宸飞杀过人的事被曝光。 翟靳是黑帮教父的事我们也没说,但yvonne和他是兄妹,楼安琪是知道的,夏佩芸为什么不知道?是yvonne忘了告诉她,还是怕自己身份被揭露,夏佩芸会害怕不接受,故意瞒着? 不管是什么原因,考虑到她万一和翟靳起冲突,一激动动了胎气,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得让他们去找找,看是不是真在那里。于是我说:“对,她有个哥哥,现在海城。” 夏佩芸立刻止住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问我:“那你知不知道她哥住哪里?我现在就让老孙派人过去看看。” 我把地址和电话都给了她,夏佩芸马上就让管家派人过去了,还让他亲自去联系翟靳。 看管家已经在给翟靳打电话,我提步上楼,见沈亦茹的脸明显坦露不悦,想她可能是不高兴我帮二房,但我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昂着头,挺直背脊越过她,往楼上走。 她跟在我后面。到了2楼走廊,她叫住我,“站住。” 她声音不大,但很严厉。 我停下脚步,猜测接下来又要被她斥了,无奈地勾勾唇。 她走到我面前,“你怎么会有yvonne哥哥的电话?连人家住哪儿都知道!” 250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没有料到她责问我的是这个,愣了瞬,定定看着她。 她目光充斥着审视和疑心,我不禁想起以前楼少棠还是植物人时,只要我和哪个男的打电话,或者被她碰到我和男的在一起,她就会像这样审问我,好像那些男人个个都和我有一腿。 一开始我还会解释,后来烦了也麻木了,就故意承认,气她。为此,她没少对我动过手,我也因此被她认定是个婊-子荡妇。 不过那时我还不爱楼少棠,所以每次她打我,我也都不客气地还手。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再气她,更不能动她一根指头。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见我没回她,她更严厉了,也更认定我和翟靳有不正当的关系。 虽然我和翟靳的确做了一件对不起楼少棠的事,但这与她认知的不正当关系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要说以前她这样认为我能理解,但现在我和楼少棠都复婚这么久了,我是不是守妇道,行事是否循规蹈矩,她难道还不清楚? 为了不落人口实,不让狗仔有任何捕风捉影的机会,我现在几乎都不应酬,和男客户谈事情都会带上秘书一起,张扬大胆的作风也收敛了许多。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改变了这么多,那张她贴在我身上的侮辱标签,她始终不肯揭掉。 尽管心里很委屈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平心静气,善笑地对她说:“她哥哥和少棠有生意往来,所以我们认识。” 我也不算骗她,只是没告诉她,其实那人她也认识,就是那天在“天悦”周年庆宴会上拿叉子飞郑可儿,废她手腕的男人。因为那天我是翟靳的女伴,如果这样说,她会百分百认定我和翟靳有不正当关系。 一听是缘于楼少棠,沈亦茹敛起审度的眼神,打消了那份疑心,但脸容依旧不悦,“回房去吧,都几点了?!以后不许再这么晚,10点前必须睡觉!” 她口气是训斥的,我更不爽了,但没说话,抬脚走人。才走了2步,只听沈亦茹的声音又起,“涂颖,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见到的,如果你不让我如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脚步顿了顿,一句话没回继续朝房间走,可内心强撑的意志已被她的警告摧毁了,回到房间,我就坐到沙发上,掩面哭泣。 接下去的路太艰难了,要过的关好多。 先是向楼少棠坦白,他会是怎样的反应我不敢想;再是验明孩子的身份,如果幸运是楼少棠的,我还要极尽全力地保住,不能出一点意外,这不仅是为我和楼少棠,也是为沈亦茹;但如果不幸不是他的,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越想越喘不过气,压力大得快要爆炸了。 笃笃—— 房门被人敲了2下,我抬起脸,赶紧拿纸巾把满面的泪水擦干净,拉开嘴角让自己笑,起身去开门。 刘嫂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慈祥关切的笑,“大少奶奶,牛奶。” 我让她进来。她把牛奶放到茶几上,“趁热喝吧,喝完早点睡。” 我坐回到沙发上,端起杯子刚要喝,只听刘嫂紧张地问:“大少奶奶,你哭了?” 我抬头看她,她正盯着我的眼睛,一脸担忧的。 因为哭得很厉害,我眼睛很肿,骗不了她,只好说:“刚才在看一部很感人的片子。” 刘嫂面色明显一松,无奈地笑了笑,用劝说的口吻道:“大少奶奶,你现在怀孕了,可别再看悲剧,多看些轻松的综艺节目,让自己多笑笑,心情愉快生出来的宝宝也会健康漂亮。” “嗯,知道了。”我笑笑,喝了口牛奶,问她:“对了,找到二少奶奶了吗?她是在她哥家吗?” “没,她没去。”刘嫂回道,放松的脸庞再次浮起担忧。 “什么?”我吃惊,“她没去她哥家?” “是啊!”刘嫂愁容满面,“你说这大半夜的,二少奶奶到底跑哪儿去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我太意外了,yvonne竟然没去找翟靳,那她去哪儿了? “之前那些地方都找过了吗?”我又问。 “找过了,都没有。二夫人已经和管家去警局报警了。” 我紧紧握着杯子,脑中苦苦思寻,怎么也想不出yvonne还会去哪里。 看出了我的担心,刘嫂宽慰道:“大少奶奶,你就别替她们担心了,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头朝我手上的杯子示意了下,“你快把牛奶喝了吧,都快凉了。” 我嗯了声,快速把牛奶喝掉,刘嫂收掉空杯子,出了房间。 她走后我就睡了,没再多想yvonne的事,现在翟靳知道她失踪,也一定会帮着找,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楼少棠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后半夜。怕吵醒我,他动作很轻,但我睡得很浅还是醒了,只是不想让他歉意,没让他知道。 他一躺下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听上去特别沉重和劳累。我很心疼,装作翻身抱住他,他也回抱住我,但可能是怕伤着宝宝,他没像以前那样紧拥,与我肚子隔了点空。 直到听见他均匀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我才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盈白的月光,我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尽管看不清他面色,但他微拧的眉头,将他内心的操劳和疲累坦露无遗。 我决定还是先不向他坦白,等他把“天悦”的事处理好再说。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餐厅吃早餐,看夏佩芸面如菜色,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徐曼丽手里捻着根油条,斜着嘴,用一惯阴阳怪气地腔调对她说:“佩芸,我看你还是去龙隐寺烧烧香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进了什么脏东西,你阳气弱挡不住被缠上了,去烧烧香,驱驱煞气。”说着,她朝我看来,嘴角勾起奸坏的笑。 她的意有所指太过明显了,傻子都听得出她说的那脏东西是我。 我心里冷笑了声,却是装傻没有回应,继续喝粥。 楼少棠阴下脸,目光凌戾的冷扫了眼徐曼丽,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浓烈。 徐曼丽撇撇嘴,不再说话,反正她挑唆的目的是到达了,夏佩芸正狠狠地瞪着我。 “涂颖,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害我?!” 听她气咻咻地质问,我无语,真是服了她,这脑子白长了,被徐曼丽随便一挑唆就被人当枪使。于是,忍不住呛她,“二婶是不是该吃点猪脑补补了!要说阳气弱,这个家还有谁弱得过小妈?怎么不见她印堂发黑,厄运缠身?还在这儿神气活现地跳梁!” 听刘嫂说,自楼少棠父亲忌日后,楼季棠就没回过景苑,汤小姐也很少回来,近段时间,徐曼丽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别说阳气,连人气都快没了。 说罢,我看向徐曼丽,她知道我是在讽刺她孤家寡人,吃憋得气瞪着我。夏佩芸也被我噎得脸通红,一个屁放不出来。 但我没罢休,看着徐曼丽,挑笑的脸故意突然凝住,装得很惊吓的样子,指着她身后,“小,小妈,你后面……”我故意不往下说。 见我一脸见鬼的,徐曼丽也吓住了,脸色一下煞白,“什,什么东西啊?” 她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眼睛惧怕地往身后的方向瞥,却是不敢转身。 我内心坏笑,脸上收起恐惧的表情,皱眉,显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对站在一旁的刘嫂说:“刘嫂,快把小妈后面那幅画扶正,都快掉下来了!” 刘嫂憋笑地说:“好的,大少奶奶。”走到徐曼丽身后的墙边,装样子地扶了扶一点没有歪的画框。 知道被我耍了,徐曼丽气得忘了老爷子还在,猛拍了下桌子,“涂颖,你耍我!” 我显得很无辜,“我怎么耍你了?我只是看那副画要掉下来了,害怕而已。”又故作不解的,“不过,你又没做亏心事,在怕什么?” “你……”徐曼丽语塞,气得脸都快歪了。 本来就被乔宸飞和yvonne的事弄得心烦气闷的老爷子,现在被徐曼丽这一闹腾更是烦躁,立刻板下脸朝她斥道:“好了,闭嘴!吃饭!” 一向视老爷子为活阎王的徐曼丽见老爷子生气了,吓得脸一白,不敢再吱声。 呵,贱! 我心里嗤笑地骂了句,转眸看向楼少棠。 他一点不觉闹心,嘴角浅勾的笑意,显示出对我反击徐曼丽挺赞成的,夹了只牛肉饺到我碗里,“吃吧,老婆,这是早上我让刘嫂包的,里面没放油。” 他的温柔体贴让我心头一暖,因为怀孕的关系,我现在碰不得油腻的东西,就连看一眼都会反胃。 我拿起筷子刚准备要吃,一个佣人就兴冲冲地跑进来,“二少爷回来了!” 大家一听,全都愣了瞬。 “你说什么?”夏佩芸第一个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瞠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佣人语气肯定地重复道:“二少爷回来了,现在就在客厅。” “小飞!” 夏佩芸激动地叫了声,蹭得起身,椅子倒到了地上,她不顾地冲出餐厅。 我和楼少棠对视了眼,都很不明所以,于是也起身去往客厅,其他人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跟着一起。 251 报复的快感 到了客厅,只见夏佩芸正摸着乔宸飞的脸颊,眼里噙着泪花,百感交集的,“小飞,你没事,太好了!” 乔宸飞憔悴的面容丝毫没有被释放的愉悦,沉静严肃。他视线朝我看来,疲惫的眼眸流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感动他为我牺牲,却又还未为他谋害楼少棠而消气,只定定看着他,困惑他怎么会被放出来? 我十分清楚楼少棠和我有同样的困惑,也比我更怒他,但他表情却平静无澜,看不出分毫情绪,目光淡淡地望着他。 “宸飞!”老爷子颇为激动的声音从餐厅处由远及近地传来。 乔宸飞应声看去,“爷爷。”抬步朝老爷子走去。 看见他安然无恙,老爷子苍老无光的面容终于绽放神采,欣喜地连连点头,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出来了?” 他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说完就咳嗽了起来,沈亦茹立刻上前轻拍他背,一脸紧张关切的,“爸,您没事吧?” 其他人也全都表露出担心的神色。 听管家说,这几天因太过忧心“天悦”和两个孙子的事,老爷子夜不成寐,身体状况很差,已经让家庭医生来看过好几次了。若再不解决,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去。 老爷子朝她摆摆手。 “对不起,爷爷,是我错了。”乔宸飞歉意道,满面惭愧自责的。 老爷子敛起喜悦的神色,脸容微凝,“这件事晚点再说,先说说你是怎么会被放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乔宸飞敛眉,也是一副很不解的模样,“警察说是有人自首,揽下了所有罪名。” “啊?”夏佩芸吃惊不已,“谁自首了? 大家也都很懵,一瞬间,我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不会是yvonne吧?” “yvonne?”乔宸飞诧异,环视圈我们,面露疑惑,“怎么回事?” “昨晚她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到处找也没找到。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她去警局自首了,就像你……”说到这我一下止住。差点就说漏嘴了。 乔宸飞眼睑一抽,眯起眼眸似是在思索,几秒后,他豁得转身,箭步朝门口而去。 儿子刚回来就又走,夏佩芸急得在他身后直叫唤:“小飞,你去哪儿?” 见楼少棠也提起步子准备往外走,知道和乔宸飞一样,他也是要去警局,我忙拉住他手,“我跟你一起。” 楼少棠顿住脚,温柔地道:“你别去了,好好在家休息。” 我不放心,“我要去。” 看我态度坚持,楼少棠想了想,“好吧。” 他话音刚落,沈亦茹就厉声斥我:“你瞎揍什么热闹!好好在家呆着!” 楼少棠原本柔笑的脸刹时一沉,瞥了眼沈亦茹,眼神中满是对她于我严厉态度的不悦。 意识到触犯了楼少棠的雷区,沈亦茹厉颜一凝,不再说话。 “走吧。”楼少棠对我重展笑颜,牵起我手。 到了警局刚停好车,正准备开车门,看见翟靳正从相隔我们几辆车的,他的黑色suv上下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我愣了瞬。 “怎么不下车?”楼少棠问我。 我头朝窗外撇了下,“翟靳。” 他会出现在这里,让我确定了yvonne是替乔宸飞顶罪自首了,他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事过来的。 楼少棠一听,视线立即向他看去,脸瞬变得阴鸷,眼角微微抽跳。 这时,翟靳也看见了我们,他也愣了下,但很快嘴角就挑起惯常不羁的痞笑,双手插兜朝我们踱了过来。 “你先别下来。” 楼少棠叮嘱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看他绕过车头朝翟靳而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我如坐针毡,心万分忐忑,手不自禁的捏握在一起。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离对方仅1米之遥的地方,两人同时停住了步子。 他们对面而立,差不多高健的身躯,不相上下的强大气场,只是一个面目森寒,全身散发着阴戾气息,另一个挑唇诮笑,一派散漫不羁的痞态。 “运气不错。”在对视了彼此片刻,翟靳率先开口,口气和表情都是极为嘲弄的。 楼少棠冷绷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下一秒,他抡起拳头朝翟靳的笑脸狠厉砸去。 我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得心猛跳了下。本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对翟靳反唇相讥,没想到直接动手了。 翟靳也没料到,毫无防备的,但可能是经常遭到这样的突袭,他反应敏捷,并没被打倒,只是向旁边踉跄了步,很快便稳住身体,手掌揉了揉脸颊,再次扬起无谓的笑容。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对楼少棠说些什么嘲讽刺激的话时,只见他笑容蓦得一收,眼中迸出狠戾的光,抡拳砸向楼少棠的脸。 啊—— 我惊叫出声,不作他想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跑向楼少棠。 “老公!” 同翟靳一样,楼少棠虽也没有防备,却也只向后趔趄了2步,可他刚站稳脚就又立刻将拳头挥向了翟靳。 翟靳这次做足准备,在拳头几要碰到他脸时,他头及时一闪,随即也再次挥拳出手反击。楼少棠同样灵敏躲过。下一刻,两人又同时出手向对方袭去。 他们出手都很凶狠,似是要将对方打死一般。眼见翟靳一拳快要砸中楼少棠,我惊得心跳出了嗓子眼。 “老公!”我大叫一声,冲到楼少棠身旁,用力一把推开他。 不料我会替楼少棠挡拳,翟靳一惊,措手不及,想收拳已是来不及了,拳头毫无意外的落到我脸上,我被过大的手劲冲力击倒在地。 “老婆!”楼少棠惊慌地跑向我,蹲-下身。 尽管翟靳在最后那刻是收了力的,但我脸还是像裂开般火辣辣的痛,肚子也微微抽痛。 看我抿唇捂住肚子,楼少棠紧张万分,扶住我,苍白着脸问:“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怕他担心,我摇摇头,“不是。” 楼少棠面容一分没松,将我扶起,检查我脸上的伤。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肿起来了,他手轻摸我脸颊,满目心疼和自责。 “你过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在车里!”他虽在责备,可语气全是疼惜和愧责。 我不介意地笑笑,看向翟靳。 翟靳也是面色苍白,满面紧张担心地看着我,不知是忘了还是自恼,刚才砸我的那只拳头还紧紧握着没有松开,手背上青筋根根暴凸。 “走,我们去医院。”楼少棠欲要将我打横抱起,我忙制止,“别去了,我没事。” 我肚子已经不痛了,脸也只是肿并没破,痛也消了不少。现在要紧的不是我,是乔宸飞和yvonne。 “不行!必须去。你的脸要消肿,还有宝宝,医生说没事我才放心。”楼少棠这次不再许我任性,态度强硬。 “宝宝?”翟靳惊愕的声音抢在了我要再拒绝的话语之前。 我眼皮惊跳了下,迅疾转眸朝他看去。 他目光定在我肚子上,我下意识地覆住,心虚、紧张让我的心忐忑跳动。 他千万不要以为这孩子是他的! 千万不要说出那晚的事! 千万不要! “你怀孕了?”翟靳视线移到我脸上,面容不再是先前的紧张,而是不可思议,震惊不敢相信的。 我后背的衣服已被冷汗渗湿,暗吞了几下口水,想说话,可喉咙像被人掐住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和你有关系吗?”楼少棠冷冽着声嗓及时代我回答。 翟靳眼眸狠狠一缩,旋即似是受了打击般,整个人怔然地立在原地,深褐色的眸底划过痛心的幽光。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也令我很感意外。 看惯生死,历尽腥风血雨的他向来无坚不摧,遇到任何事都无谓以待,笑看风云。即使曾不经意流露过悲郁的神色,却也很短暂,很快就掩饰住。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忘乎所以的失态。 “franco,现在你该死心了。”楼少棠搂住我肩膀,将我牢牢护在怀里,望着翟靳,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又轻蔑的笑。 若是以往,对于楼少棠这番话,翟靳定会或讥诮或挑衅地反击,但此时他却是一句话不说,身体仍旧岿然不动,只有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虽然我还无法确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但若能如楼少棠所说,他以为孩子是楼少棠的而就此死心,倒也很好。 于是,直视他定定凝望我的受伤的眼眸,我圈住楼少棠腰身,朝他扬起幸福的笑,“没错,我怀孕了,我和楼少棠要有宝宝了。” 我话音一落,他闭上眼睛,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见他英俊的面庞渐渐浮起伤痛,我内心升起报复的快感。 他加注于我和楼少棠的痛苦太多了,现在轮到他品尝了。 好,很好,好极了! 片刻,他复睁开眼,眸子里的痛色仍在,却又添了几分似是下定某种决定的坚毅的光。 我微微蹙眉,心又不安地狂跳起来。 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时,我瞥见他身后,乔宸飞正从警局里出来,我思绪立刻被切断。 “宸飞。” 我叫他,放开楼少棠怀抱朝他走去。楼少棠跟在我后面。 应该是没料到我们会来,乔宸飞颇显意外地愣了瞬,目光越过我身后,脸陡然生怒。 252 我老婆的事,以后你少关心! 知道他是看见了翟靳,怕他又冲动地对翟靳动手,我赶快抢先问道:“怎么样?是yvonne吗?” 乔宸飞注意力被我问话转回,怒容瞬间消失,变得说不出来的复杂,沉默地点了下头。 尽管先前已是基本确定,但现在真被确认了,我心还是受到不小的震动。 不得不承认,yvonne真的是爱乔宸飞爱得可以为他赴汤蹈火,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我百思不解,“警察怎么会相信?她和‘天悦’一点利益关系也没有。” “她说是为了报复我要和她离婚,所以私下贿赂施工人员,在建材上动了手脚。” “……”我错愕不已,她的这番说辞天衣无缝。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替他顶罪了。 “那也不是凭她一面之词,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得拿出证据。”始终没有说话的楼少棠插话道。 乔宸飞看向他,神情不再是往日的敌对,而是颇有些愧歉的。沉默几秒,说:“她把和项目有关的所有合同和文件都交给了警察。” 楼少棠诧异,“那些文件都是机密的,她怎么会拿到?” “她进我电脑拿的。” “你电脑没设密码?”楼少棠很不可思议的。 “设了。” 楼少棠愣了下,随即哼笑地嘲讽,“你设的什么密码,这么容易破!” 乔宸飞抿唇不语,朝我看眼,眸光闪现一抹涩然。 睿智如楼少棠,瞬间了然。 我也明了。 和过去一样,乔宸飞设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所以,对乔宸飞了如指掌的yvonne,轻而易举地就破解了。 楼少棠面露微微不悦,却是什么也没说。 “那现在怎么办?真的就让yvonne顶罪?”为化解尴尬的气氛,我转移话题。 乔宸飞没回我,视线向一旁正双手插兜,缓缓朝我们走过来的翟靳看去,沉凝的面容绽露讽刺的笑。 “没想到吧,翟靳,你想害我们身败名裂,最后却害自己妹妹做了替死鬼。” “你们?”翟靳几步站定到乔宸飞面前,丝毫未被他刺到的,性感的薄唇反挑起嘲弄的弧度,“你和楼少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团结一致,兄友弟恭了?” 说完,他看眼楼少棠,眼中的诮笑更甚。 楼少棠眼角抽动了下,平和的面容再度阴冷。 “我们什么关系和你没关系,你还是操心一下你妹妹吧。”乔宸飞也未被他的讽刺激到,轻蔑哼笑。 翟靳定定看着他,舌尖顶弄口腔,片刻,自嘲地笑了声,“yvonne真是个傻女人。” “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乔宸飞立刻讥讽地回敬。 翟靳又是很无所谓地笑了声,转眸,见我盯着他,他脸上的笑容刹时一凝,浮现起先前的晦涩,一句话没再说,提步走进警局。 直到他身影消失,我再次问乔宸飞:“你真的让yvonne顶罪?” 乔宸飞侧头往警局大门看了眼,沉沉地叹了口气,摇头,“我不会欠她的。” “那你想怎么做?再去自首?”我问。 之前听他和翟靳说那番话时,我就不信他真会让yvonne做替罪羊。乔宸飞虽恨她,也恨翟靳,但是非黑白还是分辨明朗。这件事与yvonne没有丝毫关系,她是无辜的,他不可能让她代自己去坐牢。正如他所说,宁愿她永远欠着他,他也不会欠她。 可是,我也不想乔宸飞坐牢。虽然他该。但出于私心,我希望他能免受法律制裁。 而且,若他再去自首,岂不是把警察当猴耍,拿法律当和儿戏,届时又会多加他一条妨害公务罪。 “那能怎么办?”乔宸飞轻笑了声,十分无奈的。 我被问住了。 我没有办法,想不出来。 来的路上听楼少棠说,即使这次“天悦”能死里逃生,也会元气大伤。加之,这是牵涉百余条人命的事,媒体无孔不入地跟踪报道,公众万万双眼睛紧紧盯着,任楼家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这一次,恐怕乔宸飞是难逃此劫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楼少棠不以为意的声音响起,“你们有什么可纠结的?!翟靳不是已经去解决了。” “他?”提到翟靳,我怒火一下升腾,“除了杀人,他哪会救人!” 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将楼少棠和乔宸飞一箭双雕,现在哪还会想办法救乔宸飞?! 楼少棠甚为嘲弄地呵笑了声,“他妹妹铁了心要替自己老公顶罪,他怎么会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看向乔宸飞,“放心吧,你大舅子会保你和你老婆平安无事。” 被楼少棠一番嘲讽,乔宸飞脸红白交错,既难堪又气恼,“楼少棠,你不用这样讽刺我!我承认,落到今天这步是我活该,罪有应得。但你也一样!我只愧对那些无辜丧命的人,对付你,我并不后悔。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我就是要让你摔跟头,让你尝尝什么是失败!” “可现在一败涂地的人你。”与乔宸飞恼意丛生的截然不同,楼少棠丝毫不动气的,轻蔑地冷笑。 “你也没赢!”乔宸飞不甘示弱地回道。 “够了!”我听不下去了,语气带了些斥责,“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争输赢?!有这空不如想想怎么救‘天悦’吧!” 我一语中的,楼少棠和乔宸飞刹时收住声,面容变得沉凝。 “你,”乔宸飞率先开口,他似是有些羞于启齿的,顿了顿,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你有办法了吗?” 楼少棠看他眼,收起对他的蔑视,严肃地说:“想了几个。” “什么办法?”乔宸飞态度也不再是视楼少棠为敌人的,而是同一战线上的伙伴。 “我先带涂颖去医院,晚上回景苑再跟你谈。”楼少棠说,牵起我手。 乔宸飞一听,这才注意到我脸颊肿得高高的,皱眉,紧张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还没等我回他,楼少棠立刻不客气地说:“我老婆的事,以后你少关心!”估计是又想到之前乔宸飞电脑密码的事,他脸一下阴沉。 我微扬的嘴角瞬间抽了抽,刚还在为两人终于不再势不两立,统一战线而感欣慰,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了。 大概是意识到在楼少棠面前对我过分关心了,也是怕我为难,乔宸飞虽看上去心有不甘的,却是不再说话。 见乔宸飞识相地闭了嘴,楼少棠搂过我,黑压压的脸瞬变成如水的温柔,“走吧,老婆。” 其实我是很抗拒去医院的,一想到肚子里那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我就心虚紧张,心酸难过,无法面对楼少棠。但若在乔宸飞面前拒绝就太不给他面子,只好欣然应允。 不再甩乔宸飞,楼少棠带着我离开警局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我脸没有骨质问题,只是软组织挫伤,但由于怀孕,只能采用冷热敷物理消肿的方法,不能吃药,楼少棠心疼极了,摸着我红肿的脸颊不停自责,恨不得代我受的。我反过来安慰了他一番。 随后我们又去了楼上的妇产科,一来是为了让他安心,二来我也想检查一下,别真有什么问题,毕竟刚才那跤摔得不轻,而且当时摔下来时肚子是痛的。 见到我们,医生的表情有点微妙,但我不担心她会把上次的事告诉楼少棠,这是病人隐私,保密是她基本的职业操守。 她果然没有说,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宝宝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楼少棠这才放心。 就在我们要离开诊室时,医生突然对楼少棠说:“楼先生,请留步,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谈。” 我一听立刻紧张,问医生:“什么事?” 医生冷淡地看我眼,没有回答。 见医生表情挺严肃的,楼少棠对我说:“老婆,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 我盯着医生,害怕极了。 她不会真告诉楼少棠吧? 这样想,我有些生气,口气不太好地问医生:“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面说?” 看我动气,楼少棠搂住我,抚慰地拍了拍我肩膀,笑着对医生说:“是啊医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用瞒着我老婆。” 医生想了想,说:“楼太太的情况想必你们都很清楚,能怀上这个孩子实属奇迹,所以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最好不要流产,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她以后极有可能再也不能做母亲。” “那是当然!”楼少棠口气坚定地道,并对医生的话觉得有点可笑的,“只要宝宝健康,我们怎么可能会流产!” 医生再次将视线投向我,眼神意味深长的。 只有我们俩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惭愧地红了脸,同时内心升起一股极度不安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见我闷声不说话,以为我是在担心医生的话是指宝宝会不健康,楼少棠握住我手,安慰我:“不会有事的,老婆。医生只是给我们打预防针,我们俩这么健康,宝宝肯定没问题,刚才检查不是都做了,一切正常,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拉起我手放到唇边吻了下,“james博士后天就到了,到时候再让他给你做个更全面的检查,要是真发现有什么问题,他也有会办法解决,你就放宽心吧。” james博士就是楼少棠请的国际生殖科权威,楼少棠之所以这样自信,是因为即使再难生育的人,只要经james博士诊治都能实现做父母的愿望。 看他笑得如沐春风,确信自己这次肯定能做父亲了,压在我心上的那块巨石又沉了沉,可我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故作轻松地笑说:“好。” 253 你他妈终于敢露脸了! 回到景苑,看见我脸肿得老高,沈亦茹立刻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楼少棠扯谎说是他拿东西时不小心砸到的。听是楼少棠犯的错,沈亦茹怒脸顿收,咽下了要骂我的话。 吃过晚饭,楼少棠就和老爷子、乔宸飞去了书房谈“天悦”的事。按照沈亦茹的计划表,在10点钟喝完牛奶后,她就命令我关灯睡觉。可我哪里睡得着?!灯是关了,却躺在床上和舒俏微信聊天。 她这2天都在外地出差,双子塔的事是刚从网上新闻看到,在安慰了我一番后,我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她,她听后差点没晕菜,直呼我倒霉,怎么会这么背!然后也和我想法一致,认为现在并不是向楼少棠坦白的好时机,还是等他解决了“天悦”的事,卸下包袱心情转好了再说。 她说明天下午回海城,和她相约明天出来碰面,详谈怎么和楼少棠坦白后我就睡了。 楼少棠是快天亮时回来的,但他没睡,只洗了把澡换了身衣服就走了。临走前他到床边,俯身在我唇瓣上亲吻了下。他的吻很轻柔,可我却能清晰感觉到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身心多么疲累。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我眼泪从虚闭的眼缝里流出,心很酸很疼,特别愧疚。 由于火锅店还有几天就要开张,事情特别多,当时入股时舒俏拍胸脯承诺不让我操心,所有事都她一人包办,所以一下飞机她就马不停蹄去了那里,我们也就约在了火锅店附近的一家甜品店碰头。 到了店里,来不及点单,舒俏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你想过了吗,打算怎么跟楼少棠说?” 我刚打开菜单的手顿住,摇头,实话道:“不知道,难以启齿。” 舒俏很郁闷地呼出口气,“真特么操蛋,怎么有这种事!”如昨晚那般,她再度恼嗔。 我很平静,事已至此,再骂再恨也无济于事,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楼少棠会承受不了打击,太过伤心难过,然后去找翟靳拼命。双子塔的事已经让他对翟靳的仇恨到了极限,再知道这事,说不定真会杀了他。 翟靳死不足惜,可楼少棠却不能因为他被毁。 看我不说话,舒俏又说:“实在不行,要不还是继续瞒着,等到了4个月做完亲子鉴定,确认确实不是他的,再告诉他。” 我不赞同,“现在是可以继续瞒着,可要是到最后瞒不住了,不还是要面临这个问题?而且,以我现在的心理压力,估计撑不到那个时候。” “啊——”舒俏捂住脸,烦躁地叫了声。搓了把脸颊,问:“那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我该怎样说才让将对楼少棠的伤害降到最低? “要不就实话实说。”舒俏手臂交叠放在桌上,表情是豁出去的,“你家楼少棠内心那么强大,应该不至于受不了打击,再说他又那么爱你,不会怪你的。” “就因为爱我,他才会受不了。因为越爱越在乎。”我说,眼眶不禁灼热,涌起水雾。 正是因为爱他,在乎他的感受,在当初和翟靳错上了床后,我才会选择隐瞒他。若当时就告诉了他,又何至现在如此痛苦纠结! 可正如舒俏所说,谁会想到这么背!和翟靳的唯一一次,竟然就中了! 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吸进肚子里,我又说:“但现在,除了实话实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见我已下定决心,不打算继续隐瞒楼少棠,舒俏无可奈何地说:“对啊,既然如此就告诉他吧,这一关你们总是要过的。” 我紧抿唇瓣,点点头。菜单的一角不知何时已被我捏皱。 为让我从难受的情绪中抽离,舒俏转移话题,“我打算辞职了。” “辞职?”我诧异,“你这份工作挺好的,干嘛辞职?” 舒俏表情认真,“我考虑过了,既然要开火锅店,就一门心思好好的干,当成事业来做。” 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她现在这份工作虽说收入不错,也算清闲,但缺点是经常要出差。我光顾“雅妍”就忙不过来,不可能再分身管理火锅店,只能靠她。 “也好。”我说:“不过就怕别到时候不赚钱,你连生活费都裹不住。” 话落,舒俏立马连呸了几声,“还没开张呢,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拍了我下手背,“赶快呸掉!” 我拿她没辙,轻笑地侧过脸朝旁边轻呸了声,只听她又说:“你瞧好了,我这次可是给自己下了军令状的,要是不赚钱,我舒字倒过来写!” 听到最后这句话,我突然想到了秦朗,揶揄她,“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舒俏知道我意有所指,噎了下,脸竟然难得地泛起微微红晕。 “对了,上次你和秦朗没再发生什么吧?” 因为秦朗家和舒俏家是一个方向,那天吃完饭后我就让秦朗送舒俏回家。我是故意这样做的,想给他们制造点机会,至于成不成就看他们缘分了。 “能有什么事?!”很清楚我问的是他们有没有再上床,舒俏白我眼,“之前我是喝醉了,要是清醒着还和他干,我真眼瞎了!” 她似乎还是挺不待见秦朗的,我有些不解,明明上次两人已经和好,于是问:“老实说,你现在对他有没有改观,有没有点好感?” “有啊!”舒俏承认,喝了口香蕉奶昔,说:“他颠覆了我之前的印象,人挺好,长得也帅,但要说做男朋友还是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我搞不懂。 舒俏耸耸肩,“不知道,一种感觉吧。”不等我接话,立刻又口气调笑地说:“不过他器大活好,倒是可以考虑做炮-友。” “……”我无语失笑,“你不是有炮-友?” 舒俏在这方面向来开放,据我所知她有个固定炮-友。 “早没了!”舒俏撇撇嘴,“姐从良很久了!就是从第一次和‘软脚虾’上过后,我就再没找过他。” 我一听,懵了2秒,打趣道:“你不会是因为觉得他比不上秦朗,才甩了他吧?” 舒俏手指搓了搓鼻翼,说:“好像是。” 刚喝进嘴的橙汁差点被这话呛喷出来,我赶紧拿起纸巾捂住嘴,等把橙汁咽下后说:“那你之前还骂人家‘软脚虾’!” 舒俏不以为意地笑起来,“咳~我那不是故意嘲讽他嘛,其实他很厉害的。上次不说了,他是‘金刚钻’。” “……”我无语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要做炮-友还是算了吧,人家秦朗可是正派人,不可能会同意。” 舒俏两手一摊,很无所谓的,“那拉倒~” 正说着,她手机响了,接起听是火锅店的店长找她有事,挂上电话,她提议我一起去店里看看。 除了那次试锅底,我之前和之后都没有去过店里,于是欣然应允。 和舒俏边走边聊火锅店开张的事,快到路口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他们勾肩搂腰,男人微低着头在女人脸颊上亲吻了下,女人开心地咯咯笑,亲昵的模样一看就是情侣。 我只看了一眼便没再关注他们,继续往前走,身旁的舒俏却是突然大叫一声:“毛锋!”随即放开勾在我手臂上的手,快步向他们冲了过去。 听见叫声男人抬起头,看见舒俏,他帅气的脸庞瞬间布满惊愕,像石化了般立在原地。 不等他反应过来,舒俏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终于敢露脸了!” 男人被这一响亮的耳光打回神,捂住被打的脸颊,瞪大眼盯着舒俏愤怒的俏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这才想起这人是谁,他就是舒俏前段时间交的那个空少男朋友。 “你谁啊?干嘛打人?”空少虽心虚不敢说话,但他身边的女人却瞠眼瞪着舒俏,尖着嗓门气愤地质问。 由于长得比舒俏矮很多,她是仰着脖子的,加上穿的又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嘴唇涂的是橘色唇膏,样子像极了嘎嘎乱叫的大白鹅,很是滑稽,我差点没笑场。 舒俏斜眼看她,不客气地道:“没你事,滚边去!” 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一叉腰,盛气凌人的,“谁说没我事,你打的是我男朋友!” 舒俏不屑地切了声,“我打的也是我男朋友。” 女人懵了2秒,惊诧,“你说什么?”转脸怒问空少:“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竟敢背着我劈腿?!” 这时,空少已经从惊慌中缓过来,重新搂住女人的肩膀,“别听她胡说,她只是我前女友。” 女人一听,恍然,“噢~”看回舒俏,“你就是毛毛那个前女友啊~”她气愤的脸孔变成了轻蔑的笑,“真是耳闻不如一见,果然胸大无脑!” 舒俏可是头一回被人这样侮辱,怒了,手指着女人的鼻子,“你他妈说谁胸大无脑,再给老娘说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逼嘴!” 女人一点不怵地笑笑,看情形也是吵架吵大的,回怼,“谁答应就是谁喽!” 见舒俏真要上去撕她,我赶紧出声阻拦,“俏俏,说正事。” 经我这一提醒,舒俏咬了咬牙,忍下了这口气,看向空少,“毛锋,我他妈没空跟你女人瞎叽巴扯,快把老娘的钱还回来!”手朝空少面前一摊。 空少挑起嘴角,不当回事地嗤了声,“笑话,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 “别他妈装!”舒俏怒目圆瞠。 这时,空少女朋友又跳出来了,勾住空少的胳臂,用撒娇的语气道:“毛毛,你怎么会找这种女人啊,嘴巴脏得跟下水道似的,一点素质也没有!” “对,你嘴干净,天天喝84的。”舒俏立刻怼她。 女人一下噎住,不是知气的还是怼不出急的,脸胀得通红,加之原来就抹了腮红,这下彻底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为安慰小女友,空少宠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可不是,所以我不是把她甩了,找你了。”看眼舒俏,语气讥讽地道:“这种母夜叉,哪个男人敢要啊!” 女人一听立马又得胜起来,朝舒俏挑衅一笑。 我暗自摇头,这男人真是不知死活地在讨打。 果然,舒俏扬起手。就在我以为她再次要将巴掌落到男人脸上时,谁料她怒脸突然一变,很是开心地朝男人身后挥手,“朗朗~” 我微微一诧,转眸顺着她视线看去。 只见秦朗站在离我们7、8米远的地方,他表情有点懵逼,似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的车就停在边上,应该是刚从车上下来。 “啊呀,你愣着干嘛,快过来!”舒俏一改先前凶怒模样,十分小女人地娇着声嗓,朝秦朗招招手。 秦朗轻蹙下眉,有些莫名其妙的,迟疑了几秒,还是朝我们走了过来。 254 你大你大,你哪儿都大! 起先我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舒俏怎么突然对秦朗态度180度大转变,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是要利用秦朗打空少的脸。 如我所料,等秦朗走到我们这里,舒俏立刻无比亲昵地勾住他手臂,“朗朗~” 她用足以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娇甜声嗓轻唤秦朗,随即无视秦朗似是撞邪的表情,也不怕他会不给面子扯掉她手,看向空少,一脸神气的,“你刚才不是说老娘没男人要嘛,睁大你狗眼看清楚了,”她头朝秦朗偏了下,“这是我男朋友,叫秦朗,他是个律师,不知道甩你几条街!” 她满面自豪的,仿佛秦朗真是她男朋友似的。 空少上下打量秦朗,眼神充满狐疑,很是不相信的。 “你是他男朋友?”半晌,他半信半疑地问秦朗。 舒俏清清嗓子,转脸看向秦朗,娇笑中多了抹暗示的意味。 秦朗是个聪明人,在刚才舒俏介绍他时就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神色也早恢复淡定。 “对,我是他男朋友。”他很配合地将手环上舒俏的小蛮腰,把她往自己怀里紧,语气不容他人质疑的。 可能是没料到秦朗动作会比自己更亲密,舒俏怔了瞬,随即更为配合地侧过身,与他身体贴得更紧。 论相貌气质,秦朗不知比空少胜出许多,空少有自知之明,似是自惭形秽地扁扁嘴。 达到目的了,舒俏得意地勾勾唇。 “切~律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爸公司里满地都是小律师!”空少女朋友高傲地扬起下巴,嘴角不屑一斜,神情一副狗人看人低的。 “小律师?哈!”舒俏似是听到个笑话,眼一挑,反显得很看不起她的,“你打听打听,整个海城有谁没听过秦朗,秦大律师的威名?你无知就别出来秀智商下限!” 舒俏毫不夸张,秦朗年纪虽轻,但在业界知名度很高,是海城屈指可数的大律师之一。除了担任楼少棠特助和“天悦”法律顾问,他还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不过,这和他本身能力卓群有关外,和楼少棠的有意提携也是密不可分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即使在楼少棠成了植物人,不知有否醒来的一天,他依然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 一个是懂得报知遇之恩的人,一个是识才惜才,唯才是举的人。两人于公是上下属,于私又是交情甚笃的朋友,是种一般人很难形成的特别关系。 听舒俏这样说,空少和他女朋友均是满面意想不到的讶然,双双盯着秦朗。但秦朗却是面不改色,一点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那,那又怎么样?”空少女朋友还是不甘心被比下去,只是口气没刚才那么硬气了,“我家毛毛可是‘海城航空’的活招牌。前几天他刚代表他们公司参加了国际空乘形象大赛,得了第一名。”说到此,空少女朋友再次神气起来。 秦朗一听,原本没怎么正眼瞧空少的,此时目光仔细地在空少脸上逡巡了几圈。“你是不是叫毛锋?”他问。 不明秦朗怎会知道自己名字,空少诧了瞬,点了下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秦朗笑起来,很轻蔑的,“原来你就是毛锋!” 刚以为自己也是大名在外,露出得意之色的空少脸刹时一僵,疑惑地瞅着他。 我和舒俏也很不解秦朗怎会知晓他,还一脸轻视的。 “我是你那起性骚扰案原告的代表律师。” 秦朗话落,空少如被霜打的茄子,整个人彻底冻结了。 不管他像个冰雕般一动不动,秦朗继续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败诉的可能性是99.99%。”又看向也傻了的他女朋友,用十分戏谑的口吻说:“你男朋友很快又要出名了,快去订几个花篮,包个场子庆祝一下。” “什么,什么性-骚扰?”他女朋友总算反应过来,白着脸,急切地问秦朗。 “他没告诉你?”秦朗嘴角挑起诮笑,一看便是明知故问。看眼空少,“他上个月在飞机上骚扰一名女乘客,人家把他告了。要是他骚扰的是一般人就算了,但他不长眼,骚扰的是金家大小姐,人家发话了,一定要告到他坐牢。” 秦朗口中的金家也是海城大户之家,不是轻易能惹的,更何况金家大小姐,是比汤小姐更出了名的刁蛮泼辣,炸弹脾气,谁要得罪她一分,她定当百倍还报。 我心中直呵呵,空少这下可真是要倒大霉了。 “走吧,俏~俏~”秦朗侧首对在发愣的舒俏说,故意在“俏俏”两字上意味深长的拖长音。 舒俏醒过神,立刻讥诮地笑对空少,“看在你要坐牢的份上,那钱我不要了,就当是送你的慰问金。”又嘲讽他女朋友,“快让你爸公司那些满地爬的小律师帮帮他,让他少吃几年牢饭,早点出狱,你俩好早点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空少女朋友气得脸都歪了,转头啪一个耳光甩到空少脸上,随即扬长而去。 “莉莉~”不顾被抽红的脸,空少急追了上去,“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 “对,都是误会!其实他不只骚扰了金小姐,还骚扰了王小姐,李小姐,好多小姐!”望着空少狼狈追赶的背影,舒俏扯着嗓门倒帮腔。 “哈哈哈哈~”她乐得哈哈大笑,“解气!太他妈解气了!”转脸对秦朗道:“谢谢你啊!” 与心情畅快得飞上天的舒俏相比,秦朗似是什么也没发生的,很是平静,放下环在她腰间的手,“不客气。” 舒俏也拿下勾在他手臂上的手,脸上袒露出赞赏的笑容,“还以为你会拆穿我呢,没想到挺仗义的。”翘起拇指朝身后的方向指了指,豪气十足地道:“走,姐请你吃饭。” 秦朗有些好笑的,“我比你大。” 舒俏愣了下,“行,你大你大,你哪儿都大!” 听她明显是意有所指的,秦朗嘴角抽了抽,倒是破天荒的没回嘴。 我一点没笑,很疑惑秦朗怎么会出现这里,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楼少棠呢,你们没一起吗?” 听我说到公事,秦朗表情恢复严肃,“楼先生在公司开会,我过来帮他办点事。” 我会意地轻点下头,又问:“现在‘天悦’的事怎么样了?” “还在解决中,不过有楼先生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秦朗胸有成竹,一派对楼少棠很是有信心的。 想到楼少棠一个人面对风浪,我特心疼,想要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给他依靠,给他安慰。于是说:“你等下还回公司吗?我跟你一起。” 秦朗点头,“回的。但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楼先生现在真的很忙,你去了也未必见得到他。” “是啊小颖,你去干嘛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舒俏也从旁劝我。 我摇头,心意已决,“就是见不到我也要去。” 知道我脾气,舒俏没辙地叹口气,对秦朗说:“饭我下次再请,今天就先请你喝饮料吧。”头朝前方的奶茶铺点了下,“想喝什么,随便点。”不等他说,又立刻替他拿主意,“就鸳鸯吧,喝了早日脱单!”说完,也不顾秦朗什么意见,径自走向奶茶铺。 秦朗十分无语地望着她。 见他对舒俏没有一丝以往反感的神色,嘴角还轻挽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似是有些愉悦的,我压住笑意,问:“你喜欢舒俏?” “啊?”秦朗惊得回过头,白净俊逸的脸庞掠过的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没,没有啊!谁说的?!” 他嘴上不承认,但紧张的表现已是出卖了他。我确定他是有点喜欢舒俏的,但既然他不承认,我也不便拆穿他,说“没有就算了,我随便说说的,别介意。” 秦朗吞了下口水,极不自然地笑了笑。 想起舒俏曾断定他是处男,原本我不信,现在看他有些害羞的样子,我信了。 挺高兴他能喜欢舒俏,这一直是我希望的,但同时又替他捏把汗。 他算是舒俏的克星,在气势和毒嘴上绝对能压住她,这点在他俩这么多次交锋中已是毋庸置疑。 可是在其他方面我就不敢肯定了,毕竟舒俏是在情海里欢脱翻浪的高手,秦朗根本玩不过她,也不会玩。现在栽在舒俏手里,我只能祝他好运了。 片刻,舒俏两手各拿一杯饮料回来了。 “喏,你的鸳鸯。”她把左手的饮料杯递给秦朗,秦朗接过,“谢谢。” 他面容已是恢复先前的镇定自若,毫无刚才的心虚害羞。 “你不能喝,我没买你的。”舒俏对我说。 我不介意地笑笑。 “楼太太为什么不能喝?”秦朗满面不解的。 “小颖怀孕了。”舒俏解释。 秦朗讶异,看眼我肚子,问我:“楼太太,你有喜了?” 舒俏噗嗤笑出来,连带着刚喝进嘴的冰冻水果茶都被喷了出来,不是手捂得快就喷到秦朗身上了。 “什么有喜,你从哪口古墓里爬出来的?”她手指擦抹嘴边的茶渍,嘲笑道。 自知自己的话是复古了些,秦朗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纠正措辞又问我遍:“你怀孕了?” 对秦朗我很信任,大方承认,“嗯,2个月出头点。”不忘叮嘱,“不过你先别说出去,我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好,我不会说。”秦朗理解,也很替我高兴的,随即了然笑道:“难怪出了这么大事,楼先生看上去心情还是挺不错的,我还在纳闷呢。” 我还算多云的心情因这句话一下阴霾,笑容凝在嘴角。 看出我又陷入自责和愧疚中,舒俏也收起笑脸,催促秦朗,“行了,别废话了,快走吧,再不走过会儿就得堵车了。” 秦朗看眼表,“嗯。”对我说:“走吧,楼太太。” 我们一起回了“天悦”,我直接去了楼少棠办公室,如秦朗所言,他不在。 看见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我脑中立时浮现出他伏案处理公务的繁忙情景,还有他心力交瘁疲累不堪的面容,再次心疼起他。 给他沏了杯参茶,我坐到沙发上,打开ipad边上网看有关双子塔的新闻边等他。 约摸过了1个多小时,楼少棠回来了,见到我他很惊讶。 “老婆,你怎么来了?” 他大步朝我走过来,看上去果然很累,可脸上的笑却温柔得能沁出水来。 “刚好碰见秦朗,就和他一起过来了。” 我笑答,放下ipad,摸了摸茶几上的参茶,已经凉了。起身要再给他沏一杯,却被他阻止住,“我不渴,别泡了。”拿下我手里的杯子,拉住我手坐回到沙发上。 看他似乎挺高兴的,我不解:“怎么这么高兴?” 他凝着我眼睛,笑容更深了,“老婆,‘天悦’没事了。” 255 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微微一愣,“解决了?” “嗯。”楼少棠语气肯定。 “这么快!”我简直不敢相信,以为最少也要1个月的,现在只不过2天! “当然!”楼少棠脸上的疲累一扫而空,志得意满的,“你老公我出马,再难都不是问题!” 我很意外,也很高兴,但更好奇。 “怎么解决的?”我问他。 楼少棠告诉我,他通过各方关系查到建筑承包商与建材公司私相勾结,在建造期间暗中将建材调包,致使大厦质量严重不达标而倒塌。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翟靳指使的,但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且那两人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无关他人,所以警方最后认定由他们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天悦”只负极小一部分,处以罚款处罚。这笔钱虽数目不小,但对“天悦”却是九牛一毛。 原本“天悦”房产开发资质是要被吊销的,但楼少棠去上面“活动”了下,打通各方关节把资质保住了。 “天悦”顺利度过劫难,也没被伤到分毫元气,我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捧住楼少棠的脸颊。 他瘦了不少,因熬夜面色有些憔悴,睡眠不足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老公,你辛苦了。”我心疼不已。 楼少棠不在意的笑笑,拉下我手,把我搂进怀里,用满是疼怜的语气说:“我不辛苦,倒是你,怀着宝宝还一直为我担心。” 我环住他的腰,枕在他肩上,“都过去了,搞定就好。等下我们早点回去,你这几天太累了,都没好好休息,先回去睡会儿,晚上我让刘嫂给你加几个爱吃的菜。” 他放开怀抱,疲惫的面容柔柔一笑,“我回不了,等下有几家媒体要采访我,5点还要开记者会公开道歉,事情挺多的,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蹙了蹙眉,尽管心疼他,不愿他再操劳,可是也理解他必须这样做。 作为形象一向良好的大企业,出了这等特大事故,虽责任不在于己,但安抚人心的形式总是要做做的。再说,这次“天悦”的形象也的确受到了很严重的损害,让媒体帮着挽回形象很有必要。 “我等你一起。” “不用,开完我还要请上面的人吃个饭,会很晚。你不用等我,早点回去休息。”他将我垂散的发丝勾到耳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看你这几天胃口不好,中午抽空去超市给你买了些开胃零食。”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从桌下拿出一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再走回沙发旁,把袋子放到茶几上。 我打开一看,嘴里立刻泛酸,里面有酸奶、酸角糕、葡萄干、话梅等等,确实如他所说都是些酸酸甜甜开胃的。 我为他的体贴感到暖心,但马上又被对他浓烈的愧疚盖过。多么希望他能忽视我,对我漠不关心,这样我的负疚感还能减轻一些。 可,这是不可能的。 楼少棠现在已是爱我爱到,给了我所有还嫌不够的地步。 “看看想吃哪个?要是都不喜欢,我再去买。”楼少棠把几包零食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我手上。 心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我捏紧零食,努力扯出一抹笑,“挺好的,我都喜欢。” 听我说喜欢,楼少棠嘴角扬起开心的笑。 我把零食放回袋子里,刚准备起身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楼少棠说了声“进”,门打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 “楼总,《新闻观察》的人已经到了。”她面带微笑,毕恭毕敬地道。 “知道了。”楼少棠态度已恢复到对待旁人的高冷,“先带他们去会议室,我等下过来。” “好的。” 女人应命后出去了。 待门一关上,我问楼少棠,“这人谁?没见过。” “新请的秘书,cindy。” “秘书?”我讶异。 自从上次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秘书开除后,楼少棠就一直没再请秘书,一来是没找到合适的,二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没精力。现在怎么突然就有了?之前也没听他提过。而且还是个年轻漂亮的,长得跟出水芙蓉似的。 “什么时候请的?怎么没告诉过我。”我脸上扬笑,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挺吃味儿的。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说的。”楼少棠很不以为意的,“她是秦朗的远房表妹,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正好要找工作,秦朗就推荐给我了。” 听是秦朗介绍的,我稍稍放心了些。 “来多久了?”我又问。 “昨天才来。” 我微微一诧,立刻笑道:“那你可是捡到宝了。” “什么意思。”楼少棠挑起眉尾,甚是不解的。 “她工作能力应该挺强的,比你以前那个强多了。关键是还……”我故意顿下话,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睇着楼少棠。 “还什么?”楼少棠也注视着我,眼神更为疑惑了。 “漂、亮。”我一字一顿地说,还特别加重了音。 楼少棠一听立刻轻蹙了下眉,“漂亮吗?”一脸不这样认为的,“没觉得。”他说。“不过能力倒真是挺强。”他语调一转,变得褒奖的,瞅我,疑惑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他问了句傻话,“拜托,我也是做老板的!”解释道:“一般新进公司的员工因为不适应都会很拘谨,但cindy却显得很老练,不像新人。而且刚才看她对你态度是恭敬而不是畏怕,不像以前那个秘书,看到你总是一副小鸡见到老鹰,生怕随时挨你批的。若没有足够资本和自信,她不会做到如此。” 楼少棠摩挲下巴,点头,觉得我分析的很有道理。 “老婆,你好厉害!”他笑起来,搂住我肩膀,“难怪‘雅妍’能发展的这么好!” 明知他是在给我戴高帽子,哄我开心,我却一点不谦虚,语气还带了点得瑟的,“那当然,我火眼睛睛!” “嗯~”楼少棠赞同,笑容变得有点色兮兮的,嘴唇凑近我脸,“那要不要再给你配根金箍棒?” 他声音爱昧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手就被他抓住,往他那处按去。 那里立刻就变硬-了。 哪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不正经,我懵了2秒,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捶他胸,咬牙装嗔地说:“下-流!” 楼少棠是最喜欢看我被他捉弄到红脸的,此刻,见我脸已是微微红了,他咧开嘴,开怀轻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展露这般畅快开心的笑颜。 “好了,不逗你了。”他松开我手,在我手背上吻了下,“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我应道,又不放心地嘱咐,“你别太晚,少喝点酒。”起身拎起袋子。楼少棠立刻接过手,“别拎!太重了。我让司机送你。” 我轻笑,“不用麻烦了,都是些轻东西。而且我现在还不回去,要再去逛逛街。” 楼少棠想了想,不太赞成地道:“还是别逛了,医生不是让你多卧床休息,你现在还没过危险期,不宜过多走动。”又搂住我,笑说:“你要想逛,等盼盼在你肚子里住稳了,我天天陪你,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的话让我刚刚展悦的心里又起痛意,继而沉重地往下坠。 “天悦”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就要向他坦白了。 这道鸿壑终于到了要跨越的时候了。 看着他绽满幸福笑容的脸庞,我压住内心的涩痛,再次强扯出笑,“好吧。” 司机送我回到景苑,我叫他把车停在门口,自己拿着袋子下车进去。 走到门前的喷泉,见乔宸飞从屋里走出来,我诧异,“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开记者会吗?” 他走到我面前,一手插-进裤兜,自嘲地扯扯唇,“那种场合哪轮得到我这个罪人出席。” 我心微微一涩,定定看着他。 他脸色比楼少棠更憔悴,还晦暗,眼中的红血丝也不比楼少棠的少,只是与楼少棠的意气风发相比,他的精神态度要差许多,显得很是失意落寞。 先前听楼少棠说,碍于家丑,老爷子下令将乔宸飞勾结翟靳陷害楼少棠的事全线封口。但为了惩罚他,楼少棠把他贬到了物业部,虽是总监头衔,但那个部门是个闲散部门,所以和流放没两样。这对于踌躇满志、胸怀抱负的乔宸飞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 人总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买单。 “其实物业部也挺好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安慰他。 乔宸飞很讥诮地呵了声,“是挺好的,挺好养老的。”看向天边,目光染尽无望和茫然。 我心里很不好受,脸上却挂笑,“你才不会!你又不是楼季棠,闲不住的。再说你能力那么强,我相信物业部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有一番新作为。” 我给他打气的话并没对他产生任何作用,他仍沉蔼着脸。 不想气氛继续凝滞下去,我转移话题,“你要出去?” 乔宸飞目光转回我,无光的脸色又暗了些许,还添了几分担忧。 “嗯,去看我妈,她病了。” 清楚他说的是他养母,我一讶,“阿姨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老毛病,高血压,不算太严重。” 我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阿姨了。” 自从那次他养母生日宴后,我便再没见过他养母,之前她有煲汤亲自送到我公司,但那天我外出和客户谈事情不再公司,所以没碰上,只打了电话跟她道谢。 乔宸飞沉默了几秒,点头。 刚转身准备去车库,只听身后传来yvonne的声音,“hugo。” 我和乔宸飞身体同时顿了下,随即一起转身。 yvonne看我眼,眼中闪过一抹忿恨,但很快就灭了,变得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的。 她微扬下巴,挺着还不算太大的肚子朝我们缓步走过来,如孔雀般高傲的姿态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出来的?”待她站定到我们跟前,乔宸飞问。也如往常的冷脸,声音冷若冰霜。 yvonne好看的薄唇似是自嘲地浅勾了下,旋即同样面无表情的说:“今天早上。”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我不需要。” 乔宸飞冷酷的话语落下,yvonne唇又是勾了勾,只是这次不仅是自嘲,还有些悲哀的,美丽却无神的大眼晴里涌出水意,但马上又退了回去。 “放心,以后不会了。”她硬着声音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乔宸飞。 乔宸飞冷睇了眼,没接,“什么?” “自己看。”yvonne极轻地哼笑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口气嘲弄。 乔宸飞轻蹙下眉,犹豫了2秒,接过袋子,快速绕开线绳,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我瞥了眼,惊诧万分。 256 三年前就认识了你 我目光牢牢定在纸上“离婚协议书”几个黑体字上,意外极了。 yvonne怎会主动提离婚? 乔宸飞也是满面错愕,拿着协议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字我已经签了,你签好后直接交给律师就行。”yvonne傲气地说。 乔宸飞回过神,抬眸看向她,眼神满是戒备和狐疑,似是疑心她这样做又是有什么阴谋。 yvonne看出来了,笑笑,十分自嘲的,却什么话也没说。 “小颖,你有笔吗?”乔宸飞目光还胶着在yvonne脸上,问我。 我包里有,但不知为何我内心很是酸涩,不希望他签字,于是骗他说:“我没有。” 乔宸飞轻蹙下眉。 yvonne泛红着眼圈轻笑了声,微扬起头深吸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支金笔递到他眼前。 乔宸飞毫不犹豫地接过。 这支笔我认识,是乔宸飞生日时她送给他的,但乔宸飞没有收,当场将笔掷还到她脸上。yvonne当时捡起笔时那张傲然中夹杂伤痛的脸,瞬间浮现在我脑海里。 “宸飞!”就在乔宸飞准备签字的一刻,我急切地叫他。 我想让他再考虑考虑,毕竟yvonne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毕竟yvonne深爱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毕竟…… 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毕竟,总之,我就是对yvonne于心不忍了。 虽然她当年对乔宸飞的所作所为确实卑鄙无耻,也频频对我恶言相向、粗鲁动手,至今还憎恨我,此刻她还依然姿态高傲,满不在乎的,但我知道那都是强撑的,她内心其实是很痛苦的。 都说越坚强的女人越容易受伤;也说感情世界里,深爱的一方最容易受伤。yvonne这两样都占了。所以,此时此刻,我对她再也厌恶不起来,很是同情。 可是,劝解的话到嘴边我又说不出来了。 如yvonne所言,这是乔宸飞梦寐以求的,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为了与她离婚,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很矛盾,心疼yvonne,也心疼乔宸飞。 乔宸飞手顿了下,随即刷刷一笔,飞快地将自己的名字签到了协议书上,递还给yvonne。 yvonne没有立刻接,目光紧紧盯在协议书上乔宸飞的名字上,深褐色眸底飞快闪过一抹痛色,随即伸手接过,“hugo,你自由了。” 她无谓一笑,把协议书放进文件袋里。 乔宸飞冷眼望着她,抿唇不语。 是啊,乔宸飞自由了,他解脱了。而对yvonne来说,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在这段无爱的婚姻里,他们两人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整天生活在痛苦与愤怒中,现在离婚,于他们其实是好事。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压抑难受呢? 分别看眼我和乔宸飞,yvonne没再说一句话,转身,挺直背脊朝大门外走去。 “孩子,”她走了几步,乔宸飞突然发声。 yvonne身形猛得一顿,脚步立停。 “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乔宸飞面无波澜,声音听不出任何挽留与眷恋的。 yvonne背脊一僵,“与你无关。” 她语气轻飘,却坚定决然。 望着她高傲不屈的背影,我突然没来由地产生了要去追她的念头,于是对乔宸飞说:“宸飞,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不和你去看阿姨了,等明天我抽空再过去。” 乔宸飞视线从大门处收回,面容终于展露些许神采,“好。要我送你吗?” “不用。” 说完,我就提步走出景苑去追yvonne。 由于担心宝宝我走得不是太快,幸亏她也是怀孕走得慢,所以只过了一条街我就追上了。 “什么事?”见我追过来,yvonne有些意外,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环起手臂,气势恢复到以往对我的那般盛气凌人。 她掉眼泪我是预料到的,我说过她性格几乎和我一样,即使心碎得四分五裂,在人前依旧笑得骄傲,等到没人的背后就卸下坚强的面具,肆无忌惮地哭。 “为什么和宸飞离婚?”掩住对她的心疼,我问。 “关你什么事!”她瞪眼呛我,态度很凶。 我仍平心静气的,“是你哥吗?是翟靳让你和他离的?”我想到之前,翟靳就是以这个为条件,让乔宸飞与他合作的。 yvonne眼眸一缩,一下沉默。 见她是默认了,我更困惑,“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你不是爱乔宸飞吗?之前死活都不肯离,为什么现在他让你离,你就离?” 她冷眼睨我,唇瓣抿得紧紧的,还是不说话,眸子里浮起水光。 “是他用强硬手段逼你的?” 她依旧不回答。 看眼她隆起的肚子,我又问:“孩子呢?孩子怎么办?你不会打掉吧?” “我的事不必向你交待,管好你自己!” 原以为她不会理我,不料她却开口了,语气还很凌厉,手覆上肚子,也看了眼我的肚子,旋即目光移到我手里拎着的装满零食的塑料袋,“这是楼少棠给你买的吧?” 她突然调转话锋,还语带讥诮的,我微微一愣。 只听她哼笑了声,又说:“涂颖,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有那么多人爱你宠你,甘愿为了你牺牲自我。” 她语气嘲讽,还带了些羡慕和微微的悲凉。 “你也会有人爱的。”我说。 yvonne苦笑一声,冷戾的脸庞渐渐浮起绝望的悲哀,“除了我哥,没有人会爱我。以后,我也不会再爱任何一个人。” 我为她感到难过,却是笑着安慰,“那不一定,也许以后你会遇到比宸飞更好的男人。” 许是听见我说起乔宸飞,yvonne眸底的那抹水光瞬间变得眼泪涌出眼眶。她立刻仰起头张大眼睛,似是努力要把眼泪逼回去,可两行眼泪还是不听话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心酸涩,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意识到在我面前示弱了,她没接,马上用手把眼泪擦掉,重新将自己武装成倨傲的冷面女王。 “遇到又怎么样?遇到我也不会爱!”她声音硬邦邦的,语气决断。 我定定望着她。她被乔宸飞伤得太重了,被这段畸形的爱情伤得太重了。也许以后她真的不会再爱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收起纸巾,关心地问。 “能有什么打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态度又变得无所谓和硬气的。 我一诧,“你要回法国?” “对。”她勾勾唇,看着我眼睛,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不但我,我哥也会和我一起回去,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来海城。” 我一听更惊讶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怎么,听到这个好消息太高兴了,傻了?”yvonne哼笑,语气满是嘲讽的。 虽然万分疑惑翟靳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但这的确于我是天大的好消息。其实于他们也是。 “是嘛,那很好。法国是你们的家,回那里是对的。” 不知我这话又触到yvonne哪根神经,她一下气愤,“涂颖,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何对他一点点的感激和留恋都没有?巴不得他走!” 我不想和她争辩,我们的立场不同。翟靳是她亲哥哥,她当然无条件帮护他。 我承认翟靳是对我好,很爱我,为我付出很多,可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要的,是他强加给我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开心,得到的全是痛苦。 但别人却指责我狼心狗肺,怎会对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冷酷无情。我只能说,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被一个不爱的人强迫地爱着,不折手段地纠缠,是有多么的苦不堪言。 况且,翟靳的手段还那么狠绝毒辣,为了打垮楼少棠,害了百余条无辜的生命,双手染满鲜血,光这一点我就无法原谅他,至死都不可能会爱上他。 我爱的人是楼少棠。 这辈子只会是楼少棠。 好在翟靳现在终于想通了,他要回法国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和楼少棠的生活,我们各自为安。 这样很好,真的。 见我不说话,yvonne更为生气,“你以为‘天悦’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化险为夷?是凭楼少棠?”她轻蔑地嗤了声,“楼少棠是厉害,可和我哥比,他差远了。若不是我哥手下留情,你以为楼少棠能那样轻易找到那些人的犯罪证据?!” 我眉心一跳,十分震惊的。 翟靳怎么会帮楼少棠? 不可能! “别不相信!”看出了我的难以置信,yvonne冷哼了声,继续道:“我哥这么做不为别人,都是为了你!你现在怀孕了,他决定放手了,成全你。但是一旦‘天悦’垮了,楼少棠就会一无所有,你的公司,你的一切也都会受到波及,我哥不想你受罪,他要你生活免受困顿,安逸无忧。” 话落,不等我反应她马上又说,“涂颖,我哥爱你,很爱很爱你!”她情绪有些激动的,“他爱得比楼少棠深,比他还要早,早很多,已经3年了!” 她之前那番话已让我惊诧不已,还未完全缓过来,此刻又听到这番话,我彻底惊愕住。 “3年?”片刻,我回神,失笑,根本不相信的,“我和你哥是去年冬天才认识的,哪来的3年?” 我没失忆,记得很清楚,和翟靳的初遇是在巴黎戴高乐广场的露天咖啡馆,那时正值初冬,离现在1年都不到。 yvonne轻笑,“你是去年冬天才认识的他,但他3年前就认识了你。” 我愣了瞬,“什么意思?” 257 孩子能保住吗? 我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yvonne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定定看着我,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想知道?”片刻,她挑唇哼笑,像要挑起我兴趣的。“想知道就去问我哥。” “不想知道。”我不假思索地回道,“不管翟靳是爱了我3年也好,30年也罢,我和他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是的,尽管我好奇,可知道了又怎样,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所以,没必要再去知道。 很意外我会这样回答,yvonne笑容凝了凝,盯看了我几秒,呵笑一声,“我哥说我傻。我看,最傻的人是他。”她口气嘲弄,却是显得很为翟靳不值的。“爱上你,真是他的不幸。” 没错。被他爱上,也是我的不幸。 我很想对她这么说,可毕竟他们要离开了,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狠。 “好了,”见我抿唇不语,yvonne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接下去,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幸福人生吧。再见。” 她越过我走了。 “你不回景苑拿东西吗?”我转过身,看眼她空空的两手。 她停下脚步。 “拿什么?”她半转过身,诮笑地反问我,“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拿的?”凄凄一笑,“他唯一给过我的,我已经带着了。” 说着,她手覆上肚子,低头看了眼,随即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身离去。 她背影是那样的孤冷悲戚,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正在流泪。 我的心,疼了。 由于怀孕,这几天开始我有些嗜睡,回到景苑我就直接回了房间,躺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等睡醒已是饭点。 隐约听见楼下有吵闹声,但我没理,打开ipad上网看新闻,记者会已经结束了。看回放视频,楼少棠全程态度诚恳,面对记者的刁钻发问,他淡定自若、巧妙应对。看见他向公众道歉鞠躬的那一刻,我眼泪不禁流下来,心疼极了。 抹掉眼泪,拿起手机想给你打电话,却见有条他发来的微信—— 老婆,乖乖吃饭哦~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 他口吻充满宠溺,后面还加了一个亲吻的表情。 看时间是半小时前发的。他知道这个点我应该在休息,所以没给我打电话。 这是与刚才记者会上冷静严肃不同的另一个楼少棠。一个只对我展露体贴柔情一面的楼少棠。 我勾起唇瓣,心间流淌出甜甜的蜜。 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我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见是刘嫂,她双手端着个托盘。楼下的吵闹声同时传进耳朵里,但听不清具体吵点什么,像是哭天抢地的。 “大少奶奶。”刘嫂慈笑地叫了我一声。 “怎么回事,下面怎么了?”我问她,瞥了眼托盘,上面有几道菜和一碗饭。 刘嫂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我说是夏佩芸知道了乔宸飞和yvonne离婚的事,正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乔宸飞复婚呢。但乔宸飞铁了心不同意,老爷子已经气得晕了,家庭医生正在他房里给他输液。怕他们吵到我,沈亦茹就吩咐她送餐到我房里,让我在房里吃。 “你说二少爷也真是的,”刘嫂把菜一一放到茶几上,“虽说他和二少奶奶感情不和,可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这也太……”她啧了记嘴,止住话,表情和语气里全是对乔宸飞此举的不解和责备,觉得他挺无情的。 我没想到乔宸飞会这么快告诉家里人,可见他是真的已经受够了,加之我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他有多痛苦,理解地道:“也许他有他的苦衷。” 不知是认可我的话,还是对主人的事不便多加评论,刘嫂点点头,又叹了声,“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啊~也不知道二少奶奶会不会打掉,要是打掉,就真是作孽咯。” “她不会打掉的。”我很肯定地说。 先前我问yvonne这个问题时她虽没正面回答,但反应却是明显很爱护这个孩子的,所以我断定她一定会生下来。 “那就好。”刘嫂面容轻快了许多,感慨地笑说:“哎~还是你和大少爷最好,不吵不闹,恩恩爱爱的。先前大少爷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你晚上吃什么,说要是你没胃口,不喜欢这些菜就再给你做其他的,还嘱咐我给你炖盅血燕,睡前吃。” 没辙地摇头一笑,“大少爷也真是多操心的,其实这些大夫人早就已经关照过了,哪还用得着他说。”语调一转,很开心的,“不过呀,这就看得出大少爷对大少奶奶你有多上心多疼爱,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喽。” 我也笑,她说的真不夸张,只是我的笑容一点不像她那般轻松,因为心里压着的那块巨石。 “大少奶奶,你快吃啊!”见我捧着碗没动筷子,刘嫂敦促道,给我夹了块清蒸石斑,“这鱼是大夫人特意吩咐我做的,说她当年怀大少爷时就天天吃这个,才把大少爷生得聪明又帅气。” “来,多吃点。”我还没吃,她又给我夹了几块,然后有些得意地说:“早和你讲过吧,这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地位就蹭蹭地往上升。你看大夫人,以前多不待见你,现在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嘘寒问暖,可关心呢。要是你能生个小少爷,以后她就再也不敢把你怎么着了。” 听见这番话,我刚吃进嘴的鱼肉瞬间没味了,还似乎开始发苦。 她没察觉我已渐渐停住咀嚼,继续念叨,“不过生女孩也没关系,反正已经有恒少爷了,大夫人也不会这么在意是男是女,说不定还想要女孩儿呢~反正只要是大少爷的孩子,大夫人都会当宝的。” 听到最后这句话,我彻底吃不下去了。 看我又不动筷子了,还把碗给放下,刘嫂似是意识到什么,慌忙打嘴,“哎哟~你看我这张臭嘴!大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以为我是在介意她说恒恒。 “没有,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我摇头,强扯出抹笑,重新端起碗。 刘嫂紧张吃罪的脸豁然一松,赶紧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我心思已不在她话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我该如何向楼少棠坦白。这件事不能再拖,明天一定要告诉他。 勉强吃了2口就推说吃饱了,刘嫂说我吃太少还要劝我再吃些,但我实在没胃口,她无可奈何,只得把饭菜收了。 她刚走,沈亦茹就进来了。平时她对我都是板着脸的,但今天却脸带笑意,看得出心情好极了。 虽没明说,但我知道是因为乔宸飞和yvonne离婚,乔宸飞又被贬职,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楼少棠的地位。 我不如她这样高兴,相反,我对乔宸飞更觉同情和心疼,自责也更深。因为他所有痛苦的源头皆是因为我。 沈亦茹先是对我刚才没吃多少表示不满,然后又口气很不好地问我上午去哪了,我如实相告,她生气地斥了我一通,让我别到处瞎跑。理解她紧张孩子,我一句话没反驳。随即她说约好了医生,明天带我去做产检。 我心惊跳了下,“不用了,昨天我已经做过了。” 我抵触去医院,尤其还是和沈亦茹一起,我更心慌,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她揭穿。在还没告诉楼少棠之前,也还没确定孩子是谁的,是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的。 “你那做的什么!”沈亦茹眼一瞪,口气严厉,“我请的是产科权威,要给你做的是一整套最详细的检查,不是你那种随便拿个b超照照了事的。别不知好歹,跟我唱反调!” 又被她一顿斥,我心里很不爽,可还是忍住了,勾笑,语气平和地跟她说:“妈,我不是和唱反调,是少棠已经给我请了国际权威,这几天就会到,到时候他也会给我做最详细的检查。这种检查不能多做的,对宝宝不好。” 沈亦茹一听,面容瞬时不再恼怒,蹙了蹙眉,“那也不冲突,不做检查就去咨询一下,总之,你这情况我就是不放心。” 她是打定主意要带我去医院了,若再拒绝,依她多疑的性格说不定会嗅出点端倪,于是我只好点头。 差不多11点多,楼少棠回来了,我打开床头灯,从床上坐起来。 楼少棠正轻手轻脚地关门,见灯亮了,他转过身,“怎么还没睡?”迅速敛起疲态,扬笑地朝我走过来。 闻见他满身酒气和烟味,我担心地问:“怎么喝这么多?” 他脚步陡然一停,脱下西装,往沙发上一扔,又闻了闻身上,轻皱了下眉,无奈地笑笑,“没办法,那些人都是这次帮‘天悦’大忙的,他们硬要我喝,不得不陪。”又说:“我先去洗个澡。” 趁他洗澡,我打内线让刘嫂泡了杯解酒茶送上来。待他出来我把茶端给他,他接过,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一坐下来,他就靠到沙发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放下千斤重担的。 “现在总算尘埃落定了。”他笑容无比轻松,握住我手放进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温柔地凝视着我,“接下来,我重心就要放在你和盼盼身上了。”看眼我尚还平坦的小腹,笑得很幸福,“这段时间都没空陪你们,从明天起,我要开始做24孝好爸爸。” 我心沉甸甸的,也想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 “快把茶喝了吧,早点睡。” 见我脸僵僵的,楼少棠面露担心地盯着我,“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就是有点累了。” “那睡吧。”听我说累,楼少棠立刻把茶杯往茶几下一搁。见他一口没喝,我说:“把茶喝了再睡吧。” “不喝了,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起身,把我抱到床上,帮我盖好被子,随后躺到我身边,如往常一样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下,抱住我。 真是太累了,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枕着他胸膛的温热,回想起刚才他说做24孝好爸爸时那一脸幸福的笑容,我心如刀割,眼泪不禁又流出来。 “老婆,别哭。” 楼少棠温柔声嗓蓦地在我耳畔响起,我一惊,抬脸看他,他睡得很沉。 原来是在说梦话。 在梦里他都在哄我。 我捂住嘴,哭得更汹了,心中千祈万祷,这个孩子一定要是楼少棠的。否则,我没有脸,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沈亦茹带着我去了医院。看见医生的名牌我想起来,这人就是当初给钟若晴做假孕证明的那个权威。 之前楼少棠已经把那件事的真相都告诉我了,因为要得到老爷子承诺的股份和不动产,沈亦茹和钟若晴合谋诈孕,但楼少棠极力反对,沈亦茹就施苦肉计,哭诉自己多年来受了多少苦和委屈,楼少棠因为心疼她,无奈答应。 后来没想到被我揭穿,但沈亦茹死咬是我诬陷栽赃,眼见我要挨老爷子鞭子,楼少棠当时要说出真相,却被沈亦茹抽了一巴掌,用眼神哀求他不要说。在做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后,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为此,楼少棠至今对我愧疚不已,每次和我亲熱,他都会吻遍我后背每一寸肌肤。 虽然那件事是让我彻底恨上了楼少棠,但过了这么久,楼少棠对我深浓的爱意,早让我将那份恨化为乌有。 加之我又知道了,住院那段期间我每天做的那个梦其实并不是梦,是楼少棠在偷偷为我抹药,所以我的伤才会愈合的又快又不留痕,我就更船过水无痕了。他有他的为难,我理解。 “怎么样,孩子能保住吗?” 沈亦茹的问话将我思绪拉回。 医生视线从病历上抬起,面色微微凝重。 我心不由跟着紧张,紧攥着手盯着她。 258 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 “还不好说。”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从宫腔大小、目前胚胎的质量和发育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医学上的事没有百分百的,就像按正常来说,她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会自然受孕,但现在却怀上了。” 她模棱两可的话说了等于没说,沈亦茹没吃到定心丸,面容自然不放松,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心情复杂,矛盾得不得了。一方面如果宝宝是楼少棠的,害怕他出问题,另一方面如果是翟靳的,反又希望出问题。 医生和沈亦茹是老朋友,见她担心,宽慰道:“你要不放心,就再做一次检查。” 沈亦茹眼眸一亮,马上又暗下去,“不是说多做检查对宝宝不好?” 医生笑了笑,合上病历,“不做b超,就抽个血,看看孕酮和hcg值,还有没有其他的隐患疾病。” “好。”沈亦茹立刻应允。 医生从旁边一沓化验表单里抽出一张给沈亦茹,“除了几个必做的,你再看看还想做哪几项,勾选一下。” 沈亦茹接过,很仔细地一项项过目。我从没见过她这般认真的样子,像看什么生死契约似的。 “怎么还有亲子鉴定这项?” 听见沈亦茹的疑问,我眼皮一跳,神经一下绷紧,看向她手里的表单。只见笔尖停留处,正是“dna亲子鉴定”一行小字。 我紧张极了,冷汗刹时从毛孔里渗出来,紧盯着沈亦茹,生怕她疑心病犯一个打勾让我做这项检查。 医生笑笑,口气很稀松平常的,“这是医院图省事,把各个孕期阶段做的不同检查项都列上了,省得再分别印,她现在孕早期还不能做,你不用选。” 她的解释让我暗松口气,松开捏紧的手。 沈亦茹一个没勾,把表单递还给医生,“我也不懂,反正能做的你都帮我做吧。” “行。” 医生快速在表单上勾选,随后就带我去验血室验血,这是我有生以来抽血最多的一次,足足有8管。 按正常流程报告最少要等3天,但沈亦茹用钱开路,只等了2小时就出来了。检查结果良好,沈亦茹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那我们还要注意点什么?”放下化验单,她问医生。 “也没什么特别的,饮食上尽量清淡一些,一定不要吃活血的,一点点都不行。还有,少走动多卧床休息。” 医生刚说完,沈亦茹就用训斥的口气对我说:“听见没?少走动!从今天开始除了必要的检查,不许出门!” “……”我很无语,我是怀孕不是坐牢,再说,我不可能不去管“雅妍”。但给她面子,我没当着医生面驳她,没说话也没点头。 相处了这么多年,沈亦茹对我的性子也是了解的,见我这个反应知道我有意见,脸马上沉下来,但嘴上却没再说什么。 回景苑的路上她打电话给刘嫂,吩咐她把菜单上不符合医嘱的食物全都去掉,重新列菜单,她回去看。我房里一切边边角角,肚子有可能会撞到的地方,全都用海绵包起来。 她对宝宝极为重视的态度,让我心理压力重了又重,我胸闷难当,别开脸,打开车窗。呼呼的热风瞬时吹进车内。 “把窗关了!” 沈亦茹命令的口气比吹到我脸上的风还要令我不舒服。 我沉默不语,关上窗。 突然发现现在的我隐忍力不是一般的强,若是以往我定会说些什么,就算不是反驳,也会据理力争。 是因为楼少棠,我身上所有的棱角正在被渐渐磨平。 闭上眼睛倚在椅背上,脑中酝酿晚上对楼少棠坦白的说辞,想像着他会是什么反应。震惊和痛苦是肯定的,还会有其他吗? 车子抵达景苑,下车后我直接回了房间,一进门见楼少棠正坐在沙发上,拿手机不知要给谁电话。 我吃惊,“老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现在才中午,他从没有过在这个时候回来,最早也是下午3、4点,那也是我身体不舒服,他早回来照顾我。 “刚要给你打电话。”楼少棠展露柔笑,放下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我,“我没去公司。” 我更为诧异,“那你去哪儿了?” 楼少棠挑了挑眉梢,颇为神秘的,“等下再告诉你。”拿过我手里的手包放到一旁的化妆台上,问我:“检查的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淡淡一笑,内心涩涩。 楼少棠听了本就舒心的笑颜更为松展,“我就知道,我们盼盼不会有事,妈是多担心的。” 听他说“我们盼盼”,还一派笃定自信的,我无法再平静,刚才在车里都已经想好要怎样跟他说,于是做了一个深呼吸,“老公,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我刚鼓起勇气要继续往下说,却被楼少棠出声打断,“等等,等下再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不等我问,牵起我手走出房间。 他把我带到隔壁恒恒的房间门口,站定。 “你带我到恒恒房间做什么?” 我不解。恒恒去夏令营了,要月底才回来。 他食指抵在我唇上,做了个“嘘”的口型,随即道:“把眼睛闭上。” 尽管满腹狐疑,但还是听他话闭上眼睛。 他打开门带我走进去,走了5、6步,停住。 “好了,睁开吧。”他声音里尽是愉悦。 我睁开眼睛,立时被眼前的景象惊怔住。 恒恒的所有东西不见了,这里已被打造成充满童趣的儿童房。 白色墙壁上贴着动物森林的卡通壁纸,树上错落缀着的立体红色果实是壁灯;正中间的白色木质婴儿床,床头吊挂着一个床铃,白纱床帷朝床边敞开,拖曳到地上,床前白色羊毛地毯上放了几个小动物公仔。顶上浮云造型的顶灯搭配蓝色天花板,营造出天空的效果。 一阵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窗帘轻扬起。窗帘同样是简洁的白底缀卡通花纹的。 窗边靠墙绿白相间色的矮柜上放着几包婴儿尿布和一个竹制置物篮,篮里有几个奶瓶。 矮柜旁有个贵妃榻,应该是让我喂奶时坐的,我想。 转头看向另一边。 开放式衣柜的衣架上挂着一排婴儿连体衣、爬服,其中有几件是以前和他一起逛婴幼专卖店时他就看中,爱不释手的。 眼泪一下不受控地涌上眼眶,我赶紧捂住嘴强行憋住,不让痛心的情绪继续蔓延。 “怎么样,喜欢吗?”楼少棠问话在我耳畔响起。 我侧首看向他,他含笑地看着我,满面洋溢的全是幸福。 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我问:“什么时候弄的?” “就今天上午。”楼少棠朝旁边看眼,颇有成就感的。 我不可思议,他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这些全搞定了。 可见他对这个宝宝有多么期待,多么爱! 我心如刀绞。 “来。”他拉着我手走到婴儿床边。床里床褥薄毯都已经铺好,他拿起毯子,展开,问我:“你看,好看吗?盼盼出生的时候正是初春,我特意挑了这条。” 我一看,这条毯子是白底配藤枝绿叶的花色,枝叶上站立着几只卡通小鸟,很有春天气息。 没等我发表意见,他就把毯子放回床里,拿起床尾的婴儿帽顶在自己头上,又将一对婴儿护手套分别套在两只手的2根手指上,边轻晃脑袋边朝我弯手指,扮可爱的问我:“是不是很可爱?” 他样子挺滑稽的,与他平时正经严肃的模样大相径庭,若是以前我一定会笑,可此时此刻除了心酸,我什么感想也没有,紧紧抿住唇瓣。 可能以为我太意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楼少棠并不介意我没笑,把帽子和护手套放回床里,抬手指向左边,“你看那儿。” 我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面照片墙。 “等以后盼盼出生了,我要给他拍很多很多照片,然后全都挂在那里。”又拉着我走到矮柜前,拿起上面的一包尿布,“我在网上查了下,这个牌子的尿布最好。” 放下尿布,两手从置物栏里分别拿起2只奶瓶,“奶瓶我也买了好几款,”朝我晃了晃左手那只大的,“这个喝奶。”又举起右手那只小的,“这个喝水。”把奶瓶放回置物栏,“奶粉我还没买,因为要新鲜的,所以等盼盼快出生了再买。” 听着他如数家珍的介绍,望着他对宝宝出生充满期盼和憧憬的笑容,我眼眶热得发烫。 “你看还缺点什么,明天我们再一起去买。”楼少棠半转过身面对我,双手圈住我腰,环视圈房间。 我再也忍不住了,再不说我就快被自己的良心杀死了。 “老公……”抑住内心的绞痛,我艰难地张开嘴,声嗓极微弱的。 “嗯?”楼少棠视线移回到我脸上,笑容一分不减。 “有件事……”我顿住话,抿了抿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他盯着我眼睛,灼灼的目光如星辰般闪亮,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已流露出来的痛楚神色。 我实在不忍伤害他,可是,我必须说。 深吸口气,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他接下来的表情。 “这个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 259 老公……对不起! 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句话,我屏住呼吸。只听耳边一下安静,圈在我腰间的那双手陡然一僵。 我心如擂鼓,紧张闷痛得快要窒息。 “什么?”片刻,楼少棠终于发声,语气满是以为自己听错的。 我紧紧抿住唇,唇瓣被抿得发痛。 “老婆,你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放下手。 腰间瞬时一凉,滚烫的眼泪从眼缝里溢出,我攥紧手掌,指甲用力抠进掌肉里,“我和翟靳……和翟靳……” 以为自己已鼓足勇气,可话到这里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似在烈火中煎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声喉结艰涩滚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紧接着楼少棠的声音响起,“和翟靳什么?” 他原本如沐春风的语调已变成深秋的凉意。 我身体不由瑟缩了下,慢慢睁开眼睛,一张苍白如纸的俊脸映进眼帘。 楼少棠双眸紧紧盯视着我,眸里先前灿亮的星光全都黯灭,卷起深黑得见不到底的漩涡。 “你刚才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他比我预想的要平静,可声音却微微颤抖。 我眼泪滚滚往下落,“还记得那次我被南美人绑架吗?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他们……他们……” 我顿下话,吸了吸酸涩的鼻腔,极力要让自己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不行,真的不行。 楼少棠眼睑抽跳了下,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两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难得有耐心地等我往下说。 “他们给我……注射了……‘地狱天使’。” 我硬是哽咽着把话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楼少棠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下,平静的脸庞瞬掀惊涛骇浪。 望着他震惊万分的脸庞,我悲痛得难以自抑。可话已至此,不可能再停下,只能继续道:“翟靳把我救回他别墅后,我毒性发作,产生了幻觉,把他……” 我不愿再想起那天的事,可大脑偏偏不遂我愿,浮现起那天早晨翟靳赤倮上身,围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的情景。 愧疚、自责、悔恨和痛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我心如刀绞,痛得再次闭上眼睛。 “把他……当成了你,和他发生了关系。” 我声泪俱下,用尽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把话说完。 房间再次陷入到无声,比上一次更可怕,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楼少棠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我心悸不已,睁开眼睛,双眼已被泪水模糊,脸颊没有一处是干的。 只见楼少棠如被人点穴般,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先前就已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望着我的黑眸里毫无焦距,也看不到任何情绪。空洞一片。 “老公,”我很害怕,拉起他的手。 他手冰冰凉。 “老公……对不起!” 除了对他道歉,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对他说什么。 我恨死我自己,恨死翟靳。恨上天为何捉弄我,让我在那一天受孕。 最恨的是,我的所有痛恨毫无意义,弥补不了对他深切的伤害。 一滴眼泪滴落到楼少棠手上,将他拉回神。他身体动了动,可目光依然涣散,面无表情,无力地抽出手,脚步缓缓往后退去,整个人似一具失了魂灵的布偶,退了几步转过身,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地走出房间。 “老公……” 我哭着叫他,想追他,可脚像被粘住了如何也挪不动。 他没有停下脚步。 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前,我所有的意志瞬间全部崩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蹲下-身,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不知哭了多久,刘嫂惊慌的叫声在门外响起,“啊呀?大少奶奶,你怎么啦?”急跑到我身旁,拉下我手,“大少奶奶,发生什么事啦?” 她一脸紧张担心的,抬手用掌腹帮我擦抹眼泪,将我从地上搀扶起来。 我心像被碾碎般疼痛,眼泪根本止不住,轻摇下头,“我没事。” 我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没事的,刘嫂更担心了,“没事你为什么哭?”朝房内看了圈,“大少爷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见我不说话只是哭,刘嫂手足无措的,着急地道:“快别哭了,大少奶奶,可别哭坏身子。”搀住我手臂,“走吧,我们回房间。” 把我送回房间,搀坐到沙发上,刘嫂拿纸巾帮我擦脸,“是不是和大少爷拌嘴了?” 我还是不说话。以为我是默认了,刘嫂叹口气,把擦湿的纸巾放到茶几上,拉起我手,安慰地轻拍了拍,“夫妻俩拌拌嘴正常的,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语气一转,带点责备的,“大少爷也真是的,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知道让让你,你还怀着宝宝呢。等下我去说说他!” 我一听,忙解释,“不是他的错,你别怪他。” 看我急切地维护楼少棠,刘嫂愣了愣,失笑起来,“好,不怪他。”往床的方向示意了下,“你快去床上躺着休息吧。” 我现在怎还有心情休息,摇头不肯去。刘嫂蹙起眉头,为难地道:“可是大夫人吩咐了,让你一定要卧床休息。” 听她提到沈亦茹,我马上叮嘱,“你别把我哭的事告诉沈亦茹。” 沈亦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刨根问底。我是可以随便扯个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你去睡我就不说。”刘嫂头一次跟我谈条件。 无奈,我只好躺到床上。刘嫂帮我盖好被子,“你睡会儿,我去给你煮水果羹,等你醒了吃。” 说完她就出了房间。 我睁着眼,满脑子都在想楼少棠现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刚才明显是受到强烈刺激了,现在一定很伤心。可,他会恨我吗?如果我现在去找他,他会见我吗? 这样想着,我不禁又哭了。 片刻,我抹掉眼泪坐起身,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他。 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间,猜他应该会在书房,我往那里去。 距离书房还有几步路时,一个打扫的佣人从里面出来,她关上门,抬头见到我立刻恭敬地道:“大少奶奶。” 我强扯出抹淡笑,点下头。 看我继续朝书房走,她问:“大少奶奶,你找大少爷吗?” 我停住脚,“嗯,他在里面吗?” “大少爷出去了。” “出去了?”我诧异。 我反应有点大,佣人愣了愣,点头。 “他去哪儿了?有说吗?” 佣人摇头,“没,但看样子挺着急的,像有什么急事,而且还很生气。”说到此,她表情很是畏怕的。 楼少棠平时对佣人们几乎不苛言笑,永远都是一张冰山脸,所以他们一向敬畏他。但此刻这个佣人所流露出畏意与以往的却很不同,似是小鬼见阎王一般。 我疑惑地蹙眉,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跳现出来。 我惊惧,立刻要给他打电话,可手机放在房间里了,我来不及去拿,直接问佣人借。 看我紧张万分的,佣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我,我迅疾拿过拨给楼少棠。 电话响了很久他都没接,我更慌了,赶紧下楼,才到楼梯转角就撞上了正上楼来的沈亦茹。 我脚步倏得一顿,沈亦茹也停住。 “又想去哪里?!”她眼一瞪,厉声质问。 我收起慌张,故作平静地道:“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你把我话当什么,耳旁风?!”沈亦茹怒脸。 我好声好气,用商量的口吻,“妈,真的是急事,我处理好很快就回来。” “不许去!上楼!”她坚决不让步,语气不容抗辩。对跟在我身后的佣人命令道:“带大少奶奶回房间。” 沈亦茹在楼家的威严只在老爷子之下,佣人们都怕她,听她发话,佣人赶紧跑到我边上搀住我手,“大少奶奶。”她表情既畏怕又为难的。 虽知道沈亦茹是紧张宝宝,可她待我如犯人似的严加看管,还态度那么凶恶,我很气愤。但若再和她硬碰硬,依她的脾性我不但出不去,还会引爆激烈战争。不想把事情闹大让楼家人都知道,我只能忍气吞声,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我马上再给楼少棠打电话,可还是没人接,我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打给乔宸飞。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不等他说话我就先说:“宸飞,你现在在哪儿?有时间吗?” 我声音很急,乔宸飞似是愣了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楼少棠可能去找翟靳了,你能帮我去找他吗?” 我话虽说的不是肯定,但心里却已是断定。佣人说他很生气地出去了,那他一定是去找翟靳算账了。这是当初事情发生时就已预料到的,也是我为何选择隐瞒他的原因。 乔宸飞似是又一愣,“你现在在哪里?”他反问我。 想到楼少棠极可能有危险,上次他和翟靳两人在警局门口斗殴,翟靳就下了死手,这次他又去找他,翟靳哪会放过?我更慌了,“我在家里,沈亦茹不让我出门,你快去帮我找找他!” “楼少棠干嘛去找他?还是为‘双子塔’的事?”乔宸飞语气满是疑惑的。 我一噎。不能告诉他实情。“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感觉得出乔宸飞有些不理解。 不怪他会如此,楼少棠之前已教训过翟靳,这件事算是划上句号了,现在又去找他,的确不合常理。 “好,我现在就去翟靳那里。”乔宸飞还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我握着手机坐立难安。刘嫂给我煮的水果羹我一口没喝,搁在茶几上早已凉透。 大约过了三刻钟,我在窗前看见乔宸飞的车开进了大门,我忙下楼去到车库…… 260 楼少棠,你在哪里? “楼少棠呢?”看见他一个人下车,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不安的突突直跳。 乔宸飞关上车门,“我没找到他。” 我讶异,“他没去翟靳那里?” “去了,但我到的时候已经走了。他应该和翟靳大打了一架,我看翟靳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看场面打得挺激烈的。” 我听得心惊胆颤,翟靳格斗能力在楼少棠之上,不可能不还手任楼少棠打,他重伤成这样,楼少棠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比他更严重。 “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乔宸飞说。 他肯定不知道,我这样问也是下意识的,因为太过担心。 “你先别急,我回来就是怕你担心,跟你说下的,我马上再去找。”见我惊慌不已,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乔宸飞安慰我,“你告诉我,楼少棠平时都会去哪些地方?” 自从和我复婚后,楼少棠基本很少在外面活动,除了几个经常应酬客户的会所、饭店,没别的地方可去。 乔宸飞记下我说的那几个地方,“我先去那里找找,有消息给你电话,你别在这儿了,回房休息吧。” 关照我后,他就又开车出去了。 楼少棠不知所踪,让我安安心心在家等根本不可能,于是决定自己也去找找。 我给刘嫂打了个电话,骗她说我公司有非常紧要的事一定要去处理,让她帮我打掩护,若沈亦茹问起就说我在房里睡觉,晚饭等起来再吃。 刘嫂一开始不敢,怕沈亦茹知道了开罪她,她担不起这责任,也担心我会出事,但最后可能听我语气真是挺急的,就心软同意了。挂断电话前,千叮万嘱我要小心。 我没去告诉乔宸飞的那些地方,而是去了和楼少棠一起去过的所有餐厅、电影院、商场等场所。可是,找了一大圈哪都没有他的身影。 半路上,乔宸飞给我打电话,也说没找到。 我彻底慌了。 楼少棠,你在哪里? 从他离开家到现在已经快10个小时了,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他究竟还会去哪里。 我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痛哭。 片刻,车窗被人笃笃地敲了2下,我抬起头,落下车窗。 是交警。 看见我他愣了下,而后对我敬了个礼,说:“抱歉女士,这里是黄线不能停车,请你马上离开。” 我抹掉满脸的眼泪,“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说完,伸手去抽仪表台上的纸巾。这时,另一辆车开到我车旁,落下副驾驶车窗,驾驶座上的女人问交警:“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去‘绯纱湾’怎么走?” 交警转过身,给她指路。 我脑袋猛打了个激灵。 绯纱湾! 我怎么没想到?! 那里我还没有去找过。 迅速拿纸巾擦干净脸,我重新发车,朝“绯沙湾”驶去。 这是最后的希望。 楼少棠,你一定要在那里! 我握紧方向盘,心中默念。 差不多10来分钟我抵达了绯沙湾,因为正值暑期,来此度假的人很多,停车场停满了车,找不到一个空车位,我开到楼少棠的固定车位。 他的车不在。满怀期望的心瞬时跌坠谷底。 把车停在他车位上,我下车,找了好几个保安,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楼少棠,但他们都说没有。我又调看监控录像,在攒动的人群里仔细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可结果还是失望。 我心灰意冷。 出了保安室,我朝沙滩走去。 已是午夜,大多数游人都回度假屋休息了,只有少数还在,他们或躺在躺椅上玩手机,或互相追赶、逐浪奔跑,还有几对情侣坐在沙滩上拥抱接吻。 看见那些情侣们,我不由想起生日那晚,楼少棠坐直升机来这里为我庆生的场景。漫天飘落的玫瑰花瓣、飞舞的萤火虫,还有楼少棠手里捧着的那个色晴蛋糕。他深情缱绻的眼神,温柔迷人的微笑,以及我许愿要和他永远幸福,他对我们未来美好的畅想。那些令我甜蜜到心醉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两行滚烫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一道欢快的歌声被海风吹送进我耳朵里,打断了我伤心的思绪。 循声看去,前方几个青年男女正在bbq,他们每人手里拿着瓶啤酒,边喝边唱歌。 脑海里不禁又浮现起在法国圣十字湖边与楼少棠、小宇安琪一起烧烤唱歌的情景。那晚,我们也像他们这样开心欢乐。但也是那晚,酿就了我们现在的痛苦。 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没有去擦,继续向前走,来到一片无人的沙滩。 停下脚步,望向一望无垠的漆黑大海,海浪声阵阵入耳,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寂寞凄凉。 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我对着大海大声呼喊:“楼少棠?你在哪里?楼少棠?” 我泪流满面,痛不欲生,更害怕至极。 害怕他出事,害怕他不要我了,害怕从此失去他。 “楼少棠?楼少棠?”我撕心裂肺地呼喊。 “老婆。” 楼少棠的声音蓦地从我背后传来。 我身体骤然一僵,声音戛然而止,怀疑是不是幻听了。几秒后,我猛得转过身。 当看见站在我前方不远处海枣树下那个高大的男人时,我怔愣了瞬,随即疯了般朝他狂奔过去。 “老公!” 我一把抱住他,真实的拥抱感和熟悉的淡淡烟草味让我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楼少棠,真的是楼少棠! 我百感交集,埋首在他肩上,眼泪像开了闸一般从眼眶里汹涌奔泄,很快就把他肩上的衬衣哭湿了。抱住他的双臂越收越紧,生怕松一点点他又会消失不见。 “老公,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楼少棠轻轻拉开我,捧起我的脸,凝望着我的眼眸猩红,还湿湿的,很明显是哭过了。眼神没有一丝责怪,怨恨和愤恼,流露的全是疼惜和爱怜。拇指极轻柔地抹掉我眼泪。 我这才看清他满脸是青青紫紫的伤。额头、眉骨、眼角和嘴角处全都沾着已干涸的血。原本束在西装裤里的,干净挺括的白色衬衣已被皱巴巴的扯到外面,最上面的2颗钮扣掉了,领口也沾染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形象狼狈至极。 毫无疑问,是翟靳的“杰作”。 我心疼极了,轻抚他脸颊的伤口,怕弄痛他,我一点不敢使力,“老公,对不起?” 楼少棠覆住我手,轻摇下头,“不是你的错,是我。”他声音含着水气,微微发颤,“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没破坏翟靳和南美人的交易,他们就不会利用你报复他;如果那天我没回度假屋,没让你一个人留在沙滩;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就不会……” 楼少棠哽咽得止住话,眼圈瞬间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深吸口气,似要强抑住内心的剧痛,喉结艰涩一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全是我造成的!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我该死!”说着,他抬手狠狠地抽自己耳光。 “不,你没错!”看他满心痛悔,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我更惭愧、自责和痛心了,抓住他手,“你没有错!是我!是我!” 我泣不成声,再次紧抱住他。 楼少棠也回抱住我,紧紧,紧紧的。 肩头的衣服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知道那是楼少棠的眼泪。 他现在也是很痛很痛,本以为自己身在幸福的天堂,却被我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我恨我自己,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残忍! 他那么爱我,那么,那么地爱!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哭泣。 片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松开怀抱,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脸颊上的泪不比我少。 “孩子……”才刚开口说了这2个字,我喉咙就被酸涩堵住,微仰起头深吸气,强忍住又要哭的冲动,“孩子的事你没有告诉翟靳吧?” 楼少棠手掌快速抹掉眼泪,轻摇下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我只说知道了你被注射了‘地狱天使’。” 我松了口气,这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定会生出是非。 闭了闭眼,压住心痛,我又说:“孩子,如果亲子鉴定结果是他的,我会打掉。”” 楼少棠面色没有波澜,显然是毫不意外我会做这个决定。他定定注视我,嘴唇微微嚅动了动,像要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只轻轻地点了下头。 压在我心上多时的巨石终于被搬走,可我丝毫不觉轻松,因为楼少棠的不介意,还心疼我受了罪,让我更觉愧疚。加之2个月后,还有另一个坎等着我们,届时能否如我们所愿,还得看天意。 天意,这是多么令人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2个字。 看出了我内心的沉重,楼少棠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从兜里拿出手帕帮我擦眼泪,“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别再去想了。” 我定定望着他,他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 眼泪再次涌了上来,我赶紧屏住,将它们通通逼回去。 “回去吧,很晚了。”楼少棠把手帕放回兜里,牵起我手,五指插进我指间,与我紧紧相扣。 我轻嗯了声,也扣紧他的手。 我们一起朝停车场而去。 虽是盛夏,但夜晚的海风还是很凉。我打了个喷嚏,楼少棠立即松开手,改搂住我肩膀,将我揽进怀里。凉意瞬间被他身体的温暖驱散。 “老婆,以后不许再这样。”他说,语气挺严肃的。 我心一凛,转脸看他,“什么?” 他望着我,“以后不许再像刚才那样奔跑。” 我愣了愣,他说的是刚才我见到他时狂奔的事。当时我是太过激动了,根本不做他想,什么怀孕早被抛在了脑后,现在回头想想的确危险。 “嗯。”我淡笑应道。 “有没有不舒服?”他看眼我肚子。 似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的,他还是如之前那样关切我。我心下涩然,轻摇了摇头。 楼少棠担忧的面庞豁然一松,勾起轻松的柔笑,下一秒手立即抚上嘴角,有些吃痛地轻嘶了声。 他扯到伤口了。 我立刻紧张地说:“我们去医院,你伤口得要处理。” 楼少棠放下手,不当回事的,“没事,回去抹点药就行了。” 我不同意,“不行,你伤得不轻,得做个ct看看有没有内伤。”又恼怒地咒骂,“该死的翟靳,下手这么重!” 听我这样说,楼少棠马上得胜地呵笑一一声,口气满是讥讽,“放心,他伤得比我重,恐怕得在医院里待段日子。” 我才不在乎翟靳伤势如何,“我管他重不重!他在医院待一辈子都和我没半毛钱关系,我担心的是你!” 见我执意不肯,楼少棠没辙,“好吧。” 坐进车里,刚扣上安全带,就接到了乔宸飞的电话,说他又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楼少棠,问我要不要报警。我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他听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的。 我很感激他,以他现在和楼少棠闹僵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不理会,可却为了我这样尽心尽力,他对我不计任何回报地付出和牺牲,这份无私的情义,我想我这辈子都是还不清了。 收起电话,我对楼少棠说:“老公,能求你件事吗?” 261 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 楼少棠目光在我脸上定了几秒,“你是想让我原谅乔宸飞,复他职?” 他一向都是这样轻易地就洞穿了我心思。 我轻嗯了声,“宸飞这次的确有错,可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也很自责很后悔。把他调去物业部实在浪费他的才能,对‘天悦’也是一大损失。” 楼少棠转脸看向前方,沉默不语,似是在思忖。 “这件事以后再说。”片刻,他淡淡道。发动车子。 毕竟是“天悦”的事,他有他的考虑,我不便插手,也不能强行左右他的决定,于是不再劝说。 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除了外伤和几处软组织挫伤外,楼少棠身上没有其他伤,我总算放心,处理完伤口我们就回景苑了。 沈亦茹已经睡了,看情形她没有发现我偷溜出去,我暗暗庆幸。和楼少棠各自洗了澡,我们也睡了。 躺在床上,楼少棠如以往那般抱着我,亲吻我脸颊。本以为也和往常一样他只是亲一下就好了,哪知他从脸颊一点一点地吻向我鼻尖,又到嘴唇,最后封吻住我唇瓣。 他的吻越来越炽烈,似乎要把我吸进他嘴里。我有点痛,也深深感受到他内心浓得化不开的愧责和悔恨。 他是在用这个吻来疼怜我、安慰我,来赎他自己的罪。 我好心疼他,好想哭,可是不敢。因为我难过,楼少棠会比我更伤心。于是,我微仰起脸回应他。 我们热烈而绵长吻了许久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老婆,我爱你!永远,永远爱你!” 楼少棠温柔勾起我下巴,凝视我眼睛,双眸闪烁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点亮我眼前的黑暗。 我强忍住泪,抬手抚住他脸颊,发自内心地说:“老公,我也爱你!永远,永远!” 楼少棠笑了,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拥着我睡去。 第二天下午,楼少棠请的国际生殖科权威james博士到了,他给我做了全面体检,检查结果和昨天一样,宝宝发育很健康,目前没有任何危险,但还是不能吊以轻心,要小心保胎。 楼少棠又把我曾被注射过“地狱天使”的事告诉了他,问宝宝会不会受影响。james博士说现在宝宝还小查不出,要等到孕中期做排畸才能知道。 “那dna呢?也要等到16周做羊水穿刺才能知道吗?”见楼少棠迟迟不问这个问题,我忍不住开口问。 james博士很明显地愣了下,朝楼少棠看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尴尬地胀红了脸。 楼少棠却是十分淡定地笑了笑,对james博士说:“这是我们家族的规定,每个怀孕的媳妇都要做这项检测,以确保血缘的无误。例行公事而已。” james博士了然,笑了笑,随即面容恢复到先前专业严谨,说现在有种产前基因检测术,是无创的,只需抽血即可,风险很低很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而且检测结果的准确率高达99.9%,不过也要等到12周以后才能做。 其实16周和12周并没差多少,但对于我而言,哪怕早1天都是好的。 送走了james博士,之前被楼少棠拦在外面不让进的沈亦茹立刻走进来。 “怎么样,博士怎么说?”她迫不及待地问楼少棠。 “挺好的。”楼少棠坐在床沿,温热的掌心紧包住我的手。 沈亦茹松了口气,“那就好,他说没事我就放心了。”看向我,用命令的口气说:“以后天天就睡床上,别再下地了,照着我昨天给你定的作息表做。” 我抿了抿唇,尽管很反感,却是没反驳,朝床头柜上那份严苛得如同坐牢的作息表瞥了眼。 楼少棠伸手拿过,粗略地瞄了眼后,脸立刻坦露不悦,刺拉2下把它撕了,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少棠,你干什么?”沈亦茹眼一瞠,既诧异又生气的。 “james博士会制定套新的,不用你这个。” 沈亦茹一听,无语反对。 其实james博士并没有给我制定什么作息表,楼少棠是骗她的,只是为了我不受苛刻的约束。 “你出去吧,涂颖昨晚没睡好,要再休息会儿。” 楼少棠存心赶沈亦茹走。沈亦茹听得出,挺不悦的,但也没办法,只好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我全然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作息,菜单还是按沈亦茹的,这点我和楼少棠都没任何意见。 有楼少棠护着,沈亦茹没再像之前那样对我指手划脚,严加干涉,但有一点她坚决没让步,就是不准我出门。 不能去“雅妍”,我在家里工作,楼少棠要帮我找职业经理人,我不愿意,他只好作罢。但怕我太累,他分出了一部分时间帮我打理,这样一来,我确实轻松了不少,只是累了他,我很心疼,但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别瞎操心。 除此外,像是毫不在意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的,他对我的呵护更是不减反增,每天准时下班回来陪我,吃完饭和我一起到花园散步;还按《孕妇保健》上教的,每晚睡前给我按摩。 知道我成天闷家里,怕把我憋坏了,他不顾沈亦茹强烈反对,双休带我外出用餐,看话剧,去公园游船赏荷花。给我安排许多温和的娱乐消遣。 而我在享受楼少棠带给我的甜蜜幸福的同时,每天都在祈祷肚子里的宝宝一定要是他的,否则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偿还他对我的这份浓情深爱。 就这样,一眨眼到了12周。 这天,舒俏约我逛街,沈亦茹正巧去了龙隐寺为宝宝祈福,我便趁这空档偷溜了去。 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只能和她逛3个小时,舒俏忿忿地道:“我说你这是怀孕还是坐牢?!” “坐牢!不过每周末会假释。”我笑,调侃地说。 现在一点也不为这事生气了,有楼少棠的爱护,任沈亦茹对我再如何苛刻,我都不在意。 舒俏勾住我手臂,很是拿我没辙地叹了口气,“你呀,真是越来越好脾气了。”说完,话锋马上又一转,语气变得极为羡慕的,“不过你家楼少棠还真是爱你,这事要换任何一个男人,哪会这么大度,当什么事没发生,还对你更爱更宠。小颖,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地球?” 我勾勾唇,颇为得意的,“不,我拯救了整个银河系。” 我是由衷的,不是开玩笑。曾经痛恨上天让小宇患了白血病,可是现在我却感谢它,让我因此与楼少棠结缘,与他相爱。 “得瑟!”舒俏笑嗔,问:“对了,什么时候做检测?” 听她提起这个话题,我脸上的笑容瞬时消失,心情一下变得沉重,“不知道,应该就这几天吧。” 原本在笑的舒俏也敛起笑脸,叹了口气,“哎~这个宝宝可一定要是楼少棠的呀,不然连我都心疼他。” “是啊,如果不是他的,我想我要以死谢罪了。” “那倒还不至于!”看我一脸认真的,舒俏似乎有些吓着了,立刻开导我,“这事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翟靳,妈的!” 说到此,她气得忍不住爆粗口,随即又宽慰我,“小颖,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再想也没用。我相信老天一定会开眼,让你和楼少棠如愿的。”立刻转移话题,“好了,不说了。”抬手指向前面,“走,我们去那家店逛逛。” 我顺着看去,那是家知名孕婴品牌的旗舰店。 “不去了,楼少棠已经给宝宝买了很多。” 这段日子,楼少棠几乎每天下班回来都会拎回几大袋宝宝衣服和用品,周末我们还都一起逛母婴店,每次都会买好多,儿童房已经快堆不下了。 “不买宝宝的,买你的。” “我的也有很多。” “没事,多多益善。”舒俏满不在意的,拉着我往店的方向去,“别罗嗦了,走!” 拗不过她,我只好去。 说是不买宝宝的,但进到店里,舒俏立刻就被婴童用品区各色可爱萌的东西吸引住,一头扎了进去,我则在卖孕妇服的区域。 因为真的有很多,实在想不出还缺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闲挑着。 挑了一排,没有一件入眼的,转身准备去对面靠窗那排。一抬眼,看见衣架前站立的高大男人时,我刹时惊怔得全身僵硬,脚步生生定在地上。 翟靳还没看见我,正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灰色防辐射围裙,举到眼前比看。 他左手臂绑吊着石膏,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楼少棠打骨折的。 看他似乎挺钟意这件衣服,店员立刻朝他走去,笑容可掬地介绍道:“先生,这件是本季最新款,卖得很火的,您太太一定喜欢。” 翟靳一眼没瞧她,把衣服往她脸上一甩,“包起来。” 估计从没碰上过这么爽气的顾客,店员毫不在乎翟靳寡冷无礼的态度,立刻雀跃地接过他手上的衣服,“好的。”又指向我这边,“那边还有其他款式,您要不要看看?” 我一听,惊得忙转身,可是来不及了,翟靳已经转过头…… 262 祝你幸福 我们目光相撞在一起。他表情很明显的一讶,显然也是没料到会遇见我。 既然躲不过,我便不畏地直视他,面容冷至极点。 他脸上有多处伤,有些已愈合,结着痂,有些还没好,贴着创可贴。看来那天楼少棠的确把他揍得很惨。可是他明明比楼少棠能打,为何伤得比楼少棠重? 算了,这个问题没什么可想的,他的事与我无关。 他朝我走过来,惊讶的神情早已收起,嘴角噙起了惯常散漫的痞笑,笑里依然含着往日的温柔,目光灼灼地凝着我,仿佛这个空间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因为与刚才生人勿近的阴戾形象截然不同,一旁的店员看得都发愣了。 “lisa,你说我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他双手插琎兜里,看眼我肚子,语气很是自嘲的。 我竖起防备,手抚上小月复,轻蔑地呵了声,“你说呢?” 他轻笑了声,頂弄下口腔,“不知道。” 他语气听上去有股淡淡的苦涩和无力感。 “无缘。”我简洁而肯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他望着我,一语不发,深褐色的眼眸一点一点染上凄楚。 见他光顾着和我说话,没再挑选衣服,急于做生意的店员有些着急,主动拿起衣架上的几件衣服向他介绍起来,“先生,这几件也是我们店的爆款,您看……” “全都包起来。”翟靳冷声打断她,抬手指点一旁几个假人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那些也都包起来,”又指向货架上的一个红色记忆棉靠垫,“还有那个。” “好的!好的!” 翟靳几乎把半个店的东西都买下,店员乐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生怕他会反悔似的,赶紧招呼同事,帮她一起快速地将翟靳要的所有东西全都拿下来,打包开单。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欲离开店。 “等下。”他叫住我。 我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他快步上前,一把扣住我手腕。 他没用劲,但我还是大力地甩开,“放开!”背在肩上的包滑到了手肘。 趁他趔趄,我重新背好包,加快脚步走出店门。 可刚走了没几步,他又追了上来。 “拿着。”他高健的身躯挡住我去路,把手上拎着的几大袋购物袋递给我,“这是给你买的。” 我诧了下,刚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给yvonne的。虽然意外,但是我一眼没瞧,更没接,脚步闪到一边。可还没越过他,手就再次被他扣住。 “我要回法国了,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收下吧。” 他笑得不羁,语调也是很无谓轻松的,可我却强烈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悲伤。 “我不需要。”我不为所动,扯掉他的手,声音冷冷地道。又故意刺激他,“这些东西我老公早帮我买了,多得我生10个宝宝都够用了。” 他笑容凝固住。 我不屑地冷笑,继续说:“如果你真要送我什么礼物的话,那就请你尽快离开我的世界,永远也别再出现。” 我一说完,翟靳紧凝我的那双深褐色眼眸瞬间似漫浸进水雾里,脸庞悲戚的神色再也藏匿不住。 看他痛了,我很痛快。不知是不是受了情绪的影响,小月复微微抽痛起来。我蹙了蹙眉,抚住。 “你信命运吗?”翟靳突然开口,性感的声嗓里添了很重的苦涩味道,“如果上天能让你早一点遇到我,你说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他从没用这样郑重的语气说过话,我有些错愕,心没来由的微微一荡,突然想起那天yvonne说的话。 “早一点?”我放下抚在小月复上的手,故意装不知的,用很不在意的语气问:“能多早?1年、2年,还是……”我顿下话,紧盯他眼睛,“3年?” 话落,我清晰地看见他瞳眸猛得收缩了下。 yvonne没有骗我,翟靳真的是3年前就认识我了。 怎么回事? 我讶异、好奇,表面却是依旧无波无澜,沉默地望着他。 “3年。”翟靳喉结艰深一滚,“如果我们3年前就相遇相识,你会爱上我吗?” “不会。”我没有一秒的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我内心的回答是“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谁能知道,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他。但是我不这样说,我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和假想的余地。 毫无关系,就是这辈子我与他之间唯一的关系。 “为什么?”他眼里划过一抹受伤的光。 知道他会不甘心,这样问,我将准备好的说辞丢给他,“我和乔宸飞8年前就认识了,但最后又怎样?爱与不爱和认识的时间早晚无关,而是那个人是不是与你命中注定。” 我眼神坚毅,语气更是坚定,一字一句地道:“翟靳,我和你,我们,注定无缘。” 翟靳喉结又是深深一滚,发紧而干涩的,面容浮现起前所未有的戚哀。空气似乎也被他的悲伤感染,变得安静又压抑。 没再说一句话,我越过他向前走。 “祝你……幸福。” 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透尽绝望。 我脚步不禁一顿,一瞬间,小月复的抽痛也加重了。但只几秒,我抚住肚子,重新提步。 坐扶梯到了1楼,小月复已经不痛了。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掏出,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头像,我才猛然想起竟然把舒俏给忘在店里了。避免再遇到翟靳,我让她到楼下找我。 她匆匆下来,一见到我就笑话我一孕傻三年,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她一听,立马责怪我怎么没早在店里叫她,不然她定要敲翟靳几个瘤不可。 见她装捋袖管,一副要好好教训翟靳一顿的架势,我屈起手指就往她头上敲,“只会嘴上横!上次是谁看到他烫猪碲被吓到腿软变哑巴的?我怕你手还没举起来,就被他折了。” 被我一顿怂,可能也是想到了之前我对她说过的,翟靳飞叉废郑可儿手腕的事,舒俏似是条件反射的,左手一下握注右手手腕。 “不是气不过嘛?”她撇撇嘴,“过过嘴瘾都不行啊?说都不让说,还不被憋死!” 我失笑摇头,“走吧。” “嗯。”她应,目光瞥到我包,“哎,你包拉链开了。”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估计是先前吃饭买单后把钱包放进去就忘了拉。拉上包链,我们一起出了商场。 舒俏开车把我送回景苑,本欲留她吃晚饭的,但她说见到楼家那帮势利眼会倒胃口,吃不下。把买给我和宝宝的东西给我后,她就走了。 吃过晚餐,我和楼少棠手牵手着在花园散步。和每天一样,他关心地问我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我告诉了他,但自动跳过了遇到翟靳的那段,这个人现在是他绝对的禁区。 “今天james博士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安排好,明天可以去做dna检测。” 楼少棠似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语气毫无起伏。我却是脚步倏地一顿,心跟着窒了下。 从怀孕至今,我一直盼着这天,可现在真要做了,我却胆怯了。 我怕结果会是将我和楼少棠都踹进痛苦无边的黑暗里。 看出了我的惧意,楼少棠对我宽慰一笑,扣住我双肩,“老婆,不用担心,我相信这个宝宝会是我的。” 他十足自信。 我不知他这股自信从何而来,内心更忐忑,更怕结果事与愿违了。我害怕看到他受打击的脸。 “回去吧,起风了。”他把手上的披肩披到我肩上,搂住我往屋里走。 回到房间,我打开包想把病历拿出来,明天做检测要给医生,可找了半天没找到。 “老公,你看到我病历吗?”我抬起头问楼少棠。 “病历?”楼少棠关上衣柜,手上拿着我的睡裙,转头看向我,“没看见,你放哪了?” 我皱眉,“我记得放包里了,但现在找不到了。” “你是不是记岔了,没放包里,放别的地方了。”他朝我走过来。 “应该不会,我中午吃饭时还给舒俏看过,之后没再拿出来过。” 楼少棠坐到我边上,拿过我包,低头仔细翻找。找了一圈是没有。 “找不到算了,james博士那里有存档。”他不当回事,把包往旁边一放,拿起搁腿上的睡裙,拉我手,“去洗澡吧。” 想想也是,于是我不再找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和他一起去了浴室。 因为怕我有闪失,我现在洗澡楼少棠都会陪着,有时还会和我一起洗。 进了浴室,楼少棠打开花洒,让热水把浴室先蒸腾得暖和,然后再来帮我脱衣服。 虽然怀孕已经3个月了,但我肚子没别人那么显,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出,所以楼家人至今不知道。 把我衣服扔到衣篓里,楼少棠视线移到我微凸的小月复上,一瞬不瞬地盯看。 我下意识覆住,不想让他看。 “你洗吗?”我问,企图转移他注意力。 “嗯。” 他果然不再看,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先行进到淋浴间。试了下水温。 “进来吧。”他伸出手过来牵我。 我搭住他手走进去。 熟练地帮我洗完头发,楼少棠拿下花洒开始帮我冲洗身体。 当手滑到我因怀孕而增大不少的柔圆上时,他嘴角勾起抹谑笑,“这么鼓,里面肯定有很多饮料了吧!” 原本在为明天检测的事担心的,听他这样打趣,不禁失笑出来,也开起玩笑,“是啊,都快装不下了。” 他挑挑眉,抬眸朝我色色一笑,“这样啊,那老公帮你喝掉点,减减负。” 话落,不等我说话,他立即扔掉花洒,捧住我两人饱满的沣软,张嘴吃住一只,贪婪地嘬婖肯噬起来。 我身体如过电般一阵轻颤。 自知道怀孕后,我和楼少棠就没再做过这事。一是前段时间他精力都放在解决“天悦”的事上,二是我的情况不适宜做,怕伤到宝宝。 他真是已经憋得太久,现在再也忍不住了。 在他一阵技术高超的勾挑婖挵下,我很快晖身苏麻,双手攀上他肩膀,开始舒服得轻轻低呤。 他最爱听我绅呤,那是对他的鼓舞,所以婖挵得更激列了,早已火熱坚廷的大家伙也在我花園外边斯磨刮蹭。 我闭着眼睛,裑体已瘫软成一汪柔波,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沉伦在他的温柔疼爱中。 片刻,他滚烫的唇沿着我同样滚烫的肌肤慢慢向下游移,从雪沣下缘到微隆的小月复,又在肚脐处打圈挑豆了会儿,最后来到我丛林茂密的花園…… 263 两个好奶爸 我们目光相撞在一起。他表情很明显的一讶,显然也是没料到会遇见我。 既然躲不过,我便不畏地直视他,面容冷至极点。 他脸上有多处伤,有些已愈合,结着痂,有些还没好,贴着创可贴。看来那天楼少棠的确把他揍得很惨。可是他明明比楼少棠能打,为何伤得比楼少棠重? 算了,这个问题没什么可想的,他的事与我无关。 他朝我走过来,惊讶的神情早已收起,嘴角噙起了惯常散漫的痞笑,笑里依然含着往日的温柔,目光灼灼地凝着我,仿佛这个空间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因为与刚才生人勿近的阴戾形象截然不同,一旁的店员看得都发愣了。 “lisa,你说我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他双手插琎兜里,看眼我肚子,语气很是自嘲的。 我竖起防备,手抚上小月复,轻蔑地呵了声,“你说呢?” 他轻笑了声,頂弄下口腔,“不知道。” 他语气听上去有股淡淡的苦涩和无力感。 “无缘。”我简洁而肯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嗔笑地说完,楼少棠俯首吻住我嘴,与我亲吻了片刻后,用清水给我和他自己又冲了把,抱我回了卧室,睡到床上。 由于身心舒慡,也累了,才躺下没多久我便沉沉睡去。 检测安排在第二天的下午,不想我又胡思乱想,思想负担过重,上午楼少棠没去公司,带我去了美术馆观展散心,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纪寒时和简苏。 “你们怎么在这里?”虽然意外,但楼少棠表面却是平静淡定的,“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来事先也不告诉我。” 纪寒时温和一笑,“昨晚到的,还没来得及找你。” “来做什么?谈业务?”楼少棠又问。 “我父亲在这里开画展,我和寒时过来捧场。”在纪寒时开口前,简苏先说了。 “这是你父亲的画展?”我诧异,刚才在门口看介绍,这个画家不姓简。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简苏轻挽起嘴角,“我没随我父亲姓。” “哦?”我了然地笑了笑,这事倒从没听她说过。 “你父亲的画很棒。”我真心赞扬道。 “谢谢。”简苏扬起灿笑。 向我们简单介绍了下她父亲和她父亲的作品后,简苏视线移到我身上缓缓逡巡,在我肚子这儿定了几秒,流露出不太确定的神色,“涂颖,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为了不让人看出我微隆的肚子,我今天特地穿了件宽松的t恤。 “真的?你真的怀孕了?”简苏眼眸瞬亮,很是意外又欣喜的。 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但现在既然被她看出来了,我便不再隐瞒。 “嗯。” “太好了!”她比我还高兴,松开纪寒时的手,拉住我手仔细瞧我肚子,“多久了?” “12周了。”我微微一笑。 “已经3个月啦?”她有些意外的,“上周我们微信聊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我这次来还想再给你介绍一个专家的呢。” 我笑笑,“那时候不是没到3个月嘛。”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我和简苏联络很频繁,关系已是非常好,几乎无话不说。可以说,她是除舒俏外,我的另一个闺蜜。 但怀孕这事我是故意没说,因为这不是件令我雀跃高兴的事,反是痛心,怕结果会丢了楼少棠的颜面,也不想让她跟着我空欢喜一场,所以才没有告诉她。 “嗯,也是。”简苏理解,“建卡了吗?” 我刚要回她,就被楼少棠打断了,“别站这儿聊了,去楼下餐厅吧。” 说完,他把我搂进怀里,纪寒时手也圈住简苏的纤腰。 我们四人去了楼下的西餐厅。点完餐,简苏继续刚才的话题,关心地问了我宝宝的情况和我的身体状况。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挺酸涩的,但脸上却扬着灿笑,一一回答了。之后,她又和我分享了自己怀孕的经验、孕期发生的一些糗事和好笑的事。 和纪寒时聊了会公事后,楼少棠也参与了进来,向简苏请教育儿的问题。简苏很有耐心的全都回答了,随后用羡慕的口吻对我说,“涂颖你可有福了,少棠以后肯定是个好奶爸。” 她话音刚落,一旁喝茶的纪寒时立刻转过头,把脸凑到她面前,挑起一边浓眉,“难道我不是?” 他语气挺不满的,但嘴角却勾着柔笑。 简苏叉起一块牛排塞他嘴里,“是,你是天字第一号好奶爸,回去我给你颁个金奶嘴奖。” 她揶揄的话一说完,我立刻脑补纪寒时叼着金奶嘴的模样,一下被他滑稽的形象逗笑。 楼少棠看着他们,也笑,跟着调侃,“对,回头我给你定制个金奶嘴吊坠,让你天天挂脖子上,再让人铸个金奶嘴雕像搁你办公室里,这样就没人不知道你是好奶爸了。” 纪寒时朝他咬了咬牙,马上又阴阴一笑,“好啊?等涂颖生了,我也找人给你镶顶奶嘴造型的钻石帽子,天天戴头上,人老远还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好奶爸。” 纪寒时的毒嘴功力也毫不逊色楼少棠,想像楼少棠戴那顶奶嘴帽的样子,我差点没笑喷。 “行,那我就坐等你这份大礼了。”楼少棠一点不觉丢脸,笑眯眯的。 纪寒时笑得仿佛也很受用似的,“好,我也等着。” 看他们两个平时高冷正经的大男人,此刻像孩子般互相调笑谑弄,我和简苏很有默契地光笑不插话。 用完主食,趁甜品还没上来,我和简苏一起去了洗手间。 “涂颖,你是不是有心事?”简苏打开水龙头,手放到流水下,目光看向镜子里的我。 我拿纸巾擦脸的手微微一顿。 因为职业的缘故,简苏的观察能力很强,我自觉掩饰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什么事啊?”我怔顿的动作自然没有被她遗漏,她更加肯定了。 见我抿唇不语,简苏追问:“是宝宝吗?” 我惊异地望着她,不料她竟这样神。 “宝宝怎么了?不好吗?” 我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事?涂颖,你不是这么不爽气的人。” 见我明明揣着心事又不肯说的,一向处事冷静淡定的简苏有些急了。关掉水龙头,定定看我,犀利的目光似要将我看穿。 我攥着纸巾,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告诉她。 “这个宝宝有可能不是楼少棠的。” 料到简苏会惊诧,说完我也不再说话。 她怔忡地望着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涂颖你……”她难以置信,“你不是这种人!” 他望着我,一语不发,深褐色的眼眸一点一点染上凄楚。 见他光顾着和我说话,没再挑选衣服,急于做生意的店员有些着急,主动拿起衣架上的几件衣服向他介绍起来,“先生,这几件也是我们店的爆款,您看……” “全都包起来。”翟靳冷声打断她,抬手指点一旁几个假人模特身上穿的衣服,“那些也都包起来,”又指向货架上的一个红色记忆棉靠垫,“还有那个。” “好的!好的!” 翟靳几乎把半个店的东西都买下,店员乐得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生怕他会反悔似的,赶紧招呼同事,帮她一起快速地将翟靳要的所有东西全都拿下来,打包开单。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欲离开店。 “等下。”他叫住我。 我当没听见,继续朝前走,他快步上前,一把扣住我手腕。 他没用劲,但我还是大力地甩开,“放开!”背在肩上的包滑到了手肘。 趁他趔趄,我重新背好包,加快脚步走出店门。 可刚走了没几步,他又追了上来。 “拿着。”他高健的身躯挡住我去路,把手上拎着的几大袋购物袋递给我,“这是给你买的。” 我诧了下,刚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给yvonne的。虽然意外,但是我一眼没瞧,更没接,脚步闪到一边。可还没越过他,手就再次被他扣住。 “我要回法国了,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收下吧。” 他笑得不羁,语调也是很无谓轻松的,可我却强烈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悲伤。 “我不需要。”我不为所动,扯掉他的手,声音冷冷地道。又故意刺激他,“这些东西我老公早帮我买了,多得我生10个宝宝都够用了。” 他笑容凝固住。 我不屑地冷笑,继续说:“如果你真要送我什么礼物的话,那就请你尽快离开我的世界,永远也别再出现。” 我一说完,翟靳紧凝我的那双深褐色眼眸瞬间似漫浸进水雾里,脸庞悲戚的神色再也藏匿不住。 看他痛了,我很痛快。不知是不是受了情绪的影响,小月复微微抽痛起来。我蹙了蹙眉,抚住。 “你信命运吗?”翟靳突然开口,性感的声嗓里添了很重的苦涩味道,“如果上天能让你早一点遇到我,你说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他从没用这样郑重的语气说过话,我有些错愕,心没来由的微微一荡,突然想起那天yvonne说的话。 “早一点?”我放下抚在小月复上的手,故意装不知的,用很不在意的语气问:“能多早?1年、2年,还是……”我顿下话,紧盯他眼睛,“3年?” 话落,我清晰地看见他瞳眸猛得收缩了下。 yvonne没有骗我,翟靳真的是3年前就认识我了。 怎么回事? 我讶异、好奇,表面却是依旧无波无澜,沉默地望着他。 “3年。”翟靳喉结艰深一滚,“如果我们3年前就相遇相识,你会爱上我吗?” “不会。”我没有一秒的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我内心的回答是“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谁能知道,或许我真的会爱上他。但是我不这样说,我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和假想的余地。 毫无关系,就是这辈子我与他之间唯一的关系。 “为什么?”他眼里划过一抹受伤的光。 知道他会不甘心,这样问,我将准备好的说辞丢给他,“我和乔宸飞8年前就认识了,但最后又怎样?爱与不爱和认识的时间早晚无关,而是那个人是不是与你命中注定。” 我眼神坚毅,语气更是坚定,一字一句地道:“翟靳,我和你,我们,注定无缘。” 翟靳喉结又是深深一滚,发紧而干涩的,面容浮现起前所未有的戚哀。空气似乎也被他的悲伤感染,变得安静又压抑。 没再说一句话,我越过他向前走。 “祝你……幸福。” 他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透尽绝望。 (由于此章节有不可描述内容,多次被驳回,故用重复章节代替,订阅的读者可加群,订阅记录截图我,我私发,qq群号:425839352方糖的糖罐子) 264 亲子鉴定 是的,她了解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楼少棠的事。 我苦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简苏说了遍。她听后既为翟靳的趁人之危而愤怒,也为我和楼少棠遭遇这般厄运而难过叹息。 知道检测结果宝宝若是翟靳的,我决定打掉,她眉头皱得很紧,“你真的考虑好了?” 听她语气似是不那么赞同我的做法,但我坚定不移。 “当然,我不可能留!” “可是一旦打掉,你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就连做试管都没机会了。”她是在为我考虑。 “没有就没有,就算一辈子没孩子,也好过每天面对一个孽种。看见他,只会提醒我有多脏,多么地对不起楼少棠。”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脏,一点不脏。”简苏满面心疼,抽出纸巾帮我擦掉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能不考虑你的实际情况。” 吸去鼻腔里的酸涩,我沉默不语。 简苏把纸巾放到台面上,“我有告诉过你吗,我妹妹的孩子也不是她丈夫的。” 我微微一诧,望着她。 她继续道:“我妹妹17岁时曾遭受过姓侵-犯,怀了那个人的孩子,但她没有把孩子打掉,生了下来。前年,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她丈夫并没因此嫌弃她,很爱她,还把那个孩子视如己出,非常地疼爱。而我外甥也很喜欢她丈夫,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我听出了她说这话的用意,“你是想说,楼少棠也会和你妹夫一样,对吗?” “对。”简苏语气十分肯定的,“我看楼少棠并不在意这个宝宝是谁的,很期待他的出生。如果他都不介意,你又何必钻牛角尖,一定要打掉?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个宝宝不是他的。这样,至少以后你们还有机会再生属于自己的宝宝。” 我知道她是为着想,可我还是摇头,“就算楼少棠不介意我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再说,翟靳是中法混血,孩子也会是个混血儿,五官长相根本瞒不了人。” “啊?混血?”我从没和简苏说过翟靳的事,所以她不知道,吃惊万分。 我轻嗯,心痛极了。 “这还真是……”简苏万万想不到,有些措手不及的。片刻,似是感到很棘手的咂了记嘴,又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看来,现在只能寄希望宝宝是楼少棠的了。” 说完,她抱住我,轻拍了拍我的背,“没事的,再痛再难的事都会过去,只要你和楼少棠两个人一条心,相爱的人没有什么事是战胜不了的。” 她柔声细语的安慰如一股暖流缓缓淌入我心田,让我难过的情绪稍稍平息。 “嗯。”我应道。 她放开怀抱,双手放在我肩上,看着我悲郁的脸,又说:“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要成天这样愁眉苦脸,楼少棠也会心疼难过的。我相信他的压力不比你小,只是不想让你再愧疚自责,才没表现出来。所以,你一定要放轻松,开心点,就算是装,也得装。” 她说的没错,楼少棠看似无事发生,成天对我温柔带笑的,还不停安慰我宽解我,可他内心怎么可能真的轻松?也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独自悲伤承痛。 想到这里,我眼泪又涌出来了。简苏打开水龙头,对我说:“别再想了,洗把脸吧,洗完我们出去,他们该等急了。” 我点点头。 洗完脸,我们一起回到座位。吃完甜点,因为各自还有事要办,约好过几天再聚,我们便散了。 “简苏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高兴?”坐到车里,楼少棠问我。 因为铭记简苏的话,从回到座位后我一直都是灿笑的。 “没什么,女人间的私房话。”我扬扬眉,笑着扯谎。 楼少棠宠溺地刮了下我鼻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发动车子朝医院驶去。 尽管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保持微笑,可当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近,我紧张的情绪还是不自禁的流露到了脸上。 “别担心,放松点。”楼少棠握住我手,侧头冲我抚慰一笑。 “嗯。”我笑得很勉强,看着他平静的脸庞,臆测他内心是否与我一样,在惊涛骇浪。 到了医院,为避人耳目,我们直接走vvip通道上了顶楼的医学检验中心。james博士已经等在那里。由于事先已安排好,到地方只用了不到10分钟,医务人员就帮我做好了所有检测。 见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外国人,我很疑惑,问楼少棠怎么回事。他说因为我们身份太特殊,为免隐私外泄,这些医务人员全是他让james博士从国外请来的,并与他们签了保密协议,做完我的检验就会离开海城。 我了然地点点头,暗叹他心思缜密。 “什么时候出结果?”一抽完血,我就迫不及待地问james博士。 james博士朝楼少棠看了眼,对我说:“明天。” “最早明天吗?能不能再快点?”我等不及,想尽快知道。 “已经是最快的了。若不是楼先生出面,一般都要2周。” “老婆,你别急。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这一天。”楼少棠宽慰我,拿掉按在我手臂上的止血棉球,扔到一旁的医疗垃圾桶里,“走吧,我们明天再过来。” 朝james博士似是致谢地点了下头,楼少棠牵起我手离开了医院。 知道我心系检测结果,心情很不放松,楼少棠没有直接回景苑,而是带我看了场电影。 那是部喜剧,剧情挺无聊的,但楼少棠却从开场一直笑到最后。我怎会不知他是装的,只是为了感染我。所以在中场时我也笑了,当然,也是装的。 看完电影出来,楼少棠手机响了,他拿出看眼,笑容凝了凝,随即又看眼我,才接起。 “喂。”他声音平静,却有些发紧。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眼皮抽跳了下,喉结轻轻一滚,“知道了,谢谢。” 见他面色较刚才晦暗了些,我担心地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没什么,公司的事。”楼少棠重展笑颜,把手机揣回兜里。 “公司又有什么事了吗?”怕别是上次“双子塔”的事尾没扫干净,我不放心地追问。 “没有,只是照例跟我汇报一下项目进展,没事。” 看他满面轻松,应该是真没事,我松口气,“没事就好。”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楼少棠牵住我手。他手好凉,我心不由轻颤了下。 “饿不饿?我们去吃饭。”他问。 “好。”我没意见,笑应。 “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现在特别想吃鹅肝酱煎鲜贝,可那家餐厅是翟靳的,不能去。 “随便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楼少棠抿唇思索了几秒,“想不想吃鹅肝酱煎鲜贝?” 我一诧,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楼少棠得意一笑,却不解释。 我有些犹豫,“但是那家店……” “谁说我们要去那里吃。”提到翟靳,楼少棠脸不由阴沉。 我也不郁,“那还有哪里?”全海城这道菜做得最地道的就只有那里。 楼少棠恢复笑脸,慧黠地朝我眨了下眼,“我做给你吃。” 我讶异,“你怎么会做?” “知道你喜欢,我特地学的。”楼少棠说得理所应当的,又道:“今天就让你尝尝你老公的手艺,看是不是有米其林星级水准。” 看他自信满满,我开玩笑地说:“好啊!要是真做的好,我就和舒俏再开家西餐厅,聘请你做行政总厨。” 楼少棠爽笑出声,拉着我手往停车场的方向去,“走,先去买东西。” 从超市买完食材后,我们去了城南公寓。原本想帮他打下手,但楼少棠不让,怕油烟让我反胃,让我在客厅看电视等。 他帮我打开电视后就进了厨房,我坐到沙发上。电视上在放一档娱乐节目,我刚要换台,却见嘉宾里竟然有mina,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就继续看了。 她好像又整过了,眼形与之前不太一样,有点像我的。下巴也不是能开核桃的锥子尖,磨圆了点,变得和我一样是自然的瓜子脸了。 说话声音也变了,不再是矫柔造作的娃娃音,而是温柔婉转的,尽管听得出也是刻意装的,但比之前舒服多了。 她是怎么了,要往气质路线发展?还是为了迎合汪公子的喜好? 我讥诮地勾勾唇,继续往下看。只见主持人揭开一块看板,上面从左到右分别贴着楼少棠、目前正当红的3个男明星和汪公子,5个人的照片。 我不意外楼少棠会出现在上面,他经常被各家娱乐节目当作话题“请”出来。 主持人问mina和另2个女嘉宾,在这几人中谁是自己的理想型。那2个女嘉宾毫不犹豫地选了楼少棠。轮到mina,她目光先在楼少棠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快速掠过当红男星们移向最后的汪公子。 “我当然是选汪公子,不然我怎么会做他女朋友呢?!” 她轻挽嘴角,勾起手指将垂落的发丝轻勾到耳后,笑起来的模样竟与我有几分神似,举手投足也像是在刻意学我。 我觉得很可笑,为什么要学我?又轻蔑地嗤了声,她再学都不像,无非是东施效颦。 主持人笑着附和,又问刚才选择楼少棠的那2个女嘉宾,最想和楼少棠一起做什么事? 原以为她们会说共进烛光晚餐,或是游艇浪漫游,极限也是一夜晴了,哪知下一刻听见女嘉宾的回答,我瞬间诧怔住。 265 揭晓答案 “我想和他生孩子!”其中一个女嘉宾兴奋地嚷道。 她一说完立刻引起了全场哄笑。另一个女嘉宾见状也不居人后地马上叫起来:“我也想!我也想!我想给他生个足球队!” 和mina一样,这2个女嘉宾也是混迹娱乐圈的二三线小明星,有点脸熟,但我平时很少关注娱乐新闻,所以叫不出名字。 以前经常也有女嘉宾在这种节目里公开向楼少棠示爱,甚至说一些露骨到很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但我从不当回事,都是为了娱乐大众,即使她们真对楼少棠有贼心贼胆,也根本是痴人做梦,所以我都一笑置之。 但此刻,听她们叫嚷着要为楼少棠生孩子,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那你们可没机会了。”主持人语气十分遗憾地说:“楼大少可是出了名的爱太太,别说你们想和他生孩子,就是要得到他一个吻恐怕都会比登天还难。” “那不一定,听说他太太不能生育,我还是很有机会的。” 第一个女嘉宾不认同主持人的说法,风骚地甩了甩一头如瀑的长发,满脸自信的,好像她马上就能爬上楼少棠的床似的。 “没有啊~之前不是已经澄清了,楼太太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生育障碍,而且听说他们都已经有一个10岁大的儿子了。” 主持人话音刚落,第二个女嘉宾立马反驳,“不是不是!那小孩儿不是那个女人生的,是楼大少以前的女朋友生的。” 她红唇一挑,表情和口气对我很是鄙视,还带着幸灾乐祸的。 “是嘛?”主持人显得有点诧异,“这我倒不知道,真的假的,消息准确吗?” “绝对准确!我朋友的朋友的邻居的女儿就在‘天悦’工作,这事在他们公司早就不是秘密了。” “嚯,你这关系绕的?”主持人笑起来,“幸亏你没接着说‘那条狗’。” 台上台下被主持人的调侃惹得又是一阵哄笑。 随即主持人又说:“如果真像你说的,楼太太不能生,那你们俩还真是有机会哦!” 2个女嘉宾甚是得意的。 “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去征服楼大少?”主持人尽情发挥娱乐精神,继续追问。 不知是为了娱乐大众,还是真想给楼少棠生孩子,她们开始无下限的讨论起要用哪些狐媚招术和高能的床技征服楼少棠。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好不亢奋,还时不时地爆笑。 夹坐在她们两人中间的mina一句话也不插,只是保持得体的微笑,但不知是笑得时间太久累了,还是整容的缘故,笑容有些僵硬。 我双手紧握着玻璃杯,脸也是僵僵的,明知她们说再多也是yy,可心还不可避免地被刺到了,生疼生疼的,愈来愈害怕孩子不是楼少棠的。 节目欺近尾声,主持人让2位女嘉宾各自对楼少棠说句话,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第一个女嘉宾对着镜头,把已经开得很低的领口又往下拉了拉,才说:“楼少棠我爱你,如果你要生孩子,一定要找我哦?” 说完,伸出舌尖姓感地婖了下唇角,又抛了个媚眼,像是楼少棠真的正在电视机前看着她们一般,对他极尽勾引之所能。 第二个女嘉宾也不想风头被第一个女嘉宾盖过,把头发全都拨到一边肩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直起腰,将大片白嫩的大月匈脯往镜头前一挺,挑豆地眨了下眼,“楼少棠,我……” 她才刚娇着嗓子开口说话,电视屏幕突然黑了。 我微微一诧,转头。只见楼少棠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沙发旁。 “这么无聊的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他面容隐含恼怒,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由于力道有点大,遥控器擦过茶几桌面飞到了电视机前的地毯上。 清楚他是在意我情绪,我扯出抹不介意的笑容,“没啊,挺有意思的。”调侃他,“你行情可是越来越好了,那么多美女哭着闹着要对你投怀送抱,爬你床呢。” “美女?”见我不放心上,笑得还挺开心的,楼少棠敛起恼火,眉梢微挑,露出谑笑,“美女我只看到一个。”他说。 “哦?谁?”我挑眼睇他,明知故问。 “你说呢?”他反问,拉住我手,把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把我搂进他胸膛里,双手圈住我腰身,“你说是谁?”他凝着我眼睛,戏谑的目光转为温柔缱绻。 心中的酸楚早已被他的柔情爱意洗涤得荡然无存,变得心甜如蜜,脸上的笑弧更深了。但我故意逗他,“嗯……”装思考地想了几秒,随口一扯,“cindy。” 他被逗笑,张嘴轻咬我鼻尖,“允许你再说一次。” “我不知道。”我笑如灿花,就是不说,还非要他说,“你说,是谁?” 他拿我没辙,俯首到我耳侧,唇贴着我耳珠轻说了2个字。 我一听,起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下琉~”我脸微微发烫,气笑地拧了他胸前的朱庾一下。 楼少棠早已习惯被我这样“惩罚”,毫无知觉的,看我被他促狭地捉弄到脸红,笑得更张狂了。而后吻住我嘴,热烈亲吻,半响才放开我。 “你的大餐做好了?”我问他,还被他依依不舍地抱着。 “好了,过去吃吧。” 他放开怀抱,牵起我手走向餐桌。 来到桌旁,见桌上两只白色骨瓷平盘里盛的菜肴色香味俱佳,我食欲瞬间大动。 “看上去挺不错的嘛?”我由衷赞道。 “味道更不错!”楼少棠得意一笑,头朝盘子点了下,“尝尝。”帮我拉开椅子。 我坐下,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楼少棠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像是急切想要得到嘉奖的孩子,“好吃吗?” 我点头,“好吃。”真心称赞:“老公,你这手艺绝对可以去做大厨了!”马上又疑惑地问:“你真是自学的?” 我不太相信,无论从精致的摆盘还是鲜美的口感,楼少棠做的这道菜绝对可以媲美翟靳餐厅的水准,没有受过专业指导是做不出的。 楼少棠笑得不置可否,“以后你再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全都做给你吃。”拿过对面他自己那盘。 看他有意保持神秘不告诉我,我也知趣的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楼少棠做的这道菜真心好吃,加之怀孕胃口也大,很快吃完自己这盘,楼少棠又把他那份给了我。我推却,“不要了,我吃了你没的吃。”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动刀叉,就单手撑着脑袋看我吃,脸上的笑甜蜜无比,跟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没事,你吃,我下泡面。” 说着,他起身就往厨房去,不一会儿就端了碗泡面出来。看眼光秃秃的面,我心疼,立即叉起盘子里的鲜贝放到他碗里。 “我不要,你自己吃。”他又要叉还给我。 我制止,调侃地说:“你这面不是叫鲜虾干贝嘛~” 楼少棠被我逗笑,不再还我,叉起来放进嘴里。 因为有些晚了,吃完饭楼少棠提议说就在这儿住一晚,但我想想还是算了,若是这样沈亦茹肯定会不高兴,我不想闹矛盾。 楼少棠心里很清楚我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求全,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从他表情里看得出很心疼我。 有他这份心疼和爱护就够了。为了所爱的人牺牲一些东西真的不算什么,再委屈也觉得值得。 回到景苑快10点了,沈亦茹嫌我们回来晚了斥了几句,但我和楼少棠都没理她。 回到房间我就去洗澡,洗完出来看见楼少棠正站在阳台上抽烟。他视线望向远方天际,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眼神有些茫然,白色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袅袅萦绕在他脸庞,令他看上去显得特别落寞和戚郁。 自从知道我怀孕后,他就没再抽过烟。他一定也在担心明天的检测结果吧。 心狠狠地疼了下。 我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他劲腰,侧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不料我会过来,楼少棠身形微微一顿,把烟灭进一旁小圆桌上的烟缸里。 “怎么了?”他转过身,轻抬起我脸,刚才寂寥的气息全然不见,满是春风般的温暖,微笑的面庞似柔和的月光。 “老公,你说检测结果……” 从回来到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心慌忐忑得坐立不安,总感觉那个结果会是道晴天霹雳。 “这个宝宝一定是我的。”不等我说下去,楼少棠打断我。 他语气一如昨天那般肯定自信,我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楼少棠紧凝我眼睛,“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老天不会辜负相爱的人,一定会让我们如愿以偿。” 我望着他,心情丝毫没被他的话说得释然。可是,再担心也无用,只能听天由命。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 楼少棠牵我手走回房间。 这一夜我没睡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见我生了个女孩儿,是楼少棠的;一会儿又梦见翟靳拿枪抵着楼少棠的脑袋,说宝宝是他的,要把她抢走,楼少棠不肯,誓死保护我和宝宝,翟靳就向他开枪。 我吓得大叫,把自己给叫醒了,楼少棠也被我的惊叫声吵醒,紧张地直问我怎么了。我哭着把翟靳要杀他的那个梦告诉他,他听了眸子猛一收缩,面容有一瞬的僵凝,还掠过抹暗沉,但很快他就把我搂进怀里,柔笑着安慰我说那都是梦,全是反的。 我睡意全无,见天也亮了,擦掉眼泪起床洗漱。见我起来,楼少棠也不再睡,打内线吩咐刘嫂准备早餐。 用完早餐我们就去了医院。 我迫切地想知道结果,可当james博士把牛皮档案袋递到我们面前时,我却不敢接了,仿佛它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下一秒会一口将我吞噬入腹。 楼少棠一派镇定自若,从james博士手上接过档案袋,一圈一圈绕开线绳。 “老公,”我一把抓住他手,楼少棠停住手上的动作,知道我是在紧张,冲我安抚地笑了笑。 我吞咽了下口水,朝james博士看眼,对他说:“去车上再看吧。” 明知自己的行为是掩耳盗铃,结果人家james博士早知道了,可我还是不愿意当着别人面揭晓答案。 “好。” 我的心思楼少棠懂,他收起档案袋,和james博士道别,带着我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上,我立刻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待再睁开,档案袋已被楼少棠打开了,他正从里面抽出文件。 我紧张得屏住气息,两手紧握在一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楼少棠脸上,欲从他面容的变化判断检测的结果。 车厢里安静得我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激烈的心跳声。 楼少棠目光焦距在文件上,眸色微弱地暗了暗,平静无波的脸庞抽动了下,尽管微乎其微,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难道孩子是……翟靳的?! 我心陡然坠沉,一股寒意顿从脚底贯穿至全身。 266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老公。” 见他迟迟不说话,我强行张开似有千斤重的嘴皮,声音虚弱颤抖。 我想问孩子是谁的,可喉咙干涩得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楼少棠视线移向我,凝着我眼睛,紧绷的嘴角慢慢慢慢地拉开一道上扬的弧线,“老婆,”他声音里沁满笑意,“宝宝是我的。” 确定的话语落下,他把文件递给我。 我大脑一下空白,整个人都怔怔住。 “什么?”片刻,我反应过来,“宝宝是你的?是你的?”我感觉自己突然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抢过他手里的文件。 看见白纸黑字的检测结果,我激动得捂住嘴,热泪盈眶。 太好了!太好了! 宝宝是楼少棠的! 是他的! 是我们的! “老公!”我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颈窝里,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是哭。 知道我被这事压抑得太久了,现在终于放下心理负担,需要尽情宣泄,楼少棠也是一句话不说,回抱住我,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抚我背。 过了许久,我才止住哭。楼少棠轻轻拉开我,指腹轻柔擦拭我满面的泪痕。 我抓住他手,望着他与我同样悦笑的脸,“老公,你说的对,上天是眷顾相爱的人的。” 又起誓道:“既然上天把盼盼赐予给了我们,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不会让他出一点岔子,好好保护他,让他平安出生。” 盼盼是我和楼少棠爱的结晶,我一定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享受到我和楼少棠对他的万般宠爱。 楼少棠柔柔一笑,“嗯,有你这个妈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那当然,他还有一个世界上最棒的爸爸。”我难以抑制心间满溢的喜悦,问他:“你说我们盼盼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楼少棠笑着反问我。 “女孩。”我一秒没犹豫的说,“女儿都会长得像爸爸。你长得这么帅,女儿一定很漂亮。而且女儿还是妈妈的小棉袄,特别贴心。” “女儿要是长得像你,不是更漂亮。”楼少棠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我还是想要女儿。一个长得像楼少棠的女儿。 “你呢?喜欢女儿还是儿子?”我又问他。 “我无所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楼少棠说,把我搂进怀里,“老婆,答应我件事。”他话锋一转,愉悦的声音里添了些许郑重。 “什么?”我满心喜悦,枕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伤心难过,更不要自责。” 他缓缓的话语流淌进我耳畔。 “嗯,不会了。”我现在整个人都似浸泡在蜜糖里,畅想着未来我和楼少棠,还有盼盼三个人幸福的生活。“以后我只会笑,不会再哭了,即使是流眼泪,也是幸福的眼泪。” 楼少棠低低笑出声,听得出也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 从医院出来,我们去商场又给宝宝买了好多衣服,经过上次遇到翟靳的那家母婴专卖店,我不由想起他。 现在他应该已经回到法国了吧。 我勾勾唇,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阳光明媚了。从今以后,我和楼少棠的幸福不会再被任何人打扰。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中午我们去了楼少棠朋友新开的西餐厅用餐。这才知道,原来是这里的大厨传授了楼少棠做那道菜的技艺。 听他朋友说,为了学那道菜,楼少棠花费了不少功夫。他朋友太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是怎样将一个人见人畏的高冷总裁驯服成爱太太的居家好男人? 我笑而不语。不是故意卖关子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楼少棠为何会这样深爱我,也许爱情本身是没有理由的。爱,就是爱。 吃完头盘,他朋友和他太太就走了,我们两人继续用餐。 这边主食刚上桌,突然几个人跑到我们桌前,为首的男人一下子哭起来,对楼少棠说:“楼大少,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求您原谅我,放过我吧!” 我一看诧了下,这人不就是昨天那档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嘛! 目光再往他身旁的两人一扫,又是一诧。 是那两个说要和楼少棠生孩子的女嘉宾! 女嘉宾边上还有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但看他形象打扮像是她们的经纪人。 “楼大少,我是玩笑的,您别当真,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个女嘉宾在主持人连哭带求后,也立刻哭求。 昨晚在节目上还一副风骚妖媚相、猛给楼少棠抛媚眼的她,此刻粉妆不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跟鬼似的,丑得要命。不过现在她似乎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只一味地求楼少棠放她一马。 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嘉宾虽没讨饶,却也是哭得一塌糊涂,真像是遇到了什么人间惨事似的。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是昨晚节目上那般暴露,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良家妇女了。 可任凭他们哭得再惨,再怎么求,楼少棠权当他们是空气,继续慢条斯理地帮我切牛排,眼皮都没有朝他们抬一下。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他们到底在求楼少棠什么。这时,女嘉宾边上的男人开口了,“是啊,楼总,她们年纪还轻,入行不久不懂规矩,说话不知轻重,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了她们吧!我向您保证,她们以后不会再冒犯您了!” 他态度十分卑微,后面又说了一大通求楼少棠原谅她们的话,我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昨晚楼少棠给电视台台长挂了电话,命他将那档娱乐节目封杀掉,把这个主持人雪藏。又和这2个女嘉宾的经纪公司老板打了招呼,封杀她们,让她们永不得再踏进娱乐圈。 楼少棠是什么人?他发句话,整个海城有谁敢不照办?! 所以,他们这些人刚才一得到消息立马就赶来这里求饶了。 经纪人说完,楼少棠还是不发声,他们就佝偻着腰站在桌前,也不敢再多话,静静等待。 终于,楼少棠把牛排一块块切好,将盘子推到我面前,“趁热吃。” 他已收起冷硬淡漠的脸庞,绽现出似水的温柔。又往我杯子里添了鲜榨橙汁。 这些人像堵墙似的站在我面前,我哪有胃口吃什么牛排?! 我拿起杯子喝橙汁。 这时,楼少棠终于舍得抬眼看向他们,对我温柔的笑脸又转变成先前对待他们的冷硬淡漠。 他把身体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 由于这几个人都是公众人物,刚才甫一出现在餐厅就已引起所有人的关注,后来他们声泪俱下的卑微求饶,更是让大家大跌眼镜,好奇心大发。 此刻,餐厅里特别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这里。 “你刚才说什么?”楼少棠目光冷扫向主持人,平淡的声音里透现令人胆寒的阴戾,“开玩笑?”他嘴角似笑非笑地浅勾了勾,“你很喜欢开玩笑?” 主持人结实的身板明显颤抖了下,满面畏惧的,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是,是,我,我这人,平,平时,就爱乱,乱开玩笑。” 他不再如节目里那般舌灿莲花,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 楼少棠拿起自己面前的银质餐刀,往他面前的桌上一丢,“既然你这么喜欢开玩笑娱乐大众,那就给我们表演个节目,让我们乐乐。” 主持人盯着餐刀,紧张地问:“什,什么节目?” “刀插指缝。” 楼少棠毫无温度的话落,主持人脸一下刷白,其余三人也吓得瞪大了眼睛。 主持人看眼楼少棠,楼少棠表情完全不是耍他的,是真要他这么做。知道自己毫无选择,也没有退路,他硬着头皮伸出颤抖的手拿起餐刀,把左手放到桌上。 当他正握住餐刀准备往指缝里插时,只听楼少棠冷酷的声音又起,“小心点,我太太怀孕了,见不得血。” 主持人身体又是一抖,害怕地点点头,死死咬住早已发白哆嗦的唇瓣,开始表演。 怕伤到自己,他提心吊胆,戳得很慢,冷汗一颗一颗滴落到他手背上。 “你想表演到天亮吗?”楼少棠冷眼盯着他,用比冰块还冷硬的声嗓命令:“快点。” 不敢违抗楼少棠的命令,主持人缩了缩脖子,畏惧地吞了下口水,加快了速度。 他又不是练家子,几次差点戳到手。看他吓得眼泪又冒出来了,想他不过是工作需要才会说那些话,只是分寸没有掌握好,楼少棠这样罚他也差不多了。于是,我朝楼少棠看眼。他当然领会我眼神里的含义。 “停。” 听到这声寡冷的音节,主持人似是从鬼门关里逃生而出,立刻把刀子一扔,身体瞬间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软塌塌地往地上一跪,大大地松了口气。 站在一旁双脚早已直打颤的2个女嘉宾见状,意识到接下来轮到她们了,其中一人在楼少棠还未开口前,主动走上来,“楼,楼大少,”她声音抖得跟不是她说的似的,“我,我知道是我嘴贱,以后,我,我不会再,乱,乱说话了。”说完,她就抬起手,把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抽了大概有3、4个,楼少棠才缓缓启开薄冷的嘴唇,“谁准你抽自己了?” 女嘉宾手一顿,懵怔地看向楼少棠…… 267 谁让我女人不高兴,我就让谁不痛 楼少棠视线移向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嘉宾。那女人满面忐忑不安地盯着楼少棠,脸惨白得不用化妆就能直接去演鬼了。 “你们两个,”他下巴傲慢地朝那女人轻点了下,“对抽。” 他极轻飘地吐出这两个字,两个女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相互看了眼,然后又都捏了捏手,既害怕又犹豫的。 楼少棠也不急,漫不经心地叉起我盘子里的牛排送到我嘴边,绽开温柔的笑脸,“怎么不吃,都凉了。” 我朝那两个女人看眼,她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却不敢有恨。 我勾勾唇,张嘴把牛排吃了。楼少棠又拿起我的杯子给我,让我喝橙汁。 其实,楼少棠对我的宠爱和体贴我早习已为常,但此刻在这两个遭打的女人面前,我的幸福感瞬间又提升了千百倍。 见她们傻站着迟迟不动手,一旁的经纪人板下脸,斥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想混了是不是?!” 许是被经纪人的话点醒,其中一个女嘉宾立刻动手,往另一个女嘉宾脸上拍了一巴掌,对方也马上回了一个,随即两人开始你来我往地互抽起来。 “没吃饭嘛?力气这么小。”楼少棠一眼没看她们,又将一块牛排喂进我嘴里,如寒风般冷冽地声音从口中飘然而出。 两个女人停下手,愣在那里。虽然她们的确没用什么力,可她们来回打了最少有20几个,脸已是红肿一片了。 若是其他人我肯定是求情了,可一想到昨天节目上她们两个对着镜头向楼少棠卖骚的模样,我冷冷一笑,继续等看好戏。 见她们又傻站着不动了,经纪人恼怒地朝她们瞪了一眼。经纪人的警告意味很明显,两个女人哭丧着脸再次扬手朝对方脸上打去。 啪—— 这一次,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餐厅。 不知又抽了多少个,我也没数,反正挺多的,两人脸已跟猪头一般肿了,楼少棠才对经纪人轻点了下下巴。 经纪人紧张的脸豁然一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态度很不客气地对两个女人说:“好了。” 如得了特赦,两个女人马上停手,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楼少棠,似在等看他下一步会如何。 “楼总,那……”经纪人小心翼翼地探问楼少棠。 楼少棠秉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睨着他,“记住,谁让我女人不高兴,我就让谁不痛快!” 听出了楼少棠是放过她们了,经纪人忙不迭感激地点头,“记住了,我们记住了。谢谢楼总!谢谢楼总!”转头,厉声斥那2个被扇成猪头的女嘉宾,“还不快谢谢楼大少!” 后知后觉的女嘉宾这才赶紧点头哈腰地道谢,“谢谢楼大少!谢谢!谢谢!” “楼,楼大少,那我呢?”见楼少棠放过了女嘉宾,主持人狂吞口水,焦急不安地问楼少棠。 楼少棠视线懒懒地朝他投去,却是半个标点符号都没说。 一旁的经纪人像看白痴一样看主持人,“你傻啊!” 主持人愣了下,恍然领悟,忙对楼少棠感谢道:“谢谢楼大少!谢谢楼大少!” 楼少棠不耐地朝他们挥挥手。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看眼他们如同死里逃生的离去的背影,我问楼少棠。 “昨晚你洗澡的时候。”楼少棠轻笑,问我:“气消没?” 他口气带了些宠溺的,我失笑,“我哪有生气?” 讲真,昨天看节目时是挺气也挺心酸的,但后来被楼少棠一顿逗,加之又被他精湛的厨艺惊艳,我当时就消气了,谁料到他还会事后再替我出气。 他太爱我,太在乎我了。 早被蜜糖灌满的心更甜蜜蜜了。 楼少棠挑挑眉,“没生气就好。”揽住我肩膀把我带到怀里,“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给你气受,我要你开开心心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 我侧过头,不顾是公众场合,别人在看着我们,吻住他的嘴。他没有丝毫打愣,立刻与我热烈回应。 因为已平安度过3个月的危险期,沈亦茹向楼家人公布了我怀孕的事,老爷子高兴极了,身体也渐渐好起来,沈亦茹在楼家的腰杆更是挺得硬气。 相比之下,夏佩芸像只蔫儿了的土鸡。本来乔宸飞和yvonne离婚后,她就成天不是愁眉苦脸哀声叹气,就是动不动对下人发火,拿她们出气。现在知道我怀孕,脸垮得更是难看了,加之徐曼丽还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于是,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钉,好像她没了孙子是我造成的。 这天下午,我从花园散完步回来,脚才刚踏进客厅,就听见徐曼丽尖细的声音响起:“你生气什么呀!我找医生问过,就她那肚子装颗黄豆还行,揣个孩子,呵?”她语气嘲讽的笑了声,依旧低着头抹指甲油,“你看好吧,等再过几个月,孩子一定掉!” 听她言之凿凿,很有把握的,夏佩芸绷成麻将牌的脸稍微松了松,跟着咒道:“最好掉!以后都怀不上更好!”似是要顺气的,端起手里的茶杯喝了口。 徐曼丽斜嘴笑笑,抬起手,张开手掌,边欣赏自己的“杰作”边说:“她这次要再掉,以后就真是下不了蛋的母鸡了。” 说完,眼眸一转,瞥见我正勾着笑,在2个佣人的搀扶下,慢悠悠地朝她踱过去,幸灾乐祸的笑脸刹时被打了霜。 不过,她变脸能力一向过人,只几秒便恢复到镇定,仿佛刚才背着我诅咒我的不是她。 “回来啦。”她放下手,展露出假惺惺的笑,“今天天这么好,怎么不多晒会儿?” 她假意关心我,我内心冷嗤了声。 “是想多晒的,但听见两只乌鸦在屋子里哇哇乱叫,就回来看看怎么回事。”我笑眯眯地说,被佣人小心翼翼地搀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随后装作四处在找寻的样子,“咦?去哪儿了,怎么不叫了?” 心知我指的是她,徐曼丽脸抽了抽,看得出她内心是很想怼我的,但应是自知怼不过我,又可能是因为我怀孕,现在楼家的地位一跃而升,怕老爷子知道了会训斥她,她撇撇嘴没再发声,装模作样地拿起指甲油旋紧盖子。 和心机颇深的徐曼丽不同,头脑简单的草包夏佩芸毫不掩饰自己对我的厌恶,生气地瞪着我,“神气什么!别以为肚子里揣了个蛋就了不起!下不下得来还不知道呢!”说完,恨恨地切了声。 我在心里抽了她一大嘴巴子,勾起唇瓣,无所谓地笑起来,装赞同的,“二婶这话说的有道理。不是每个揣了蛋的都能顺利得到,也有可能半当中人家鸡挪窝了,喂了半天的饲料全打水漂了。” 傻子都听得出我在说谁,夏佩芸气得脸皮直抖,把手里的茶杯朝我扔过来,“臭婊-子,你说什么!再敢说句试试!”她暴跳如雷,站起来,手指着我。 由于与她隔了段距离,杯子没有飞到我,茶水反倒是溅到了坐我们两人之间的徐曼丽。徐曼丽哎哟地尖叫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狂甩手臂,刚抹的指甲油全废了。 “哎呀,你干什么!”她又气又急,边掸衣服边冲夏佩芸火道:“你眼瞎了,看把我弄的!我这衣服好几万呢!” 夏佩芸在气头上,哪管她是指甲油花了还是衣服脏了,对她的谩骂也自动过滤了,一眼没瞧她,仍气汹汹地瞪我。 早知道她会撒泼,我毫不在意,身体闲适地往沙发背上一靠,像看笑话似地瞅着她,“别生气嘛,二婶。”我悠悠地道,口气调笑,“看你肚子都气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有了。” “你……” 夏佩芸气得语塞,脸胀成了猪肝红,手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 好久没见她气急败坏成这样了,我嗤笑。 这时,已把自己收拾干净的徐曼丽分别朝我们俩看眼,嘴角奸坏地挑了挑,也不计较夏佩芸弄脏她衣服,对她说:“是啊佩芸,你可别和她置气,你气坏了身子没人心疼,她可不一样,她现在是我们楼家的王母娘娘,要是被气着伤着,你可吃罪不起!” 徐曼丽这话倒是说对了,我现在楼家可真是被供着的。 因为几次失望,尤其是被yvonne的带球走人狠狠地打击了把,老爷子这次不想再受打击,特别重视。命管家拨了5个最得力的佣人贴身服侍我,还专门聘了2个营养师和一个厨师给我开小灶,还有保健师和心理辅导师,每天定时给我按摩和做心理疏导。 除此外,还明令沈亦茹不许再给我脸色看,还有其他人,全都不许惹我生气,要保证我心情开朗,若是谁违令,他严惩不贷。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徐曼丽不敢怼我的原因。 “我呸!”听不出徐曼丽是在存心火上浇油,挑起矛盾,真以为是怕她吃亏才劝她,夏佩芸更气了,“就她这种货色,我看能得意多久!到时候生个女儿,哭去吧!” 呵呵?我冷笑,她以为我和她一样,要靠儿子撑门面? “那就谢你吉言了。”我翘起嘴角,笑得更得意了,“我正想生个女儿。这样,我和少棠就儿女双全了。” 夏佩芸被我的话彻底气噎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想要拿水喝,才发现杯子已经被她扔掉了,只好大口大口地干喘气。 以为战争就此结束了,哪知徐曼丽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插了进来,“哟,怎么说的恒恒好像是你生的似的。” 她嘴角翘得老高,语气嘲讽极了。 我心被刺了下,但表面却装一点无事的,立刻笑回:“那是我福气好。小妈不用羡慕我,你不也只生了一个就儿女成双了嘛。” 楼季棠最近丑闻满天飞,有传闻说他有意变性,还被狗仔拍到变装出入女同酒吧。为这事,老爷子差点气吐血,罚他在龙隐寺楼家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我真想不明白,楼少棠他爸挺正派一人,徐曼丽虽品德不怎么样,但脑子还是正常的,怎么就生出楼季棠这怪胎来? 本意讽我的,没成想反被我讽,徐曼丽气得直咬牙,脸红白交错。 再次轻松完胜这俩女人,好久没和她们斗了,看来功力没退。 我勾勾唇,站起身打算退场回楼上睡午觉,脚才刚提起,突然楼安琪银铃般清亮的声音从客厅门口传了进来,“妈咪?” 我身体一顿。夏佩芸也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客厅门口,眼瞪得大大。 “安琪!”她满面不可思议的,“你怎么回来了?” 268 闭上你的臭嘴! 楼安琪乐呵呵地拉着小巧的粉色行李箱走向她,“学校这几天放假,我没事干,回来待几天。” “暑假不是过了嘛,怎么又放假?”夏佩芸皱眉疑惑。 “学校周年庆,就放啦?”楼安琪耸耸肩,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走到夏佩芸跟前,放下行李箱。 “哦,这样啊,太好了!”夏佩芸一听眉头松展,高兴地笑起来。 因为不想和小宇分开,楼安琪整个暑假都没回来,夏佩芸念叨了好几回。当然,她不知道是这个原因,我也是听小宇说才知道。 小宇不回来是因为他要去他师父,就是楼少棠替他举荐的那个法国最有名的西点师的甜品店里实习。楼安琪每天去他们店里喝咖啡吃甜品,有时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和一大帮朋友,美其名曰怕他寂寞,陪他。 小宇哪想让她陪,巴不得她回海城,为这事跟我发过好几回牢骚,还向我求救。我让楼少棠打过几次电话给楼安琪,让她回来。但她不听,我们也没办法,最后只好劝小宇忍。 “你们放几天啊?打算在家住多久?”吩咐佣人把楼安琪的行李拿回她房间后,夏佩芸又问她。 楼安琪愣了下,“3,5天。” 夏佩芸蹙眉,“到底3天还是5天?” “5天5天啦?”楼安琪有些不耐烦地甩甩手,“哎呀你别问了,我都渴死了,有没有水啊?”目光看向茶几,似在找水喝。 “有有?”夏佩芸对这个女儿也是没辙,忙吩咐佣人给楼安琪倒水。 看着楼安琪仰头咕咚咕咚地喝水,我很纳闷。 昨天和小宇facetime,问他和楼安琪最近怎么样?他说老样子,楼安琪还是对他各种糖衣炮弹狂轰滥炸,但他已经免疫了,不像一开始那样不知所措心烦意乱。但我没听小宇说她要回来。 “啊?爽!”楼安琪一口气喝完水,惬意地叹了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搁,转眸看见我,微微一诧。 “小颖姐!”她有些意外的,“你在家啊!” 我笑笑,点头,“嗯。” “怎么回来这么突然,也不事先跟家里打声招呼?”我问,重新坐下来。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本来没想。”楼安琪又是标志性地俏皮一笑,马上又敛住笑脸,“对了,小宇,小宇没给你打电话吧?” 她看上去有点小紧张,语气还带着试探。我心存疑,表面却不动声色,“没有,怎么了?” “没,没事,随便问问。”她似是放松地轻吁出口气,重展笑颜,问我:“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我怀孕了,在家休息。”我目光紧盯她,疑惑未被打消。 “啊?你怀孕了!” 因为我穿的是宽松的孕妇裙,肚子和其他与我相同孕期的孕妇比不算显大,所以楼安琪一直没有注意到。她惊讶得分贝一下提高,“小宇没告诉我!” 我笑笑,“可能他忘了说。” “噢?”楼安琪显得有些讪讪的,似乎对小宇没告诉她感到有点不是味儿。不过很快就不在意,起身,兴高采烈地跑到我这里,看眼我肚子,问:“几个月啦?” “还有2天就4个月了。” “是男宝还是女宝?名字起了吗?”楼安琪连珠炮似地问我。 见楼安琪对我怀孕感到很兴奋很开心,夏佩芸阴下脸,生气地斥她,“人家怀孕关你什么事!你嫂子当初怀孕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 “还好我没高兴,不然现在不是白高兴了!”楼安琪马上回嘴。 夏佩芸听得气死了,脸色发青,“生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是来气我的!你哥是,你也是!”朝她甩手,赶她走的,“回去,回法国,不想看见你!” 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楼安琪不当回事,反教育起她,“妈,你就不能想开点嘛?yvonne和我哥本来就没感情,与其绑在一起痛苦,不如各自单飞,各找幸福!离婚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好什么好!把我孙子都离没了!”“他们倒都好了,我呢?活该倒霉是不是?!” 夏佩芸被这话点着了炮。想到自己本来可以抱孙子做奶奶的,现在空欢喜一场,她不禁又伤心起来,坐回沙发上,“我命怎么这么苦!老公不在身边,儿女又不和我一条心,好不容易有了孙子,现在又没了。呜呜呜?” 她越说越激动,攥着手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之前倒没什么感觉,现在被她这样细数,还真觉得她挺可怜的。但想到她刚才凶我咒我的模样,对她刚起的同情一下又被我压了下去。 “有什么好哭的?”对于夏佩芸为这事哭得伤心欲绝,楼安琪很是不理解,“要孙子还不简单,让我哥再娶呗?”她口气轻松地说,随即贼贼一笑,“说不定再过不久,你还会多个外孙呢!” 夏佩芸怔了怔。 “什么?外孙?”她很快回过神,顾不得再哭,“你,你怀孕啦?”她一下坐直身子,神情受到惊吓般的,瞪大泪眼盯着楼安琪。 我也被楼安琪语出惊人的话说得心荡了下,紧盯她。 不等楼安琪再说话,夏佩芸急不可待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她跟前,“死丫头,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怀孕了?是不是?你说!” 真是被吓着了,夏佩芸脸都白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可能。你想哪儿去了!”和夏佩芸紧张受惊的表情相比,楼安琪一脸好笑的,忙摆手。 夏佩芸半信半疑,看向楼安琪的肚子,楼安琪索性把衣服掀起来,往肚子上使劲拍了2下,“看,没吧!” 夏佩芸脸明显一松,戳了下她脑门,嗔了句,“死丫头!” 我失笑,这丫头玩笑开得的确令人心惊胆颤,刚才我也差点以为她怀孕了,而且经手人还是……小宇。 暗松口气,我端起茶杯,刚打开茶盖手机就响了,我拿出一看是小宇,微微一诧。 平时我们联系都是facetime,从不打电话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我立刻接起,还没开口,小宇的声音就率先响起,“姐,安琪有没有回楼家?” 他声音焦急,像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我愣了下,下意识朝楼安琪看眼。 她正窝在一侧的长条沙发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瘪着嘴,表情有些失望的。 先前就对楼安琪突然回来,还问小宇有没有和我联系心存狐疑,此刻,我更断定他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仍不动声色。 “好,我现在就过来。你一定别告诉她,也别让她走!”小宇似是放心地吁了口气,又急切地叮嘱。 我又嗯了声。 挂断电话,我装无事,像话家常般地问楼安琪,“安琪,最近有和小宇见面吗?” 楼安琪刚才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没听见我接电话,听我这样问一点没起疑,把手机揣回兜里,“有啊,我们经常见面的。” 许是提到小宇,她笑得很甜。夏佩芸却是蹙眉,嫌弃之情尽现。 “那你回来他知道吗?你有告诉他吗?”不理会夏佩芸的不悦,我继续问。 楼安琪怔了2秒,“知道,知道的。”很不自然地呵呵笑起来,“我跟他说过。” 我也笑,装作毫不怀疑的,“你这次回去,帮我给他带点东西吧。” “好啊,什么东西?”楼安琪眨巴眼睛,很好奇的。 “我给他买了几件秋装。” 这我没说谎,巴黎入秋比海城早,再过不久天就要转凉了,所以前几天去商场给小宇买了几件风衣和毛衣,还买了件羽绒服和羊毛大衣,还有裤子,让他冬天穿。虽然小宇自己在那里也会买,但我习惯了,每年换季都会给他买上几件。本打算这几天寄给他的。 楼安琪开心应道:“好。”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怀里一抱,“前几天我也给他买了。”她表情神兜兜的,口气听上去似是与小宇关系十分亲昵的。 “咦?安琪和小宇关系这么好啊,都给他买衣服了!” 果然,一直没说话的徐曼丽听出了门道,精于算计的脸绽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别说,你俩倒还挺登对的。是吧,佩芸?”侧头看向夏佩芸。 夏佩芸的脸早在听见楼安琪说给小宇买衣服时就已黑成了锅底,现在徐曼丽又这样说,她再蠢也听得出是在嘲弄她,脸更是气得直抽抽了。 “你干什么给不相干的人买衣服?!”她质问楼安琪:“人家是光身子没衣服穿了,还是家里人死光了没人买!” 听夏佩芸言语恶毒,不仅侮辱了小宇还诅咒我,我也恼了,沉下脸,刚要怼她,却被楼安琪抢了先。 “妈咪,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一向笑容可掬的她此时也不悦地皱起眉头,理所当然地道:“我喜欢小宇,给他买衣服怎么啦?!我还给他洗过衣服,做过吃的呢!” 她大方承认对小宇的感情,还把自己倒贴的事说得无比自豪,夏佩芸惊得张大嘴。 “哟,还真是喜欢啊!我刚才只是瞎说的。”徐曼丽还嫌戏不够精彩似的,装作很吃惊的,对夏佩芸说:“佩芸,看来你和涂颖要亲上加亲了!恭喜啊~” 说完,掩嘴直笑。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被气得大脑短路,夏佩芸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很惊讶,不料楼安琪会是在这个情境下宣告她喜欢小宇的事。但比起惊讶,却是对徐曼丽故意挑事儿更恼,于是怒脸冲她道:“闭上你的臭嘴!” 徐曼丽笑脸一僵,瞪起眼睛刚要对我发作,应是想到不能惹我,马上又憋了回去,但随即得逞地勾起嘴角。 “安琪,你,你刚才……刚才说什么?”夏佩芸好不容易回过神,甚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楼安琪。 楼安琪没觉得这是件丢脸的事,挺直身体,扬起下巴,“我说,我喜欢小宇。涂、思、宇,我喜欢他!”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重复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夏佩芸脸刹那间一黑,蹭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冲到楼安琪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甩了她一耳光。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客厅瞬间陷入安静。 从小就被夏佩芸捧在手心里宠大的楼安琪,万万没料到会被她打,震惊得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呆怔住。 我也怔了瞬,但没有太过惊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夏佩芸会怒到对楼安琪动手。 看来,结果比我预想的更严重。我更坚定了自己反对的立场。 “楼安琪!” 就在气氛凝固成冰的时候,小宇质怒的声音蓦得在客厅门口响起,我还不及转头看,他已箭步走向楼安琪…… 某些不得不发的声音 在写这篇声明之前我犹豫了许久,本不想发声,让所有不愉快结束在某个节点。可,事不遂人愿,不得已在此发文向大家说明一些事。 关于为何放弃旧群建立新群,我已向进新群的读者解释过,这里对还未进群的读者说明一下。 因为旧群是由某个读者建立的,本意所有喜欢我小说的读者可以聚在一起讨论剧情。但是,随着剧情发展,每个人对于剧中人物的喜爱不同,个别读者对不与自己观点相同的其他读者进行人身攻击,言语粗劣,侮辱人格,作为作者的我亦多次被攻击。 除此之外,她们还拉帮结派另建小群,在群内对其他与她们意见相左的读者进行谩骂。(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们的行为已严重破坏建群初衷。但因我不是群主,无法解散该群,只能另建新群。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今早旧群主知悉后恼怒,将我踢出群,并联合个别读者继续在群内对我人身攻击,更甚在小群内商讨披马甲去大群骂男女主和我。还有一些更不齿的行为,我就不在此一一曝光了。因此等行为令我实在无法再忍,不得不发表此声明。 此事给各位读者带来了困扰和不便,我深表歉意,也为此很遗憾难过。 作为作者,塑造人物肯定不会满足所有人的意,世界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要是每个人价值观都一样,这个世界就不精彩了。再者,这只是一本小说,讲白了,是虚构的,大家不用太认真,入戏别太深。如果因此令自己和部分读者遭受到辱骂,这是挺难容忍,也挺不可理喻的一件事。 而且,作为一个创作者,我喜欢不断突破,尝试各种风格题材,也许某些人看了这本小说会质疑我三观不正,那我也只能一笑置之。我的下一本可能会比这本更大胆,亦可能更保守,谁知道呢?总之,我不会局限自己。写小三,我未必就是小三,写泼妇,我也未必会骂人。这就是一个创作者。 最后,谢谢依然支持我鼓励我的读者和朋友,我会继续更新,不会弃文。 如果大家想继续与我探讨剧情的,可以移步新群:680675892抵死欢乐群。这里没有派别,大家畅所欲言聊剧情,不人身攻击。 269 一个大男人怎么问这种问题?! 楼安琪陡然醒神,似是完全不料小宇会出现的,她满面惊讶,“你,你怎么……” “把东西拿出来!”不等她把话说全,小宇气愤地打断她,手往她面前一摊。 “什,什么东西啊?”楼安琪有些结巴的说,吞了口唾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表情明显就是在装傻。 “别装傻!快拿出来!”小宇一语拆穿。 楼安琪撇撇嘴,不说话,跟他死磕到底。 “楼安琪!”小宇瞠目。 他是真生气了。 他脾气一向很温,很少会为什么事发火,能让他这样气愤的,事情一定不小。 “小兔崽子,你哪根葱啊,凭什么凶!”见小宇冲楼安琪发火,护犊子的夏佩芸朝他怒吼。 夏佩芸撒起泼来可是手脚并用的,怕小宇吃亏,我也不再旁观,开口对小宇道:“小宇,有什么事冷静点说。”站起身,朝他们走去。 小宇深喘了口气,把火了压了下去。看向我,“她拿了我同学的护照和身份证,人家现在回不了国了。” “什么同学啊!”小宇平静的话音刚落,楼安琪立刻激动地叫起来,“你把话说说清楚,grace是你同学吗?” 小宇蹙眉,刚要再说,就被楼安琪气咻咻的抢断,“同学会一起旅行?同学会一起出去看电影泡吧吃饭?下雨天还帮她收衣服?哼!你别骗人了,你明明就喜欢她!” 见楼安琪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本来已经渐渐降下火的小宇,气又上来了,“是有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楼安琪一听气得跺脚,“不许!不可以!”她口气霸道:“你不能喜欢她!我不准!” 小宇本就不擅长吵架,这已是他极限了。 他月匈闷得呼出口气,不耐烦地道:“我不跟你争,快把东西拿出来!” “不给!”楼安琪大小姐脾气彻底上来了,胀红着脸,气哼哼地昂起头。 我微微吃惊,以前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一面。不过她生起气来,倔强的模样倒是一看就是楼家的种。 头被他们吵得有点头疼,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见小宇气恼地又要和她扛,我拉住他,暗暗使了个眼色,然后劝楼安琪,“安琪,这是你和小宇之间的事,把别人扯进来不太好,还是把东西还给人家。” 楼安琪一向听我话,尽管看得出她很不情愿,但还是退让了,“好,还给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小宇问。 “做我男朋友。”楼安琪语气理所应当的。 “有病!”小宇想都没想,立刻回绝。 “安琪!” 也被吵得脑子发胀,在揉按太阳穴的夏佩芸听楼安琪居然提这样的要求,惊得一下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看上这个短命鬼!” “夏佩芸!”不料夏佩芸竟会当着小宇面这样骂他,我立刻怒喝。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夏佩芸眼珠一弹,梗着脖子不服地怼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这病会复发的,现在人五人六地站在这里,说不定明天就死了!” 啪—— 她诅咒的话刚落进空气,我便甩手一巴掌抽到她脸上。 夏佩芸被打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之前,无论她如何咒骂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看在乔宸飞的面子上我很少和她计较,但现在她咒骂小宇,我无法容忍。 我愤怒地瞪着她,因为使了狠力打她,手掌有点辣疼。 “你,你,你打我!”半晌,夏佩芸从懵怔中回神,“啊——”她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伸出爪子就要朝我脸打过来。 一旁的小宇见状赶紧上前要挡住她,一道身影却在这时冲了过来,抢在了他之前把夏佩芸重重一推,随即将我拉进怀里牢牢护住。 根本不用看,也不用猜就知道这个保护我的人是谁。 “你找死!” 楼少棠冷怒的声音一下将客厅里的温度降至冰点,所有人不敢出声,就连吃了亏的夏佩芸也不例外。 她在楼安琪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由于我那巴掌用了很大力,她脸又红又肿,五根手指印特别清晰。虽不再撒泼,但瞪眼气怒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咬死我。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回来?”懒得再看她,楼少棠冷戾的目光扫向楼安琪。 别看楼安琪平时对楼少棠嘻嘻哈哈,一副不怕他的样子,但若楼少棠真动起怒,她还是很怵的。楼家没人不怵,就是老爷子也会闷声。 楼安琪手插琎牛仔衣口袋里,微垂脑袋,眼盯着楼少棠的脚,不敢看他。 见她不回答,楼少棠又问小宇,“你呢?跟她一起回来的?” 他声音明显缓和许多,但还是透着些许严厉。 小宇虽也廷畏的,但毕竟占理,所以还是嗯了声,把事情的缘由和楼少棠说了遍。楼少棠听后立刻让楼安琪把东西拿出来,以为楼安琪会乖乖听话交出来的,谁知她就是死犟的不给。 又不能来硬的,楼少棠也没辙,只好先让小宇退让,“这事明天再说,你坐飞机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转头吩咐佣人去收拾出一间客房。 小宇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随即朝楼安琪看眼。楼安琪冲他吐舌扮了个鬼脸。他郁闷又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随佣人上楼去了。 我也不想再待在楼下,和楼少棠也回了房间。 “我说吧,夏佩芸不会同意的。幸好小宇不喜欢安琪,不然肯定受伤。”我坐到沙发上,还在为刚才夏佩芸咒骂小宇的话生气不已。 “你没伤着吧?”楼少棠早已收起冷脸,坐到我边上,不放心地瞧我肚子。 他眼里没别人,只关心我。 我失笑,“我没事,有你在,谁伤得了我?”又烦恼起来,“你说现在这事怎么弄?没想到安琪这么倔。” 楼少棠不当回事地笑笑,“她是太喜欢小宇了。” “那也不能不讲理啊。” 说实话,原本我对楼安琪印象廷好的,但现在见识到她骄横的一面后减了不少分。 “她年纪小不成熟,处理事情的方法简单幼稚了些,你也别不开心,晚点我会找她谈。”楼少棠洞悉了我心思,宽解我。转移话题,“晚上想在家吃,还是和小宇去外面吃。” 我也不想再心烦,顺他话说:“去外面吧,小宇应该不想和你们楼家人一桌。” 楼少棠低笑出声,“好。”又问:“想吃什么?” “等下问问小宇,看他喜欢。” 楼少棠轻微地叹了声,拉起我手,在他掌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有时候我真羡慕小宇,你什么都先想着他。”他口气有些吃味的,停下手,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要是我和他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我愣了下,噗嗤笑出来,收回手,“还说安琪幼稚,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问这种问题!” “说,救谁?”楼少棠也笑起来,但不在意我嘲弄,非要我回答。 “当然是救……”为了逗他,我故意停顿。 “救谁?”他表情是真的很在意我的答案。 “你。”我语气坚定地说。 楼少棠扬唇,可还没等得意完,我马上补了句,“小舅子。” 楼少棠嘴角抽了抽,下一秒口勿住我嘴,似是惩罚地狠允勾纏,手也覆上我饱胀的雪团柔涅。 因为顾忌到宝宝,他没有往下堔扖,片刻便放开了我,我却是已被他勾得面色朝红,气息不稳,某處温淌出润润的泉水,浴火渐渐燃烧。 “想被艹了?”楼少棠挑起嘴角,笑得一脸邪坏。 见我光笑不说话,他又故意撩我,手探琎我裙底,手指隔着布料在那處轻轻滑動,“想怎么被艹?说说。说了,我就満足你。”他还刻意用充满蛊或的语调。 “有什么选择?”我双手勾住他脖子,手指在他敏敢的耳垂轻柔打圈,又游向更敏敢的颈后,风马蚤勾笑。 他也被我撩得心痒痒,呼吸渐渐加重,喉结一滚。 “有……”他声音都嘶哑了,故意放慢语速,手指往我密霖里頂去,“这个,还有……”伸出舌尖,挑豆地掭了圈薄唇,“这个。”问:“你要哪个?” “可不可以两个都要?”我把褪盘到他腰上,勾紧。 他俯身向前,贴住我裑体。生怕伤到我肚子,他动作很小心。 “马蚤货,这么贪心。”他唇贴着我唇喃说。 “不可以吗?”我挑起如丝媚眼,手开始解開他皮带扣。 他没回答,却在下一秒用行动告诉了我。 又是一场极致的快乐…… 因为长久没吃过中餐,小宇很是想念,于是我们去了天悦中心新开的一家淮扬菜馆。原本楼安琪也要跟着一起来,但在临出去门前被夏佩芸硬揪了回去。 到了餐厅,点完餐,我问小宇:“说说,你和那个grace是怎么回事?她是你女朋友?”之前听楼安琪说时我就挺感兴趣的。 小宇放下水杯,“不是,真的只是同学。” 他脸色自然,没有流露一丝害羞或是红晕。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他告诉我,因为grace也是海城人,所以两人关系比其他同学要好些,但仅限友谊。和她看电影泡吧什么的并不是两人单独,还有其他同学朋友一起,帮她收衣服也是自己正好要收,顺便的。 但楼安琪却认定他们之间有爱昧,为这事,不知和他闹过多少次,小宇解释得嘴皮子都快破了,她还是不信,还找人家grace,让她离小宇远点。 不仅是grace,只要看见哪个女生和小宇说超过5句话,她都会去找人家,跟人家说小宇是她男朋友,不许她们接近,弄得小宇很难堪。但小宇脾气好,没和她计较,随便她了。 可这次楼安琪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之所以会闹这出,是因为小宇本来和grace,还有几个同学约好这周末去比利时和卢森堡旅行,谁知被楼安琪知道了,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偷拿了人家证件,害得他们行程泡汤。 “她怎么对你的一举一动这么了如指掌?”我不解,他们不在同一学校,而且学校相隔不近,楼安琪不可能天天去。 “她出钱贿赂了我同学,当她眼线。我和谁说了话,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她全都知道,包括洗澡上厕所。”说着,小宇又气上了,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全喝尽。 我听了很无语,之前一直以为楼安琪也是个性情洒脱的女生,性格完全不像夏佩芸,没想到无理取闹这点还是遗传到了。 我朝楼少棠看眼,他懂我意思,但从他表情来看,似是对楼安琪会做出这样的事毫不意外。 以为他会对楼安琪的行为斥责几句,谁知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感到无语。 270 把她们给我丢出去! “她小,不懂事,你就让让她。”楼少棠给小宇夹了个蟹粉狮子头,把先前宽解我的话又拿来劝他,“她要不是喜欢你,也不会这样。” 楼少棠有意偏袒,小宇哪里听不出,他没说话,撇撇嘴,满脸无奈。 “她哪里小,都25了。”我有些不满地反驳。在她这个岁数,我都已经嫁给楼少棠,扛尽生活所有重担,尝遍人生酸甜苦辣。 “她心理年龄小。” “她就是这样被你们宠坏的。”我摇摇头,不悦又无奈的说。 楼少棠轻笑,“和那些豪门千金比,她算是很好了,要不是喜欢小宇,她不会这样。放心吧,我会说她的。” 他仍护她,可见他对楼安琪这个妹妹疼爱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因为是楼家唯一的女孩,楼安琪是从小被楼家人捧在手掌心里宠大的,虽然现在年纪不小了,但心理很不成熟,做出来的事和17、8岁的小女生差不多。 不过和汤小姐金小姐之流相比,楼安琪在品行上确实算得上是端正高尚,不像她们那般盛气凌人,骄纵跋扈。可能是真喜欢小宇,这次才做得出格了。 这边刚想到汤小姐,一抬眼就见汤小姐和一男的搂肩勾腰地走进餐厅。 这男的不是上次那个,又换了,但长相风格却差不多,一看也是个软饭王。 她没看到我们,在服务员引带下,和那男人坐到了临窗的一张桌子。 楼少棠在给我盛汤,也没注意到。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汤小姐了。之前“汤氏”面临破产时,她都老老实实地回景苑住,那段时间在楼家循规蹈矩,对徐曼丽也低眉顺眼,说话行事全都夹着尾巴。但后来楼少棠松口借资给他们度过危机后,她翻身农奴把歌唱,再没回来过。 呵呵,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我内心鄙夷地嗤笑了声,手支着下巴看着她。 她和男人并排坐着在翻看菜单,男人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什么,她乐得咧嘴直笑,眼睛本来就小,现在更眯成一条缝了。 “在看什么?” 楼少棠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转回头,他视线已朝我刚才看的方向转去,看见了汤小姐。 我从没告诉过他汤小姐轧姘头的事,以为他会意外,可他却平静得出奇,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 “吃饭吧。”他把汤放到我面前,展颜柔笑。 既然他无视,我也当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和他议论,拿起勺子喝汤。 “等下要不要看电影?”楼少棠问我和小宇。 “好啊!”小宇立刻欢喜地答应,“有什么好电影?” “不知道,你上网看看。”楼少棠下巴朝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点了下。 小宇拿起手机查询起来。 “我去洗手间,你们挑,我都可以。”我说,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最顶头,必然要经过汤小姐那桌,因此她看见了我。大概是上次我没把她的事抖出去,她起先只是一愣,倒没怎么觉得尴尬,而后朝我笑笑,但当目光越过我身后,看见了不远处我们那桌的楼少棠时,笑脸一下僵住,那表情跟被雷霹了似的。 我没理她,径直往洗手间去。 “涂颖~”在快到洗手间门口时,汤小姐在背后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十分明了她叫我的用意。 她快步走到我跟前,和上次一样,她不绕弯子,很直截了当地说:“涂颖,你能让楼少棠不要说出去吗?” 她态度倒是低微恳求的,可我怎么听都觉得她很无耻。 “你以为你谁,楼少棠会管你?”我嗤了声,讽刺地勾勾唇。 不在意我呛她,汤小姐松了口气地笑了笑,“那就好,谢谢。”似是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汤氏’新开的迪姆尼主题乐园正在招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没兴趣。”她话没说完,我立刻回绝。 又想给我好处堵我嘴。她把我当什么了? 可笑! 好像知道我会拒绝,汤小姐既没意外更无失望,不在意地笑笑,“那算了。”提步就走。 就在她要越过我时,我开口道:“汤柔,你是不是也该低调点。外面到处都是狗仔,你就不怕被拍到?” 说起这个,我挺奇怪的。她很正大光明地和不同的男人出入公共场所,却从没被狗仔拍到过,而楼季棠却是三天两头上报,且全是花边丑闻。 “不会的,你放心。”她笑得毫不担心的。 我又是讽刺一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玩火自焚。” 她的事若被楼家知道定要遭殃。虽然对她没有好感,所作所为也很令我不齿,但同为女人我还是同情她的,不希望她下场悲惨。 不过汤小姐倒是不在乎,什么也没说,撇了下嘴,一副很无所谓的态度,走了。 我无语地摇摇头,进了洗手间。 从格间里出来,刚打开水龙头还没洗手,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音。拿出一看,楼安琪发来的。 “小颖姐,你们吃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她是要找小宇,我想了想,给她回了条:还没,吃完饭我们还有事,什么时候回去不确定。 楼安琪迅速回给我一个苦恼的表情。 我没再回,把手机揣回兜里。 以为她就此罢了,哪知刚洗完手,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颖姐,你们现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 她的缠功让我哭笑不得,骗她说:“你别过来了,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啊?”她诧了下,可能是听出了我对她态度的冷淡,她沉默几秒,说:“小颖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没发声,只听她又说:“小颖姐,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宇,见不得他和别的女生关系好,所以才……” 她止住话,虽然看不见她表情,但从她急切向我解释的话语里听得出,她很歉意,也很怕我生气,更为小宇可能会喜欢上别的女孩而担忧难过。 其实我不是气,是意外她过激的表现,但想想她毕竟不成熟,也就不计较了。 “我知道。”我笑了笑,语气放柔了些,“这件事我们现在不谈,等回去再说,好吗?” 听出我没生气,楼安琪语气瞬变得雀跃,“嗯,好的。那我等你们。” 挂上电话,我叹了口气,这事我的确要和她好好谈谈。她和小宇不合适,为了她好,也为了小宇,让她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走出洗手间,远远看见汤小姐正和那男人嘴对嘴互相喂吃的,那腻歪劲儿看得我一阵反胃,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浮了出来。 撸了撸手臂,抬步向他们那边走去。突然,一道尖细的声嗓带着喷薄的怒气从旁边蹿了出来,“汤柔!” 我一惊,顿住脚步。 是徐曼丽的声音。 听见叫声,汤小姐也惊了下,侧过头朝声音源头,餐厅门口看去。 还来不及做进一步反应,徐曼丽已气汹汹地冲向她桌旁,扬手一个耳光甩到她脸上,“你个贱货!不要脸!” 她一把揪住汤小姐头发,也不知哪来的蛮力,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啊—— 汤小姐痛得尖叫,掰扯她手反抗,“放开!放开我!” 徐曼丽不松手,反揪得更紧了,把她头往窗户上撞去。 咚——咚—— 一下一下,力气用得很重,感觉玻璃都快被她撞碎了。 “婊-子,贱货,敢给季棠戴绿帽子,我撞死你!撞死你!”她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刚还和汤小姐你侬我侬的软饭男,本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脸惊吓,坐在椅子上也没上前帮忙护她,此刻听徐曼丽这样骂,脸色大变,吓得赶紧起身,滑脚溜出了餐厅。 徐曼丽狮子吃人的凶悍架势让服务员也不敢上去拉劝,一个个贴着墙站;邻桌的人也怕被殃及都已起身,站到了离她们很远的地方;其他人全都事不关己地在看好戏。 论吵架汤小姐不输徐曼丽,可在撒泼打架上,她就不是徐曼丽的对手了。此时,她已毫无反抗之力,又被徐曼丽摁到了桌子上,桌上的杯碗盘碟叮呤光啷地掉到地上,碎裂一片。 周围响起惊呼和哗然声,都被徐曼丽的彪悍给震惊到了。 眼见徐曼丽抄起玻璃杯要往汤小姐头上砸,我再不坐视不理。 “住手!”我大喝一声,疾步朝她们走过去。 徐曼丽打红眼了,根本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完全沉浸在愤怒的发泄中。 就在杯子即要落到汤小姐脑袋的刹那,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徐曼丽你住手,别打了!” 徐曼丽总算停下来,转头看向我,表情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成刚才的凶神恶煞,把我往后一推,“滚开!” 没料到她会推我,我一点防备也没有,加之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又大着肚子,重心没稳住一下摔到了地上。 地板是坚硬的大理石,餐厅的空调温度打得又很低,大理石面像冰块一样冰冷,寒凉感瞬间由芐体传遍我全身。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被摔得有点疼,我皱眉,咬了咬牙,想要站起身,这时,肚子突然传出一阵闷痛。我立刻捂住,紧咬住唇瓣,额头很快渗出了一层虚汗。 “老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楼少棠见我坐在地上,立刻朝我奔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摔了?”他紧张万分,把我从地上搀起来。 我肚子越来越疼,说不出话,只得朝他摆摆手。 楼少棠往旁边一看,徐曼丽和汤小姐还在发疯般地扯打,猜到发生了什么。 “把她们给我丢出去!”他暴喝一声,全身迸发出愤怒的火焰。 这里是“天悦”的地盘,餐厅经理不敢得罪楼少棠,赶忙命下面的人把徐曼丽和汤小姐强行拉开。 徐曼丽还不依不饶,歇斯底里地叫嚷着要打汤小姐,汤小姐已是被打得口鼻出血,脸肿得吓人。 她们被几个人架了出去,吵闹的餐厅刹时清静了。 这时,小宇从餐厅外走进来,他手里握着手机,应是刚才出去打电话了。见我痛苦地皱着眉,捂着肚子,偎在楼少棠怀里,他立刻紧张地朝我奔过来,“姐!” “姐你怎么了?”他跑到我跟前,看我虚汗直冒,吓白了脸。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忍着痛,勉强扯出抹笑,“我没事。”刚说完,一股热流突地从下面涌了出来。 不好! 我心急速坠落,惊惧地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就在这时,小宇目光移到我身芐的地上,惊得瞠大双眼,“姐,你,你出血了!” (读者群号变更通知:由于老群出现某些意外情况,现重新组群,新群号为:680675892抵死欢乐群,以后私发的内容和各种更新通知都会在新群里发布,老群不再发布任何与本书有关的内容。有兴趣的亲可以加一下。) 271 你敢伤害他,我杀了你! 听见他惊吓的叫声,楼少棠眉心猛一跳,立即朝我身芐看去。 我也低下头。 只见米色大理石地面上有2滴鲜红的血,又有1滴滴了下来。尽管心里已是知道流血了,但此刻亲眼证实,我还是惊怔住了。 楼少棠大惊失色,立即将我打横抱起往餐厅门口冲。 “开门!”他冲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员大喝。 服务员吓得立马拉开玻璃门,楼少棠抱着我冲了出去,小宇急跟在后面。 我恐慌极了,眼前看见的全是刚才的血,“老公,我会不会……” 我搂勾住他脖子,声音抖得厉害,眼泪也不禁流出来。 “不会!不会的!宝宝不会有事!”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赶忙安慰我,但他自己的表情却也是很害怕的。 跑到车旁,小宇迅速打开后车门,楼少棠弯腰把我平放到后座上,快步绕到前门,坐到驾驶位上,深吸了口气,发动车子。 下一刻,他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姐,不会有事的,你别哭!”坐在副驾驶位的小宇转过身,眼眶里噙着眼泪,安慰我。 楼少棠面庞紧绷,抬眸朝后视镜里的我看了眼,眼神藏匿不住的担忧和心疼。 明显感觉到车速又加快了,我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浓。 不能流产!千万不能流产! 这一次若是流了,可能再也怀不上了。 我要楼少棠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 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奔流,怕楼少棠听见,给他增添担心,我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因为在路上已给james博士打过电话,一到医院我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幸亏送医及时,经过一番检查宝宝没有大碍,打了2针保胎的黄体酮后,james博士建议楼少棠让我住院观察2天,我和楼少棠欣然同意。 楼少棠和小宇两人陪了我一夜,第二天楼少棠上班去了,我让小宇回景苑帮我拿些书过来。 他走没多久,我看天气不错,就让贴身照顾我的佣人带我去楼下花园散步。之前咨询过james博士,虽说我这种情况最好卧床静养,但适当的散散步也是可以的,不过时间不宜过长。 这家医院是海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花园比普通医院的要大很多,而且特别漂亮,里面的树木花卉大多都是珍稀品种。 我也是那次做完dna鉴定后才知道,这家医院的投资人之一是楼少棠的舅舅。难怪他不让医院内部的医务人员经手这事,不仅是防止隐私泄露到坊间,更是为了防止沈亦茹和他舅家知道。 佣人一手帮我打伞,一手搀着我,我们在花园散步赏花。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径,看见远处草坪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病服的女人,她背靠在椅背上,视线望向天际,似是出神。 由于有些距离,又是侧对着我,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微微觉得有点眼熟。就在我眯眼细看时,只听佣人惊讶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那不是二少奶奶嘛!” 我微微一讶,定睛细看,果然是yvonne。 她不是回法国了嘛? 就在我万分诧异之时,瞥见她肚子,更是吃了一惊。 她的肚子怎么平了?! 我立即抬脚朝她走过去。 “yvonne。”在离她还有好几步路的时候我忍不住先叫她。 听见我声音,yvonne似是意外地愣了下,侧过头。 她脸色很差,眼睛红肿,睫毛上沾着晶莹,脸颊也有未干的泪痕。 我心不由微微一酸,看眼她平坦的腹部,问:“宝宝呢?你把宝宝打掉了?” 我难以置信,之前一直坚定认为她会生下来的。 只几秒不到,yvonne便尽敛眼底的悲伤,面容展露出往日的冷傲,睇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她这是默认了。 “为什么?”我百思不解。她那么爱乔宸飞,她说过这个宝宝是乔宸飞唯一给她的东西,她怎么会打掉? “他爸爸都不要他,我为什么要留?”她冷冷勾唇,语气极讽刺的。 我难以言说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心里特别特别难受。一个已然成形小生命说不要就不要了,她怎么狠得下心! “都已经7个多月了,你怎么舍得?!”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差点失去宝宝,我眼圈不禁发烫。 yvonne眼圈也瞬间红了,紧抿住唇瓣,似是在强压着某种难忍的情绪。 “有什么不舍得?”片刻,她又恢复诮笑,口气仍旧讽刺,“你以为我是你,有人疼有人爱?孩子生出来会得到万般宠爱?”哼了声,自嘲又悲哀的,“我可没你有福气,我这个生下来除了拖累我,只会受到别人的嘲笑。”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说了也不起任何作用,宝宝都已经没了。 抑住心酸,我叹了口气,又问她:“你不是说要回法国嘛?” 听出了我的话外音,yvonne冷冷一笑,“干嘛着急让我们走?你在心虚什么?” 我觉得她话说的可笑,反问:“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yvonne嘴角再度讽刺地挑了挑,目光移到我隆起的肚子上,定定看了2秒,“你预产期是明年3月26日?” 她突然转移话题,我微愣了下。 “对。”我回道,旋即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有和她说过。 她勾勾唇,不置可否。 这时,一旁的佣人提醒道:“大少奶奶,该回去了。” 下来有段时间了,想小宇也该回来了,我应道:“好。”刚提步要走,又停住,对还坐在椅子上的yvonne说:“你刚引产,还是别久坐在这里吹风,对身体不好。” yvonne瞟我眼,不屑地哼了声,冷冷别开脸。 老实说,我现在真的不讨厌她,对她的关心全是出于真心,可她却因为乔宸飞和翟靳双重原因对我恨意不减。我很无奈。 算了,随她吧。 轻叹口气,我转身离开。 从后门进到大厅,朝电梯间走去,见翟靳正从正门向我迎面而来,他身后跟着他的特助,还有一个外国女人。这女人我有印象,之前在法国翟靳别墅见过,是佣人。 因为特殊的身份,翟靳从不任用底细不明的人在身边,想来这人是他特地从法国调过来照顾yvonne的。 同我一样,看见我,翟靳英俊的脸庞掠过一瞬的意外,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两人说了句什么,两人听命地点了下头,朝另一侧安全楼梯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走翟靳便快步朝我走过来。 我当他不存在,继续朝前方的电梯间走。他很快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预料到他会这样做,我特别镇定,冷冷地直视他。 他目光定在我隆起的肚子上,嘴角若有似无的牵了牵。 “来做产检?”他视线转向我的脸,眼中似乎有零星笑意。 我微蹙下眉。与上次见他时,他身上裹挟着浓郁悲怆的感觉全然不同,今天的他看上去挺愉悦的。 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是因为yvonne拿掉了乔宸飞的孩子? 我暗自思忖。 见我没有回答,翟靳又问:“宝宝好吗?” “和你有关吗?”与以往一样,我冰冷着脸,语气极不好地呛他。 也与以往一样,他毫不生气,反还扬起一抹笑。“我只是关心一下。” 我轻蔑地嗤了声,“我和楼少棠的宝宝轮不到你关心。” 我故意这样说,刺激他。 出乎我意料,他笑脸竟然没有一丝的僵凝,顶弄了下口腔,目光再次看向我的肚子,唇边的笑弧又深了深。 猜测他不会有什么阴谋,想要对这个孩子下手吧?我一下紧张,立刻竖起防备,手覆上肚子护住。 我的动作将我心思出卖,翟靳呵笑了声,有些自嘲的,双手插进裤兜里,“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他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散漫,但却透着郑重,似是在对我承诺。 “你敢伤害他,我杀了你!” 不管他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我也很郑重地对他说。 翟靳笑了,比之前更开心的。“你很爱宝宝?” 这话问得可笑! 我冷笑,“你说呢?” 翟靳没说话,只是笑。 我疑心地盯着他,不解他今天为何会如此反常。 叮一声,电梯抵达铃响了,切断了我疑惑的思绪。 我不再理他,转身走进电梯。 站到电梯里,他还不走,与我面对面而立,目光一直紧紧凝在我肚子上,脸庞和眼神都柔得似水,直至电梯门合上。 回到病房,我犹豫了下,还是给乔宸飞打了电话,告诉他yvonne引产的事。 乔宸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说了句,“她做的对。” “你真的不难过吗?”我很难过,眼睛有些酸胀。 他又是一阵沉默。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无动于衷,心里也是有些难捺的情绪在微微涌动。 “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出生。”片刻,他开口,声音比之前要冷淡,话说的无情。 理解他对yvonne的恨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弭的,而且那个宝宝来的也的确不是光明正大,非他所愿。原本想要劝他来看看yvonne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了,我要开会了。”他明显不愿再说下去,找借口要挂电话。 “好。” 挂上电话,我轻微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给刘嫂打了个电话,让她煲点给小产的孕妇补身子的汤送医院来。 刘嫂以为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吓坏了,我实话告诉她是yvonne,她明显松了口气,却又马上直叹作孽。 因为不想沈亦茹又训斥我,我住院的事楼少棠没告诉她,骗她说带我去周边水乡小住几天换换环境。所以我叮嘱刘嫂帮我保秘,刘嫂一直是站我这边的,当然满口答应。 和刘嫂通完电话不久,楼少棠就过来了。 见我坐在沙发上,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他疾步走向我,紧张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躺床上休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怕他会联想到翟靳,我没把yvonne的事告诉他,扬笑,打消他的担忧,“没有,刚到下面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有点累了。” 他紧张的面容豁然一松,“累了就去床上躺着,别坐这里。”拉起我手,欲扶我去床上。 “不要了,老躺不舒服。” 楼少棠轻笑,随我,放下手坐到我边上,拿起茶几上水果盘里的一只苹果。 “不是说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怎么过来了?” “改到下午了。”他低头边削皮边说,又问:“小宇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让他回去拿点书过来,不然在这里太无聊了。” 他点下头,切了一小块苹果递到我嘴边,“这几天就住这儿,现在家里乱哄哄的。” 我张嘴,把苹果吃进嘴里,问:“怎么回事?” 272 跳楼索爱 猜十之八九应该可能是汤小姐的事,我马上又问:“是汤柔的事?” “嗯。” 果然,楼少棠应道。随即告诉我,昨晚汤小姐和徐曼丽被从饭店赶出去后,徐曼丽立刻就叫人把汤小姐绑回景苑,然后又暴揍了顿。不过不再同饭店那样一味被徐曼丽压着打,汤小姐也反击了,也把徐曼丽揍得鼻青脸肿。 老爷子知道此事大发雷霆,当即就让楼少棠断了“天悦”供给汤氏的所有资金链,又把不知在哪个淫-乱窝里逍遥快活的楼季棠给叫了回去。汤家人得到消息很快就去了景苑,现正在楼家给老爷子赔罪。 但汤小姐却是豁出去了,扬言不仅要和楼季棠离婚,还要把外界所不知的楼家所有丑事全都抖给媒体,包括之前乔宸飞勾结翟靳,一起陷害楼少棠的事,还有楼季棠的隐私秘闻。 老爷子和徐曼丽气得要命,但楼季棠却满不在乎,说巴不得马上离婚,他要娶一个连名字都没听到过的18线的小明星。 听楼少棠提到媒体,我便又想起汤小姐从没被狗仔曝光过这茬,问他为何。 楼少棠轻笑了笑,说出了原委。 原来汤小姐的姨妈是宣传部的,分管媒介发行这块,所有媒体发布的内容全要经她审核。 我恍然,难怪当时我好言提醒她,她完全不当回事,无比笃定的。原来是有她姨妈为她保驾护航,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光明正大地给楼季棠戴绿帽子。 脑海里浮现起昨天徐曼丽那张气到扭曲的脸,我不禁勾起笑。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在她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刚说完汤小姐的事,护士就进来给我量体温,体温计还没拿出来,另一个小护士就跑了进来。她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有点小兴奋。 “哎,贝贝,楼顶有人在闹自杀,快上去看看!”她对准备给我量体温的护士说。 这个叫贝贝的护士平时应该也是个爱八卦的,一听这话两眼顿时放光,忘了还要给我量体温,忙问道:“啊?真假的?谁啊?男的女的?” “女的,不认识,只是听到那男的叫她安琪。” 我一听,心惊跳了下,惊愕得叫出声,“安琪?” “安琪?” 楼少棠也是很惊诧的,但比我好些,问那个小护士,“那女的长什么样?” 小护士简单描述了下,我们一听,确定就是楼安琪,赶紧去到楼顶天台。 上去后,只见天台上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楼安琪站在天台边缘的高台上,面向人群,小宇则站在离她3、4米距离的人群前方,一脸恼意,还更多的是惊怕。 “你到底答不答应?”楼安琪双手插在牛仔衣口袋里,昂扬着头问小宇。 她这样子哪像是要自杀的,一看就是在拿自杀威胁小宇。 楼少棠比我更了解楼安琪,也是一眼看穿,他厉声喝道:“安琪!” 听见楼少棠喝声,楼安琪起先愣了下,朝我们看来,面庞掠过一瞬的心虚,随即吞了吞口水,伸出一只手指向身后,“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胡闹什么,下来!”楼少棠脸黑压压的,语气里盛满怒意。 见楼少棠一点没把她话当回事,走向自己,楼安琪有些气恼。可能是好胜心上来了,她咬了咬牙,死扛到底,“我是说真的,你别过来!不然我真跳!” 说完,转脸看小宇:“涂思宇,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答不答应?” “她让你答应什么?”我满腹狐疑,走到小宇身边,问他。 小宇皱着眉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让我做她男朋友。” “……”我无语,以为昨天她用人家grace的证件,就这事和小宇做交换条件只是一时兴起,想不到她竟不罢休拿这事以死相逼。 “楼安琪,我再说一遍,下来!”楼少棠怒声发出最后通牒。 楼安琪的倔脾气和好面子全是得楼家真传的,现在被顶在杠头上,如果下来这脸就丢大发了。于是梗着脖子,气红着脸,不认怂地冲楼少棠吼,“我也再说一遍,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说着,她脚步就往后退去。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怕的抽气声。 她原本只是为了吓吓小宇的,但现在已演变成真的了,我也吓住了。小宇也是,吓得脸都白了,楼少棠同样不再镇定,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去。 “安琪,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先下来再说。”我暗暗压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心,开口劝她。 但此时的楼安琪情绪已被挑得激动,谁的话也听不进,眼见她再退2步就要掉下去了,所有人全都吓得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我答应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小宇大声道。 楼安琪怔了下,“什么?”她似是不敢相信的,紧盯着小宇,表情由怔愣在慢慢地转变为惊喜。 “我答应你,做你男朋友。”小宇平静地说,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楼安琪眼眸豁亮,立刻从高台上跳下来,飞奔向小宇。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我了!”她一把抱住他,先前的倔强气恼全都荡然无存,欢欣雀跃得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 这边刚说完,又马上抬起脸,狐疑地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小宇撇了下嘴,轻摇下头,“不是。” 得到小宇确定的回答,楼安琪放心地笑起来,捧住他脸,吧叽一口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下。 没料到她会在众人面前行为如此大胆,保守的小宇脸瞬间爆红,似被火烧了一般。 看着楼安琪痴痴而甜蜜的笑脸,我心里很不舒服,转身就走。 “老婆!”楼少棠箭步追了上来。他知道我不开心了,拉住我手,“老婆,别生气,安琪做得是有点过。” 他虽在责备楼安琪,但语气却是有意在护她,我气不打一处来。停下脚冲他道:“楼少棠,你能不能别再护着她了!你以为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才这样闹?告诉你,不是!她是吃准小宇性子温,心又软,用这招迫使他答应。你看好吧,以后要是小宇有什么不顺她意的,她就会像这样耍招威胁他,让他妥协!” 我心疼小宇,替他感到委屈,噼里啪啦地冲楼少棠一顿噘。 因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对他发过火了,楼少棠起先愣了瞬,随即轻笑起来,“不会的。”他很肯定地说。 “怎么不会?”我反驳,“她今天尝到了甜头,以后就会屡试不爽!” 见我真动气了,楼少棠忙搂住我,哄声说:“好了好了,别动气,对宝宝不好。等下我去找她,好好教训她。”又立刻调转话锋,“不过,你也别想得太严重,说不定小宇和安琪两个人在一起能甜甜蜜蜜的,终成眷属。” “算了吧。”我气一点没消,呛声道:“你没看出来嘛,小宇可一点不喜欢楼安琪。”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将来不喜欢,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的观点仍和以前一样。 “我可不希望他们能培养出感情。”我的立场也不动摇。 楼少棠十分清楚我介蒂的是夏佩芸,勾勾唇,浑不在意的,“你以为夏佩芸拗得过她?” “我才不担心安琪,我是不想小宇受委屈。”想到夏佩芸知道这事后定会羞辱小宇,我心里不由难过,不禁责怪起小宇,“小宇也真是的,为什么要答应!” 楼少棠心疼我难过,抱住我,安慰地轻拍了拍我背,“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宇不是小孩子,既然答应,肯定也想过这些问题,他有思想准备的。你也别多想了,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他受夏佩芸一丁点欺负,好不好?” 事已至此,我再说不好有何用?!心里很憋屈很不爽,却也只好点头。 回到病房不一会儿,小宇和楼安琪就进来了,楼安琪勾着小宇手臂,一副欢天喜地的,小宇则没什么反应,既没笑脸,也没显反感。 “安琪,跟我过来。”楼少棠头朝门外点了下,把楼安琪叫了出去。 待他们一走,我问小宇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楼安琪会跑到天台上唱这出? 小宇似是心累地叹了口气,告诉我,他帮我拿完书刚要走,就被楼安琪撞见了,硬要跟着来,小宇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一路上她就一直缠着小宇答应做她男朋友,但小宇坚决拒绝,到医院后,她就硬拉着小宇坐电梯到了天台,然后就上演了先前那幕跳楼索爱的狗血戏码。 “夏佩芸的刀枪,你想好怎么挡了?” 听出了我是在责怪他答应楼安琪耍无赖的要求,小宇低下头,闷声不说话。 见他这样,我不舍得再责他了。他心性像我爸,耳根子软得很,心更软,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人家只要哭一哭或是求求他,他就妥协了。为此,我不知说过他好多次,可天性如此,说再多也没用。 “算了,就先这样吧,说不定楼安琪对你是三分钟热度。”我无奈地叹了声。 小丫头可能只是看小宇长得帅,对他有好感罢了,并不是真的爱,指不定哪天又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像她这般年龄是女人,心理是女生的女人,我公司里有好多,她们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看上那个,根本没定性。 小宇仍旧不作声。我想了想,又说:“你别住景苑了,等下我让你姐夫给你在天悦酒店开间房,省得再和夏佩芸打照面。” 楼安琪这咋呼的性格哪是藏得住事儿的,肯定会向全世界宣布小宇是她男朋友。夏佩芸要知道了还不气炸,就算不撕了小宇,也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我和楼少棠都不在,没人保护小宇,我不能让他受夏佩芸欺负。她休想! 小宇也心知肚明夏佩芸会如何对他,点点头。 我给他剥了个橘子,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法国?” “下周五吧,和学校请假是到下周日。” 他把橘子掰了一半给我。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到大无论有什么吃的,我都是先紧着他,但他从来不吃独食,总是分于我一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刀切馒头。 想到过去与小宇相依为命的艰辛岁月,我眼眶不禁湿润。 病房门开了,楼少棠和楼安琪回来了,我赶紧别过脸,拭掉眼泪。由于动作很快,楼少棠没有发觉。 再转过头,见楼安琪垂着脑袋,之前的高兴劲全不见了,显然是被楼少棠训斥过了。 她缓慢着步子走到我跟前,双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绞着,“小颖姐,对不起,我错了。” 没料到她会跟我道歉,我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只听她接着道:“我是真心喜欢小宇的,你能不能不要反对?” 我没说话,侧首朝楼少棠看去…… 273 为什么不告诉她? 楼少棠抱臂倚在床架上,嘴角微勾,很明显是他让楼安琪这么说的。 他太过了解我,知道我这人就是吃软,听楼安琪这样低声下气恳求,一定不会再生气反对。 我失笑,没辙地暗嗔他眼,柔和下脸对楼安琪说:“行了,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你也不小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总得有分寸。” 见我原谅她了,楼安琪咧嘴笑开,猛点头,伸出3根手指向我起誓,“嗯,不会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说完,坐到小宇边上,勾住他手臂,头一歪靠到他肩上。 小宇从没谈过恋爱,除了我,也从没和哪个女人有过这样亲昵的举止。他身体像触电般一跳,脸瞬间爆红,很难为情地分别朝我和楼少棠看眼。 我没说话,既然他答应做楼安琪男朋友,那楼安琪这么做很正常,他得习惯才好。再说,这只是最基本的,以后还有牵手、接吻甚至…… 我没再往下想,朝楼少棠看去。 他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也是没觉得楼安琪做的有什么不妥的。 可小宇很不自在,清清嗓子,抬手推了推楼安琪的头,示意她抬起来。 楼安琪不是不知道小宇意思,但就是不起来,手还勾得更紧了,对小宇说:“小宇,我们等下去逛街吧,我想去买几件衣服,还想去吃羊肉串。” “我还有事,要去你自己去吧。” 小宇有意拒绝,楼安琪一听抬起头,嘴巴一噘,“哪有男朋友不陪女朋友逛街的!” “我真的有事,我约了老同学吃饭。”从小宇的表情来看,他没有撒谎。 “老同学?”楼安琪满面狐疑地瞅着他,“男的女的?” “男的。” 楼安琪脸一松,眼眉弯弯俏笑起来,“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我们几个男的中间夹你个女的算什么。” “这有什么!我是你女朋友啊~”楼安琪不以为意的,说到“女朋友”几个字笑脸扬得无比灿烂,但一说完脸马上又一变,“你是不是骗我,其实不是男的,是女的!” 她疑心又起,小宇眼珠往上一翻,很无语的摇了摇头。 见小宇懒得理自己,楼安琪紧追不放,急得拽他手臂,“你说,是不是女的?是不是?” 我看不下去了,替小宇解释,“安琪,小宇没骗你,他约的是男同学。” “那他干嘛不带我去,我丢他脸了吗?”楼安琪既委屈又不悦的。 我刚想劝解她,楼少棠就插话进来,“他不带你去自然有他道理,别像块牛皮糖死缠烂打!刚才不是保证过嘛,做事会有分寸!”他面容严厉,语气也是,不再纵容她胡搅蛮缠。 知道楼少棠生气了,楼安琪撇撇嘴不敢再多话,但满面不甘心的。 楼少棠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看向小宇,柔和了面色,“小宇,你和同学吃完饭就陪安琪去逛街吧,你们也好久没回来了,是该出去逛逛。” 说着,他走向小宇,从皮夹里掏出张金卡给他。 小宇摇下头,“不要了姐夫,我有钱,你上次给我的还没花完呢。” “没事,拿着。”楼少棠坚持给他。 小宇还是不收,楼安琪却伸出手把卡拿了过去,冲楼少棠嘿嘿一笑,“那就谢谢啦~”转脸对小宇道:“跟少棠哥还客气什么呀,他有的是钱!”把卡放进牛仔衣口袋里。 我暗暗失笑,楼少棠这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政策真是高,不仅让小宇和楼安琪两个人都如了对方的愿,心里还没有不舒服。 “好了,你们走吧,别待这儿影响我老婆休息了。”事情都顺利解决,楼少棠下逐客令。 我让楼少棠帮小宇在天悦酒店开了间房,随后小宇和楼安琪就走了。 他们走后,楼少棠马上扶我到床上躺。因为是vip病房,病床比普通病床要大很多,楼少棠也躺了上来。 他把我搂在怀里,我头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手圈住他腰,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这份相依相偎的亲密感觉让我倍感舒心,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想到先前冲他发火,我有些内疚。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对外处理“天悦”大事,对内还要操心这些繁琐小事,身心肯定很累。 “老公,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话落,一声轻笑从楼少棠胸腔里低低发出,“那发完舒服了吗?” 我愣了瞬,“嗯。” “舒服就好,以后有气就像这样撒,不用憋着,憋气伤身体。” 听他又是完全为我考虑的,我更心疼他了。 “老公。” 我抬起脸看他,他闭着眼睛,似是在养神。 “嗯?”他淡淡应道。 我手抚上他脸颊,“你累吗?” “还好,昨晚睡的挺好。”他没动,眼睛依然闭着。 “我是说你的心,累不累?” 他睁开眼睛,偏头看我,“累。”他说,旋即拉下我抚在他脸颊上的手,包握进掌心里放在胸前,嘴角牵起笑弧,“但是一想到你和盼盼,立刻就不累了。” 说到盼盼,我也扬唇笑起来,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上午医生给我做了b超,你猜我们盼盼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笑靥如花,答案不言而喻,但楼少棠却是笑着不说话,等我揭晓。 “是女孩!”我也当他不知道,兴奋地说。 楼少棠凝着我笑得更为灿烂的脸庞,笑容也比刚才更为欣喜,“真好,如你所愿了。” “嗯,以后你就要照顾2个女人了,怕不怕?”我擒住他下巴,佯装威胁的样子。 楼少棠哼笑了声,酷拽地道:“再来2个我都不怕。” 我止不住笑,“好,你说的。那等盼盼出来后,我们就继续生,全生女孩儿,到时候闹死你!” 我们咨询过james博士,只要这次能顺利生下宝宝,以后怀孕机率就会提升很多。 脑海里开始浮想今后和楼少棠儿女成群的景象,我心间被幸福的喜悦填塞得满满当当。 不知楼少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想到了这个画面,我猜应该是,因为他脸上的笑容比我更显幸福。 “好!” 他似承诺的说,随即吻住我的嘴。 缠绵了片刻,秘书给楼少棠打来电话,提醒他还有半小时开会。他起身帮我盖好被子,把守在外面的佣人叫进来,嘱咐她好好照顾我后便走了。 我在病房里看书休息,差不多4点多的时候刘嫂过来了,她不但带来了我让她煲给yvonne的汤,还给我煲了固胎的汤。 “二少奶奶在哪间病房?我把汤给她送去。”刘嫂盛了碗汤递给我。 我接过,“我也不知道,你等下去问问护士。”舀了勺汤喝了口,想了想,又说:“算了,还是我去吧。” 毕竟和刘嫂不太接触,加之yvonne性格孤傲,不愿让人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若是刘嫂去她肯定拒绝,还会对她冷鼻子冷脸的。免得刘嫂碰一鼻子灰,弄得不开心,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妥当。虽然她不会接受的可能性也是接近百分百。 “也好,我陪你一起,就在门口等你。” 刘嫂对yvonne也没太多好感。除了对夏佩芸和乔宸飞,yvonne对谁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就连老爷子她也没太放眼里,只是为了乔宸飞在楼家的地位,她才偶尔露出些笑脸。 喝完汤,我让刘嫂先去护士站问了yvonne的病房号,然后和她一起过去。 yvonne的病房在我楼上,我们坐电梯上去,到了那层楼,还没走到病房,刘嫂就接到沈亦茹的电话,让她现在就回去,因为是瞒着她,说家里有事才出来的,刘嫂只能回去。 “大少奶奶,你就坐这里等着,我让阿玉上来,等她来了你再进去。” 刘嫂不放心我一个人去yvonne病房,把我带到一旁休息区的座椅边,把保温壶放到椅子上。 “好。” 刘嫂给照顾我的佣人阿玉打了个电话,让她上来后就走了,我坐在椅子上等。可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见人,想想送个汤也不会费太久时间,于是就决定自己去了。 我站起身,拎上保温壶朝yvonne病房而去。到了门口,见门没有关实,正准备抬手敲门,yvonne的声音就从门缝里蹿进我耳窝。 “为什么不告诉她?” “再等等。”翟靳一惯闲散的语调紧接着她的问话响起。 “在等什么?”yvonne哼笑了声,有些讥诮的,“等孩子会叫楼少棠爸爸了?” 我一听,心猛得惊悸了下。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孩子会叫楼少棠爸爸? 压住骤然狂乱的心跳,我朝门上的小窗看去。 与往常一样,翟靳双手插在兜里,姿态不羁地倚在窗前,高大健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一大半亮光。如雕塑般精致的五官被光影映照得更显立体,左耳上的蓝色钻石耳钉在阳光的直射下发出熠熠璨亮的光芒。 “你觉得他有这命吗?”翟靳嘴角划开一抹弧度,轻蔑又得胜的。 yvonne挑了挑眉,一副完全猜不透他心思的表情,“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翟靳顶弄了下口腔,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连同整张脸全都转变成充满阳光般的温暖和煦,“宝宝在她肚子里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有感情。你没见到,她刚才对宝宝的那份紧张和爱护。” yvonne愣了2秒,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不说,等到宝宝月份大了,她再知道宝宝是你的,就不舍得拿掉了。” 翟靳扬了扬眉,没说话,但表情已是对yvonne的猜测默认了。 哐啷当—— 手里的保温壶落到了地上,汤水溅了我一脚,我却毫无反应,整个人像被一道惊雷劈中,震怔在原地。 274 宝宝是你的吗? “lisa!” 病房的门开了,翟靳惊诧的叫声将我神智拉回。 我涣散的焦距慢慢收拢,只见他正蹲身查看我被汤烫到的脚。“你被烫伤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站起身,先前那般得意欣笑的脸已是一片担忧,扶我手臂欲带我走。 “放开我!”我嫌恶地扯掉他手,“翟靳,你胡说!”我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眼神凌戾得瞪着他,可心却惊跳得狂乱,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翟靳定定凝视着我,面容沉着冷静,似是已做好要面对我质疑的准备。 “你胡说!”我被他淡定的目光盯看得更为慌乱不安,紧握拳头努力控制发颤的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可发颤的声音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宝宝不是你的,是楼少棠的。我们……我们做过……做过dna鉴定!” 翟靳舌尖顶了顶口腔,“宝宝是我的。” 他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如水,语气满是十足的把握。 “不可能!”我坚决不信,那份报告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再去做一次鉴定。” 他成竹在胸的自信让我惶恐,也令我愤怒。 “好,我们现在就去!” 我要用事实证明给他看,他在撒谎!他在胡说! 翟靳再次顶弄了下口腔,沉默几秒,问:“如果是我的,你会怎么办?会……”他顿下话,喉结艰深一滚,“会打掉吗?” 我眉心一跳,心也跟着狠狠一荡,看眼隆起的肚子,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我们的话,宝宝在肚子里动了一下。 想毫不犹豫地说“会”,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这个音节。深吸口气,压住内心的慌乱,我冷冷一笑,“你说呢?” “我不会让你打掉。”我话音还没在空气里消失,翟靳就立刻说。 他表情是极为严肃的,语气也是不容抗辩,近乎专制。 他从未这样对待过我。恐惧的阴云瞬间将我笼罩。 不会的。宝宝一定不会是他的。 压住恐惧,我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冷静,“走,去做鉴定。”没有看到结果,我决不相信。 和翟靳一起坐电梯到顶楼医学中心,抽血、提取样本,很快完成了所有检验流程。 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结果,我浑身一阵阵发冷,心揣揣不安,攥紧的手掌里全是冷汗。 “喝点水吧。”翟靳从饮水机那儿给我倒了杯热水,递给我。 我不接,冷冷别开脸。 他把水杯放到我沙发旁的茶几上,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抬腕看了眼表,“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你能闭嘴吗?”若不是为了做鉴定,我连半秒钟都不想见到他,更别说与他待在一个空间里坐着。 翟靳轻笑,“希望我们的女儿脾气别像你这么爆。” 他口吻包容又宠爱的,我听得火气一下上蹿,蹭一下站起身。 “我们的女儿?”我冷笑,用极为决绝的语气说:“翟靳你别做梦了!如果宝宝真是你的,我一定会打掉!” 说完,不顾他瞬间阴下的脸,我转身朝休息室外走,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医生。 “怎么样医生,结果出来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朝医生手上的报告看去,整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出来了。”医生平静地说。 这时,翟靳也走到了我们边上。医生把报告递向我们,我抢在他之前拿过,快速翻开看向结果那栏。 “不可能!”我手脚瞬间一片冰凉,感觉脚都快站不稳。 “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难以置信,抬头看向医生。 医生皱了皱眉,似乎对我质疑他很不悦,“我们的鉴定是最严谨最权威的,不会搞错!你要有疑问就去别的医院好了!” 他很不客气地说完,掉头就走。 是的,他说的没错,这家医院是海城最权威的,不可能弄错。 可是,为什么这和上次我和楼少棠做的结果不一样? 上次的结果,宝宝是楼少棠的,可这份却白纸黑字的写着是翟靳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紧紧捏着报告,思绪乱成一团麻,越来越多的疑问,越来越强烈的惶恐向我袭来。 “lisa,宝宝是我的,楼少棠给你的那份报告是假的。”如楼少棠一样,翟靳也是轻而易举就能洞穿我心中所思。 “不,不会的!不可能!”我立刻驳斥。 我不相信楼少棠会这样做,他明知道我的态度,如果宝宝是翟靳的,我绝不会留。他也不可能让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宝宝出生来羞辱自己,让世人嘲笑他。 于我于他,不管从哪个角度,他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转身快步向电梯走去,翟靳追在我后面,“lisa!” 我充耳不闻,进到电梯里,翟靳也迅速跟了进来。 “滚出去!”我怒斥,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我眼眶里涌进眼泪。 “不是要找他问清楚嘛,我跟你一起不是更好。”他再次识穿了我的心思,反手按下关门键。 我闭了闭眼,眼泪滑落下来。这样也好,三个人当面对质,谁也别想说谎。 脸颊上的泪被一指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我一惊,猛得睁开眼睛,只见翟靳立在我面前,抬手在帮我擦眼泪,望着我的眼神里全是心疼。 “别碰我!”我痛恨地用力挥掉他的手。 翟靳一句话不说,仍旧望着我,眼神如刚才,一点没变。 我视若无睹,冷冷别开脸。 待电梯门一开,我立刻推开他冲出去。 我没有开车,又不想坐翟靳的车,就在路边打车。翟靳也不强迫,把车停在路边等着,直到我打到车后才紧跟在我车后面。 一路上,我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又给楼少棠打电话。可他应是还在开会,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就这样,怀着惶恐忐忑的心情到了“天悦”。 出了电梯,我直奔楼少棠办公室,见秘书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知道楼少棠会开完了,我疾步过去。 平时出于礼貌我都会先跟秘书打个招呼,但现在却是直接越过她,去开楼少棠办公室的门。 秘书见状一诧,忙挂断电话起身拦我,却率先被翟靳展臂挡住了。 我打开门,楼少棠正背对着我,抱臂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似是在想事情。 听见声响,他转过身。 “老婆?” 他微显诧异,随即目光越过我身后,眼角抽动了下,脸陡然冷沉。又看向我,眼神里全是疑惑。 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的开场白,我走向他,直接了当地问:“老公,宝宝是你的吗?” 楼少棠平静的面容刹时绽现惊异,立刻看向翟靳,墨黑的眸底掀起翻滚的风暴,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答案不言而喻了。 我整个人瞬间如坠进巨大的冰窟窿里,僵硬发冷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历经过无数风浪的楼少棠已是迅速调整好情绪,镇静自若地望着我,面色微微晦暗。 他不出声,翟靳也没说话,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一丝声响。 “为什么?”片刻,我强忍住撕裂般的心痛,艰难地开口,“为什么要骗我?” 我万万想不到,楼少棠竟然真的这样做。 楼少棠喉间轻轻一滚,“你想做妈妈。” 他声音平静无波,凝着我的眼眸里沁满疼惜。 我心狠狠激荡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的理由?”我无法理解,一旦孩子出生,他将会被世人耻笑,难道他不知道吗? “楼少棠,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你想做妈妈。”他依然还是这一句话。 “楼少棠!”我无法再假装冷静,激动地扬高声嗓,“对!我是想做妈妈,可我要做的是你孩子的妈妈。不是他的!”我抬手指向身后的翟靳,眼泪滚滚而落,“也不是任何别的一个男人的!只是你的!是你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与我难抑激动的情绪相比,楼少棠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冷静异常。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痛不欲生,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珍惜疼爱的宝宝竟然是翟靳这个混蛋的,且楼少棠比我还要视她若珍宝,我的心像被一把尖利的刀在狠狠剜割着。 “因为……”楼少棠喉结深滚了下,眼圈也红了,水雾渐渐漫进眼眶里,“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为了我,他纯粹是为了实现我的夙愿。 “不……”我痛哭流涕,摇头,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我不要他为我牺牲。 不要! “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嘛。”他完全清楚我会怎么做,紧凝我,继续道:“如果这次孩子打掉了,你可能再也无法生育。老婆,生下她,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我痛苦嘶吼,“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我宁愿一辈子不做妈妈!” 我毅然决然话语一落,楼少棠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楼少棠,我记得你说过,不在乎我们没有孩子的,对吗?” 楼少棠脸庞再也藏匿不住痛楚,微仰起头深吸口气,似要将内心所有的悲痛通通压下。 见他抿唇沉默不语,我追问:“你是骗我的?” 我知道他不是,是怕说出来后我会更坚定要拿掉孩子的决心。 可,不论他回答是与否,我心意已决,无人可以撼动。 “不是。”片刻,楼少棠缓缓启开薄唇,“我没有骗你。” 他声音微微颤抖,氤氲着水气,握紧的拳头青筋根根暴起。 “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孽种打掉!” 我义无反顾地转身。可是脚步还没提起,就被翟靳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去路。 “你敢!” 275 孩子,我不会留! 他深褐色的眸子沉怒地盯视我,英俊的脸庞布满阴戾,语气更是严厉得骇人。 这是从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阴狠的态度对待我。 尽管诧异,可我毫不畏惧,更对他深恶痛绝。 眼泪还挂在潮湿的脸上,我冲他冷冷一笑,“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打给你看!” 说完,我抬手用力打向肚子。 如今,这宝宝于我不再是宝,而是耻辱,是痛恨,是垃圾。我恨不得当场就把她打掉。 就在我要打第2下的时候,翟靳一把抓住我手腕,他神情既惊又怒,瞪着我,“lisa,我可以无条件的宠你、爱你、纵容你,但唯有这个,我绝不由你!” “放开她!” 楼少棠冷怒的喝斥声在他不容置喙的话音落下之际响起,随即箭步冲向他,扯开他钳制在我手腕上的手,下一秒挥拳砸向他的脸。 因为毫无防备,且楼少棠用了狠劲,翟靳被打倒在地。但他身手敏捷,瞬间就跳起身,不做任何犹豫,抬脚就朝楼少棠踹去。 楼少棠早做足准备,偏身一闪,成功躲过他的袭击,而后再次出拳挥向翟靳,翟靳也毫不手软的反击,两人似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般的狠命打斗起来。 楼少棠身手矫健,就是练家子也很少有能打得过他的。而在刀光剑影中生存,常年历经生死格斗的翟靳也同样拳脚敏捷。几个回合下来他们难分胜负,很快办公室就被他们打得一片狼藉,两人都被对方揍得挂了彩,可依然没有停手的迹象。 我想上前去拉架,但他们打得实在太狠,我连插琎去的时机和空隙都没有。秘书在外面敲门,却始终不敢开门进来。 不管翟靳已受了多重的伤,我只担心楼少棠会吃亏,再顾不得其他,冲翟靳怒吼,“翟靳,你住手!” 说着,快速扫了眼办公桌,看见桌上玉石笔筒里有把剪刀,大步走过去拿起来,将尖利的刀头对准自己的肚子,“翟靳,你要再不住手,我现在就戳死她!” 我狠厉的吼声令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瞬间停下了手,同时看向我。 “老婆,别乱来!”楼少棠了解我,发起狠来什么事都做的出,紧张得跑向我。 我紧握着剪刀不松手,怒目瞪视着翟靳,他脸上也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瞪大双眸紧紧盯着我,似是在捕捉我细微的动作,生怕我会做出伤害宝宝的举动。 楼少棠硬掰开我手,夺走剪刀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内,一把抱住我,由于惊怕,他胸膛里那颗心跳动得十分剧烈。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过激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之前止住的眼泪却是又开了闸。 “franco,看来之前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楼少棠阴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抬起头看他,他手指抹去嘴角的血,却是一眼没有看,毫不在意这点伤,冷睇着翟靳,脸容比他的声音更为冷鸷,眼中迸发的全是狠戾似要杀人的冷光。 我退开他怀抱,转过身,只见一行血从翟靳开裂出血的眼角沿着淤肿的脸庞慢慢滑落,他也是满不在意的,舌尖顶弄了下口腔,轻蔑地哼笑,“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是嘛?”楼少棠流血的嘴角划开一抹冷笑,比翟靳更为轻蔑的,“我可不这么认为。别忘了,你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是我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话落,只见翟靳带笑的脸有一瞬的凝滞。 我微微蹙眉,没明白楼少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之前有对翟靳做过什么? 不过此刻,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 “好啊。”又是一声轻蔑的笑,翟靳双手插进裤兜,一派随时应战的无畏姿态。“我还真想看看你还有多大能耐?我和你到底谁更强大?” 他的话让我心猛得一窒,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跃然升腾,情不自禁地握住楼少棠的手。楼少棠没有看我,但回握住我手,那股力道是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的。 “呵~”同样一声无畏的轻笑声从楼少棠口中溢出,整个人散发的全是成竹在胸的气势,轻启薄唇,“我会让你看到的。滚?” 他声嗓如腊月里的寒风,即使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仍感觉一丝冷意,整个空气都快冻结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如此狠绝的一面了。 翟靳深褐色的眼眸微微一暗,轻蔑的笑容尽数敛起,顶弄下口腔,定定望着他。 看得出,他对楼少棠还是有所忌惮的。 也是,楼少棠不轻易置对方于死地,可一旦动手,那对方必将无翻身余地。 冷凝的氛围在片刻后被翟靳打破。 他目光缓缓移向我,严肃地说:“lisa,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他再次看向楼少棠,“他。” 最后这个字“他”字落的掷地有声,语气阴戾至极,我心倏得颤了下。 他绝不是说笑,也不是警告,更不是威胁,而是在明确告诉我,这一次他不再放任我随心所欲。 是的,之前我之所以能放肆地伤害他,反抗他,打击他,不是我比他有多强大,而是他纵容我这样做。因为他爱我。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就会允许对方对你做任何事,即使是伤害。 我定定望着他,想要说些狠话反击,可是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楼少棠却是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嘴角轻蔑地冷勾了勾。 两人又相互冷戾地对视了几秒后,翟靳转身迈出办公室。 待他一消失在眼帘,我便立刻对楼少棠说:“带我去医院。” 尽管刚才翟靳的话对我震动不小,可也打消不掉我决意拿掉孩子的决心。 楼少棠凝视着我,先前对待翟靳阴狠的面容荡然无存,表情变得疼惜、矛盾而挣扎的。 他还是不想我打掉。 “好,我自己去。”我抬脚欲朝办公室外走,却被楼少棠抓住手,“老婆!” 听他话音还要劝我,我又生气又心痛,甩掉他手,情绪再次失控,“楼少棠,你能不能不要为我着想,多为为你自己!” 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其实你这样做不是在为我着想,是在置我难堪!你有想过吗,如果孩子出生了,你妈和楼家人看见她混血的长相会怎样?你妈会放过我吗?楼家人会不唾骂我吗?” “我有想过。”楼少棠回答的极为冷静。 我微微一讶。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到8个月的时候和你一起去英国待产,孩子生下来后我们秘密抚养,再另外领养一个和我们长相接近的华人婴儿,跟他们说是你生的。” 他的计划很完美,将我保护得严严实实,我听得目瞪口呆。一瞬间,一股锥心的痛意从心房蔓延至四肢百骸。 “荒唐!”我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楼少棠,你太荒唐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哽咽得说不下去,知道他爱我爱得可以不顾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竟能做到这般地步。这需要多大的胸怀,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承受力。 “楼少棠,老公……”我紧紧抱住他,泪流满面的脸埋进他胸膛里,感动、愧疚、心疼还有对他深切的爱意混杂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我更恨翟靳,更恨我自己了。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楼少棠也紧紧抱住我,一下一下轻抚我的头,俯首贴在我耳畔轻声安慰。 我抬起脸,含泪的眼无比坚毅地看着他,“孩子,我不会留!” 是的,不会留。我绝不会让这个污点留在我和楼少棠的世界里。不然以后看见那个孩子,我都会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知道再劝也无用,楼少棠微叹了口气,点点头。“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尊重你的选择。”手指轻柔拭去我脸颊上的泪,“但是老婆,你答应我,不许再难过,再自责了。”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做不到。 我欠他一个孩子,我对不起他,而这份亏欠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楼少棠又抱住我,把我紧紧地嵌在怀里。 由于james博士回国参加学术研讨会,我的流产手术又需要秘密进行,所以只好推迟到下周他回来后再做。 至于对沈亦茹和楼家的解释,楼少棠已为我想好,就说宝宝不健康,他坚持要拿掉。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免不了会被沈亦茹羞辱谩骂,被徐曼丽夏佩芸奚落挖苦,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楼少棠不被世人耻笑,我受再多的嘲讽辱骂也心甘情愿。 不需要再保胎,我没再回医院,也不想回景苑面对楼家人,于是我们住回了城南公寓。 这些天楼少棠都没去公司,取消了好几个重要会议在家陪我。尽管他一再安慰我,可我仍沉浸在悲痛中难以抽离,成天足不出户,以泪洗面。晚上也失眠,他就成夜成夜地抱着我,陪着我不睡,与我聊天宽解我。 我知道这样他比我更心疼难过,他也心力交瘁,但就是止不住不去想,不去伤心。 为了缓解我悲郁的情绪,周末,楼少棠约了舒俏秦朗,还有小宇和楼安琪一起去近郊出游散心。我本不想去,但楼少棠却坚持,我只好答应。 地方是舒俏挑的,是她之前看电视节目上介绍的一家仿照网上“开心农场”建造的农家乐。因为6个人,一部车坐不下,于是舒俏就坐秦朗的车,小宇楼安琪则跟我们一起。 到地方已是中午。下了车,见舒俏气呼呼的从秦朗车上下来,我疑惑,朝她走过去,她也朝我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她就先说:“小颖,回去我坐你车。” “怎么了?”我问,目光看向从驾驶座上下车的秦朗。 他也正好朝我们这边看来。 他脸黑沉沉的,看上去好像也挺不高兴的。 276 我就喜欢处男! 舒俏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软脚虾’脑子不正常,估计昨晚下雨被雷劈了!” “怎么回事啊?” 我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次秦朗帮舒俏在渣男面前报了一箭之仇后,两人关系虽说不上很好,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见面就掐。 他们还互加了微信,也经常在彼此朋友圈里发布的动态下互动,虽然评论的话多是嘲来讽去,但都不是恶意而是开玩笑。 我还挺看好他们的,觉得有戏。楼少棠也这样以为,所以这次特地把他们一起叫上。怎么好端端的,现在突然又转眼回到解放前了? “刚才在车上我跟人聊天,然后他就说我最近是不是没男人,内分泌失调了。”舒俏气得脸微微泛红,语气像是见到奇葩了。 “你是跟男的聊天?” “废话!除了你,你有看我跟哪个女的能说上超过10句话的?” 这到是,舒俏性格太豪放,说话比较糙,一般女的hold不住,都会避而远之。她也讨厌和那些矫情的女人多啰嗦。所以除了我,她的朋友都是男的。 “你们聊什么了?” 虽然秦朗是喜欢舒俏,但我不相信他会小气到,舒俏和别的男人说话都不行的地步。他不是楼安琪。一定是她说了什么让秦朗吃味的话,他才不会不爽毒嘴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讨论一下做那事哪种体位更爽。” “……”我一噎,差点没被口水呛住,“你当着秦朗面和男人讨论这个?” “对啊,怎么了?”舒俏一脸“这不是很正常”的表情。 我无语,“你也太不把秦朗当外人了!” 难怪秦朗生气,听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聊这话题,不气出内伤才怪。 “我没把他当人。”舒俏气不过地切了声,回头朝秦朗看眼。 秦朗还在盯着我们看,见她回头看自己,忙转开脸,抬脚朝楼少棠走去。 “那你当他什么?”我暗笑这对欢喜冤家。 “我把他当空气啊!”舒俏似是故意要说给秦朗听的,提高了分贝。 我失笑,朝秦朗看去。 他毫无反应,走到楼少棠跟前不知和他说什么,楼少棠指了指车后备箱,他打开,把行李从里面拿下来。小宇也过去帮忙,楼安琪像个小尾巴紧跟在他后面。 “这还不是更过分的。”舒俏气恼的声音将我注意力转回。 “还有什么?”直觉告诉我一定还有更有趣的。 “我没告诉你,我最近在陌陌上认识了个男人,刚在车上和他约时间开-房,你知道那货做了件什么事?” 不等我从她又交新炮-友的诧怔中反应过来,舒俏立马继续道:“他竟然大声地叫我把腿抬起来,说他插不进去!” “……”我惊讶地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 “看,你也误会了吧!”舒俏气笑了,“他说的是安全带扣!安全带扣!我特么……特么……” 可能是回想到了当时,舒俏更气恼了,双手叉腰,“我特么见鬼了!” 她咒骂的话语落下,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内心赞叹:秦朗实在太机智了! 那个男人听见他这么说,肯定把舒俏当成荡-妇,再也不会和她联系了。 高!实在是高! “你还笑!”舒俏不满我竟然把她气得要死的事当成笑话听,轻推了我把。 但不知是看我笑得挺开心的,还是想想也觉得确实挺搞笑的,下一刻她也失笑起来。 我收住笑,头朝农舍偏了下,“走吧,进去吧。” “嗯。”舒俏应道,低眸朝我肚子看眼,欢笑的脸一下变凝重了。 宝宝是翟靳的事在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就和她说了,她跟着我一起哭了好久,还冲动地说要去找翟靳算账,最后被我劝住了。 事已至此,找他有什么用?就算把他打一顿,也弥补不了他对我和楼少棠的伤害,况且,她根本近不了他身,说不定还会被他伤。反正孩子是要打掉的。 看她如此,我本舒展的心情又沉重了,但表面还是装无事。楼少棠带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让我开心的,我不能拂了他的意。 “进去吧。”我唇角强行拉开一道笑弧,拉起她的手往农舍去。 其他人也提着行李跟在我们后面陆续进来了。 此次行程事务全由秦朗负责,放下行李,他就去前台帮我们办理入住手续,我们则坐到一旁的休息区等。 说是农舍,但老板把这里装修的很好,与传统的农舍完全不一样。虽不似星级酒店般豪华,却很干净舒适又精致,风格兼具现代与古朴,宜中宜西。 正当欣赏墙上的一副墨宝时,秦朗拿着房卡过来了。他先把一张给了楼少棠,又给了张舒俏。 “为什么让我跟小宇分开住?”见秦朗分别给自己和小宇一人一张房卡,楼安琪满脸不高兴。 秦朗被问的一愣,他不知道小宇和楼安琪已是恋人关系。 看出了秦朗的懵然,楼安琪勾住小宇手臂,得意又自豪的笑说:“我是他女朋友,我们要住一间房。” 秦朗嘴角尴尬地抽了抽,显然是很意外的,“呃……那……”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的。 “就分开住。”楼少棠淡淡出声,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楼安琪很不服,刚要反对,接受到楼少棠投来的警告眼神立刻泄了气,朝秦朗气呼呼的瞪了眼。 秦朗一脸无辜。 舒俏也意想不到,搀我上楼去房间的路上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了她。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哇靠,那小宇不是惨啦!”回头,朝走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小宇和楼安琪看眼,露出同情的神色。又说:“要是他俩以后真结婚,你们这关系还挺复杂的,该怎么称呼啊?是跟着小宇叫你姐,楼少棠叫姐夫,还是跟着楼安琪叫楼少棠哥,叫你大嫂?” 可能是想到了那个画面,舒俏说着就噗嗤笑了出来。 之前没想过这点,现在听她这样一说还真是…… 我也回头,只见楼安琪亲昵地勾着小宇,整个人都是贴在他身上走的,小宇很不自在可又没辙,满脸的无奈。 其实在小宇答应做楼安琪男朋友的第二天,夏佩芸就知道了这事,给我打来电话要约我出去,但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谈其他事,拒绝了。 可能以为我是故意躲避她,有心要小宇和楼安琪在一起,夏佩芸直接就在电话里开骂了,骂话难听极了,完全就是一市井泼妇样。我没理她,不等她骂完就挂了。 当时楼少棠正在厨房做饭,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他,要是他知道夏佩芸这么骂我,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我也没把这事告诉小宇,一来,他要知道我为了他被侮辱,他会愧疚,更会冲动地去找夏佩芸算账,也一定会和楼安琪分手,到时候楼安琪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威逼他。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呼—— 我烦躁地呼出口气,只希望楼安琪能快点对小宇热情降温。 到了房间,楼少棠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搀我去沙发上坐,“你先休息会儿,坐了一上午的车。” 我笑笑,“还好,不是太累,你开车比我累,你坐下歇会儿吧。” “我没事。” 他浑不在意的,给我倒了杯温水后就去了浴室。 听见水流声,知道他是在给我搓毛巾准备帮我洗脸。心里一片温暖。 真如我所想,不一会儿楼少棠手里拿了块热毛巾出来了,坐到我身旁帮我擦脸,又帮我擦手。 “饿不饿?”他问。 我摇摇头。楼安琪带了好多零食,来的路上一直在吃,还给我吃,我嘴没闲过。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楼少棠走去开门。 是秦朗,通知我们下去用餐。 跟着他到了餐厅,大家都已坐定,菜还没上来,楼安琪抱着肚子直嚷饿。 “你不是吃了一路,怎么还饿?你有几个胃啊?!”小宇边给大家倒茶水边颇显嫌弃地吐槽她。 “我消化能力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皱了皱鼻子,佯嗔地朝小宇哼了声,端起茶杯喝水。 小宇无语地摇摇头,瞥眼见我过来,放下茶壶,站起身,“姐,坐这儿。”他扬起笑脸,准备让出自己的位子给我,却一把被楼安琪拽住,“你干嘛?!”指了指对面的2个空位,“那儿不是有位子嘛,小颖姐和少棠哥坐那儿就行。” 小宇明摆着就是不想和她坐一块儿,但被她这样拉着不让走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又坐下。 一旁的舒俏看得发笑,忍不住调侃,“安琪,看不出来,你管男人挺有一手的,小宇以后妥妥的‘妻管严’啊。” 小宇脸皮薄,听舒俏这样说,脸刷得就羞红了,微低下头,摆弄面前的筷子。 可能是听舒俏把她和小宇说成是夫妻,楼安琪很开心,但又不好意思承认她管着小宇,勾住小宇,“我哪有管他!”小鸟依人般地靠到小宇身上,脸撒娇似地在他膀子上蹭了蹭。 舒俏笑弧扩大,很是觉得好玩儿的,带着美瞳的蓝眼珠溜溜地转了2圈,问小宇:“小宇,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她口气调笑,小宇听得一下咳嗽起来,脸咳得通红,端在手里的水杯也因身体抖动,水全撒到了桌上,他慌忙拿抹布擦。 他这是不打自招,舒俏笑得更戏谑了,“这年头怎么处男这么多!” 说着,她看向秦朗,眼神意味深长的。 先前一直保持正经脸的秦朗,脸色情不自禁的泛起微微红晕,手握拳抵在嘴上,似是掩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处男怎么啦?处男是块宝,我就喜欢处男!”见小宇被舒俏嘲笑,楼安琪直起腰板,朝她仰起下巴力挺小宇。 “对对,是宝,是宝。宝剑初出,所向披靡!今晚你就让小宇……” “俏俏!” 舒俏嘴向来没把门的,听她越说越露骨,再往下就要对小宇和楼安琪进行“成人教育”了。虽说他俩都是成年人,但毕竟没有这方面经验,两人听舒俏这样说,脸已经红得跟关公似的。我及时截住她话。 舒俏止住话,耸耸肩。 瞧她满脸觉得说这些很无所谓的,秦朗讥诮地哼笑了声,“你脑子里除了这些黄色废料,是不是就没别的了?” 他坐到舒俏边上的座位上,面色已恢复如常。 我和楼少棠也落座。 “什么叫黄色废料啊?我这是在科普。你懂屁!”舒俏侧头挑眉瞅他,说完白了他眼。 “这倒是,这方面你的确经验丰富,改天颁你个生理系博士后的荣誉证书。”秦朗口气嘲弄道。 “那当然。”舒俏毫不害臊,还自鸣得意的,抄起筷子朝秦朗夹动2下,“老娘耍过的棒子说不定比你用过的筷子都多。” 秦朗笑脸刹时僵了僵,但舒俏正在夹冷碟里的卤牛肉,没有注意到男人脸上飞快掠过的一抹不悦。 “行了,别贫嘴了,吃饭吧。”我收回定在秦朗脸上的视线,对舒俏说。 因为是农家乐,伙食都是些粗粮土菜,怕我吃不惯,楼少棠吩咐老板单给我再去做几个好的,但被我阻止了,我现在可不再需要什么营养。 手放到桌下恨恨地拧了下肚子,很疼。宝宝似是反抗地回动了下。 我刚要再去拧,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 我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277 奇葩的赌注 楼少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夹了个白切鸡腿放到我碗里,对我柔柔一笑,“吃吧。” 我心里很清楚他是在阻止我伤害孩子,也伤害我自己。我也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这么对她,之前我是那样爱她,愿将世间所有美好都倾注于她。可现在,一想到她的父亲是翟靳,我就好恨好恨。 我抽出手,拿起筷子,强忍着心痛咬了一口,可除了苦涩,什么滋味也尝不出。 楼少棠柔笑地看了我片刻,又给我夹了些菜后才自己夹菜吃。 见他对我如此体贴,楼安琪半埋怨半撒娇地对小宇说:“小宇,你也不跟少棠哥学习学习,看他多疼小颖姐。” 听出她潜台词是让自己也给她夹菜,小宇很无奈地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说,把筷子伸向白切鸡。 “我不要这个,我要吃那个。”楼安琪忙制止,手指向青椒肉片。 小宇拿起她的碗给她夹了些放到她面前,楼安琪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好吃。” 她笑得很满足、很开心的。 我和楼少棠对视一眼,均没辙地笑了笑。 吃完饭休息了会儿,我们就去农舍后面的果蔬园里摘橘子。怕我被果剪伤着,楼少棠不让我动,只让我在边上看他摘。 我笑他真拿我当千金贵妇了,说:“这活我小时候可没少干过,以前我爸在院子里种葡萄和黄瓜,收成时都是我帮着采摘的,我还下地插过秧呢。” 楼少棠一听,笑脸凝了凝,停下剪枝叶的手,转头凝视我,眼神流露出满满的心疼,脱下手套拉起我手仔细端看。 虽然从小干粗活,但我这双手却不是很粗糙,加之这几年重视保养,还算挺细嫩的。 “所以,我更不会让你再受一点苦。”他在我手背上亲吻了下,温柔地说。 我笑容更深。 “喂,你到底会不会剪啊?”舒俏不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们应声看去,只见秦朗把果剪往她面前一递,“不会,你来!” 舒俏看也没看,一甩手很不屑地道:“这种粗活不适合老娘!” “那你适合什么?”秦朗轻笑了声,也挺不屑的。 “我适合干的多了!”舒俏双手环到胸前,嘴一翘,神兜兜的。 “比如?”秦朗剑眉一挑。 “比如……”舒俏刚要接口马上又噎住,清了下嗓子,才说:“切?你是我谁啊,我干嘛告诉你!” 舒俏家境优渥,又是家里的独生女,虽不像楼安琪那样被像众星捧月的宠,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 刚认识她时,她连热水瓶都不会灌,自理能力极差,后来住校时间长了才慢慢学会做一些家事,但在这方面,总体还是不行。记得那时她见我什么都会,惊讶得把我奉为天人。 “不说就是不会,废人少废话!”秦朗一眼识破,重新剪起橘子来。 “你说谁废人?”舒俏炸毛,气得放下手叉到腰上。 秦朗丝毫不理会,剪下一只橘子扔到果筐里。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楼安琪朝他们提议道:“嗳,要不我们比赛吧?” 舒俏正愁没台阶下,立马响应,“好啊,怎么比?” “我们分组,半小时内看哪组摘的多,品质又好。” “好,我跟你一组。”舒俏朝她走去。 “什么啊,我当然是和小宇一组!”楼安琪像听到天方夜谭一般,眼瞠得大大的,同时又勾住了小宇手臂。 舒俏脚步一顿,愣了愣,“那我跟谁?” “你当然是和他啊!”楼安琪手指了指舒俏身后的秦朗。 “和他?”知道她指的是秦朗,舒俏很嫌弃地叫起来,手一甩,“算了,拉倒吧!” “哈,你是不是怕输给我们,不敢比啊?”楼安琪挑衅她,看眼自己脚下已装了大半筐橘子的果筐,绽露出必胜的笑容。 “我会输你?”舒俏不服输的性格被这样一挑立马上勾,也不管先前还在和秦朗斗,说:“和他就和他!看最后我们到底谁输!” 说完,她转身走回到秦朗跟前,拍拍他肩膀,“喂,我们的荣誉就靠你啦!可别输她!”手竖起大拇指朝身后的楼安琪点了点。 她一副给下属派任务的领导架势,秦朗轻瞥她眼,“我有说过要比吗?” 听出秦朗的拒绝,舒俏脸一僵,“喂,你什么意思啊?”朝他不满地瞪眼。 秦朗嘴角勾了勾,似是在给她下马威看,“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要比你自己比。” “一个人我比屁啊!能赢才见鬼!”舒俏再次轻易地被他气得跳脚。 “和你一组不等于也是我一个人?”瞅着她气红的脸,秦朗气定神闲地道。 “谁说的?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帮着吃吗?”秦朗口气调笑。 “……”舒俏被噎得再说不出话,只能咬牙瞪他。 “喂,你们在磨叽什么呢?还比不比?”楼安琪手指转着果剪,催促道。 秦朗朝楼安琪看眼,话风一转,“要比也不是不可以。” 舒俏一听,眼眸瞬间放亮,但马上就意识到秦朗不会这么好心转变心意,双臂环胸,抖着腿,挑眼问:“什么条件啊?” 秦朗再次放下果剪,同她一样环起手臂到胸前,“一,既然是你求我帮你,那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二,若是我们赢了,以后你什么事都得听我的。” “靠!”舒俏立刻爆粗,放下手,捋起卫衣袖子,一派超想揍他的架势。 别说她,这2个条件我听了都不会接受。本来求人就不是舒俏会做的事,更别说让她听命秦朗,打死她都不会干。 就在我以为舒俏会一口回绝并大骂秦朗时,只见她咬了咬牙,既气又认栽地说:“行!”喘了几口气,似是在压住自己火冒三丈的情绪,片刻脸一变,扬起笑容,“秦先生,求求你和我一组比赛吧。” 她的笑容假得很,但秦朗也没较真,笑得甚为得意的。 我暗笑,秦朗果然是舒俏的克星。 “走,我们也去。”楼少棠似乎也来了兴致,拉起我手朝他们几个走去,“我们也参加!”他高声道。 “啊?”楼安琪吃惊地张大嘴,“你也参加?” 不怪她如此反应,高冷如楼少棠,一向不屑这种幼稚的比赛。今天可能心情特别好吧。 一瞬的意外过后,楼安琪再次流露先前对舒俏的那抹必胜的笑,说:“少棠哥你可想好了,输了惩罚可是很重的。” “我不会输。”楼少棠比她更自信。 “切,这么自信?”楼安琪根本不相信,“好,既然如此,我们三组比。” “赌注是什么?”说到赌,一向好赌的舒俏就来劲。 “赌注是输的四个人每人给赢的那两个人分别发1万块钱大红包,怎么样?” “才1万?不刺激!”这点小数目舒俏是一点也看不上的,她张开手掌豪气地道:“5万!” “5万就5万,谁怕谁啊!”再多钱也不放眼里的楼安琪不畏地应战。环视着大家,“其他人有意见没?” “我不赌。”小宇说。 我清楚他是怕输了,付这么多钱他心疼。 “干嘛不赌?我们不会输的。要输了这钱我出,行不行?”楼安琪也看出来了。 “不赌。”小宇虽性子温,但原则问题上却很倔强,寸步不让的。 “你怎么这么扫兴啊!”楼安琪有些不爽了,嘟起嘴。 小宇不为所动,脸也拉了下来。 不想他俩闹气,楼少棠对小宇笑了笑,说:“赌吧,小宇。赌注我换一个,赢了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楼安琪疑惑地瞅他。 楼少棠搂住我肩膀,“我只要你们每个人给我老婆表演个节目,而且必须要让她笑。”说着,他看向我,带笑的眼中沁满温柔。 大家听了都懵了瞬,包括我,谁都想不得楼少棠会提出这样奇葩的赌注。 “好啊,我没意见。” 又是舒俏第一个反应。随即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比赛当即开始,由果园主作裁判。那两组都是两人一起采摘,而楼少棠坚持不让我动手,一个人弄。以为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干起这种粗活来会很木钝,谁知他一点不生疏,橘子一个个迅速被他剪下扔进果筐里。 “小宇,你再快点,少棠哥比我们多了!”楼安琪跑到我们这儿来打探“敌情”后回头冲小宇嚷嚷。 小宇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按之前的速度采摘。他是想故意输的,他若真认真起来,楼少棠可不是他对手。 另一边的舒俏听见楼安琪的话,也伸长脖子往我们果筐里看,然后催促秦朗,“快点快点,我可不想做笑星表演什么节目。” 秦朗停下手,又把果剪往她面前一递,“要快你自己来。” 舒俏气得咬牙,转头面向果树,似是解恨地一刀剪下一只橘子。 看见这热闹好玩的场面,我忍不住笑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半小时很快就到,经果园主裁判,我和楼少棠这组胜出。楼安琪不服气,说自己刚才手抽筋,嚷着要再比一次,但直接被大家无视。舒俏愿赌服输,但还是很气的瞪了秦朗一眼,秦朗装没看见。 “好了,你们谁先来?”楼少棠脱下手套扔到果筐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见他额头上的全是汗,我心疼不已,从兜里掏出纸巾帮他擦拭。 楼少棠眼眸温柔地凝视着我,嘴角勾起浅笑。 “我先来!”小宇率先表态,朝我们走过来。 “姐,我给你唱首歌。” 他话落,立即张嘴唱起来。我一听,眼泪一下涌进眼眶,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我和爸爸还有他三个人在院子里纳凉时,我们一起边唱这首歌边跳舞的温馨快乐的画面,鼻息间仿佛闻见满院葡萄的香气,耳畔也响起爸爸爽朗开怀的笑声。 看着小宇手舞足蹈,跳着当年我们跳的可爱舞蹈,我抿住唇瓣强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拉开一抹笑弧。 楼少棠是要让我开心的,小宇也是,我不能哭。 “哇,小宇,你好可爱啊!”小宇一表演完,楼安琪立刻上前捧住他脸,亲了下他的嘴。“再跳一个吧,我还想看。” 小宇擦了下沾了粉色唇蜜的嘴,脸红地推开她,“该你了。” 毫不在意小宇不理会她的要求,楼安琪没有一分耽搁的,马上笑嘻嘻地对我说:“小颖姐,我也给你跳个舞吧。”手刚举起准备跳,又停下,补了句,“不管好不好,你都得笑哦!” 她还没跳,光听她这样说我就笑了,“好,你跳吧。” 得到我的保证,楼安琪放心一笑,但没立刻跳,想了想,侧过头对小宇说:“小宇,你唱歌帮我伴奏。” “你事还真多!”小宇蹙眉颇不满地道,但还是听她话,问:“唱什么?” “《海芋恋》。” 小宇愣了瞬,点点头,开口唱起来,楼安琪随着他的歌声欢快的摇摆起身姿。 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在法国圣十字湖那晚,我们在湖边边bbq边唱歌的场景,这首歌也正是当时我们唱的那首。 脸庞瞬时绽开灿烂的笑容。 楼少棠应是也回忆起那幕,转头看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温柔。 小宇唱歌很好听,加之楼安琪小时候学过芭蕾和民族舞,尽管是随便乱舞的,但舞姿还是十分优美,两人配合的默契十足,令人特别赏心悦目,完了大家全都自发地鼓掌。 轮到舒俏,她说:“小颖,你知道的,我五音不全,歌就不唱了,跳舞我更不会,就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还不了解她嘛,听她唱歌不如直接听鸭子叫。点头应允。 舒俏满肚子的笑话,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让人立马喷饭。果然,她说了一个,惹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即使笑也都是很含蓄的楼少棠也止不住爽笑出声。 最后是秦朗,舒俏见他想了半天都不知该表演什么,嘴角勾起抹诮笑,“看看,到底谁是废人?演个节目跟便秘似的。” 秦朗脸窘迫的一红,竟然没回嘴。 看他是真不擅长才艺表演,不为难他,我笑笑,说:“算了,不用表演了,我已经笑不动了。” 看出我有意放他一马,楼少棠也发话道:“好,那就到这儿。大家也都累了,回去吧。” 秦朗表情似是松了口气的,冲我感激地笑了笑。 回到农舍,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一回房间,楼少棠就去浴室放水,准备和我一起泡澡。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我走过去拿起来看,来电显示是郑可儿所住的那家精神疗养中心,心微微一凛。 278 突然发病 “谁的电话?”楼少棠从浴室里走出,手里拿着块毛巾在擦手。 我把手机递向他,“可能是郑可儿有什么事。”我猜测。 楼少棠脚步顿了顿,快步走过来接过手机,看了眼,微蹙下眉,滑开接听键,“喂。”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一直绷着脸,听了会儿,说:“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郑可儿?”他一挂断电话,我立刻问。 “嗯。”他把手机揣进兜里,“护士打电话过来说她病情加重了,让家属现在过去。” “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加重?” 我诧异万分,楼少棠给郑可儿用的全是最好的进口药物,又是院长亲自治疗,之前病情一直很稳定。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他拿过沙发上的风衣穿上。 “我跟你一起。”我也走到沙发边。 “你别去了,和他们待在这里,我尽快回来。”他拿下我手上已拿起的外套放回沙发,头往浴室的方向点了下,“水放好了,我等下让舒俏过来,等她来了你再去洗。” 我轻摇下头,坚持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想和他分开,一分钟都不想。 我的执拗楼少棠是了解的,他想了想,说:“好吧。”帮我穿上外套。 我们没有告知其他人是郑可儿出了事,只说有急事要先走,他们虽有点扫兴,但都是明事理的人,表示理解。 因为所有费用都已付清,楼少棠让他们留在这里再玩几天,其他人都同意,只有小宇不太愿意,想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但楼安琪软磨硬缠坚决不让他走,他拗不过她,最后不得不留下。 1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精神疗养中心。刚走出电梯,就听从郑可儿所住的那间病房里传出尖利的哭叫声,随即恒恒的哭声也传了过来:“妈妈?妈妈?” 我们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病房内已是一片狼藉,花瓶、茶杯的碎片落了满地,水果和饭菜也全都被打翻在地上。 2个医护人员正连拽带抱的把郑可儿往病床那儿带,郑可儿手脚乱蹬乱打地想要挣脱,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我没有病!你们才有病!你们全都是神经病!放开我!放开我!” 恒恒哭的满脸是泪,不顾郑可儿可能会伤到她,要去拉住她手臂,“妈妈?妈妈?” 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沈亦茹见了慌忙上去拉开他,“恒恒,别过去!”把他拉到远离郑可儿的门边。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发病?”楼少棠问医护人员。 许是见楼少棠面色冷沉,一脸的不悦,站在病床边的另一个医护人员似是畏怕地白了白脸,说:“我们先前检查过了,郑小姐这段时间没有服药,她偷偷把药藏到床褥底下了。” “你们没人看护吗?”楼少棠一听愠怒毕现,朝郑可儿看眼。 郑可儿已被强制按到病床上,那2个医护人员正给她注射镇静剂。 自知失职,这个医护人员满面吃罪的,一滴冷汗从额头沿着脸颊滑下来,但还是僵白着脸解释,“有是有,但郑小姐当着看护人员的面是先把药吃进嘴里的,等人一走她再……”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就等着关门。”不等他说完,楼少棠戾声打断。 楼少棠绝不是恫吓,医护人员吓得赶紧起誓,“不会不会,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楼少棠冷绷的脸一分不松,下巴朝郑可儿的方向点了下,“现在怎么办?” 医护人员咽了口唾沫,“院长已根据郑小姐的病况为她制定了新的诊疗方案,今天就开始实施。”拿起床头柜上的病历,态度十分恭敬的双手递呈给楼少棠,“方案在这里,您请过目。” 楼少棠一眼没瞟,仍冷脸冷声地说:“我只看结果。” 医护人员的脸再次僵了僵,直认同的点头,“是,是,您说的对,我们会尽快让您看到满意的结果。”收起病历放回到原位。 见另2个医护人员已为郑可儿注射完,郑可儿也安静下来,他向楼少棠请示:“楼总,那现在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 “出去吧。”楼少棠语气总算缓和了些。 “好的。” 他应承,给那两人使了眼色,三人麻溜地出了病房。 “还舍得回来!还以为你们忘了海城才是你们的家。” 一直以为我们小住在近郊水乡的沈亦茹,在病房门关上后立刻口气不悦地道,严厉的目光直直射向我。 不想与她多言,楼少棠和我都只当没听见。 楼少棠走到站在病房边,伤心地望着郑可儿的恒恒身旁,从兜里拿出手帕递给他。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脸上袒露出的全是拳拳的父爱与关怀。 恒恒侧头看他眼,吸了吸鼻子,接过。 尽管平时很少交流,但他们父子的感情倒是还不错,看得出恒恒是很崇拜楼少棠的,楼少棠对他也很关心。只是因为我,恒恒才对楼少棠表现出不满和冷淡。这就像楼少棠对他父亲与徐曼丽的态度一样。 “别太难过了,你妈妈会好起来的。”楼少棠视线移向睡着的郑可儿,安慰他说。 恒恒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声音道:“妈妈太可怜了。爸爸,你能不要让妈妈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楼少棠轻蹙了下眉,“你妈妈的病需要治疗,必须住在这里。” 其实恒恒也知道,只是出于对郑可儿的爱,他不忍心她受这样的痛苦折磨。一句话没再说,抬眸,忿恨的瞪视我。 我平静地望着他,内心很无奈。即使楼少棠多次与他交心,告诉了他许多事,让他了解郑可儿的悲惨遭遇并不是我造成的。 可毕竟成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很多道理他一个10岁的孩子现在是无法理解透彻的,他只凭自己的主观情感去判断是非曲直。所以,他认定我就是抢走他母亲幸福的坏女人。 恒恒目光移向我隆起的肚子,忿恨的眼神更加剧了。自知道我怀孕后他就对我越发憎恨,我知道是徐曼丽一直在背后挑唆,我曾听到过好几次,徐曼丽对他说,我的孩子降生后,楼少棠就不会再爱他关心他,只会把我的孩子当宝,把他当草,要送他去英国留学,说的好听是留学,其实就是流放。 为此,我找过徐曼丽,警告她不许再对恒恒说这样的话,如若再听到我就抽烂她的嘴。许是知道我会说到做到,徐曼丽倒真是没再说过,但之前的话恒恒已是听进心里去了。他现在不仅恨我,连带着肚子里的宝宝也一起恨上了。 “是啊,恒恒,你妈妈病的很严重,不适宜和我们住一起,等她病情好转了我们再接她一起住。” 为了不让孙子伤心,一旁的沈亦茹说着违心话。因为郑可儿的恶意欺骗,加之那次她差点杀死恒恒,沈亦茹现在是极度厌恶她的,恨不得她立刻消失。但在恒恒面前她却没有表现出来,每月也都陪着恒恒一起过来看郑可儿。 恒恒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楼少棠抬腕看了下表,“我们走吧。” “我想再陪妈妈一会儿。”恒恒不舍得这么快离开郑可儿。 “你妈妈睡着了,不要打扰她休息。”见他不肯走,还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沈亦茹有些不开心了。 “不,我要陪。”恒恒遗传楼少棠的脾性,说一不二。 “由他吧,我让司机留下来,晚点送他回去。”楼少棠作了主。 儿子孙子都不听她话,沈亦茹气哼了声,拉开病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楼少棠不理她生气,拉起我手,“走吧。” 又看眼恒恒和郑可儿,我随楼少棠出了病房。 这边才没走几步,一个年轻女人冷不丁地从旁边冲了出来,“三少,我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 眼见她张开双臂即要抱住楼少棠,楼少棠眼疾手快将她往后重重一推,女人啊的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追在她身后的医护人员急急匆匆地跑过来,忙不迭跟楼少棠道歉,“对不起楼总,让您受惊了,您没伤着吧?” 这个女人并没有碰到楼少棠,但他还是深皱着眉头,满面嫌恶地掸了掸衣服。 我刚才也被吓一跳,现在已是稳住心神,看眼被医护人员从地上拉起来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脸上的妆化的很夸张,嘴唇涂得血红,脸颊上的两坨腮红打得和猴子屁股似的,两道眉毛又粗又浓,乍一看还以为是两把屠龙刀。 “三少,你好帅啊!我好喜欢你!” 她眼神痴迷地望着楼少棠,嘴角流出口涎,那模样像是楼少棠是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 “这女人怎么了?”我看得心里直反胃,也皱起了眉头,问医护人员。 我的不适很明显,又怕我被这女人伤着,楼少棠将我搂到怀里牢牢护着。 听我这样问,医护人员又连忙跟我赔不是,“对不起楼太太,这个女人得了迷恋性重度幻想症。” “迷恋性重度幻想症?”我皱眉,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医护人员进一步解释,“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花痴。” 我一诧。花痴这个词我不陌生,小时候住在家乡老宅时,经常听我二姑用这个词骂她老公的一个女性亲戚,说那女人迷恋她老公,还要跟她抢男人。不过亲眼见还是头一回。 我再次看向女人,她胸前的衣服已被口水浸湿一片,目光定定粘在楼少棠脸上怎么也移不开眼,那痴傻呆愣的模样与我想像中的花痴挺对的上号的。 就在我疑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时,只听医护人员又说:“这个女人以前沉迷一本言情小说,爱上了里面的男主,之后就成这样了。” “三少就是那本小说男主的名字?”我感到不可思议,一本小说而已,怎会有人入戏这样深。 “是啊,她每天都念叨这男主的名字,还辱骂小说里的女主。”医护人员说,表情是觉得很可笑的。 我难以理解的失笑。 “走吧,别管了。”楼少棠搂着我往电梯间的方向去,花痴女急得拼命要挣脱医护人员来拦我们,“三少,别走!别抛弃我!” 她声嘶力竭地大叫,好在医护人员钳制的紧才没被她挣脱。 进到电梯里我轻吁出口气,楼少棠又把我往怀里紧了紧,“没被吓着吧?” 我摇头:“没。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楼少棠面露疑惑。 279 飞来横祸 “我公司里新来了个实习生,是个小姑娘,也很喜欢看言情小说,中毒也很深,还帮人家作者开了个群。不过她跟我们说,她开群的目的是为了拉拢个别读者,跟她们搞好关系,让人家发免费的文给她看。” 楼少棠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她不花钱让别人订阅,然后p图发给她看?” “嗯哼?” 当时那小姑娘和我们说这事时,那诡计得逞的笑脸刹时浮现到我脑海里。 “难道真有人会给她上供?”楼少棠很难以相信的。 “有啊。” 乍听到时,我反应和楼少棠一样,觉得不太可能,谁的钱不是钱,凭什么我花钱给你免费看?你又不是我大爷!但后来那小姑娘给我们看了她们qq小群里发的内容,我不得不信了。 楼少棠轻蔑地勾了勾唇,“那些人够蠢的。”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人蠢,只能说是那女生抓住了别人的心理,说些别人看听的话,与别人的观点一致,让那些人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倒觉得那些给她看免费文的人挺讲义气的,就是头脑简单了点,才会被那女生利用。 楼少棠面色稍沉了些,对我说:“那个女生年纪轻轻心机这么深,你别用了。” “为什么不用?”我全不在意地轻笑,“什么人就用在什么岗位。我已经调她去市场部,专门帮我搜集打探竞争对手的动向,前几天她把‘丽姿’最新产品的研发配方弄到手了。不过也没多大价值,全是些换汤不换药的东西,我看‘丽姿’再这样下去真要倒闭了。” 此前,因钟若晴决策失误,造成上两季发布的新品市场销售业绩一塌糊涂,以致拖累了“丽姿”整体业绩。 加之“雅妍”多款新品发售均成功,设在天悦中心和千达百货的两家产品体验店开幕后,品牌形象和口碑又更为提升,销量直线上升。现如今,品牌价值与总资产远远超越“丽姿”,已取代它一跃成为海城日化界的no.1。 当然,最大的功臣不是我,是楼少棠。 由于我怀孕,现在几乎不怎么管“雅妍”事,全由他代管,所有至胜的战略都是由他制定和决策的。 “你想收购吗?如果想,我帮你。”楼少棠马上问我。我的愿望他总是第一时间要帮我实现。 我轻摇下头,“暂时不想。我现在最重要做的事可不是这个。”说着,低头朝隆起的腹部看去,心沉甸甸的。 电梯内一下安静下来。虽然低着头没有看见楼少棠的表情,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现在目光也是定在我肚子上。 “james博士回来了。”片刻,他低沉的声嗓流过我耳畔。 我一时反应不及愣了瞬,猛得抬起头,“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现在才说?” 他知道我急什么,抚慰我的笑了笑,“今天上午。” “那我们现在就去。”我急按了几下早已按过的1层键。 “不急,过几天再去。”楼少棠冷静异常。 “怎么不急?”我又悲痛了,眼眶涌出泪来,“这个孩子我多揣一分钟都觉得恶心!”说着,我抡起拳头用力朝肚子上打。楼少棠忙抓住我手制止,“别这样说,宝宝是无辜的。” “再无辜她也不能留!” 坚定的话音刚落,宝宝似是听到了般猛得踢了我2下。 我心陡然一凛,捂住肚子低头看去。 宝宝不动了。 就在刚才她踢我的时候,我的心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有点痛。 楼少棠抬起我脸,帮我抹掉滑到脸颊的眼泪,心疼地抱住我,柔声安慰,“是不留,但你也别急于这一时,人家james博士刚回来,总要休息倒时差。” 他说的有道理,我闷声不语,环抱住他的腰。 从医院出来,我还是让楼少棠马上给james博士打电话,让他安排明天上午做手术。见我坚持,楼少棠无奈答应。 晚上,我躺在床上依然无法入眠,楼少棠也依然抱着我,睁着眼陪我不睡。 凝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我心里很痛。 “老公,对不起。”我声音有点哽塞。 他微微不解,“好好的,怎么又说这话?” 我紧抿住唇瓣,把快要涌出眼眶的泪强逼回去,“以后,我可能再也不能给你生孩子了,我对不起你。” 楼少棠立刻毫不介意地轻笑,“我说过,有你就够了。”抬手温柔地抚挲我脸颊,“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这些天你都没睡好。” 他越是不介意,我就越愧疚。 见我仍毫无睡意,楼少棠侧转过身,看眼床头柜上的钟,再转回身,说:“要不我们去看日出?” 我微微一愣。 记不太清上一次看日出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和乔宸飞谈恋爱时,已经好多年了。那时的记忆全都已经模糊,就连乔宸飞当时的模样也记不太起来了。 “好。”我应允。 起身换衣服,楼少棠带着我驱车去向海边。 现在是凌晨4点,天还没有亮,马路上也没有一个人。许是担心太过静谧我又会想悲伤的事,楼少棠打开cd,里面刹时传出梁静茹的歌声。 我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听歌了?” 楼少棠开车几乎不听歌,也很少听广播,就算偶尔听,也只听财经新闻。 “听你老是在哼,我就买了她的cd。” 说着,他伸手拉开手套箱,只见里面放着好几盒cd。我一看,全是梁静茹的。 他说的是前段时间我知道宝宝是楼少棠的后心情特别好,经常不自觉地就会哼起歌来。 盯着cd,我的心又泛起酸涩的疼痛。 我隐忍住,装作心情挺不错的笑起来,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哼的是她的歌?” “我哼给cindy听,她告诉我的。”楼少棠目光仍注视在前方空旷的道路,嘴角划开抹愉悦的笑。 “你和你新秘书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除了秦朗,楼少棠向来把下属当成工作的工具,只会交代办事,从来不会和他们交流私事。看来这个cindy有些与众不同。 楼少棠偏转过头看我,挑起一边眉梢,笑容加深,“又吃醋了?” 我一点不担心,诱惑再大,楼少棠也是不会变心的。 他会永远爱我,就像我会永远爱他一样。 “是啊,吃醋了。”我身体往椅背上一靠,佯嗔地说。 “那我今天就把她开掉。”他是认真的。 “我说着玩的!”我失笑,坐直身体微侧向他,“你别老动不动开人,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得力的下属不容易。你忘了上次那个吃里扒外的秘书了?” 楼少棠勾唇,光笑不说话。 我反应过来,咬牙拧了他下膀子,“耍我!” 楼少棠装疼地啊了声,但笑容却扬得很大。 我也笑,刚才真是犯傻了。尽管宠爱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楼少棠绝不是个会为了女人利令智昏到是非不分,公私不明的人。再者,他怎会不知我说的是假话。 经过这场说笑,我心情又好转。不一会儿车子抵达了海边,楼少棠直接把车开到了沙滩上,车头对向东方的海面。 他先下车,随即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搀着我手将我扶下车。 天色已渐渐放白,太阳虽还没有升起,但海天之际已绽放出橙金色的光芒,将海面折射得波光粼粼。 海风阵阵吹拂,有点凉。楼少棠将外套披到我身上,揽住我肩膀,搂着我与我一起靠在车头放眼望向天际。 太阳一点一点跳出海面,几只飞鸟在天空飞翔。本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画面,不知为何,我内心却突然伤感起来,脑海里跳出一个悲伤的念头:也许以后与楼少棠这样一起相拥着看日出的日子不会再有。 这样想,我转头看他,他英俊的脸庞被金色的阳光映照得柔和又显温暖,还有一种叫“幸福”的光采。 两行眼泪没来由地滑出眼眶。 我别过头,快速擦掉。手摸向口袋,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刻,却发现手机不在兜里,被我落在了车上。 作罢。我双手环住他腰身,头靠在他肩膀上,希望刚才的那个念头只是一时无厘头的念头,永远不会有一语成谶的那天。 太阳已高高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楼少棠低头看眼腕表,“走吧。” 我抬起头,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朝他微笑地点点头。 离手术还有段时间,我们先去了天悦酒店的西餐厅吃早餐。 见我面前的三明治一口未动,心情似乎又戚郁了,楼少棠说:“等把宝宝拿掉以后,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去澳洲旅行怎么样?那里现在正是春天。” 知道他是为了转移我悲伤的思绪才调转话题的,强压下不郁,我努力牵起一抹笑,“你去过吗?” “去过,18岁的时候。”见我笑了,楼少棠也愉悦地笑起来,拿过我餐盘,切了一小块三明治。 “一个人?” 我猜是。他性格孤傲,不屑交朋友。我所知道的与他关系交好的,就只有纪寒时和秦朗2个人。 果然,他轻嗯了声。 “那里好玩吗?” “那里环境和气候都很好,很适宜居住,你去了之后就知道。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在那里定居。”他把切下的三明治喂到我嘴边。 我张嘴吃了。 “那‘天悦’怎么办?”我轻笑,认为他的这一设想是很难实现的,他担负的责任太多太重,不可能轻易撂挑子走人。 “谁爱要谁要,我不稀罕。”他一派无所谓的,仿佛“天悦”于他无足轻重,端起牛奶杯递给我。 我接过,“你妈要听到这话,肯定气死。” 我刹时脑补出沈亦茹若是知道这事时,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楚我说的没错,楼少棠也低笑出声,宠溺地刮了下我鼻子,“我只要你开心,别的人我谁也不管。” 我相信他不是哄我的,但也不相信他真的会谁也不管,至少沈亦茹和恒恒,他绝对会放在心上,不会置之不理。 别看他平时对沈亦茹态度冷冷淡淡,其实他对她很孝顺。因为他深知沈亦茹独自带大他的不易。 但是他的孝顺是有原则的,不是愚孝。沈亦茹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会不留情面地批评,尤其是在我的问题上,他由始至终都是站在我这边力挺我。 但在生活上,他对沈亦茹的关心无微不至。知道她有胃病,特意让苏医生从国外购买进口胃药给她,还专门让厨师给她做养胃的营养餐,平时也经常给她买补品。 还有恒恒,他更不会弃而不问。 我不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在他一口一口的喂送下将三明治和牛奶全吃了。 “时间差不多了,去医院吧。”他买完单,我看眼墙上的挂钟,说。 他抬腕看眼表,“好。” 起身的刹那,我右眼皮骤然猛跳,心也没来由地悸跳起来,慌慌的,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从心底腾一下升起来。 “怎么了?”见我突然立在原地不动了,楼少棠问。 抚了抚跳动的眼皮,我佯装无事地微笑,“没事,走吧。” 以为只是一瞬的感觉,谁知随着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近,心里的慌乱和眼皮的跳动越来越剧,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我不解为何会如此,紧攥成拳的手心里全是汗。 车子缓缓驶进医院大门,快到停车场时,见前面停了辆警车,从车上下来3名警察,还有1个长相偏南美的外国人,他们目光均紧紧盯着我们的车。 我心重重一坠。转头朝楼少棠看去,他面色从容,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继续向前开。 两名警察上前几步朝我们伸出手,示意我们停车。 楼少棠停住车,推门下去。我也紧张地跟着下车。 “你是楼少棠?”为首的警察问楼少棠,但语气是肯定的。整个海城谁不认识楼少棠?! 楼少棠冷眼看着他,没回答,头也没点。 警察毫不在意楼少棠冷傲的态度,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递到他面前,“我们是国际刑警,因你涉嫌一宗跨国军火贩卖案,及谋杀多名南美藉男子,证据确凿,现正式拘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谋杀?”我震惊万分,简直不敢相信,“你们,你们搞错了。”急转头看向楼少棠,“老公!” 280 宝宝必须生下来,你也必须跟我走 与我万分惊愕相比,楼少棠面容一派淡定自若,望着警察对我说:“老婆,帮我给秦朗打个电话。” 我脑子全乱了,浑身不自禁的微微发抖,手巍巍颤颤地伸进包里去掏手机,可摸了半天也找不到,急得一把将包朝下一翻,包里所有东西全都倒到了地上,从一堆东西里我迅速找到手机,捡起后给秦朗打去电话。 秦朗还在农家乐,听我说了此事也是震惊不已,立刻挂断电话赶回来。 待我打完电话,手执拘捕令的警察将拘捕令收回兜里,头向警车的方向偏了偏,“走吧。” 楼少棠立在原地不动,默了2秒,问:“我能不能先送我太太回去?” 警察摇头,“抱歉,不能。” 楼少棠似是理解地点下头,看向我,绽露出宽慰我的柔笑:“老婆,你在这里等着,我给司机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我已感觉天昏地暗了,他却毫不当回事的,拿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不用,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去警局。”我急得阻拦。 “你别去,去了也没用。”他说的话与当初“双子塔”出事时一模一样,“你先回去,等我出来再陪你去做手术。” 说着,他放下手机,转头朝医院大楼看去,眼眸里的柔光瞬变得冷戾。 我不肯,摇头,“不行,我要去。” “抱歉楼太太,你不能去。”在我话音落下后,一个警察立刻出声对我说。 楼少棠视线转回到我,“听话,回去。” 他温柔的笑容依旧,声音也柔和,但语气却带了几分不容我任性的强硬,给司机打去电话通知他现在过来这里接我。 “老公!”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可能回去休息?这个话我听不了! 不再理会我的固执,楼少棠对着警察把下巴往警车轻点了下。警察会意,其中一人打开后车门。 他挺直背脊,昂首走过去,弯腰坐进警车里。 与上次一样,他姿态从容不迫,丝毫不像是个被刑拘的人,倒像是要去参加某个高级商务洽谈。 可我内心却同上次一般。不,是比上一次更惶恐。 那次只是工程事故,而这次却是谋杀! 事态严重何止百倍! “老公!”我急跑到车窗边,双手扒在车框上。 楼少棠淡定极了,对我宽慰一笑,朝医院大楼瞥了眼,“别在这里,到里面去等,司机等会就到。” 见我摇头,快哭了,他马上又拉起我手安慰地拍了拍,说:“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他语气是真的不担心,仿佛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似乎早做好了万全的对策。 可我却不如他这般临危不乱,胸有成竹。心慌失措极了。 警车缓缓启动。 他放开我手,柔笑地敦促我,“进去吧。”再次给我吃定心丸,“我很快就会回来。” 尽管十分不情愿,但我无能为力,只能点头应允。 当警车呼啸而去消失在我眼前,“贩卖军火”和“南美人”这两个词刹时重回我脑中。由于刚才太过震惊没有多想,此刻我醍醐灌顶。 是翟靳! 是他栽赃嫁祸,要置楼少棠于死地! 我立刻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起。 “是你干的?”不等他说话,我怒声质问。其实根本无需向他确认,我很肯定是他。 “是。”应是早料到我会打给他,翟靳没有半分意外的停顿马上承认,声音里似还透着一丝笑意。 “你现在哪?”我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刻去到他面前教训他。 “别墅。” 他平静的2个字落下,我不再多言,立刻挂断电话转身上车。 愤怒让我踩油门的脚不断下压,很快就抵达了他别墅。 他已站在门外等着我。如当初我住在这里,每天下班回来时那样,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痞笑,一派散漫不羁的潇洒姿态。小靳乖乖蹲坐在他身边,目光与他一致的望着我。它已长大很多,超过翟靳膝盖了。 熟悉的画面,心情却截然不同。 那时的我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不知他耍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来拆散我和楼少棠,还为他对我的各种付出和好心存感动。 此时,我对他除了恨,只有恨。 我下车,箭步走到他面前,一句话不说,扬手狠狠朝他脸颊甩去,一掌掴完迅速反手又是一掌。 当我再要甩第3个巴掌时,翟靳举臂一把扣住我手腕。我立即嫌恶的要挣脱,但拗不过他的力气,挣脱不掉。 我忿恨地瞪着他,他两边脸颊各现出五根红色的指印,盯凝我的目光平静而冷淡。 “翟靳,我要杀了你!”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翟靳性感的薄唇无谓地浅勾了勾,放下我的手,“杀了我,楼少棠就更没救了。” 我捏紧拳头,强忍要再打他的冲动,“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事,除了……”他顿下话,目光移向我隆起的肚子,冷然的眼神瞬间柔软,“动她。” 我冷笑,狠厉下脸,“如果我非动不可呢?” “lisa,不要企图挑战我的底限,我不想做的太绝。”翟靳抬眸看回我,温柔的脸庞也瞬间收起,变得严肃阴沉。 “你做的还不够绝吗?”我怒恨地反问。“翟靳,我很想知道,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你爱得这样偏执,不惜与兄弟反目,残害无辜?” 翟靳定定凝视着我,顶弄口腔,片刻,他似是自嘲地轻笑了声,“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疯狂地爱你。遇见你之前,我从没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遇见你之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但凡是女人,若听到哪个男人对自己说这番话定会为之动容,甚至动心。可我只觉自己不幸,时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脖子,掐得快要窒息。 因为他,我和楼少棠的幸福不断遭受磨难和打击,不停蒙受阴影。 他爱我,于我是世上最为痛恨的一件事。 深吸口气,强制让自己沉住怒意。 “世界上比我好的女人有很多,比我值得爱更多。翟靳,放过我吧!”我态度不再强硬,但也不是求他,我只想心平气和的让他放手。 “不可能。”翟靳立刻说,语气不容抗辩,“在知道宝宝是我的之前我是已决定放手,但既然现在上天让这个宝宝是我的,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视线再次看向我的肚子,宝宝似是有感应一般动了2下。 沉默几秒,他抬眸看我,又道:“lisa,这是上帝的旨意。宝宝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去你的上帝!”听他这样大言不惭,我又怒了,“翟靳,我再说一遍,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会爱你,不会!” “你可以不爱我,我不强求。”翟靳也提高了声嗓,声音里添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喉结轻轻一滚,说:“但是,宝宝你必须生下来。你,也必须跟我走。” 他语气比之前更为决绝,是任我无论如何反抗都无可改变结果的那种。 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如他所愿,更不会任他宰割。 让我生他的种、跟他走,除非我死! “休想!”我也决绝地道。 转身走回自己的车,小靳紧跟上我,狂摇尾巴,又发出之前呜呜呜的声音,似是哀求我留下来。 我停下脚步,捏了捏手,想要摸摸它的头安慰它,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我打开车门,就在准备弯腰坐进去的一瞬,只听翟靳的声音又起,“一条狗相处久了你都会对它有感情,更何况是在你肚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的血肉之躯。lisa,你真的忍心杀掉她吗?” 我目光看向他,唇冷蔑一勾,“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都忍心。” 话落,宝宝用力地踢了我一下。我故作毫无感知。 翟靳面庞快速掠过一抹晦暗,随之阴戾冷酷,“你真想让楼少棠死?” “他不会死。”其实我心里一点没底,但态度却是坚信,将话说到最绝,“就算是死,我也会给他陪葬。” 说完,我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在他紧凝的目光下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出了别墅区我立刻给乔宸飞打电话。记得之前他跟我说过,他养父的得意门生现是检察院的一把手。上次“双子塔”事件他代楼少棠自首时,他养父有托过那人帮忙,只是还没还来得及出力,他就被放出来了。 电话很快接通。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他,把我曾被南美人注射“地狱天使”和翟靳误上床,还有宝宝亲生父亲是翟靳的所有事跟告诉了他。乔宸飞听后惊得好半天都没声音。 “宸飞,你帮我找叔叔去问问他那个学生吧,我不知道楼少棠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有没有办法救他出来。”他一直不说话,我焦灼万分。 他反应过来,“好,你别着急,你现在哪里?” “我现在准备去警局。” “你去那里一点用也没有。”他和楼少棠说的一模一样,似是在思考的默了2秒,说:“这样吧,你先在附近找家咖啡馆坐坐,我过来和你会合,然后一起去找我爸。” “好。”我同意地应道。现在思绪很乱,他比我冷静,主意也比我多,所以听他安排比较好。 按他说的,我去到一家咖啡店,把地址发给他后就随便点了杯热饮坐在窗口的座位上等他,因心急如焚,我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饮料一口没喝。 差不多10来分钟他就到了,等不及他进店,我起身疾步走出去。 刚推开门,一阵大风刮过将我头发全吹乱,我浑不在意地随手一捋,走向他车,“我们走吧。” 乔宸飞正准备关车门,听见我声音停住手看向我,微微一愣。 “你怎么穿这么点?没带外套吗?”他轻蹙了蹙眉,流露出担忧与关心。 楼少棠有给我带外套,但被我放在了车上。我现在心里就只有楼少棠,根本不在乎自己冷不冷饿不饿的。 “我们走吧。”我没回他,心急地重复道。 他一点不急,脱下西装递给我,“把衣服穿上,今天风大,别着凉了。” 我知道若是不接,他等下就会直接给我披上,只好接过。 看我披上了外套,他才打开副驾驶车门。我坐进去。 他绕回到驾驶位,坐进来,边扣安全带边对我说:“我刚给我爸打过电话,他已经去联系那人了,看他现在有没有空去我爸家,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过去,要是他没空去,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也只能这样了。我没意见,点点头。 了解我焦急的心情,从不开快车的乔宸飞油门踩得十足,车速飞快地朝他养父母家驶去…… 281 证据是假的! 他养父母家住在海城最有名的学区,那一带虽旧了些,但因为全是重点学校,房价仅次于市中心高价楼盘。 乔宸飞把车停在了一栋老式公房前,我一看,还是若干前年我和他恋爱时来过的地方,有些不解,问他:“你爸他们还住这里?” 按理,以乔宸飞现在的身家和他对养父母的孝顺,是不可能还让他们住这么旧的房子,而且我记得他家面积也不大,就三室一厅,差不多才100平不到。 “对。”乔宸飞把车熄火,拉起手刹,“之前我让他们换房子,但我爸和我妈都说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周围邻居都是同事朋友,大家彼此很熟悉了,不想离开老朋友搬走,我就随他们了。但帮他们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下,还买下了隔壁2间,打通,现在一整层都是我们家的。” 原来如此。我会意地点下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因为是老公房没有电梯,他家又在5楼,楼道感应灯坏了,很黑,还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大着肚子怕我伤着,乔宸飞搀着我手臂,“走慢点。” “没事。你走前面,我跟着你。”我不习惯再被他这样搀扶着,拉下他的手。 确切地说,我是不习惯,更不喜欢被除楼少棠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这样碰触。 乔宸飞不勉强,“好。”走到了我前面。 到了家门口他直接拿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我们走进去。 他养父母正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们对面还坐着个40岁左右的男人。见他衣着正统,头发梳得一丝不苛,一派公务员的气质,我猜测此人就是他养父那个得意门生。 三人正在聊天,看见我们进来,乔宸飞养母立刻笑盈盈地站起身,“涂颖,你来啦。” 乔宸飞养父和那个男人看向我。 尽管心情很沉重,我丝毫笑不出,但出于礼貌,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们点头致意,“阿姨,叔叔。” 他养父朝我温和地笑笑。 正准备换鞋,他养母又说:“别换鞋了,过来这边坐。”头往她身侧的单人沙发位示意了下。 “对,别换了,进去吧。”身旁的乔宸飞也这样说。 我应了声“好”,跟着他直接走进去。 他养父从沙发上站起来,招呼我过去,“来,小颖,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对面的男人随着他话也站了起来。 看了眼男人,我朝他们走过去。 到了他们面前,他养父朝男人伸出手向我示意,“这位是曹立,曹检察长。”说着看向男人,头往我偏侧了下,对他说:“曹立,这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楼少棠的妻子,涂颖。” “你好。”我微笑着比他先的朝他伸出手,与他握手。 许是看在乔宸飞养父面上,这个人倒没什么官架子,很和善地对我一笑,伸出手与我握了握,“你好。” “都坐吧。”彼此认识后,乔宸飞养父招呼道,转脸对乔宸飞说:“小飞,你去给小颖倒杯水。” “好。”乔宸飞转身去了厨房。 我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应该是乔宸飞养父之前已把楼少棠的事跟他说了,曹检察长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楼太太,楼先生的案子属于情节极其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刚去打听过,现在所有证据都已确凿,要翻案几乎不太可能。” 我心重重一沉,虽然很慌,但没有自乱阵脚,紧捏住手冷静地问:“现在警方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们查到贩卖军火洗黑钱的账户是楼先生的,里面的交易每笔都有记录,清清楚楚。还有杀那些南美人的枪上也有楼先生指纹,案发现场也全都是他指纹和鞋印。” “不可能!”我震惊,难以置信。 账户我知道,的确是楼少棠的,那是他故意给翟靳下套用的,但在上次那批军火被国际刑警破获后就已经销毁。他说他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再说那帮南美人,我亲眼所见是翟靳和他手下杀的,当时楼少棠根本不在现场,怎么枪和现场会有他指纹?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证据是假的!是伪造的!”我很肯定的说。 “你觉得国际刑警鉴证科的人会分不清真假吗?”曹检察长轻笑了笑,反问我。 “那你觉得仅凭他一个人能杀得了那么多手持枪械的人吗?”我也反问他,很严肃的。 曹检察长收起笑脸,不和我争辩,定定望着我。片刻,肃穆地说:“法律不问逻辑,只看证据。现在铁证如山。” 一语落下,刚还满腹是理的我,挺直的腰身无力一垮,浑身瞬间被凉意贯穿。 “你的意思是,楼少棠这次必死无疑?” 我不再冷静,恐惧惊慌充斥着我的大脑和心,眼眶如被火烧般滚烫,涌满眼泪,双眸紧紧盯视曹检察长。 曹检察长抿唇,沉默不语。 乔宸飞养父母也面色沉凝,一语不发。 屋内一片静谧。 “如果我们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楼少棠是清白的呢?比如人证。”乔宸飞端着杯茶从厨房走出来,刚才我和检察长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不等曹检察长接话,乔宸飞问我:“案发时楼少棠在哪里?” 我冰凉的手指抹了抹湿润的眼睛,“他当时正在普罗旺斯飞往巴黎的直升机上。” 乔宸飞眼眸一闪,似是看到了希望,“直升机上的飞行员可以证明,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他走到我身边,把杯子搁到我面前的茶几上,从纸巾盒里抽出2张面巾纸。 “飞机是他自己开的。”当时接近午夜,临时找不到飞行员,因为有飞行驾照,楼少棠就自己开了。 乔宸飞递给我纸巾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曹检察长的话更是让所有希望都扑灭。 “光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是不行的。要想翻案必须找到新的证据,证明楼少棠的确是清白的,或者你们能证明现在的证据是假的。” 怎么证明?翟靳有心栽赃,不可能留下破绽,不然国际刑警也不会认定是楼少棠做的。 我刚止住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乔宸飞听了也极胸闷地呼出口气,坐到我身旁帮我擦眼泪,“别急小颖,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是啊涂颖,你先别难过,事情不一定有你想的那样糟,会有转机的。既然不是楼少棠做的,就一定能找到证据还他清白。”乔宸飞养母也出声安慰我。 乔宸飞养父似是感到很棘手地紧拧着眉,看我眼,对曹检察长说:“曹立,这事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曹检察长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老师,法律你可是比我懂,先不说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就算是,现在涉及到跨国犯罪,情节又这么严重恶劣,我根本帮不了,谁都无能为力。现在你们能做的就是我刚才说的那2件事,否则……” 他摇摇头,不再往下说,但意思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否则,楼少棠将会被…… 那2个可怕的字眼在脑海里跳现,我内心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捏着手,感觉两只拳头都快被我捏碎了。 “要不我去找yvonne,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话。”乔宸飞凝眉思索了片刻,说。 我马上摇头,“别去了。她没那么笨,你那样厌恶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她,现在又突然回头找她,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为什么,肯定不会说。” “我会有合理的借口,不会让她起疑。”乔宸飞已是下定决心去找她。 “什么借口?”我疑惑地问。 “你上次不是说她把孩子拿掉了嘛,我就以这个做理由去探望她。” 我想了想,这的确个比较好的办法,如果真能从yvonne口中套出翟靳诬陷楼少棠的事实,那楼少棠就能无罪释放了,还能反控告翟靳。 “好。”我同意了。 曹检察长起身告辞,乔宸飞养父送他下楼。我去上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出来,见乔宸飞和他养母正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说话。我走过去。 “小飞,你帮涂颖我不反对,但有些事你该懂,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和自己较劲,不然你永远不会快乐,幸福。”乔宸飞养母侧首看着乔宸飞,语重心长地说。 我停住脚步,望着乔宸飞背影。 乔宸飞不说话,双手撑在栏杆上,可能是背光的缘故,他背影显得有些寂暗。 “虽然我只见过yvonne几次,但对她印象不错,看得出她很爱你,对你很好,你们离婚我很遗憾,现在宝宝又没有了,老实说,妈心里很难过。但这毕竟是你的事,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点,人要向前看,不要总回头。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还是要抓住眼前的,你的人生还漫长,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着你,千万不要被过去牵绊住。” 乔宸飞养母循循善诱的开解令我听了很感动,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深情厚爱。我从来没有感受过。 虽然夏佩芸也爱乔宸飞,但她是个草包,这样的道理她永远也说不出。 就在我抹眼泪的时候,只听他养母叹了口气,又说:“涂颖这孩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现在又弄出这事,这次若楼少棠真的被……”应是和我一样也忌讳那2个字,他养母顿下话,跳过,继续道:“我估计凭她对楼少棠的感情,也不会再嫁人了,肯定独自带着孩子过。” 又叹了口气,说:“所以小飞,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妈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王阿姨的侄女真的很不错,除了门第攀不上楼家,其他各方面条件和你都很般配,我想你妈妈应该不会嫌弃,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内心摇头,她太不了解夏佩芸了,只要不是豪门贵胄,对方再优秀她都看不上眼。 “再说吧,我最近很忙。”乔宸飞声音淡淡,明显是提不起任何兴致的。 “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有。”他养母继续劝。 “行了妈,我知道了,我看吧,要是有时间就去。” “好。”他养母不是听不出乔宸飞是在搪塞自己,也不逼他,话锋一转,道:“对了,我早上煲了汤,等下你去看yvonne的时候一起带上,这女人小产,和生孩子没什么两样,需要好好补补的。还有,上次我过生日时,她送我的那个翡翠镯子你也帮我还给她。” “嗯。” 见两人谈得差不多要回屋了,为免尴尬,我赶紧往回走,装作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样子。 282 套出真相 “好了吗?”乔宸飞一进屋看见我就问。 我关上洗手间的门,“好了。”把随手扯的几张装作擦手的纸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我们走吧。”乔宸飞拿起沙发上他的外套递给我。 “不用了,我不冷。”他养母的话也深刻在我心上,要让乔宸飞忘记我,他对我的有些关心和好意必须拒绝。 乔宸飞愣了下,手停在半空,也许也是想到了他养母刚才的话,片刻,收回手将外套穿到自己身上。 这时,他养母从厨房出来,手上拎了2个保温壶,将其中1个交给乔宸飞,“小飞,这是给yvonne的,你拿好。” 乔宸飞接过。 随后,她又把另一个手上的保温壶给我,对我说:“涂颖,这是给你的,虽然现在你可能没胃口,但身子不能不顾,你不吃宝宝也得吃,你也得要养好身体才能去迎战。” 她说的有道理。我不拒绝,欣然接受,“好。” 看眼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色,他养母道:“你们快走吧,天也不早了。”又叮嘱乔宸飞,“路上开车别急,涂颖大着肚子,小心点。” “知道了。”乔宸飞应道,从兜里拿出车钥匙,对我说:“我们走吧。” “嗯。” 和他养母道了别,我们便走了。 坐到车上,我立即给秦朗打电话,想问问他现在情况如何,楼少棠还好吗?可应是调了静音,电话一直没人接。 看我满面焦急,直抓揪头发,乔宸飞宽解道:“别打了,要是有消息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给你的。我现在送你回去。”说着,他按下启动键。 “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去找yvonne。我在车里等你。”让我回家等他消息,我一刻也坐不住。 乔宸飞蹙眉想了想,“好吧。” 说完,他打开手机免提,给yvonne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哪位?”如我所想,yvonne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如冰霜,但不知是不是身体还没复元,听上去微微有些颤抖。 她在装傻,她不会不知道来电人是乔宸飞。因为乔宸飞的手机号码她早就倒背如流,烙印在脑子里,不可能会忘。 “hugo。”乔宸飞也不多废话,自报家门。因为带着目的,他态度不像往常对她的那般冷厉,少有的平和。 许是没有想到乔宸飞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她微微愣了下,而后问:“什么事?”她声音更为发颤了,还似是有些紧张的。 “听说你把宝宝拿掉了。”乔宸飞语气里透出几分关心。 yvonne又是一愣,“是,怎么样?” 她口气突然很冲,还吸了下鼻子。我直觉她可能哭了。 不知是不是在酝酿情绪,乔宸飞沉默了几秒,才说:“你身体还好吗?” 肯定是想不到乔宸飞会突然关心自己,yvonne愣住,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音。 我们也不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静静等她缓过神。 片刻,只听一声讽刺的冷笑在电话里响起,“呵~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冷酷无情的楼二少会转性关心起我来?” 乔宸飞毫不介意她的讽刺,态度依旧平和:“知道你小产,我妈煲了点汤给你补身子,你现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应是事先打过腹稿,他说得极为自然。 我紧张地紧拽住安全带。依yvonne性子,她拒绝的可能性很大,可没想到在沉默了几秒,她却说:“我在我哥别墅。” 她语气也不再强硬,放软了很多,声音里还微显动容的。 我听了很歉疚,她是真以为乔宸飞关心她才去探望她的。可一想到翟靳对楼少棠的心狠手辣,卑鄙无耻,对她的这份歉疚又被我强压了下去。 “好,我现在过去。” yvonne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但突然又激动地说:“你别过来!我……”她像是不知该怎么说,大概想了几秒,道:“别墅区邻街有家咖啡馆,我们在那里见面。” “好。”乔宸飞没意见,“我大概15分钟左右到。” 挂上电话,我们就去了yvonne所说的那家咖啡馆。 怕yvonne看见我,乔宸飞把车停在了咖啡馆对面,我也换坐到了后排,因为车窗贴膜颜色很深,这样我看得到她,而她看不到我。 yvonne还没有到,乔宸飞先进去了,选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 不久,yvonne来了。 她精心打扮过,妆容化得很精致,身上的这件米色风衣应是新买的,以前没见她穿过。里面穿了件黑色紧身薄毛衣和酒红色羊毛铅笔裙,脚上同样是双酒红色高跟鞋。她身材本就高挑纤瘦,这样一穿比例更显完美了。 无可否认,她是我认识的最漂亮的女人,在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她的时候已是这样认定。 起先她脚步走得挺快的,但在快到咖啡馆门口时放缓了,到了咖啡馆门口她没立刻进去,而是停下来,对着玻璃门照了照自己的仪容,又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的长发。 她爱乔宸飞,依然爱。所以才会这样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我心微微一涩。 我也不想利用她,可是,为了救楼少棠我别无选择。 “sorry,yvonne。”我低低喃了句。 片刻,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推门进去。 进门的刹那,她像换了个人,不再是刚才站在门口照镜面时那个忐忑紧张的女人。她双手环胸,微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傲女王的气势,一步一步缓慢地朝乔宸飞那桌走去。 当她挺直身姿站立在乔宸飞面前,乔宸飞没有显出任何惊艳的神色,目光平淡。 我清晰地看见yvonne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的光,不过很短暂,便迅速恢复冷然。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嘴角随之冷冷挑起,似是讽刺似是自嘲的。 乔宸飞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开口说话,我猜应该是问她喝什么。yvonne一眼没看,说了句话,随即乔宸飞转头向服务生点单。 服务生走开后,还是乔宸飞先说话,虽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但看yvonne冷硬的脸庞渐渐变柔,眼圈也泛起红。肯定是在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如我所想,下一刻,乔宸飞打开放在桌上的保温壶,将里面的汤倒在碗里推到她面前。 从未得到过乔宸飞如此暖心的对待,yvonne很显意外的。 乔宸飞看着她,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只是不似以往那般冷漠。yvonne扶在碗边的双手微微颤抖,漂亮的深褐色眸子里氤氲起水雾。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她就轻易被他感动了。 心中对她的歉疚重又升腾起来,我的眼泪也涌进眼眶里。为她心疼。 乔宸飞头朝她面前的汤碗点了下,说了句话,不用猜就知道,是让她趁热喝。 果不其然,yvonne拿起勺子开始舀汤喝,虽然她也没有笑,但浅浅勾起的嘴角却轻泄出她内心的受宠若惊和欣悦。 凭我对乔宸飞的了解,这个时候他该切入正题了。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水牌,边装作无意地在看,边似是闲聊地和她说着什么。yvonne微微一愣,旋即蹙了蹙眉,有些防备地盯看了他几秒,但乔宸飞却不显心虚,面色十分自然地仍在翻看水牌。 yvonne放松的表情昭示着她放下了疑心,开口说了些话,乔宸飞放下水牌,看向她,表情似是疑惑不解的问她什么,yvonne马上回答了。乔宸飞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仿佛他们谈论的话题他并不怎么关心,真的只是无聊才随便侃谈。 他们说说停停,有几次yvonne脸转向乔宸飞的车,但应该不是怀疑,只是随心一瞥。两人虽都不是笑脸,但看得出气氛还是挺融洽的。这样的场面至今为止是第一次。 我目光一瞬不瞬地紧凝他们,内心揣揣不安,不确定yvonne是不是会告诉乔宸飞,即使说了,又会不会是真话。 大约过了20分钟,乔宸飞看眼表,他是准备要找借口走了,yvonne见状脸庞飞快掠过一抹失意,随即很无谓的勾了下唇角。 乔宸飞和她道别,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搭在手上,起身。 yvonne坐在座位上凝望他背影目送他,武装成无所谓的脸庞渐渐流露出依依不舍。 看着她伸手拿过乔宸飞喝过的咖啡杯,闭上眼睛吻上他喝过的杯沿,我内心泛起浓浓的酸涩,眼圈瞬间酸胀发烫。 车门打开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乔宸飞坐进车里,我快速擦去沾在眼睫上的潮湿,倾身向前,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她说了吗?” 乔宸飞先是看眼对面的咖啡馆,而后回头冲我狡黠的一笑。 我提在嗓子眼的心在看见这一笑容的刹那瞬间落地。 “她都说了什么,是翟靳做的吧?” “你别急。”乔宸飞悦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滑了几下,手机里刹时传出乔宸飞闲聊似的轻松语调。 “对了,楼少棠被捕了,知道吗?” yvonne没有应答。几秒后,乔宸飞带了点调笑的声音又起,“呵,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又是翟靳干的吧!我听说那批军伙可是他的,楼少棠把账户借给他是故意给他下套,要收集他的犯罪证据。翟靳是不是知道了才这么报复他?” yvonne不屑的笑声在乔宸飞这句话落下后立刻响起。 “我哥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他在最初楼少棠向他提出合作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他将计就计,走了他的账户。不过楼少棠也的确行事谨慎,居然每笔交易记录都加了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密码,我哥找了好几个国际顶尖的黑客才破译,拿到那些记录。” 伴着水牌翻阅的轻微声响,乔宸飞似是毫不意外地轻笑一声,“楼少棠心思向来缜密,做事从不会留下破绽,不过你哥和他旗鼓相当,他们两人交手算得上是强强对决。” “那是当然!不过,虽然我承认楼少棠是很厉害,但在我看来我哥更胜一筹。”从yvonne得意的语气里听得出,她对翟靳是极为崇拜的。 “我看未必!有时候不能光看表面。”乔宸飞哼笑,显然认为楼少棠更强。顿了2秒,又问:“那指纹又是怎么回事?楼少棠应该不会蠢到在案发现场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并不在意乔宸飞对她观点的不认同,yvonne再次得意笑了声,“他当然没那么蠢,那也是我哥很早之前就计划好的。” “很早之前?” 乔宸飞不解的问话,令我想起之前他放下水牌时那疑惑的表情,想来那时他听到的就是yvonne这句话。 我拧紧眉头,也满腹狐疑的。 很早之前。 什么意思? 283 峰回路转 “就是他们起初合作的时候。”yvonne一刻都没有卖关子,甚为得意地回答道:“有一次他们在我哥餐厅吃饭,我哥提取了他留在餐具上的指纹。干掉那帮南美人之后,我哥就命人把他的指纹拓印到凶器上和案发现场,还有他的鞋印。” 原来是那次!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为只是平常的吃饭谈事,翟靳却在那时就已谋划要害楼少棠了。 所以,即使没有南美人这件事,翟靳也会给他制造其他的谋杀案,楼少棠最后怎么都逃脱不了杀人的罪名。 好阴狠! 愤怒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我双手紧紧掐握住椅背,指甲深深陷进真皮里,仿佛椅背就是翟靳的脖子。 电话里,yvonne的叙说还在继续,“其实,我哥原本没打算这么对付他,怪只怪楼少棠对我哥先下了狠手。” 乔宸飞似是意外地愣了2秒,问:“怎么说?” yvonne没有马上回答,一声碗勺碰触的清脆声响起。 应是她把勺子放回到已被喝空的汤碗里。 “还要吗?”乔宸飞问道,“再给你倒一碗。” yvonne愣了几秒,她一定想不到乔宸飞今天会这样体贴关切她。 “不要了。” 她声音微微有点抖,应是有些激动,我想。 “那你带回去喝。” 乔宸飞话落,随之电话里响起保温壶被推动的声音。 yvonne不言语。 “刚才说到哪儿了?”乔宸飞把话题转回来,故作忆起来般,“哦,楼少棠对你哥先下手。他对你哥做了什么?” “他把我哥在南美所有毒榀和军伙交易的渠道全都掐断了,还协助国际刑警捣毁了我们很多个制毒工厂,破坏了好几起军伙交易。我们不仅损失惨重,我哥也因此和那帮南美人结了仇。他们暗杀了我哥好几次,都被我哥躲过了,但我哥身边的2个最得力的助手却丢了命。” yvonne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沉重,还有对楼少棠的愤怒。 乔宸飞轻笑一声,“楼少棠倒是有这能耐!他下起狠手也绝不手软的。”他似是嘲讽似是夸赞地说了句。 我皱紧眉头。这些事我从没听楼少棠说起过,突然想起得知宝宝是翟靳的那天,楼少棠和翟靳大打出手后说的那番话,当时很疑惑,此刻想来应该说的就是这些事了。 疑团解开,但我却毫不意外,这的确是楼少棠的行事作风。因为早已习惯他对我的温柔与宠爱,他对付对手的狠辣手段我都快忘了。 “那又怎么样!他再狠,最后还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yvonne不屑地一嗤,说:“那帮南美人因为杀不了我哥,最后不得已对那个女人下了手。” 说到这里,她讥诮地笑了声,“楼少棠他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女人因为他遭了殃,不仅被注射了毒榀,后来还被我哥上了,现在又怀了我哥的孩子。这顶绿……” “什么?涂颖的孩子是翟靳的?”乔宸飞故意装的很震惊的,打断她话。 应是没料到乔宸飞不知此事,yvonne一下噤声。 我也气息渐弱,不发一声。 不是故意不说话,而是yvonne的话如一把利刀,将我本就重伤的心又割划开一道血口子,疼得呼吸都变困难了。 乔宸飞望着我,眼里充斥着心疼。 “小颖。” 他开口刚想安慰我,只听yvonne的声音又起:“原来你不知道!” 她呵笑一声,口气瞬变得极尽嘲弄的,“你最亲爱的、圣洁的小颖怎么没把这丑事告诉你?” “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不介意她的讽刺,乔宸飞把戏演到底,严肃地问。 “还能怎么回事?她和我哥睡了呗,还不幸怀了孕,之前她一直以为孩子是楼少棠的,没想到却是我哥的。”yvonne轻笑,幸灾乐祸的。 乔宸飞马上问:“你哥怎么知道孩子是他的?涂颖和楼少棠不可能会告诉他。” 我心一凛,这个问题也是一直以来闷在我心里的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屏息,凝神静听。 “那天我哥去商场给那女人买东西碰到了她,那女人不小心把病历掉在了地上被我哥捡到了,他看见了上面写的预产期就来问我,她是哪天受孕的?我告诉了他,然后他就猜测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就去调查。得知楼少棠和那女人去做过dna检测,而且楼少棠还把报告做了假,所以他更加肯定了。后来,他又拿自己的样本去做了检测,最终确定孩子就是他的。” 原来如此! 我震惊万分,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脑海里当即浮现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在母婴店里,翟靳抓住我手不让我走,我甩掉他手时肩上的背包滑落下来,当时我没注意到包链是开的,病历应该就是那时掉出来的。难怪回家后我怎么也找不到,我也从来没往这处想过。 天意!这真的是天意! 我紧咬唇瓣,内心说不出的滋味,有痛有恨,有不可思议。 肚子里的宝宝轻微地动了2下。 我低下头盯着隆起的肚子,突然又想起那天翟靳和我诀别时,肚子曾几次抽痛,那应该是宝宝在给我暗示吧,只是当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眼圈瞬间发烫,眼泪一下蓄满眼眶。乔宸飞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从仪表台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就在我接过的时候,只听电话里乔宸飞的声音再度响起,“所以你哥不仅为了报前仇,还为保住自己的孩子,就置楼少棠于死地。” “是。”yvonne回答的简洁有力,毫不理亏的,“既然楼少棠不仁,我哥当然不义。” “好像先不义的是翟靳。”乔宸飞立刻语气讥诮地道。 yvonne没说话。 她无语反驳。 若不是翟靳要与楼少棠横刀夺爱,还为此策划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破坏我和楼少棠的幸福,楼少棠怎会对昔日的兄弟下此狠手? 一切的导火索都是翟靳! 是他咎由自取。 可偏偏他不这样认为。 他的偏执甚于yvonne千百倍。 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僵凝的气氛,乔宸飞轻笑了声,随即银勺搅动咖啡的声音与他的问话同时响起,“翟靳是不是太自信了,就不怕楼少棠有不在场证明?” 话落,一声轻蔑的笑立即就从yvonne口中发出。 这声笑深深刺痛了我的耳朵。 “他们以前是兄弟,我哥太了解他了,他那么爱那个女人,她一失踪,他肯定急疯了,什么也不会顾,更考虑不了那么多。我哥放话所有飞行员不得替他飞,他只能自己上,所以,根本没有人能替他做证。” “难怪!”乔宸飞恍然地道:“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楼少棠出那么多钱还会找不到飞行员,原来是翟靳搞的鬼。” 电话里又是yvonne一声得意的哼笑。 我双眸怒恨地盯着手机,握成紧实拳头的两只手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你为什么问我这些?”突然,yvonne调转话锋,语气里透出警惕,“你不会是想套我话帮楼少棠吧?” “我会帮他?呵~”乔宸飞反应极快地立刻鄙夷地冷笑,用冷酷又带幸灾乐祸的声音道:“我巴不得他牢底坐穿,一辈子都在高墙里待着。” yvonne很讥诮地笑了声,“他不会牢底坐穿,他只会被枪毙。” 我和乔宸飞养母始终避讳开口说的2个字,就这样被yvonne不当回事的,轻松的说了出来。 我的心如同被一颗子弹击中,疼得近乎窒息,手脚也瞬间冰凉。 “小颖?小颖?” 乔宸飞的叫唤将我从痛怔中拉回神,迅速抹掉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滚烫的眼泪,我定了定神,冷静地说:“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把这段录音将给警方。” 虽然我为翟靳的卑鄙无耻愤怒至极,但庆幸我们现在有了证据,证明楼少棠是清白的。 想到楼少棠马上就会被无罪释放,我们还要反控翟靳诬陷和伪造证据罪,我情绪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沉重痛苦,轻松了许多。 “好。” 乔宸飞应承,收起手机放回兜里,一刻不耽搁地回身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车才刚开出去,突然,几辆黑色轿车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将我们的车团团围住。 乔宸飞急踩刹车,我身体猛得往前一冲,头撞到了前排椅背上。 “怎么回事?”我捂住被撞得生疼的额头,来不及看向窗外,问乔宸飞。 乔宸飞戒备的目光紧盯着窗外的几辆车,解开安全带,叮嘱我,“你坐着,别下来。”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车。 见他下来,几辆黑色轿车的车门也纷纷打开。 当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这些金发碧眼,全都身着一身黑西装,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们时,我一下惊愕住。 乔宸飞也明显愣了瞬,顿住脚。 就在他刚要再次提脚时,这群属于翟靳的外国保镖们一拥而上,开始对乔宸飞拳打脚踢。 我没时间再去想翟靳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惊急地打开车门跳下车,朝他们跑过去。 “住手!”我大声喝制他们暴打乔宸飞。 但他们哪会听我的,继续打。且各各下手又狠又重,似是要将他往死里打。乔宸飞本来就不擅长格斗,以前和楼少棠打架也是仅凭一腔愤怒和毫无章法的胡乱挥拳,此刻被这群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们围攻,他已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了地上。 不顾他们是不是会打到我,我急迫地冲上前想要拉开他们。这时,之前唯一一辆没有开车门的车,后排车门被站在车旁的一名保镖拉开。 我视线随之看去,只见翟靳双腿交叠地坐在里面,侧脸的线条冷硬锋锐,一股强烈的阴煞之气瞬间从车内散发出来。 我愤怒地望着他,他缓缓转过头…… 284 终于说出三年前的事 他面容比先前看到的侧脸更为冷戾,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跨步下车。 保镖们还没有停手,依旧对已倒在地上,吃痛得闷哼出声的乔宸飞拳脚相向。 我害怕极了,他们都是些杀人如麻的,再这样下去乔宸飞一定会没命的。 “别打了!” 我再次向他们疾步而去,欲伸手去拉开保镖,却被另几个没有动手的保镖挡在身前拦住了。 我转身,怒冲到翟靳面前,朝他怒吼。“翟靳,你快让他们住手!别打了!” 翟靳充耳不闻,双手插进裤兜,冷然的目光移向我又大了些的肚子,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眼神也不再阴戾,瞬变得似水般温柔。 我忿恨地瞪视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因太过愤怒,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franco,住手!”yvonne的厉喝声从不远处蓦地传来,随即快步跑向保镖们,气愤地扯开他们,蹲下-身,紧张地叫唤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的乔宸飞,“hugo!hugo!” 乔宸飞浑身是血,已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伤的很重,非常重。 yvonne满面心疼,双眼涌出泪来,“hugo~”下一秒,她蹭一下站起身冲到翟靳跟前,“franco,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同我一样,她也冲他怒吼,以往对他的敬畏与崇拜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唯有喷薄的怒意。 翟靳嘴角牵起冷冷的弧度,“你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yvonne诧了下,疑惑地蹙起眉头,余光突然瞥见了我,猛得转过头,眼眸狠狠一缩,神情瞬时既惊又诧,恍然间明白了翟靳的话意。 她脸一下恨怒,扬起手就要甩向我,却在下一秒手腕被翟靳一把扣住。 他虽什么话也没说,但眼神满是警告,把yvonne往后一推。 他并没用太大的力,yvonne只轻微地趔趄了步,很快站稳身体,随即狠狠地瞪着我,眼神似要将我撕碎般。 “bitch!”她从齿缝间用力地迸出这个词。 我面不改色,她这样愤怒我能理解,即使她打我,我也不会还手任她打的。 可翟靳脸色却是一下阴怒,不过他没有说话,对身旁的保镖轻点了下下巴,保镖会意地走到乔宸飞边上,蹲身在他身上搜摸,很快从他西装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转身走回到翟靳身边交给他。 乔宸飞的手机密码依然是我的生日,翟靳点开,阴冷一笑。 片刻,手机里传出刚才乔宸飞与yvonne的那段对话。只听了几句,翟靳就手一甩,把手机扔给了身旁的手下,手机立刻被那人接住,然后摔到地上踩得碎裂。 我盯着翟靳,眼神也是恨不得要将他撕碎得像地上那支四分五裂的手机。 哐当一声,yvonne发狠地将手上乔宸飞的保温壶扔到地上,壶盖弹飞到很远,尚还温热的汤水全都倒翻在地,冒出袅袅的热气。 两行眼泪从她痛恨又痛心的双眸里缓缓流出。她盯望着地上的乔宸飞,片刻,嘴角渐渐拉起一道上扬的弧度,自嘲极了。旋即,她深吸口气,抬手把眼泪抹干净,戚然的面庞又回复到往日的冷傲,转身离去。 望着她强装坚强,仿佛没受任何伤害的背影,我的心好疼。 闭了闭眼,我极力让自己发烫的眼眶快速冷却,现在不是同情她,也不是对她歉疚的时候。 能救楼少棠的证据得而复失,怎么办? 就在惶恐再次向我袭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秦朗打来的,赶紧接起。 “怎么样,楼少棠现在怎么样?”我急得连他名字都顾不上叫了,直接发问。 “楼太太,你别急,你现在哪里?” 秦朗声音里早没有了先前听见楼少棠被拘捕时的紧张,显得挺轻松的。 我有些不解,抬眸看眼翟靳。 他沉着自信地望着我,仿佛吃定楼少棠情况不会好。 我心提得高高的,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说:“现在不方便说,等下再告诉你。” “好。” 待秦朗挂断电话,我立刻打了120急救,然后不再理会翟靳,走到乔宸飞那里,蹲在他身边。 看他闭着眼一动不动,我很害怕,试着叫他,“宸飞?宸飞?” 和先前yvonne叫他一样,他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是只动了动手指,让我知道他没事。 我满腹愧责,哭了。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拭脸上的血,“宸飞,你再忍忍,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乔宸飞破裂出血的嘴唇微微嚅了嚅,他是想安慰我不要担心,我很明白。 “lisa,别再做无谓的抗争了。”翟靳声音出现在我头顶上方,语气不是冷酷的,而是柔和和劝解我的。 我一听,怒火再上心头,却是看也不看他,擦掉眼泪,用冷至冰点的声音说:“翟靳,你不会得逞。” “我没有非要他的命,我只是要我的孩子与他做交换。这个交易很公平。” 他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丝毫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我胸腔里积聚的怒火越烧越旺,握了握拳,站起身,用和声音同样冰冷的眼睛看着他。 “公平?你跟我说公平?”我冷冷哼笑一声,“好,我问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是我心甘情愿的吗?” 翟靳喉结艰深一滚,眼眸瞬现一抹挫败。 我视而不见,继续道:“翟靳,别拿你的无耻当道理。发生了这么多事,最没有被公平对待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楼少棠!为了我们犯下的错误,他放下他骄傲的自尊,做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会做的事。请问,他有什么错,要承受这一切不公平的对待?”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楼少棠所受的痛苦和委屈,还有对我的包容与疼惜,我心痛得不能自已。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外界谁不对他崇拜敬畏,可却为了我,他连自尊都不要了。 眼泪情不自禁的又滚落出眼眶。 翟靳定定凝着我,冷沉的脸庞渐渐浮起淡淡的悲哀。 “那么我呢?”沉默片刻他开口,之前声音里的强硬全然消失,语气带着不甘、不服和微微的苦涩,“我只是爱你,又有什么错?” “没有错。”我立刻摇头,“只是,你错在没有爱对时间。你迟到了。” 天时、地利、人和,世间万事唯有这三点共存才能圆满。 爱情更是。 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不行。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可。 唯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方能幸福。 “我没有迟到!”翟靳陡然提高声嗓,情绪从未这样不冷静过,“早在3年前,我就已经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他终于说出了yvonne告诉我的事。 我微许诧异,不止因为没想到他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更因为我快遗忘了此事。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但更多的却是不在意。 不管他是3年前就认识了我,还是30年前,于我都毫无意义。 可既然他现在说了,我便要问个究竟。 “是嘛,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表现得有兴趣想要知道的样子,而是口气有些讽刺的。 “你当然不知道。”翟靳已迅速平静下来,“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他语速缓慢,尽管面容没有波澜,但说话的语气里却沁满了浓浓的伤感。 “……”我微愣了下,不解,“我没有看见你?” “对。” 他表情不是在编瞎话的,我更觉疑惑,“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有看见你?” 翟靳脸偏向一边,也许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他目光幽远,喉结在喉间轻轻滚动。 片刻,他才转回脸看着我,缓缓开口,“那是3年前夏天的某个傍晚,你应该是开车回家,而我正去向机场,在一个十字路口你撞到了我的车,你下车和我私助交涉,当时我坐在车后排,因为有搁板,所以你没有看见我,但我却是透过车窗清清楚楚地看见你。” 听完他的话,我心猛得一凛。 3年前的夏天,也就是我嫁给楼少棠的第2年。那时我才刚拿到驾照,因为车技生疏,那段时间我三天两头的出事故,不是追尾就是碰擦,不知赔偿了别人多少钱。 他的车是被我撞的车之一? 我脑中快速的回忆,可因为这样的事故实在太多了,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在我放弃回想的时候,只见翟靳凝着我眼睛,深褐色的眸子里盛满柔暖的光,嘴角微微勾起温柔的笑意,又说:“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不仅因为你长得漂亮身材好,还有你的所做所为。” “我做什么了?” 我没有对他前半句话感到意外。每一个人,尤其是男人,看到我的容貌和身材都不会忽视。我只在意他的后半句。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能令这个见惯大场面的黑帮教父级人物这样记忆犹新。 “你追了我们的车尾,而且不轻。若是别的女人遇到这事多少都会慌张失措,下车跟我们道歉或者打电话求助。但你下车后,我看见的却是一张极为淡定自若的脸,你踏着高跟鞋,不慌不忙地款步朝我们走过来,姿态极潇洒地轻敲了2下驾驶室的车窗,待我私助落下车窗,你噙笑地对他说了声‘抱歉’,但语气里的歉意微乎其微,而后勾勾手指让他下车和你商讨赔偿的事。一派所有事由你主导的气势。” 说到这里,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翟靳性感的薄唇划开一抹笑,既像是赞赏的,又似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虽然对于他说的我完全没有印象,但却是真的。除了被钟若晴谋害掉进海里那次,我车出任何事故我都从来不会惊慌。因为慌张没有用。我都会非常镇定地去解决事情。 我仍不说话,存疑地看着他。我不相信仅是因为这点他就爱上了我。 这时,只听他继续道:“本来我对你已是刮目相看,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是令我大出所料。”他笑弧扩大,问:“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根本就不是要我回答的,他自顾说:“明明是你撞了我们,最后你却耍招变成我们撞了你。” “……” 我被他说的一懵,脑海中有点点模糊的影像开始渐渐地若隐若现…… 285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来? 因为那时出的事故五花八门,很多赔偿都进不了保险,我已经自掏腰包了很多,“雅妍”又刚起步,小宇也还在治病,每一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沈亦茹还把钱卡得死死的,除了常规的,我很难找到其他理由再问她要,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赔付了。 所以,后来有好多次我撞了别人后,就借口让对方把车开到路旁,不要挡着其他车通行,和他们私了。借着对方开车不注意我的时机,我故意让他们撞刮到我的车,制造成另一起事故,而且对方要赔付的金额比我的还高,但我还装大方的不要他们赔,说这样一来一去大家一笔勾销。 这招真的很损,我自己也很不齿,可当时为现实所迫不得不这样做。 大多数人都不知中了我的招,还不好意思地跟我道歉或是道谢,但也有部分人精意识到了,全都找我理论,不过理论归理论,这个哑巴亏他们也只能吃。 依稀记得只有一个外国人原本是要和我理论的,但后来被后排座上的人叫去说了句话,然后就不追究了。 难道那个坐在后排座上的人是翟靳? 我定定望着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个外国人长什么样我已完全忘记,若不是此刻听他说起,这件早也被我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陈年旧事,根本不会再被想起。 我脑海里使劲搜刮与那段记忆所有有关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个坐在后排座上的人,我努力想要想起他的模样。可是很遗憾,真的没有一丁一点的印象,就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勾勒不出。 算了,即使想起来又如何? 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放弃,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是不是想起来了?”翟靳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没有。”我面无波澜,实话实说。 翟靳笑容凝了凝,脸庞掠过一抹失落,不过很快就又无所谓地轻笑了笑,“没关系,毕竟这么多年了,想不起来也正常。不过这件事我却经常想起,甚至还时常梦见。梦里,你当时说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依然清晰得就像发生在刚才。还有你那天穿的衣服,我至今也还记得,是一件杏色的削肩紧身针织连衣裙。” 我眉心微微一动,他说的那条裙子我倒是有印象。那是楼少棠生日时,沈亦茹说要给他庆祝,硬逼我买的新衣服。虽然是随便买来应付她的,但那条裙子的剪裁和设计我特别喜欢,只是那时沈亦茹的自欺欺人让我很恶心,所以那裙子我大概只穿了2、3次就扔了。后来再想买差不多款式的,却一直没有钟意的。现在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可惜呢。 “你脖子上还戴了根铂金项链,坠头是……” “就因为这件事,你对我一见钟情?”他滔滔不绝,似乎深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了,我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他。 我满腹狐疑,很不相信的。这明明是件挺让人恼火的事,怎么会让他爱上?! 叙说突然被我调转的话锋切断,翟靳愣了瞬,但马上挑了下眉梢,轻笑,“算,也不算。” 他模棱两可的话令我又恼了,更成功勾起了我想要探究事情真相的欲望。 “别故弄玄虚,把话说清楚。” 翟靳手插进裤兜,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顶弄了下口腔,说:“那晚和你处理完事故,我就回了法国。之后的日子总会有意无意的想起你,想起你漂亮的脸蛋,狡黠的笑容,举手投足的洒脱率性。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怎么会这样?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想想也就过了。但有一天yvonne跑到我这里,让我派人帮她干掉一个人,她把照片拿给我,我一看竟然是你。” 听到这里,我眼皮一跳,惊诧极了,不顾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抢断他:“她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翟靳似是沉浸在回忆里的温情面色一下阴郁,沉默了2秒,说:“因为乔宸飞对你念念不忘,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皮夹里,被yvonne发现后拿走了。” 我蹙了蹙眉,豁然明朗他说的那张照片是哪张了。 那是毕业前一年的校庆日,典礼结束后,我和乔宸飞一起漫步在图书馆后面,植满樱花树的大道上。那天有微微的风,将树上的樱花瓣吹落得纷纷扬扬,如下樱花雨,乔宸飞看很漂亮,就拿手机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把照片印出来后,他就挑了一张最喜欢的放进他皮夹里。放完照片的下一刻,他就拿出戒指向我求婚了,而我也当场答应了。 此刻,那天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可感觉却像隔了几个世纪般遥远。当时,我们具体说了什么话,彼此的表情又是怎样,全都不记得了。 “你的意思是,yvonne让你派人杀了我,帮她除掉情敌?” 迅速从泛黄的记忆里抽离,我冷睇着翟靳。但答案根本不用问,是肯定的。只是这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翟靳没有回答,顶弄了下口腔。 他默认了。 我讽刺地嗤了声,“那你为什么没杀我?这可不像你风格。” 既然那时他并没爱上我,那么,以他的心狠手辣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你说的没错。”他马上接口,“我对所有人都能手起刀落,毫不心软。可不知为何,当我看见你照片的那一瞬,我的心像被一颗子弹击中了。照片上的你笑得纯真又灿烂,与那天晚上那个狡黠世故的你截然不同,尤其是弯起的那双明亮澄净又尽显幸福的眼睛。我盯着看,怎么也移不开眼。” 他的话令我平静的心动荡起涟漪。 是的,那时的我的确很幸福。虽然生活没有现在这般锦衣玉食,但还算过得去。小宇身体健康,我与乔宸飞爱得甜蜜,我无忧无虑,以为未来也会像当下那样光明和充满希望。 我及时掐断思绪,不让自己再往下想。 都过去了。 我现在也很幸福,比过去更幸福。 “起初我不相信。”翟靳再次开口,“我不相信自己会为一个女人狠不下心,我有试过看着你的照片去拿枪,但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于是我知道,我栽了。从此,你刻在了我心上,再也磨灭不掉。” 话落,翟靳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弧,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变得微微晦黯。 “后来我就派人去调查你,知道了你所有事,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的丈夫竟然是steven,我最好的兄弟。” 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与我的孽缘,缘起竟会是乔宸飞。 上天真是会捉弄人! 这就是蝴蝶效应吗? 先是让我负了乔宸飞,而后又因乔宸飞令翟靳认识了我,给我带来了现在的这许多痛苦。 事到如今,我已分不清到底是谁负欠了谁。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人本就相互牵绊着,彼此亏欠着,才造就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杂世界。 深吸口气,压住内心万千的感慨,我平静而冷然地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兄弟的老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讲道义的事?”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和理解翟靳的这一做法。 “你是我兄弟的老婆,没错,可你并不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的。不是吗?”翟靳收起戚色,语气再度理直气壮起来。 我怒火重燃,却是强力克制住,大方承认,“是,当时的确不是。” 我从不否认与楼少棠的结合初始是基于金钱,却也有力的反呛他,“既然当年你就已确定爱上了我,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你在那时出现在我面前,用你现在对我的所有好和付出来俘获我芳心,说不定我早就是你的人,我们现在会是幸福的一对。” 这个可能真的不是没有。那时的我别无他求,一心只想有钱,并找到合适的骨髓能治好小宇的病,如若那时翟靳来到我身边,先不说他英俊的外貌和对我狂热的爱,仅是他拥有雄厚财力这一点,就能让我转投他的怀抱。 可惜,没有如果。 他没有来。 我在心的荒漠里独自行走了3年,直至楼少棠醒来。 是他慢慢地将我枯死的心又浇灌鲜活,把我从对生活的无望中解脱出来,为我重燃起光明。 他爱上了我,我也爱上了他。 除了彼此,此生我们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而翟靳却在此时又突然出现,要拆散我们,夺走我们的幸福。 我怎么会让他得逞?! 不!绝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来?”翟靳声嗓突然暗哑,发出的音全是悲怆的。 我微微一诧,怔然地望着他。 他抿唇不语,表情似是在暗暗调整自己的情绪,掩盖住脸容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悲郁。 很快,他再次开口,“我来了,而且那天我已打算找你,让你做我的女人。可是……” 他顿下话,刚才藏匿起来的悲郁神情又渐渐地浮现出来,闭上眼深吸口气,强压住剧烈起伏的胸口。 片刻,他复睁开眼,浓浓的悲伤在深褐色的眸子里涌动,“可是,就在我走向你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 写在文末:看完今天这章不知大家什么感觉?有没有和我一样心里闷闷的?在写这章时,我反复在听之前群里安利给你们的,我说很符合翟靳的歌,齐秦的《悬崖》。一个在腥风血雨里拼杀,心狠手辣的男人也有动情时,柔情面,只是他的爱杀伤力太大,令他爱的人受伤,令他自己受伤。常常想,若是3年前没有发生那件意外,翟靳和涂颖现在或许真的已是一对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可是,意外发生了,他们错过了。这就是命运。在我们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的事都是天注定。是的,令人唏嘘,但不得不认。 p.s如果想和我一起讨论剧情的,可进qq群680675892方糖的小蜜罐,我在群里等你们哦~ 286 上帝的旨意 他话说的平静,可语气却满是痛心、无奈与不甘,而眼波中流动的又是阴狠的光。 我紧紧盯凝他,被他的话深深地惊诧住。 他来找过我。 他竟然真的来找过我! 脑中倏得闪现出楼少棠曾经说的,翟靳父亲被暗杀的事。 那件事发生的时间就是在那时。 我眼眸微缩了下,他说的意外会是那件事吗? 不过,就算是又如何?! 它与我毫无关关系,更动摇不了我坚定的信念。 我定了定神,冷笑了下,用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对他说:“这恰好说明我们真的无缘。这是上帝的旨意。所以翟靳,你认命吧,放手吧。” 许是听我拿他之前说的话回击他,翟靳眼睑微微一跳,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敛起眼中的戾气,面容恢复到最初的平静,说:“是,上帝让我在3年前错过了你,可我从没有放弃你,这3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对你的爱非但一分不减,还与日剧增。其实,我早就已计划好,等我把所有事情收拾干净就回来找你。” 说到此,翟靳顿下话,不知为何,涩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是欣慰的笑,“不过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上帝就主动让你来到了我身边。” 我一听,心倏得一荡。 他说的该不会是…… “那天,当我在戴高乐广场看见你的时候,lisa,你知道吗,我当时的心情?那种狂喜、兴奋和激动,是我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过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就向你走去。” 果然! 翟靳脸上的笑容无比欣喜和甜蜜,而我却是惊异得说不出话。 真是万万没有料到,原来那天他的搭讪全是演戏,是为装成与我初遇。 “hi美女,不介意一起坐吧?” “一个人来旅行很寂寞的,要不要我作陪?” “如果你想睡我,我不介意。” “我叫franco,你呢?” 那天的情景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在我脑中划过。他说的话,他散漫不羁的姿态,还有他的痞笑。 对了,我记得他还叫了我的名字,ying。 那时我是惊讶过,但后来他说了一个与我名字谐音的另一个名字,才打消了我的疑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原来,并不是。我没有听错。 他知道我对他撒谎,什么lisa,什么无业游民,统统都是假话。 他知道,他都知道。 此外,那天他是约了楼少棠谈事,他明知我和楼少棠的关系,却配合我演戏,当作我们不认识,给我俩互相介绍。 我一直以为是我演技好耍了他,没想到却是被他当成一出戏,看我在卖力演出。 在塞纳河畔的那家米其林餐厅遇见他也并非偶然。 还有,他如预言家般说我日后一定会在法国定居,一定会爱上他。当时,我只觉可笑,却没往深处想。 还有,酒店前,他向我道别时说的那句不被我当真的“jet''aime”,原来也意义非凡。 还有…… 此时此刻,与他在法国相处的一幕幕排山倒海地向我的大脑侵袭而来。 那时的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只当他是我在异国他乡的一段感觉还算不错的奇妙偶遇,以为我们的缘分始于巴黎,也终于巴黎,从未料到与他竟会有渊源,更料不到他会来扰乱我和楼少棠的幸福,带给我们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痛楚。 不过有一点我料对了,那就是当时我就认定他暗藏危险,绝非善类。 “这是上帝的旨意。没错,你说的对。”翟靳的话切断我纷乱的思绪。 我回神,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已收,表情郑重地看着我,说:“所以,lisa,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你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他这番充斥着强烈占有欲的话,瞬间将我内心错综复杂的情绪打得烟消云散。 我冷冷盯视他,“你说3年前想让我做你的女人,是因为我嫁给楼少棠不是因为爱。可是现在,我和楼少棠是相爱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拆散我们?” “是他拆散了我们!”翟靳立刻回道,阴戾下脸,“他已经和你离婚了,却还来纠缠你。如果不是他,你早就是我的。是他从我这里抢走了你!” “……”我无语,他这套理直气壮的歪理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我不是你的,那何来拆散,何来抢走?”我反诘他,又说:“翟靳,你太偏执了。” “你会是我的。一定。”他语气坚定,表情毅然决然的。 我冷若冰霜、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不想再去斥骂或是辩驳了。对于一个思想极度偏执的人,说再多只是浪费唇舌。 我要用行动向他证明,我不会是他的,我注定是楼少棠的,这一次他必须放手。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片刻停在了我们边上,几个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将重伤的乔宸飞抬上车,我不再搭理翟靳,跟着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朝他看眼。他紧凝我,眼神全是势在必得的。 我暗暗捏了捏手,内心忐忑万分,但却向他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为免夏佩芸又要“大闹天宫”,我没有通知她,而是给乔宸飞养母打了电话,把情况跟她说了下,她听了急得马上赶去医院。我又给秦朗发了条消息,让他直接去医院找我。 救护车抵达医院时,乔宸飞养母和秦朗都已经到了,乔宸飞被送去了急救室。 待看见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我才暂时松了口气,才问秦朗,“楼少棠怎么样?案件有新进展吗?” 与我焦灼的心情相反,秦朗神色轻快无比,“楼先生没事,我来就是要带你去见他的。” “没事?”我大脑短路了2秒,反应过来,“他被放出来了?” 我半信半疑,有些激动。 秦朗笑了笑,“没有,楼先生还在拘留所,我是带你去那里见他。” 我一听,刚燃起的惊喜立刻又暗灭,“那你怎么说他没事?” 见我又着急起来,秦朗说:“你先别急,楼先生确实没事,具体情况到了那里他会告诉你的。” 我还是了解秦朗的,他做事实事求是,不会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我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点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和乔宸飞养母打了声招呼,让她等乔宸飞手术后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们便走了。 “对了,为什么我们能去探视?”坐到车上我才反应过来,楼少棠被拘捕不到48小时,按理是不能被探视的。 秦朗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得意的笑,“上面有我们自己人。” 我微微一诧,从没有听楼少棠说过在公检法还有他的人,联想起之前yvonne说的那些事,我问他:“你和楼少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秦朗愣了瞬,表情回到以往的正经,似是思索了几秒,点点头。 可能是怕我会生气,他马上又解释:“楼先生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为他担心。” 他说的没有错。我要之前知道楼少棠对翟靳做了那么多会危及他生命的事,我一定成天提心吊胆。 我理解楼少棠的用心,所以并不怪他。 “走吧。”我扣上安全带。 秦朗发动车子。 从没想过才短短2个多月,我就来了二次拘留所,只是不同是,这一次我进到了里面。 与我在法制节目里看到的差不多,拘留所里戒备森严,非常安静,回响在耳边的除了踢踏的脚步声别无其他。虽然这里的灯光也挺明亮,也有人员走动,但整个氛围就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令我浑身不觉发冷。 我拢了拢风衣的领口,紧跟在秦朗后面。 因为进来之前秦朗给里面的某个人打过电话,所以没有任何人询问或阻拦我们,我们畅行无阻。 以为会是进探视室,没想到秦朗带我进了一间豪华的vip会客室。 我很诧异,刚要问秦朗怎么回事,他似是猜出我内心的疑惑,微微一笑,“刚才不是说了,楼先生上面有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坐冷板凳?!” 我失笑,坐到真皮沙发上。 尽管秦朗再三对我说楼少棠没事,但我依然揣揣不安,如坐针毡,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捏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看出了我的紧张,秦朗给我倒了杯热水。水放到桌上,我刚拿起,会客室的门就开了,楼少棠在一个警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如早上被带走时那般,他背脊挺得笔直,一只手插在兜里,整个人气定神闲的,丝毫没有被起诉谋杀和贩卖军伙这样严重刑事案件的担忧。 “老公!” 我激动得一下站起身,茶杯被倒翻,热水烫到了我的手。但我毫不在意,疾步朝他走去。 “老婆!”他也箭步朝我走过来,脸上洋溢的全是自信又轻松的笑容。 见此,我悬着心落了一半。很想拥抱他,但毕竟是严肃的地方,只好忍住,抓握住他的手。 秦朗识趣地退了出去。但因为规定,看守的警察还必须留在这里,不过我和楼少棠眼里只有彼此,那人于我们等同于空气。 “老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秦朗说你没事?”这个问题从来的路上到现在一直困惑着我。 楼少棠俊朗的脸庞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拉起我手,刚要说话,注意到我手指被烫红了,微蹙了下眉,放到唇边轻吹。 他的笃定和对我的温柔让我心里感到踏实,直觉告诉我他真的没事,虽然心还悬着,但不再着急问了。 “还疼吗?”吹了片刻,他问我。 我摇摇头,笑,“不疼了。” 他也放心地笑了笑,牵着我的手走到沙发旁,让我坐到沙发上。看见被我打翻的水杯,他看向看守的警察,朝饮水机那儿偏侧了下头。 他倨傲的态度哪像是个被拘捕的人,倒更像是身处“天悦”,高高在上地指挥下属办事。 毕竟现在他是待罪之身,以为警察会不理他,不料却立刻听从地去到饮水机那儿给我倒水。 我诧异极了,虽然知道上面有他的人,却没想到那些人这么给他面子,就连底下的人都任他差遣。 警察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楼少棠拿起递给我,“喝吧。” 我接过。 楼少棠坐到我身边,搂住我,不等我再开口问,慢条斯理地说,“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提前做了防备。” 他口中的“他”,我自然知道指的是翟靳。 “你早知道翟靳会害你?”我一诧,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楼少棠邪肆一笑,“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在他答应我合作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将计就计,他会对我使什么招,下什么药,我一清二楚。” “那你做了什么防备?”我疑惑地问。 楼少棠把我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将我身体往后一带,闲适地靠到柔软的沙发椅背上,交叠起双腿,嘴角挑起抹得意的笑,“在合作前我就已向警方报失了我所有证件,所以交易军伙的账户虽然是我的,但并不是我本人亲自授权开立,账户里一切交易也非我本人所为,全是别人冒我名做的。我故意把记录加密,是为了不让翟靳起疑心,因为他知道我这人做事谨慎,不会不这么做。” 我一听,提在一半的心瞬间落地。 “狡猾!”我笑嗔,但马上又拧眉,心再次提起来,疑问道:“那指纹呢?贩卖军伙你可以脱罪,但谋杀南美人的证据全是指向你的,你没有不在场证据,怎么办?” 楼少棠挑唇一笑,“谁说我没有?” (想要重温翟靳与涂颖法国相遇的那段,可移步第100章、101章和103章。现在回头看感觉会很不一样。嗯,恍若隔世,令人惆怅。) 287 厉害的楼少棠 我愣怔了下,松开他怀抱,坐直身体,“你有不在场证据?”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他笑得一派得胜,所有事尽在他掌握的,挑了挑英挺的浓眉,“嗯哼?” “怎么回事?”我完全被他弄糊涂了,急迫地问道:“老公,你别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楼少棠敛起笑容,放下腿,重又将我拉进怀里,又拉起我手,包握进他温暖干燥的大掌里,从胸腔里沉沉地呼出口气。 “南美人绑架你是出乎我意料的事。”他缓缓道,声音低沉,带着掩藏不住的自责和愧疚。 我听了心情也一下阴郁。 这件事于我们都是不愿再提及的,可此刻却又绕不过去。 但是我没有把这份难受的情绪表现出来,我不想让他再愧责下去,故作无事的笑,“说重点。” 见我关注点都在他的不在场证据上,楼少棠紧绷的脸庞才稍作缓和,说:“那晚我出了高出平时10倍的价格都没有飞行员肯接任务,我就猜到一定是翟靳所为了。所以在飞行时我录了视频,然后传了一份给法国的朋友,此外,我还每隔5分钟与塔台联系一次,让他们间接成为我不在场的人证。” 说到这里,楼少棠笑了声,极轻蔑的,“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用上,看来,我还是高估他了。” 我已经不在意翟靳有多阴险、不择手段,只被楼少棠的深谋远虑与运筹帷幄所折服。在那样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他都能临危不乱,为自己铺设好这样完美的后路,我想翟靳也一定不会想到。 “老公,你,你太……”我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狂喜的心情,眼眶一热,泪就涌了出来。 楼少棠完全知道我是要赞叹他厉害,扬起自负的笑容。 是的,他有这个资格。 “好了,不哭了。”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将我眼泪轻轻抚去,他柔声抚慰我。 我装气地拧他脸,“难怪你早上被带走时一派自在轻松的,像没事人一样,我却快担心死了。” 楼少棠笑,任我拧脸,笑容全是对我的宠溺。不过我也没用力,我可舍不得拧疼他。 很快我就松开手,又揉了揉他的脸。 他低头看眼腕表,“那两个证人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再过8个小时就会抵达海城,到时候我就能出去了。所以,别再担心。” 我真是毫不担心了,开心地道:“好。” 突然间,感觉这里也一点不阴冷了,反而很暖和,单手解下脖子上的丝巾。 看我重展笑颜,楼少棠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又问他怎么上面会有他的人。他告诉我,以前他就和上面的人有走动,只是不多,但经过上次“双子塔”的事之后,他就紧密联系了。 想想也是,商政不分家,一个企业要想发展得长久顺遂,没有上面在背后支持是不行的。万一哪天上面想要弄你,再宏伟的商业帝国都有可能顷刻间灰飞烟灭。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 楼少棠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以前他不屑,但现在,因为对“天悦”的发展有更大的野心,他不得不这样做。 “回去吧,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等明天再和秦朗一起过来。”楼少棠从我手里拿过丝巾,帮我系回到脖子上。 我摸住他的手,听话地应道:“好。” 话落,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乔宸飞养母打来的,忙接起,紧张地问道:“怎么样阿姨,宸飞的手术结束了吗?” “结束了。”乔宸飞养母说。 随即告诉我,乔宸飞伤得很严重,断了3根肋骨,左手也骨折了,其他地方也有多处伤。 乔宸飞养母边说边哭。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上一次还是3年前,我和乔宸飞分手他绝食住院,她来求我去看他,不要和他分手。 我内疚极了,若不是因为我,乔宸飞不会遭此毒手。不过很庆幸当时yvonne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翟靳,太狠了。 抽走我手里已挂断,却还被我紧紧攥住的手机,楼少棠问:“乔宸飞怎么了?”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楼少棠听后脸色也一下沉凝,没有片刻犹豫地给他舅舅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安排把乔宸飞转去他的医院,并请最好的医护人员帮乔宸飞治疗。 “在笑什么?”挂断电话,见我在笑,楼少棠不解地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 其实我是心里感到很欣慰。 尽管楼少棠和乔宸飞一直不对盘,但自从上次“双子塔”的事,我明显感觉到两人关系已开始慢慢缓和。虽然他们表面上还是互不待见,可我知道若真是如此,纵使看在我面子上,乔宸飞不会这样积极的帮楼少棠,楼少棠也不会这样上心地关心他伤势。 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吧。 真希望他们兄弟两人能尽快冰释前嫌,兄友弟恭,齐心协力将“天悦”发展得更为辉煌。 我心情松快无比,站起身,“我走了,明天再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楼少棠点点头,俯首在我唇上亲吻了下,他唇瓣才刚离开我唇,我立刻追上去回吻住,很热烈的。 楼少棠只愣了一秒便与我回应,同样是很热烈的。 缠吻了片刻,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走吧。”楼少棠帮我拢紧领口,又捋了捋垂散的发丝。 “嗯。”想到明天这个时候他就能平安无事地出去,我特别愉悦,嘴角扬笑。 出了拘留所,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我让秦朗送我去医院。刚才乔宸飞养母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乔宸飞已被转去了楼少棠舅舅的医院,我想去看看。 到了医院病房,乔宸飞养父母都在,坐在沙发上小声地说着话,乔宸飞则躺在病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 他头上缠了圈厚厚的纱布,脸上也贴了好几处,因为盖着被子,我看不见他肋骨和手臂的伤,但可想而知。 听见我进来的声响,乔宸飞转过头,立刻要起来,可身体才刚动了下立刻就疼得皱眉,轻叫了声。 “别起来。”我赶忙阻止,快步走向病床。 他养母也马上放下手里在削的苹果,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走去。 “你去看过楼少棠了?他情况怎么样?”乔宸飞声音很虚弱,眼里流露的全是关心。 “他没事,明天就能出来。”我淡淡道,然后把来龙去脉对他说了遍,让他放宽心。 他听完很不爽地哼了声,“早知道就不帮他了,我这罪白受了。” 明知他是开玩笑装的,但我真的很歉疚。 “对不起。” 见我笑容隐去,向他道歉,乔宸飞也收起伪装成不爽的脸,立刻改口,“我是开玩笑的。” 他语气也带了些歉意。我笑笑,“我知道。”沉默了几秒,又说:“宸飞,yvonne那里……” “我会跟她道歉。”他太了解我,知道我要说什么,抢在我之前说了。 我抿唇,点点头。 这件事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对yvonne造成了伤害。错就是错。 想起yvonne哭泣地望着倒在地上受伤的乔宸飞,我心又疼了,情不自禁的就对乔宸飞说:“她现在很伤心,其实她还爱你。” “翟靳也爱你,你怎么不接受?”乔宸飞洞穿了我说这话背后的用意,立刻反问我。 我一下语塞。 是啊,他说的没错。 爱,不是等价交换的生意,是你情我愿的付出。 你不会因为对方深爱你,你就必须回爱他。 也不会因为对方不爱你,而停止继续爱他。 算了,也许他和yvonne此生真的无缘。 暗暗吁叹口气,看眼挂钟,快9点了。我对他说:“你好好休息吧,等明天晚点我再来看你。” “别过来了,我没什么事,这里有我爸妈在。再说明天楼少棠出来,你也没时间。” “是啊,涂颖,你怀着孕就别两头跑了。”乔宸飞养母也在一旁帮着他劝道。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 出了病房,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还是给yvonne发去了一条道歉短信。如我所料,她没有回我。当然,我也没有指望她会原谅,但心里却是稍稍好过一些。 这一天过得真是很惊心动魄,有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但好在转危为安。 长长地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抬眸看眼天边明亮的上弦月,我勾了勾唇,重又坐上秦朗的车。 车刚启动,电台里的歌声就结束了,vj开始接听听众电话,一个听众打了进来,开始向vj娓娓讲叙他暗恋一个女人的故事。 那个女人是他大学同学,他喜欢了她整整5年,却一直没有勇气表白,而明天,那个女人就要结婚了。 听声音,男人很悲伤,似乎还哭了。 我看眼秦朗,他正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道路,有没有在听我不确定。 当电台里响起男人为自己点播的《婚礼的祝福》时,我开口道:“听说舒俏新交了个男朋友。” 因为不清楚他现在对舒俏的喜欢程度有多少,为了试探他,我故意这样撒谎。 秦朗陡然点了下刹车…… 288 凭什么打你?! 我身体微微向前一冲。 “哦,是嘛。”他神色不变,语气平静。 我暗暗一笑,真会装。 “她有男朋友干嘛还找炮-友?”我刚重新调整好坐姿,秦朗就立刻问。 我微微一愣,竟然把这岔给忘了,好在我反应快,马上说:“她那是和别人开玩笑的。” 舒俏的确没有找新炮-友,昨天在农家乐吃完午餐我问过她,她是因为无聊才没事撩撩人家的,根本没真要去开-房。 秦朗一听,面容掠过一抹意外,旋即嘴角很浅很浅地勾了下,轻泄出一丝笑意,但马上又恢复事不关己的神态。 我不点破,装没看见,闭口不再多言,心里却在默数。 果不其然,当我数到3的时候,秦朗憋不住地又开口发问:“他新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闲聊,我也十分地配合他。“是她以前同事,搞金融的。”我说得像模像样,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 秦朗轻笑了声,挺不屑的,“那行骗子挺多的,她不会又被骗吧。”说着,紧了紧握住方向盘的手。 他明明心里挺吃味的,还要装无所谓,口气还那么嘲讽。我忍住笑,一脸正经地说:“应该不会,都吃了2次亏了,要这次再栽跟头,我就得带她去做智商检测了。”想了想,又补充,“再说,我看这男的长得挺正气的,与她以前交的那些个虫蛇鼠蚁可不一样。” “你见过?”他终于不再淡定,偏侧过头看我。 我仍装傻,继续瞎掰,“嗯,见过照片,长挺帅的。” “是嘛。”他微微蹙起眉头,声音有点发涩。 我刚准备再给这个虚构的男人描金画银,让秦朗更有危机感,只听他又问:“他们交往多久了?” 我心里直发笑,面上却表现得不动声色,摇摇头,“不清楚,应该没多久。”立刻调转话锋,“你关心她干嘛!你自己呢,有方向了没?” “什么方向?”可能还沉浸在舒俏男朋友的问题上,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的意思。 “女朋友啊。”我说。 他愣了瞬,脸色微微暗了下去,“噢,没有。” 我故作不解,“还没有?你是不打算交了吗?” “不是,没遇到合适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要不我帮你介绍。”明知他一定会拒绝,我还故意这样装热心。 “不用了,顺其自然吧。”他果然拒绝。无力地扯扯唇。 我点头,赞同说:“也是,这种事急不来。不过要真遇到喜欢的还得主动 出击,这年头任何事都竞争激烈,你要不快马加鞭地追,就被别人抢走了。”我下巴朝收音机点了下,“你看刚才那个男的,为了面子后悔一辈子,真是得不偿失了。” 秦朗闷声不说话,但看表情应是在消化我说的话。 见“药”有点起作用了,我再加一剂,“你知道追女人的三大必胜法宝吗?” 秦朗一脸懵然,“不知道。” “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 我话落,秦朗一下失笑出声,“楼太太,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学来的?有意思。” “舒俏啊~”我也笑,说:“她这些段子话一箩筐一箩筐的,不过也都挺有道理。你不觉得吗?” 秦朗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我打开包拿出一看居然是舒俏,暗自笑叹她打来的还真是时候。 “俏俏。”我滑开接听键,朝秦朗看去。 他果然在看我,见我看他,他马上又装无事地看回前方道路,但表情却把他在竖着耳朵认真听我们说话的行为给出卖了。 我把脸别向窗外,不让他看见我的笑。 “小颖,楼少棠没事吧?”舒俏嘴里应该是在吃什么东西,圄囵着声音问我。 “没事,明天就能出来。”我心情大好,脑中浮想明天在拘留所外接楼少棠的情景。 “那就好。”舒俏语气也是明显放心了,但马上又嗔怪起我,“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害我担心了老半天。你现在哪儿,回家了没?” “还没,在路上。”也关心起她,“你在哪儿?” “我在必胜客。” 我诧异,“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都快10点半了,除了周末,平时这个点她都是在家敷面膜,准备睡美容觉了。 “咳?别提了,气死人!”刚还口气轻松的她,一下变得气恼。虽没见着她,但浓重的火气已是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怎么了?”我不解。 “我以前那炮-友,也不知怎么搞的,被他现在的女朋友知道了我们以前开-房的事,突然跑来找我干架。我特么真是见鬼了,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啊!那傻缺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我一惊,“啊?你没受伤吧?” “怎么可能!要输给那小妞,我还有脸混嘛我?!”舒俏一扫先前的气恼,得意地笑起来。 我相信她说的,舒俏以前有个男朋友是跆拳道六段,她跟着他学过几招,虽是三脚猫功夫,但对付撒泼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哎?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车也打不到?” “你出来了?”听她这嗔怨的话,猜测她应是离开店了,我问。 她嗯了声,“刚出来,在门口打车呢,打了好几辆全都有人。” 这边她刚说完,一道闪电旋即划亮漆黑的夜空,继而一声轰隆的雷声响震大地。 要下雨了。 “你在哪儿,要不我过来接你。” “好啊。”舒俏从不跟我客气,马上答应,然后把地点告诉了我。 那地方离我们还算顺路,挂上电话,我就让秦朗往那里去。 “她怎么了,受伤了?”秦朗边将车调头边问我,虽面无波澜,但语气却泄出一丝担心。 不想让他知道舒俏是为那种事跟人干架,于是骗他道:“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伤着。” 雨点一滴一滴地落到前挡玻璃上,秦朗加快了车速。 很快到了那里,舒俏正站在一家已打烊的商店门前的遮檐下,左右张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 秦朗把车停在她前方的路边,我落下车窗叫她,“俏俏。” 舒俏转头,也许是没想到我坐的是秦朗的车,她愣了下,随即手遮着脑袋飞奔过来,迅速打开后车门钻了进来。 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她接过,边擦脸上的雨水,边口气调笑地对秦朗说:“哟,这么晚了还在做柴可夫司机,真是辛苦啊!” 秦朗抬眼往后视镜里的她一瞟,嘴角勾了勾,“你也辛苦,这么晚了还站街。” 我噎了下,暗自摇头。秦朗这张嘴真毒!这不是明摆让舒俏炸毛嘛。就他这样还怎么和舒俏交好?刚才对他的良苦教育白搭了。 果不其然,舒俏立刻朝他瞪眼,刚要发作,只听秦朗马上又道:“别想歪了,我说的是站在街上。” 舒俏气得咬牙,又捏了捏拳,但又一时拿不出话反呛他。 我暗笑,一向伶牙利齿的她,也唯有在秦朗面前才变得嘴拙。 秦朗又看眼后视镜,“你男朋友怎么不来接你?” “男朋友?”舒俏疑惑地蹙眉,轻声嘀咕了句。 完全没想到秦朗会突然这样问,我诧了下。怕穿帮赶忙转移话题,“俏俏,最近火锅店生意怎么样?” “你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火锅店啊!”舒俏思绪立即被我带着走,心情转好地揶揄我说,随即道:“挺不错的,最近天气转凉了,生意比前段时间更好了。等明天楼少棠出来,我们一起去店里涮一顿。” “好啊,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吃过呢!”我欣然同意。 也就火锅店开张那天,我和楼少棠去那里捧了个场,但因为楼少棠有个重要会议,我们待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后来就一直忙的没时间再去。 正好趁明天楼少棠出来,大家聚一起庆祝一下,帮他洗洗晦气。 “秦朗,你也一起吧,人多热闹。”我又对秦朗说。 一般我开口,秦朗都不会驳我面子,同意道:“好。”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我不能吃辣,点鸳鸯锅行吗?” “可以”2个字还含在我嘴里没来得及发出,只听舒俏立刻嘲弄,“又‘鸳鸯’!吃那么多‘鸳鸯’怎么还单身狗?!” “你爱吃猪脑,也没见你长脑。”到底是律师,反应快,秦朗1秒不迟疑的回呛她。 舒俏噎了2秒,忍住气,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长脑,你是蛆啊,钻我脑袋里了?” “胸大无脑。”秦朗又反应极快的立即说。 舒俏再次噎了下,反应过来,马上对我说:“小颖,他说你无脑。” “……”她跟小朋友告状似的,我嘴角抽抽,无语极了。 因为和舒俏互掐得太忘我,秦朗忘了自己这话也把我给圈进来了,更不料舒俏会点穿,尴尬极了,“楼太太,我……”他脸胀得通红。 我不介意地笑了笑,“我知道。”回头嗔瞪了舒俏一眼,示意她闭嘴。 好不容易压过秦朗,舒俏哪会罢休?! 她坐直身体,插腰,把胸一挺,十分骄傲的,“你说的对,至少我还有对胸。不像某人,一无‘长’处。” 她在“长”字上特别加重了音,傻子都知道她指的什么。 因为刚才无意得罪了我,秦朗不再理会她的挑衅,但他并没生气,反而嘴角浅勾了下,看上去挺狡黠的。 舒俏得胜地吹了声口哨,也不再说话。 两人终于消停了,车厢里安静下来,我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见前面就是城南公寓了,对秦朗说:“等下别送我上去了,很晚了,你直接送俏俏回家吧,然后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拘留所。” 秦朗应了声好。 回到城南公寓,小宇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我,之前我已经把楼少棠平安的事发了消息给他。 “姐,你吃过没?”我低头换拖鞋,小宇朝我走过来。 “吃过了。你怎么还没睡?” 他接过我手上的包,“你没回来我不放心。” 我笑笑,“去睡吧,很晚了。” 抬起头,一下惊住。 “你脸怎么了?被谁打的?” 小宇左脸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还有几道像是被指甲拉伤的血痕。 听我这样问,小宇慌忙捂住脸,“没,没有。” 他再不承认也没用。 我拉下他手,“到底谁打的?” 我很气愤,从小到大即使小宇犯了错,我顶多斥责他,一根指头都舍不得动他的,现在他却被别人打了。 自知伤痕明显,根本掩饰不了,而且我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小宇满面为难,吞吞吐吐地道:“是,是,楼安琪的……” “夏佩芸?!” 我早该想到的。上次她找我,我没甩她,她不会善罢干休。今天直接找小宇了,居然还打他! “我去找她!”我怒火冲天,立刻重新换鞋。 小宇急拉住我,“姐,你别去了!我没事。” “什么没事!她凭什么打你?要打也是该打她女儿!” 夏佩芸给小宇的这巴掌抽到了我心上,疼得要命。我情绪一下激动,眼泪掉落出来。 “姐我真的没事,你别去了。再说,现在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雨。”小宇硬把我往屋里拉。 别说现在三更半夜还下着雨,就是下刀子我也要去找夏佩芸算账! “你别管了。” 我扯掉他手,转身出了门…… 289 绝裂 “姐~”小宇急跟在我后面。 我脚步不停,进了电梯,他也追了进来。 “我跟你一起去。”知道我脾气,小宇不再劝我,按下b1层键。 我们开车往景苑去。 雨下得比我回来时大很多,我把雨刮器调到最频繁刮刷状态。虽然很怒,但为了安全,我没有开很快。 “她什么时候找的你?”关掉正在放音乐的cd,我问小宇。 “今天中午。” “她一上来就打你了?”我侧头,又看眼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心再次狠狠一疼。 “没,她先骂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我离安琪远点。然后我没说话,她就火了,就打我了。” 听他这话,我脑子里瞬间构想出夏佩芸打小宇时的情景,气得胸口发疼。 “你没告诉她,是楼安琪对你死缠烂打,以死相逼?” 小宇扁扁嘴,摇头。 我知道他不会这样说,他就是那种宁肯自己吃亏受冤枉,也不让别人难堪的老好人。和我爸一样。可这种性格活得太憋屈了,我恨铁不成钢,心里难受。 “你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愿意他再和楼安琪继续交往下去,他本来就不喜欢她,但我也要尊重他的意见。 “我……我会和她分手。”他很清楚我问的什么,更清楚我的态度,但似乎有些犹豫。 “必须分手!”我坚定他决心,“先不说你不喜欢她,楼家也不适合你。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好在我性格强,没人敢欺负,现在又有你姐夫保护我。你呢?夏佩芸今天只是自己抽你耳光,拉花你脸,明天可能就是找人揍你,或把你绑起来灌辣椒水。你招架得住吗?” 这种事,夏佩芸那个泼妇不是做不出,以前我就听她给她几个牌搭子出过这样的狠招,来对付牌搭子们的女儿喜欢,而她们瞧不上眼的男人。 虽然我和楼少棠是可以帮小宇挡掉夏佩芸的欺负,但毕竟治标不治本,只要他和楼安琪一天在一起,夏佩芸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可能天天派人保护他,到时候万一真出了那样的事,吃亏倒霉的还是小宇。小宇身体那么弱,受几个巴掌勉强还行,那些个“酷刑”哪里受的住。 听我这样说,小宇立刻道:“嗯,我知道,我等下就和她说。”他语气充满坚定了,但马上又面露忧色,“不过我怕安琪她……” “我会和她谈的,你别担心。” 小宇放心地笑笑,点点头。 到了景苑,除了几个值夜的保安和佣人,其他人都已经睡了。我和小宇直奔3楼夏佩芸房间。 咚咚咚—— 我不客气地用力敲她房门。 应是睡得挺沉,夏佩芸起初没听见,我敲了好多下,才听里面传出她凶巴巴的叫声:“谁啊?” 我没说话,继续敲。 “敲什么敲,催命啊!”夏佩芸怒声斥骂,脚步声离房门口渐近。 片刻,门呼一下被拉开,我立刻把未开足的门往后重重一推,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甩到夏佩芸脸上。 啪—— 我用足了力,加之夜深人静,这声巴掌声特别响,走廊里都有回音。 夏佩芸刚被我吵醒,还没完全搞清楚怎么回事,此刻,一下被我打懵在原地。 我还是没说话,又抄起房门口墙边花架上的花瓶,抽出花往地上一扔,把里面的水朝她脸上泼去。 夏佩芸被这把冷水浇醒过神。 “涂颖!”没料到会是我,她惊怒得瞪大眼珠子,两手胡乱地抹掉脸上的脏水和叶片,冲我怒叫:“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疯啊!” 我也怒瞪着她,厉声警告,“夏佩芸,我警告你,以后你要再敢动小宇一根指头,我泼的可就不是水!” 说完,把手里的空花瓶往花架上重重一置。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徐曼丽,被我这样惩治和警告,她只会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个屁也不敢放。但这人是夏佩芸。所以,在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小宇后,她立刻气急败坏地伸出双手,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她叫嚣着100年不变的台词。 我早有准备,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小宇也及时挡到我前面,扣住夏佩芸乱挥乱打的两只手,把她往后一推,“你别伤着我姐,她怀孕了。” 因为紧张我,小宇没掌握好力道,夏佩芸摔倒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你也敢打我!” 见我们两个合起来对付她,夏佩芸更为恼怒,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抽打小宇。 这时,我们身后的房门开了,楼安琪从里面疾步跑了出来,拉住夏佩芸,“妈咪,你做什么!” 应是听见我们的吵声着急出来,她来不及套衣服,身上只穿了件丝质长袖睡衣,光着脚。 夏佩芸气得脸通红,扭身挣脱她手,“别拉我!不争气的东西!”她把气转撒到楼安琪头上,指着小宇鼻子,气汹汹地说:“你看看你,看上的是个什么货色,竟然联合他姐一起欺负我!” 楼安琪吃惊,问小宇:“怎么回事啊?小宇。” 因为小宇没有告诉楼安琪,他被夏佩芸打的事,所以她不知道。 见小宇皱眉抿着唇,还是不打算说的样子,我忍不了了,直说:“是你妈先动手打他的,你看他脸。” “啊?” 楼安琪更吃惊了,看向小宇的脸颊,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巴掌印,眼眸倏得一缩。 “妈咪,你干什么打小宇?!”楼安琪急恼地质问夏佩芸,语气里全是对小宇的心疼。随即跑向小宇,手抚上他脸颊,关切地问:“小宇,你没事吧?” “我是要打醒他,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夏佩芸眼珠一弹,理直气壮地道。 我讽刺地哼了声,“还不知道谁是癞蛤蟆,谁是天鹅呢!” “你这话说的好笑,当然我家安琪是天鹅。”夏佩芸一脸理所当然的。 我气笑了,也不再和她辩下去,说:“好,就当是这样。”看向小宇,“小宇,你说吧。” 小宇原本还一味忍让的,但听夏佩芸再次这样骂他,他面容变得坚毅。 “安琪,我们分手吧。”他直视着楼安琪,语气坚定的道。 楼安琪一听,很惊诧,立马叫起来:“为什么要分手?我不分手!”她紧紧抓住小宇胳臂。 “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小宇扯她手,但她抓得很紧,就是不松手。 夏佩芸环起手臂,刻薄的嘴歪挑,“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怎么不合适?你看你姐和少棠哥,不也门不当户不对嘛,他们不是照样很恩爱。”楼安琪很不服气,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也是,以前她曾跟我说过无数次她的爱情观。她认为门当户对都是陈旧的老观念,她唯爱至上,别的都可以不管不顾。 “可我不爱你。”小宇皱着眉,满脸不忍的。 这样伤人的话,一般他是不会说的,但现在也没办法。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楼安琪没被这伤自尊的伤到一点,反立刻很自信地回道。 听小宇说他竟然不爱楼安琪,楼安琪还死赖着他,夏佩芸刚缓和的脸瞬间又气青了,放下手臂,冲到楼安琪跟前,扯下她紧抓在小宇手臂上的手,把她拉开,狠戳她脑门,“死丫头,你脑子是不是被枪打啦?还是外面男人都死光了,非赖这个病痨鬼!” 楼安琪挥掉夏佩芸的手,一脸倔强的,“对!我就是爱他,怎么了!” 夏佩芸怒不可遏,一巴掌呼了上去。 我和小宇都惊了下,但楼安琪却是昂着头,“你打!你再打,我还是爱他。我还要嫁给他!” 她模样像个视死如归的勇士,话也说的毅然决然的,不像是为了和夏佩芸故意赌气才这样说。 我暗暗吃惊。 一直以为她对小宇只是一时的兴趣,就算现在她不同意和小宇分手,但过不多久热情一过,她自然就会放手。 “你……” 夏佩芸被气得说不出话,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感觉她整个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好,好,好……”片刻,她重整旗鼓,也是一副气怒到决绝的样子,“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叫板了!好!”手指向小宇,“有本事你就跟这臭小子走,以后别问家里要一分钱,让他养活你!” “走就走!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我受够你了!你以为我稀罕钱吗?钱我自己会挣,小宇也会挣!”楼安琪的性子哪是会被夏佩芸的这番威胁给吓退让的,立刻硬气地道,随即再次拉住小宇,“走,小宇!” 小宇身形不动,我也认为楼安琪有些不理智了,夏佩芸简直快气炸了。 就在我刚要劝楼安琪不要冲动时,只见夏佩芸突然怒极反笑,说:“他会挣?”她目光轻蔑地瞅着小宇,口气极为鄙夷的,“你看他这样子是会赚钱的吗?他这条命都是靠他姐卖-身才捡回来的。27岁的人了还一无所成,你哥在他这年纪已是外企高管了。” “莫欺少年穷!”楼安琪立刻挺直腰杆,勾住小宇手臂,反驳她,“小宇现在是没钱,但不代表将来没有。他努力勤奋,有上进心,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不会比我哥差!” 我诧怔地望着楼安琪,被她这番力挺小宇的话深深震动了。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她这个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豪门千金嘴里说出。还有她对小宇的这份坚定的信任和义无反顾,也令我有些感动了。 “好,你滚!将来别哭着回来找我!”夏佩芸被楼安琪彻底气伤心了,哭着朝她甩手让她滚蛋。 “我不会回来找你!小宇,我们走!”楼安琪也很气,不顾夏佩芸哭了,拉着小宇就要走。 小宇朝我看眼,很不知所措的。 我微点下头。他会意,转身和楼安琪走了。 看眼又气又伤心,在抹眼泪的夏佩芸,我内心微微叹了口气。 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夏佩芸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楼安琪的爱,不希望她将来受苦。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可他们的真心却往往忽略了子女的真心,他们不考虑自己的孩子真正想要什么,只一味强调他们是过来人,比子女更有经验。 可是,所谓人生经验,如果不自己经历一遍,永远都是别人的经验,他们不会有深刻的体验。 他们不甘心,想要自己闯一闯、试一试,即使最后不幸真被父母言中,他们会后悔,但绝不遗憾。 突然想起小时候,我爸对我说,女孩子心气不要太高,脾气也不要太倔,将来找个同样本分,脚踏实地的男人过日子。不要像他这样,找了一个与自己不相配的杨梦竹,苦了自己一辈子,也害了我和小宇。但我完全没有按我爸说的那样做,我心气高脾气倔,嫁的男人心气更高,是个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 在门当户对这点上,我与楼少棠的确很不相配,但我们却比任何人都幸福。 想到楼少棠,想到我爸,我心里暖洋洋的,嘴角不觉微微扬起。 见我在笑,以为我是因为小宇和楼安琪的事得胜而笑的,夏佩芸冲我怒吼,“你现在得意了!还杵这儿做什么?滚!” 吼完,她转身甩门回了房间。 我无语地摇摇头,下了楼。 刚要转下2楼,只见沈亦茹正面向我,站在2楼的楼梯口。 我一惊,脚步倏得顿住。 290 证人不见了 沈亦茹房间就在走廊第1间,她睡眠本来就不是很好,刚才我们又吵得那样凶,估计是听见了,特意在这里候着我的。 “妈。”短暂的惊诧后我恢复神色自若,对她微笑着走下楼。 沈亦茹的脸却是绷得跟地上的大理石似的,“去楼上做什么?”她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她一向不喜欢我们和二房的人有过多交集,自从知道小宇和楼安琪交往后,她嘴上没明说,但看得出是非常不高兴的。 “小宇和安琪闹了点矛盾,我来劝劝。”我不想把实情告诉她,她也没兴趣听。 果然,沈亦茹眉头一皱,一脸反感的。 “少棠呢?就你一个人?” 知道她接下来就会问这个问题,我早做好准备,不慌不忙地说:“少棠出去应酬了。” 因为楼少棠已事先让上面的人封锁消息,所以他被拘捕的事目前外界一概不知。我绝对不能让沈亦茹知道,她若要知道,会比上次“双子塔”的事更让她急火攻心。反正楼少棠明天就出来了,这事就能无声无息地擦掉了。 沈亦茹再次皱了皱眉,看眼我隆起的肚子,厉下脸来,“一个人还敢乱跑!别以为过了危险期就万事大吉,你情况你自己知道。小心点!我孙女要有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她的严厉警告让我心一下揪紧。虽然在初知道宝宝是女孩时,她有稍稍的不开心,但毕竟有恒恒这个长孙,她也很快释然,依旧如先前那般重视的。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我顺从她的意思,又关切她,“妈,很晚了,你回房睡吧。” 她没接我茬,又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住回来?” 再次猜到她会这样问,我马上说:“少棠说再过段时间。” “别拿少棠当挡箭牌!”她也马上斥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涂颖,你搞搞清楚,我让你住回来可不是因为喜欢你,要不是看在我孙女份上,我管你住哪里!”说完,她顿了顿,继续道:“总之,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3天之内给我搬回来!” 听她这番话,我内心特别压抑,浓烈的愧疚和心酸掩盖过了被羞辱的不忿。 暗暗吸了口气,我努力扯出抹笑,答应道:“好。” 直到见沈亦茹回了房间我才又下楼。 好在刚才争吵是在3楼,景苑隔音又好,所以除了沈亦茹,没有惊动到楼家其他人,那些值夜的佣人就算听到,也识相地装聋作哑。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 去到车库,见楼安琪正可怜兮兮地拉着小宇的手晃啊晃的,说:“小宇,我现在只有你了,要是你也不要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她刚才是一气之下走的,没来得及披件衣服,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丝质睡衣,脚也还是赤着。 深秋的夜晚寒风瑟瑟,她身板又单薄,整个身体被冷得有些发抖。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最清楚,她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和说的这番乞求的言辞,对小宇简直就是无往不利的杀手锏。 果然,小宇满面不忍的,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随后抿了抿唇朝我看过来,“姐?”他不敢自己拿主意,但眼神却是在恳求。 事已至此,我若不答应,楼安琪也是不会再灰溜溜地回去,与其她去别的地方,不如跟着我们,至少安全。 “都上车吧。” “好嘞?”见我终于松口,楼安琪苦脸立刻一收,变得雀跃,“谢谢你小颖姐,谢谢你小宇。”拉开后车门,一蹿溜地钻了进去。 我和小宇也上了车。 车开出景苑不多时,我看眼后视镜里的楼安琪,她一副没心没肺的,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正在玩手机游戏。 “安琪,今天晚了,你就先在我那里住一晚,等明天一早你就回家,跟你妈道个歉。” 我刚才想了想,楼安琪只是一时冲动,和夏佩芸赌气才离开楼家的,夏佩芸也是在气头才没拦着,等明天消气了,肯定会把她揪回去。 与其到时候夏佩芸跑到我们家“大闹天宫”,不如先把她劝回去。 再说,虽然夏佩芸做得很过份,但作为女儿,她那样对自己母亲说话是不对的,很伤夏佩芸心。 “噢~”楼安琪头也没抬,不走心地应了声。 “啊?”她一下反应过来,抬起头,吃惊得张大嘴,随即放下手机,坐直身体,昂起下巴,“我不回去!我说了,我要跟小宇在一起。” 她一副犟头倔脑的样子。 “别闹气。”我理性地劝她,“你妈虽然说话难听,但她是为你好,你和小宇的确不合适。”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她的确一脸认真,“你说,我和小宇不合适在哪里?是因为我是千金小姐,他没钱没势吗?”她不服气地反问我。 “这点是一个理由,但更重要的,小宇之前已经跟你说了。” 我侧首,朝副驾驶座上的小宇看去。 小宇微低着头,眼睛紧紧盯着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右手拇指的指甲在抠刮着左手拇指的指甲。 每当他心里在矛盾犹豫,他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我蹙了蹙眉,心里微微起了担忧。 我的话令楼安琪愣了瞬,而后表情有些吃憋的,但马上又变得很不服气的,说:“爱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不相信小宇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对自己倒是挺自信的。 身体往前一倾,头凑向小宇,“小宇,你说我说的对吗?” “啊?”小宇似是被她突然的问话惊了下,一脸懵然的,“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其实他全都听见了,但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所以装傻。 我暗笑,我这个弟弟情商还是挺高的。 不过又有些担心,他不会真对楼安琪动心了吧? “我说……” “好了,明天再说吧。”见楼安琪又要重复刚才的话,不想小宇为难,我截断她。 看我不再提让她回去这茬,楼安琪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重展笑容,倚回座椅里,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玩游戏。 回到城南公寓已快凌晨1点了,我很累,就让小宇帮楼安琪收拾房间,我自己回房睡了。 因为牵挂楼少棠,想要尽快见到他,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就起来了。 出了房间,见小宇已把早餐做好放餐桌上,我走过去,“怎么这么早起来?”看眼楼安琪睡的那间房,房门紧闭着,应是还在睡。 “和你一起去接姐夫啊。”小宇边盛粥边笑说。 我拉开椅子,坐下,“楼安琪的事,你怎么打算?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跟你。” 昨晚因为太晚了,这个问题我没有问小宇,现在正好趁楼安琪还没起来,我得问个清楚。他昨晚的表现让我很不安。 小宇盛粥的手一顿,笑容也凝住,没有说话,随即继续盛粥。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楼安琪?”我追问。 小宇立刻摇头,放下粥碗,很肯定地说:“我没有喜欢,只是觉得……” 他蹙眉抿唇,有些不知该怎么措辞才觉得妥当的。 “只是觉得很感动?”我太了解小宇,他的心思透过他的表情逃不过我的眼睛。 小宇点头,轻嗯了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楼安琪昨晚那番话的确令人感动,不怪他会心软。 “感动不是感情,这点希望你不会搞混。”我不忘提醒他。 说到此,我不禁想到了翟靳,我也曾被他对我的深情付出感动过,但我却分的很清楚,那绝不是感情,所以从未动摇过一分。 小宇愣了愣,旋即沉默地点点头。 但我的心没有完全放下,之前说过,小宇这人很容易被打动,楼安琪昨晚的表现很明显已经令他有所动容,万一以后他真的对她产生了感情,怎么办? 不是我硬要反对。老实说,经过昨晚的事,我肯定了楼安琪是真爱小宇,不怀疑她会对小宇百分百好。可若是将来小宇真爱上了她,夏佩芸和楼元海最后也无奈妥协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凭夏佩芸这德性,小宇肯定是要受委屈的,吃白眼,听馊话,那都跟家常便饭似的。 我不愿意。我心疼。 可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按楼少棠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姐,吃饭吧,吃完我跟你一起去接姐夫。”小宇把粥碗放到我面前的桌上。 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勺子,“你别去了,等安琪起来你和她一起去火锅店,省得夏佩芸过来找你麻烦。我接完你姐夫也会去那里,中午我们在那儿吃。” 既然楼安琪打定主意不回去,我逼也没用,若真逼急了,她这梗脾气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还是就先这样吧。等楼少棠今天回来后,再和他商量看怎么办。 小宇想了想,欣然应允,“也好,不然秦朗哥的车也坐不下。”又给自己盛了碗粥,随后坐到我对面的座位上,问我:“姐,姐夫真的会没事吧?” 他口气有微微的担心。 我顿下舀粥的手,抬眸,“当然。你姐夫不会有事。”我胸有成竹地说。 转头看向挂钟,那2个证人应该快抵达海城了,等他们到了录完口供,楼少棠就会被无罪释放。 看我勾唇,笑得笃定无比的,小宇神态也全然放松。 我拿起勺子继续喝粥,才吃没几口,就接到了秦朗电话,说他已在楼下,我赶紧放下碗。小宇忙说:“还有时间呢,吃完再去吧。” “不吃了。中午和你姐夫一起多吃点就是了。”我笑得很开心,已迫不及待去见楼少棠了。 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我就下楼去了。 秦朗的车就停在楼前,我打开车门上了车,见到他,我微微一诧。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没有换。雪白的衬衣领口上印着半个红色唇印,颜色与舒俏昨天抹的那款口红颜色一样。脖子连着锁骨处间隐约似还有几枚吻痕。 难道昨晚他们又…… 由于我不动声色,秦朗丝毫没察觉到我的疑心,发动车子朝拘留所驶去。 “昨晚几点到家的?”我解下脖子上的丝巾,故作闲聊的关心道。 秦朗愣了下,“哦,12,12点。” “怎么这么晚?你们不是11点从我这儿离开的嘛,送完舒俏再回你家,应该也就半小时吧。” 秦朗似是一噎,“哦,路上,路上堵了会儿。”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许不自然,还泛起微微红晕。 我心里直发笑,深更半夜哪会堵车! 看他表现,我确定我的猜测没有错。 不过我看破不说破,内心越来越期待他和舒俏能发展出感情。尤其是舒俏,从始至终我都认为秦朗是最适合她的。改天还是要和她做做思想工作。 这样盘算着,很快我们就到了拘留所。 秦朗停下车,刚拉起手刹,手机响了。他接起听,原本轻松愉悦的脸瞬间变得震惊。 “什么?有看清对方什么样吗?”他面容紧绷,像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事。“现在快去派人找!务必要找到!” 他脸色发白,语气焦急紧张。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我心扑扑直跳,一种极度不安感笼罩在周身。 “出了什么事?”他一挂断电话,我立即迫不及待地问。 秦朗手掌握紧手机,面色凝重无比,“刚才我们的人去机场接那2个证人,但却被另一帮人率先劫走了。” “什么?”我惊得瞠大眼睛,“你是说……证人不见了?” 291 再度刷新对楼家势力的认知 秦朗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我难以置信,不禁慌起来,“证人的事除了我们,应该没有人知道,那些劫走他们的人是谁?” 这件事只有我和楼少棠还有秦朗3个人知道,就连去接他们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秦朗皱着眉,也是一脸困惑不解的。 “那现在怎么办?找不到那2个证人,楼少棠是不是……”我手脚冰凉,下面的话不敢说。 “我已经派人去到处找了,楼太太,你先别急。”秦朗安慰我。 的确,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急,要冷静。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深吸口气,强压住慌乱的心,问:“我现在能进去见楼少棠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们去告诉他。他睿智多谋,人脉又广,一定会有办法。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秦朗说完立刻拨通一个电话,听他对对方说话的语气,我猜那人是楼少棠那个上面的自己人。 但他看面色比先前更为凝重,我手掌不觉捏紧,待他挂断电话我马上问:“怎么样?能见吗?” 秦朗摇头。 “为什么?”我诧异不解。 “那人说这起案件现在已被媒体知道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不能再违规操作。” 我惊诧得说不出话。 “媒体,媒体又怎么会知道?这事楼少棠不是早封锁消息了嘛?”片刻,我回神,但接二连三的意外令我内心刚平复的惊慌再次涌现。 秦朗也乱了,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复睁开眼后他冷静下来,对我说:“楼太太,我先送你回去。” “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我内心升起希望。 “暂时还没有,但我会想到的。” 他没为了宽我心而我骗我,我心一下透凉。可我没有失去信心,我坚信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的。 “好。”我也冷静了许多,说:“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你抓紧时间去办你的事。” 秦朗朝我肚子看眼,“不行,我还是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不用管我。”我知道他是怕我大着肚子有什么闪失,但这个孩子现在根本不重要。 见我态度坚决,且楼少棠这事的确是当务之急,秦朗也不再坚持,但还是给我叫了辆出租车,见我上车后他才放心地离开。 我坐在车里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机密的事为何会传出去。这时,司机打开收音机,刹时从电台广播里传出了楼少棠被拘捕的新闻,我心蓦得一紧,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看不出来这姓楼的平时人模狗样,还做那么多善事,竟然背后这么肮脏!这种人就该枪毙!” 司机的评论伴着vj的播报传进我耳朵里,刺得我耳膜一疼,心也被狠狠戳痛了下。 “你凭什么认为是他做的?你看见了吗?”我气愤极了,单凭报道他就妄下断论,还说这样恶毒的话。 没料到会被我呛,司机一愣,抬眸看眼后视镜里的我。由于我戴着墨镜,他认不出我是楼少棠的太太,白了我一眼,切了声,“新闻里都这么说了,还有错?警察会抓错人?” “世界上有多少冤案你知道吗?不知道真相别瞎说!”我立刻反驳,脸板得很严厉,语气也是训斥的。 司机明显被我的态度惹毛了,嗓门儿也大起来,跟要和我吵架似的,“你知道真相?”他也不服地反呛我,“那你说说真相是什么?”见我不说话,自顾继续道:“自己也是啥都不知道,还跟我瞎bb。”气得把收音机一关。 我不想和他多争辩,把脸别向窗外。片刻,兜里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惊了我一跳。我拿出一看是沈亦茹。她一定是看了新闻知道了楼少棠的事。 攥着手机,我迅速深吸了几口气,待稳住情绪后滑开接听键。 “妈。”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我话语的尾音还没结束,沈亦茹的怒喝就在我耳边炸响。 我无言反驳,她也不给我出声的机会,即刻命令道:“马上给我回来!”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电话切断音,我心累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让司机掉头去景苑。 这件事是比“双子塔”倒坍严重千百倍的事,楼家客厅里跟炸了锅一般,除了老爷子,亲戚里几个有威望的长辈也尽数到场。 我一进去,沈亦茹立刻朝我冲了过来,扬手就要抽我,却被老爷子威声喝制止住,“亦茹。” 沈亦茹手顿在半空,脸色早已是气怒的通红,瞪着我,不甘心地放下手。 老爷子铁凝着脸看向我,眼中的焦虑和质问一览无遗。 不等他开口问,我主动向他走过去。 站定到他面前,抿了抿唇,说:“对不起爷爷,瞒着你们是我不对,但也是因为之前少棠有证据证明清白,能无罪释放,所以就不想让你们再为他担心。” “那现在呢?”老爷子语气里的焦灼比他表情更甚。 “现在……证人不见了。”我捏着手,声音消沉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少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楼家某个长辈跳出来问我。 我沉了沉气,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但保留了翟靳和错上床还有我肚子里宝宝的事,只说是楼少棠与他因生意上的事结怨,才招致他的陷害。 这理由很合理,没有人怀疑。 老爷子听完沉思了半晌,随即给几个亲戚长辈各自分派了任务,有让他们去上头走动托关系去探视的;有布署人马去各处搜寻人证的,不仅是海城,包括与海城邻近的其他几个城市。 听他还要派人去找翟靳谈判,我一惊,立刻阻止,“爷爷,不要找翟靳,他不会和你谈判的。” 如果去找翟靳,他的谈判条件一定是让我离开楼少棠。届时,所有事都会公之于众。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虽苍老,但仍利锐的眼眸疑惑地在我脸上逡巡。 我吞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地说:“我找过他,但因为之前少棠对他下手太狠,他决意不放过少棠。” 老爷子虚眯了眯眼,似是在思索,片刻,点下头,“那就先这样。”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去办我刚才交待那些事,看情况再说。” 亲戚们纷纷应命,迅速行动。不消10分钟,探视这块的口子就被顺利打开了,负责派去各地搜人的亲戚也回话说全都安排好,只等回音。 我很惊讶,不料他们会如此神速高效,这再度刷新了我对楼家势力的认知。 老爷子立刻让管家备车去拘留所,我和沈亦茹也要跟去,却被他制止了。无奈,我们只好在家里等消息。 老爷子一走,我马上给秦朗打电话,问他那里有何进展,并把这里的情况也告诉了他。以为听见楼家插手了此事,他会和我一样能放宽心一些,不料他却并不轻松,说此事太过严重,是楼家也未必摆得平的。 被他这样一说,我也意识到的确如此。毕竟是谋杀,楼家势力再大,法律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杀人犯”,况且现在媒体又全都知道了,楼家想要在背后动点什么手脚,找人顶包更是不可能。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那2个证人。 可是,如果找不到呢? “秦朗,你实话告诉我,如果到最后真的找不到那2个证人,楼少棠会怎么样?” 秦朗沉默了。 我心知肚明他的沉默不是因为不知道结果,他是律师,太清楚不过了。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对我开口。 因为结果太过残忍。我也太清楚不过了,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和希望。 强忍住欲哭的冲动,我又问:“证人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怎么会走漏风声?” 绝对不是秦朗泄的密,这点我毫不怀疑。楼少棠成植物人的那3年,他都依然忠心耿耿的替他潜伏在楼元海身边,帮他搜集证据。加之那次秦朗被楼元海绑架,是楼少棠救了他,还差点为他丢了命。他们算是生死之交。 所以,绝对不会是他。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秦朗似是棘手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翟靳干的。” “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想要置楼少棠于死地?”在知道证人被劫走后不久我就想到了。 “我现在能做什么?”虽然我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我不想坐在家里干等消息,想为楼少棠出份力。 默了2秒,秦朗平静地落下4个字,“安心养胎。” 听见他说的与老爷子临走前关照的一模一样,我只觉讽刺极了。就是这个所有人让我安心养着的宝宝,才让楼少棠深陷泥淖,面临杀身之祸。 我轻呵了声,很自嘲的,“有任何消息,不管好坏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说。 秦朗没有听出我这声呵里的嘲讽意味,应了声“好”。 和他通完电话,我回到客厅,见沈亦茹正闭着眼睛,手支着头撑在沙发扶手上。 心知她忧心如焚,且昨天半夜又被我们吵醒没睡好,此刻身体有些吃不太消。我朝她走过去,“妈,你回房休息会儿吧。” 后面宽慰的话还来不及说,沈亦茹像是触电般猛得抬起头,怒目瞪向我…… 292 奸夫是谁? “你以为我是你?”她蹭一下站起身,冲我怒道:“少棠在里面受罪,还能没事人一样安心睡!有空替你弟弟处理事情,少棠的事却袖手旁观!你要早点告诉我们,何至于弄到现在这么棘手?不知轻重的东西!” 她情绪激动,浑身都在颤抖,看样子很想打我,但因为顾及到我怀孕才忍住没动手。 现在再多解释她也只会认为我是在狡辩,我索性默不作声,任她发泄。 看眼我肚子,她继续愤恼地道:“你想让盼盼一出生就没爸爸吗?啊?涂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听她说“盼盼”,想起当初我和楼少棠那样期盼降临的宝宝,现在却是翟靳的,我眼泪没有控制住,一下涌出来。 “哭什么哭!少棠还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要咒他……”她突然止住话,没将最后那个不吉利的字吐出来。 是的,很不吉利。我赶紧擦掉眼泪。 这时,刘嫂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沈亦茹报说:“大夫人,大舅爷来了。” 我一诧,沈亦茹也愣了下。 刘嫂口中的大舅爷指的是沈亦茹的大哥、楼少棠的舅舅,也就是投资我上次住院和做dna检验的那家私人医院的那位。 虽然沈亦茹娘家实力已不如30年前,沈亦茹与楼少棠父亲联姻时那般强盛,但现在海城仍是排在前10位的。楼少棠舅舅在商场也是个响当当,不容小觑的人物。 他很少来景苑的,我嫁进楼家来的4年里总共也就见过2、3回,还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老爷子邀请过来一起吃饭时见的。平时他就算有什么事找沈亦茹也都是约在外面。今天怎么突然驾临?难道是因为楼少棠的事? 正在我满腹狐疑这样想的时候,只见他舅舅疾步匆匆地进来了。 他手上拿着个文件袋,神色很是凝重,看见我,他怔了下,脚步一顿。 “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因为少棠的事?” 沈亦茹和我的认知一样,立刻站起身朝他迎了过去。转头又吩咐刘嫂去沏一壶最上等的正山小种。 “是少棠的事,不过不是案子。”楼少棠舅舅回道,视线从我这里收回。 一听又是和楼少棠有关,沈亦茹本就焦愁的脸,神色又再紧张了几分,“那是什么事?” 楼少棠舅舅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沈亦茹,“你先看看。” “什么东西?”沈亦茹疑惑地蹙了下眉,接过。 “你自己看。”他舅舅边说边又朝我看眼。 突然间,一股极为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心一下慌悸地砰砰乱跳。 我紧紧盯着沈亦茹手上的文件袋,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我眼皮没来由地骤然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亦茹视线从纸上抬起看向楼少棠舅舅,脸色比手上的纸还苍白,表情惊诧万分。 楼少棠舅舅神情严肃,“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沈亦茹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手微微颤抖,“不,这不可能。” 她朝我看过来,脸上的震惊比之前更为加剧。 我蹙眉,心跳更快更乱了。刚想开口问,只听他舅舅说:“千真万确,我已经再三核实过。” 沈亦茹一听,倒抽口气,脸色一变,暴怒地朝我冲了过来,“涂颖!你这个贱货!” 我不明所以,她已冲到我跟前把文件袋和纸往我脸上抽,“贱货!婊-子!” 我脸被抽得生疼,好像还被纸划破了,很刺痛,本能地抬手挡住脸,身体朝后退,“妈,你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有话你好好说。” “不要叫我妈!你这个贱货没资格!” 沈亦茹如一头极怒的狮子般暴吼,把文件甩我脸上,一把揪住我头发。 我疼得皱眉,放下手,她趁势将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我脸上,我本就发疼的脸瞬间如被火烧了一般,又敷上一层火辣辣的疼。 趁我反应不及,她又连抽了我两巴掌,每一下都是用足狠劲,边打还边怒骂,“贱-货,不要脸的东西!” 我嘴里泛出一股血腥味,脑袋发晕。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这样恼怒。 沈亦茹还不解气,两只手都揪住了我头发,把我往沙发那儿拽,我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身体本来就虚,加之大着肚子行动不便,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阻止,任她拽扯。 “亦茹,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眼见沈亦茹要把我头往沙发背上硬实的角上撞去,楼少棠舅舅忙上前拉住她,将她拉开到离我3米距离。 “还说什么!你不是已经确认了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沈亦茹脸怒胀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 楼少棠舅舅紧绷着脸,铁青的脸色昭示着他也是很气愤的,但他比沈亦茹要沉得住气,没有说话,只用沉怒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知道楼少棠舅舅到底给沈亦茹看了什么,惹得她这样愤怒,恨不得将我打死的。 “妈,到底怎么了?确认什么?”我头晕眼花,身体有些站不稳,双手撑在沙发椅背上,忍着脸颊的疼,问她。 由于怒极,沈亦茹咬牙,两只眼睛瞪得鼓鼓的,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楼少棠舅舅拉着我,我不怀疑她又会冲向我。 “说,孩子,孩子到底……是谁的?”她抬手怒指我,手和声音都颤抖得厉害。 我一听,脑袋轰一下炸开,震惊得目瞪口呆。 片刻,我木然地侧过头,看向掉在脚边的文件,缓缓蹲下-身捡起来。 当看见文件内容的时候,我整个人犹如被一道雷劈中。 这是我和翟靳做的dna检验报告。 我手也颤抖了,浑身从头到脚彻骨的冰凉,抬起头看向楼少棠舅舅。 真是百密一疏。 为了瞒过他舅舅,楼少棠特意从国外请医生做检验,而我和翟靳的检验却是临时起意,给我们做的是医院里的医生,一定是他们把报告给他舅舅的。 “说!你哑巴了?”沈亦茹怒不可遏的逼问将我从惊怔中拉回神。 “涂颖,你老实说,不要再想隐瞒什么。”见我不说话,楼少棠舅舅也跟着问,他情绪很平静,但口气却严厉至极。 我眼眶里蓄满晶莹,手紧攥着报告,纸张的一角被捏皱得变形。 事到如今,白纸黑字做证,我还能瞒什么?! “宝宝……宝宝……”我心痛得难以呼吸,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宝宝……不是少棠的。” 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我另一只撑在沙发背上的手,指甲已深深陷进椅背的真皮里,每根手指疼得发麻,身体也快要站不住。 虽然之前看到报告已是相信,但此刻亲口听我说出事实,沈亦茹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脸色刷白,眼睛朝上一翻,身体打了个晃。 眼见她人要向后倒去,一旁的刘嫂吓得赶紧扶住她,“大夫人!” 楼少棠舅舅朝沈亦茹看眼,命刘嫂将她扶到沙发上坐,随即看回我,用审问的态度问我:“这件事少棠知道吗?” 我吸了吸鼻子,抹去还在源源不断往下落的眼泪,点点头。 “他知道?”万万没想到我会点头,楼少棠舅舅惊讶万分,“你是说少棠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可置信,又重复了遍。 “嗯。”我声音哽塞。 “他知道还让你生?”楼少棠舅舅简直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 不怪他会如此,这事别说是男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不可思议的。 我心如刀绞,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稳定住情绪,片刻,睁开眼,说:“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对不起少棠。” “没有对不起他,那这孩子怎么解释?” 听见我的话,沈亦茹立刻推掉刘嫂递给她压惊的茶,再次激动地站起身。 茶水洒得她满身,上好的丝缎旗袍沾上了褐红色的茶渍和茶叶。 我不知该怎么说,从何说。即使说了,她也许也不会信。 可是,不说更会让她误会我背叛楼少棠。 于是,我不得不忍痛,再次将那道我永远都不想再触碰的伤口撕开,道:“这件事是意外……” “什么意外?!你别再狡辩了!我不想听!”不容我把话说完,沈亦茹就厉声喝断,“说,奸夫是谁?”她怒问,双眸红得似要喷出熊熊火焰。 “报告上有,叫翟靳。”大概是猜到我不会开口,楼少棠舅舅代我回答了她。 “翟靳?”沈亦茹眼睑一抽,有些惊诧的。 “是那个翟靳?”她不确定地问。 我还是不说话,眼泪不间断地从眼眶里流出。 “原来如此。”沈亦茹突然了悟,“难怪他要置少棠于死地,原来不是因为什么生意上的事,是因为你!也怪不得刚才你要阻止老爷子去找他,是生怕你们的丑事被我们知道。” 我无言辩驳,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的确是我害了楼少棠。 “涂颖啊涂颖,你真是太不要脸!太贱了!少棠怎么这么倒霉,贪上你这么个婊-子!” 沈亦茹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我咬碎撕烂的,抄起茶几上的茶杯朝我肚子扔了过来…… 293 做了一个决定 我没有躲,不想躲,我也想要惩罚我自己。但不知为何,手却不随我思想,竟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手背被茶杯生生砸中,疼痛瞬起,可这点痛和心脏的痛比起来,实在令我忽视。 我保护肚子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沈亦茹,她箭步朝我冲了过来。 “亦茹!”见她暴怒,一副欲要撕打我的,楼少棠舅舅及时将她阻拦住,说:“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你打她也没有用,眼下还是先要把少棠救出来,别的事以后再说。” 听楼少棠舅舅这样说,沈亦茹激动的情绪稍稍压制了些,可还是很愤怒。一旁的刘嫂见状也从旁劝道:“是啊大夫人,大舅爷说的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大少爷的事重要。” 说着,搀扶着沈亦茹坐回到沙发上。 沈亦茹的脾气我了解,她是不会姑息我到楼少棠的事解决的,一定会立即治我。 果然,在深喘了几口气,待冷静了些后,她瞪着我对刘嫂说:“刘嫂,把她给我带回房间,派人看好了,不许让她踏出这里半步,等老爷子回来!” 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要让老爷子发落我。我的行为已严重侮辱了楼家,他们不可能放过我,轻则会让楼少棠与我离婚,再抽我几鞭子;重则就不好说了,老爷子狠辣的手段我也是不敢想像的。 汤小姐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知道汤小姐给楼季棠戴了绿帽子,老爷子怒不可遏,本要命人拿刀将汤小姐脸划花,若不是汤家苦苦哀求,全家跪在景苑一天一夜,恐怕她早就毁容了。最后老爷子网开一面,只下令她和楼季棠离婚,让汤家人将她送出国,但有生之年都不得再踏入海城,一旦发现她回来,“汤氏”就别再想生存。 当我从楼少棠口中听到这事时,我震惊极了,是晓得老爷子一向只准备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万没想到会蛮横无理到如此地步。 两个同样犯错的人,结果却截然不同。 汤小姐只身远走异国他乡,此生唯有等落叶方可归根。而楼季棠却继续逍遥快活,夜夜笙歌。 原本我对汤小姐没什么同情,却因为此事而替她很是她鸣不平。 记得我不忿的控诉完老爷子和楼家的跋扈,楼少棠不以为然地轻笑,搂住我,安慰地轻拍了拍我臂膀,说了一句话:“这是强者的世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而后,变得更强。” 当时,我听见这句话后心里猛得震颤了下,紧紧盯着他。 他眼波温柔,整个人的气息也是温暖的,但我仍能感受到他体内蕴藏的那股旁人难以抗衡的强悍与霸气。 我终于明白,他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强大,正是因为他始终秉持这一信条,且依之而为。 是的,没错。我们吃亏,我们挨打,我们被遭到不公正的对待,其实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不够强。 他的话又让我想起读大学时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大意是:当你还是棵小草的时候,谁都可以踩你一脚,但当你长成大树,那些踹你的人就得当心他们自己的脚。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楼少棠在遵循,翟靳也在遵循,且他们已是这条法则的胜利,他们都已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任凭对这个世界呼风唤雨。 “大少奶奶。”飘远的思绪被刘嫂的唤声强行拉了回来。 我看向刘嫂,她为难地看着我,沈亦茹的指令她不敢违抗,而且从她的眼神里也看出她对我很失望,并且还很生气。 她怎会不生气? 楼少棠简直把我当女王在宠,她曾无数次地赞叹我福气好,也羡慕我和楼少棠伉俪情深,是她见过最幸福的夫妻。 可现在,我却做了对不起楼少棠的事,给他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还因此令他遭受杀身之祸。 况且,她又是把楼少棠当成半个儿子的,她心中的怒气我想应该不比沈亦茹少。只是她是佣人,不能像沈亦茹那样发作出来,只能眼神谴责我。 “以后不许这么叫她!楼家没有大少奶奶!”沈亦茹怒斥。 刘嫂一吓,吞了下口水,失措地都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是要让我上楼回房间。 我深吸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心痛。 “我自己上去。” 我说,随即提着像灌了铁的两条腿一步一步缓慢地朝楼梯走,刚要上台阶,只听沈亦茹激动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爸,见到少棠了吗?他怎么样?” 我脚步陡然一顿,回转过身。 只见老爷子已在管家搀扶下进到客厅,沈亦茹正满面焦灼地朝他走过去,步子也因太过焦急而凌乱。 老爷子站定,点点头,“见到了。” 他脸色十分凝重,声音也很晦涩暗哑,我感觉情况很不乐观,心倏得收紧。 “他还好吗?”应是担心楼少棠在里面受罪,沈亦茹心疼得眼泪直流。 “还好,气色挺不错的。” 沈亦茹并没因老爷子的报平安放松面色,追问道:“那他有说什么?有办法没有?” 老爷子沉默地望着她满面期待的脸,握住拐杖的手很用力,干瘦的手青筋暴凸,似是在隐忍某种难奈的情绪。 片刻,他颤抖着声音说:“他让我们……不要再做徒劳的事。” 沈亦茹愣了瞬,立刻回神,“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一向处事沉稳不易乱的她,此刻彻底慌了。 我也是,难以相信楼少棠会说这样消极的话,快步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少棠真这么说?” 老爷子看我眼,双眸渐渐涌现出泪来,苍老的脸表情一下变得痛苦,点头。 “不会的,少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他一定还有办法!” 我不相信。楼少棠是一个斗志特别强盛,即使当前形势于他不利,他也会全力以赴争取到最后一秒的人,不可能现在才刚出了点意外,他就放弃了。 而且,我有种感觉他是做了几手准备的,证人消失,或许他还有别的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少棠真的没救了吗?”见老爷子都哭了,沈亦茹眼中希冀的光瞬灭,顷刻间就哭成了泪人。 尽管我也很感惶恐,但还是比沈亦茹要冷静许多,问老爷子,“堂叔他们不是去找证人了嘛,没有找到吗?” 老爷子老泪纵横,无能为力地摇头,拿手帕抹眼泪。 沈亦茹听见,彻底崩溃了,呜呜大哭起来,“不~少棠~不会的,少棠一定还有救的!”转头,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楼少棠舅舅的手,“大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少棠!” 楼少棠舅舅脸色也极为沉凝的,但情绪相对冷静,他安慰地拍了拍沈亦茹的手,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不知去给谁打电话。 “大夫人,你别伤心,我相信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搀扶着沈亦茹的刘嫂边哭边安慰沈亦茹。 她们伤心欲绝的哭声震颤着我脆弱的心,眼泪也是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可我意志没有像她们那样垮掉,迅速抹掉眼泪,冷静而坚定地对老爷子说:“爷爷,我要去见他!”我要亲自去证实,楼少棠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由于沉浸在悲痛中,沈亦茹早已忘记先前我背叛楼少棠的事,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痛哭。 老爷子也没反对,命管家帮我安排车子去拘留所。 到了拘留所,先前已知道我要来的秦朗已经等在了大门口,见到我立刻带我去了上次那间豪华的vip会客室。 楼少棠已坐在里面,还是上次那个沙发。看守的警察也在,也是上次那个。 楼少棠手上夹着根烟,正侧头看向窗外,嘴里轻吐出一口白色烟圈,寡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公!”我疾步朝他走去。 听见我声音,楼少棠转过脸,冷绷的嘴角勾出一抹柔笑,将还有大半支未燃地烟灭进茶几上的烟缸里,又抬手挥了挥空气里的烟雾后站起身。 我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热热的颈窝里,来之前再三告诫自己要控制情绪,不能哭,可此刻却怎么也控制不了,一下哭起来。 楼少棠回抱住我,一句话不说,只是轻抚我背无声地安慰我。 不过我没哭多久,这个时候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抬起脸,楼少棠温热的手指温柔地帮我擦拭掉眼泪。 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我问:“老公,爷爷说你……” 我始终不相信他真会说那样的话,而且看他现在这样淡定,丝毫没有遇到严峻事态时的沉重表情,我更加坚信我的猜测。 “嗯。”他马上打断我的求证,“是我说的。” 我怔然地望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为什么?这不像你!”我摇头,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涌进眼眶里,“就算现在没有了证人,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证据,你怎么能轻易放弃?!” 楼少棠神色不变,冷静异常,“找不到的,没有其他证据。”转眸,淡扫了眼看守的警察,“那2个证人是我唯一的证据。”他说,视线转回到我脸上。 “我不相信!”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被楼少棠这句话彻底摧毁,可我还是不甘心,不认命,“你没有做过,就一定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 “没有,真的没有。”楼少棠语气十分肯定的。 我眼泪如开了闸般汹涌地从眼眶里奔流而出,紧紧抓住他的手,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他双眸紧凝我,眼圈微微泛红,“老婆,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这一次,我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他声音起了一丝哽咽。 我无法接受,冲他低吼:“你在说什么,不要胡说!” 强大的楼少棠,厉害的楼少棠,无坚不摧的楼少棠,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都安然无恙的楼少棠,怎么可能就此被打垮?! 不会的! 不可能! 我不相信! “楼太太,你冷静一点!”一旁的秦朗眼里也含着泪,上前劝我。 我心撕裂般的疼痛,侧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教教我?” 秦朗没回答,满面不忍的别开脸,手握拳按压湿润的下眼睑。 会客室的气氛刹时被深浓的悲伤笼罩。 “老婆,不要伤心。”片刻,楼少棠开口,目光似是下意识地又朝看守的警察瞟了眼,对我说:“就算以后我无法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也要好好的,记得准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他淡笑,声音却含满酸涩的味道,真的是已认定结果了。 我定定望着他,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心痛到麻木。 “楼少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哽咽着,一字一句,郑重地如同宣誓般地说。 是的,就在刚才,我已做了一个决定。 294 此生,生死相随 楼少棠眼眸狠狠一缩,刚要来抱我的手顿在半空,浅笑的面容倏地一收,变得严肃,“别去找他!” 我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他,也知道说出这话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怎么可能会让我向翟靳妥协。 绝对不会! 尽管做这个决定我也是万般无奈,痛苦万分的,可是这是唯一能救楼少棠的方法,我不得不这样做。 见我不说话,楼少棠的脸由严肃转为阴沉,“涂颖,我楼少棠还不需要卖老婆来明哲保身。如果你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他声音一点一点冷下去。 我紧握着拳头,“可是……” “没有可是!”不等我把放说完,楼少棠厉声喝断我,“不许去找他!听见没有?” 我盯着他阴云密布的脸庞,死死抿住唇瓣,内心挣扎矛盾极了。 如果听他话不去找翟靳,那他的后半生将会在高墙里度过,他的人生就完了。若是运气差被判了死刑,那他连命都没有了。 如果去找翟靳,他会被无罪释放,但我和他也不会再在一起。 一边是生离,一边是死别,哪一边于我都是难以接受的,对我都是极端痛苦的。可是,这个选择题我必须要做。 “涂颖,回答我!” 我泪流满面。 “涂颖!” 我的迟疑彻底惹恼了楼少棠。他语气一句比一句严厉,且每一句话都是带着严正警告的,鹰锐的眸子厉瞪着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我这样的态度了。 他是真怒了。 深吸口气,我抹掉脸上的泪,强压住至极的心痛,毅然决然地说:“好,我答应你,我不去找他。我涂颖这辈子,生是你楼少棠的人,死是你楼少棠的鬼。” 是的,我离不开他。 我决定了,即使他真的再也出不去这里,我这辈子也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他。 如果他真的不幸……不幸…… 那么,我也会随他而去。 尽管结局是痛心疾首的,但却是让我最感幸福的。能与楼少棠生死相随,我甘之如饴。 我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楼少棠厉眸豁然一闪,沉怒的脸微微一怔,随即绽露出笑容,拽住我手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抱住,“什么死啊死的,别不吉利。”他唇瓣轻擦着我耳垂,在我耳边低声说:“我不会死,放心。” 他语气笃定,但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不过我还是装作相信他的,“嗯。” 我紧紧回抱住他腰身,头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深深吸嗅。 我要牢记怀抱里的这份温暖和只属于他的这股淡淡烟草味。以后,我就要靠着它们度过余生了。 很奇怪,先前对他无救的所有恐惧,在做了这个决定后消失了,反而很安定,但心痛仍在。 “妈那里你帮我多安慰安慰她,让她也别太伤心。”楼少棠边轻抚我后背边嘱咐道。 听他提起沈亦茹,我沉重的心又沉了几分,抬起头,“妈知道孩子的事了。” 楼少棠神色一凝,“她怎么会知道?” 我抿抿唇,将他舅舅把检验报告给沈亦茹的事全盘告知了他,楼少棠听时全程眉头都拧得紧紧的,听完后很生气的说:“我这个舅舅真是多事!看来最近‘盛世’实在太空了!” 楼少棠说的“盛世”是“盛世集团”,是楼少棠舅舅家的企业,它不仅是海城最大的制药集团,还经营和投资私立医院,因着与楼家的关系,也涉足部分房地产项目。 我当年为救小宇选择嫁给植物人的楼少棠,除了看中楼家本身的财力外,这也是其中一点。在嫁给楼少棠的第二天,小宇就住进了他舅舅家的医院,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费用也减少了三分之一。不过他家医院的收费很辣手,所以即使少收,数额也是相当可观的。 “秦朗,帮我打个电话给沈赫,我要问问他,是不是他把我舅权力架空了,让他无事可做,才有闲功夫来管我的家事!”楼少棠满面怒气,转头对秦朗道。 见秦朗拿出电话要拨,我赶紧阻止,“秦朗你别打。”对楼少棠说:“我告诉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发火的,更不是让你把火烧到你表弟头上。” 这个沈赫是楼少棠舅舅的小儿子,年纪只比楼少棠小了几个月,也是个厉害的角儿,做事的狠辣手段和出众的能力不亚于楼少棠。不过我是没见识过,只听说。 但我觉得传言应该不虚,否则在楼少棠舅舅退居到挂名的董事长之位后,怎会由他来执掌“盛世”,而非他那个能力也很强的亲大哥,和才干也优秀的堂哥。且他才上任不到半年,“盛世”的业绩就超过了过去5年之和,股价也翻了2番。 另外,我曾见过他一次,是在楼少棠带我参加的一个商务酒会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真人,之前只偶尔在媒体上见过。那次他留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坏印象。 和楼少棠一样,沈赫也身形高大、有着鬼斧神工般的俊朗五官,因有血亲关系,两人在长相上还有那么微微的相似。 也如楼少棠那般,他站在那里,无需说一句话就会自动绽放出万丈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不同的是,楼少棠总是冷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是一座冰山,而沈赫对人都是带笑的,但那份笑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甚至还让我感觉阴冷。 还有他那双墨黑的眼睛,冰冷深邃的像冰封了千年的潭水,我只触及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唇形极好看的薄唇也是,虽勾着笑,却似把能随时令对方一剑封喉的锋利刀刃。 他看似极好亲近,但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深知这种男人是最难以靠近的。他内心隐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且藏得很深,并大多都是阴暗的,他只是用笑容在迷惑他人,让人不能窥探到他内在的一分一毫。 这点和翟靳有点像,但与他不同的是,沈赫不危险,这我可以肯定。 那天就他一个人没有带女伴,一个身价超凡又形只影单的英俊男人,自然引来不少女人的垂涎。其中有个女人主动去撩他,那女人长得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错。沈赫对她笑得很是魅惑,举起自己手上的红酒杯,我以为他是要和那女人碰杯,谁知他把酒杯举到人家头上,然后就用酒给人家洗了个头。 那女人一下傻了,呆立在原地,他似什么事也没有的,笑容一分不减,又拿起身旁桌上的另一杯酒,再次往人家头上浇。他一杯接着一杯倒,最少倒了有6、7杯,直到那女人反应过来,尖叫着逃开才罢手。 我也傻了,要知道这个酒会的规格很高,来的全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女人还是哪家企业的千金,人家老爹也在,他这样做实在太不给对方面子,太狂妄、目中无人了。 楼少棠却好像见怪不怪,只嘴角好笑的轻勾了勾便不再当回事,搂着我去阳台赏夜景去了。 回去的路上楼少棠跟我解释,说沈赫特别讨厌女人接近自己。我很奇怪,问为什么,会不会是和他身体原因有关,因为他……,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少棠否定,很肯定的跟我说沈赫绝不会因为这点就自惭形秽。 我想想也是,不然他刚才哪会那么傲慢放肆。但具体原因楼少棠也说不知道,只跟我开玩笑说也许他天生不近女色。我一度怀疑过他可能和楼季棠是一国的,但却在之后的某一天看见了令我震惊到咋舌的一幕,我便再也不这样认为了。 那一幕我至今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楼少棠,因为说出来将会是一颗重磅炸弹。 意识到思绪飘远了,我赶紧拉回,见楼少棠恼意未消,我又劝道:“这事不怪你舅舅,纸不包住火,就算他不说,说不定哪天其他人也会露出去。” 楼少棠沉默了几秒,不再追究。擒起我下巴,仔细盯着我脸看,眼里沁出心疼,“我妈是不是打你了?” 为了不让楼少棠看见我脸颊的红肿,来的路上我一直拿冰毛巾冷敷,现在已基本看不出了,被纸割伤的那道小口子也被我用遮瑕膏很好的遮盖住。 “没有。”我拿掉他手,故作无事的笑笑。 “别骗我了,我妈我还不了解?”他再次抬手,轻轻摩挲我脸颊,“她是什么反应,你不说我都知道。老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谁都不行!” 的确,楼少棠十分了解沈亦茹,出了这样严重的事,她怎么可能权当无事。还有老爷子,他也了如指掌。 “等下你不用再回景苑,回城南公寓去。”对我说完他吩咐秦朗,“你派几个保镖守在公寓楼,不许楼家的人踏足半步。另外,涂颖出行也要派人保护。” “好的。”秦朗应命,立即就打电话安排人手。 楼少棠牵起我手,把我带到沙发上坐,然后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开始帮我削。 我很喜欢吃苹果,以前楼少棠每天都会像这样给我削了吃,早餐时1个,晚饭后再1个。 因为从来不干这种活,以前他要吃都是佣人伺候,所以一开始他削的很生疏,经常割到手,后来就熟练了,削起来特别快,而且皮都是连着不断的。 他真的为我改变了很多很多。 “给,吃吧。”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我接过咬了口,嚼咀了几下,便和着喉咙里的酸涩一起咽下。 楼少棠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脸上洋溢的全是满足的笑,随即无意地往我肚子上瞥了眼,柔笑的脸庞略微凝了瞬。 我心里一下不是滋味,见他看我,似是在犹豫,我意识到他要跟我说什么,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295 你好残忍 “刚才来的路上我和james博士联系过了,他又去参加学术交流会了,要下周回来,我让他一回来就给我安排做流产手术。” 我平静地说完,楼少棠愣了愣,旋即点点头,“我本来也是打算这几天就给你安排手术的。”说着,他顿下话,轻蹙起眉头,沉默了2秒后又道:“老婆,你……” “我已经决定了。”不等他说完我立刻打断,就猜到他是要让我再考虑一下,所以才抢在他之前把这事告诉他的。 见我是真的心意已决不可动摇,楼少棠只好不再劝说,点头。握住我冰凉的手,“对不起,老婆,手术时我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了。” 他的歉意让我心尖一酸,却是努力扯出抹笑,不介意地摇头。 “做完手术好好休息,千万别碰凉的,让舒俏过来照顾你。还有,饮食也要注意。先前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些术后保健事项,等下我让人把手机给我拿过来发给你,你按上面的做。‘雅妍’的事你也先不要管,我会让秦朗去聘一个职业经理人,等你休养好之后再去上班。” 他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地交待着,我心如刀割,低垂下头,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到腿上。但不想惹他难过,我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哭音。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楼少棠思索了片刻,又道:“对了,还有上次和你提过的‘雅妍’的发展新计划,方案我已经做好,在家里的电脑里,就在桌面上,你也给那个经理人,让他直接照我方案执行就行,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他有更好的想法反映给你,你就自己定夺,拿不准的,你下次来看我时,我们再一起商量。” 他太细心周到了,每一处都帮我打点好。我再也忍不住,抽出手捂住嘴,呜咽地哭起来。 楼少棠一愣,马上把我拥进怀里。 他知道我哭什么。 “傻瓜,别哭。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抬手擦拭掉我眼泪,脸在柔笑,声音却是哽咽了,深如浓墨的眸子里也瞬间流动起水光。 老公,我不想离开你,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我想对他这样说,可一旦这样说,楼少棠定会难受,更会愧责。所以我忍住了,艰难地把话咽回肚里,喉咙和嘴里全都泛起浓浓的苦涩味道。 这时,秦朗已打完电话,说人手已经安排好。楼少棠点下头,在我唇上亲吻了下,说:“好了,回去吧。” 我舍不得走,“我想再待会儿,和你说说话。” 楼少棠其实也舍不得我走,听我这样说立刻道:“那好,就再待会儿。” 说着,他又把我搂进怀里,秦朗知趣地出去了。 和上次一样,楼少棠吩咐看守的警察去给我倒杯热水。警察同样听命照做。 接过警察递来的水,我喝了2口后,把楼安琪离家出走,要跟定小宇的事告诉了楼少棠。这事我本不打算说的,不想让他跟着我一起心烦,但还是没忍住。 以为楼少棠听了会斥楼安琪一通,没想到他却赞扬地说:“没看出来这丫头挺有魄力的。” 我无语地朝他眨了眨眼,反驳道:“光有魄力有什么用!她根本就没考虑过现实问题。她一个过惯奢华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和小宇一起吃苦打拼,过平凡日子?也许刚开始图个新鲜,时间长了,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对于小宇的将来我是有规划的,等他3年后一毕业,我就出资给他开一家甜品店,但我不想让他有依赖,要锻炼他,所以仅限于前期店铺的装修和购买设备,后期运营的费用我不会支持,全要靠他自己挣。 创业我最有经验,是很艰难的。到时候小宇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他能不能扛下来我都不好说,但楼安琪肯定是不行的。 万一楼安琪扛不住了,一下子撂挑子,小宇怎么办?我可不想小宇成为第二个我爸。 “小宇现在什么态度?”楼少棠丝毫不以为意的。 说起这点我很庆幸,“小宇不喜欢她。” 楼少棠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的。“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噎。 是啊,八字根本连撇都撇不出去,我干嘛想那么远,还担心得跟什么似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很不安,总觉得我想的这些事儿很有可能会发生。 “好了,你就别替他们瞎操心了。”楼少棠刮了下我鼻子,安慰地笑说:“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高兴就好。再说,你怎么知道安琪她就不能陪着小宇吃苦受累了?别忘了,爱能让人改变一切。”拉起我手,擒起我食指指指他自己,“你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他显得颇为自鸣得意的。 这次我更是无言反驳了。他的确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算了,不管了。像你说的,我也不能一辈子当小宇的保护伞,今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走。” 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幸丢了命,我会随他而去,以后也是无法再保护小宇的,只以为我是想通了。楼少棠放心地笑了,又把我往怀里紧了紧,在我脸颊上亲了口,“这就对了,以后你少管他们的事,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才最不放心。” 他语气又变得沉重而难过,我心情也跟着再次悲郁起来。 看出我情绪又消沉了,楼少棠语气马上一转,再次勾起无谓的笑,抬腕看眼钻表,又看了看窗外,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马上也要下雨了。” 再待在这里我只会更舍不得走,于是吸了吸鼻腔里的酸涩,点头。 由于还有点事要对秦朗交待,楼少棠让警察送我出去。 一出大门,当看见墙边站着人时,我诧了下,脚步倏得一顿。 翟靳双手插兜,靠在大门边的水泥墙上,微仰着头,目光沉沉地望向灰暗的天,舌尖习惯性地顶弄着口腔。 我全然无视他,走向自己的车。 才走了2步,他便叫住我,“lisa。” 本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件事,我便停下脚步,转过身。 翟靳正慢慢朝我踱过来。 我一如往常般冷沉着脸,“证人是你劫的吧。” 虽然心知肚明,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有能耐这么做的,但我还是想要证实。 翟靳没有说话,可浅勾的嘴角却是道出了答案。 我冷冷一笑,口气极尽讽刺,“翟靳,你真是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见他立定在我面前,唇角又得意地勾了勾。我忿恨不已,但却哼笑出声,“不过,你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我和楼少棠已经决定了,此生,我们生死相随。” 翟靳脸上的笑容一下凝住,身形僵立在原地,定定看着我,喉结在喉间艰深滚动。 他深褐色的眼眸黯了又黯,渐渐覆满受伤的光。 我心里很痛,为楼少棠,却又痛快,见他如此。 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很快就令他长长的睫毛沾上一层绵密的水珠。 “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有那么难吗?”在喉结再次一滚后,他开口,嗓音不复往日的性感,暗哑而苦涩的。 我无动于衷,用比雨水还冷的声音反问:“我只是想要我的老公,有那么难吗?” “不难!”他陡然提高声嗓,脸色阴沉如天色,“只要你现在和他离婚,跟我走,他马上就能重见天日,继续做他的‘天悦’总裁,呼风唤雨。” 听着他嚣张狂妄的话语,我突然挺为他悲哀的。 “翟靳,你真的爱我吗?” 不明我问话的意思,翟靳微敛起眼睑,一言不发的紧紧凝视我,顶弄口腔。 我继续道:“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吗?”并非要他回答,我自顾说:“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是成全他的幸福。” “那是无能者的言论。”翟靳立刻不屑地嗤了声,说:“在我翟靳的字典里,爱,就是要拥有,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语气霸道,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 我反问:“哪怕那个人的心不属于你吗?” “总有一天会属于我。”他没有一秒迟疑地回道,气势胸有成竹的。 我失笑,笑他自负,笑他可笑。 “翟靳,你真的不懂爱。真的。你也太低估爱的力量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楼少棠。他英俊的脸,温柔的笑,在我耳边低喃的情话…… 我唇瓣不自禁的扬起。 “你以前不也爱乔宸飞嘛,凭什么肯定以后就不会爱我?” 翟靳依然十分自信的话语将我拉回神。 我抹去脸上的雨水,“对,我以前是爱乔宸飞,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楼少棠。但现在我遇见了,所以,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就像你一样。如果你能不再我爱,那么,我就相信以后我会爱上你。” 拿他的矛戳他的盾,是杀伤力最强的。 他果然不再说话。 雨水积聚成珠从他眼睛滑落到脸颊,他眼眶泛起一圈淡淡的红,喉结滚动得比先前更为艰涩。 又冷眼睇了他几秒,我转过身,提步朝车走去。 “呵?”一声自嘲的轻笑在背后响起,紧接着,翟靳似笑非笑,还带着苦涩味道的声音滑进我耳畔,“lisa,你好残忍。” 296 反常的沈亦茹 我脚步微微一顿。 “彼此彼此。”背对着他,我冷冰冰地回敬道。 “呵~”又是一声苦涩又自嘲的笑声,伴着淅沥的雨声传进我耳朵里,紧接着,翟靳不服输的声音响起,“那就让我看看,我的爱,力量究竟有多大?” 我心尖猛得一颤,转过身。 翟靳望着我,神情已是一派往日的胸有成竹。 我万分的难以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偏执。一时间,突然想起那天在乔宸飞病房里他对我说的话。 那天翟靳对我讲述3年前的事他也听到了,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当年他皮夹里我那张照片是被yvonne拿走的,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的。他很自责是因为他害了我。 在我去病房看他之前,他把他和yvonne为何会结婚的事告诉了他养母,还有这么多年来yvonne因对他执着的爱,而做出的所有不可理喻和可怕的事,也说了翟靳对我疯狂的爱,以及为此所做的一切事。 乔宸飞养母虽不是心理医生,但触类旁通,听完后便说翟靳和yvonne应是属于偏执型性格人群。 这可能是与先天遗传因素有关,也可能受后天环境影响。也许他们幼年生活在感情消极,彼此仇视和嫉妒的家庭环境里,童年时得不到人际的爱,以至于成年后遇到了自己所爱的就会用情极端。 乔宸飞当时把他养母这些分析的话告诉我时,我只是一听而过,并没有太在意,因为那时我正沉浸在楼少棠会安然无恙的喜悦中,翟靳再偏执又如何,根本影响不了我们。 可是,此时此刻,我不再这样以为了。 我无法预测翟靳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他的偏执令我揣揣不安。 但是我没有将这份忐忑表现出来,而是什么话不说也笑了声,不屑又嘲讽的,随即重新提步迅速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雨势渐渐大起来。后视镜里,翟靳岿然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双眸紧紧盯视我的车。 突然间,宝宝猛踢了我一下,我下意识抚住肚子,低头看去。 我知道她无辜,扼杀她我也有负罪感。 可是,我真的不能生下她。 真的不能。 虽然楼少棠很肯定地说没有别的证据了,但我和秦朗依然在积极的寻找。听秦朗说,老爷子那里也没有放弃,只是和我们一样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逝去,希望也在一点一点的渐熄。所有媒体报道已是一边倒的认为楼少棠这次必死无疑。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我睁开眼睛,握拳敲了敲胀痛的脑袋,从沙发上起身走去开门。 房门打开,小宇站在门口,他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水饺。 “姐,吃点水饺吧,我刚下的。”他把水饺递向我,脸庞展露几分笑意。 我依旧毫无食欲,“先放着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姐,你就吃点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了。”小宇收起笑容,满面忧心忡忡的。 “是啊小颖姐,你就吃吧。”楼安琪咋呼着从餐厅那儿跑了过来,她手里的筷子也没放下,嘴里也还在嚼着饺子,“看你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要减肥也不趁这会儿?”她开玩笑地劝我。 “吃吧,姐,就吃几个也行。”小宇也继续劝道。 看情形他俩今天是一定要我吃东西,我只好无奈地点头,“好吧。” 见我终于肯吃东西,小宇放心地笑起来,问我:“那你是在房里吃还是在外面?” 我想了想,“去餐厅吧。” 我朝餐厅走去,经过客厅,看见地上打开的两只行李箱,和摊得乱哄哄的衣服、化妆品,我朝楼安琪看去。 她已坐到餐桌旁重新吃起水饺,并没注意到我的目光。 本以为楼安琪离家出走后的第二天,夏佩芸就会到这里来吵闹,谁知她第二天一大早却是去了美国,猜得没错是去找楼元海搬救兵去了。这几天也没联系过楼安琪。 我拉开椅子,坐到楼安琪对面,“安琪,你和小宇一起回法国,真的不和你家里人打声招呼吗?” 楼安琪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有什么可打的?!我本来就是要回法国的,他们知道。”她口气不以为意的。 我劝道:“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下比较好。” “我不说。是她说以后不管我的。”她依旧倔强不肯先低头。 我心力交瘁无力再劝,看向小宇。 他立刻意会,对楼安琪说:“安琪,还是跟你妈说一下吧,不打电话发个消息也行,至少让她知道一下。” 尽管满心不愿意,但小宇的话楼安琪还是听的。“好吧,我吃过饭发。”她把饺子塞进嘴里,囫囵着说。 我放下心,拿起筷子,刚夹起一个饺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以为是秦朗有什么最新进展,我赶紧起身去接,但拿起一看却是诧了下。 是沈亦茹。 那天听楼少棠话,从拘留所出来后我就直接回了城南公寓,楼少棠派的保镖们已经守在我这层楼。虽然有这些人保护,但我还是挺担心的,毕竟老爷子要真派人来绑我,双方必定会起冲突。 可令我意外的是,楼家毫无动静,我不知是因为现在他们心思全在救楼少棠身上没空管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由于我自己也在为楼少棠的事奔忙,也没有心思多探究。 现在沈亦茹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一下感到不安,心也瞬间突突跳得飞快。 捏了捏手,暗吸口气,我定住神,滑开接听键。 我没有先说话,等着沈亦茹先说,可她也没说话。我们2人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喂。” 我没有叫她“妈”,因为这样叫,她定又会大发雷霆骂我没资格。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一声听似强压着某种情绪的颤抖的呼吸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疑惑地蹙了下眉。 “现在有时间吗?方便出来见个面吗?”沈亦茹问。 我吃惊不已,她语气竟然不是质怒,也不是命令,而是很平和的在同我商量。 认识沈亦茹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同我说话。 她怎么了? 听我不出声,她又说:“如果你现在没空,晚点也行。” 她喉咙沙哑,一听就是哭伤的。可以想像,这几天她是怎样的悲痛和绝望。 我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我内心已下定与楼少棠生死相随的决心,所以尽管痛彻心扉,却并不感到绝望,也没有恐惧,反而很平静。 “有。在哪里?”我抬手抹掉仍不自觉溢出眼眶的湿润。 沈亦茹似是想了想的默了2秒,“就天悦酒店吧,你近些。” 她竟然还为我考虑。 “好。”虽然她今天很反常,但我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谁的电话?”看我挂了电话,小宇忙问。 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把手机放进兜里,“沈亦茹,她约我出去。” 小宇怔了瞬,马上从餐椅上起身朝我走过来,“姐你别去,说不定她是耍计把你骗出去的。” 他神情全是戒备和为我担心的。 孩子的事,小宇和楼安琪也知道了,那天从拘留所回来后我就说了。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是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但与楼少棠的事相比,这件事就不算重要了,而且我又是要拿掉的,他们也就没再多虑。可还是担心楼家人惩罚我,所以一直也没松懈警惕。 我穿上外套,“不会,沈亦茹不是这样的人。”沈亦茹是腹黑,但对我她还是向来明刀明枪的,不会使什么阴招。 “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宇还是不放心,拿起外套准备穿。 我阻止道:“不用了。你和安琪在家里,明天要回法国了,你们东西都还没理。” 小宇一只手已套进袖管里,听我这样说立刻顿住,撇了撇嘴,有些为难地说:“姐,我想……我想等姐夫的事尘埃落定了再走。” “不行!学业重要。你已经晚走好几天了。”我斩钉截铁地回绝。 那天夏佩芸骂小宇的话一直深印在我脑子里,虽然很气,但她有一点说的没错。因为白血病,小宇被耽误了好几年,与他同龄的人现在大多都有一番作为了,而他却还在象牙塔里,没有一点社会经验。他不能再被耽误了。 “小宇,你就听小颖姐的吧。”许是见我脸严肃下来,楼安琪扯了扯小宇的衣袖,劝他。 小宇郁闷地叹了口气,脱下外套,“好吧。”又叮嘱我,“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应了声我就走了。 出了门,楼少棠安排的2个保镖立刻尽职地跟着我,到了楼下,坐上同是楼少棠为我安排的车去往天悦酒店。 尽管楼少棠现在拘留所里面,但他把我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除了派保镖保护我,为我开车的这个司机也是他让秦朗另外请的,是秦朗知根知底的熟人。 望着车窗外阴沉的天气,我心也是灰灰的。从楼少棠被拘捕的那天起,天气就一直这样,还时常下雨。 不知何时才会放晴? 我内心这样想,沉闷地吁叹口气。 “楼太太,要不要听广播?”听见了我的叹气声,司机问我。 我扯了点些微的笑,“不用了,等下就到了。”别开脸,继续看窗外。 看出我并不想多说话,司机识趣的不再言语。 天悦酒店离城南公寓的确很近,5分钟不到我就抵达了,沈亦茹还没有到,算算时间她应该还要会儿,我决定先上二楼咖啡厅等她。 才刚要往电梯那儿去,只听从旁边传来一道嗓音浑厚的男声,“楼太太?” 我顿住脚,侧头看去。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笑容满面地朝我快步走过来…… 297 涂颖,求求你! 我微微拧眉,这人我不认识。 男人站定在我面前,我存疑地打量他。“你是?” 男人态度极为恭敬地对我笑点了下头,自我介绍道:“您好楼太太,我是客房部的经理,叫李宾。” 礼宾? 瞥眼他西装左胸上佩戴的名牌,我内心失笑地喟了句:这名字倒还挺适合干这行的。 但马上又疑惑。我甚少来天悦酒店,与这里的工作人员更是几乎没有交集,他为何会叫我? “有什么事吗?”我表面神色依旧,礼貌地问道。 李宾恭笑,也十分有礼貌地说:“刚才楼夫人给我打来电话说约了您,让我在21层开间房,让您到后直接在房里等她,她稍后就到。”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卡房卡,双手呈递给我,“这是房卡,请您拿好。” 我一诧,很纳闷。沈亦茹到底找我所为何事,要搞得这么机密,在房间里谈? “好的,谢谢。”我没有显露出一丝疑惑,礼貌地接过。 坐电梯上了21层,刷房卡进了房间。 知道是老板的妈和老婆来此,工作人员不敢怠慢,早已将空调温度调至最舒宜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应是喷了香水。 一个新鲜的水果盘被放置在茶几上,茶柜上水壶里的水也已被烧开,咖啡、茶、果汁,各式饮料应有尽有,边上的小竹篮里还摆放着品种丰富的小点心。这待遇可比入住总统套房的贵宾还要高。 难道他们以为我和沈亦茹是婆媳情深来此闲聊谈心的?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脱下外套,解掉脖子里的丝巾,我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又给沈亦茹泡了杯普洱,等她来了直接就能喝。 做完这些我就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新闻边等她。 新闻里正在播放有关楼少棠案件的报道。时下最热门的新闻就是这起案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现在大家对于楼少棠会被判刑已无任何异议,只对他会否被被判死刑还存在争议,因此各档节目就炸开了花。 有的是请法律专家分析案情和量刑依据的,有的是请社会学家和传媒界名人分派辩论的,等等等等。在我看来,这些节目无非都是在消费楼少棠的知名度,拿这起案件博收视率。 此刻,主持人正和几名财经界人士就楼少棠入狱后,“天悦”总裁一职将会由谁接任在做预测和探讨。大多数认定是乔宸飞,也有个别觉得会是楼元海,认为他资历深,在楼少棠成为植物人的那3年里,他就一直担任总裁,所以他比乔宸飞更有可能。 听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更有人调侃不管最后花落谁家,这都是楼家二房的全面胜利,我心里十分难受。 听见刷房卡的声音,意识到沈亦茹来了,我赶快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若是让她看见,一定会比我更伤心。 刚把遥控器放回茶几上,沈亦茹就走了进来。 见到她,我诧怔了下。 她双眼红肿不堪,脸上虽施了粉,却遮掩不住憔悴,原本乌黑的发丝,两鬓竟添了白发。往日高贵倨傲的精气神荡然无存,一副了无生气的颓丧。人看上去一下苍老了10岁。 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妈”这个字含在嘴里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亦茹也没有叫我,把手里拎包放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以为接下来她就会坐下,哪知她双膝一屈,扑通一声向我跪了下来。 我震惊万分,大脑一下空白。 “妈,你这是做什么?”几秒后我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她手臂要将她搀起。 沈亦茹拉下我手阻止,“涂颖,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少棠了!” 她说着,一下就哭起来。 我身形一顿,心猛得一咯噔。 “妈,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我诧异不解地望着她。 沈亦茹泪水已迅速沾满整张脸,“和少棠离婚吧,求求你!” 我还未完全从沈亦茹突然下跪求我的举动中缓过神,此刻被她这句话再次惊怔住。 “求求你,涂颖!”见我僵立在原地不说话,沈亦茹拉住我手,继续道:“我不想看见少棠死,你也不想的,对不对?只要你和他离婚,他就会平安无事。” 她的话令我瞬间如被一道惊雷劈醒。 “是不是翟靳找过你?”我问。 一定是的。 不然沈亦茹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一定是他跟沈亦茹说,只要我同楼少棠离婚,楼少棠就能无罪释放。 真是好极了!在我这里走不通,就去攻略沈亦茹。 沈亦茹没有正面回答,看眼我挺在她面前的肚子,道:“孩子不是少棠的,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已经不配再和他在一起了。” 她企图拿这事让我就犯,我心在滴血。 “这件事我是对不起少棠,可是我也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是哪样,你对不起他是事实!”沈亦茹依然不听我解释,“和他离婚吧,涂颖,我求求你!” 她伤心欲绝,不停地哭求。我的心也像被撕得四分五裂般疼痛,眼泪流满脸颊。 我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脑海里却有一个念头在反反复复地敲击着我。 片刻,我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不会和少棠离婚的。”我语气坚毅,坚持对楼少棠的承诺。“我答应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无论生死。” 沈亦茹一听,怒容顿现,“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虽然怒了,但她却不是像往常对我发怒那般吼,而是哭得更凶了,说:“你答应过他,你有考虑过我吗?”她手拍向自己的胸口,“我这把年纪,你是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带大少棠的?为了把他培养成材,我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他成植物人的3年,我又是怎么熬的,你不清楚吗?” 她声泪俱下,一个一个的质问如把重锤一锤一锤地敲击在我破碎的心上。 是的,我知道。 我全都知道。 沈亦茹这几十年其实过得很不容易,孤家寡母养大楼少棠,这其中的辛酸我深有体会,因为我也同她一样,长姐如母的独自带大小宇。 楼少棠是她的唯一,也是她的全部。 一旦失去楼少棠,她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见我不回应,她话锋一转,又道:“还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为少棠守一辈子贞洁?要你真这样三贞九烈,就不会做对不起少棠的事了!” 她抬手指向我肚子。 我不想再揪着这个问题与她辩驳,别开脸。 看我仍然不为所动的,沈亦茹收起怒脸,再次服软地求我,“涂颖,我求求你,救救少棠吧,和他离婚。少棠不能死!也不能坐牢!涂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望着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沈亦茹,我满脸泪水,每呼吸一下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痛。 如果不是为楼少棠,盛气凌人的她怎会对我,这个她一辈子都瞧不上眼的儿媳妇下跪哀求,态度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我于心不忍,可是我做不到,我已对楼少棠做过生死约定。 我闭了闭眼,伴着剧烈的心痛,狠心地说:“对不起。”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卑微地求我,会被我无情拒绝,沈亦茹一愣,旋即一下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她脚麻,身体一下没站稳朝一边倒去。 “妈!”我一惊,忙扶住她。 她狠狠一甩手,我脸被打到,生疼。 “别碰我!我不是你妈!”她冲我怒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少棠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却对他见死不救!涂颖,你怎么能这么狠!我咒你不得好死!滚!” 她一下瘫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哭泣。 我也泪水涟涟,很想安慰她,可我无法安慰,因为我自己也痛得死去活来。 我也不想失去楼少棠,想救他。可一旦这么做,便是伤了楼少棠的心。 他那么爱我,我怎么能伤他的心? 怕自己会和沈亦茹一样情绪崩溃,我不再逗留,快步离开了房间。 因为担心沈亦茹太过悲伤,别出什么意外,我给李宾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房间看看。5分钟后他给我回了个电话,说已经派车送沈亦茹回景苑。 我放下心。由于心情太过压抑难受,我没有让司机送我回家,也没让保镖跟着,而是独自走回去,可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拘留所。 站在门口,望着冰冷的铁门,我眼泪簌簌而下,拿出手机给楼少棠发了一条消息:老公,我想你。 自从那天离开拘留所后,我每天都会像这样给他发消息,告诉他我当下的心情,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尽管知道他不会看到,但我还是坚持给他发。因为只有通过这样的诉说,才能排遣我对他浓烈得化不开的思念。 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兜里,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我点开一看,吃惊万分。 298 痛并甜蜜着 老婆,我也想你。 是楼少棠发来的。 我激动地心扑扑直跳,顾不得去想他怎么会给我回消息,马上给他拨过去,但电话响了一声便挂了,没等我再拨过去,又一条消息快速地发了过来。 还是楼少棠的。 只能发消息,不能打电话。 看见这行字我很激动,只要能和他联系,就算不打电话也无所谓。 我赶紧又回了一条,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允许用手机和外界联系? 因和上面交好的关系,还有楼家打点,楼少棠虽说被羁押在里面,但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住的是专门为他安排的豪华单人房,里面液晶电视、真皮沙发、kingsize大床,洗手间一应俱全。吃用什么也都是最好的,行动也相对自由。但毕竟是被羁押,所以不能天天被探视,也不能和外界联系。 当然,这事只有寥寥几个内部人员知道,外界和媒体一概不知,否则非被大肆宣扬为官商勾结,目无法纪。不过这高等待遇也仅限于目前,待到判决之后,一切都要依法行事了。 楼少棠没有细说,只说了句令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上面的人不想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转移了话题,问我:“在做什么?” 我抬头看眼高墙内的大楼,不知道他在哪间,但想到他没有像其他嫌疑犯那般在冰冷的牢房里受冻,而是可能正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给我发消息,我稍感安慰。 “小宇明天要回法国了,我陪他在商场买东西。”我迅速打下这句话。 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我就在拘留所外,是因为如果这样说,他一定会担心和心疼我,让我回去。今天降温,外面非常冷。他知道我最怕冷。 我也没有说沈亦茹跪求我的事,因为他也会心疼沈亦茹,但同我一样,他不会同意沈亦茹对我的哀求。与其让他难过,对沈亦茹愧疚,不如不说。 楼少棠秒回我:“帮他多买点冬装,现在巴黎很冷。你也买几件,听说今年冬天会特别冷。前几个月我让法国的设计师给你订制了套羊绒大衣,那边刚才发消息过来说已经好了,并且已派人送过来,估计明天就能到,那人到了会联系你,你注意接电话。” 他帮我订大衣这事,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但我不意外,因为他总是这样时不时地给我惊喜。 我内心瞬间泛起酸涩,眼眶又胀又热。 “好。你在做什么?”我答应,又问他。 消息又是很快回过来,“刚刚在想你,现在也在想你,等下还会继续想你。” 看见这句话,本就已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一下涌出来,滴落到屏幕上。 “要不要这么肉麻?!”我指尖微颤着给他发了这句撒娇的话,后面还加了个脸红害羞的表情。 “你不是也在想我!”他发回,同样加了个表情,是龇牙得瑟的。 虽没有看到他,但他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不用猜都知道。 他一定在笑,甜蜜而幸福的。 我也笑了,心里很温暖,冷风呼呼地打在我脸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老婆,拍张你的照片给我,我真的很想你。”他接着又发来句。 我抬起头朝四周环顾了圈,这里是郊区,除了几家小门店,一无所有,若是在这里拍了,之前骗他的话就穿帮了。 “你手机里不是有嘛。” 我想起他手机里有一张我们的合影,就是在法国莫奈公园里拍的,他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唯一的那张,署名“我们”的照片。 这次他没有马上回我,而是隔了好几秒才发来,我一看,瞬间失笑。 “算了,还是等你晚上洗澡的时候再拍,我更喜欢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又不正经! 我轻笑地嗔了句,跟他开玩笑的回道:“看我倮照干嘛,打-手槍吗?” “对,还要顔身寸你!” “……”在对我耍琉氓这点上,楼少棠从不拐弯抹角,且理所应当。 对于这事他曾经干过,但不多,也就那么1、2回,且都是在喝多酒后,情绪极度兴奋的时候。我不太喜欢,不是嫌恶心,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更喜欢他釋放在我雪軟上。 不过不得不说,在这种事上楼少棠真的是花样百出,而且每每都能让我慡到极至。 我曾在某次我们疯狂运动后问他,这么多花样他都是从哪学来的? 他搂着我倚在床头,嘴角勾起抹差点令我再次迷乱的魅惑的笑,从嘴里轻吐出口烟圈,轻飘出8个字,“无师自通,自学成才。” 挥去脑海里那晚的场景,我笑回他,“好,晚上拍给你。”知道他在开玩笑。他可没那么猥琐。 再回过来的信息楼少棠没有发字,而直接是一个流口水犯花痴的表情。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但下一刻甜蜜的心马上又酸痛起来。 他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才这样逗我开心的。 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我再次抬头看向高墙内的大楼。 和他又彼此嘘寒问暖了几句,我们便依依不舍的收了线。 把手机放回兜里,我依然站在大门外没有走。 离判决期越来越近,亲朋好友心情都很沉重,可刚才听楼少棠发消息的口气别说是惧意,就连一丝紧张和担忧都没有。他绝不是硬撑的,这点我很肯定。 我是没有他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虽然已做好与他生死与共的决定,可内心还是万般痛苦的,更期望有奇迹出现,证人被找到了,或者又出现其实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他被无罪释放。 因为不管是我个人,还是楼家,又或是“天悦”,失去楼少棠都将是深重的打击。 他那样优秀有才华,睿智多谋又高瞻远瞩,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将“天悦”发展的比过去20年都要好,如他有这般出众能力的,如今在楼家上下根本找不出第二个。 而他,将要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漫漫几十年,甚至还有可能失去生命。 这实在太过令人扼腕痛惜,太过暴殄天物了。 一瞬间,伴着剧烈的心痛,沈亦茹跪求我的画面蓦地闪现在我脑海里。我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擦掉脸上滚烫的眼泪,强行将心痛压了下去。 回到城南公寓时已是华灯初上。 进到屋子,凌乱的客厅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2个行李箱也已整理好竖靠在墙边。 我肯定这一切不是楼安琪做的。 正这样想,楼安琪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看见她,我吓一跳。 她穿了身粉色的hellokitty浴袍,头上扎了条兔子耳朵的箍发巾,脸上敷了张动物面膜,是只大老虎。 “小颖姐,你回来啦!”由于敷着面膜,不能做多表情,楼安琪只微微张开嘴叫我。 虽然她嘴张得不大,但嗓门不小,小宇听见了,立刻从厨房里出来。 “姐,你回来啦!沈亦茹找你什么事?”应是着急问我,他手上的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 我脱下外套放到沙发上,故作无事发生的,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我有没有想到办法救你姐夫。” 小宇蹙眉,明显不太相信,但也没说什么。楼安琪却是一语道破,“不会吧,大妈吃错药了,居然没找你麻烦!” 我笑笑,“这时候她还分得清轻重。”转移话题,“对了,给你妈发过消息了吗?” “发过了。” “她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楼安琪耸耸肩,往沙发那儿去。 “什么也没说?”我诧异。就算夏佩芸是真动气了不肯先“投降”,但现在楼安琪已经主动联系她,她不可能毫无反应的。 “嗯呐~”楼安琪应道,一副很无所谓的,“管她呢,反正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不理我拉倒,我还乐得逍遥。”坐到沙发上,抬起一只脚踩到沙发垫,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指甲油准备要抹。 “马上要吃饭了,抹什么指甲油?!”小宇微有不满地皱起眉头。 楼安琪拧瓶盖的手顿了顿,随即朝他嘿嘿地笑了声,“我抹脚上,不妨碍吃饭。” 小宇摇摇头,拿她没辙的,转身回了厨房。 楼安琪没有继续,似是想了想,而后把指甲油盖拧紧,放回到茶几上。 我暗暗一笑。虽说楼安琪任性,面上常跟小宇唱对台戏,但内心还是很在意小宇的想法,很听他的。 “小颖姐,你明天会送我们吧?”楼安琪把腿盘到沙发上,问我。 我坐到她边上,“嗯。明天几点的飞机?” 她古灵精的大眼珠子似是在想的转了转,但表情明显是想不起来, 果然,她随即就对着厨房叫道:“小宇,我们明天几点的飞机?” 小宇在炒菜,厨房玻璃门关着,油烟机声音又大,没听见。 我失笑,也是拿这稀里糊涂的丫头没辙,“算了,等下再说吧。”叮嘱她,“不过时间千万要看好,别到时候误机。” “不会啦!有小宇在,万事ok。”楼安琪一派不担心的,手指一圈,作了个ok的手势。随即拿下脸上的面膜,放到我面前,“小颖姐,这款面膜设计很有趣,你公司为什么不出?” 我看眼她手上的面膜,淡笑了笑,“定位不同,‘雅妍’走的是高端路线。” 其实,她说的这点我和楼少棠早商定过了,认为现在的年轻群体消费能力也在突飞猛进,是时候开辟针对这群人市场的产品,但又不能拉低“雅妍”目前的档次,所以我们计划开创一个子品牌。 详细的策划案楼少棠也早帮我做好,本来已准备启动这个计划,却因为他突然被拘捕而搁置了。上次在拘留所,楼少棠说的那个新发展计划就是这事,可我现在一点也没心思再去考虑这些。 “雅妍”发展的再好,若没有楼少棠相伴左右,与我一起分享硕果累累的喜悦,一切都是罔然。 内心微微一叹。正准备起身,厨房门被打开,小宇端着两盆菜走了出来,“吃饭了?”他招呼我们。 “我来帮你端菜!” 楼安琪从沙发上跳起来,趿上与浴袍同款的hellokitty毛绒拖鞋,欢快地朝他跑去。 小宇立刻朝她伸出一只手阻止,“别,你越帮越忙,还是去洗手吧。” 楼安琪蹦哒的脚步一顿,皱鼻装嗔地朝他哼了声,听话地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朝餐桌走过去,问小宇:“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2点。”小宇说,把菜放到桌上。 我一想,时间挺尴尬的,国际航班至少要提前2个半小时办理登机。于是说:“那明天中午我们就在机场餐厅吃吧。” 小宇没意见,“行。”转身又进厨房端菜去了。 第二天中午11点我们到了机场,换完登机牌,楼安琪说想吃意面,于是我们就去了一家吃意大利菜的简餐厅。 点完餐我去上洗手间,推开门迎面撞上一人,我没看清对方,只见那人手里的机票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我弯下腰边捡机票,边向她道歉。 我捡起机票,瞥见机票上的行程是去韩国的,下意识往人名处看去,微微一诧,抬起头。 299 自绝后路的愚蠢行为 看见我,mina也诧了下,摘下脸上的黑色墨镜。 这墨镜我也有同款,瞄了眼镜脚上的logo,居然和我一个牌子。 还真巧。 “你的机票。”内心呵笑了声,我神色恢复到先前的淡定,把机票递还给她,揣测她去韩国应是再去整容的。 听说人一旦整过容就会上瘾,更何况mina这种靠脸蛋混饭吃的。 “谢谢。”她也已反应过来,冲我莞尔一笑,接过机票。 我又是微微一诧。 她脸和上次电视节目上见到的没什么变化,但说话态度和举手投足却是与之前刻意学我的模样又更像了些。之前甜美俏丽的小女生痕迹还留有不少,可现在已是脱去了稚气,更偏向大女人了。 我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番,她的穿着也不再暴露,白色毛衣配搭米色紧身铅笔裙,10公分的裸色高跟鞋缩短了她与我身高的距离,变得与我差不多高。 原先她喜欢戴造型夸张的耳环,现在耳朵上缀着的却是2只款式简洁的钻石耳钉,长款毛衣链与耳钉也是同一个系列。 我微微眯起眼,总觉得这套耳钉和项链有些眼熟,好像我也有同款。只是我平时不太喜欢戴首饰,一直被我搁置在化妆台上的首饰盒里。没记错的话,那套首饰是楼少棠请国际知名珠宝师为我定制的,属于私人定制,上面镶嵌的全是南非顶级钻石。除了耳钉和毛衣链,还有一个戒指。 我下意识朝她手看去,她右手无名指上果然戴着一个,和我那个一模一样。 我疑惑,她这套是从哪儿来的? 见我盯着她看,mina颇为不自在地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我不再思忖,敛起疑惑,内心冷笑了声。 若不是知道她是混迹娱乐圈的,看她这身打扮,还以为她和我一样也是职场ol呢。 只是与我上次的认知一样,尽管她风格与我接近了,但到底文化素养低,阅历浅眼界窄,比我少了些知性,气质上也逊了许多。 呵,她这是打算离开娱乐圈“从良”了? 可我记得前几天楼安琪在看娱乐新闻时提过一茬,说汪公子已经和她拜拜,另结新欢了。 看来是最近娱乐圈盛行走轻熟女路线,她赶风赚钱。 我唇角轻蔑地勾了勾。刚准备抬脚欲越过她,只听她问:“楼总……” 我身形一顿,立刻冷下脸,定定望着她。 mina见了脸怵然地僵了僵,咽了口唾沫,又抿了抿唇,似是在给自己壮胆往下说。 我环起手臂,不说话,静静等着她开口。 片刻,她应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对我微微一笑,问:“我听说楼总出事了,他,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表情已回复到先前的淡定,但紧捏成拳的手却是将她紧张的内心出卖了。 呵~ 我内心冷笑了声,视线从她手上移到她脸蛋。 “这是你该关心的吗?你什么身份?”我语气极度轻蔑的,“一个倒贴他都不要的小明星,还想来关心他的事,哪来的脸?” 不顾mina僵白的面庞,我继续道:“我的话你大概是都忘了吧,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就老实点,不该动的心思别动,否则,别怪我再对你不客气!别说你现在已经没有汪公子在罩了,就是有,我照样能让你滚出娱乐圈!” 我的警告绝不是在单纯恐吓她的,这点我完全做的到,只要我跟楼少棠说一句,凭他一句话,mina就将无法再混娱乐圈了。 mina自己也很清楚,所以被震慑住了,先前强装的淡定荡然无存,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还微微渗出了点虚汗。 我嘴角挑起一抹鄙夷的冷笑。 东施效颦就是东施效颦,再怎么模仿我这种从容自若的大女人风范,形象是ok了,但心理素质过不了关,火候还欠得多呢,慢慢锤炼吧! 见她还挡在门口,我双眸朝一旁冷瞟了下,示意她让让。 她立马抬起脚,走了。 我侧首,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瞬间,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隐隐不安。 “小颖姐?” 楼安琪的叫声将我注意力拉回。 我转过头,只见她正朝我走过来,视线朝mina背影看了眼。 “那人是不是mina啊?”她问我,一脸八卦的。 “嗯。”我不隐瞒。 “你们认识?”她疑惑,立刻又恍然,“噢~想起来了,她以前是‘天悦娱乐’的艺人。”突然想到什么,激动得拍了下掌,“对了对了,你知道汪公子为什么会甩了她?” 说到娱乐八卦的事,楼安琪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兴奋得不行。 我本对娱乐界的事毫不关心,但听她这一说,也难得起了兴趣,“为什么?”我问。 “说来这事和少棠哥还有关系呢!”楼安琪朝我嘿嘿地笑,有些故意卖关子的。 我心一凛,“什么关系?” 楼安琪直了直腰杆,清了清嗓子,装得一派内部消息人士将要发布一条重要消息的模样,说:“汪公子在她手机里翻到了她偷拍的少棠哥的照片,所以一气之下就把她甩了。” “她偷拍楼少棠?”我吃惊万分,“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 这事肯定不是网上传的,不然汪公子的脸往哪儿搁,自己女人惦记着别的男人,他还要不要混了。 “我同学的爹地是《扒到底》的主编,他们里面的狗仔挖到了这件事,不过发稿前被汪公子知道了,给压了下来。是她告诉我的。” 楼安琪说的这家《扒到底》我是知道的,原先只是一家很小的没什么影响力的娱乐八卦杂志。但自从那家爆光我不能生育的《扒周刊》主编被翟靳干掉,整个杂志社又被楼少棠砸了而后买下雪藏后,原先杂志社里一些神通广大的狗仔记者就跳槽到了他们这家,之后这本杂志就一跃成为海城最大的爆料明星名人的娱乐刊物。 这本杂志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空穴来风,捕风捉影,从他们这里爆出来的事必定属实。 “她都拍了些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追问。 看我有些气恼,楼安琪安慰我的笑说:“放心啦,不是什么隐私,就是少棠哥平时外出见客户,还有吃饭的一些日常商务和生活照。”她吧叽下嘴,有些悻悻的,“时间跨度倒是挺长的,好几个月呢!” “那照片里也有我喽?”我问,但已是肯定,既然是生活照,必然少不了我的身影。 楼安琪点点头,忙勾住我手臂又劝我,“啊呀小颖姐你别生气啦,那个mina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少棠哥才不会看上她呢。” 然后不等我说话,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点声音,说:“不过,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啊。”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是被传出去,我同学的爹地会被汪公子给扒了,以后我可就再没明星密闻听了。” 我现在哪有心思理她这话,只觉吃了只苍蝇般恶心膈应。 没想到这几个月来一直被一双别有用心的眼睛紧紧窥伺着,所幸的是,mina没有拍我和楼少棠在城南公寓日常生活的隐私。如果她拍了,我定要她好看!不过这事我也不会就此算数,等她从韩国整容完回来,我立刻就让她再飞去整! 我越想气越盛,难怪她刚才那样关心楼少棠的安危,原来是她对楼少棠的贼心一直没灭过。看来我刚才对她的警告是对的。 但转念一想,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和汪公子搞在一起?她这样做岂不是和楼少棠更没有可能。 因为就算退一万步说,楼少棠哪天想要玩女人了,他也不可能会玩一个不干净的。 对于mina这等同于自绝后路的愚蠢行为,我实在感到不解和无语。 就这种脑残还偏偏要走我这种智慧大女人路线。 呵~ 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我冷笑而鄙夷地勾勾唇。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前面问你,你不是说不来?”不再把mina这事放心上,这笔账等她从韩国回来再跟她算。我问楼安琪。 见我转了话锋,也露出笑脸,楼安琪双手往牛仔衣口袋里一插,脸上的笑容变得调皮兮兮的,“我这不是看你一直没回来,以为你掉马桶里了,特地过来救你的!” 我被她的贫嘴逗笑,彻底从mina的事里跳脱出来。 “你上好了没?”她问我。 “没。” “那我陪你一起。” 说着,楼安琪就推开洗手间门率先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 上完洗手间我们就回到餐厅,半小时后吃完饭,看时间差不多了,我送小宇和楼安琪进关。 在离入关闸口还有5、6米远时,小宇突然停下脚步,把提着行李包放到脚边,面色沉凝又难过的望着我。 从昨晚吃过饭,他就一直郁郁寡欢,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担心楼少棠。他舍不得走。 “姐,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我不能亲自跟姐夫道别了,下次你去见他的时候代我向他问声好。这一走,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如果……如果……”他眼里噙满眼泪,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原本抑制住的难过被他这番煽情又心酸的话,也惹得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要说什么我完全明白,他是要我别太伤心,要坚强。 我与楼少棠生死与共的决定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就连楼少棠也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允许我做这样的“傻事”。楼少棠肯定会派人看紧我,小宇也不会去法国了,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可是,我心意已决,谁也动摇不了。 至于小宇,我也已做好打算,我会把他托付给乔宸飞,相信他会代我照顾好小宇的。 见小宇和我都哭了,楼安琪也一改先前的轻松,眼圈湿润,拉住我手,“小颖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我不太会说,但我有种感觉,少棠哥一定不会有事的。”吸了吸鼻子,“真的,我这人第六感特别强。” 可能是怕我不相信,她语气加强了肯定。 知道她是好意安慰,我点点头,擦掉眼泪,勉强扯出一抹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快进去吧。” “嗯。”楼安琪点点头,看向小宇。 小宇一把抱住我,万般不舍的,“姐?” 上一次像这样与他依依不舍的分别是过年时刚送他去法国,当时楼少棠还在我们身边,看我们两人哭得伤心,他不停安慰我们。 想到此,我刚止住的泪水又滚滚涌出了眼眶。 “走吧。”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300 你要杀他? 小宇还不松手,楼安琪在边上抽泣着劝道:“小宇,我们走吧。” 小宇这才放开怀抱,手掌抹掉脸颊上的泪,哽咽着对我说:“姐,无论判决结果如何,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也把眼泪抹掉,“嗯,好。” 小宇抿唇沉默几秒,待情绪稍稍平复,才重新提起地上的行李,说:“我们走了,姐,你多保重。” “嗯,我会的。”为了让他安心,我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直到目送他们那班飞机起飞我才离开机场。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突然空落落的,感到特别的孤独无依。生命中至爱的2个人都不在身边了,以后我又是孤军奋战。 车快开到公寓楼时,远远看见楼下站着个女人,看身形和样子有点像刘嫂,她伸长脖子在朝我们车的方向看,似乎挺焦急的。 我疑惑,眼睛微微眯起。 车离公寓楼越来越近,我定晴一看,还真是刘嫂。 她怎么来了? 我满腹狐疑。 车停在了她跟前,我还没来得及推门下车,她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敲我车窗,“大少奶奶!” 我落下车窗,“刘嫂,你怎么来了?” 刘嫂满脸焦急的,像是遇到了什么火急火燎的事,“大少奶奶,你快去景苑吧,大夫人,大夫人她,她快不行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沈亦茹她怎么了?” “大夫人昨天下午不知去哪里了,回来后就开始绝食,什么也不吃,连水也不喝,就一直哭,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大少爷的名字,也在叫你,说求你什么的,整个人变得有些神智不清的,晕过去了好几回。” 我一听,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落了下来,刚才差点被刘嫂吓死,还以为沈亦茹出了什么大事。 “你没找苏医生吗?”虽然她只是绝食晕厥,但我还是很担心。 “找了,苏医生已经给大夫人打过点滴,现在她人是醒了,可还是不肯吃东西,还说要去死。苏医生说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所以让我来找你。”刘嫂急得直哭,“大少奶奶,我知道你和大夫人关系不好,可是,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她是大少爷妈的份上,去看看她。” 沈亦茹是因为我没有答应和楼少棠离婚而这样做的,我一秒不犹豫地说:“好,你上车,我跟你过去。” “诶?”刘嫂一听,激动得连连点头,迅速打开后车门坐了进来。 我让司机加快车速,很快到了景苑。 我吩咐刘嫂先去厨房给沈亦茹煮点吃的,刘嫂应命下车进屋,我也跟着下了车。 进屋前,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还没怀孕时,和楼少棠一起开着他那辆法拉利出去兜风,他送我的一条钻石项链被落在了车上,之前一直没拿。现在,他送我的所有东西我全都已归纳起来珍藏好,只差这条项链了。于是,我去了车库。 取完项链,刚走出车库,隐约听见旁边花园灌木丛那儿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像是夏佩芸。 我脚步一顿,疑惑地蹙起眉头。 她回来了? 我立刻重新提步,朝灌木丛走去。 “你急什么!现在是管这事的时候吗?拎不清!” 听见这道刻意压低的严厉训斥声,我惊诧得顿住脚。 楼元海! 我疑惑万分。 他怎么也回来了? 老爷子当时把楼元海遣去美国时,明令过他3年内不得回国的。 我视线穿透过茂密的枝叶,望见楼元海和夏佩芸两人对面而立,夏佩芸急赤白脸,而楼元海面容一派镇定,但却布满奸佞的阴森。 我心尖不自禁的微颤了下。 “我知道不是时候,但女儿现在已经跟那臭小子回法国了,我们要是再不管,万一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不顾楼元海的训斥,夏佩芸不依不饶。 原来他们是在说小宇和楼安琪的事。我屏住气息,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去听了。 楼元海脸又沉了几分,不屑地哼了声,“我谅他也不敢!”他像是十分了解小宇似的,胸有成竹地道,“他要真敢占安琪便宜,我打断他的腿!” 他语气阴狠,夏佩芸脸容虽急色不退,却是不再出声。 只听楼元海又说:“不过有那小子在,要动那兔崽子可不那么容易,所以现在我们首要之急不是安琪,而是尽快除掉那小子。” 我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楼元海口中“那小子”指的是楼少棠。 他说除掉他,什么意思? 我心一下不安地惊跳起来。 “你动不了他!”夏佩芸不赞同的声音立马响起,“你早上没听老爷子说嘛,他已经请了国际有名的律师团队帮那小子打这场官司,他死不了!” “呵?”楼元海阴恻恻地冷冷一笑,“法律不让他死,难道我就不会用别的方法?” 夏佩芸愣了瞬,“你,你什么意思?”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你要杀他?” 听见夏佩芸的话,我震惊万分,整个人僵硬得立在原地,手脚一片冰凉。万万想不到楼元海竟然又对楼少棠起了杀意。 楼元海一把捂住夏佩芸的嘴,警惕地朝四周看。 我虽震惊但没反应却迅速,赶紧脚步一退,捱到一旁的墙边,遮住自己不让他看到,随即悄悄探出半边脸,继续看向他们。 见周围没有耳目,楼元海紧张戒备的脸放松下来,放下手,咬牙,警告似的怒瞪了夏佩芸一眼。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夏佩芸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这……”她惊得脸煞白,眼瞪得大大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元海,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要杀少棠?” 楼元海对夏佩芸的反应十分不满,厉声斥道:“这么怕干什么!瞧你这点出息!” “不是,元海,这,这可是杀人!”夏佩芸真被吓到了,声音抖如筛子,身体也瑟瑟发抖,两只手紧抓住楼元海的两条手臂,“那小子是可恶,可你再怎么恨他,也不能杀他啊!” “为什么不能!”楼元海驳道,声音里满是杀气,把她手一扯,“3年前我就杀过他,但那小子运气好没死成,只成了植物人,后来还醒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再有翻身的机会!” “什么?”听见楼元海的话,夏佩芸表情像是被雷劈中,“3年前?你是说……你是说……” 难怪她如此惊怵,楼元海3年前谋害楼少棠的事,目前除了老爷子、楼元海本人,还有楼少棠和我以外没有人知道。 楼元海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一直是温和谦逊的,虽然夏佩芸和他是夫妻,知道他真实的一面并非如表相那般好,可却也不知道他竟是这样阴狠毒辣。 “元海,你……不……”夏佩芸惊惧万分,摇头,简直不敢相信的,“你……你怎么会……”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那小子锋芒太露,能力太强,完全盖过了我,我辛辛苦苦打了几十年江山创造出的成绩,被他轻轻松松只花几年时间就超越了,我若不对他下手,我在‘天悦’就再无立足之地。” 楼元海一派理直气壮的,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 夏佩芸身体比先前抖得更厉害了,都快要站不稳,她再次抓住楼元海的手臂,“那,那老爷子知道吗?” “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被贬到美国?”楼元海情绪毫无波动。 夏佩芸恍然大悟,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晌才缓过神,“他知道?”她紧张得狂吞唾沫,“既然老爷子,你怎么还敢再动手?”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元海,不可以!这是杀人,你已经做过一次,不能再这样做了!” 尽管恐惧万分,但夏佩芸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劝楼元海。 “妇人之仁!”楼元海喝斥,不客气地扯掉她手,把她往后一推,“小飞就是像你,才会被那小子一次次骑在头上。没出息!等这次我把那小子干掉,一定好好给他洗洗脑子,像他这样心慈手软,能干什么大事!” 不知是被楼元海推的,还是被他吓的,夏佩芸身体直打晃,本已苍白的脸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 许是见她受惊过度,楼元海稍稍缓和了面色,说:“你不是一直想让小飞执掌‘天悦’嘛,只要那小子一死,别说‘天悦’,整个楼家都是我们的。但他若只是被判无期,凭他的能耐,过不了几年就会出来。你是想今后楼家任我们呼风唤雨,还是等他出来继续看他脸色过日子,你自己选。” 楼元海这番对症下药的话似乎让夏佩芸有所动摇了,她不再吭声,可隔了几秒她又说:“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见自己软硬都施过了,夏佩芸还是前怕儿狼后怕虎的,楼元海耐心彻底耗尽,凶怒地打断她,“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警告你,管紧你的嘴,不许把这事露出去半个字,否则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到底还是怕楼元海的,而且这事的确事关严重,一旦泄露,就算不被法律制裁,老爷子也会把他们逐出楼家,所以夏佩芸立刻识相地噤声。 沉默几秒,楼元海面朝主屋的方向看了眼,对她命令道:“进屋去吧,我出去办点事!要是老爷子问起来,就说我和老朋友叙旧去了。” 夏佩芸不敢违他命,无声地点点头,转身往主屋去了。 才没走几步又被楼元海叫住,“别这副哭丧的脸,去洗把脸,当什么事也没有。” 夏佩芸还是没说话,再次点了点头,走了。 片刻,楼元海也走了,想他定是往车库来取车外出,我赶紧离开去到主屋。 屋子里开了很足的暖气,可我却浑身冰凉,满脑子想的全是楼元海说要杀楼少棠的话。 虽然他没有具体说怎么杀楼少棠,可并不难猜。一定是等到楼少棠被判无期坐牢后,派人在牢里暗杀他。所以,无论楼少棠的判决结果如何,他都必死无疑。 我内心惶恐极了,双手紧握成拳,拖着两条像灌了铅般又僵又重腿慢慢走向楼梯。 “大少奶奶,你还没上去看大夫人啊?”刘嫂惊讶的问话从厨房的方向传进我耳朵里。 我回神,转过头,只见她手上托了个托盘朝我走过来,托盘上的碗正冒着袅袅热气。 “刚在外面打电话。”我没把自己去车库的事告诉她,是怕她会无意说出来,万一被楼元海和夏佩芸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哦。”刘嫂会意地笑笑,“我们上去吧。” 我脚步没动,问刘嫂:“刘嫂,楼元海怎么回来了?” 301 今后,你多保重 刘嫂微愣了下,即刻叹了口气,“咳?还不是因为大小姐和大少奶奶你弟弟私……。”那个“奔”字刚要冲出口,刘嫂赶紧刹车,尴尬地笑了笑,改口道:“二夫人管不住大小姐,只好去美国找二爷,二爷就回来了。” “老爷子不是不准他回来的吗?”我问。 刘嫂显得很不以为意的,笑说,“现在大少爷出了事,二少爷又不在,三少爷也找不到人,家里除了老爷子,一个男人也没有,老爷子哪还管之前的命令。再说,二爷回来,老爷子也正好可以同他商议救大少爷的事。” 刘嫂的分析很有道理。因为不愿让楼家人知道自己受伤住院,乔宸飞骗他们说陪他养父母去国外散心了,楼季棠又和他那个18线小明星女友去了国外血拼。 儿子孙子都不在身边,老爷子心灵本就空虚,加之楼少棠的事又让他身心俱疲,虽然有其他亲戚在奔走帮忙,可到底还是隔了层,没至亲血缘来得亲,所以楼元海这时候趁势以安琪和小宇的事为理由说要回来,老爷子肯定同意。 不得不说,楼元海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会抓准时机。 可是,老爷子万万不会想到,他这边在找楼元海商议怎么救楼少棠,楼元海却早已打定主意要谋害楼少棠。 老爷子也真是老糊涂了,楼元海3年前就曾害过楼少棠,他怎么还再指望他会救他! 想到这里,我双手不禁紧握成拳头,满腔忿意透过指尖深深地嵌进掌肉里。 “大少奶奶,我们上去吧。” 刘嫂的唤声打断我思绪。 我暂时把这事搁在心底,点下头,随她一起上了楼。 进到沈亦茹房间,她正坐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盯着身上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太过昏暗,她脸看上去一片死灰,有点吓人,一旁的苏医生在帮她把手背上吊水的针头拨下来,她也毫无反应。 “怎么不开灯?”我随口问了句,然后对刘嫂说:“去把灯开一下。” 刘嫂一脸为难的,“大夫人不让开,说刺眼睛。” 看眼沈亦茹,她还没回神,我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虽然今天依然是阴天,光线不亮,但比刚才好很多。 “大夫人,大少奶奶来了。”刘嫂把托盘里的汤放到床头柜上,轻唤沈亦茹。 她依然没反应。 我朝床边走去,问苏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苏医生把拨下的针头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脸上的表情是一惯的严谨正色,“已经打过葡萄糖和营养针,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心理上。” 他朝沈亦茹看眼,似是在酝酿该怎么说,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楼太太,我不知道你和楼夫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听她一直在说求你什么事,但是你没答应,所以她才会受到刺激。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和她沟通,解开她的心结。否则,光靠药物来维持她的身体肯定是不行的,也维持不了多久。” 苏医生的话让我本已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心又沉重了几分。暗暗地吸了口气,我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苏医生拿下身上的听诊器,“那我先回去了,如果楼夫人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好。”我应道,转头吩咐刘嫂,“刘嫂,麻烦你帮我送送苏医生。”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自己走就行。”苏医生礼貌的拒绝,走去茶几那里,拿起上面的医药箱。 待他一走,刘嫂再次过来唤沈亦茹:“大夫人。” 见沈亦茹还在失神状态,我对刘嫂说:“刘嫂,你也出去吧。” 刘嫂犹豫了2秒,叹口气,点头,“好,要有什么吩咐你打内线叫我。” 我轻点下头。 刘嫂又分别看眼我和沈亦茹,满脸忧心地出了房间。 我站在床边望着沈亦茹,她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生无可恋的。我眼泪不知不觉地滑出眼眶。 “妈。” 我的这声带着哽咽的轻唤瞬间让沈亦茹一惊,她猛然醒神,见我站在她床边,她惊诧了下,随即怒得一下坐直身体,冲我吼道:“谁是你妈?谁准你进来的?滚!” 眼四下一扫,瞥见床头柜上的汤碗,立刻抄起朝我扔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被砸中,所幸现在天凉,汤冷的快,我没有被烫伤,只是满身沾得全是汤渍。 但我没去管她,继续对她说:“妈,你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垮 到底身体虚弱,才这么小小的一发作,沈亦茹就吃不消的一下朝后边的床头倒去。 “妈!”我紧张万分,忙上前要去扶她,可手还没碰到她,就一把被她打掉,“别碰我!” “妈,你别这样,你这样,少棠要是知道了也会担心难过的。” “你还好意思提少棠!涂颖,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沈亦茹眼泪哗哗地往下落,既悲痛又愤怒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明明能救少棠,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抽泣了几声,又道:“涂颖,你心太狠,太毒了!” 我也泪流满面,两只手用力握紧成拳头,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内心有两个声音开始在相互对弈。 沈亦茹伤心欲绝,继续控诉我,“少棠还那么年轻,他才31,还有大好的前途,可现在什么都没了,都被你毁了!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爱在哪里?你和他在一起,除了不停地害他克他,做对不起他的事,对他有过一点点的帮助没?” 沈亦茹的话如一把扎穿我心的利刃,她说的没错,纵观与楼少棠在一起的日子,他所遭受的一切无妄之灾皆是因为我。我的确没有帮助过他什么,一直在拖累他,现在更是让他连命也快没有了。 沈亦茹越哭越痛心,越说越绝望,“涂颖,如果你真的爱少棠,就该和他离婚!放过他吧,求求你!” 望着眼前哭得痛不欲生,又再次哀求我的沈亦茹,楼元海欲谋害楼少棠的话浮现到我脑海里,两道在相互博弈的声音,一个终于战胜了另外一个。 “好,我答应你。”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我含泪,用裹满湿气和酸涩的声音说。 沈亦茹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她怔然的表情满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泪开闸般地奔涌出眼眶,我重复道:“我答应你,和少棠离婚。” “真的?你真的同意和少棠离婚?”沈亦茹泪眼瞬间闪现光采,坐直身体,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我心痛得难以呼吸,闭上眼睛,点头。 是的,我决定了,和楼少棠离婚。 他不能坐牢,更不能死。 虽然我是可以告诉他楼元海要害他,可毕竟他在牢里,再严加提防也难保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的命怎么可以被楼元海攥在手上?而且,楼家一旦被楼元海掌控,沈亦茹以后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只有和楼少棠离婚,他重获自由身,才能彻底把楼元海这颗定时炸弹铲除,还能实现他对“天悦”的诸多宏图伟业。 是的,他还年轻,未来还有许多美好的等着他,他的人生不能就此划上句号。 “好,我现在,现在马上给律师打电话让他拟协议,你签好字,然后去拘留所找少棠签。”沈亦茹激动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四下寻找,看情形应是要找手机给律师打电话。 “电话你别打了,协议我让秦朗拟。”我擦掉眼泪,手伸进兜里去拿手机。 沈亦茹一听,面色陡然一凝,疑心全都写在脸上,“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我郑重地承诺。 沈亦茹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跟她耍什么心机,说出口的事一定会做到。 她脸庞松了松,但马上又担心起来,“不过,不过少棠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她也十分了解楼少棠,楼少棠是绝不会答应的。 “我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看沈亦茹的脸其实是对我话表示怀疑的,可再怀疑她现在也只能相信。 “好吧,你现在就给秦朗打电话。”她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 我拿出手机拨给秦朗,让他立刻拟一份离婚协议书,我什么也不要,净身出户。 秦朗听了吃惊极了,“楼太太,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我强压心痛,严肃地反问。 “这,这,”秦朗有些失了方寸,“为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语气是完全想不通的。 不怪他会如此,明明前几天在拘留所,我当着他面对楼少棠承诺不离不弃的,一转眼就食言了。 “你别多问了,按我说的做就行,1小时后我们在拘留所门口碰头。”说完,不再给他问话的机会,我掐断电话。 见此,沈亦茹彻底相信了我,表情一下变得松气。但因为绝食,她脸色虚白,站在那里身体有些打飘。 “你回床上休息吧。”我对她说:“我让刘嫂再去给你煮点吃的,你吃一些,早点把身体养好,迎接少棠出来。” 沈亦茹没说话,我当是她默许,打内线吩咐刘嫂,刘嫂很快把吃的端上来。 见沈亦茹终于动筷子了,我放下心,“我还有事就不待这里了,”我说,内心翻起浓浓的戚然,“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今后,你多保重。” 302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许是没料到我会向她诀别,沈亦茹吃饭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刘嫂很惊诧,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眼沈亦茹,又看眼我,眼神满是疑问,但又不方便开口问。 “你也多保重。”片刻,沈亦茹表情恢复寡淡,声音淡淡的回道。 从没想过我与沈亦茹会有互道珍重的一天,虽然她未必是出于真心,但我嘴角还是不免轻勾了勾,嘴里却是含满苦涩的滋味。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走下楼梯,穿过走廊,我一步步朝景苑外而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痛得我眼泪又出来了,随着步伐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在这栋屋子里,我的悲伤永远多于快乐。可那些快乐,我想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那些快乐里有我最深爱的男人。 可是,我将要和他分离了。 出了主屋,见天色黑压压的,一场暴雨即要来临。 我让司机开车送我去翟靳的别墅。 这场战役他赢了,我要去“恭喜”他。 车驶进别墅区,远远看见他的屋子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有些疑惑。这个点他肯定是在家里的,因为他要带小靳在花园玩飞碟。 下了车,我没有直接按门铃,而是透过窗户向里望去。 借着屋外的路灯,我看见翟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手上端着一杯酒,目光定在面前的茶几上,身体一动不动,像石化了般。 因为实在太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微微蹙眉,看眼茶几上空了的酒瓶。他几乎很少喝酒,除非很高兴,或者很悲伤。 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前者,可为何我却感觉他周身裹着浓浓的哀伤? 呵,我讽刺地冷笑一声,按响门铃。 按了很久翟靳才来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翟靳淡淡悲郁的脸庞掠过一瞬的诧异。 “lisa!” “你会说话算话吗?”我冷着脸,无视他看见我的极为惊喜和意外,开门见山。 他微微一愣,“你决定了?” 他脸上意外的表情更甚了,仿佛根本没有料到。 见他嘴角勾起喜出望外的笑,我讽刺道:“高兴吗?” 他加深的笑容告诉了我,他很高兴。 “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说。 我冷冷一笑,“希望不会让你后悔。” “爱你,我从不后悔。”他语气坚定如铁。 我无视,做最后的确认,“你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翟靳情绪已恢复镇定,双手闲适地插琎裤兜,“当然,只要你们离婚,你和蕊蕊跟我一起回法国,他立刻自由。” “蕊蕊?”我脸上打了个问号。 翟靳似是才想起来的,说:“噢,这是我给我们的女儿起的中文名,叫翟惜蕊。珍惜的惜,花-蕊的蕊,寓意为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好听吗?” 他看向我离他身体只差几公分的肚子,脸上的笑柔得能化开一座冰山。 宝宝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我肚子里动了动。 可我却无动于衷,这个宝宝不是我要的,我怎么会珍惜?怎么会疼爱? “翟靳,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你会赢?” 翟靳笑容凝了凝,目光从我肚子上收回,移向我冰冷的脸,“因为上帝总是站在我这一边。” 他再次绽笑,笑意很是得胜的。 这笑令我十分刺眼,更刺痛我的心。 忍着悲痛,我嘴角挑起讽刺的弧度,“你是赢了,可你的胜利却是因为楼少棠,因为我爱他。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 翟靳笑容一僵,眼眸微缩了下,舌尖頂弄起口腔。 他被我刺激到了。可尽管如此,我并没好受一点点。 可悲的人何止是他,还有我和楼少棠。 两个相爱的人因现实所逼被迫分手,是何等无奈又悲哀的事。 这样的事我曾经历过一次,如今再来一次。按理,我该有些免疫力的,但是,为何会感觉比上一次更痛? 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将灼烧眼眶的热泪逼回肚子里,我用冰冷的声音说:“我现在就去拘留所,和楼少棠去签离婚协议,希望到时候你别再耍诈。” 说完,不等翟靳是何反应,我转身回了车上。坐定后,只见翟靳也上了他那辆黑色suv。猜的没错的话应是跟我一起去拘留所。 果然,我的车缓缓启动,他的车随即跟了上来。 他是怕我骗他吗? 呵,可笑。 抵达拘留所时,秦朗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见我车过来,他立即推门下车,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下车,别的什么话也不说,直接道:“把协议书给我吧。” 秦朗满面无法理解的,“楼太太,这到底怎么……” 他问话在目光瞥见停在我车旁的翟靳的车时突然止住,看见翟靳从车里下来,他吃惊不已。 “楼太太?”秦朗蹙眉,万分惊疑。 “什么也别问了,把协议书给我。” 看出我不愿意解释,秦朗轻叹口气,捏了捏手似是在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 “楼太太,你要想清楚。”秦朗没把文件给我,依旧在劝,企图令我改变主意。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伸出手,态度毅然决然的。 秦朗眉头皱成川字,很不情愿地把文件递给了我。 我接过看了眼,粗黑字体的“离婚协议书”映入眼帘,我心涩痛了下。 都说事不过三,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进去吧。”我紧紧捏住协议书,故作平静地说。提步朝拘留所里走。 进了拘留所,我问默默跟在我身后的秦朗,“这件事你事先和他说过吗?” “没有,我只和楼先生说你要来看他。楼先生……”他顿了顿,似是很压抑的,说:“楼先生很高兴。” 我脚步微微一顿。 是啊,他当然高兴,我们已经快1周没见了。 昨天和他微信的时候他就反复诉说对我的思念,说他每晚都梦到我,只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我,我却是要和他离婚。 不能哭,不能哭。 我抑起头,把又快要溢出眼眶的泪倒流回去,重新提起脚步。 “楼太太,这边走。” 秦朗越过我,手朝左手边的走廊示意了下。 我疑惑,这条路不是通往vip会客室的。 “不是去会客室吗?”我问。 “楼先生让你去他房间。” 我惊讶,“他在这里这么自由吗?连被探视都可以在自己房间?” 秦朗总算露出了点笑容,有些微微的得意,“楼先生一句话,谁敢违抗?除非他们想提早退休。” 我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虽说楼少棠被判刑基本已成定局,但就算他成了阶下囚,楼家的势力还在,那些人对他不敢像对其他犯人那般。 再者,听之前楼元海话里的意思,楼少棠这牢也坐不了几年,就会想办法假释出来。若是那些人不长眼得罪了他,依楼少棠有仇必报的个性,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随秦朗走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间门口,秦朗停住脚,“楼太太,我就不进去了,在大厅等你。” 他语气颇显沉重,似乎已预感到接下来里面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我理解地点下头,“好。” 秦朗走了。我站在房门口,闭上眼睛暗暗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心。 片刻,我复睁开眼,捏了捏手,抬手刚要敲门,门倏得被打开,在我还没反应之时,手腕即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扣住,将我拉进了房间。 下一秒,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淡淡烟草味窜入鼻腔,随之铺天盖地的吻落到了脸上。 砰-- 楼少棠边吻我边带着我转了个身,用脚把房门踢上。 似要将对我深切的思念透过这唇舌的交纏来釋放,他的吻疯狂又激列,我被吻得有点眩晕。 随着他舌深扖我口腔,他的手也攀爬上我柔軟开始柔涅。 我身体如过电般颤了下,一下清醒过来,“楼少……” 我叫他,可我的嘴被他强势的攻占着,只能发出微弱又细碎的声音,于他听来更像是欲拒还迎的使媚。 我只好抬手去拉他已伸琎我衣襟里,勾浃起我红逗的手。 他湍息声渐重,身芐那処也已岇首廷立抵在了我腿涧,所以根本不理会我,力度反越来越加强。 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控制不住而阵地失守,于是我一狠心,用力推开他。 “怎么了,老婆?”已完全琎扖状态的楼少棠一脸茫然,谷欠火还在双眸里熊熊燃烧。 “楼少棠,”因为心痛,我声音发颤,不忍看他的脸,别开头看向一旁。 当看见餐桌上放着的烛台和两盘牛排时,我眼眸狠狠一缩,接下去要说的话刹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心脏似再次被利器割裂开,令我几要窒息的剧痛从心房侵入进四肢百骸。 “是不是很惊喜?” 以为我的发怔是因为他给我制造的惊喜,我太高兴了一时不得反应,楼少棠忘却了被我突然打断的激晴事,颇为得意地笑起来,“这牛排是我让人从澳洲空运过来的,借了这里的厨房亲自给你煎的。调味料也都是让人从外面重新买来的,全是你平时爱吃的那个牌子。”说着,他牵起我手欲带我朝餐桌而去。 我脚步不动,眼里蓄满滚烫的泪。 “怎么了?”楼少棠转过身,不解,立刻又失笑,“感动了?”他抬手,指腹温柔地轻拭我眼睫上的湿潤。 我心如刀割,眼泪被他越擦越多。 他对我掏心挖肺的好,而我却要做扎他心肺的事了。 我不忍这么做,可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伤害和痛苦无可避免,不如快刀斩乱麻。 于是,我闭了闭眼,说:“楼少棠,我们……”眼泪不间断地滑出眼眶,我喉咙又痛又酸,“我们离婚吧。” 303 没有你,任何路我都走不下去! 楼少棠笑容凝固住。 “什么?”他问,表情似是没有听清我说的。 但我确定他是听清了,因为他脸已渐渐沉了下来。 为了让他知道我的决心,我定定直视他,用无比坚定的口气重复道:“我们离婚。” “理由。”他紧紧盯视我,脸庞线条全然冷硬,面容一片阴沉。 “楼元海回来了。”我不再像上次那样欺骗他说自己爱上了别人,而是对他实话实说。因为我要让他提高警惕,提前做好防备。 “所以?”楼少棠面容松了松,眉尾一挑,似是对此很不以为意的。 “他要杀你。” 我没他这样轻松,接下去把在车库偷听到楼元海和夏佩芸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都告诉了他,却是依然隐瞒了沈亦茹下跪求我的事。 若是他知道我与他离婚最大的原因是这一点,那他和沈亦茹的关系必将走到终点。 我不愿看到他们母子反目。沈亦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年轻时失去丈夫,不能让她年老再失去儿子了。 “就因为这个?”楼少棠听后表情全然放松,脸色柔缓下来。 “嗯。”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我承认道。 楼少棠立即哼笑了声,单手插进裤兜里,手抚弄了下发梢,一派不当回事的,“你以为凭楼元海就能干掉我?除了比我多吃了几十年干饭,他还有什么能耐?”他冷冷一哼,极为轻蔑的。 “话是没错,可你在明他在暗,你再提防也难保不会百密一疏……”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不等我话说完楼少棠就打断我,双手按住我肩膀,目光坚毅地看着我眼睛,语气胸有成竹的。 他总是这样自负! “怎么不会有事?”我拉下他手臂,“别忘了,3年前他就得过手,只是你运气好才幸免。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再碰运气。” 见我丝毫不动摇,还不相信他,楼少棠的脸又阴了下来,抬眸朝右上方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看了眼。 虽然他没坐班房,但毕竟是嫌疑犯,房间里还是被布了监控。 “即使这样又如何?我说过,我楼少棠的命不需要用老婆换!”他的话同上次如初一辙,语气也是同上次那般严厉。 楼少棠,你以为我愿意吗?做这个决定我有多痛,你知道吗? 望着他俊朗又自负的脸庞,我心里默默地说,两行热泪滚落出我眼眶,渗进紧抿的唇缝里。 伴着满嘴的酸涩,我说:“楼少棠,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就此止步。” “如果这条路上没有你,不如不走。”楼少棠双眸紧凝我,语气决绝,又说:“没有你,任何路我都走不下去。” 他誓与我不离不弃。我心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也是,我也是。 可是,沈亦茹的话言犹在耳。和楼少棠在一起,我只会害他,拖累他,即使出现奇迹,他能安然度过这一劫,但只要我没有离开他,翟靳就不会收手,还会给他制造无穷无尽的劫难。 我不能再让他步步惊心,再让他以身涉险。 我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要崩溃,用尽全力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用哽咽的声音说:“没有我,也许你会走的更好更顺利,要不你试试。” 楼少棠眼眸狠狠一缩,脸再度阴云密布,“我说了,我楼少棠的命不需要用老婆换!你他妈听不懂吗?” 他一字一句,声音又冷又厉。 他怒了,真的怒了。 但我心意已决。 我必须离开他,必须让他重获自由。 将脸上的泪通通抹干净,我强逼自己冷下脸,硬下心地道:“什么也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楼少棠,签字吧。” 我把在刚进拘留所时就已签好我名字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楼少棠低眸冷瞥了眼,嘴角冷诮一勾,随即伸出手接过,举到我眼前。 他盯视着我双眼,两手捏着纸张从中间慢慢地撕开,将协议书撕成两半,而后揉成一团,松开手扔到了地上。 “离婚?”楼少棠冷笑了声,“想也别想!” 心如地上的协议书,被撕碎揉皱。我强忍痛意,憋住眼泪,硬着声嗓说:“楼少棠,不管你同不同意,这婚我离定了。协议书我会让秦朗再拟。” 楼少棠紧盯我,眼角猛烈抽动,两只手紧握成拳,因太过用力,两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他也在强忍,强忍着冲我发怒。 这时,放在旁边茶几上他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2声,我下意识看向亮起的屏幕,是纪寒时发来的微信。 南瓜到了,已寄出。 我微微一诧,楼少棠不吃南瓜的,纪寒时不应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他寄?再说,如果他真是突然想吃,只要说一声,拘留所里的人自会给他做,何必要纪寒时寄?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楼少棠已拿起手机点开看,旋即冷绷的嘴角划开一抹笑,但很轻微,且转瞬即逝,而后抬眸无意地轻瞟了眼监控摄像头。 他把手机放回茶几上,阴沉的面色稍稍缓和,双手搓了把脸,似是在调整自己情绪。 片刻,他放下手,脸庞不再蕴怒,而是很歉意的柔柔一笑,拉起我手在我手背上亲吻了下,“老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火。你是担心我安危才这样做的,我知道。但是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楼元海动不了我。”偏头朝餐桌示意了下,“我们吃饭吧,牛排都凉了。” 他胸有成竹的口吻让我相信了楼元海也许真的不会得逞,可是我说过,选择和他离婚最大的原因不是楼元海,而是沈亦茹。 于是,我不得不狠心坚持,“楼少棠,你为什么还不懂?”我甩掉他的手,“只要你一天不自由,你随时都有危险。你再本事又怎么样?只能被动防御!” 楼少棠笑脸一凝,虚眯起眼眸盯视我,似要将我看穿一般,“涂颖,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坚持到底是因为什么?真的是因为楼元海要杀我?” 是的,楼少棠太了解我了,我这样不信任他,不像我。 在心理对决上我从来不是他对手,且他又很聪明,怕再下去我心理防线会崩溃,他也会猜中真正的原因。所以,我只好把心一横,违心地说:“也不全是。” 楼少棠眉头挑了挑,一副料定如神的表情,沉声问:“那是什么?” 我朝隆起的肚子看眼,紧捏住手,道:“我舍不得把这个孩子打掉了。” 楼少棠诧了下,立刻如释重负的笑起来,拉起我冰凉的手握住,“那就生下来,我本来就不建议你打掉的。” “这个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望着他灿笑的脸,我抽出手,继续拿刀子割向他,却也把自己疼得呼吸困难。 “怎么没有?我不是吗?”他笑意里全是慈爱的温柔,完全没有领会到我话里的意思。 剧烈的心痛瞬间充斥着整个胸腔,我手掌用力,指甲嵌进掌肉里。 “我说的是……亲生爸爸。”我强忍着眼泪,硬逼自己扮演一个冷酷绝情的女人,“楼少棠,我考虑了很久,我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父母,那是种怎样的滋味我懂,我不想再让这个孩子也和我一样。” 楼少棠笑容一下僵固在脸上,懵怔的表情似是晴天突遭到雷击。 片刻,他缓过神,嘴唇微动了动。 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她是混血儿,我们要想骗她你是她父亲根本不可能。我也不想她将来被你妈还有楼家人嫌恶和嘲笑,所以……” 剧烈的心痛让我难以往下说,我顿下话。但我说的这个理由已是无懈无击,把楼少棠想要再疏通我思想的所有话全都堵死了。 我真是佩服我自己,佩服得恨不得掐死我自己。 楼少棠一言不发,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定定看着我。 房间里的空气如被冻结一般。我全身感到阵阵发凉,身体微微颤抖。 “所以,你和我离婚的原因不是楼元海要杀我,而是为了孩子,你决定和翟靳结婚,对吗?”半晌,楼少棠开口,他面容平静,声音毫无情绪波动的,但深邃如潭的眼眸里却渐渐盈满受伤的光。 想说“嗯”,可这个字怎么也发不出,我只能点头。 “可是你不爱他,为了孩子和他在一起,你不痛苦吗?”楼少棠的声音已满是痛苦了。 痛苦,很痛苦,也许我一辈子都会在痛苦的深渊里不得解脱。 “爱是可以培养的。”强吞下喉咙里的酸涩,我扯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笑,说出与心底截然不同的话。 楼少棠眼角狠狠一抽,“你的意思是……你……会爱上翟靳?”他声音微微发颤,似是惶恐,喉结紧而涩的一滚,“你和他……还有孩子会成为……幸福的三口之家?” 幸福? 楼少棠,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会幸福?! 嵌进掌肉里的指甲越陷越深,疼痛传递到心脏蔓延至身体每一个细胞,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泻而出。 “回答我。”楼少棠不容我沉默。 “对。”我艰难地冲破又堵满喉咙的酸涩,狠心地落下这个字。 304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楼少棠眼角狠抽了下,紧紧盯凝我,“我不相信!你不可能会爱上他。” 他语气很肯定的,坚信我对他的爱矢志不渝。 是的,的确矢志不渝。 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爱上其他任何人。 尤其是翟靳。 可是,我必须要他相信我会移情别恋。 “为什么不可能?”我强忍着心痛,挺不屑的一笑,“我一开始不也对你恨之入骨嘛,现在还不是爱上。爱是可以转移的,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这通话,我在内心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但脸上表现的全是对这份观点的坚信不疑,还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直视着他,让他相信我没有说谎。 楼少棠眼眸骤然一缩,表情是很难以相信我会说出这番话的。 心已经在滴血了,可我强撑着快要崩溃的心理防线,脸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片刻,楼少棠再次开口,他声音变得暗哑,喉结滚动得很紧涩。 “是的。”我一秒不迟疑的说。 看着他眼中受伤的光在慢慢地越聚越盛,还有盈盈的水光在微微波动,我呼吸一下变得困难。他眼圈很红很红,将我眼眶灼烧得滚烫滚烫。 我想别开眼,可发现自己似乎被人施了定术,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这样定定地看着他。可我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怎么办? “呵?”就在这时,楼少棠突然发出一声笑,很自嘲的,“涂颖,告诉我,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我为你抛去骄傲和自尊算什么?我为你几乎付出了我的所有,又算什么?” 他每一句叩问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深深一扎,我无言以对,撕裂般的心痛囤聚在胸腔里,我想用汹涌的眼泪宣泄。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一丝丝的痛苦和不情愿。 我死死咬住唇瓣,强行屏住眼泪,一丝血腥味泛进嘴里。 见我咬唇不语,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楼少棠又是一笑,比刚才那声更为自嘲,“笑话,是吗?”他声音一点一点变冷,却藏匿不住悲哀。 不是!不是! 楼少棠,你不是笑话! 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 我内心疯狂摇头,脸容却平静无波,“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呵~对不起。”楼少棠立刻嘲弄的呵笑一声,随即又紧绷住脸,盯凝我眼睛,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涂颖,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语气无比严肃。 我坚定地摇头。这一次不是违心的,我是真的不会后悔。 我要他活着; 我要他自由; 我要他继续矗立在金字塔顶呼风唤雨; 要他将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通通踩在脚下,铲除消灭。 楼少棠笑了,苦涩、嘲讽又有些悲哀的。 他闭上眼睛,微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喉结艰涩滚动。 片刻,复再睁开,他眼中受伤的光已尽数敛去,变得平静而清冷,但眼圈依然血红。 “好,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他声音冷得像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我打了个冷颤,心急速坠沉。 他答应了。 我浑身冰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可他却是不再看我,走向一旁的沙发,“让秦朗进来。” 冷冷撂下这句话,楼少棠坐到沙发上,交叠起双腿,脸孔比说的这句话还要冰冷。 他转开脸,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 我站在原地,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我知道我不该哭的,不该让他觉得和他离婚我是痛心疾首和万分难舍的。 可是我做不到,我忍不住。 我不想离开他。 我离不开他。 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他。 “不是要离婚嘛,还站着干嘛,快点。” 他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天空响起轰隆一声雷,豆大的雨点刹时倾落,敲打在窗户上。 尽管他脸覆满冰霜,但我十分清楚他内心此刻也如窗外,下着飘泼大雨。可骄傲如他,他不会再求我留下。 就算求,我也不会留。 虽然我们现在都很痛,但这是为了他好。 痛,也值得。 我吸去鼻腔里的酸涩,抹掉脸上的泪,微颤着手从包里摸出手机,给秦朗打了过去。不一会儿秦朗过来了。 一进来,他目光就看向地上被揉成团的离婚协议书,担忧的面色明显一松。 “楼先生,你找我?”他嘴角噙起一丝放心的笑,走向楼少棠。 “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楼少棠身形未动,目光依然看着窗外,冷冷道。 秦朗一下怔住,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看向我,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说话,眼眶里又重新蓄满了泪。 他是聪明人,什么情况一目了然了。 因为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令人窒息,秦朗扯松了点领带,清了清嗓子,道:“我,我没带电脑。” 他公文包里是常备笔电的,这事我和楼少棠都知道,他这样说分明是想让我们再多点时间冷静。 “手写。”楼少棠没有半秒迟疑地说。 我心尖一颤。 楼少棠这是也决了心意了。 一旦他做了决定,什么都阻挡不了他。 秦朗噎了下,盯看了楼少棠几秒,随即很无奈地轻吁出口气,打开公文包,磨磨蹭蹭地从里面抽出2张a4纸。 看他环顾四周,好像是不知该坐哪里写,楼少棠起身,阔步走向餐桌,抓住白色桌布的一角,用力将桌布一把扯掉,桌上的烛台和盛着牛排的餐盘顷刻被扯到了地上,发出乒呤乓啷震颤人心的碎响。 我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从微合的眼缝里流出,紧握着双手,强力稳住自己微颤的身体。 片刻,秦朗走向餐桌的脚步声传进我耳朵里,随即房间就安静下来,只有笔在纸上沙沙的书写声。 啪—— 火机弹开的声音兀地响起,我心微微一颤,睁开眼,只见楼少棠已坐到了秦朗左手边的座椅上,正拿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 烟很快被点燃,他把火机往桌上一扔,火机擦过桌面重重落到我脚背上,然后弹到地上。 我脚背一疼,却是装作无事。 他没有看见,深深地吸了口烟,又长长地吐出。 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浓浓的白色烟雾在我们之间飘飘袅袅,似是隔了一座屏障。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能清晰感受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他是对我死心了,是吗? 好,这样就好了。 楼少棠,不要再爱我了,重获自由后你将不会再有任何拖累,不会再遭受无妄之灾,全心全意去发展“天悦”,实现你宏伟的人生抱负吧。 “好了,楼先生。”秦朗心情压抑的声嗓打破冷凝的空气。 他将协议书递给楼少棠,楼少棠一眼没瞟,对我冷冷点了下下巴。 秦朗会意,把协议书转递给我。 我捏了捏拳,上前几步,伸出手接过,拉开楼少棠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看协议书的内容,直接对秦朗说:“笔。” 秦朗愣了下,反应过来,“噢。”把手上的笔递给我,看向楼少棠,眼神流露出想让他回心转意的意味。 楼少棠不再抽烟,把烟夹在指间,面无波澜地看着我。 我暗吸口气,握紧笔杆,将笔尖落到签字处,刚准备签写,只听楼少棠平静且无温度的声音响起,“涂颖,你想清楚,一旦你签下这个字,我们就再无瓜葛。” 我手微顿了下,心又被撕裂一次。下一秒,却是坚毅地再次落笔。 “翟靳是我的仇人,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意味着从今以后,你也会是我的仇人。我只会恨你,不会再爱你,你要想清……” 楼少棠语速越来越急迫,只是还未等他说完,我已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楼少棠急切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内瞬间陷入静谧,仿佛室温也骤降至了冰点。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再说话,时空都似是被定格了。 我木然地盯着协议书,脑中回响的全是楼少棠刚才说的话。 他将不再爱我,不再爱我。 从今以后,我将会成为他的仇人。 心似被一刀一刀地割裂开,疼得我难以呼吸。我微启开唇,想要汲取一点新鲜空气,可发现吸进肺腔里的全是令我快要窒息的悲伤气息。心痛加剧了。 片刻,一声喉结艰涩深滚的声音从对面传进我耳朵里,紧接着是一声混着极为自嘲和讽刺的哼笑。 我缓缓抬眸看向楼少棠,不知何时他身体已前倾至桌沿,此刻正慢慢地向椅背上靠去,盯凝我脸的目光里盈动着水色,但温度却是在一点一点地变冷。也是不知何时浮现到脸庞的戚然之色在慢慢褪去,逐渐恢复到先前的寡冷。 我紧抿唇瓣,强压下内心如潮的痛涩,强作镇定的把协议书和笔递给他。 楼少棠薄冷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半晌,伸手一抽。 手指被锋利的纸张割得一痛,应是破了道口子,但我没去管,拇指紧按住痛处,看着楼少棠。 楼少棠把协议书放到桌面上,握住笔…… 305 每一个鲜活的曾经 他握得很用力,整条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凸,骨节突出,泛出骇人的白。 笔尖只在纸上停留了几秒,他便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把笔往桌上一丢,蹭一下起身,椅子翻倒在地。他一个眼神都没再给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我绞握着双手,目光牢牢粘在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的“楼少棠”三个字上。 虽然已经和他签过三份离婚协议书,但这是我第一次在上面看见他的名字。 第一次,是他逼我先签的。 第二次,是他骗我先签的。 这一次,他当着我面签了。 “楼太太。” 秦朗的唤声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迅速把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看向他。 秦朗望着我,似是在犹豫的,片刻,说:“协议书我会晚几天再递交出去,如果你……” “不用,你尽快办。”我果决地打断他。这事拖一天,楼少棠就多一份危险。 秦朗皱了下眉头,表情微微起了丝气愤,却是什么也不再说,收起协议书,而后从椅子上起来,似是对我无可理喻的慨叹了声后也走了。 我仍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寒风从洞开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灌进我宽大的毛衣领口里,可我身体已经麻木了,一点也不觉得冷。 雨水打湿了窗帘,窗台上的多肉盆栽也已被雨水积满。 昨天和楼少棠发消息时他告诉我,这个盆栽是从他住进这里的那天起开始养的,他一直悉心照料着,打算在再见到我时送给我。 可是现在, 盆栽被雨水淹死了。 我和楼少棠结束了。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出拘留所的,当我走出大门时已浑身湿透。翟靳看见我,立刻从车上下来跑向我,脱下身上的外套遮到我头上。 我停住脚步,侧过头,用雨水一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由于雨势很大,他整个人已顷刻间被雨水淋透,但他却并不在意,面露担忧地对我道:“快上车。” 我也不在意,声音冷冷地问:“什么时候放证人?” “上车再说。” 我脚步不动,“什么时候放证人?” 翟靳看眼我肚子,“蕊蕊不能有事,上车。”他语气添了几分命令的意味。 对,孩子是解救楼少棠的王牌。 我嘲弄地勾勾唇,提脚走向他车子。 一坐到车上,翟靳立刻从后座上捞过一件黑色衬衣帮我擦拭头发,我一把挥掉,“别浪费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放证人?” 翟靳收回被敲到中控台上的手臂,瞥了眼被敲出一道轻微裂痕的腕表表盘。 “你和楼少棠真的已经离婚了?”他视线回到我脸上,平静地问。 “怎么,不相信?”我讽刺一笑,口气嘲弄。 翟靳顶弄下口腔,从他表情来看他是相信我的。 “去法国的机票我刚才已经订好,明天下午走。” 我心猛一沉,随即不安定地问:“所以楼少棠是明天下午出来?” 翟靳挑挑眉梢,嘴角勾起一丝算是默认的笑。 我沉重的心稍稍松解了些,转头看向窗外,抬眼向大楼3楼最右一间的窗户看去。 那是楼少棠的房间,刚才我们就是在那里将一切结束的。 窗户已被关上,灯也灭了。 楼少棠回来了? 我心倏得收紧,目光紧盯着窗户。两只握紧的手,右手的五个指甲全都深深地抠进另一只手的掌肉里。 楼少棠,你还好吗? 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现在送你回去,你整理下行李。”翟靳轻笑的话调滑进我耳畔,打断我心中的悲鸣。“不用太多,简单几件衣服就行,其他的等到了法国再买。” 我觉得他真是可笑极了,转回头,勾起讽刺的笑,“你以为我和你去法国真是夫妻过日子的吗?” 翟靳笑容一凝。 “难道不是吗?”他偏侧过头看我,喉结有些发紧的一滚,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紧了紧。 我望着他,讽刺的笑僵固在嘴角。 是,我和翟靳会成为夫妻。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承认我们是夫妻。 我的丈夫在我身后的高墙内。 尽管在法律上他已经不是,可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 翟靳抬手擒起我下巴,被雨水打湿的脸逼近向我。 知道他是要来吻我,我愤怒地扯他手腕,条件反射地把头往后仰。 他松开手,一把扣住我后脑勺。我反应不及,他嘴已迅速噘住了我唇瓣,舌尖强势地撬开我齿关,开始在我口腔内疯狂侵略…… 与以前他吻我时我大脑都会有一瞬的空白不同,这一次我脑子特别清醒。我愤怒,毫不犹豫地张开嘴,用力一咬。 翟靳吃痛地闷哼了声,立刻放开我,我趁势扬手欲朝他脸甩去,却被他敏捷地扣住。 他丝毫没有恼意,嘴角反勾起温柔的笑,放下我手,舔去嘴唇上的鲜血。 “lisa,别再抗拒,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不仅会像这样接吻,还会做许多许多更亲密的事。” “可现在还不是!”我心痛至极,用衣袖使劲擦干净嘴,忿恨地说。 翟靳轻笑,“不会太久,一到法国我们就结婚。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不必。我不需要。”婚礼是神圣的,不是和最爱的人行礼就是亵渎。 “每个女人都需要,我的女人更需要。”他语气霸道,不容我拒绝。 他的偏执我领教够了,不想再和他较劲,他要怎样就怎样吧。 “开车。”我冷冷别开脸看向窗外。 翟靳发动车子,车缓缓驶离拘留所。 回到城南公寓,我没有让翟靳跟着我上楼。这里是只属于我和楼少棠的,他不能踏足半步。 估计翟靳也知道我的想法,没有坚持,临走前又嘱咐我一些事,我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没等他说完我就下车走了。 坐电梯上楼,刚跨出电梯就见一个年轻的外国女人站在家门口,她一手拎着一件被黑色防尘罩套住的衣服,另一只手在拨按手机。 我疑惑,走过去,用英语问她:“你找谁?” 听见我问话,女人侧过头,放下手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不确定地问:“请问您是楼太太吗?” 我轻点下头,“我是。” 女人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恭敬,“您好楼太太,我是léon先生的助手,楼先生请léon先生为您定制了一件羊绒大衣,我给您送过来。”说着,女人双手将衣服捧到我面前。 听她这样说我想起来,心即刻涩痛,伸出手接过衣服,“谢谢。” 见我什么也没再说,自顾拿着衣服就要开门,女人诧异,“您不试穿吗?” 我扯了扯唇,“不用了,谢谢。” 在女人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我开门进了屋子。 关上门,我没有开灯,连鞋也没有换,直接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刚才强憋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我抱着衣服失声痛哭。 楼少棠?楼少棠? 我嘴里不停念着他的名字,心被碾碎成一片一片。 他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他,可是我们再也无法继续爱下去了。 此生,我们注定有缘无份了。 我抬起头,缓缓环顾漆黑的房间,与楼少棠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场景全都鲜活得出现在眼前。 从最初的相恨相杀,到最后的相濡以沫,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涂颖,你要是分不清糖和盐,我就让你每天各吃一包,直到你分清为止。”楼少棠抽出纸巾,擦拭刚吐出甜得齁死人的青菜的嘴,冷声警告。 那是我们出海回来后的第一天,晚上他命我做饭,我故意整他,每道菜不是放多盐就是放多糖,没一样下得了口的,他只好扔下筷子命我去给他煮泡面,但泡面只有一包,被我吃了,最后他不得不饿肚子。 悲哭的嘴角微微一勾,我目光从餐桌慢慢移向阳台,阳台上还挂着我没来得及收的他的风衣。这是去接他出拘留所那天准备要给他换的。 “涂颖,我有让帮我洗这个吗?”楼少棠冷鸷着脸,手指挑起被我故意洗成麻绳的领带。 其实他的领带从来不洗,脏了都是扔的。但那天晚上他要配带这条领带出席一个重要的商务晚宴,关键是这条领带还是沈亦茹送他的生日礼物,又是限量版,是他众多领带中最钟意的一条。我存心搞破坏。 不过最后我算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惩罚我去给他买条一模一样的回来。我跑遍了整个海城总算是买到了,可当我拿着领带累成狗的回来,他却长腿搁着茶几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啜着红酒,不咸不淡地对我来了句:“晚宴我不去了。” 当时我气得直想骂人,但为了不让他得意整了我,只能强装无所谓的,笑得比他还得意。回到房间后,我拿起枕头,把枕头当成他,乱捶乱打了一顿才算消气。 眼泪滑至勾笑的唇瓣,咸苦滋味溢进嘴里,从舌尖传递到心间,我又缓缓将视线移向正前方的电视墙。 楼少棠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306 重要的嘱托 “老婆,帮我看看挂正了没?”楼少棠站在人字梯上,将手上的一串鞭炮装饰挂到液晶电视的右上方,问我。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装饰的东西,但因为过年我喜欢家里有年味,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小时候一到过年,我爸就带着我和小宇一起剪窗花、贴年画,他还自己写春联贴在大门上。所以为了我,楼少棠买了很多年庆的装饰品,和我一起布置。 “歪了,再往左边去点。”我一手拎着一个中国结,另一手举臂朝左边示意了下。 “好。” 楼少棠迅速挂好,下楼梯时脚突然一个踩空。 “小心!” 我惊吓得快步跑上去欲扶住他,他重心不稳一下扑向我,把我紧紧抱住,然后月匈使劲磨蹭我雪軟,手揉涅我屁股。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又好气又好笑,捶他,“楼少棠!你……” 嗔他的话没说完,嘴就被他吻住,一阵勾纏后我们就转战到了沙发上,最后我们都筋疲力尽,连晚饭也没吃。 我抬起双手把满面的泪水擦拭掉,又看向黑洞洞的厨房,楼少棠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老婆,鱼你想怎么做,糖醋还是清蒸?”他背对着我站在料理台前,边刮鱼鳞边问。 我放下手上捧着的,他给我泡的我最爱的伯爵茶走去厨房,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我想吃剁椒的。” 楼少棠一愣,偏侧过头,温柔地笑说:“你大姨-妈来了,别吃辣了,等过几天我再给你做。” 我噘噘嘴,“好吧?” “乖?”他亲了我嘴一下,“别待这儿了,这里脏,去外面看电视吧,很快就好了。”他口气是哄小孩儿的。 “嗯?”我抱着他扭动身子,撒娇不肯走。 他挑眉笑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怎么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却装得一脸不解的,可脸还是憋不住的促狭地笑起来。 他低头朝自己身芐那処看去,那里已支起了帐篷。 我又故意逗他,伸出手去呒摸,同时嘴里还配合着发出挑豆的申呤,他身体过电般地一颤,那里又石更了几分。 “马蚤货?”他笑嗔,放下手里的刀,打开水龙头快速洗了个手,然后转过身一只手环紧我腰身,另一只手急切地往我裙芐探去,可当手触到裤-底时立刻顿住。 我笑得更坏了,他竟然忘了我大姨-妈来了。 楼少棠谷欠火已被我成功挑起,却又无法得到抒解,憋红着脸,轻咬了口鼻子,“马蚤货,看我晚上怎么罚你。” 我手指挑起他下巴,很风骚地问:“你想怎么罚我?做吸血鬼吗?” 楼少棠挑挑眉,一脸戏谑的,“原来你喜欢重口味。” 我笑得不置可否。 那晚,他真的惩罚我了。当然,不是做吸血鬼,我俩可没那么重口味。而是他做了回初生婴儿,在我怀里辛勤啜吮,又让我再次化身吸-精女妖。我们折腾到天亮,以致于我腮帮子酸了好几天,胸上的吻痕也过了好久才褪,那段时间舒俏几次约我去做spa我都借口推了。 急促的手机铃音陡然响起,将我从甜蜜的回忆里拉回残酷的现实。 我擦掉又流了一脸的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是舒俏打来的,猜她定是从秦朗那里得到了消息来问我的。 我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更不想解释什么,于是掐断,将手机关机。 我起身打开灯,把手里的衣服放到沙发上,拉开衣罩拉链,将里面的大衣拿出来。 望着手上这件宝蓝色伞形大衣,我刚擦干净的眼泪一下又涌出来。 这款大衣是前段时间我在名品杂志上看到的,当时杂志介绍的并不是大衣,而是设计师léon,大衣只在照片上设计师背后的衣架上挂着,但因为颜色和设计我都很喜欢,就随口说了句,“这衣服真不错。”之后我就忘到了后脑勺,没想到楼少棠却是听进了心里,悄悄给我定了。 我脱下外套,把大衣穿到身上。衣服很合身。 这是毫无意外的。 如我知道楼少棠的衣服大小,楼少棠对我的穿衣尺码和三-围尺寸也是了如指掌。 我攥着衣襟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在抱着楼少棠,身体不再发冷,一下暖了很多。 叮咚、叮咚、叮咚—— “小颖,开门!”舒俏焦急的叫声随着门铃在门外响起。 之前就猜到她会来,我没接她电话又把手机关了,她更不放心。 但我没有理会,脱掉大衣转身朝卧室走。 “小颖,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你要不开门我可就踹了啊!”舒俏的嗓门又提高了几分。 我顿住脚,犹豫了下。依舒俏这暴脾气,我若不开门她真会踹。现在很晚了,邻居们都已经睡了,怕吵醒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还是转身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舒俏就急吼吼地冲了进来,“小颖,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和楼少棠离婚?” 我淡定自若,“秦朗没告诉你吗?我舍不得把宝宝打掉了,我要把她生下来。” “那也不必和楼少棠离婚啊,楼少棠他不介意的,不是嘛?”舒俏急得跳脚,万分不理解的。 “我介意。” 舒俏愣了瞬,随即似是不认识我一般的,把手放我额头上摸了摸,“小颖,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翟靳给你下药了?” 我扯扯唇,拿到她的手。 见我是心甘情愿,而非被翟靳所逼,舒俏难以置信的,“小颖,你真要跟翟靳那混蛋走?和他结婚生孩子?” “嗯。”为了让她相信,我掩住内心的痛苦,故意表现的很轻松,坐到沙发上,把大衣往旁边一放,嘴角划开抹笑,“对了,宝宝的名字叫蕊蕊,翟靳起的,好听吗?” “好听你妹!”舒俏气得抓狂,“小颖,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这点我十分肯定。 不想继续这个令我痛不欲生的话题,我话锋一转,“好了,别说了,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舒俏还在火头上,气咻咻地回道:“我不听!现在还有什么事比你这事更重要?” 我也不管她生气,自顾往下说:“我去法国后,‘雅妍’就拜托你帮我打理,我等下会把手上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资料整理好给你,其他的等我到了法国后,我们再在网上细说。” 舒俏意想不到地愣了下,马上甩手,说:“不干!‘雅妍’太高端,我能力不足搞不来,你找楼少棠去!”她明显是在跟我赌气。 听她又提楼少棠,我眼圈瞬间发烫,紧捏着手,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俏俏,帮帮我吧。现在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依靠了。” 舒俏盯着我,没隔几秒气恼的脸一变,哭了起来,坐到我旁边抱住我,“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弄到这个地步?小颖,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被她这一哭弄得一下没忍住,眼泪也掉了下来。 我也想问问,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可是,问谁呢?苍天吗? 那它一定会告诉我,这是天意! 天意。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这2个字是多么令人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 我们除了顺从它,还能怎样呢? 我拍拍她肩膀,反过来安慰她,“或许以后我会过得更幸福呢?” 我知道不会,没有楼少棠我不会幸福。 但为了让她相信我对未来能过得更幸福还是充满信心的,我笑得很美好。 舒俏抬起脸,脸上的妆也哭花了,左眼上的假睫毛脱落到眼睑。她看着我,表情是半信半疑的。 我帮她把假睫毛拿下来,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脸。 她接过手自己擦,边擦边说:“‘雅妍’我不是不可以帮你打理,但我真的不太懂,楼……”意识到不该提这个名字,她刹住车,跳过说:“不是帮你找了个职业经理人嘛,你为什么不继续用?” “你也说了,那人是他帮我请的,既然我已经和他结束,我就不想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再说,外人我也不放心。你不懂没关系,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主要工作我还是会在法国做,你只要帮我在这里执行就行。我可以分股份给你。” “什么股不股份的,跟我你还谈这个!”听我说了见外的话,舒俏不悦地嗔道,想了想,说:“那好,如果你不怕我把‘雅妍’搞砸,我帮你。股份我不要,但薪水得给。” 我笑,舒俏虽这样说,但以她的智慧和能力我清楚,“雅妍”不会被搞砸,反而会更好。 “好。”我应道。 舒俏吸了吸鼻子。她情绪稳定多了。 “你什么时候走?”她把脏了的纸巾放到茶几上,问我。 “明天下午的飞机。” “这么急?”舒俏讶然。 我没作声。 她很郁闷地呼出口气,似是认命了,“行李理好了吗?” “还没,等下理。” “我帮你一起吧。” 我点点头。 她又叹了声,挺难过的,说:“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人和我一起谈天说地,胡吃海喝了。” 我也伤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她:“对了,你和秦朗怎么回事?” 307 最后一晚 舒俏眨巴着哭得红红的大眼睛,一脸不明我意的,“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上次是不是又那个什么了?” 舒俏刚要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听我这样问,手一下顿住,表情也是一噎。 “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神满是疑惑地瞅着我。 我故意不说话。 “靠!这男人,怎么这也和你说?” 她以为真是秦朗说的,很无语的瞪眼,然后咬牙,用力拉开可乐拉环,像是那拉环是秦朗一般。 “这么激动干嘛,你还怕丢人啊!”我揶揄。这可不像她风格,她一向对这种事很无所谓的。 舒俏立马切了声,一脸鄙视的,“什么丢人!谁丢人?要丢也是他丢!”说完,她仰起脖子喝了口可乐。 我听出她话里有故事,挺好奇的,于是问:“怎么回事?他怎么丢人了?” 舒俏斜了我一眼,撇撇嘴,像是要说不说的样子,但没想几秒,便清了清嗓子,说:“还记得那天我在车上嘲笑他一无‘长’处吗?” 我点点头,记得很清楚,当时听到这话时我差点没笑出来。一般男人要是听到哪个女人这样嘲笑自己,铁定会生气,但秦朗却是一点没动气,好像还有点诡异地笑了。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那晚他把我送回家,以为他会走的,谁知道我前脚开门他后脚就跟了进去,然后把门一关,一把把我抵墙上,我吓一跳,问他要干嘛,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我被她一段话分几次说搞得失了耐性,“快说,别卖关子。” 大概是想到了那晚的情景,舒俏失笑起来,是活见鬼的那种,“他说,今晚就让我再好好试试,看他到底是长是短,还要用他的长短来探探我的深浅。” “这是秦朗说的话?”我吃惊不已。 一向正经的秦朗怎么会说这种,只有楼少棠才会说的流-氓话。而且他还把舒俏抵墙上,这么霸气的行为也只有楼少棠会做。 难道是他和楼少棠待的时间太长,也学“坏”了? 想到楼少棠,我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沉入谷底。 “废话!难道我瞎编啊!”舒俏激动的声音将我情绪又拽了回来。 “那结果呢?”我觉得他们两人真是有意思,其实舒俏早就已经认可了秦朗的能“干”,她那样说只是故意要挫挫他,他还当真要证明自己了。 “结果你是不是很满意?” “满意个屁!”听我这样问,舒俏戴着蓝色美瞳的大眼珠子立马一弹,“还以为他多厉害呢,说那话。我本来还期待他能让我爽一整晚,哪知道才3次就熄火了!” 她口气充斥着不满,说完又仰起头,咕咚咕咚地把可乐一口气全喝光了。 “3次还不够?”我失笑。 “够吗?”她秀眉一挑,很不认同的反问,“你和你家楼少棠几次?至少这个数吧?”她张开手掌。 我笑容一凝。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舒俏赶紧闭嘴。 忍住心痛,我故作无事地恢复笑容,转移话题,“我觉得秦朗真的和你挺般配的,反正你现在也没男朋友,要不就试着发展一下。你刚才不是说以后没人陪你吃饭逛街嘛,和他交往他就可以陪你了。” “哈?我要他陪?”舒俏眼珠子朝上翻了个白眼,“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单吊吧。” 见她一副看不上眼的,我倒是想给秦朗争取下机会,于是问:“要是他喜欢你,追求你,你接受吗?” “他会喜欢我?别逗了!”舒俏似是听到个笑话,把空了的可乐罐置到茶几上,“他才不会喜欢我呢!他这种男人我最了解,喜欢的都是大家闺秀型,我这种绝不是他的菜。”她语气十分笃定。 “你又知道?”我笑她自作聪明,但不说穿秦朗的心思。这种事我不会明着帮忙,也帮不上,只能让他自己去搞定。不过看秦朗比之前主动积极了,我觉得他俩的事应该很快能成。 “那当然!”舒俏很肯定的,甩甩手不想再说的,“行了行了,别说他了,我们理行李吧,时间不早了,早点理完早点休息。” 我看眼挂钟,的确不早了,起身去储物间把行李箱拿到厅里,舒俏见了,说:“就一个箱子?不够放吧。” “就带几件换身衣服,别的到那里再买。” 我蹲芐身,打开行李箱。上次用这只行李箱还是和楼少棠一起去法国看小宇时。 盯着空空的行李箱,我心再次疼痛起来。 “也对,法国什么都有,带多了也没必要。”舒俏说,“咦,这大衣你新买的?以前没见你穿过啊?” 听见她问,我抬头朝她看去,只见她手上正拿着楼少棠给我定制的那件羊绒大衣在看。痛着的心又痛了几分。 “嗯。”我淡淡道。 “哪儿买的?设计和料子很棒啊,我也去买件。” 我心痛至极,骗她说:“朋友给我从国外带的。” “这样啊,那算了。”舒俏也不失望,无所谓地耸耸肩,拿着衣服走到我跟前,“这衣服你带吗?”她问。 我定定注视着大衣,片刻,郑重地落下一个字,“带。” 我已决定不带楼少棠给我的任何东西,但这件衣服我割舍不下,这是他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当作纪念也好,念想也罢,我要带着它。 东西不多,我们很快理完,然后各自洗了澡后就睡了。因为是最后一晚,舒俏说要和我一起睡。我也怕再伤心,不想一个人面对寂寞的夜,同意了。 我们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于是就聊天。 我们聊了很多,从大学时到我们毕业实习所发生的所有趣事,还有舒俏在美国留学时的一些际遇。直到天快亮了我们才撑不住困的睡去,但不到7点又都醒了。 我起床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牙刷、毛巾、不带走的衣服等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通通扔掉,珠宝首饰和没用完的护肤品、彩妆全给了舒俏。 我不想让楼少棠今天回来后看到这些东西难过或生气,我要把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全都抹掉。 尽管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因为东西可以扔,记忆却是扔不掉的,但我想总比睹物思人要好些吧。 等我打扫完,舒俏早餐也做好了,招呼我过去吃。但是我吃不下,一点胃口也没有。 看我坐着不动,舒俏也没了食欲,放下筷子,伸手拉住我手,“小颖,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翟靳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说到翟靳,她伤感的表情立刻变得忿恼,“就算我斗不过他,我也会飞过去教训他的!” 我苦笑,口气嘲弄的,“他怎么会对我不好?” 舒俏也苦笑了笑,“也是,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把你夺到手,肯定把你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爱,还有你们的孩子……” 她顿下话朝我肚子看去,一下红了眼眶,但却忍住了没有哭。 我知道她是想到了楼少棠,想到了我和他为现实所迫而不得不分离。她在为他,也在为我悲哀。 我强扯出抹笑,刚要说些宽解的话,手边的手机响了,我瞥了眼,果然是翟靳的。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冷哼了声,摁断。 几秒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我在楼下,如果好了就下来。 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得到他并非在命令我。 我置之不理。 “是不是那混蛋的?”舒俏也猜到是他。 我嗯了声。舒俏气咻咻地道:“他这么急干嘛,难道还怕你飞了?”说着,她起身快步朝窗户走去。 到了窗前,她打开窗,低头往下看,气哼了声,朝左右环顾了下,走到电视柜那儿拿起上面的花瓶,然后走回窗前,举起花瓶往下一扔。 只听嘭一声,花瓶掉落到车顶破碎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我耳朵被震得一痛。 舒俏抚拍了拍手,很有成就感的坐回到餐桌前。 “你砸他车干嘛,幼不幼稚!” “解气!” 我无奈地摇摇头。 见我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她问我:“你不吃点?” “不吃了。” 我站起来,去到沙发边,拿起上面楼少棠为我定制的羊绒大衣穿上。 舒俏见了,挺诧异的,“你要走了?” “嗯。” “现在还早呢,你就让他等。”她没好气的说。 我苦涩地扯扯唇,“早走晚走不都是要走。” 舒俏望了我片刻,撇了撇嘴,叹口气,说:“好吧,走吧。” 她站起身,穿上自己的外套,走到门边拿过靠在墙边的行李箱。 “你就送我到楼下吧,别去机场了。”我说。 她一诧,“为什么?” “我不想再哭了。” 我最讨厌离别,离别太伤感。更何况这一走,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回来的,所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我怕在机场和她分别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流涕。 舒俏愣了愣,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走吧。”我暗吸口气,强压下哭意,伪装出轻松的模样。 关门前,我站在门口又环顾了圈屋内。这间充满我与楼少棠喜怒哀乐的爱巢,也许此生我再也不会踏足了。 悲伤的眼泪不受控地滑落下来,我轻轻拭去,关上门。 到了楼下,应是刚见到我们出了电梯,翟靳已从车上下来走向我们…… 308 别跟他走! 他神情愉悦,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派如沐春风的。 我下意识朝他车看去,黑色车底凹陷了一块,上面还有一些透明的玻璃渣,车旁的地上躺了小半个破了的花瓶和一些玻璃碎片。 “就这一件吗?”翟靳朝舒俏拉着的行李箱瞥了眼,问我。 “你不是让我少带嘛。”我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 翟靳没说话,嘴角勾起笑弧,看眼我光溜溜的脖子,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围巾。 见他要帮我戴,我立刻挥掉他手,很不客气地说:“不是要走?别浪费时间。” 翟靳放下手,不介意地笑了笑,看向舒俏,下巴朝她手上的行李箱点了下。 知道他意思是让她把行李箱给他,但舒俏没松手,朝他凶道:“翟靳,我警告你,如果你欺负小颖,我不会放过你!” 翟靳笑容即刻一敛,脸阴冷下来,冷睇着她的眼神里全是寒光。 不怪他会如此,从来都只有他警告别人的份,还没人敢对他造次。 舒俏脸色变了变,有些慑意,但她的个性哪是会认怂的,她挺了挺腰杆,头一昂,强壮胆地说:“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会怕你!” 翟靳顶弄下口腔,不屑地冷笑一声,“我的老婆,你觉得我会欺负吗?” 我一下被他“老婆”2个字震得浑身一凛,从头到脚瞬间冰凉。 翟靳视线转回到我,阴戾的脸庞瞬变得柔和。 心再次被撕裂,剧烈的疼痛一点一点在体内蔓延开。 老婆。 这个曾经令我无比幸福的字眼,以后将成为我最痛恨的。 舒俏看我眼,也不再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翟靳从她手里把行李箱拎了过来,走向车后,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上去。随即走到副驾驶车门,打开让我坐进去。 我坐上车,落下车窗对舒俏说:“俏俏,你回去吧,等到了法国我再跟你联系。” 舒俏上前,手扒着车窗,眼眶湿润,满面依依不舍的,“小颖,你千万要保重!我空了就会去看你。” “我会的。”我展露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叮嘱她,“你也要注意身体,少喝点酒,还有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考虑。” 若是平时我要再提秦朗,她一定不耐烦地拒绝,但此时此刻,也许是我要走了,她不想拂了我意,顺从地说:“知道了,我会考虑。” 直到我们的车子开出很远,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舒俏还没有走,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我们的车。 我想哭,但没有哭。在翟靳面前,我不会掉一滴眼泪。 到了机场才知道,不是只有我和翟靳两个人,yvonne和翟靳的私助,还有小靳也和我们一起。小靳已被装在了航空托运箱里,它从透气窗里看了我,呜呜呜地直叫,和我打招呼。 我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把手指伸进透气窗里,它立刻舔抵起来。 翟靳笑着走过来,歪低下头对小靳说:“小靳,妈妈回来了,开不开心?” 我身形一僵。小靳没有发声回应,但舌头舔得更欢了,尾巴也欢快地甩动,把航空箱打得嘭嘭作响。 “别让它舔了,我今天没给他清洁口腔。”翟靳笑容加深,抬起头,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我。 我没接,收回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把手指擦干净。 转过脸,看见yvonne正望着我,她像见仇人一般,目光似有千把冷箭射出。 我不知道乔宸飞有没有和她道过歉,但我对她仍是抱有歉意的,于是上前想再和她道声歉,谁知她先我开了口。 “离开爱的人,滋味怎么样?”她环起手臂,嘴唇讽刺地挑起,口气全是幸灾乐祸的。 我脚步一下顿住,心似被戳进一把尖刀,疼得我呼吸一窒,道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问我离开爱的人滋味怎样? 就是这样。 痛。 痛彻心扉。 “这就叫报应,知道吗?”yvonne得意地冷声一笑,“不过你该庆幸,至少你还有我哥爱你,不像我……” 说着,她语调突然变得悲哀,顿下话,眼圈泛红,眸子里慢慢氤氲出水雾。 我知道她是又想起了乔宸飞。 虽然她痛快我痛苦,但我却是不忍看她难受,于是暗暗吸了口气,吞下悲痛,安慰她道:“你不用羡慕我,其实你比我幸福,至少你是自由的,还有选择的权利,而我现在就是一只笼中鸟。” yvonne泪水汪汪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片刻,自嘲地笑了声,“你以为我不是?” 她声音无比戚哀的。 我心微微一荡。 是的,她说的没错。她看似放开了乔宸飞,可心却没有。但与我不同的是,她是心甘情愿把自己锁在与乔宸飞感情的牢笼里,只要她想通了,还是有幸福的可能。 而我,没有。 就算有一天翟靳突然觉悟,对我放手,我也不可能再回到楼少棠身边了。 我这样伤他,无颜再面对他。他也不会再爱我。 我现在唯一求的就是他不要恨我,忘记我就好。 抬手抹去眼睫上的湿润,我别开脸看向落地窗。 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了,天放晴了。 我嘴角浅勾。 真好,就让所有阴霾从今天起通通散去吧。 由于时间尚早,还不能办理登机,我们坐在候机大厅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候。 望着落地窗外一架架飞机滑出跑道飞向蓝天,我的心既痛又茫然。 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海城虽不是我的家乡,可我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节点几乎都是在这里发生。 从读大学到与乔宸飞初恋,然后毕业工作,再到嫁给楼少棠,快10年了。我对这里的感情比对家乡更深,更因为有楼少棠,我对这里更是依恋,难以割舍。 可是,我要离开了,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痛苦的生活。 不远处,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拥抱,女人很轻松,只背了1个黑色的香奈儿2.55,而男人肩上背着一个挎包,身边立着1个大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放着1只旅行袋。 女人在微笑,男人也在微笑,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拍拍男人的背,亲吻了下他的脸颊,然后放开怀抱,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女人回头,隔着人群又向男人挥了挥手,男人也抬手挥了挥。 以为男人只是短期远行,两人在依依不舍地道别,谁知,当女人步伐轻松地走出机场玻璃大门后,男人微笑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脸庞浮起浓浓的悲伤。 我心微微一漾。 原来他们不是暂别,是永别。 我想男人一定练习了很久,才能让自己明明心碎却依然能欣悦地笑对心爱的女人。 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我与他是多么的相似。 我们都把所有坚强留给对方,把脆弱留给自己,在他们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哀伤,默默流泪。 很多人也许无法理解我们为何如此,那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只有让对方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他才能毫无任何束缚地去追求新的生活。 一阵手机铃音打断我悲伤的思绪,我抹去沾在眼睫上的晶莹,看向发声源。 是翟靳私助的手机。 他看了眼手机,起身走向一旁去接听。片刻回来,他脸色不再如刚才那般平静,而是很严肃紧张,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而意外的事。 他走到翟靳身边,俯在他耳畔不知说什么,只见翟靳眼角狠狠抽动了下,脸庞掠过一瞬的震惊,柔和的面容一下阴沉,随即朝我看了眼。 我心一下惊跳了下。 想起刚才来的路上我又问过他,楼少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他说会在我们飞机起飞后10分钟内。我当时听了很遗憾,不能亲眼看着他重获自由,但转念一想,只要他能平安出来,就算不能亲眼见到也没关系。 难道现在有变数? 我紧张极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手心渗出涔涔冷汗。 这时,翟靳表情已恢复到先前的淡定,他抬腕看眼表,对私助说了句什么,私助领命地点下头,一手拎起小靳的航空托运箱,另一手拉着我和翟靳的2只行李箱朝办理登机的柜台走去。 “走吧。”他一走,翟靳也起身,对我和yvonne说。 我坐着没动,心极度不安,再次向他确认,“翟靳,楼少棠会出来吗?” “当然。”翟靳一秒不迟疑的回道,且语气很肯定。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的反应不是骗我的。 我松了口气,心落回肚里。 “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 他过来要牵我的手,我立刻把手放进兜里,从椅子上起身,径自朝入关口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只听一道焦急又响亮的男声从远处传来,“小颖?” 是乔宸飞。 我脚步陡然一顿,侧转过头。 只见乔宸飞两手拄着拐杖,急迫地朝我而来,他身上还穿着病服,只在外面套了件驼色毛呢大衣,应该是从医院过来的。 我疑惑,朝他走过去,“宸飞,你怎么来了?” 乔宸飞满面急切,激动地说:“小颖,你为什么要跟翟靳走?楼少棠没事了,他已经出来了!” 我微微一诧。 翟靳不是说楼少棠要飞机起飞后才出来嘛,怎么提前了? 但这份疑惑立刻就被挥走,能早出来不是更好! “是嘛,那太好了。”我绽出欣慰的微笑。 “小颖,你别跟他走!”乔宸飞朝我身后的翟靳看眼,目露愤恼,旋即脸微微一凝。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原来他是看见了yvonne。 yvonne也正看着他,冷傲的脸庞丝毫没有变化,但双眸却不再冰冷,泛起动容的柔光。 “小颖,你别走!”乔宸飞焦急的挽留再度响起。 只见yvonne自嘲地勾了勾唇,迅疾将眼中刚释放的柔情尽数敛起,回复到先前的冰冷。 我看回乔宸飞,他视线早已转回到我,面容比之前更为焦灼。 微叹口气,我轻摇下头。 这是交易,既然翟靳没有食言,那我也必须履行承诺。不然,若是惹毛了他,不知下次他又会让楼少棠陷入怎样的险境。 我不能让楼少棠再遭到任何不测。 见我不肯听他话,乔宸飞又气又急,“我知道,你是因为翟靳威胁沈亦茹,沈亦茹求你,你才走的,不是因为舍不得孩子。”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刘嫂都告诉我了。” “刘嫂怎么会告诉你?你回过景苑了?”我更为不解了,乔宸飞还在住院不可能回去的。 乔宸飞否认,“不是,是刘嫂打电话给我的。” 我想一定是昨天在我走之后,刘嫂问了沈亦茹,沈亦茹一向信任刘嫂,所以没有瞒她,实话告诉她了。而乔宸飞在得知这事后肯定第一时间给秦朗打电话,知道我对楼少棠撒了谎,所以才会赶到这里来阻止我。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再隐瞒,嘱咐他:“宸飞,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楼少棠,我不想让他知道。” 乔宸飞一听再次激动,“小颖,你怎么这么傻!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楼少棠能出狱根本不是因为你,是他……” 他话没说完,肚子就遭到了重重的一脚…… 309 你真的要走吗? 啊—— 乔宸飞痛得低呼一声,摔倒到地上。 我一惊,“宸飞!”几步向前,蹲下-身。 乔宸飞本就没有伤愈,现在又被踹了脚,脸色立刻发白,额头上虚汗直冒,捂住肚子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翟靳,你做什么!”我抬头,愤怒地朝翟靳吼道。 翟靳没理我,双手插在兜里,面容阴鸷地盯视着乔宸飞,“乔宸飞,你要想继续活命,现在就给我消失!” 他语气狠戾,带着不容违抗的警告,且眼神中迸射出杀意。我不怀疑若是乔宸飞不听他话,他真会就地对他痛下杀手。 乔宸飞仰起面无血色的脸望着他,表情全然不怵,反是不屑的,吐出嘴里的血,冷笑一声,“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口气嘲讽极了。 预示着翟靳真正动怒的,他的左边嘴角轻微的动了动,下一秒,翟靳上前一把揪住乔宸飞领口,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挥拳朝他还未伤愈的脸砸去,砸完一下又是一下,每一下他都用了狠劲。 乔宸飞毫无还手之力,任他打得满脸是血,拐杖和大衣都掉到了地上,被他们踩在脚下,身上的病服也被拽得皱乱不堪。 我惊吓万分,赶紧去拉翟靳,“翟靳,你住手!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你住手!” 翟靳置若罔闻,继续殴打乔宸飞。周围的人也全都吓得做鸟兽散,保安过来刚要拉,被翟靳一个狠戾的眼神一扫,吓得都不敢轻举妄动。 再这样下去,乔宸飞真会被翟靳打死,我急得回头看yvonne,企图让她也出言劝阻,可yvonne却是事不关己地冷冷转过身。 就在这时,翟靳又向乔宸飞挥了一拳,因为手拉着他,我被这股大力的作用带到,重心没站稳,身体一下向后趔趄,随即朝地上摔去。 啊—— 我本能的惊叫了声。 翟靳一听,立刻停下手,把乔宸飞一推,转身飞奔向我,“lisa!” 我被他及时扶住,没有摔倒。他前所未有的慌张,脸都吓白了。 “你没事吧?肚子痛不痛?”他问我,随即抚摸我肚子,手颤抖得很厉害。 我没什么事,只是脚踝崴了有点微痛。 “别碰我!”我怒不可遏地推开他,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翟靳措手不及,愣住了。 我不理他,疾步朝倒在地上快奄奄一息的乔宸飞走去,蹲下来叫他:“宸飞?宸飞?” 他没有反应。 我吓哭了,拿出手机刚要打120,翟靳私助就跑了过来,翟靳朝他使了个眼色,他马上领会,把乔宸飞从地上拖起来往机场大门外去。 我惊急,站起身,刚要阻拦就被翟靳挡住了去路。 “你要把他带去哪里?”我害怕翟靳又要伤害他,急怒地冲他吼。 翟靳舌尖顶了顶被我打红的脸,笑了笑,语气宽慰地说:“你别急,只是送他去医院。”看眼我肚子,关切道:“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忿恨地瞪着他,狠声道:“要是乔宸飞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等着一尸两命!” 说完,我不顾翟靳僵滞的脸,立刻拿出手机给乔宸飞养母打电话。我真是没脸再打了,可是没办法,总不能找夏佩芸。 听我说乔宸飞又因为我被翟靳打了,乔宸飞养母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诧,只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涂颖,你这次走了之后,不要再和小飞联系了。”她语气没有了往日对我的和善,而是很严肃的,“他也有他的生活,我不希望他再被你牵绊,你若继续和他来往,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得到幸福的一天。” 她的这番话之前在她家里就听她对乔宸飞说过,只是此时听她又对我说,我心里难受极了,手掌攥紧手机。 她虽没有沈亦茹说的那样难听,但两人目的却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这是做母亲的苦心,我理解。 在她们眼里我就是红颜祸水,除了给她们儿子带来灾难,一无所助。 回首这么多年以来与乔宸飞的所有,我的确给他造成了无数的痛苦和折磨,他为我付出和牺牲了太多,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差点赔上了。可我却无以为报,也许能做的就是如她养母所愿。 “好,我不会再和他联系。”忍住哭意我答应道,“阿姨,帮我对宸飞说声对不起,让他以后多保重。你和叔叔也是,多注意身体。” “好。你也保重,祝你以后幸福。”听我这样说,乔宸飞养母似是放下心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 原本一直强忍着,可听她祝我幸福,滚烫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我声音哽塞的嗯了声,挂上电话。 从此以后,我又少了一个朋友。 这时,翟靳私助正好回来,他看了我一眼,走到翟靳跟前跟他说话,虽没听见他说什么,但不难猜,应是在跟他汇报乔宸飞的情况。 果然,翟靳听完马上就朝我走过来,见我在擦眼泪,他脸庞掠过一抹心疼,随后柔笑着说:“放心吧,乔宸飞已被送去医院了。” 呵?放心。 我讽刺地哼笑了声,看着他。 很想再说些讽刺的话,可犹豫了下终是什么也没再说,提起脚,加快速度朝入关口走去。翟靳紧跟在我后面。 进了关,在快到登机口时,看见通道上的电视大屏幕里正在播放楼少棠出狱的实况。我一下停住脚步,驻足观看。 虽然天已放晴,但今天是入冬以来气温最低的一天,风很大。 楼少棠身着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肩头披着同为黑色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的如一座巍峨的峻岭,迎风伫立在拘留所大门口。 墨黑的头发被打理得根根分明,刀锋般冷俊硬朗的脸庞呈现出一派淡定自若,他嘴角勾着一惯从容自信的微笑,整个人散发的全是谁与争锋、舍我其谁的王者气质。 身旁的秦朗也是西装笔挺,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大衣,精神奕奕的,脸上还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这是一件轰动全城的事,几乎海城所有知名的新闻媒体全都来了,几十名记者将两人团团围住,举臂将话筒和录音笔递向他们,照相机拍摄的咔嚓声不绝于耳,闪光灯也此起彼伏。 “楼少棠,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现在突然重获自由,请问你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有重获新生的感觉?” “楼少棠,有人说那2个证人是假的,是你们楼家出钱找的人做的假证,你能解释一下吗?” “是啊,之前你一直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清白,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人证,这也太蹊跷了,请你解释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 “有传闻说你在里面并没有像其他嫌疑犯那孙被羁押,而是过得像在度假,是真的吗?” “楼少棠……” 记者们的问题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且都很尖锐。但楼少棠面对这些记者向来淡定,此刻他一如往常那般面容波澜不惊,什么话也不说,只目光淡淡的环视了他们一圈。 见楼少棠不回答,有记者不甘心,继续追问:“楼少棠,你这样沉默是不是代表你心里确实有鬼,证人的确是假的?” 被记者如此挑衅,秦朗不如楼少棠心理素质强大,他按捺不住了,沉下脸,以律师的口吻严重警告对方:“这位记者,请注意你的措辞,如果你再继续对我当事人做污蔑性的猜测,我们保留追究你诽谤罪的刑事责任的权利。” 记者有点被吓住,脸色一僵。 楼少棠偏头对秦朗淡笑了笑。 毕竟跟了楼少棠多年,秦朗立刻会意楼少棠是让他不用介意,随他们说。于是,他抿住唇不再发声。 经秦朗这一警告,其他记者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提带刺的问题,但仍追着楼少棠让他发表出狱感言。 楼少棠又是淡淡环顾了他们一圈,而后缓缓启开薄唇,“我没有什么感言,要说的只有一句。” 听楼少棠终于发声,记者们一个个十分感兴趣的,“什么话?” 他们自觉安静了下来,屏息宁神静待楼少棠说下去。 楼少棠不急不徐,双手拢了拢大衣领口,将大衣往身上又提了一些,随即视线突然看向镜头,目光直直对准了我。 我心尖猛然一颤,为他终于重获自由而绽放出的欣慰笑容一下定格在嘴角。 只见楼少棠敛起从容的微笑,脸庞变得冷然而沉肃。 “你,真的要走吗?” 平静的话语落下,记者们全都愣了瞬,随即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 我呼吸瞬间窒住,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他是在对我说话。 我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屏幕里的他,楼少棠也定定看着镜头。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知道我在看他。 明明相隔几十公里远,我们却如站在彼此面前。 我望进他深邃的眸底,那里虽没有一丝波动,温度也是凉凉的,但我却能深深感觉到他内心是在挽留,在热切期盼我能回头。 广播里,播音员开始通知我们可以登机了。 “走吧。”翟靳平静的声音滑进我耳际。 310 再见了,此生我最爱的人 我矗立不动,眼泪成串成串地滑落到脸颊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寒风呼啸,将楼少棠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却丝毫没有吹乱他的眼神,他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镜头。 时间似乎静止了,空气也仿佛冻结了。 我多么希望时间真的能就此定格,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彼此,永不别离。 可,希望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走吧,该登机了。”翟靳催促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他温热的手掌牵住我冰凉的手,我触电般地缩回,紧紧攥成拳头,目光盯凝着楼少棠冷毅俊朗的脸庞,用尽全身力气才慢慢迈动脚,缓缓转过身。 “涂颖,”像是知道我要离开,楼少棠声音陡然又响起,“你,真的要走吗?” 他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淡然,强烈了些。 他是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脚步顿住,心痛地闭上眼睛。 是的,楼少棠,我要走了。 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的,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好好保重你自己; 我要走了。以后工作要是太晚,记得给自己泡杯咖啡。一分奶半分糖,这是你的喜好,怕你忙得忘了,我已写在便签条上贴在了咖啡机上; 我要走了。你过冬的衣服我都已熨好挂在了衣柜里,不要总是固定那几件搭配,偶尔也要改变一下,所以我重新帮你做了配搭,你若是不喜欢,就换回来吧; 我要走了。记得再忙也要抽空陪陪你妈和恒恒,我给你妈买了一条羊绒围巾,是她最喜欢的品牌,还给恒恒买了一件羽绒服和几个日本最新款的赛车模型。我已交给你的秘书cindy,等你去公司她会给你。千万要说都是你买的,不然他们不肯收。 我要走了。祝你未来无灾无难、一帆风顺,将“天悦”发展的更辉煌。这是你人生最大的志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 最后,也请你忘了我,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去爱,去呵护。 虽然,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虽然,我会永远爱着你。 虽然,我真的不想走。 可是, 再见了,楼少棠。 再见了,此生我最爱的人。 心底默默地念着,我睁开眼睛,重新迈开沉重的双脚,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地朝登机口走去。 背后的电视屏幕里响起记者们连珠炮似的发问,全是询问楼少棠这句话的意思,可是楼少棠再没有发一丝声音。 他目光还在紧盯着镜头,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因为我僵硬的背脊似被两道炽热的光芒灼得发烫,这股温度沸腾了我的眼眶,滚烫的泪如倾盆大雨般掉落下来。 听见耳边有轻微的啜泣声,我转过头,只见yvonne的眼眶里也同我一样蓄满了泪,两行眼泪正慢慢滑落下来。 她也是舍不得走的吧。刚才乔宸飞被翟靳狠揍时,她是故作冷漠,其实内心万分心疼,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对他心软。 可,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呢。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轻唱的歌声, 我可以划一个圈 把自己关在里面 把回忆挡在外面 却不能停止想念 在我的天空蔓延 他有的善良和善变 我可以划一个圈 当作是完美句点 还他自由的蓝天 却不能停止想念 一幕幕甜美画面 如果放弃了这一切 那么在我身体里的灵魂是谁 …… 歌词深深触动了我的心,随着她的歌声,我脑中在一幕幕地划过与楼少棠往昔甜蜜的点点滴滴。 歌词也同样触动了yvonne的心,我们的眼泪全像开了闸。 是的,尽管我与她的情况截然不同,但此时此刻,我们却殊途同归了。 我们都将离开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还他们自由,为了让他们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从今天起,我们都将抱着心碎与回忆度过往后的岁月。虽痛彻心扉,但无怨无悔。 眼前出现一块黑色手帕,我没有抬眸,更没有接,徒手将眼泪抹干净。 翟靳没有勉强,他一语不发,又将手帕递给yvonne。yvonne也没有接,快步朝登机廊桥走去。 我们乘坐的是法航a380飞机,这班机就是上一次和楼少棠去法国时乘的那班,而且坐的也是头等舱。 机舱内很宽敞,只设9个座位,当时楼少棠把整个舱都包了,变成独属于我们2人的私密空间。 现在翟靳也包了,可我的心境与当初截然相反。 “坐这儿吧。”翟靳头朝与yvonne所坐的靠舷窗的单人座,隔个走道的双排座位点了下。 我如一具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坐下,随即翟靳蹲芐身帮我扣安全带。 我没有推拒,任他所为。 扣好安全带,翟靳抬眸看眼我哭得红肿的眼,瞳孔微微一缩,一抹心疼掠过眼底。 他抬头用法语对空姐说了几句话,空姐看了我一眼,微笑地点头应了声,然后走去了后面。 片刻空姐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用毛巾包着的鼓鼓的东西和一条毛毯。 翟靳伸出手又对她说了句话,空姐立即把手上的东西给他。他接过,先把那包毛巾搁到旁边的桌板上,然后将毛毯盖到我身上。 我身上一点也不冷,是心冷。 而他永远也温暖不了。 看着他一厢情愿的温柔体贴,我内心冷笑了声。 帮我盖好毛毯,翟靳拿起桌板上的那包毛巾敷到我眼睛上,我被冰了下。 原本毛巾里包着的是冰块。 早预料到我会挥掉他手,翟靳抢先一步扣住我手腕,不让我动。 “就敷一会儿。”他对我温柔一笑,扣住我手的力气却是一分不减。 反抗这一时有什么用? 我自嘲地轻勾了勾唇,手无力地垂放到腿上。 见我难得的乖顺,翟靳笑容加深。 “翟靳,你现在幸福吗?”我心如死灰,冷冷发问。 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这样问,翟靳为我冰敷的手倏的一顿,愣了瞬,立刻说:“幸福。”随即放下毛巾,嘴角噙起抹笑,真是幸福的笑,看眼我肚子,“有你和蕊蕊在身边,我很幸福。” 话落,他把毛巾放到一旁桌上,望着我稍许消了点肿的眼睛,“lisa,我也会让你幸福的,我保证。” 他表情是郑重的,语气是发誓的。 我也笑了,悲苦的、讽刺的、绝望的。 幸福这个词从此以后与我再也不会沾边。 凝视我的脸,翟靳开始述说我到法国后他对我们生活的规划,从饮食起居到和他的婚礼,还有宝宝出生的繁琐事宜和她将来的教育。 他满脸绽笑,说了很多很多,远及20年后,宝宝长大成人了,他对她的期望和安排。 我越听越心痛,想起了我生日那天楼少棠牵着我手,与我在绯沙湾的粉色沙滩上,边漫步边畅想我们未来生活的事。 当时,他也说了很多很多,很周全很美好,只是与翟靳不同的是,他只字不提孩子,因为那时那是我的伤口。 那一天我还许愿,愿我和楼少棠永远幸福欢笑,白首不相离。 如今,愿望如肥皂泡,破灭了。 我眼眶酸胀,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景象。 “老婆,等明年我帮你把‘雅妍’上市后,我们就去环欧旅行,欧洲你现在只去过法国和荷兰,还有许多国家值得一去,到时候我要带你游遍整个欧洲,吃遍欧洲的所有美食。” 海风吹动着他的发梢,他凝视着我,眼中映出我幸福的笑脸。 “吃遍所有美食?那我岂不是要胖的像猪一样。”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 “怎么会,你又吃不胖。”楼少棠说,耸耸肩,“就算你胖成了猪,我也不嫌弃。” 我咬牙,装气的朝他瞪眼,“你才猪!你猪头,大猪头!” 楼少棠咧嘴,一脸坏笑的,“好好好,我是猪头,那你是我老婆,就是猪婆,不还是猪!” 我笑拧他脸,把他嘴往外一拉,“你这张嘴越来越坏了!” 楼少棠覆住我手,挑了挑眉梢,“还有更坏的,晚上给你试试!” 他声音爱昧,什么意思我立刻就懂,松开手,嗔笑,“琉氓!” 他把我搂进怀里,继续道:“之前和你说我们再买栋房子的事,我已经让秦朗去办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年底就能搬新家。” 我轻蹙下眉,“我不想买。” “为什么?”他一脸不解。 “我们才2个人,住那么大房子没人气,显得很冷清,我还是喜欢住城南公寓。”我和楼少棠几乎所有的美好都在城南公寓,所以对那里有极深的感情,我不舍得搬离。 楼少棠想了想,“好吧,那就听你的。” 叮—— 飞机提示音蓦地响起,切断了我的回忆。 广播里乘务员甜美的嗓音播放道:“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们记好安全带,请勿在走道内走动。并将手机,无线上网的电脑关机或关闭网络信号。” 翟靳脸上的笑容不知何已收敛变得沉蔼,他凝着我,抬手帮我擦拭掉滑落到脸颊的眼泪。我打掉他的手。 他舌尖顶弄了下口腔,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坐到与我相邻的座位上。 我冷冷别开脸,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yvonne。 只见她正抬腕看表,眉头颦了一下,随即歪着身子朝舱门口望去。看她样子挺焦急的,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我有些疑惑,翟靳私助也已坐定,人都到齐了,她在等谁? 正这样想,只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舱门处传来,yvonne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 我诧了下,还没等我定神,就见她走出座位,这时,一个外国女人怀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走进舱内。 yvonne马上迎了上去,对着她就是劈哩叭啦一通说,因为是法语我听不懂,但看她表情十分生气的,我猜应是在训斥她。 我很诧异,因为这个女人正是之前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翟靳法国家中的女佣。我以为她已回法国了,原来没有。 女佣被斥得脸色发白,微低着头不敢吱声,她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凶了。 我蹙起眉头,满腹狐疑她怎么还会带着个婴儿? 就在这时,只见yvonne从她怀里把婴儿接过,冷怒的脸庞瞬间变得温柔又慈爱的,还在轻拍哄逗他。 我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这婴儿该不会是…… 311 不是我们,是我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的目瞪口呆,一瞬不瞬地盯着yvonne。 似是感受到了我惊异的目光,yvonne抬眸朝我看眼,却是什么也没说,抱着宝宝坐回座位上。 女佣坐到了她身旁的座位,从包里拿出奶瓶、奶粉和保温壶开始冲奶,片刻将冲好的奶递给yvonne。 yvonne接过,动作娴熟地喂宝宝喝奶。 我缓过神,立刻问她:“yvonne,宝宝是不是宸飞的?” yvonne手微顿了下,但没抬头,更没理我,但我已是这样认定,于是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把宝宝打掉了吗?”记得那天在医院里我问她是不是把宝宝打掉了,她没有否认。 “她没有打掉,是宝宝早产了。”翟靳解释的话语在我耳畔响起。 我惊诧地转过头,翟靳面色平和,朝yvonne看眼,继续道:“之前我是要让她拿掉,但是她不肯。后来,有天她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羊水破裂,宝宝就早产了。” 我恍然,原来那次在医院见到她并不是因为她引产,而是宝宝早产,宝宝那时应是在医院保温箱里做观察。 我又想起乔宸飞套取她话那天,本已同意他去别墅找她,但又突然改变主意,她应该是想到了宝宝,怕被乔宸飞知道。 可是,为什么? 我万分不解,在他们离婚时,乔宸飞就猜测她大多数会生下孩子。被他知道又怎样? “你为什么不让宸飞知道?”我又转头问yvonne。 yvonne冷下脸,瞪向我,“少管闲事!我警告你不许告诉hugo,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她朝翟靳看眼,眼神里毫无以往对他存有的忌惮,满是绝不让步的坚决。 翟靳没有发声,我感觉到他也是赞成yvonne隐瞒的。 我想了想,也许是yvonne太过骄傲,不想将来因为孩子再与乔宸飞有任何瓜葛,让他们之间结束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既然如此,那我不会多嘴。看眼已在她怀里睡着的宝宝,我问:“宝宝叫什么名字?” yvonne白了我一眼,低头亲了下宝宝的小脸蛋,冷脸又变得充满母性的柔情。 料到她不会理我,我不介意,仔细观察宝宝的五官,看有哪里是像乔宸飞的。这时,只听翟靳道:“nino。” 我微微一怔,“nino?”看向翟靳,“宝宝是男孩?” 想到之前夏佩芸说找算命的给这个宝宝算过,说会是个男孩,没想到还真是。只是她没有福气抱这个孙子了。 翟靳嘴角勾起笑弧,笑意很是柔和,看眼我隆起的圆圆的肚子,“对,以后我们家男宝女宝就都全了。过几年,我们给蕊蕊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家里会更热闹。” 我浑身一下冻结住,心似被刀割划了下,随即冷笑,“翟靳,你梦做的太美了。” 即使和他结婚,我也不会再和他生孩子。 绝对不会! 被我当头泼了盆冷水,翟靳笑容一僵,顶弄了下口腔。 我不再理他,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楼少棠英俊的笑脸刹时浮现出来。 心痛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我手紧紧握住扶手,可用尽全力忍,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缝。 耳朵开始嗡嗡作鸣,飞机起飞了。 楼少棠,再见。 祝你幸福。 我在心里默默地与楼少棠做最后的道别。 在装睡了10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了巴黎。 翟靳的人已事先等在机场接我们,坐车到了他在郊外的别墅,一进门他就立刻吩咐佣人一些话,我听不懂,但看佣人来拿我行李,想必是他让她们把我行李放到房间去。 佣人一上楼,翟靳马上收起冷肃的脸,柔笑着对我说:“累了吧?”头往沙发那儿偏了下,“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已经让她们去给你放水了,等下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倒倒时差。” 我充耳不闻,心里只觉凄凉痛苦。我的恶梦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以后还将在这里继续。 见yvonne抱着nino也上了楼,nino不知为何突然啼哭起来,照顾nino的那个女佣已提着行李先她们上楼去了,yvonne肩上背着个包,手里还拎着袋东西,被nino这一哭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我忙上去,“我帮你吧。”手刚要碰到她手上的拎袋,就被她一甩手,语气很凶地拒绝,“不用!”说完,她就加快脚步上楼去了。 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我轻轻叹气。翟靳走上台阶,用安慰的语气说:“别管她,我带你回房间。” 他伸出手想要来牵我,但应是知道我不会让他牵,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去,插进裤兜里,越过我。 跟着他上了2楼,见他走向恶梦之夜的那间房间,我脚步倏的顿住,“我不住这间。” 翟靳已走到房门口,听见我的话他停下步子,转头看我眼,又看了眼房间,脸色变得沉凝,舌尖顶了顶口腔,点点头,“好,我们换一间。” “不是我们,是我。”我立刻纠正他,“我和你现在还没有结婚,我不和你住一间。” 我极度反感他说“我们”,我和他永远不会成为我们,“我们”这个词只属于我和楼少棠,虽然它已成为过去式。 听我这样说,翟靳脸凝了瞬,再次顶弄下口腔,片刻,嘴角微微一勾,“好。” 他的笑令我刺眼,总感觉像是在嘲笑我明明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却还在做无谓的抵抗。 他吩咐佣人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然后亲自去浴室给我放水泡澡。但我没有领他情,冷声让他离开房间,锁上门后就随便冲个澡躺到了床上。 以为会失眠,但可能是真的太累,不一会儿我便睡着了。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我起床,刚要去洗漱,房门被人敲响。以为是翟靳,我不作声,也没有去开门。 片刻,房门开了,见到走进来的人,我讶异。 这个看似只有20岁左右的,年轻的东方女人也是微微一讶,旋即对我恭敬地笑道:“太太,您醒啦。”说着,她朝我走过来,把手中叠得整齐的衣服递给我,“这是先生让我给您换的新衣服。” 我看了眼,没有接,问她:“你是这里的佣人?” 我十分疑惑,之前从没见过她。虽不知道翟靳的人是不是都是法国人,但肯定没有东方人。 女人笑着点头,“是的,我是先生今天新聘来的,叫小雪。先生说他太太,也就是您,是中国人,需要一个会说中文的佣人伺候。”解释完,她马上又问我:“太太,您饿不饿?我去给您拿吃的。” 我摇下头,说:“我不是他太太,以后你不要这样叫我。” 见她吃惊地张开嘴,我想了想,解释道:“目前还不是,所以,你还是先叫我涂小姐吧。” 小雪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应道:“哦,好,好的,涂小姐。”把衣服放到床上,问:“那您现在是先换衣服还是先吃点东西?” “都不用,你出去吧。” 小雪似是意外地诧了下,随即点头说:“好的。” 她转身朝房门口走,我又叫住了她,“对了,翟靳在干吗?” “翟靳?”她回过身,一脸茫然的。 意识到她应该不知道翟靳的名字,我改口,“先生。” 她恍悟,“哦?”笑起来,“先生在客厅,和人在谈筹备你们婚礼的事。” 我一听,眉心猛得一跳。 “您是要找他吗?我去和他说,让他上来。”听我问起翟靳,以为我要找他,小雪问。 “不用,我不找他,你出去吧。” 小雪似是不解地蹙了蹙,没再问,应了声“好”便听命地出去了。 等房门一关上,我把床上翟靳给我的衣服扔到沙发上,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随后下了楼。 翟靳果然在客厅。 他正双腿交叠地倚坐在长条沙发的正中央,听着面前站着的4?5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在说话,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本装帧精美的大硬册在向他展示。 我定睛一看,是婚纱照的样照,脚步微顿了下,马上走过去。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我突然的插话令正聚精会神听那人介绍的翟靳微怔了下,说话那人也一下噤声,随即大家全都朝我看过来。 “你起来了?”翟靳绷直的嘴角勾起柔笑,站起身。 我仍冷着张脸,不接他话,自顾道:“现在天太冷,我怕冷,不想这时候结婚。” “那你想什么时候?”翟靳马上问,脸上笑容依旧。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翟靳笑容一凝,定定凝视着我。他目光鹰锐,似是要看进我心里。 我没什么心虚的,直视他。 没错,我就是在拖时间,我相信他也看出来了。 半晌,他恢复笑容,目光仍在我脸上,抬手朝那些人冷冷挥了挥手。那些人立刻会意,收起东西动作迅速地离开了客厅。 “等蕊蕊出生也好,现在你大着肚子的确不方便。”翟靳朝我肚子看眼,很理解地说,又笑道:“而且到那时你穿婚纱更好看。”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堵得慌,不自觉的想到当初和楼少棠复婚时,他也对我说过要给我一个盛大的,令我终生难忘的婚礼,让我成为世界上最美丽亮最幸福的新娘。 心顿时又撕裂般的痛起来,眼眶灼烫。我赶紧暗暗吸气,强压下泪意。 但翟靳还是见到了我眼睫上沾到的晶莹,他伸出手要来帮我拭去,我先他一步把脚步往旁边一挪,避开。 瞥见茶几上放着个喝过的奶瓶,想定是yvonne刚才在这里喂nino,于是我转移他视线,问:“yvonne呢?” “她带nino去花园晒太阳了。”不介意我的冷漠,翟靳仍柔笑着,放下手,插进裤兜里,问我:“你要去吗?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我冷声拒绝,提步朝门口走,才走了2步,翟靳又叫住了我,“等等,外面冷,我去楼上给你拿件外套。”他语气充满关切,说着,返身上楼。 我不可能等他,去了花园。 花园很大很漂亮,绝对可以与景苑的媲美,但我无心欣赏。这里每隔10米就有保镖驻守,他们见到我都很恭敬的点头,俨然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主人。 我很反感,更被这严格的戒备弄得提心吊胆,总觉得随时都会发生危险。之前听yvonne说翟靳和那帮南美人结了仇,他们已几次暗杀过他,不知还会不会再来。想到以后我也要跟着他们过这种刀口舔血,生命随时受威胁的日子,我内心就惶惶不安。 我问保镖有否见到yvonne,那人给我指了方向。我去到那里,正见yvonne抱着nino和他在说话,但她说的是法语,我听不懂。 我朝她走过去…… 312 特大新闻 听见脚步声,yvonne抬起头,慈笑的脸骤冷。 “你过来干嘛?”她语气极不友好的。 我一点不介意,她什么时候对我友好过?! “你在和他说什么?”我友善一笑。 “关你什么事?”她立马呛我。 我走到她边上,目光看向nino。 小家伙正睁着深褐色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我。他眼睛好漂亮好有神,简直是yvonne的翻版,而轮廓分明的脸型和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都像极了乔宸飞,还有有福相的大耳朵也遗传了他。 “他长得真像宸飞。”我由衷感叹了句。 yvonne脸容一僵,一下噤声,狠瞪了我一眼便重又看回nino。 我望着小家伙,想到他是乔宸飞的儿子,心里瞬变得暖暖的,却也遗憾乔宸飞不知道他的存在。其实我真的很想告诉他,可是yvonne不让说,我也答应过乔宸飞养母不再和他联系。 算了,就看上天会不会眷顾这对父子,让他们将来有机会相认吧。 就在我这样思忖的时候,只见nino突然口唇青紫,浑身像是痉挛般抽搐起来。 yvonne大惊,对着nino叫道:“nino~nino~”接着说了一堆法语。 我也吓住了,也跟着叫起来,“nino~nino~” 这时,翟靳从远处朝我们飞奔过来,“怎么回事?”他问我,欲从yvonne手里抱过nino,但yvonne不肯松手,她早已吓得脸色发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惊慌地哭。 见她这样,我再顾不得对翟靳持冷漠态度,对他说:“我不知道,nino他突然就这样了。” 翟靳比我俩冷静许多,他看眼nino,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一辆轿车就开到我们这里,翟靳拉开后车门让yvonne坐进去,见我也要跟着去,他马上阻止,“你别去了,不方便。”说着,他把手上的外套披到我身上,“你回屋休息去。” 我很担心nino,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见我坚持想去,翟靳默了2秒,点头。 医院离别墅不是太远,一会儿就到了,nino立刻被送进了急救室。 yvonne站在急救室门前紧盯着关闭的门,她不停地哭,我从没见她这般惊慌,六神无主过。 我走上前安慰她,“你别着急,nino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凶我,但此刻她太过担心nino,所以只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翟靳也走过来,头朝一旁的沙发椅偏了下,对我们说:“别站着了,都去坐吧。”随即吩咐随从几句话,那人领命地离开了。 我坐到沙发椅上,yvonne还站在原地。 我拿出手机,根据刚才nino的症状上网查了一下,猜测他有可能是患了小儿癫痫。 “nino可能是患了小儿癫痫。”我说出这个猜测。 “小儿癫痫?”翟靳目光从急诊室收回看向我,蹙了下眉,随即看眼我拿着的手机,猜到我是上网查了,伸出手,“给我看看。” yvonne听见我们的话立刻走了过来,一把抢走我手上刚要递给翟靳的手机,焦急地滑看屏幕。 理解她焦灼的心情,我不介意她的无礼,继续道:“这种病大多是因为早产导致。”又问yvonne:“你平时给nino喂奶时有没有发现他有头部盗汗的情况?” yvonne似乎并没在听我说话,她注意力全在手机屏幕上,片刻,她捂住嘴哭起来。 想她应是看了网上的查询结果,也认为我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看她哭得这样伤心,我心里也很难过,于是起身再度安慰她,“yvonne你别哭,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是不是还不知道,还是等医生诊疗后听他说吧。” 我从兜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可刚碰到她脸,手就被她推挡掉了。 她对我有敌意,不领我情我很理解。无奈地放下手,我看眼翟靳。 他脸庞紧绷,面色微微沉凝,显然也是在为nino担心。 我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在以为宝宝是楼少棠的时候,我和所有即将做母亲的人一样,成天担心宝宝是否健康,楼少棠总是安慰我不要胡思乱想。后来,当我知道了宝宝是翟靳的种,我便再没把她当回事。但此刻,我突然又担心起来了。 我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肚子,这个动作没有逃过翟靳的眼睛,他一向能洞穿我心思,他起身走到我边上,“要是不放心,就去做个检查。” 我冷着脸,没搭他腔,可心里却是对他的话不反对。 虽然这个宝宝我不爱,但既然要生下来,我也不希望她不健康。 这时,翟靳的随从提着几个袋子朝我们走过来,翟靳朝他轻点下头,那人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我一看是外卖食盒。 翟靳从袋子里把食盒拿出来放到沙发椅前的小圆桌上,对我说:“你午饭没吃,这些是在唐人街的中国餐馆买的,你先将就着吃一点,等晚上回去我再让厨师给你做合你口味的。” 他边说边一一打开食盒,我看了眼,全是我平时爱吃的,只是看见这些菜,我心一下又痛起来。 我想到了楼少棠,想到他在厨房为我烧这些菜时的情景。 “我不饿。”逼回涌进眼里的泪,我态度冷冷地说。 翟靳手顿了顿,抬眸看我。我装没看见,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热饮走向yvonne,把饮料递给她。 yvonne别开泪流满面的脸,不接。 我拉开拉环自己喝了。刚喝了2口,急诊室的门开了,yvonne一下冲了过去,语速很快地问医生。我们也跟了上去。医生面色严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答了她的话。 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看yvonne面色惨白又哭起来,知道情况肯定不好。 “医生说了什么?”我问翟靳。 翟靳倒是淡定,“nino的确得了小儿癫痫。”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我并没感到太过惊诧,但心情还是不免沉重。看向yvonne,她已随医生进了急诊室。 “那nino的情况严重吗?”我又问翟靳。 “不清楚,具体的我等下问问医生。”他说,看眼我肚子,“我现在陪你去做产检。” 我脸一凝,抿唇沉默。 见我没有拒绝的意思,翟靳嘴角勾起抹愉悦的笑,“走吧。” 我们去了楼上的妇产科。 自从得知宝宝的身份后,我就一次产检也没做过。翟靳让医生给我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因为他也担心“地狱天使”可能会对宝宝产生什么后遗症。 检查结果一切良好,他放下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也放下心,但心情丝毫不似他这般高兴。 “你是想在医院生还是在家里生?”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翟靳问我。 我愣了瞬,立刻想起以前和楼少棠一起看过的一部国外纪录片,片子讲述的是一对外国夫妇从备孕到生产的过程。看了那部片子我才知道原来外国人是可以自己请妇科医生和助产士在家中生孩子的。 突然又想到当看到那个产妇生下宝宝的那一刻,楼少棠哭了,我很莫名,问他为何,他说他很感动,觉得生命太伟大了。 我听后笑了,没想到这个只对我柔软的冷情男人,竟也会对其他的事动容。 但下一刻我也哭了,因为他抱住我,对我说他有多爱我,多么希望和我一起孕育生命。 那时我们刚复婚,正在积极的备孕中。 迅速将自己从回忆里拉回来,深吸口气,压住心痛,把蓄满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 “再说。”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我冷冷丢下这2个字,迈出电梯。 yvonne已抱着nino从急诊室出来,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椅上,她还在哭。 我立刻上前,关心道:“nino怎么样?” yvonne没理我,翟靳走过来和她说了几句,yvonne回答了他。 然后他告诉我,因为是慢性疾病,nino必须长期服药治疗,通过药物病情是可以得到控制的,但不会治愈。也就是说,这个病会伴随nino一生。 我听了心里十分难过,这个孩子已经没有父亲,现在还得了这种病,我突然想到了小宇。 我和楼少棠离婚来了法国,我还没告诉他,他现在肯定还在挂心楼少棠的案子。想到此,我立刻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楼少棠没事了,但离婚的事还暂时瞒着。 从医院回来天已黑了,厨师事先接到翟靳电话已把晚餐做好,但是我没胃口,yvonne更没有,我们两人都没吃,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刚脱下外套,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看见屏慕上的来电头像,微微一笑,滑开接听键。 “本来想洗好澡再联系你的,你就打来了。” “你怎么不说等你生完娃再联系?”舒俏口气带着嗔怪的调侃我。 听她提生孩子,我心情瞬变得阴郁,“忙忘了。” 舒俏没有听出我情绪的变化,“你能忙什么?难道翟靳还让你做事?”她语气是一点不相信的。 我犹豫了下,还是没把nino的事告诉她,不是不相信她会保密,而是怕她哪天一不小心嘴快说漏了。 “我在修改‘雅妍’子品牌的上市计划书。”我扯了个谎。 “你也太勤快了吧!才刚到,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舒俏有些埋怨的。 “再过2个月就要过年了,得趁年前快点弄出来,赶新年这几波势头。” 这点我说的是事实,本打算明天就开始着手这事,元旦和春节都是消费高峰期,新品牌在年前上市正好能赶上。 “也是。”舒俏赞同地道,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告诉你个特大新闻!” 313 出招让我回去 “什么新闻?”我不太当回事,舒俏总是这样小题大作,经常芝麻大的事都能被夸大成西瓜。 “楼元海被逮捕了。” “啊?”我惊诧,走向写字桌的脚步蓦地一顿。只听舒俏继续道:“楼少棠出狱的第二天他就进去了,这次估计不会再出来了。” “什么罪名?”我疑惑地问,直觉这事是楼少棠做的。 “多了去了!贪污公款,贿赂高官,走私还有什么的,哎呀我也记不住,就知道他这次铁定是牢底坐穿了。”感叹地叹了口气,又说:“我说楼家也太背了!楼少棠刚出来,楼元海又进去。听说他家老爷子受不了刺激已经进医院了。” 楼少棠不愧是楼少棠,动作雷厉风行。而且他能这么快就把楼元海的犯罪证据提交出去,说明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这手准备,只是一直没动他。但这次楼元海却又反过来要置他于死地,所以他也不再对他手下留情。楼元海算是自掘坟墓了。 真好,铲除了楼元海,楼少棠以后就能高枕无忧。 “小颖?小颖?”听我半天不吱声,舒俏叫了我2声,我思绪被拉了回来,敛起勾起的唇瓣,把话题转回刚才,“我等下把计划书改好后发你,然后你照我上面的执行步骤去做。” “好。” 舒俏应道。然后又关心我在这里生活的情况,我不想说太多,敷衍了几句便挂了。 一挂上电话我立刻打开笔电,上网看新闻。 点开常去的那个门户网站,刹时楼少棠的脸就毫无预警地撞进眼里,我心尖陡然一荡,随之,无边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我双眸紧紧盯在他脸上,久久移不开眼。 他脸容冷峻,目光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度,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冰冻三尺的气息。 他仿佛又回到了我初认识他时那般,冷酷、无情、生人勿近。 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看向新闻标题,特大的做了惊爆效果的字体写着:霸道总裁强势回归第一弹,清理门户! 我点进去,原来他不止铲除了楼元海,还把所有与楼元海有裙带关系的人全都一锅端了,包括乔宸飞。 和楼元海一样,他被革了职,除了保留股东的身份,他现在“天悦”没有一席之地。 我心里更涩了。这件事他是无辜的,他一点也不知道楼元海的作做作为,若是知道,他一定会阻止,可现在他却为他父亲的罪过买单。可站在楼少棠的立场,他这么做也没有错。 楼家现在一定天下大乱了。徐曼丽的幸灾乐祸,夏佩芸的哭天抢地,还有沈亦茹反败为胜的笑容,他们每一个人的表现一一在我脑海里浮现。 突然一个警醒我反应过来,这些现在都已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何必去想。 吁出口气,我甩了甩头,继续往下看评论。 评论已有几千条,大多数都说楼少棠六亲不认,过河拆桥,手段狠辣,无情无义。也有部分人挺他,说做为一个明君,就该这样任人为才,而非任人唯亲。还有人猜测楼少棠这次坐牢是他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让二房露出狐狸尾巴,他好以此为理由斩草除根,说他为人实在阴险腹黑。 几乎整个新闻页面都被楼少棠和楼元海的事占据了,虽然许多内容都是相同的,但我还一条一条点进去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感觉与楼少棠的距离并不遥远。 正在我聚精会神浏览时,房门突然开了,我一惊,抬起头,见翟靳走了进来,我赶紧关掉页面。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很生气,把电脑屏幕重重一合。 翟靳看眼我电脑,丝毫没为我对他嗔怒的态度而不快,柔柔一笑,“我敲了,是你没听见。” 他朝我走过来,把手上端着的托盘放到写字桌上。 我瞥了眼,是碗馄饨。 “我说了,我不饿。”我冷冷道,起身朝浴室的方向走。 他扣住我手腕,“少吃一点,是你喜欢的虾仁馅儿。”他依旧好脾气。 我甩掉他手,语气更差了,“我不吃。” 翟靳终于耐不住,沉下脸,“就算你不想吃,蕊蕊也要吃。” 我挑眼看他,冷笑,口气嘲讽地说:“是不是我现在不想做什么事,你都会拿孩子当借口?” 翟靳喉结一滚,脸色缓了缓,“我是为你好。你也不希望蕊蕊生下来不健康,不是吗?” 他说到了我心坎上,我没法反驳。 我端起碗,不知是真饿了还是为了赌气,三两口就把馄饨全吃光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把空碗往桌上一置,赶他走。 翟靳重展笑颜,拿起空碗,“那你早点休息,要是半夜再饿就叫小雪,让她给你煮吃的。” 我脸冰冷,不搭他腔。 只见他下巴朝我电脑点了下,又说:“还有,别再看电脑了……” 他话没说完,我马上嘴角讽刺一勾,打断他,“是不是又想说对孩子不好?” 他一下沉默,舌尖顶了下口腔,“不是,是伤眼睛。” 我眼瞎了才好,这样就不用天天见到自己痛恨的人。 但这话我没有说出口,只说:“我的事不用你管,出去。” 翟靳定定看了我几秒,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去到浴室,关上门,对着镜子抚摸自己亳无笑容的脸,今后几十年我都要以这张冰冷的脸面对翟靳,这样痛苦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沉痛的气息,我打开水龙头,热水的蒸气很快就将镜子敷上一层朦胧的水气。我抬起手,手指在镜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楼少棠”三个字,写完我才发现,眼泪已流满了脸颊。 接下去的两周,除了吃饭去楼下餐厅,其余时间我都在房间里忙“雅妍”子品牌上市的事,翟靳也没有干涉我,给我极大的自由。 有事忙转移我的注意力,加之又很少见到翟靳,我阴郁的心情好转了许多。但每晚我还是会失眠,脑海里全都被楼少棠的身影,他的一颦一笑所占据,想着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他是否有和我想他一样的在想着我?每天早晨枕头都是湿湿的,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眼泪是这样无穷无尽。 好在还有“雅妍”支撑着我的意志。 决定让舒俏帮我管理“雅妍”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虽说她以前从没接触过这行,但她脑子活,学东西快,所以很快就上手,上市的事我们进行的很顺利。 目前代言人已敲定,是时下当红偶像组合中的一个人气最旺的“小鲜肉”,叫什么俊恺的,名字我记不太住,对娱乐圈的人和事我一向没什么兴趣,用这人还是楼安琪给我推荐的,她对娱乐圈的大腕小星如数家珍,还认领了好几个“老公”,这个“小鲜肉”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我正在吃午餐,舒俏突然给我打来电话,一上来就火急火燎地叫道:“不好了,小颖!” 我被她这焦急的叫声弄得心一下提起来,立刻放下筷子,“怎么了?” “楼少棠要加租!” 我怔了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楼少棠要给“雅妍”在天悦中心旗舰店加店租。 “加多少?”我心里荡起圈圈涟漪,但表现的却是一派平静的。 “50%。”舒俏说,然后有点忿忿的,“我看过租约,还没到期呢,他这样突然加租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报复你!” 我心一荡,即刻隐隐作痛。 他恨我了。 “你找过他谈吗?”忍住心痛,我故作无谓的问。 “找过,但他不见,拿秘书打发我,说要谈只能你亲自去,其余人他一概不谈。”舒俏说着,气更上来了,“现在新品的店堂布置全都搞好了,上市活动的媒体邀约请柬也都印好发出去了,如果临时改地方根本来不及。你说他这不是存心整我们嘛!” 她越说越气,“小颖,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加就加吧,我们的租金本来就比其他人低,加也是应该的。” 之前因着与楼少棠的关系,我在天悦中心这间旗舰店的租金只有正常租价的70%,现在加租也不过比正常价高出20%,还是在合理范围内,我也能承受。 最重要的一点是,听她这样说,知道楼少棠这么做并不是在报复我,而是在用这招给我找理由,找借口回去。 他在给我台阶下,也是在维护他自己最后的尊严。 但我是不会回去的,因为一旦回去我怕我再舍不得离开,他也不会再放我走。 “啊?”舒俏吃惊不小,“50%啊姐姐,你以为是5%啊!” “没事,给他。”我爽快地道。 舒俏沉默了2秒,随即又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放下电话,只见翟靳正盯着我,我故作无事地重新拿起筷子。 “出了什么事?”他问我。 “没什么,‘雅妍’那里出了点小状况。”我是不可能告诉他的,随便编了个慌。 他担心的脸庞微微一松,“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解决了。”我态度极冷的,低头吃饭。 他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块我喜欢的清蒸石斑放进我碗里。 知道我喜欢吃海鲜,他特意为我在厨房打了口鱼缸,命人从国内空运了好多我爱吃的海鲜品种过来,养在里面。为我做菜的厨师也是从唐人街有名的中国餐馆聘来的。 他对我的体贴和用心是毋庸置疑的,就连yvonne都有些羡慕和吃味,但我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之前我很抗拒,故意吃的很少,但因为宝宝的月份大了,生理自然的反应令我胃口倍增,我抗不住,不想吃都不行。不过虽然吃,却还是如同嚼蜡,且是他夹的我从来不吃。 我把鱼从碗里剔出去,自己夹了一块。 翟靳习惯了,没作声。 我把鱼肉放进嘴里无滋无味地咀嚼着,只听翟靳又说:“你到这里已经2周多了,还没有出去过,晚上我们去逛逛怎么样?之前不是还有一些景点你没有去过嘛。” 我动作一顿,停住咀嚼。 他说的是我和他第一次在巴黎相识时,他带我去逛名胜景点的事。那天由于时间太晚,他只带我去了几个,当时他说过以后会再带我去剩下的那几个。不过那些他没有带我去过的地方,上次来法国时楼少棠已经都带我去过了。 脑海中刹时浮现起我和楼少棠游览那些名胜时甜蜜的画面,心一下像被人揪住般疼痛起来。 “我不想去。”我不想触景生情,去到那里我一定会哭的。 面对我的冷然态度,翟靳依然不介意地柔笑,说,“没关系,那我们就只去餐厅吃饭,吃完就回来,位子我已经订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那家。” 说着,他朝我已没有菜的碗看了眼,又给我夹了一块牛肉。 那家餐厅也全是我与楼少棠的回忆,我同样不想去,刚要再拒绝,只见翟靳私助疾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俯身在翟靳耳边说话,翟靳柔笑的脸庞瞬间一沉,继而抬眸朝我看眼。 我心倏地一紧。上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楼少棠打电话给他谈合作的事。 难道翟靳私助和他说的话是与楼少棠有关? 写在文末:近日有位读者对我提出意见,让我不要厚此薄彼只给翟靳推荐歌曲,也要给楼少棠推。其实不是我不推,而是不敢,因为我太心疼他了。我囤了好多首适合他的,但怕po出来会让同我一样心疼他的亲们飙泪,所以一直没敢po,但既然这位亲现在提出来了,那我就先po一首比较契合他现在处境的歌曲,张学友的《心如刀割》,等过段时间我再陆续po其它的。大家如果有什么好推荐也可以来群里告诉我哦~ 314 又做什么交易? 正这样想,翟靳已朝他私助伸出手,他私助把手上的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的刹那,阴沉的脸恢复成一派轻松,嘴角勾起惯常不羁的痞笑,听他开口说的竟是法语,我提着心落了下来,可才落了一半再次提起,因为我突然想到楼少棠也是会说法语的,所以电话那头的人还是不能排除是楼少棠的可能。 我一手继续拿筷子吃饭,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放到桌下,伸进口袋里摸出手机,故作无意地瞟了眼翟靳。 他没有注意到我,在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话,我继续装作低头吃饭,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把手机放到桌上。 不知他们在说什么,翟靳神情颇为得意的,语气也显得很不屑,只是不知何时,那只银色豹头打火机已被他拿在了手里一开一合,这个动作昭示着他内心其实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谓轻松。 片刻他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私助,趁他在和私助说话,我迅速关掉手机录音。 私助领命后便出去了,翟靳看眼已被我吃空的碗。刚才光顾着录音,不知不觉竟把他夹给我的牛肉吃了。 “今天胃口不错,看来我们蕊蕊又长了些。”他脸上划开一抹愉悦的笑,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上次问你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在为他说的“我们蕊蕊”这句话反感,又听他这样问,很不悦地道:“什么?” “你是想在家里生还是去医院?”他双手交握地放在桌上,身体向前倾,“如果想在家里,现在就要请医生和助产士了。” “没想好。”这问题从他上次问过我之后,我一次也没想过。 翟靳顶了顶口腔,想了下,笑说:“要不就在家里吧,去医院比较麻烦,而且我觉得让蕊蕊出生在我们自己家更好。你说呢?” 对我来说,这个宝宝在哪里出生都一样。她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感到痛苦。 “随便。”拿起手机,我站起身。 见我要离开,翟靳也站起来,朝我走过来,“那你去睡会儿,等晚点醒了我们就出去吃晚餐。” 我没再说话,快步出了餐厅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见小雪正在给我收拾衣柜,我立刻拿出手机对她说:“小雪,我给你听段录音,你帮我翻译一下好吗?” 小雪是2岁时随父母偷渡到法国的,因为是黑户,她没有上过学也没有文凭,找不到工作,所以尽管知道翟靳黑帮的身份背景,但因为高额的薪水,她便不顾危险来这里应聘做女佣。 我是第一次主动让她帮我做事,小雪很意外,也很受宠若惊的,“好啊。” 我打开刚才翟靳通话的录音,她仔细聆听。放完,等不及她开口,我就迫不急待地问:“他们说了什么?” “先生跟电话里的人好像是在谈太太你的事。” 她依然叫我“太太”,是因为我让她改口叫我“涂小姐”那天,翟靳听到后大发雷霆,当即要解雇她,她跪在地上哭着求他。 看她可怜很需要这份工作,且那也是我第一次见翟靳发这么大火,以往他发怒都是直接动手,从不表现在情绪上的。想这事定是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我只好让步,让小雪继续这么叫了。 “我?”我心一凛。小雪点头,“嗯,那人应该是拿什么东西跟先生做交易,先生没答应,说:‘你不肯卖老婆,难道我会卖?’” 我一听,心猛得一沉。 果真是楼少棠! 他当初在拘留所里不止一次强调,他绝不会靠卖老婆来换命。 “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心不安的扑扑直跳,迫切想知道楼少棠是要和翟靳做什么交易。 “那人好像知道你和先生还没结婚,可能是说了一些讽刺的话吧,先生口气也变得很讽刺的,说你们很快就会结婚,等宝宝生下来之后,还问要不要给他寄张请柬,让他来观礼。” 我手掌一下握紧,心痛却难以被抑住。 难怪翟靳当时的神情是那样得意,原来他是在挑衅楼少棠。 可恨! “太太,那人是谁啊?”小雪满面狐疑地问我。 我松开手,故作无事地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然后叮嘱她,“对了,让你听录音的事你不要和先生说。” “嗯,好的,我不会说。”小雪郑重点头。 她本就挺怕翟靳的,经过上次那事更怵了,见到他都不敢抬头直视,说话也是唯唯诺诺小声小气,生怕自己又做错事惹他发怒。 等她出去后,我便坐到沙发上思忖,虽然不知道楼少棠到底拿什么来和翟靳交换让他放了我,但我肯定那样东西是对翟靳最为重要的,可却被他拒绝了,楼少棠会罢休吗? 可他不罢休又如何?翟靳费尽心机得到了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我走。楼少棠若再这样不死心,依翟靳阴狠的性子,说不定要将他斩草除根。 想到此我惶恐极了,赶紧给舒俏打电话让她带话给楼少棠,叫他不要再搞事情,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再回头的。 打完这通电话,我不敢去想楼少棠在听到舒俏对他这样说时会是何表情,还有他的心情,我更是不敢去想。 闭了闭眼,擦掉脸颊上的泪,我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后下楼去了花园。 上周,翟靳已在花园里种上了大片的郁金香,同在海城的别墅一样,都是他亲手种植的。 每天我都会抽时间到郁金香花圃去,但不是欣赏,而是望着这片花海思念楼少棠,回忆当初他在景苑亲手为我种植郁金香时的情景。 快到郁金香花圃时,远远看见yvonne正抱着nino坐在花圃前的铁艺双人椅上。今天天气很晴朗,但还是有些风,见她穿的单薄在不停拢领口,我朝她走过去,关心地道:“穿这么点不冷吗?我让人给你拿件衣服。” 听见我声音,yvonne刚还对nino温柔的笑脸一下变冷,转过头抬眼看我,“你还真多管闲事。” 虽然她依然冷声冷气,但态度已不是以前那般嘲讽和呛我的。 她之所以对我态度这样的转变,是因为那次从医院回来后,我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那人的老公小时候也得过nino这病,后来家里人给他服了个偏方,现在已快20年没再发过病。我把方子要了过来给了她。 她很意外我会帮她,而且她这人特别要面子,起初绷着不肯收。我也没勉强,直接把药煎好拿给她,翟靳也从旁说服。为了nino她便不再执拗,放下了面子。 我和她的关系也因nino而变得缓和许多,只是和我相比,她还没那么友善。但我能理解,她就是这样的个性,比我还喜欢死撑。 我不介意地轻笑,给小雪发了条消息,让她叫照顾yvonne的女佣把外套拿过来。发完消息,我就弯下腰逗nino,“hi~nino。” nino对着我咯咯的笑,他笑起来的神韵也很像乔宸飞,特别阳光温暖。我肯定他长大后也和乔宸飞一样是个暖男。 这样想,我不禁问yvonne,“如果nino长大后问起自己的父亲,你打算怎么说?” yvonne怔了瞬,“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喉间艰涩一滚,眼圈微微泛起猩红。 我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明明还那么爱乔宸飞,却要强作对他已毫无感情,毫不在意。 “你为什么不告诉宸飞nino的存在?”我忍不住还是问了之前在飞机上问她的话,刚想说我了解乔宸飞,但话到嘴边马上又咽了回去,这样说她肯定又会生气,于是改说:“nino是他的儿子,他有知情权的。” “知道又怎么样!知道他也不会爱他。与其让nino有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不如没有。”yvonne语气里透着倔强。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爱?”我反问。 我了解乔宸飞,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不然当初他不会在得知yvonne怀孕时而痛苦至极,喝得酩酊大醉。他本是要为这个孩子负责的,为他而决定和yvonne捆绑一生,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他们才离婚。 若是他知道yvonne并没有把孩子打掉,而且nino还得了病,他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可能一开始他只是出于责任,对nino并没有什么爱,但血浓于水,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爱。这点,我是从楼少棠和恒恒身上得到印证的。 为什么又会不自觉地想到楼少棠? 我轻呼出口气,压住心痛。 “那我问你,你会爱她吗?”yvonne自嘲的一笑,一副很不相信我话的表情,下巴朝我又大又圆的肚子点了下。 我脸容一僵,心微微漾起一圈涟漪。 见我被她问住,yvonne又颇为自嘲地轻笑了声,“不是爱的结晶,怎么可能会爱。”说着,她美丽的面庞浮起一抹淡淡的悲哀。 其实,我没有回答她并不是因为我的答案是如她所说的不爱,而是我不知道。 之前我是很痛恨这个孩子的,可最近我发现这种痛恨在慢慢的减弱,有时当她胎动的时候,我还会小小的激动,更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像她生出来之后的可爱模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母性使然。 不过,每次当我刚柔软下心,很快又感到痛心,然后流泪悲叹:如果这个宝宝是我和楼少棠的该有多好! 听见一串脚步声,我敛住情绪应声看去。 是yvonne的女佣,她走过来给yvonne披上外套。 我坐到yvonne身边,手抚到肚子上,望着挺立盛放的郁金香,心戚戚然然。 “知道嘛yvonne,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的孩子是你所爱的男人的,你比我幸福多了。” yvonne理衣襟的手一顿,沉默地盯看我,片刻,说:“涂颖,我哥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她语气很是不理解的。 “不感动。”我不假思索地道,“在你们看来他是对我好是爱我,可你们有看见他对我的这些好和爱,给我造成多么深的伤害吗?” yvonne一言不发。 我继续道:“真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她马上问我,听口气似是很不懂的。 我转过头,“像你这样,懂得放手,成全对方的幸福。” yvonne微微一怔,继而自嘲地勾了勾唇,“这是真爱?”她挺不屑的,“我只是不想继续没有自尊的活着。如果我能有franco那样强大的内心,你以为我会放手?”她哼笑一声,自嘲中带着微微的苦涩。 我轻蹙了下眉头,突然想起乔宸飞养母对他们性格的分析,于是问:“你和翟靳,你们俩对感情的态度都很偏执,为什么?是天生的吗?” 她脸突然一变,有些薄怒的,“关你什么事!”蹭一下站起身,抱着nino转身往主屋的方向而去。 我诧异地望着她忿然离去的背影,很感莫名其妙,她反应为何这样过激?我踩到她尾巴了? 315 你把他杀了? 她走没多久,我也回了主屋。 进到客厅,翟靳刚好从楼上下来,他手上拿着我的大衣和包,见到我,他嘴角立刻勾起柔笑,“刚要去找你。”说着,朝我走过来,“把衣服穿上,我们走吧。” 他刚把大衣披到我肩上,就被我一把抢了过来,“谁让你碰我东西的!”我怒道。 这是楼少棠送我的,他怎么能碰! 我拎起大衣使劲拍打,要把他碰过的痕迹通通拍掉。 翟靳定定看着我,笑容已尽数敛起,“有这么脏吗?”他语气带了些不悦。 “以后别碰我东西!”我自顾生气地说完不再理他,抬脚朝楼上走。 刚走到转角的时候,我无意朝他瞥了一眼。 他还站在原地,染上一层戚郁光泽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舌尖反复顶弄着口腔。 在这栋房子里他是至高无上的,在整个家族里他也是受人景仰的主宰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但我已不止一次践踏他的自尊,还是在这么多随从和佣人面前。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什么,这都是他自找的! 就在我冷冷别开脸准备继续上楼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声响,随之一个男人阴沉的声音响起,“franco?” 我顿住提起的脚,转过头,翟靳也正转身。 只见4、5个男人正踱着步子走向他,我定睛朝为首的男人看去,微微一讶。 这个男人长得与翟靳有2、3分相似,年龄也与翟靳相仿。看他也是一穿黑衣的打扮和身后那几个高大健壮的保镖模样的人,我猜他可能是翟靳家族里的某个亲戚。 只是与翟靳不同的是,这个男人的杀气很重,而且全是表露在外面的,给人一种特别恐怖的感觉。 我不由紧张,抓住楼梯扶手,视线移向翟靳。 他面容已不是刚才看我时那般微微的沉蔼,而是变得阴戾又轻蔑的。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盯着那人,虽一句话也不说,但强大的气场却是完全盖过了那个人。 男人走到离他3米距离的地方便停住了脚,然后阴森着脸开口对翟靳说了几句话,翟靳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只回了一句。虽然我听不懂说的什么,但从他十分不屑的语气和嘴角勾起的那丝轻微的弧线,听出他对那人的话毫不当回事,甚至是看不起。 果然,那人在听到翟靳的话后脸僵了一瞬,随即一下怒容,扬高起声嗓叫嚣起来,但无论他怎么发火,他都不敢上前一步,看得出他对翟靳还是惧畏的。 翟靳依然保持淡定自若,冷眼睇他,像看一个跳梁的小丑一般。这时,男人突然瞥见了我,发怒的脸庞瞬间一怔,而后表情似是了然的,斜了翟靳一眼,抬手指向我。 我浑身一凛。只听他说了句什么,翟靳原本平静的脸庞,眉头微微一动。转过脸看向我。 “你先上去。”他对我说,表情有些严肃。 我暗吸口气,什么话也不说,立刻提步上了楼。 才刚关上房门,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枪响,我惊得心颤跳了下,抬手按住胸口,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于是打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yvonne也正从房里走出来,她看我眼,刚要往楼梯的方向走,我马上叫住她,把刚才楼下的事告诉了她。听了我的讲述,也如翟靳一样,yvonne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我问那人是谁,她说是她和翟靳的表兄,也就是他们舅舅的儿子。因为一直不服翟靳坐上家族首领的位置,这些年他想方设法地要把翟靳赶下来,所以有事没事就来找茬。这次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正说着,翟靳上来了,看他安然无恙,姿态一惯的散漫悠哉,我猜吃了那颗子弹的应该是他表兄那方。 似是早知道翟靳会没事,yvonne微笑着上前,不知问了他句什么,翟靳看我眼,旋即很无谓地轻笑了笑,回答她的话。 他们两人交流全都是用法语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以前我不认为这有什么,甚至很讨厌法语,可此时我却突然产生了要学法语的念头,不然,我真就像个白痴一样。 和yvonne说完话,似乎忘了之前我们之间的不愉快,翟靳噙起柔暖地笑,对我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心思全在那声枪响和他表兄指着我时说的那句话。尽管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看表情是在说“就是因为她?”,而且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这次来找翟靳是与楼少棠下午的那通电话有关。 于是我问他:“你表兄找你做什么?” 翟靳没有料到我会关心他的事,微愣了瞬,随即嘴角一勾,阴冷地哼笑了声。 “找死。”他语气轻飘极了。 我惊诧,瞪大眼眸,“你把他杀了?” 翟靳立刻笑起来,很轻蔑的,“他还不配我动手。”然后看眼我的肚子,蔑笑的脸庞变得正色,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栋房子染血。” 我懂他这话的意思,他是要给我和宝宝一个纯净的世界。 可我不相信。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背景永远无法让他得到安宁,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发生,染血也无可避免。这对于宝宝的安全真的是种极大的威胁。我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肚子。 见我蹙眉很不安的,可能以为我是对他没有杀他表兄这事存疑和忐忑,翟靳微微一笑,解释道:“刚才我只是放了声空枪,警告他下而已。” 听他这样说,我眉头虽然松展了,但心情却还是很糟糕,本来还有点饿的,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我不饿,不去吃饭了。” 翟靳看眼我,又看眼我肚子,顶弄了下口腔,不介意地轻笑,“好吧,你要不想吃就算了,若是等下饿了,就让小雪叫厨师再给你做。想吃什么……” 不等他话说完,我就转身回了房间,把门重重一关。 我打开衣柜,拿下衣架把大衣挂上,然后盯着手上的大衣,脑海里浮现出楼少棠在拘留所门口看着镜头时的那张冷峻的脸,还有那双清冷却透出热盼我留下的眼睛。心再次涩痛。 楼少棠。 随着我轻声念出他的名字,两行眼泪滑落下来。 在对楼少棠日以继夜的思念中又度过了一周。 再过2天就是圣诞节,翟靳提议我去市区逛逛,我本拒绝,但他却说我可以去那些高档商场看看那些奢侈品牌的节日橱窗布置,学习一下增加点灵感,以便能用到“雅妍”的店铺布置上。 我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同意了。我让yvonne和nino也跟我们一起,回到法国后她也一直没有出过门,所以她也没拒绝。 我们一行人去了市区的“老佛爷”。车快接近商场的时候,我心情就开始变得压抑低沉,因为我又想起了楼少棠。上次来这里就是和他一起,我们在里面逛了4、5个小时,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 思绪刹时回到了那时。 “老婆,你上次不是说想买那个牌子的包包,怎么不去?”楼少棠手上提着几大袋我的战利品,下巴朝前方chloe专卖店扬了扬。 我两手也是满满的,笑说:“不去了,你都拎不动了。” “谁说我拎不动?这才多少东西!”楼少棠朝自己满载的两手瞥了眼,很不以为然的,然后把一个手上的袋子全放到另一个手上,腾出手来牵住我手,带着我往chloe专卖店走,“去吧,多买点。” 我笑,和他一起进了店。 一进店,他一眼就瞧见了我前几天在杂志上看中的那款包包,马上让店员把包拿给我,然后又快速扫了圈货架,另外挑了好几个。没2分钟,我面前就堆了近10个包包。 “你让我吃啊?”我有点无语,笑着揶揄。 楼少棠坐到我边上,脸上挂的全是对我宠溺的笑,“你要吃得下,整个商场我全包了。” “有病!”我心里甜得流蜜,嘴上却嗔他。 他身体往后靠进椅背,交叠起双腿,一派阔气得意的,“没事,‘包’治百病!” “……”他的嘴是越来越贫了,我拿他没辙。 店员看眼楼少棠,笑容亲切地对我说了句法语,我问楼少棠她说了什么? 楼少棠挑挑眉,俯首凑到我耳边,“她说你福气好,有我这么个英俊多金又疼老婆的老公,让你好好珍惜。”说完,轻咬了我下耳垂。 他笑得坏坏的,我肯定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是他在给自己贴金呢。 “哦,是嘛,我怎么不觉得?”我挑眼斜他,故意跟他唱反调。 “你不觉得我好?”楼少棠挑起眉梢,表情是完全知道我是在逗他的。 但我还是憋住笑,故作正经的摇摇头,“不是。” 楼少棠疑惑地眯起眼,“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福气没你好。”我口气带了点委屈的,“你看你找的老婆,比我找的老公要好多了!” 楼少棠愣了瞬,反应过来,失笑地轻捏我鼻尖,“滑头!” 我拉下他手,眯眼,佯装警告的,“难道你有反对意见?” 他捧住我脸,与我鼻尖对鼻尖,“没,完全同意!” 我憋不住的噗嗤笑出来,他吻了我下嘴,说:“既然老婆这么好,是不是晚上该给老公福利?” 我不服,“不是老公该给好老婆福利吗?” 楼少棠马上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晚上老公狠狠的给!” 他一说完,我立刻就发现自己是掉进他挖的坑里了,看着他逞坏的笑脸,我气笑地拧了他下手臂。 “喜欢哪件?” 翟靳的问话冷不丁地响起,将我一下从甜蜜的记忆里抽离出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处在五楼一家玩具童装专卖店。 316 难道又是南美人? “喜欢哪件?”翟靳又问了遍。 我视线转向他,他手上正拿着2件女婴连体衣给我看。 我思绪是从回忆里回来了,但情绪还沉浸在过往。 我心痛极了,强忍住泪意冷冷地说:“随便。” 因为我掩饰的很好,所以翟靳一点也没察觉到我在痛苦,也早就习惯我对他冰若冰霜的态度,于是笑了笑,“那就2件都要了,都挺好看的,我也挑不出。” 他笑容洋溢着满满的幸福,说着,把衣服递给一旁的店员,又接着挑选。 我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满脑子全是楼少棠,眼眶越来越酸胀。 “这里有点闷,我到外面透透气。” 翟靳转过身,可能看我脸色真的不太好,他说:“好。”然后吩咐我身边的小雪,“你陪太太一起去,小心点。” 我和小雪到了店外。我站到栏杆边,目光直直地望着楼下中央大厅里直冲穹顶的巨型圣诞树。 因为临近圣诞节,商场里的装饰全是围绕着圣诞节的。以前就听楼少棠介绍过,老佛爷百货公司最大的特色就是每年圣诞节的童话故事主题。去年的是“奇幻北极”,首创纸质的圣诞树、北极熊、摩天轮、缆车,白色的冰川世界、美妙的光影交错,梦幻又温馨的圣诞布置引发了无数人的童心与神往。 我也不例外,他在说的时候就特别想往能在圣诞假期过来这里,他也答应我今年会带我来。 现在我来了。可是,陪在我身边的人却不是他。 心痛得无以复加,我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从眼缝流向脸颊。 “太太。”小雪轻声唤我。 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我睁开眼,快速把眼泪擦干净。 小雪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很不解我为何会哭。 她一直都说很羡慕我,虽然翟靳背景令人生畏,但对我却是极好的。 “希望将来我也能嫁像先生这样对太太体贴入微,疼爱倍至的老公。” 这是她的原话。 可是她哪里知道,被一个自己痛恨的人深爱着的那种滋味。 是有如在阴冷的黑暗里永远看不见阳光的绝望与痛苦。 我手插进大衣口袋,如今我只能靠楼少棠送我的这件大衣给予我心灵的温暖和慰藉。 “走吧,我们去那里看看。”我头朝前方另一家装饰的十分漂亮的店示意了下。 “好。”小雪听从地应道。 脚才刚迈开,我眼无意朝楼下一瞥,一道熟悉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 我心猛得一窒。 身影很快消失在攒动的人群里。 “太太,你去哪里?” 见我没往说要去的那家店走,而是疾步朝反方向的自动扶梯而去,小雪忙叫着追上我。 我心跳乱了频率,踩上自动扶梯的阶梯,一级级往下走。我脚步很急,小雪生怕我有闪失,紧张地搀住我手臂,“太太,你慢一点!” 我慢不了,脚步反而更急。 到了一楼,我腆着大肚子快步走向刚才看见那道身影的地方。 我左右张望,四处寻找。 “太太,你是不是看见熟人了?”我的样子明显就是在找人,小雪问我。 我收回目光,悸动的心沉落谷底。 “可能是我眼花了。”我揉了揉眼睛。 也许是太过思念楼少棠,让我产生了幻觉。 “那我们上去吧。”应是怕翟靳责怪,小雪面露焦急地催促我。 我做了个深吸呼,微微调整了下情绪,见旁边有洗手间的标识,我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小雪陪着我一起去了洗手间。 我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人是楼少棠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因为早上舒俏还和我微信聊天,说楼少棠最近特别忙,正大刀阔斧地对“天悦”进行改革和拓展,之前倒塌的双子塔也已开始重新建造了。现在新闻里每天都有他,不是报道他合并了多少家企业,就是褒奖他创造了多少不可能的奇迹。他的传奇事迹又添了许多笔。 真好。照此下去,他很快就会实现他的远大理想了。选择离开他是对的。 想到这里,我涩痛的心被压制住,唇瓣勾起欣慰的笑。 走出洗手间,经过安全通道的门时,门突然被打开,我条件反射地转头看,还没看清,就被从里面出来的人反手扼住了脖子,下一秒我就被捂到口鼻上的手帕迷晕了。 当我转醒睁开眼,看见不远处堆着的一堆稻草谷物,自己手脚被绳子捆绑住,倒在一堆稻草上,大脑猛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就想到上一次被南美人劫持,回忆刚才,确定自己又是被人劫持了。 我惊惧万分,坐起身,转头,看见小雪躺在我边上,手脚也被捆绑着。 “小雪,小雪。” 我叫声也很虚弱,但小雪却是被我叫醒了。 应是和我一样,她头也是晕晕的,扶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了圈周围,突然警醒,惊恐地瞠大眼睛,“太太,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被人绑架了。”我也环视了圈周围,从堆满的稻草谷物和其他东西判断,这里是一个农舍。 “啊?绑架?!”小雪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抓住我手,“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杀死?” 因为恐惧,她使力很大,我手腕被她抓痛,但我没有拿开,分析说:“应该不会,如果他们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这么费尽把我们绑到这里。” 小雪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但依然惊恐,追问我:“那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我也不知道。” 虽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内心却判定与翟靳有莫大的关系。 难道又是南美人? 心中正万分忐忐的这样猜测,突然嘎吱一声,随即农舍的铁门开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5、6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不是南美人,长相全是欧美种。 我有稍稍的意外。 可能是没料到我们醒了,他们表情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变回刚才的自若,朝我们走过来,其中一人对着我说话,但我听不懂,于是看向小雪。 “他说什么?”我问她。 小雪盯着他们,紧张畏怕地直咽口水,说:“他们,他们让你打电话给先生。” 果然是和翟靳有关! 我皱眉想。这时,那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打电话。 我暗暗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镇定,然后又对小雪说:“你问他,给先生打电话做什么?” 小雪帮我把这话翻译给了那人,那人回答了,随即她抖着声嗓转述给我,说:“他让你……告……告诉先生,如果……不答应,不答应steven的条件就,就……”小雪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起来。 我一听,心倏得一惊,这事怎么又牵涉到楼少棠?! 但我确定这些人肯定不是楼少棠的,楼少棠不会用绑架这么下三滥的招,他不会伤害我。再者,退一万步说,他的目的是夺回我,既然现在已经绑到我,何必再多此一举给翟靳打电话?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楼少棠打电话给翟靳与他做交易的事,一瞬间,脑海里又跳现出翟靳表兄来别墅找事还指着我的画面,两件事串联在一起,猜想这帮人应该是他表兄的手下,而楼少棠提出的交易一定是与他们家族的事务有关。 见我一直没理他,那人失去耐性,脸凶恶起来,朝我吼了一串话,把手机塞到我手里。 我猜他是威胁我,如果再磨矶不给翟靳打电话,他就给我苦头吃。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我不会和这帮亡命之徒对抗,而且我也不想死,更何况还有小雪,我也不能让她无辜丧命。 于是,我拿起电话拨给翟靳,电话刚响了2声,只听嘭一声,农舍大门被人踹开。 我一惊,手里电话掉到了地上。 我朝门口看去,但由于我是坐着,而面前站着的这几个男人又全都很高大,我视线被他们挡着,没有看见是什么情况。 听见声响,他们也全都惊了下,转过头,其中一人朝门口走去。下一刻,我被那个让我打电话的男人从稻草堆里拽了起来,小雪也被另一个人拎着衣领拽起来。 见他们纷纷从腰间拔出枪,全都进入戒备状态,一副随时交战的模样,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笼罩全身。 “太太?”小雪吓得身体直打颤,声音也狂抖,腿软得根本动不了,几乎是被那个男人拖着往前。 我后背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也是浑身被冷得有点发抖,但我内心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慌乱,要镇定。所以我捏了捏手,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情绪镇定下来。 男人钳制住我,又把枪顶在了我太阳穴上,拖着我往门口走。 我看向门口,但门口空无一人,就在我狐疑时,地上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且这道影子正以极为闲适的姿态缓缓向门内走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盯着那道影子。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我心也惶恐的突突直跳,不知来的是何人,是敌还是友。 片刻,影子的主人徐徐走了进来,当这人渐渐出现在我眼帘里,看见他的脸,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大脑一下空白。 317 是谁救了我们? 他转过脸朝我看来,对我微微一笑。 这抹熟悉而温柔的笑令我一下从惊怔中缓过神,我难以置信,刚要眨眼确认,后颈突然被拽住我的男人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随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是被一声枪响惊醒的,但大脑没有完全清醒,处于半昏迷状态,头很痛很晕,眼前的影像全是朦胧模糊的,有种在看海市蜃楼的感觉。 我望向大门的方向,隐约看见之前绑架我们的那几个男人大多已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好像只剩2个站着。 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人,那是我熟悉的魁伟身形,他正举臂拿枪抵在其中一人的脑门上对着他说话,阴冷的声嗓,狠戾的语气也都是我所熟悉的。 真的是他。 恐惧的心瞬间安定,我勾起唇瓣,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我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来,可下一秒头又一重,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翟靳别墅的我房间里的大床上,而翟靳正坐在我床边。 “lisa,你醒了?”翟靳俯下身,万分担忧的脸一下展开欣笑。 “太太,你醒啦?”听见他的话,小雪也立刻从床尾处跑向我,激动地问。 我有些懵怔,看了眼丝毫无事的小雪,又看向翟靳。 他脸受伤了,但不是很严重,只有几道浅浅的血口,但手臂上却绑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映出几丝红色的血。 “你还好吗?”看我不说话,可能以为我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翟靳问我,声音很是焦急关切的,然后转头吩咐小雪,“快去叫医生。” 小雪马上就去了。 我是真的混沌了,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还有,为什么翟靳会受伤?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嗓子有些痛,声音发干。 翟靳愣了下,失笑,似是觉得我话有些好笑的,“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见我吃力地支撑着手要要坐起身,翟靳忙扶我。 我立刻推拒,自己坐起来。感到头还是有点痛,我抬手揉按太阳穴,闭眼努力回想之前的事。 那个在农舍,与绑架我的人搏斗,救我的人明明不是…… 难道又是我太过思念他,或是被打得头晕眼花,产生了幻觉? “是你……你救了我?”我很不愿相信眼前的结果,不确定地问。 “不然还会有谁?”翟靳坐到床边笑着反问,但语气已是对我这问题做了肯定的答复。 我心一沉,强烈的失望油然而升。 “怎么了?”看我一下没了声音,垂下头,翟靳抬起我脸,一脸担心地看我,并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开了,小雪领着医生走了进来。 翟靳立刻让医生帮我检查身体,要全面而仔细的,尤其是对肚子里的宝宝。 这个医生应该是翟靳的家庭医生,可能没从见翟靳这样紧张过谁,他表情有点小小的愕然,马上打开医药箱开始帮我做检查。 他检查的的确十分仔细,整个过程翟靳的脸一直紧绷着,看得出他很担心,非常担心,生怕宝宝和我有什么事。 许久,医生检查完,翟靳立刻就问他,医生回答了一连串,看翟靳脸容放松,我猜应该没什么大碍。 把医生送出房间,翟靳立刻吩咐小雪去厨房帮我炖补汤,随后对我说:“医生说你和蕊蕊都没事,就是你身体有点虚,要好好休养,多增加营养。等下汤炖好,你多喝点。” 我思绪还沉浸在被绑架的事情里,没在意他的话,问他:“那些是你表兄的人吗?” 听我话题突然与他不在同一频道上,翟靳微微一怔,而后点下头,“是。” 听见他承认,想必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我又问:“他们让你答应楼少棠什么条件?” 我这样问很明显是已经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绑架,自知无法再隐瞒,翟靳沉默了2秒,说:“楼少棠以帮我重新恢复在南美销货的渠道,和把他在墨西哥的矿石业务全都让给我为条件,换我对你放手,以后也都不再干扰你们的生活,但被我拒绝了。我表兄得知后就来找我,让我答应楼少棠,却反被我鸣枪警告,所以他恼羞成怒就绑架了你,要威胁我逼我就犯。” 说完,不待我反应,他盯凝我眼睛,语气坚毅地说:“lisa,我是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你是我的女人。” 他是在向我表决心,也是让我死心,不要再想着离开他,回到楼少棠身边。 刚平缓下来的心瞬间因他这话又起恨意,我忿然地瞪着他。 翟靳不是不明白我为何会这样的态度,但他视若无睹,又对我歉意道:“这次是我疏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赔上我的命,也不会再让你和蕊蕊受到一点伤害。” 他欲来拉我手,却在刚要碰到时被我躲开了。 我也没有为他说的话有一丝半点的动容,满脑子想的全是楼少棠。 墨西哥的矿石业务他一直都很看中,现在却愿意为了我把它让给翟靳。他这么做,说明他不仅相信我不是心甘情愿跟翟靳走的,也证明对于他而言我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可以为了我抛弃一切。 心好甜,又好酸,还很痛。 可是,那天我却让舒俏给他传话让他对我死心,我做的那样绝,将他的心彻底伤透,不知他现在是否真的已对我死心。 想到这里,强烈的心痛瞬间盖过了其他感觉,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说要用生命保护我,疼爱我的男人。 愤恨顷刻间又盖过了心痛,不想再见到他,我憋住快要滚出眼眶的泪,冷下脸,说:“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翟靳收回未触碰到我的手,沉默地看着我,顶了顶口腔,“好,我让小雪进来陪你。” 我没拒绝,除了他,任何人陪我都行,哪怕是小靳。 又凝了我几秒,他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小雪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一碗汤,一开口就让我喝。但我毫无胃口,让她先放在一边。她听从的放下,马上又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我浑不在意自己,问她:“小雪,你告诉我,是谁救了我们?” 不知为何,我还是不太相信是翟靳救了我。 “是先生啊!”小雪一刻都没有想的回道。 “真的是先生?”这个答案让我莫名抵触。 小雪点头,“是啊,是先生。”她很肯定的,毫无说谎的痕迹。然后又说:“先生为救你手臂还中了一枪,出了好多血,好吓人。医生说,若是子弹再偏一点,先生的整条手臂就废了。” 大概是想到了当时惊心动魄的场景,小雪脸色微微泛白,表情是心有余悸的,“太太,你当时没有看见,先生为了救你可是连命都不要的。把你救回来后,不顾自己受了重伤,一直守在你床边,就连医生帮他取子弹包扎伤口,他也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说到这里,她不禁流露出羡慕之色,“先生真是太爱你了!太太,你真的好幸福!” 我一点也没感到幸福,心中的疑虑被她这番话彻底打消。 看来,真的是翟靳救了我。 可我为什么看见的是楼少棠呢? 如果是他该有多好! 我当时下了决定,等他把我救出去,我就跟他走。不管翟靳会再怎么对付他,我都再也不离开他。 可是…… 楼少棠? 放在被子里的手紧捏成拳,我心好痛好痛,痛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因为没什么大碍,我只在床上休养了2天便恢复了,而这天正好是圣诞夜,“雅妍”的子品牌上市。 下午舒俏给我发来发布会现场的视频,但我一直在做新年促销计划书没空看,现在才得空。 我坐在写字桌前,打开电脑,把视频倒到电脑里,然后点开来看。 如舒俏跟我说的那样,发布会的声势虽没有之前精油产品上市时,由楼少棠帮我造势的那般浩大,但因为有“小鲜肉”代言人的号召力,加之产品本身也具有吸引力,场面还算热闹。 这次我们除了邀请媒体,还请了“小鲜肉”粉丝会的一些粉丝,活动现场还自发来了很多其他“小鲜肉”的粉丝,她们每人手上不是举着“小鲜肉”名字的萤光牌,就是拿着他的海报,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发布会俨然像是这个“小鲜肉”的粉丝见面会。 这是我们之前就预计到的,所以我们还搞了个现场促销活动——买10盒面膜赠“小鲜肉”签名cd一盒。 这招效果出奇的好,为了得到偶像签名,没有一个粉丝不买的。有些深度迷妹,还一下子买了100盒。 我是无法理解她们为了追星乱砸钱的行为,但作为商人,我又很高兴她们能这样不理性。 我脸上绽露出久违的笑容,可却在下一刻,看见视频右上角的那道身影时,嘴角的笑容刹时僵凝住。 楼少棠站在离我们店不远处的另一家店的转角处,看着我们这里。 他瘦了,脸庞的线条显得更加锋利冷硬,他面容阴郁,目光幽冷,眼神带着几分戚然,似是还有几分淡淡的怨恨。 心脏像被人用钝器砸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握紧鼠标。 是啊,他该恨的。 即使我离弃了他,他还是极力要挽回我,而我却把他对我的这份深爱当成了驴肝肺,再一次践踏他的尊严。 强忍着心痛,我贪恋地凝视着他的脸,然后从他的脸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当看见他手时我心猛得一凛。 他右手手掌连着手腕的地方绑着一圈白色纱布。 318 今天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他受伤了? 怎么弄的? 我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万分担忧,下意识就拿起手机要给舒俏打电话,可刚要拨号又马上放了下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对他不闻不问,不再关心放开手嘛。 我闭上眼睛,令无边的心痛肆虐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太太,等下你要穿哪件?” 小雪的问话蓦地响起。 我睁开眼,只见她站在我面前,两只手上各拎着一件大衣。 想起等下要去教堂做圣诞弥撒。 我不是天主教徒,原先是不去的,但小雪说做弥撒除了感恩,还有祝福和祈祷的意义,nino有病在身,蕊蕊马上也要出生,应该去为他们的健康和未来祈福。 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为了2个孩子所以就答应了。 我合上电脑,指了下她左手上的楼少棠给我定制的那件,小雪一脸不解的,“太太,你怎么总穿这件?先生给你买的这件大衣也很好看,你为什么不穿?”说着,她把右手上的橡皮粉毛领大衣提高了些。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翟靳给我买的任何东西我都不喜欢,碰都没有碰过。 “好吧。”小雪无奈地撇撇嘴,把左手上的大衣放到床上,随后把翟靳那件挂回到衣柜里。 换完衣服我下了楼。 客厅已被布置得充满圣诞气息。一棵挂满苹果、小纸花、绸带等装饰物的圣诞树放置在壁炉边,树的顶端是个小天使。树旁是装饰了许多圣经故事里的彩色小人的圣诞马槽。这是法国人过圣诞的传统,是为纪念耶稣降生。 翟靳和yvonne已经在客厅里,翟靳坐在沙发上,抱着nino在哄逗他。他脸上的笑容温暖又慈爱,周身找不出一丝平日的阴戾气息,真真像是一个对孩子充满爱意的长辈。 他抬眸看见了我,起身朝我走过来,“怎么不带条围巾?今天外面很冷。” 我冰冷着脸没理他。 “我去帮你拿。”他依然挂笑,把nino转抱到yvonne手上,转身上了楼。 待他身影消失在楼梯,yvonne柔笑的脸瞬间垮下来,不悦地说:“你这张臭脸能好看点吗?” 我刚要去逗nino,听见她这话一愣。 平时我对她态度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此时此刻却笑不出来了。 “你会对着自己痛恨的人笑吗?”我也不悦地反问。 “不会。”yvonne不假思索地道,话风一变,“但今天是过节,而且我哥为了救你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就不能装装样子,让他心里好受点吗?” “这都是他自找的。”我不为所动。 yvonne似是噎了下,默了2秒,“是,他是自找的,我也知道你心里恨,可事已至此,既然你改变不了又何必跟自己、跟我哥较劲!难道以后你要一直这样过下去?让蕊蕊生活在充满仇恨的家庭环境里?” 她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不等我回应,又继续道:“涂颖,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该为蕊蕊考虑,你知道看见自己父母无爱,一方视另一方为仇人,会对孩子的心灵造成多深的伤害吗?” 我微微惊讶,不止是她说的这些我从没考虑过,更是因为她的口吻像是这些事她曾经都经历过。 我不吱声,看着眼前收起冷傲,浮起一抹痛楚的美丽脸庞。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yvonne马上深呼吸了下,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涂颖,如果你知道我哥经历过什么,或许你就不会再这样恨他,反而会可怜他了。” “他可怜?”我一听立刻冷笑,心中瞬涌起悲痛,“那楼少棠呢?他不可怜吗?” 我眼泪随着话落簌簌而落。 yvonne无言以对,片刻,很轻微地叹了口气,无力感很明显。 “我哥的确做了很多伤害你和楼少棠的事,可他爱你也是真,若不是太爱你,他不会这样狠绝。”她为翟靳辩解,说着顿下话,抿抿唇,又道:“涂颖,当是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就今天一天,别再对他甩脸子,行吗?”她语气带了些恳求的,“因为今天对我哥来说不只是节日,还有更特别的意义。” 她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今天对翟靳的特别意义是什么,但却从她的神情判断,一定是件令她和翟靳都十分悲伤的事。 即使再冷硬的心,此时见到她这张布满深浓悲戚的脸也会稍稍柔软下来。 我抹掉脸颊上的泪,不再说话。 踏、踏、踏——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我应声看去,翟靳从楼上下来了,他手上拿着一条米色格纹羊绒围巾朝我走过来。 这条围巾是前几天我们去“老佛爷”时他帮我买的,是我最钟爱的那个牌子。其实我有很多条围巾,根本不需要,但他说这条很配我这件大衣,所以不顾我拒绝还是买了。 他走到我面前,要来帮我带。 “我自己来。”这次,我没有不客气地挥掉他手,声音虽还是冷的,但没有之前那么冰冻三尺。 翟靳有些意外的微怔了下,“好。”嘴角扬起一抹欣悦的笑容,把围巾递给我。 我接过,带到自己脖子上。 “我们走吧。”他对我和yvonne说,心情一下变得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晴朗。 出了门,外面果然很冷,翟靳又帮我把帽子带上,我刚抬手要拿掉,却在看到yvonne恳切的眼神时,放下了手。 “饿吗?要不要先吃点饼干垫垫?”他问我。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现在已经快8点了,法国人的圣诞晚餐都是在弥撒之后才开始,他怕我撑不住饿。 不过我中午吃的挺多的。 我摇下头。 翟靳笑笑,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随后打开车门,让我和yvonne坐进去,他纡尊降贵地坐到了副驾驶位。 原本是要分开坐车的,但因为很近,只有5分钟车程,yvonne不想麻烦,所以就和我们坐一部车。 很快到了教堂。 我不是第一次来教堂,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宗教仪式。 弥撒是圣教会最重要、举行得最多的礼仪,其目的是成圣体圣血、祭献天主,向天主表示钦崇、感恩、祈求和赎罪,来源于《圣经·新约》的最后晚餐。 根据福音书记载,耶稣在受难前夕的晚餐中,分别拿起麦面饼和葡萄酒感谢祝福,把饼、酒变成自己的圣体圣血,交给门徒们吃、喝,并命令门徒们这样做,来纪念他;晚餐后,耶稣即被交付,受苦受难,在加尔瓦略山上被钉十字架而死,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刚进到教堂,迎面就走来一行人,大约有7、8个,看见其中一个,我眼皮惊得一跳。 是翟靳的表兄。 他两条手臂都打了石膏,头上也缠着一圈纱布,脖子上套了个颈托,原先阴狠的杀气退散了不少,但恼怒却赤倮倮地写在脸上。 他朝走在他们最前面的外国男人看了眼,而后阴恻恻地勾了勾嘴角。 我心没来由的不安,朝他所看的那人看去。那人年龄差不多有近60岁,长相气质令我一下想到电影《教父》里的马龙·白兰度。 翟靳停下脚步,我和yvonne也跟着止步,随即他们朝我们走过来。 见翟靳态度很恭敬地对老男人打了声招呼,yvonne也是很恭敬的叫了他一声,我猜测这人应该是他们家族中的某位长辈。 那人没有回应翟靳,而是朝我看眼,如鹰隼般锐利的深灰色眸子里散发出阴戾的光,表情也是阴沉严肃的。 我手不自觉地攥紧,心悸得突突直跳。 翟靳看出了我内心微微的惧意,握住我的手,我触电般地抽出放进口袋里。 这一切没有逃过老男人的眼睛,他目光从我脸上收回移向翟靳,对他说了几句话,听语气似是有点告诫的,翟靳嘴角划开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弧,老男人蹙了下眉,有些不满的。 翟靳丝毫不当回事,带着我和yvonne坐到了右边的一排座位上。 待我们坐定,我下意识又朝他们看去,他堂兄正看着我们在和老男人说着什么,那表情像是在告状,也像是在挑唆。 老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又看看我隆起的肚子,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领,另一只手放到了肚子上。 “很冷吗?”翟靳见状,关切地问我。 我注意力转回来,没回答他,只轻摇下头。 翟靳笑笑,语气抚慰地说:“很快就结束了。”伸出手想来握住我手,却在伸到一半时又收了回去。 本来不想过问,但心里实在忐忑,于是我问他:“刚才那人是谁?” 翟靳笑容凝了凝,“我舅舅。”他声音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见我稍作疑惑地蹙了下眉,他又补充道:“他是我母亲的哥哥。” 在说到“母亲”的时候,他面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然,眼底深处也似是涌动起微微的水光。 我没有太在意,又问:“你表兄的手是你干的?” 319 我在这里狂欢,他在那里孤单 其实不必问我已确定。 那天听小雪说,那些绑架我们的人当场就被翟靳干掉了,这件事是他表兄作为,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但应是有他舅舅作保吧,他才对他手下留情,留了他一命。 “觉得太轻了?”翟靳敛起哀容,勾起惯常的痞笑,问我:“如果你觉得太轻,你想怎么惩罚他,你说?” 我皱眉,十分反感他这样问,我不想被牵涉进他们的争斗中,更永远不会沾染血腥的事。 我没说话,别开脸又看眼他舅舅一行人。他们已经落座。 不久,仪式开始。 虽然来之前小雪有给我简单普及过弥撒的流程,但因为从来没有做过,加之也不懂法语,除了起立坐下是跟着他们一起,别的只按我自己的方式:在他们唱圣歌的时候,闭上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在心中默默为nino和蕊蕊的健康祈祷。 祷告完圣歌早已唱完,我睁开眼,下意识看了眼翟靳和yvonne,他们正闭着眼睛双手交握胸前,表情十分虔诚的在默默祷告。 不知他们会祈祷什么,我想。 yvonne的不难猜,肯定是为nino的健康。 那么,翟靳呢? 这个疑问只是一瞬而过,之后我便没有再想。 差不多1个半小时后弥撒结束,翟靳和yvonne只和他舅舅简单道了个别,别的什么话也没多说,我们便回去了。 回到别墅厨师已将餐点全都做好,摆放在餐桌上。 我扫了眼。鹅肝、大龙虾、烤火鸡、圣诞火腿、生蚝、腌三文鱼、干酪、干果蜜饯、香槟、红酒等等,品种丰盛至极。 除了美食,还有鲜花和蜡烛点缀,白色细瓷餐盘、银制刀叉和水晶杯,为餐桌增添了节日的氛围。 看见最中间那盘树根蛋糕,我不由又想起了楼少棠。 去年平安夜,我们两人没有去外面的餐厅,而是自己在家做大餐,他亲手做了一个树根蛋糕,那是他前几天特地看网上教程学的,卖相比这个是差了点,但味道很好。 我们边吃他边跟我介绍,说树根蛋糕是法国人圣诞节聚餐必要吃的一种甜点。传说是以前有一个法国贫困男青年,买不起圣诞礼物,于是去树林里捡了一段树根送给自己的恋人,然后竟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当时他说完,我刚把送他的圣诞礼物——钻石腕表,带到他手腕上,马上就和他开玩笑,说今年圣诞节我也只给他送树根,这样可以省一大笔。他看眼表,悦笑着把我搂进怀里,温热的唇瓣贴着我嘴唇说,只要是我送的,别说树根,就是树皮他也要。 眼眶一下发热,喉咙也被一股酸涩堵住。 这时,翟靳拉开椅子让我坐下。我掩饰住伤心,若无其事地入座,随即他坐到我边上的位子,yvonne抱着nino坐到了我们对面。 自从下午我对翟靳态度不再如之前那般怒目仇视,他心情就像五月阳光灿烂的天,嘴角的弧度始终处于上扬。 按规矩是要先互赠礼物的,但许是怕我饿了,翟靳宣布开饭。 我的确是饿了,随着宝宝一天天长大,我的消化速度也越来越快。刚要拿起刀叉去夹菜,翟靳已将几片腌三文鱼夹到了我盘子里。 这是我的习惯,只要餐桌上是有三文鱼的,我必先吃它。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像扔垃圾一样把鱼剔到盘子外面,但因为答应了yvonne,今天不给翟靳甩脸子,所以我没这么做,拿起叉子吃了。 翟靳笑弧加大,命佣人把香槟打开,给我们每人斟了一杯。 “今天是过节,少喝一点没关系。”他头朝我面前的酒杯轻点了下,然后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对着我和yvonne举杯,“来,我们一起碰杯,祝圣诞快乐。” 听他这样说我放下刀叉,和yvonne一同举起酒杯,然后和他碰杯。 “圣诞快乐!”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只是不同的是,他们两人是喜笑颜开的,而我却是勉强扯了扯唇。 还是顾及宝宝,所以我没有啜酒,碰完杯就把酒杯放下,一瞬间又想起了楼少棠。 此时此刻,他正在做什么? 巴黎与海城的时差有7个小时,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起床吧。 这个平安夜他是怎么过的? 是和沈亦茹、恒恒一起,还是独自一人? 应该是一个人吧。 他不是一个喜欢过节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些大大小小的节都是与他绝缘的。现在我不在了,他肯定不会过。 我越想心越痛,紧握住刀叉,再也吃不下一口。 这时,翟靳命佣人把一旁桌上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拿过来给他,yvonne也命佣人拿过自己的。 翟靳把礼盒放到桌上,拿起最上面那个,笑着递给我,“lisa,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我看眼礼盒,刚想说“不要”,但想到yvonne的话,马上又把话咽了下去,改口,“我没准备你的。” 翟靳毫不在意,笑得十分幸福的,“没关系,你已经给了我一份很大的礼物。” 我明白他指的什么,不再作声。 “拆开看看。”他瞥眼朝礼物示意了下。 犹豫了2秒,我还是拆开了。 之前看大小形状就猜到可能是首饰,打开一看果然是。 “我看你总是穿那件宝蓝色大衣,想你一定是很喜欢,所以就定制了这款胸针来配你那件衣服。” 看眼翟靳,又看眼手中镶满蓝绿宝石的孔雀胸针,我心中不禁想,他若知道那件我珍爱的大衣是楼少棠为我定制的,不知是否还会笑得这样如沐春风。 他对我实在是体贴用心,我不可否认,可我一点都不感动也是事实。 “你穿上衣服,我帮你戴上试试。”翟靳伸手欲拿过我挂在椅背上的大衣,我制止道:“不用了,晚点我自己戴。” 我把胸针放回到首饰盒里,盖上盒盖放到一边。 “好。”翟靳也不勉强,又将另一个比我那个稍大一些的礼盒递给我,“这是蕊蕊的。” 我一诧。 看出我的意外,翟靳悦笑,说:“虽然蕊蕊还没有出生,但已经是我们家的成员,所以她也有。” 我朝他看眼,他满脸的笑将“幸福”2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你帮她拆吧。”见我一直没接,他又把礼盒往我面前递近了些。 就在这时,宝宝在肚子里动了一下,像是在催促我快收礼物。 我接过,礼盒的份量没有我那个重,拆开来看是一个小相框,当看见里面镶着的照片时我怔住了。 是宝宝的四维彩超照片。 这是前几周做产检时照的,当时医生给我,我没有拿。 我抬眸,翟靳的目光正定在宝宝的照片上,眼神比酥黄的烛光还要柔暖。 一瞬间,我冰冷的心竟鬼使神差的一柔。 视线转回到相框,才发现这个相框是特别定制的,上面刻了宝宝的中文名“翟惜蕊”,名字旁边还有一个书法体的法文。 “l。”我不由自主的轻声念出。 “嗯,这是我给蕊蕊起的法文名。”翟靳解释道,“好听吗?”他问,又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重新再起。” 听见他说“我们”,反感的情绪再次袭来,我放下相框,面无表情地说:“挺好的。” 看我情绪一下反转,翟靳笑容凝了瞬,很快再次绽笑,拿起相框递给我,“翻过来看看。” 我看眼相框,又看眼他。 他表情是很期待我能看一看的。 我伸出手接过,往后一翻,两行手写的漂亮的中文字立时映入眼帘—— 亲爱的l,这是爸爸妈妈送你人生的第一份礼物,愿你平安出生、健康成长,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落款处是翟靳与我的名字,franco&ying。 我愕然,盯着自己的名字。 他竟然没有写lisa。 他一早知道这个名字是假的,可却一直称呼着,我以为他已将这个名字认做是我的,没想到其实不是。 更让我受到触动的是,他对这个宝宝的爱比我想像的要深许多许多。 我抬起头看向他。 我意外的表情很明显,一向能洞悉我心思的他,不是不知道我在意外什么,但他却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把手边另2个礼盒递给坐在我们对面的yvonne,“这是你和nino的。” yvonne欣然接过,随即也把自己准备的给了他,还有我的一份。 我又是意外,没想到她会给我准备。 虽说我们现在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我是已经把她当成朋友,但她却还没有,时不时还会对我冷言冷语或是讽刺几句。 “谢谢。”只愣怔了一瞬我便笑着接过。 心里真的挺高兴的,她能送我礼物,说明她内心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样讨厌我。 这时,小雪拿着两个礼盒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刚回来时我让她上去帮我拿的。是我为yvonne和nino准备的圣诞礼物。 “太太。”小雪走到我面前,把礼盒拿给我。 我把其中一个扁长方形的礼盒递给yvonne,“yvonne,这是给你的礼物。”又把另一个小小的礼盒也拿给她,“还有这个,是给nino的。” 像是知道我会给她礼物,yvonne脸庞毫无意外之色,道了声谢后便接了过去。 她先打开自己的。 我给她买的是条羊绒披肩,她经常喜欢抱着nino坐在花园里,但又不喜欢把自己穿的太厚实,这条披肩可以为她挡风保暖,且墨绿色又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见她勾了勾唇,似乎挺钟意的,我也勾起愉悦的笑。 她把披肩叠好放回盒子里,又拆开nino的,见是一个奶嘴,她挑了下眉,拿到手上。 这个奶嘴是根据nino的星座我请店家特别定制的。看见上面刻着的nino的名字,yvonne再次勾了勾唇,把奶嘴放到nino面前晃了晃,说了句法语,我没听懂,但nino像是能听懂似的,“啊啊”地回应了2声。 他太可爱了,我们都笑了。 咔嚓一声,闪光灯随之亮起,我转过头,见翟靳正拿着手机对着我拍照。 我一下收笑,刚要制止,他已放下手机,“等明年圣诞多了蕊蕊,我们家会更热闹。” 他爽笑地说完,我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家。 我的家怎么会是这里。 我的家在海城。 在城南公寓。 心又开始痛了。 楼少棠? 内心悲痛地低喃了声,耳边响起一阵节奏欢快的手风琴的琴声。 我回过神,应声看去,只见翟靳已站起身,身上背着一个手风琴在拉。 我微微一讶。 原来他不止会吹口琴,还会拉手风琴。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因他的演奏变得更为欢快,yvonne边跟着音乐打拍子边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法语歌,我从没听过,但很好听。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yvonne笑得这样开心,可此时,我内心特别特别难过,环视着四周,翟靳、yvonne、小雪,还有其他佣人和保镖们,每一张开怀的笑颜,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大洋彼岸那头的,两张郁郁落寞的男人的脸。 “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我再也待不下去,忍住想哭的冲动,站起身。 翟靳一听立刻停下演奏,放下手风琴朝我走过来,“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你们继续玩吧。”今天是平安夜,对于他们如我们的除夕,是非常重要的节日,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翟靳朝yvonne看眼,她还沉浸在欢乐中。 “好吧。”他允道,侧首吩咐小雪,“你陪太太上去。” 小雪应了声,搀扶着我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我就让小雪离开了,随后坐到写字桌前打开电脑,点开之前“雅妍”新品牌发布会的视频,把进度条拖曳到楼少棠出现的那段…… 320 又搞事情了! 定定盯着屏幕上楼少棠的脸,我心痛得像被无数条鞭子在抽打。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又延着他的身体来到他受伤的手。 “老公,疼吗?”我轻声低问,另一只手覆上胸口,“我好疼。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 房间内一片安静。 他当然不会回答我。 心口疼痛无比,眼泪蓄满眼眶。 “老公,我好想你。” 我再次低喃,手重新移向他脸庞,闭上眼睛回忆抚摸他真实脸庞时的情景,用心感受当时的那份温度。心痛加剧,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我立刻睁开眼。 看见我的脸,翟靳愣了瞬,轻蹙了下眉。 “还以为你睡了。”他脸容一转,笑着朝我走过来。 我合上电脑,把眼泪一抹,换上一副冷淡的脸,“要睡了。你进来做什么?” “你礼物忘拿了,我帮你拿过来。”说着,他把手上之前送我和蕊蕊的那2个礼盒放到写字桌上。 我一眼没看,起身欲朝浴室去,在与擦身而过时他叫住我:“lisa。” 我顿住脚,却是站着没动,等着他往下说。 “能答应我件事吗?”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我疑惑,侧过头看向他。 他半转过身面对我,“无论你怎么恨我,都要好好的爱蕊蕊。她是无辜的。” 我心微微一荡,盯凝他浮起戚郁之色的俊脸,他眸子深处似是还有一抹深切伤痛的光在微微涌动。 刹时想起yvonne的话,她说今天于他是个有特别意义的日子。 “能答应我吗?”见我没回应,翟靳复问,语气里透出恳求。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对这个宝宝的痛恨确实已逐渐消散,但能不能做到去爱,我真的不知道。毕竟她身上流着我最痛恨的人的血。 翟靳脸庞掠过一瞬失望,喉结艰涩一滚,随即苦涩地笑了笑,“你早点休息吧。”刚要走,似是想到什么,“对了,要不要喝杯牛奶?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 “不用。”我拒绝,但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冷淡。 翟靳点点头,出了房间。 我洗完澡出来走去阳台。这是我现在每晚睡前都会做的事——朝着海城的方向眺望,思念楼少棠。 刚走到阳台,见不远处花园里站着一个人,这身形让我一眼就认出是翟靳。 因为光线暗淡,加之又是侧对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他站着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花海,我想他一定是在想什么事情。 就在这样猜测的时候,只见另一道身影缓步朝他走过去。 是yvonne。 直到走到他身边,翟靳身形都未动一下。接着,yvonne开口和他说话,虽听不见说什么,但看翟靳轻瞟了眼左手臂,猜是在关心他手臂上的伤。 他的伤真挺严重的,我曾无意间看到医生在帮翟靳换药,那伤口很吓人,看得我心惊肉跳,自己都觉得疼。 刚才他还拉手风琴,估计是怕他又伤到吧。 翟靳嘴动了动,应是在回答她,他一副毫不在意的,说完又看回那片花海。 yvonne视线也看向了那里。片刻,她又开口说话,没说几句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拭了拭脸,像是在擦眼泪。 翟靳转过脸看她,景观灯照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面容一片哀郁,眼圈有点红,眼眶里还泛着盈盈水光。 他……也哭了? 我有些不可思议。 坚硬如他,即使再悲伤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现在怎么会哭?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翟靳展臂揽住了yvonne的肩膀,似是安慰地拍了拍。 我更诧异了,还从没见这对兄妹有过如此亲昵的举止。我擦头发的手不禁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身后,手机铃音猝然响起,我回过神,转身回房间去接电话。 是舒俏打来的。 我看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海城才刚早上7点。 我滑开接听键,“这么早!”笑音还未消失在空气里,只听舒俏气呼呼地道:“楼少棠有新女人了!” 我心脏猛得一窒,大脑瞬间空白。 “是嘛,挺好的。”我很快回神。心正被刀子在一刀一刀割划着,可我语气却是平平淡淡,很看得开的。 “好你个大头鬼啊!”舒俏气炸了,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她磅薄的怒火,“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想了一夜实在气不过。妈的,还说爱你,这么快就换人了。我操他大爷的!” 我手指紧紧按在桌面上,甲肉里泛出苍白,轻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难道让他为了我当一辈子和尚?”话风一转,正色地说:“别忘了,是我先离弃的他。” 舒俏似是噎了下,“话是没错,可是、可是、可是他也不能这么快吧!妈的,我都还没适应,他倒没事人了!” 舒俏再次爆粗,明显是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始终不相信我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才离开楼少棠的,前几天和我通电话她一直盯着我问,架不住她磨我只好把真相告诉了她,当时听完她就哭,说我太委屈了,她要去告诉楼少棠,但被我严厉制止,说若是她让楼少棠知道就和她绝交。 “早和晚有区别吗?”心中涩痛难当,但我语气却是全然无所谓的。 “小颖,你真的不难过吗?”舒俏很诧异,不敢相信的。 “不难过,我替他高兴。”我笑说,一溜咸咸的液体滑进嘴角,心又痛了几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我想她一定是懵了。 “你打电话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我依然表现得轻松不当回事的。 舒俏恹恹地嗯了声,我立刻嗔她,“你也太无聊了,有这闲功夫还是多管管‘雅妍’的事吧。昨天的销售额统计出来了吗?多少?” 我成功把话题转移,舒俏把销售额告诉了我,是个不错的成绩,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但装的很高兴,鼓励她再接再厉。又聊了些新年促销的事,便和她结束了通话。 挂上电话,我身体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一下瘫坐到床沿上。 楼少棠有新女人了。 是啊,真快,真的好快。 以为他至少会难过一阵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我们的感情里走出来了。 原来,所谓的深爱也不过如此。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在他心里的份量重如泰山,以为自己难以被他人取代。 可是,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嘛。我又何必如此介意? 我嘴角苦涩一弯,捂住胸口,那里疼得快要炸裂了。 在床上难过得翻来覆去了几个小时总算睡着,却再度梦见了楼少棠,只是这个梦里不再是我和他,而是他和舒俏说的那个他的新女人。女人什么模样模糊看不清,只看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在热烈地亲吻。 我是被剧烈的心痛疼醒的,醒来枕头湿了一大片。睁着哭肿的眼睛,继续自虐的在脑海中回放梦里的场景,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不一会儿,小雪进来叫我起床,我洗了把澡,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了。 翟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人打电话,他脸色阴沉,看上去像是在和对方生气。 我心不禁一提,边走下台阶边竖起耳朵去听,可我才刚学法语,只会简单几句日常用语,而且他说话声音又不大,我哪里听的懂。 见我下来,翟靳马上和对方说了一句便挂了。 “昨晚没睡好吗?”他盯着我眼睛,起身朝我走过来,面容满是关切的。 “你刚和谁打电话?”我没回他,刚才那通电话让我内心莫名不安,总感觉是与我有关。 “手下的人。”翟靳双手插进裤兜,口气轻飘,头朝餐厅的方向偏了下,“去吃早餐吧,已经做好了。” 他显然不太愿意与我多说,而且看他表情也不是在说谎的,我放下心。 到了餐厅刚坐下,只听翟靳说:“从今天起如果你要出去的话,我会派人跟着。” “为什么?” 我很讨厌身边有人跟着。之前楼少棠派保镖那是为了保护我,但翟靳这样却让我认为他是要监视我。 “为了你的安全。”翟靳边盛粥边说。 我一听,先前放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有什么不安全的?”我盯着他。 见我一脸紧张,翟靳笑了笑,把粥碗放到我面前,“没有不安全,只是以防万一。” 他一派轻松的,可我却越来越不安。 “不过没什么事最好别出去,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列个清单让佣人去,再过3个月就要生了,还是多待在家里休息为好。” 听他这样说,我更加确信一定是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发生,而且是十分危险的。因为如果只是一般的安全防卫,他根本不会当件事提出来说。 心惊得突突直跳,我放下刚拿起的勺子,严肃下脸,“翟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依然笑得云淡风轻,给我夹了个虾饺,“你别那么敏感,真的没事,放心。” 看我坐着不动,知道我是不相信他,翟靳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要不想人跟着就算了。”朝我面前的粥看了眼,“快吃吧,粥要凉了。” 尽管他一再让我不要担心,可我还是忐忑不安,就这样过了一周,倒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才渐渐放下心。 但对于楼少棠有新女人这件事却像根刺,始终扎在我心上。我越是不想去想,可大脑却越是不受控制地总是去想,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对他的思念比白天更甚。 想着他现在可能正和那个女人在翻云覆雨,又或者他搂着她在温存,我就心痛得难以承受,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是在泪流满面中睡去,又在泪流满面中醒来。 这天,我还沉睡在楼少棠与他新女人共进烛光晚餐的梦境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我惊醒,伸手摸向枕边,拿起手机一看是舒俏的。她知道我这里现在是清晨,从来不在这个时候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我心一紧,立刻接起,刚没来得及开口,舒俏气吼吼地叫声就冲进耳朵里,“小颖,楼少棠又搞事情了!” 写在文末:今天我要为涂颖推荐一首歌。最近她两头不是人,无论是爱楼少的,还是爱翟靳的,都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可现在内心最痛苦的人是她。也许很多人未必理解,不过没关系,这歌就献给理解的人吧。 郭静《我不想忘记你》 321 决定回海城 我一听,擦眼泪的手一顿,“什么事?”我坐起身。 “他要赶我们走!” “什么意思?”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又想到,“他让我们撤店?” “对!”舒俏气急败坏的,说:“刚才我接到电话,说让我们一周内就撤走。” “是他亲自打给你的?”我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我现在根本见不到他,他不见我。是他下面的人通知我的。”舒俏气得直喘粗气,“你说他这是要干吗?上次用加租来报复你,这次又让我们撤店,明显就是要对你赶尽杀绝!这男人也太狠了,我真特么想剁了他!” 她话落,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通“的一声响。一定是她在踹什么东西泄愤。 “他要知道你为他牺牲这么大,我看他还会不会这样绝!”伴随又一声砸东西的声音,舒俏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了解她,她绝不是说气话的,气急起来真会冲到楼少棠那儿说出真相,于是忙制止,“俏俏,你千万别冲动去告诉他!” 我声音严厉,舒俏听出我话里的警告意味,她又气喘了几下,似是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片刻,说:“小颖,我是真搞不懂你,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你为什么还要考虑他?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她为我抱屈鸣不平我理解,但是为了楼少棠,我情愿自己背负所有的委屈和不公。 “你跟他说,我们的合约没有到期,不会搬。”我比舒俏冷静多了。 “我说了,但他下面的人说算他们违约,会按合同上的规定支付违约金给我们。”说到这儿,舒俏刚消下去点的火气又冲了上来,“那点违约金算个毛啊,搞不了新年促销,我们亏大发了!” 舒俏说的没错,天悦中心的这家店是“雅妍”唯一的旗舰店,我们大部分营业额都是这家店创造的,现在让我们撤店无疑是在折我们翅膀。 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先不说能不能立马找到合适的新店面,即使找到还要装修,一来一去最少要折腾3个月。如此,肯定赶不上这波新年促销,这对于我们是一大损失。 “小颖,要不你回来一趟吧,亲自和楼少棠谈判。就算谈不成,他真要赶我们走,也得尽可能的拖到年后。”听舒俏语气,她已冷静下来。 我捏着手思虑她的话。 既然现在楼少棠已经有新的女人了,那他这么做就不再是设局让我回去,而是真的在报复我,他是真把我当仇人了。那么,我回去和他谈判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不利影响,而且这事对“雅妍”而言的确是个重创,我不能置之不理。 压住揪痛的心,我叹了口气,“好吧,我回来。” “真的啊?你真的回来?”舒俏激动的扬高声嗓,“什么时候?” “不知道,尽快吧。”我不知道翟靳会不会同意。 “好,那你尽快,一定要快哦!” “嗯。” 挂断电话,我去浴室匆匆洗漱后就去找翟靳。 他没在家里,在市区的办公室。 翟靳有办公室这件事我也是前几天刚知道,此前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正儿八经的办公室的。不过后来想到以前楼少棠和我说过,除了黑的,翟靳也做正经生意,就不怎么诧异了。 直到昨天听yvonne说才知道,翟靳做的是珠宝和古董生意。难怪以前楼少棠会找他定制钻石耳钉送我,还拿墨西哥矿石业务与他做交易。他送我的礼物也几乎都是珠宝首饰。 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他都没回来,但每天都有打电话给小雪,关心我的情况。 “太太,你要出去吗?”见我在穿大衣,小雪问。 “嗯。” “那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她一听,立刻放下手上洗干净的衣服,从身前系着的围裙兜里拿出手机。 在镜子里瞥了她一眼,见她要拨号了,我阻止道:“不用,我就是去找他。” “不行的,先生交待过,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和他说一声。”小雪猛摇头,一副生怕自己做错事的。 我顿住理头发的手,冷笑,翟靳果然是把我当犯人看着。 “那你打吧。”不想小雪为难,我同意了。 小雪立刻给翟靳拨去,告知他我要去找他。 “先生问你找他什么事?”她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手遮住手机下沿说话的地方,问我。 我拎起包,“你和他说,电话里说不方便,必须当面。” 小雪点点头,把我的话转达给了翟靳,翟靳没再说什么,挂了。 我去哪里小雪是必须跟着的,所以小雪也很快换好衣服,和我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下,车和司机都已等候在大门口,我猜应该是刚才翟靳挂了电话后安排的。 见我出来,司机立刻打开后车门,态度十分恭敬地请我上车。 对于这些人的恭敬态度我已习以为常。我熟若无睹地坐进车里,小雪自行座到副驾驶位,司机关上门后坐回到驾驶位,小雪还没和他说去哪里,他就已经踩下油门,我确定了刚才的猜测。 路上,我拿手机在网上订了机票。我想过了,不管翟靳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回去。我不是犯人,我有行动的自由,他若是怕我逃走就派人跟着好了,我无所谓。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抵达翟靳办公室所在的大厦。因为是单行道,车只能停在对面,司机打开车门,我下车,小雪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住我。 我拒绝道:“不用扶我,我自己走。” 和我相处了一段时间,小雪也了解了我的脾气,于是放下手。 我朝左方看眼,没有车,便提步往对面走,可刚走到马路中间,一辆轿车却不知从何处突然杀出来朝我驶来,速度快得像是在赛车。 我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怔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车子朝我呼啸而来,我惊恐万分,可身体却像被人施了定术,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车子快要撞到我们时,之前也惊怔住的小雪反应了过来,她尖叫一声,“太太,小心!”把我往后一推。 我朝后趔趄了几步,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下一刻,小雪便被那辆疾驶的轿车撞飞出10几米外,轿车扬长而去。 “小雪!”见小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惊得失声大叫,急着要爬起身,肚子却突然一疼。 我咬牙,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想要起来,可肚子越来越痛,根本使不上力气。这时,只见翟靳和他私助从对面大厦出来,他一下就看见了我。 “lisa!”他大惊失色,朝我飞奔过来。“lisa,你怎么了?”他蹲到我身旁搂住我,紧张得脸色苍白,声音也微微发颤。 我紧抓住他手,痛得浑身出虚汗,“我,我肚子……好……好痛……” 他往我肚子看眼,惊惧万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他抬头刚要吩咐他私助,见他私助已经在打电话,他便又看回我,跪到地上抱住我头,按进他怀里,“lisa,你忍一忍,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他边说边亲吻我额头,似是在给我力量。 我从未见他惊慌失措到如此地步,虽然厌恶他的拥抱他的吻,可此时此刻我已没有力气再去推拒他。 一股热热的液体在他这番安慰的话说完不久,便从我身下流出。 预感到可能是要早产了,我对他说:“来不及了,我……我可能……可能……要……生……生了。”我痛到声音虚弱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翟靳一听更慌了,急朝四朝扫了眼,随即将我打横抱起,疾步走到我坐的那辆车旁。 司机不知去了哪里,不过这时我已顾不得再去想这个问题,肚子似被无数只手在撕扯,疼得快要死了。 他私助迅速帮他打开后车门,他把我放躺到座椅上,而后也坐了进来。 关上车门,他立刻掏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片刻他把手机放回兜里,对我说:“lisa,你现在深呼吸,从1默数到10。” 听见他在教我这个,意识到他刚才一定是在网上查分娩的方法。 他是要给我接生! 我惊诧、害怕,想拒绝,但现实容不得我拒绝,只能照他说的做。 翟靳掀开我裙子,脱掉我芐身所有束缚,随即检查我宫口。 随着我数数深呼吸,我肚子越来越痛,也感觉到子宫收缩频率越来越频繁,之前一直忍着不叫出声,此时再也忍不住。 “啊?”我痛得大叫一声,翟靳立即伸出一只手让我抓住,“好了lisa,现在闭气,用力!” 我紧抓住他手,听从他指令,屏气,将所有力气集中在肚子上,使劲,再使劲,面目都快狰狞了,汗水已把头发和身体全打湿,芐体也撕裂了。可才一会儿,我肚子就抽筋了,用不上力。 “不行了……我肚子……抽筋了。”我害怕极了。 翟靳也紧张,额头上全是汗,听我这样说,他脸一下发白,懵了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抹了把脸,似是镇定了下情绪,说:“没事,先放松一下,跟着我深呼吸,来,吸气、吐气……” 我照做,抽筋慢慢缓解。这时,翟靳低头看了眼,兴奋地道:“看到头了!”抬起头对我说:“现在深吸一口气,闭气,用力!” 我闭上眼睛,紧抿住唇想要用力,可之前用的力气太多,我使不上劲了。就在这时,楼少棠的笑脸突然跳现到脑海里。 “别怕,老婆,用力!宝宝就快出来了。”他握住我手,眉眼柔情似水地望着我,温柔着声嗓为我鼓劲。 我好高兴,情不自禁地叫出声,“老公?” 322 宝宝怎么了? 这声称呼刚出口,我感觉到身体真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可同时也明显感觉到翟靳身形陡然一僵。 车厢内刹时静谧无声,但只隔了几秒,翟靳为我鼓劲的话语便再度响起,“加油,lisa,用力!再用点力!宝宝的头快出来了!” 我也感觉到了,咬牙,一鼓作气,“嗯?” 随着几乎拼尽全身力气的一用力,我指甲深深地抠进翟靳的手背里,可他毫不在意,手一动不动地任我发泄痛意。 “头出来了!” 他激动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随之我芐身感到一下轻松,紧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车内响起。只是在听见这道哭声后我便晕了过去,之后的事一无所知。 直到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才渐渐回忆起在车内分娩的事。 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宝宝也不在,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 我转过头,yvonne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她挑了挑眉,表情是有些意外的,朝我走过来。 “宝宝呢?”看不见宝宝,我内心十分不安。 “在保温箱里做观察。”yvonne走到我床边,“没想到你也早产了,我们两人的命运还真是相似。”她嘴角微挑,语气略显嘲讽。 我毫不介意,只关心宝宝,“她还好吗?”早产的宝宝是要进保温箱做观察,这点我知道。 “都说了在做观察,好不好现在还不好说。” “她怎么了?不好?”本来我没太过担心的,但听她这样说,我一下紧张,不自觉就往坏里想。 见我欲坐起身,yvonne立马伸出手按住我肩膀,强制我躺回去,“你急什么!”她皱眉,有些不悦的,但下一刻目光在我脸上转了2圈,讽刺地哼笑一声,“还以为你恨这个宝宝呢。” 我被她噎住,不吱声。 在生这个宝宝之前我已不恨她,但以为对她会是无感的,可现在我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我担心她,很担心。 回想起她从我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刻,当听见那道响亮的啼哭,我当时的心情是激动的。那时,根本没有去想她身体里流着翟靳的血,而想的是她是我的宝宝,是我的亲生骨肉。 对于这样的心理突变我也觉得很诧异,可也许这就是母性,是上天赋予的人类最为真切自然的情感,它不因我们人为的抗拒而丢失。 我想,这个宝宝我会好好地爱她。但是她的父亲,我绝对不会爱! “你别太担心,宝宝应该没什么事,只是例行观察而已。”看出了我的担心,yvonne表情不再嘲讽,语气一转,安慰我。 她不是一个会说安慰话的人,尤其是对我,所以听她这样说,说明宝宝确实没什么问题,我稍稍放下心。 “宝宝多重?”我又问,想像着宝宝的模样一定很可爱,嘴角情不自禁的挽起笑弧。 “3斤2两,瘦得跟猴子似的!”她翘起唇角,口气有些嫌弃的,然后说:“同样是早产,我家nino可有4斤3两呢!”说到儿子,yvonne的脸不觉挂起骄傲又温柔的笑。 听她嫌弃蕊蕊,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我立刻反驳,“女孩儿要那么重干嘛?小巧玲珑才可爱!” yvonne扬眉,红唇又勾了勾,“我哥也挺厉害,只看网上教程就变产科医生了,以后倒是可以改行给人接生。” 吐槽完蕊蕊,yvonne又揶揄起翟靳,这回我没出言帮衬。翟靳亲自接生蕊蕊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到的,之前我都想好在别墅生时他若要在场陪产,我就拒绝,没想到现在他直接帮我生。 真是太讽刺了! “他人呢?”我问。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他,这不正常。 “他出去办点事,等下回来。”yvonne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望着我,口气再次转为嘲讽的,“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kk运气好,要是被撞的人是你,我估计现在他就得去跟上帝报道了。” yvonne所说的kk就是上次绑架我的,他们那个表兄。 “是他!”我惊诧,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交通事故,下一刻猛然想起小雪,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小雪怎么样?她死了?” 说着,我脑海里刹时浮现起小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画面,还有她脑袋周围流出的血,心惊悸得突突狂跳。 yvonne轻笑一声,交叠起双腿,拨弄了下头发的波浪卷,“她也运气好,只是重伤,没死。”她语气轻飘,口气还带了点嘲弄的,“看来是要过新年,上帝大发慈悲了。” 讲真,我太不喜欢她这种全然不把别人生命当回事的态度,就像当初她为了和乔宸飞结婚,随便就让一个黑人去送死。 但是我不能说她什么,这都是她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造就的。生命于她和翟靳,并不如我们普通人看的那样重。别说是别人的,也许就连他们自己的,也早就置之度外,因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就像今天这样。 “她重得有多伤?”尽管对于小雪没有死我是松了口气,可还是担心不已。 “不知道。”yvonne耸耸肩,一派不关己事的,随即说:“你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干什么,管好你自己。” 听似她是在呛我,实则是在关心我,让我多关心自己的身体,于是我说:“我没事,挺好的。” 其实现在我子宫还在收缩,很痛,而且芐体应该已被缝过针了,也很痛,身体又累又虚,但因为有太多事让我无暇顾及自己,只能这么说。 yvonne满不在意的切了声,但嘴角却轻勾出一道浅浅上扬的弧度。 我继续先前的话题,问:“那个kk是为了报复翟靳吗,所以才要撞我?” “不然呢?”yvonne语气颇为讽刺地反问我,随即挺恼地说:“都是楼少棠搞出来的事!” “关他什么事!”我一听,立刻不悦,替楼少棠辩护,“你表兄不是早就想除掉翟靳,现在只是拿楼少棠这事当借口。” yvonne绷着脸盯住我,一语不发。 她无法反驳,因为我说的一点没错。 看气氛有点僵凝,我转移话题,“那个司机是有问题的吧,是你表兄的人?” 自从翟靳让我不要随便出门后,我是没有出去过一次,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更没有心情。今天去找翟靳是临时起意的,车也是他临时安排的,他表兄事先不可能知道,联想起先前司机莫名消失,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卖了翟靳。 “嗯。”yvonne收起对楼少棠的恼意,说:“他被kk收买了。不过,他永远也拿不到那笔钱了。”说着,她讽刺地笑了声。 我不诧异翟靳不会放过他。上次那帮绑架我的人就是前车之鉴,更何况这次还是他自己的手下,他更是要杀鸡儆猴了。 当然,他表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上次他只是拿我和宝宝威胁翟靳,就被翟靳折了两条胳臂,这次他可是要我和宝宝的命,我不怀疑翟靳也会要了他的命。 yvonne说他出去办事,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去找他表兄算账了。 正这样想,翟靳进来了,他已换了身衣服。见我坐在床上,他原本淡然镇静的脸庞微微一讶。 “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休息。”他立刻朝我走过来,关切之情表露无遗。 见他要来扶我躺下,我马上说:“你别碰我!” 先前让他近距离与我接触是因为要帮我接生,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现在我不会再让他碰我。 翟靳脚步一顿,手僵在半空。 我目光瞥见他手背。那里有几处被抠破出血的伤,是之前我生宝宝用力时指甲抠的。 翟靳没注意到我在看他手背,只关心我,“你感觉怎么样?还痛吗?如果还痛的话我就让医……” “我想去看看宝宝。”我不需要他的关心,打断他话。 翟靳愣了瞬,随即面容掠过抹不可思议,但很快又噙起愉悦的笑,“好。” 眼见他手又要上来搀我手臂,我刚要甩手挥掉,突然看见他钻石袖扣上沾着一滴干涸的血,身体一顿。 他刚才真是去找他表兄了。 他真杀了他? 感觉手臂被人搀住,我回过神,看向手臂的主人,立刻甩手。 翟靳的脸被他自己手打到,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顶弄了下口腔,转头看向yvonne对她说了句话。 应是见我对翟靳态度恶劣,yvonne脸色很难看,她看我眼,蹙了下眉头,表情似是很不情愿的,但还是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到我边上。 见她扶住我手,才知道原来翟靳是让她来搀我。 因为我子宫和下面真的很痛,如果靠自己走肯定是走不动的,所以没拒绝。 我们一起去了婴儿监护室。 监护室里有好多婴儿,我左右环顾,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蕊蕊。翟靳带着我们走到其中一个保温箱前。 “这就是我们的女儿。”他笑着对我说,温柔的声嗓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 我无视他,视线看向保温箱里那个安静沉睡的小人儿。 一瞬间,我心漾开无数圈涟漪。 “这就是我的女儿。” 323 一个新的契机 心里默默地感慨,我双手攀上保温箱,目光牢牢粘在蕊蕊身上。 因为是早产,她的身体比正常出生的婴儿要小,见她胸前还贴着2片电极贴片,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我又不安了,“为什么要给她贴这个?” 翟靳轻笑,“你别紧张,只是做观察,每个宝宝都这样,你看。”说着,他头往边上侧了侧,示意我看其他保温箱。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确如他所说,每一个宝宝都是如此,但我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 我重新看向蕊蕊,她小脸粉嘟嘟的,睫毛好长好密,像羽扇,秀气的鼻子,薄而嫣红,如颗小巧樱桃的嘴唇,小手小脚都好袖珍,就连指甲盖也是那样好看。她长得简直没有一处不可爱,不讨我欢喜的。 我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痴痴地望着她,心从没像此刻这般柔软过。 “你看她,多可爱。”翟靳温柔似水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 我笑容一凝,侧转过头,只见他正凝视着蕊蕊,眼神灼灼沁满慈柔的光,嘴角勾着与眼神同样柔暖的笑。往日周身散发的阴冷戾气荡然无存,俨然是一个对女儿充满慈爱的父亲。 柔软的心一下又坚硬起来,我冷沉下脸,一句话没有说,转身走出监护室。 之后的几天除了睡觉吃饭,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监护室里看蕊蕊。若不是舒俏给我打电话,我把要回海城找楼少棠谈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颖,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机票买了没?”听舒俏的语气,她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站在监护室外,隔着窗看着保温箱里的蕊蕊,纵然“雅妍”对我重要,但现在蕊蕊更重要,这个时候我不会丢下她回海城。 “我暂时回不去了,还是你去找楼少棠谈吧。” “我都说了他不见我,这事我看还非得你出马才行。” 我皱眉,原本还不打算告诉她,但听她是真急了,只好说:“我早产了,现在在医院里,宝宝也还在保温箱,所以回不去。” “啊?”舒俏大吃一惊,“你,你早产了?怎么弄的?怎么会早产?” 我不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她若知道肯定会吓到,还会马上飞过来看我。上次她知道我被绑架,就已经吓得差点要到过来,但被我阻拦住。 “你别问了,反正就是早产了。”我说,立刻又叮嘱她,“这事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我能告诉谁啊?!”她有些不满我又不放心她会说漏嘴,郁闷地叹了口气,问:“那这事现在怎么办,就任楼少棠这么欺负我们?” “那还能怎么办?他要赶我们,我们总不能赖着不走吧。”我太了解楼少棠,与他是绝对不能硬碰硬的。即使碰了,也是以卵击石。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遵从他意。 “靠!”舒俏气得爆粗,反问我:“这时候找新店面有多难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我也无奈极了,撤离天悦中心对“雅妍”是个重大的打击,可不这样,又能怎样? “如果我现在有把枪,立马就去崩了楼少棠!”舒俏又说气话。 “那你还不如直接崩了翟靳。”我语气调侃,说的却是心里话。 “2个都崩,他妈的!” 她真是气得不行,我劝她:“行了,你也别气了。店面你先去找找看吧,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年后再找。” 她沉默,似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片刻,说:“好吧,也只好这样。”话锋一转,问:“对了,你月子怎么做?” “他给我找好了一家月子中心,等过下周蕊蕊从保温箱里出来,我们就会转去那里。” 舒俏自是知道我口中的“他”指的是翟靳,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不然我就过来了,现在看来还要再过几个月才能来看你。” “没事,你空了再来吧。” “嗯,那我挂了,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 “知道了。” 挂上电话,一转身,见翟靳站在我身后1米的地方,我吓一跳。 不过只几秒便稳住心神,把手机放回兜里,看见他手上拎着的保温壶,我又皱起眉头。 因为小雪重伤,照顾我的佣人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翟靳就亲自照顾。但是我特别讨厌,他煲的汤做的饭我从来不吃,都是吃医院食堂的,可他还是坚持给我做。 我也随便他,他的一厢情愿我早免疫了,但晚上坚持不让他陪夜。他也清楚我倔强的性子,也就听从我的,派了3?4个保镖在我病房门口守夜,保护我安全。 见我冷着脸没理他,欲越过他,翟靳开口道:“是舒俏的电话?” 呵,明知故问。 我冷笑,“你不是听到了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那句崩了他的话有没有听到,我倒是希望他能听到。 “‘雅妍’出了什么事?”他口吻全是关心的。 “关你什么事!” 我冷哼,呛了他一句后便越过他进了监护室。以为他会跟进来,但是没有,在外面打电话。 看完蕊蕊出来,翟靳不知去了哪里,我也不管他,回去病房。 刚打开门,就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我快步走过去拿起一看,诧了下。 略微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我扬起唇瓣,滑开接听键,“汪公子,怎么这么好兴致给我打电话?” 不是工作上的事我和他从不联系,只偶尔在应酬时碰巧遇上才会说上几句。所以他给我打电话,我挺诧异的。 “听说你和’天悦中心’解约了,现在正在找新的店面?”无视我揶揄,汪公子轻笑的声音传进我耳窝。 我内心一惑,他怎么知道?这事应该还没传出去。 迅速敛住疑惑,我也笑得轻松,“汪公子消息挺灵通的。” “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开疆辟土?” 原来他是让我转战千达百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好啊。”我掩住窃喜,口头应承,但为了给“雅妍”争取最好的利益又故意拿架子,“不过,你那儿现在好像没有好的铺位吧。” “只要你肯进驻,想要哪间你随便挑。”他又是一笑,口气挺大的。 “这么好?”我讶异,有点不相信,“汪公子不是和我说笑吧!” “我什么时候拿过生意上的事和你玩笑?”汪公子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这话倒是真的。他人虽浪荡,平时说话也是调笑的多,但只要涉及到生意,他从不含糊和开玩笑。 条件虽然十分诱人,我很动心,但还是要慎重考虑,毕竟这不是搬个家那么简单的事,牵涉到挺多问题的。 “那我考虑考虑。”我依然是故作无所谓的态度。 “行。不过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之前跟你说过,‘千达百货’正在转型,虽然现在还不及’天悦中心’,但再过不久就会与它不分伯仲,对你来说是一个新的契机,如果到那时候你才想要进,那考虑的人或许就轮到我了。” 到底是精明的生意人,汪公子的利弊分析一针见血。 “好,我明天给你答复。” 盯着屏幕上“通话结束”4个字,我脑中开始思虑权衡,最后决定进驻“千达百货”。我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让她第二天去找汪公子谈合作细节。 如承诺的,汪公子果然给了我一个位置比2楼体验店还要好的超级黄金铺位。签完合同,舒俏立刻就去着手装修的事。年前开幕肯定是赶不及了,但总算是解决了一件棘手事。 “哈哈,气死楼少棠!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走投无路?呵呵?” 办完这些事,舒俏打给我,她开心的在电话那头大笑,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心痛极了。 撤离天悦中心,意味着我与楼少棠之间的交集又少了,我们真的在渐行渐远。 他报复我,我不怪他;他恨我,我更不怪他。谁叫我先伤了他。 可我对他的思念却随着一天一天越来越浓烈。 我醒来想他,吃饭想他,散步想他,静坐时想他,洗漱时想他,睡前想他,梦里还在想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只有在看蕊蕊的时候才会暂时忘却。 我强憋住眼里的泪,低下头望着怀里的蕊蕊。是的,幸好还有她,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没有楼少棠,而对他的思念却如洪水般泛滥的日子。 “上车吧。”翟靳私助把车开到了我们面前,翟靳打开车门让我坐上去。 今天早上,医生给蕊蕊再次做了全面检查,确认她很健康可以出院了,翟靳现在要带我们转去月子中心。 和舒俏说了声我就挂断电话,坐上车。 车行了20分钟左右,我们便抵达了月子中心。 法国人生孩子是不做月子的,但因为有许多为了孩子得到法国国籍,而特地飞到这里生孩子的中国人,为了赚这些人的钱,现在法国的月子中心如雨后春笋,仅巴黎就有几十家。这些月子中心全是华人开的。 在医院住院时,翟靳曾拿过好多月子中心的宣传手册给我让我挑,但当时全都被我不客气地扔到他脸上。我根本就不想坐什么月子,可他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下怒火顿消。 “你要身体不好,怎么照顾蕊蕊?” 没错,为了蕊蕊我必须好好的养身体,要有充足的奶水,强健的体质。 我同意了,但没心情像尤其产妇那样精挑细选,让他随便找一家就行,最后他挑了这家。 进来后我才知道,这家是目前所有月子中心里环境设施最好,人员素养最高的,我住的这间也是最高等级的,不仅有独立的厨房和浴室,还配有2个照顾宝宝的金牌保姆,和1个专门服侍我的佣人,这些人也全是会说中法2国语言的中国人。 交待了她们一些事后,翟靳亲吻了几下蕊蕊就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不是因为我讨厌他在这里才离开的,而是最近他真的很忙。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从几次无意间看到他和别人打电话时,表露出的阴鸷脸色来看,应该是挺麻烦且令他极为恼怒的事,只是在我面前他隐藏的很好,轻松得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反正我也不关心,随便他去。 他才刚走一会儿蕊蕊就睡着了,我把她放到婴儿床上后也躺到床上休息,刚拿起杂志要看,房门开了。 我转过头,见到进来的人,不禁讶异。 324 见到楼少棠 “你怎么来了?” 我瞠大眼睛望着yvonne,不明白她怎么会来。就生蕊蕊那天她在医院,之后就没再来看过我。 她怀里抱着nino,照顾nino的保姆跟在她身后。听见我这话,她立刻顿住脚,眉一挑,“不欢迎啊?那我走。” 见她真的转身要走,我忙阻止。“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转回身,朝我走过来,似是不太情愿地嗤了声,“你以为我想来?是我哥让我来的,说怕你无聊寂寞。”说着,朝我手上的杂志瞟了眼,“他真是瞎操心!我看你一个人挺自在的。” 她口气嘲弄,随即环顾了圈房间,说:“你们中国人还挺麻烦的,生个孩子还坐月子。听说做月子期间还不能洗头洗澡,好在现在是冬天,不然你这头还能叫头吗?”她瞅着我扎起来的头发,红唇一掀,一脸嫌弃的。 我笑,挺想说如果她要还在楼家也得这样,而且以前听刘嫂说过,楼家坐月子的时间比一般的要长,是2个月的,那头发馊得估计得让她恨不得剃光。可一想,这话要说出来又会勾起她伤心事,并且自己的心也已泛起微微涩痛,于是硬生生把话给咽回了肚里。 看向她怀里又长开了点,模样更像乔宸飞了的nino,我说:“以后nino可以带着蕊蕊一起玩。” yvonne马上说:“我们nino是男子汉,才不和丫头玩。” 她嘴上虽拒绝,口气还挺不屑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愉悦。坐到我床边座椅上,侧头望向边上婴儿床里的蕊蕊,盯着看了会儿,说:“她长得像我哥。” 说完,她抬眸朝我看,眼神意味深长的,很明显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她说的没错。蕊蕊长得的确像翟靳,微卷的深褐色头发,大而明亮的深褐色眼眸,高挺的鼻子,小巧的薄唇,除了瓷白的肌肤和精巧的尖下巴像我,其余的几乎与翟靳是一个模子刻的。 其实在生之前我就料到了,女儿多半是像父亲的,只是我一直故意忽略,只去想她是我的女儿,我的。 可此刻被yvonne刻意的提起,我心像被人用尖锥狠狠地捅了下。我笑容凝固在嘴角,准备抚摸蕊蕊的手也生生顿在半空。 我迅速调整了下心情,转移话题,“对了,上次给你的那个偏方,nino喝过之后效果怎么样?最近有发病过吗?我朋友前些天又给我发了个偏方,我转给你,如果现在这个偏方有效果的话就先别试。”我边说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挺好的,没发过。”yvonne面露些微感激,但很快又恢复先前的傲气脸。 知道她是要面子,所以我并不介意,笑笑,把朋友发给我的那条偏方的信息转给了她。 她拿出手机点开看了眼,勾勾唇。随即抬起头看着我,抿了抿唇,似是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涂颖,既然现在l也生了,你就好好跟我哥过吧,其实我哥为你牺牲也挺大的。” 刚恢复的好心情一下就被她这番语气郑重的话又给弄得不郁。 “他为我牺牲什么了?”我沉下脸,不屑地呵了声。 yvonne撇了下嘴,“我不方便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见我脸色更难看了,yvonne知趣的不再说,沉默几秒,道:“我走了,你自己休息吧。” 她站起身,又看了眼我头发,皱了下眉头。 别说她嫌弃,我自己也觉得难受,让我1个月不洗头肯定要崩溃。我已经问过生过娃的一些朋友,没有一个人是严格按照传统坐月子法做的,她们都2个礼拜就洗头洗澡了,我也打算过几天洗。 yvonne刚转身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哦,差点忘了。”她对保姆说了2句话,保姆打开手上拎着的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yvonne拿过来递给我,“这是我买给蕊蕊的。” 我看向盒子,是一套女婴衣服,颜色粉粉嫩嫩的,图案花样也可爱,蕊蕊穿上一定很萌很好看。 “谢谢。”我欣悦地接过。 yvonne走后,佣人给我端来发奶水的补汤,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喝,一闻那味儿就反胃,但为了蕊蕊硬是把它喝了下去。 喝完汤,刚躺下打算睡会儿,房门突然开了,小宇面容绽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姐~” “小宇?”我惊讶,从床上坐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昨天才给他打的电话,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没想到他早已从楼安琪那里得知一切,只是不想再惹我伤心,一直装不知。他原本说明天才来看我的。 “下午是课外活动,去不去都行,所以我没去,就过来看你了。”小宇边解释着边走到我床边,把手上提着的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视线一瞥,看见了婴儿床里的蕊蕊。 “咦,这就是蕊蕊?”他脸上的笑容扬得更灿烂了。 昨天我把蕊蕊照片发微信给他看过,当时他就猛夸可爱,但后来无心说了一句:如果她是楼少棠的女儿就好了。说完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转了话题,不再说蕊蕊。 “嗯。”我嘴角也不禁上扬,从婴儿床里把蕊蕊抱出来。 “我能抱抱她吗?”小宇伸出手,跃跃欲试。 我小心翼翼地把蕊蕊放到他手上。 他接过手,刚一抱到手上就惊讶道:“哇,她好小啊!”他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抱才合适的,“真怕把她弄坏了。姐,这样抱行吗?”他调整了个觉得差不多的姿势,问我。 “可以,她现在骨头还很软,怎么抱都行,没事的,只要别挡住她呼吸。”我伸手理了理襁褓,确保蕊蕊鼻子没被蒙住。 听我这样说,小宇紧张兮兮的脸放松下来,对着蕊蕊逗笑地说:“bonjour,蕊蕊,我是舅舅?” 说完,他蹙起眉头仔细看蕊蕊,片刻,笑脸一收,噘起嘴,有些不满的,“她怎么长得那么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倏得收声,看向我。 我笑容已凝固住。 小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快转移话题,“姐,她有法文名吗?” “有,叫l。”我重新拉开点笑。 “l?真好听,你起的?” 我笑容再次一凝,摇摇头。 小宇笑脸也又是尴尬一僵,挺郁闷地撇撇嘴,坐到我床边的座椅上。 我把蕊蕊抱回到自己手上,看着她沉睡的粉嘟嘟的小脸,我心情重新绽放出阳光。 不管她长得再像翟靳,我只把她当成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一个人的。 “姐,昨天……” 听小宇声音有点怪怪的,我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他嚅动了动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昨天怎么了?”我不解。 他蹙眉,犹豫了几秒,说:“昨天,昨天我见到姐夫了。” 他话落,我大脑空白了一瞬,心猛得窒住。 昨天在电话里小宇跟我说,即使将来我和翟靳结了婚,在他心里楼少棠永远都是他的姐夫,他不会承认翟靳的。翟靳是强盗。 “他来找你了?”我缓过神,心跳加快,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期待。 “不是,他是来找安琪的。前段时间因为楼元海和宸飞哥的事,安琪很生气,打电话给姐夫,说要和他断绝关系。” 我一听,内心刹感失落,“哦。”但我表面却装作无事的,“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 “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来。” 我又哦了声,无力地扯扯唇,再问:“那你没告诉他我的事吧?” “没说。”小宇摇头,“你不是不让我说嘛。” “嗯。” 我叮嘱过小宇,让他千万不要把我早产的事告诉楼安琪,就是怕楼安琪会告诉楼少棠。 我放下心。这时,只听小宇又说:“姐,姐夫他瘦了好多,看上去很憔悴。” 我心微微一揪,为他心疼,“是嘛,可能是他最近太忙了。”前几天我看新闻,说他最近正在积极融资,准备让“天悦”在纽交所上市。 “那他精神怎么样?”我很担心他。 “精神还不错。” “那就好。”我笑笑,放下心。而后抿了抿唇,“他……”明知不该问的,可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有问起我吗?” 应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小宇微微一愣,撇下嘴,没作声。 他没有问起我。 闷痛的感觉一下将胸口堵满。 是啊,他怎么会关心我? 他已经有了关心的人。 盯着我酸胀发烫的眼睛,小宇皱眉,脸庞浮起心疼,“姐,我真是弄不懂你,你明明那么爱姐夫,为什么要离开他?” 我扯扯唇,展露一抹苦涩的笑,“就因为爱才要离开。” “我不懂,爱不是应该在一起吗?”他语气里全是不理解。 我深呼吸了下,将心痛强压下去。“你不懂是因为你没有爱过,等你哪天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懂了。” 即使我掩饰的再好,小宇还是看出我心痛的厉害,脸上心疼之色更甚了。 “姐?” 怕再继续这个难过的话题,我真会忍不住哭,赶快打断他,转移话题问:“那安琪现在还生气吗?” 小宇思路被我带到这话题上,点下头,“气还是气的,但好多了。姐夫把楼元海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她了,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爸,她不可能一下消气,再说还有宸飞哥。” “是啊?”想到乔宸飞无辜受牵连,我点点头,很无奈地叹口气,又问:“安琪知道这事肯定也接受不了吧?” “嗯,一开始她不信,不过后来信了。她了解姐夫,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我嗯了声。从这事再次证明,楼少棠对楼安琪真的是很疼爱,百忙中抽空过来向她解释,与她和解。只是这个心结楼安琪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解开的。 “你也多安慰安慰她,这时候她很脆弱。”我对小宇嘱咐道。 “我知道。”小宇回道,拿起我放在床头的yvonne送给蕊蕊的衣服。 看他似乎对楼安琪不再像以前那样厌烦的,我问:“对了,你们俩最近怎么样?” 他把衣服从盒子里拿出来,展开在手里看,“能怎么样,就这样呗。” 他一派不当回事的。 “你有喜欢她吗?” “不知道。”他好玩的把衣服放到自己身上比了比。 “不知道?喜不喜欢怎么会不知道?”我歪低下头,望着他脸。 他放下手,抬头看我,咂了下嘴,“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脸困惑的,“和她在一起吧,觉得她很烦很聒躁,说话叽叽喳喳吵得我心神不宁的,可是她不在吧,又觉得很冷清很没劲,我也心神不宁的。” 听他这样说,我立刻明白了,“你开始喜欢她了。” 325 楼少棠的回击 “这是喜欢?”小宇瞪大眼,很是不可思议的。 “嗯。”我很肯定,拿过他手里的衣服,放回盒子里,然后正色地对他说:“小宇,如果你真喜欢安琪,就和她在一起吧。” “啊?”小宇吃惊地微张开嘴,看着我,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姐,你,你不是反对我和她在一起嘛?” “不反对了。”我轻笑。 “为什么?”小宇百思不解。 随着他问话落下,心又泛起阵阵疼痛。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我怎么能破坏你的幸福。” 是的,我现在深有体会。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长相厮守,也不是所有爱情都能永恒。再刻骨铭心的爱也经不起别离的考验。 4年前,我和乔宸飞就是一个例证。 如今,楼少棠再次证明给我看。 所以,如果两个人相爱,还是好好相守,轻易不要分离。 看出我是又想到了楼少棠,和我一样,小宇眼圈也红了,“姐?” 我赶快吸口气,把悲伤吞咽回肚子里,扬起一抹无谓的微笑,“好了,不早了,你回学校吧。” 小宇的样子不太想走,我劝他:“走吧,再晚没车了。” 小宇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说过几天再来看我。 他走后我困意全消,抱着蕊蕊倚在床头,满脑子想的全是楼少棠,直到听见蕊蕊哭声才回过神,才发现眼泪已湿了满脸。 她是饿了,我忙擦干净眼泪,撩起衣服给她喂奶,看她闭着眼,小嘴嘬吧嘬吧的,样子可爱极了,我悲痛的情绪顿时散去许多,心软得像一团棉花,唇边勾起一抹柔笑。 如今,蕊蕊就是我精神的支柱,是我往后生活的全部动力。 喂完奶,保姆把蕊蕊放回到婴儿床里,佣人又拿来点心给我。我现在一天要吃好几顿,体重重了不少,不过为了蕊蕊我全然不顾,好在也没重得太夸张。 想起以前我是一个十分在意身材的人,只要发现重了一点点都会嚷上半天,立刻节食。每次看我这样,楼少棠都会说我对自己太苛刻了,就算我成了大胖子,他也不会嫌弃,让我尽管放开肚子吃。可我偏不,我才不要成大胖子,我要为他保持最美容颜,最佳身材。 我张开嘴,咬了口点心,吃进嘴里的除了酥脆的点心,还有咸咸的眼泪。 等把点心全都吃完的时候,我脸上又已全是泪,佣人问我是不是点心很难吃,我摇摇头,想说不是,可喉咙却被酸涩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之后,这道点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我的食谱里。 因为进驻“千达百货”,楼少棠以我们与“天悦”竞争对手合作为由,勒令“雅妍”设在“天悦”旗下其他百货公司的所有专柜全都撤柜,为此舒俏又是对楼少棠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几乎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尽了。 我一点不生气。这就是楼少棠。 将仇人赶尽杀绝,不留余地。 是的,仇人。 现在,我就是他的仇人。 他毫不留情地切断了我与他仅存的交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一丝牵连,真的毫无瓜葛了。 嘴角浅浅弯起,眼泪徐徐滑落,我听见心碎的声音,尝到心痛的滋味。 在月子中心住了一个半月后,我和蕊蕊回到了翟靳的别墅。因为把蕊蕊照顾的很好,月子中心的保姆也被翟靳一并带了回来。 车子刚开进大门我就发现,这里戒备比以前更森严了,保镖多了许多,还有部分被换掉了。我猜可能是上次他表兄撞我的事,让翟靳加强了守卫,也把一些对他不忠诚的人给处理掉了。 进到屋子,见翟靳舅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2个手下站在一边。 我很感意外。 听yvonne说,因为上次我差点被车撞死的事,翟靳把他表兄的腿废了,让他这辈子都得在轮椅上过,他舅舅没吭一声。而且自从他们母亲去世后,他舅舅就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已经20多年了。今天突然造访,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为严峻的事。 我侧首朝翟靳看去,他脸庞却波澜不惊,像是料到他会来此一般。 “你们先上去。”翟靳转过头,柔笑着对我说,但我看到了他眼底聚起的风暴。 我一句话没说看向他舅舅。他舅舅也正看着我,眼神一如平安夜那晚在教堂做弥撒时那般的阴冷鹰锐。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见他又看向我怀里的蕊蕊,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抱紧蕊蕊,抬脚就往楼上去。 就在我脚刚踏上2楼走廊,只听他舅舅说了一句话,别的我都没听懂,却清楚地听到了“steven”。 我脚步倏得一顿,整个人定在原地。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我之前说过,我现在的法语能力还无法让我听懂他们的话,想要像上次一样拿手机录音,可这时蕊蕊却突然哭起来,我只好作罢,带着她快步回了房间。 等把蕊蕊再次哄睡着,刚打算再下楼去偷录他们说话,却在窗边看见他舅舅走向自己的车,他随从打开后车门,他弯下腰准备坐进去,却突然抬头朝我窗户看来。 我吓一跳,赶快躲到窗帘后,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我,只见他双眸迸发出两道极为阴鸷的光。 我紧攥着窗帘,心惶恐不安地狂跳。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惊得转过身。 “在看什么?”翟靳面带微笑地朝我走过来。 “没什么。”我仍如平常那样对他冷脸,走去婴儿床。 翟靳也走过来。 “刚才你上楼时我听见蕊蕊哭了,是饿了吗?” 我不理他,目光全在蕊蕊身上。 “是l尿湿了。”相处了一段时间,保姆早就知道我和翟靳的关系很差,她替我回答了。 翟靳听了笑容又柔了几分,看向熟睡的蕊蕊。 我让保姆先出去。看出我有话要对他说,翟靳挑起眉梢,嘴角勾笑:“有事跟我说?” “你舅舅刚才为什么会说到楼少棠?”不和他绕弯子,我开门见山地问,不等他回答,我怒声说:“翟靳,你要再敢招惹楼少棠,我不会放过你!” 翟靳笑脸一僵,“你想怎么不放过我?”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哼笑了声,颇为自嘲的。随即又问:“如果是他招惹我呢?” 我眉心猝跳,脱口而出,“他招惹你什么?” 翟靳顶弄口腔,似是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 我哪里容他不说,追问:“你把话说清楚,楼少棠招惹你什么了?” 不知是气还是紧张,我脸已胀得通红,心跳得飞快。 翟靳虚眯了眯眼,微微扬起下巴,说:“楼少棠把我在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军-火销路全断了,还有几个赌场也捣了。我舅舅来就是质问我这件事的,他问我打算怎么对付楼少棠。” 我一听,惊惧的瞪大眼睛。原来前段时间他那么忙而恼怒的是这些事。 见我不说话,翟靳再次开口:“lisa,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他?”他嘴角渐渐上扬,脸却在一点一点阴鸷下来。 我不知道。 我真的没有想到。 大脑乱如一团麻,可转念一想,楼少棠这么做也并不意外。他都能报复我,怎么可能会放过翟靳! “你之前那么害他,他现在这样做,算是扯平了。”和翟靳对楼少棠的所作所为,我不觉得楼少棠有哪里做的过份。 “扯平?”翟靳嗤笑一声,脸阴鸷无比,“你知道他让我损失了多少?” 我也马上嗤了声,毫不在乎的,“你害的是他的命,他让你损失的只是钱。”不等他再说,立即用警告的口吻说:“不管怎样,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和蕊蕊跟你走,你就不会再害他。你不能食言!” 说完这通话我心跳得更厉害了,害怕他真会对付楼少棠,但我却表现的如果他要这么做,我必定与我玉石俱焚的烈性。 翟靳双眸紧紧盯凝我,一言不发。 房间内陷入一片静谧。 片刻,蕊蕊的哭声陡然响起,我赶紧把她抱起来,看眼挂钟,猜她应该是饿了,要给她喂奶了。 “你出去。”我厉声喝道,我从来不让翟靳看我给蕊蕊喂奶。 翟靳很明白我的心思,他也从不强迫,看眼蕊蕊,转身出了房间。 之后的一星期我都没有见到翟靳,很担心他是去对付楼少棠,我旁敲侧击地问过yvonne,但她也说不知道。于是,我每天关注国内新闻。 楼少棠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新闻里。如舒俏所言,他现在真的是风光无限。仅仅几个月,“天悦”的股价又翻了2番;除此,他还力压所有竞争对手,拿下了好几处“地王”,准备开发新楼盘和打造新商业圈。 不仅在海城,在临近几个城市也是如此。他和纪寒时合作,几乎把函城所有好的商业地块都拿到手,打算和他一起打造超越美国第五大道和法国香榭丽舍大街的奢侈级商业街。如果成功,他就会将此复制到海城和其他城市。 他离他的人生梦想又近了好几步。 可是尽管如此,我却没有在楼少棠的脸上捕捉到一分一毫的春风得意的喜悦,即使偶尔露出笑容,也都是公式化的,浮于表面的。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冷凛着脸,浑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阴冷气息。 但不管如何,见到他平安无事,我总算放下悬着的心。 这天傍晚,我和蕊蕊还有yvonne、nino从花园散步回来,看见翟靳的车停在主屋门前,我心没来由的微微一颤。 326 不要和他结婚! 和yvonne一起走进屋子,只见客厅里站着几个人,他们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几个手提箱,我疑惑,又见他们有点眼熟,我略微地回忆了一下,立刻想起来,这些人就是我来这里的第二天,见到的那些与翟靳商量筹备我和他婚礼事宜的礼仪公司的工作人员。 “回来了?”就在我心揣揣不安的时候,翟靳的声音蓦地从旁边的楼梯上传了过来。 我应声看去,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我,走下楼。 yvonne扫了眼这些人,这些人上次她也见过,于是问翟靳:“你和涂颖这是要结婚?” “对,我们要结婚。”翟靳说,走向我们。 “我没有说要结婚。”我很恼,立刻驳斥。 “你说过的。”翟靳站定到我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痞笑,但凝着我的眼睛却是坚毅。“你忘了?”他说:“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人证放了还楼少棠自由,以后也不再找他麻烦,你就和蕊蕊跟我走,并和我结婚。你不能食言。” 他把我上次让他遵守承诺的话还给了我。他这是在变相告诫我,如果我反悔,那他也会反悔,继续对付楼少棠。 我双手握拳,忿恨地瞪着他。 yvonne分别看我和翟靳一眼,笑了笑,说:“现在天这么冷,结婚不合适吧,还是等到春天比较好。” “婚礼在室内举行,不影响。”翟靳仍盯着的我眼睛,回答她,语气不容置喙。 他心意已决,任谁的意见都没用。 yvonne噤声,再次看我眼,似是无可奈何地撇了下嘴,带着nino上楼去了。 接着,翟靳让礼仪公司的人给我量尺寸,让我选婚纱款式,还有婚纱照的样式。 我不配合,冷冷说了句“随便”。那些人无措地看向翟靳。翟靳翻了翻相册,很认真地帮我选了一款婚纱,还有婚纱照,他也是很认真的挑选,最后他挑了什么我一概没兴趣知道。 我只知道,以后与我同床共枕、共度一生的会是我这辈子最深恶痛绝的男人。 我将活在地狱里,唯一给我光明和希望的就是在我怀里安静熟睡的,我的女儿蕊蕊。 以后,我只为她而活。 翟靳把婚期定在了2周后,那一天是中国的新年。 这2周里除了我,所有人都在为婚礼忙碌。小雪也伤愈出院,原本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回家继续休养身体,但她不肯,说她父亲现在失业,她必须要继续工作,我只好让她回来。 “太太,先生让你试一下婚纱,说如果尺寸不合适就让他们改。”小雪打开房门走进来。 我一眼没瞧,视线仍胶着在电脑屏幕上,楼少棠的脸。 今天,“天悦”在纽交所挂牌上市了,这是全球证券历史上一个重大事件,因为“天悦”创下了美国股市最大融资规模纪录,也是全球股市目前为止最大的融资纪录。 此刻,楼少棠正站在敲钟台上,从纽交所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鼓槌用力敲响市锣。 当—— 当—— 当—— 响亮的三声钟声过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阵阵欢腾。 楼少棠笑了。 这一次,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我也笑了。 楼少棠曾告诉我,让“天悦”在纽交所上市是他20岁时就怀抱的梦想。 如今,他终于实现了。 真好。 “太太,太太。”小雪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抬起脸,她已经站到我写字桌前,手上捧着一袭婚纱,雪白的颜色和璀璨的钻饰一下刺痛我的泪眼。 我抬手遮住眼睛,手撑着脑袋,闭上眼无力地说:“放着吧。” “先生让你现在就试。” “我说让你放着,没听见嘛!”听她一再催促,我火了,放下手冲她怒道。 我是第一次对小雪发火,她诧得愣住了。 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我迅速调整好情绪,抽出纸巾把满脸的泪水擦干净,重新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我会试的,你先放着。” 小雪苍白着脸点头,“好,好的。” 她把婚纱放到床上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我目光看回电脑屏幕,楼少棠已到了台下,正低着头和身边的秦朗在轻声交谈。 他边说手边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看见手机屏幕的那一刹,他笑脸倏得一凝,随即尽是感到十分意外和惊喜的,眼眸璨亮。 他迫不及待地点滑开手机,但下一秒瞳孔却是狠狠一缩,脸容刹时僵滞住。 他紧紧盯着屏幕,先前眼神里亮起的星光在一点一点黯灭,渐渐涌起恨意。 是的,是恨,我分辨的很清楚。 片刻,他眼底的恨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气,嘴角随之挑起一丝似是自嘲的冷笑。 见他面容变幻多端,秦朗疑惑地蹙了下眉,看向手机,脸色也是瞬变,震惊之中交杂着愤恼。 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心被他们突然的变脸揪得紧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试过了吗?合适吗?”翟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我头顶响起。 我一惊,猛得抬起头,只见他站在写字桌前,头朝床上的婚纱偏了下。 啪一声,我把电脑屏幕合上,冷笑,口气讽刺地说:“试什么,就算不合适也还是要穿。” 翟靳是聪明人,怎能听不出我一语双关。 不过他装傻,嘴角噙起柔笑,“要是不合适就改尺寸。”他走到床边,把婚纱拿起来递给我。 “我不试。”我一眼没瞟,冷若冰霜地说。站起身,越过他去到婴儿床把蕊蕊抱出来。 他朝蕊蕊看眼,“给我抱抱,我今天都还没有抱过她。”他笑着朝我走过来,伸出来。 我立即转过身背对他,用行动告诉他,我不让他抱。 我不是第一次拒绝他抱了。 自蕊蕊从保温箱里出来到现在,我一直都很少让他碰蕊蕊。每次他提出要抱蕊蕊,我都会抗拒。他知道我不愿意,把蕊蕊视为己有的,倒也不勉强,但有时还是会强行抱,然后一抱到手就不肯放,还不停地亲吻蕊蕊。看他那样我厌恶极了,马上抢回来,他也没说什么,随我。 “出去,我要给蕊蕊喂奶了。”生怕他又强行来抱蕊蕊,我找借口逐他。 翟靳沉默片刻,随即就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这时他突然又顿下脚,“对了,”他转回身,从兜里掏出手机朝我走回来,递向我,“你的手机,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忘在餐厅了。” 我不客气地一把抢走。 翟靳顶弄了下口腔,没有说话,不再逗留离开了房间。 3天后,婚礼如期举行。 按照法国人的习俗,必须先在市政-府注册登记结婚,然后再到一个私人场合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举行婚礼。但翟靳嫌麻烦没有遵照传统,说先举行婚礼,等婚礼后再择日去登记。 我随便他怎样,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由于我不信教,不能在教堂行礼,翟靳就直接将婚礼场地设在了别墅花园里,搭了一个巨型暖棚,并请牧师来证婚。 从早上起床后我就没有出过房间,一切事宜全是由小雪告诉我。 她说花园被布置的十分漂亮。满园的玫瑰、鹦鹉郁金香,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条桌上放置着精致的古董茶具;桌花的盛器是以埃菲尔铁塔为造型的,里面插满了薰衣草、清人才、小雏菊以及深浅不同的紫色花卉的,写有宾客名字的纸卷中也裹着色彩缤纷的花瓣;还有座位卡,也是用速写手法画成。 香槟中点缀了紫色的可食用花朵,用鲜花与水果制成的小点心,让人一看就流口水;三层的婚礼蛋糕出自法国最著名的西点大师之手。那个大师就是楼少棠给小宇牵线所拜的老师。 小雪边眉飞色舞向我描述着婚礼现场的精美布置,边从围裙里掏出手机,将先前拍的这些给我看。 我冷瞥了眼,是很漂亮,可我毫无兴趣,更不动心。相反,心如一片黯然死寂,看任何东西都是黑暗的。 “太太,我还有点事要做,先下去了,等下时间到了我再上来。”小雪把手机放回兜里,对我说,脸上的笑是高兴极了的。 我面无表情,轻嗯了声。 小雪出了房间。我坐在化妆台前,呆呆望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雪白的婚纱,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 上一次我穿着婚纱等待结婚的时候楼少棠来了,他将我带走。这一次他会来吗? 怎么可能! 我自嘲地扯了扯唇。 桌上的手机响了,打断我的痴人做梦。我拿起看是舒俏的,她知道我今天结婚,想必是打来安慰我的。 “俏俏。” 舒俏在那头愣了2秒,紧张地问:“小颖,你病了?”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我说话有气无力的,嗓子也又干又哑。 没错,我病了。 自定下婚期后,我对楼少棠的思念比之前更甚了,几乎是不分昼夜。白天食欲不佳,无心工作,晚上成夜成夜的失眠,就连蕊蕊也照顾的很少,都是保姆照管,以致于发了低烧,喉咙发炎,胃也不舒服。 “没有。”怕她担心,我清清嗓子,轻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糟。 舒俏被成功骗过,放心地说了声“哦”,然后马上说:“小颖,你还没和翟靳结婚吧?不要和他结婚!这婚你不能结!他就是个混蛋!是个骗子!” 她心急火燎又气急败坏的。 我心一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上次你被绑架,救你的人不是他,是楼少棠!” 327 撕心裂肺的真相 舒俏激动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我大脑短暂的空白了几秒,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舒俏急喘了2口气,似是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一下,片刻,说:“圣诞节前2天,楼少棠去法国打算找翟靳谈判把你带走,在商场看见你被人绑架,他就去救你。你当时晕过去了,救出你之后他就和你佣人把你一起送去了医院,但去诊室处理好伤再回来你们就不见了,护士跟他说你醒了自己走了,还让护士转达你的话,让他不要再多管闲事,以后你们就是陌生人。” 舒俏开机关枪似的把话说完,我如被一道雷冷不防地劈中,完全懵了。 “不……我……我没说过,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都告诉过我。但是楼少棠不知道,他真的以为是你说的!”舒俏刚稳住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心乱了频率,原来那天不是我的幻觉,救我的人真的是楼少棠! “是秦朗说的。刚才我在餐厅吃饭遇到他,因为之前楼少棠对你做了那么多混蛋的事,所以我看见他也来气,就骂他了,谁知道他却反过来骂你,然后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 舒俏气愤的喘气声不停在耳边响着,随即又说:“他说楼少棠那天为了救你,手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废掉。” 她的话让我猛然想起那天看发布会现场视频,见到楼少棠的手腕是受伤的,但那时我以为是翟靳救的我,所以并没往那处想。 心一下被撕裂开,痛得我闭上眼睛。当时,楼少棠那双戚郁又带着淡淡怨恨的眼眸刹时浮现在我脑海。 我手紧紧捏攥着裙摆,滚烫的眼泪滑出眼眶。 “所以,楼少棠以为我对他真的绝情寡义,于是就恨我了,开始对我展开报复?”难怪他突然有了新的女人,然后又让我们从天悦中心撤店。 “不是。”舒俏语气肯定的否认,说:“当时楼少棠听到护士那样说是挺气的,不过回头想想觉得你不会做的那样绝,他还是相信你,但是……”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气上了,顿下话,深喘了几口气。 “但是什么?”我着急地问。 “但是圣诞节那天,翟靳给他发了张照片,是你们一起过平安夜的,照片上你笑的特别开心灿烂。” “照片?”我眉心一跳,大脑猛打了个激灵。 一定是那张! yvonne拿着我送给nino的那个奶嘴逗他,他“啊啊”回应,我笑时翟靳拍的那张。 他居然把那张照片发给楼少棠了! 那张照片上,我的笑的确很开怀,且是发自内心的。 “就因为这张照片,让楼少棠相信了之前护士转达给他的话真是我说的,是吗?”我心如刀绞,同时,对翟靳也更为忿恨了。 “没有,他还是不信。”舒俏说:“他知道那是翟靳故意发给他看的,所以他也耍了个招。故意找了个女人在我面前演戏,让我以为他有新人了,然后告诉你,想刺激你让你回来,不过你没回。他不甘心,又出招让“雅妍”从天悦中心撤店,他知道这家店对你的重要性,要逼你回来,但你还是没有回。不但没回,还真的撤店了,还和‘千达百货’合作。” 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伤害他的事后,他还依然信任我,为了让我回到他身边用尽各种方法。 楼少棠,你是有多爱我?! 眼泪如洪水般汹涌奔流,湿-了精致的妆容。 就在我心痛得难以自抑时,只听舒俏又说:“因为这件事,楼少棠对坚信你还深爱他开始产生动摇,偏偏在这个时候,你又给他发了你和翟靳还有蕊蕊的全家福照片,还有你和翟靳的婚礼电子请柬。” “什么?”我再次惊愕,立即说:“我没有发过!” “你没有发过?”舒俏很诧异,“那秦朗怎么说是你发的?他说那天他和楼少棠正在美国参加“天悦”纽交所上市仪式,那条消息他也看到了,是你的手机号。”又说:“我以为你是为了让楼少棠彻底死心才发的。” 不,我从没有给楼少棠发过任何消息。 就是怕他不死心找我,在离开海城的那天我就已经把他拉黑了。原本我连微信也想删掉的,但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没舍得,只设置成了不可见状态。 回忆起那天直播视频里楼少棠是曾收到过手机信息,当时他看到时那先惊喜后愕然,又转恨的表情还曾令我万分疑惑过。 难道他看到的内容就是舒俏所说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发过。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百思不得解时,突然一个画面闪现到我脑海。 “你的手机,刚才吃饭忘在餐厅了。”翟靳从兜里把我手机拿出来还给我。 是他! 是他发的! 那天翟靳把手机还给我,离开房间前他又看了眼我手机,嘴角还似是愉悦地勾了勾,我当时还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没多想。 没错了,一定是他。 我一下醍醐灌顶,可下一秒又陷入了困惑。 全家福照片? 我手机里只有我和蕊蕊2个人的合照,还有蕊蕊单独的,根本没有什么全家福照片。 等等…… 我想起了! 蕊蕊满月那天,我让保姆给我和蕊蕊拍合影,拍照的刹那原本站在一旁的翟靳突然坐到我边上,我来不及斥他走,对蕊蕊温柔的灿笑也没来得及收住,保姆就手快地把照片拍了下来。 知道我肯定会删除,翟靳抢先我一步从保姆那里把我手机拿去,把那张照片转到了他手机里,然后还给我。我拿到手机立刻就把照片删了,让保姆重新给我和蕊蕊拍了一张。 翟靳一定是把那张照片又转回到我手机里,而后发给了楼少棠,发完再又删掉。 他竟然背着我又做了这么卑鄙无耻的事! 怒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我双眸忿恨地快要喷出火来。 “又是翟靳!”这时,舒俏也猜到了,她怒不可遏,“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如果不是他,楼少棠就不会对你彻底死心!” 我心重重一坠,“楼少棠现在对我彻底死心了?” 也许是听出了我的痛心疾首,舒俏没有马上回我,沉默了几秒,而后才说:“嗯。”她声音不再激动裹怒,也是充满难过的,“楼少棠现在真的相信了你离开他,跟翟靳走是因为舍不得宝宝,心甘情愿想要和翟靳组成幸福的三口之家。他对你彻底死心了。而且……”她顿下话,听上去像是还有什么更难过的事。 “而且什么?”我已做好心理准备,含泪哽咽地问。 舒俏似是痛心的吸了口气,“而且,他现在真的有了新的女人,并且已经和那女人同居了。” 轰一声,我大脑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猛得砸了一下,呼吸瞬间窒住,身体不由打了个晃。 我赶紧用手撑住化妆台稳住身体,碎痛的心又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无以复加的疼痛遍布我全身,刚做的美甲因手指太过用力的抠按台面而断掉了几个。 “还有一件事。”舒俏吸了吸鼻子,好像也哭了。 “还有……什么事?”我木然地问,声音发颤,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还有什么会比这件更令我撕心裂肺的。 可能是在酝酿该怎么说,舒俏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了几口气,说:“小颖,楼少棠能平安出狱不是因为你牺牲了自己,而是他早就知道翟靳收买了看守他的警察,所以他故意放假消息。被翟靳劫走的证人是假的,真正的证人他是让他朋友纪寒时亲自去法国接的,其实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什么?”我震惊万分,一下忘了流泪,“你说什么?他布的局?” “嗯。”舒俏艰涩着嗓音说:“楼少棠当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被监控着,不能说,就连秦朗他也没告诉,这件事只有他自己和纪寒时2个人知道。小颖,要是你能再等一等就好了。现在,你白白牺牲了自己,白白牺牲了你和楼少棠的婚姻。” 随着她的话,她呜呜的哭声也传进我耳朵里,可我却没有哭。 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茫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的。 记得最后一次在拘留所见楼少棠时,纪寒时曾给他发过条消息,那条消息令我生疑过,但并没引起我多虑;后来我也疑惑过楼少棠怎会比翟靳所说的释放时间提前出来,但也同样没有深入探究。 原来这一切都是楼少棠精心布的局。 他耍了翟靳,骗了所有人。 那么,翟靳知道吗? 这个问题只在大脑里跳了一秒,立刻就有了答案。 知道,他知道! 我想起来了,在机场时他私助曾接过一个电话,记得当他私助接完电话回来对他俯首低语时,他脸庞掠过的那一瞬震惊。他私助对他说的一定就是这件事。 所以他听完后才急着要入关,是怕我知道真相后反悔,不跟他走了,要带我尽快离开。 乔宸飞赶到飞机应该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的,但说到一半却被他及时阻断了,还把乔宸飞暴揍了一顿。难怪乔宸飞当时会讽刺他也有怕的时候。 原本已脆弱的心理防线此时彻底崩溃了。 我并不后悔没有多等等,因为那时候根本容不得我等,不知真相的我要确保楼少棠安然无恙,这个决定没有错。 我只是恨,恨翟靳阻挠乔宸飞告诉我真相,恶意隐瞒我。 如果当时我在机场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走。 “涂颖,你,真的要走吗?” 楼少棠挽留的话语刹时在耳边清晰地回荡,冷峻忧伤的俊容也浮现到脑海里。 滚烫的眼泪落满脸颊。 他肯定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但我却把他拉黑了,而他也有他的尊严,所以才会对我采取加店租的招,在被我“无情”拆招后他没有气馁,要和翟靳做交易换回我,但又被我“无情”警告。 尽管因不知情而一次次拒绝回到他身边,可我原本还是有机会拨乱反正,重新和他一起的,可是,也同样被翟靳毁掉了。 之后,我又错过一次。那天我回海城的机票都已经买好了,却发生了意外。虽然那次不是翟靳的原因,但也间接和他有关。 因为翟靳,我和楼少棠错过一次又一次破镜重圆的机会。 心好痛,也好恨。 翟靳…… “小颖?小颖?”听我半天不吱声,舒俏不放心的叫我,随即不等我回应,马上道:“要不你给楼少棠打个电话吧,跟他解释一下,我相信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舒俏的话我听见了,可我现在满脑满心都是对翟靳的恨,根本无暇再去想别的。 我深吸口气,咬牙,抡起手机朝镜子狠狠砸去。 镜面登时碎裂,有部分玻璃掉落到化妆台上。 “太太,你怎么了?” 小雪惊吓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跑到我边上,看眼破碎的镜子又看眼我,“太太,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 我缓缓转过头,望着她一脸惊诧得不知所以然,也不知所措的脸,我问:“小雪,上次我被绑架,救我的人究竟是谁?” 328 镜子破了能重圆吗? “是先生啊~” 小雪一秒不犹豫地立刻回答,答案同上次问她时一模一样,就连表情也是,如同复制粘贴。 我平静地盯看她,她脸渐渐地胀红起来,垂下眼眸。 她心虚了。 “呵~”我冷冷一笑,“你敢对着上帝发誓吗?说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雪一噎,抬起脸,红脸已是变得煞白,“我……” “为什么要撒谎?”我直接拆穿她。 “对不起太太,我错了!”“小雪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是先生让我这么说的,他说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就杀了我。我害怕。太太,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别怪我!” 她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原谅。 做了这样的事我无可原谅。 可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我和蕊蕊现在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起来吧。”我冷静地说,“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清楚。” 小雪边抹眼泪边起身,把事情真相告诉了我。 她说那天楼少棠以一敌五,特别勇猛,尤其是把我打晕的那个,楼少棠更是对他往死里揍,他拿枪打伤了他砸我后颈的那条手臂。 制服了那帮人之后,楼少棠抱起我和她正准备一起离开农舍,哪知其中一个被他撂倒的人突然苏醒,拿起地上的枪朝我开枪,情急之下楼少棠伸手挡住了那颗子弹,子弹穿透他的手掌。 小雪看见这么多血吓得尖叫,但楼少棠一下眉头都没皱,很冷静的,也拿枪把那人的2只手掌给打穿了,然后带着我和她一起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他不顾自己的伤先把我送到急救室,等确认我没事后才去处理自己的伤。他走后没多久翟靳就来了,知道是楼少棠救了我,他很恼怒,问她我有没有苏醒过,有没有见到是楼少棠救的我,小雪说她不确定。翟靳听后立刻就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安定,把我带回了别墅,并且警告她不准告诉我,如果我问起是谁救的,就说是他。 后来我醒了,如翟靳所料我果然问这个问题,因为之前为了确保在回答我谎话时显得自然,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所以我没有怀疑。 “那他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那天明明他也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是他自己打的。”小雪抽泣着说。 “什么?”我讶然。 “把你送到家后,先生就让pierre打伤他的手臂。” pierre就是翟靳的私助。 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了让我相信他的谎言,翟靳竟不惜自伤。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我恨怒地攥紧手掌。 “太太,你千万不要告诉先生是我说的,否则我一定会没命的。”小雪再次痛哭,抓住我手臂央求我。因为害怕,她浑身发抖。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雪泪眼朦胧地望了我几秒,想再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口,点点头出去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我看向镜子,破碎的镜面里映出我泪流满面的脸。 楼少棠? 我轻唤他的名字,心似被千万只手在揪扯撕裂。 下一秒,看见镜子里房门开了,翟靳走了进来。 他已换好礼服。 白衬衣,黑西装,黑色领结,胸前的口袋里插着胸花,深褐色的头发向后梳得根根分明,庄重的形象与往日的不羁截然不同。 我冷冷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他笑意缱绻,脸上写着满满的幸福,我觉得刺眼极了,冷勾了勾唇。 随着他走近,他看见了碎裂了的镜子,轻皱了下眉,视线移到我脸上,眼睑微抽了下。 “镜子怎么破了?”他恢复笑容,站定到我身后。 我在镜子里冷眼睇他,“你说,镜子破了能重圆吗?” 他笑容一滞,“不能。”他重新勾笑,“破了的镜子即使重新粘合也会有裂痕,所以,不如买面新的。” 我们都能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我冷冷一笑。 在镜中与我对视了几秒,翟靳敛住笑脸,表情变得郑重,从背后圈住我纤腰,我身体蓦地一僵。 “lisa,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翟靳名正言顺的女人,我的老婆。相信我,我会给幸福的,还有蕊蕊,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用生命保护你们。” 他语气如起誓般。说着,俯首吻我脖颈。 我心中恨怒交织,伸手擒起桌面上的一块碎玻璃,正当我要转身时,视线瞥见了桌上相框里蕊蕊可爱的笑脸,身体一下顿住。 我握紧玻璃,真想立刻把它往翟靳脖子上抹,可是我不能。 杀了他,我也活不了。 我不能让蕊蕊成为孤儿,我必须活着,为她活着。 翟靳没有发现察觉我的异样,仍在吻我。 他的吻一点一点,轻柔地落到我脖颈上,我握着玻璃在手心里一刀一刀地刻划着。我划的很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是眼泪随着刻划滚滚而落。 许是吻到了我的眼泪,翟靳抬起脸,见我满脸泪水,他抬手帮我拭去,拉起我手,“li……”他刚要说话,看见我满手鲜血,惊得怔住了。 半晌,他反应过来,赶紧从兜里拿出手帕包住我手,“lisa,你这是做什么?”他紧张万分,脸都白了。 我抽出手不让他碰,这时房门突然开了。 “你们好了吗?时间到了。”yvonne站在门口,催促我们。 翟靳目光从我滴血的手移向我的脸,他紧紧凝视着我,喉结艰涩滚动。 我冷若冰霜地望着他,他脸不再苍白,已经是冷静下来,变得沉蔼而紧绷。 看我们都不说话,yvonne着急地又叫道:“franco。” “婚礼取消。”翟靳启开紧抿的薄唇,目光仍紧锁在我脸上。 “啊?”yvonne诧了瞬,刚要再说话,下一刻看见了我的手,一下惊怔住。 “好,我去通知他们。”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镇定,立即转身走了。 待她一走,翟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帮我处理伤口。我没有拒绝。 翟靳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20分钟后医生处理完伤口,起身和翟靳说话,我猜应该是在向他汇报我伤的情况,还有注意事项。翟靳听完沉默地点了下头,让医生走了。 我坐在化妆台前,以为翟靳会对我说些什么,但他只看了我片刻便离开了房间。 我低首,翻开手掌看着缠满纱布的手掌,冰冷的心渐渐起了温暖,嘴角微微扬起。 房门被人敲了2下,以为是小雪,没想到进来的是yvonne。 她朝我手看眼,环起手臂走向我,“为了不和我哥结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你也真是够狠的。” 她嘴角微挑,表情嘲讽,但语气却听不出一丝嘲讽的意味,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难奈。 我放下手,不说话。 她站定在我面前,也放下了手臂,敛起嘲讽的面容,“涂颖,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哥吗?” 我仍旧不说话,轻轻抚挲受伤的手掌,心如刀割。 yvonne微微叹口气,“知道嘛,我从没见过我哥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好,应该说,我哥以前从没对哪个女人好过。你是第一个。他为了你,几乎打破了他所有原则,难道你就不能看在他深爱你的份上,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吗?” “不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决绝地说。在知道所有事以前我已经不原谅他,现在更是不会。 yvonne沉默不语,片刻,语带无可奈何地说:“你们2个都太执着了,我真希望我哥能早点清醒,这样,你们就都不用继续痛苦了。” “他痛苦?”我不以为意,鄙夷地冷笑。 “你以为他不痛苦?”yvonne似是自嘲地轻笑了声,反问我,说:“每次他全心全意地为你付出,得到的都是你无情无义的反馈,你觉得他会是高兴的?你再怎么对他,他仍对你面带微笑,温柔体贴,你就以为他浑不在意?他只是把所有的苦和痛放在心底,没有表现出来。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他明知我不爱他,可偏要强求,就算痛苦也是他活该,自找的。”我无动于衷,还是那句话。 yvonne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但很快转脸,显得无能为力的,说:“算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出房间没多久,小雪就进来了,说是翟靳让她来帮我换衣服休息。 换完衣服我就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看见的全是楼少棠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温柔,听见他不停柔声叫我,“老婆?老婆?”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失声痛哭,哭着哭着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眼睛被一股亮光刺到,随即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我睁开眼睛,只见翟靳站定在我床边。 329 回到他身边! 我瞬间清醒,脸孔板成以往待他的冰冷,坐起身。 翟靳嘴角也勾起以往待我的柔笑,坐到床沿,头朝我受伤的手撇了下,“手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我不搭他腔,把手放进被子里。 他笑了笑,又问:“肚子饿不饿?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我去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我还是不理他,看眼挂钟,已是晚上8点了。 “婚礼我已经延到了5月份,等天气暖和点,你手也完全好了再举行。”他依旧不介意的笑着说,随即手伸进兜里,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被我切割成三份的我们家族的那颗红宝石吗?”他问。 “一颗镶嵌在了送你的那枚郁金香胸针上,另一颗镶在了送你的那只手镯上,不过现在它沉睡在海底。”翟靳挑下眉,表情和语气都颇有些自嘲的,“最后一颗被我镶在了一枚戒指上,我说过结婚时会给你。看,就是这枚。”他说着,打开首饰盒递给我看。 我一眼没瞧,冷眼睨着他。 预料到我会如此反应,他自顾拿出戒指,说:“尺寸是按照你之前的定制,也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适,你试试。要是小了,我就让人去改。” 他拉起我手,欲要帮我带,我刚要挣脱,却突然灵机一动,对他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伤还痛不痛吗?要不你拆下来帮我看看。” 没料到我竟会让他关切我的伤,他愣了瞬。 “好。” 他不疑有他地笑说,然后一手捧住我手,另一只手一圈一圈地解开绷带。 他动作既轻又小心翼翼的,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艺术品。 我看着他担忧的脸,想着他接下来表情的变化,嘴角勾起浅浅的冷笑。 不一会儿,绷带被完全解开,当他看见我掌心的伤时,脸瞬间僵固,整个人如同被石化般僵怔住。 “不是要给我试戒指嘛,怎么不戴?”我故意道,强烈的报复的快感令我脸上的冷笑更甚。 翟靳身形未动,双眸死死盯着我手掌心里肉微微凸翻的伤口,眼睑猛烈抽跳。 因被擦了碘酒,伤口更为清晰。而与其说是伤口,更确切的说是三个字。 是的,当在他吻我的时候,我拿碎玻璃在掌心一刀一刀深深刻下了三个字—— 楼少棠。 我看眼掌心,涩痛的心刹时盖过了报复的快感,冷笑隐去,悲伤浮现。 但我很快又扬起讽刺的笑,“把你的戒指套在刻有楼少棠名字的手上,意义是不是非凡?” 翟靳终于有了反应,他视线缓缓看向我,眼底尽是悲怆、愤怒,羞辱,各种复杂的情绪,错综交织。 “为什么?”他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发出的音又紧又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扣紧我手腕,“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把这辈子所有的真心、良心、耐心全都耗在了你身上,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连命也可以给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才满意?才肯接受我?” 他低吼,是真被刺激到了,扣我手腕的手一再用力,我感觉手骨都快被他捏碎了。 虽然很痛很痛,但我却是装得什么事也没有,继续用冷酷无情的态度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 翟靳眸子前所未有的猩红,脸庞阴沉至极,“你就这么恨我?” “是。”我简洁有力地回道,说:“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那你……为什么不杀?” “杀了你我也要赔命,我不能让蕊蕊成为孤儿。”我把真话告诉他。 翟靳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喉结艰深一滚,手还在用力地捏着我手腕。 我咬牙忍住钻心的痛。 片刻,他再次睁开眼,猛得把我手狠狠一甩,站起身,抡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往墙上狠狠砸去。 砰一声巨响,我心不由颤了下,被他情绪突然的失控给惊怔住。 紧接着,翟靳又抄起写字桌上的我的笔记本电脑,我一时反应不及,还没等来得及阻止,电脑已被他砸到了地上。随后,他就像疯了般见一样砸一样,他不停地砸,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无一幸免,被他砸得粉碎。 “franco!franco!”门外,响起yvonne担心的叫声,和拼命拍门的声响。 翟靳似是没有听到,仍在狂乱地打砸。 房内狼藉不堪。 我早已从震惊中缓过神,冷眼看着他,镇定的好似自己并没有身处在这个恐怖的空间里。 嘭—— 房门被人一脚踢开,yvonne第一个冲了进来,翟靳私助紧跟其后。 yvonne先看了我一眼,随即冲向还未住手的翟靳,“franco!” 叫了他名字一声后,她就朝他大声吼叫,全是法语,我一句听不懂。 但翟靳仍没有住手,见他举起花瓶又要再砸,yvonne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同时又怒得吼了几句。 我惊愕住,所有人都震惊地倒抽口气。 这是除我以外第二个敢抽翟靳耳光的人。 不知是这记响亮的耳光,还是yvonne最后吼的那几句话,翟靳像突然被人点了穴,身体一下僵顿住,手里的花瓶滑落到地上。 我盯视着yvonne,只见她眼里眼里蓄满眼泪,怒容消失不见,呈现的是一片悲痛。 我疑惑。 她怎么了? 我又看向翟靳,此时他已醒过神,正缓缓转过头看向我,原本布满戾气的脸也是浮起戚哀之色,且越来越浓郁,眸子里也有盈盈水光在波动。 我眼眸微微一睑,猜想应是yvonne刚才的话让他们两人变成如此模样。 yvonne说了什么? 我内心疑团加重,却是不动声色,依然表现冷绝。 凝望了我片刻,翟靳一语不发,转身,迈开脚步,缓缓走出房间。 他背影萧落极了,我能清晰感觉到他内心极度的痛楚和悲怆。 直到望着他离开房间,yvonne才转过头看我,她表情颇为复杂的,既有生气又有无奈。以为她会说我几句,但在抿了抿唇似是思忖后,什么也没对我说,只吩咐小雪帮我把房间清理干净便走了。 小雪早被吓住,一句话不敢说,更不敢问我,迅速打扫好房间也离开了。 我坐靠在床上,盯着手掌心里楼少棠的名字,手轻轻摩挲,荒芜冷硬的心既痛又暖。 突然想起了舒俏的话,我忙起身去拿手机,可脚才刚踩到地板上,想起手机已被我砸了,座机电话刚才又被翟靳砸了,我无法打电话给楼少棠。 是的,我要打电话给他。 舒俏说的对,就算楼少棠现在对我死心了,但相信只要我向他解释,他一定会再相信我的,那个和他同居的女人,他也会让她见鬼去的! 想到那个女人,虽然我很痛心,但毕竟是我先伤了他,我不能怪他什么,就当是对我伤害他的惩罚。当时郑可儿那件事,楼少棠也没有介意过我与翟靳“同居”,所以我也不会介意。 此前,我一直担心翟靳会对付他,但通过证人这件事,现在我已完全相信他有制服翟靳的能力。 所以,什么翟靳,什么女人,让他们通通见鬼去! 我要回到他身边! 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现在太晚了,小雪已经睡了,等明天早上我就借她的手机给楼少棠打。 我不怕翟靳不放我走,因为楼少棠一定会来接我,至于蕊蕊,我会带着她一起走。 这样盘算着,我心情激动喜悦,摊开手掌,亲吻楼少棠的名字。 老公,我爱你。 我轻声说,唇角高高扬起。 夜里,我梦见了与楼少棠重修旧好后的幸福生活。 我们买了一栋房子,又生了一个孩子。也是女孩儿。楼少棠在房子的花园里种满了色彩缤纷的郁金香,我和他、恒恒、蕊蕊,还有这个小女儿,一家五口一起生活在那栋房子里,恒恒也不再恨我,和我关系处得非常好,我们一家人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的。 这是我来法国后睡得最好的一觉,早晨醒来,我仍沉浸在梦里的甜蜜和快乐中,回味了好久才起床。 因为昨天蕊蕊一直由保姆带着,一天没见到她我特别想她,所以起来后我没有马上去找小雪问她借手机,而是先要去把蕊蕊抱回来。 这边刚披好外套准备去保姆房间,房门就开了,翟靳走了进来。 看见他,我微微一愣。 他神情不是往日对我的温柔含笑,而是平静冷然的。 他从没对我这样过。 他面色晦黯略微有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晚那件,头发也没有打理过。 显然,他昨晚一夜未睡。 他来的正好,省得我去找他。 我深吸了口气,张开嘴,刚要和他摊牌,只听他道:“如果你想走,就走吧。” 我愣了瞬,蹙了蹙眉,有些没听懂。 “什么意思?” 他喉结轻轻一滚,显得既干又紧的,“不是要离开我嘛,我放你走。” 我惊诧地望着他,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没有听错。”他定定看着我,声音和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你,你真的肯放手?”我真的不敢相信,暗暗拧了下自己的手指,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他没有说话,答案却是显而易见。 虽然我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觉悟,放手了,但我已顾不得去寻思这个问题,我喜出望外,立刻抬起脚,欲出房间去要抱回蕊蕊。 就在我刚越过他时,翟靳冷然的话语蓦得滑过我耳际。 “要走你只能一个人走,蕊蕊必须留下。” 330 走还是留? 我身形一僵,倏得顿住脚。 “为什么?”我转过身,喜悦已被这句话扑灭,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恼怒。 “蕊蕊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带走她。”翟靳面不改色,略显无情。 “可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激动得扬高声嗓,怒气也随之高涨。 “你舍不得?”翟靳顶弄下口腔,冷然的脸庞总算有了些变化,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如果舍不得就留下。” 我眉心一跳,立刻意识到,“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要放我走。” 可能他已经知道我已知道所有真相,猜到我要离开这里,所以在拿蕊蕊以退为进。 可是,我是不会屈服和妥协的。 我已屈服他太多次了,这次对不会再让他称心如意! 我暗暗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只听翟靳说:“不是,我是真心放你走。” “既然你是真心实意放手,为了蕊蕊好,你就该让她跟我走。我是她母亲,孩子应该跟着母亲。”我据理力争。 “谁说的?”他立即反驳我,双手插进裤兜里,“我就不是跟着我母亲生活,不是照样很好。”说着,他眼眸黯了黯,眼底似有不知名的情愫在微微涌动。 我内心一惑,马上想起yvonne曾经说过,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20多年了。想必他是想起了他母亲,心中难过。 与他同样从小缺失母亲的亲情令我刹时对他起了怜悯,不过这种情绪只维持了几秒便消散。 “你真的好吗?”我冷冷一笑,反诘他,“没有母亲的生活你快乐吗?幸福吗?如果你母亲没有过早的去世,你从小和她一起生活,在她身边成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血、偏执、杀人如麻。” 我话落,只见翟靳眼角狠狠一抽,脸色一下阴鸷,我身体不禁瑟缩了下。 很快,他就恢复刚才的模样,“也许你说的对,但我们现在说的是蕊蕊,我不是我父亲,我也不会让蕊蕊成为第二个我。”他声音暗哑,却是透着承诺般的坚毅 “你说不会就不会?!”我怒了,“你的背景,还有你身边的人,让她每天见到的都会是打打杀杀,不是死就是伤,这样的环境她能健康成长吗?你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未必能给她!” 想到那次差点被他表兄开车撞死我就后怕,我不敢想像将来蕊蕊跟着他生活还会面对多少生死险境。我不能置蕊蕊的生命于不顾。 “她跟着我不能健康成长,难道跟着你就能?”翟靳面色严肃,也是一副坚决不让步的。 “当然!”我坚信不疑,“我背景干净,经济条件富裕,一定能让蕊蕊快乐安心的健康成长。” 翟靳直视我,依然不为所动的,“沈亦茹是个什么样的人,楼家是个什么样的家,难道你不清楚?你觉得蕊蕊在那样的家里生活会幸福快乐吗?” 见我要反驳,他立刻又开口堵住我嘴,“别说你和楼少棠会单独住出来,不与楼家和沈亦茹来往。没错,你们是可以这样,可是舆论呢?蕊蕊现在还小她不懂,等她长大了,当她听到别人对她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和人们背后对她的指指点点,她心情会是怎样?” 他字字句句都戳中我的要害。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确是我难以逾越的鸿沟。楼少棠接受蕊蕊,也会视如己出的爱她,可是沈亦茹不会,楼家也不会,在楼家她永远是二等公民。还有那些媒体,也会拿此大作文章,蕊蕊幼小的心灵一定会受到伤害。 “你说你爱蕊蕊,就是这样爱她的?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见我无言反驳了,翟靳继续对症下药。 我紧紧捏握拳头,内心挣扎矛盾极了。带蕊蕊回去的确弊大于利,跟着翟靳虽然危险,但不会受人歧视,而且我相信翟靳会用生命保护她。 可是,让我放弃她,我做不到,我舍不得。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走还是留?” 翟靳没有起伏声音如在我身后不抽打,催赶我的鞭子。 我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滚落,灼烫着我的脸,灼烧着我的心。 将堵满喉咙的酸涩艰难的吞咽下,我缓缓睁开眼睛。 “走。”我坚定有力地落下这个字,心登时被这个字狠狠戳穿,强忍住疼痛,我用毅然决然的表情看着他。 翟靳眼睑猛得一跳,但表情却是没有变化,一瞬不瞬地盯住我,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好,你现在收拾东西,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他声音有些干哑,还微微发颤,说完就出了房间。 我一刻不耽误地立刻拿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拿下来,也没有一件件整理叠好,胡乱塞进行李箱里。 我要尽快离开这样。 回海城。 回楼少棠身边。 蕊蕊就让她留在这里吧,虽然舍不得,但总好过她被人嘲笑歧视,一辈子抬不起头。就当我和她缘分太浅,这辈子无法继续做母女。 我拿起化妆台上嵌着蕊蕊照片的相框,边看边哭。以后我就只能靠看她相片来缓解对她的相思之苦了。 因为东西不多,不到10分钟我就理好了,我去保姆房间想再最后看蕊蕊一眼,但她们不在,问小雪,说她们去花园晒太阳了,于是我拖着行李箱下了楼。 到了楼下,翟靳和yvonne都在客厅里,yvonne应是已经知道了,她面色不霁,看上去有点难过,不知在和翟靳说什么,翟靳紧绷着脸,一语不发。 见我下来,yvonne立刻收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你真的决定要走?” 她这样问,但表情却没有不解和意外。 我点点头。她似是遗憾地蹙了下眉头,不再说话。 我看眼翟靳,他没有看我,交叠着双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定在茶几上,眼圈微微眨红。 正当我准备跟他说要去花园看蕊蕊,然后就走时,保姆就抱着蕊蕊疾步匆匆地跑了进来,紧张地道:“先生,太太,l好像发烧了!” 我一听,惊得立刻扔下行李朝保姆跑去,可才刚跑了2步,翟靳就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个跨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我面前。 我诧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拦我。 “不是要走嘛,还关心她做什么?”翟靳冷声说。 “她病了!”我不可思议,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看眼正在保姆怀里啼哭的蕊蕊,我焦急万分,脚步往旁边一挪欲越过他,翟靳展臂一挡,“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是已经抛弃她了吗?既然你不要她了,就没有资格再关心她,她是病还是伤,都与你无关。” 他话音刚落,就听蕊蕊哭声又大了些,我心疼极了,眼泪涌进眼眶里,“可是她现在在哭,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那又怎样?她又不是第一次哭,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没有了妈妈,她会哭得更多,所以从现在起她要开始习惯。”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狠狠地砸了一下,蓄在眼里的泪刹时涌了出来。 “翟靳,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声音哽咽地说。 “狠心的人到底是谁?”他无动于衷地反问。 “先生,太太。”见我们都没有理蕊蕊,保姆着急了,可见我们这情形她又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催促我们。 yvonne分别看眼我和翟靳,走到保姆边上,摸了摸蕊蕊,对我们道:“是发烧了,好像烧得还挺高的。” 我听得更慌了,硬要闯过去,但被翟靳往后一推。 他态度绝情,我泪流满面。 “翟靳,我求求你,让我看看她!” 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他,当初为了救楼少棠我都没有开过这口。可是,这是蕊蕊,我最爱的女儿。为了她,我不得不放下尊严。 翟靳盯凝我泪眼,“要看她可以,留下就能看,否则免谈。” 他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我心重重一坠,看向蕊蕊,她哇哇的哭声如一双无形的手在不断撕扯我的心。 同为母亲的yvonne对于我此刻的痛苦很能感同深受,她眼里也都是泪,满面不忍的。但她没有出面劝解翟靳,因为她太了解他,知道劝也无用。 我紧握手掌,指甲深深嵌进掌肉里,左掌心里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出血,剧烈的疼痛渗进心里。 闭了闭眼,我深吸口气,痛心疾首地做出最终的抉择,“好,我……留下。” 翟靳眼眸掠过一瞬的光亮,却是仍面无表情,“留下,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你想清楚,确定要留下吗?” 我吸了吸鼻子,用哽咽的声音肯定地说:“确定。” 让我对生病的蕊蕊置之不理,弃她而去,我做不到。 眼泪徐徐滑进嘴角,苦涩滋味充斥口腔,蔓延进心底,心疼痛难忍,可不得不忍。。 翟靳定定看着我,应是在确定我的话是否属实。片刻,他目光仍定在我脸上,缓缓启开薄唇,说:“把l抱过来。” 保姆马上听命地走向我,我等不及,快步朝她跑过去,一把将蕊蕊抱到自己怀里,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yvonne说的没错,她真的烧得很厉害。 见翟靳已在给医生打电话,我和保姆抱着蕊蕊快步跑上楼…… 331 从此将他埋在心底 一回到房间,我就先拿耳温计给蕊蕊量了体温,38度5。于是忙让保姆把冰宝贴贴在蕊蕊额头上先物理降温,等医生来了检查后再做进一步措施。 我把蕊蕊放到我床上。她小脸被烧得红通通的,因为难受一直在哭,我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这病生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想起小时候每次我病了,我爸都会急得满头大汗,还眼里含泪的,当时我不能理解他那种焦灼的心情,现在终于能体会。 医生很快就到了,重新给蕊蕊量了体温,又听了她心肺,给她做了一系列仔细的检查。 “怎么样?”医生刚放下听诊器,翟靳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他面容已一改先前在楼下阻止我看蕊蕊时对蕊蕊的漠不关心,而是满面忧心忡忡的。 他刚才并不是不焦急担心,是在与我打心理战,他在赌我会投降。 他赢了。 但此时我已顾不得去憎恨他,只一心担忧蕊蕊,希望她不会有事。 医生跟翟靳汇报,我法语能力有限,只听懂了部分,好像说她高烧是受了风寒引起的,需要吊水什么的。 “这么小的宝宝怎么吊水?”不待医生说完我就立刻插嘴,内心十分抵触这样做。 “吊头上。”翟靳对我说。 “什么?”我心惊不已,脑海里开始臆想吊针插进蕊蕊头皮里的画面,马上反对,“不行!不能吊!” 翟靳很是无奈地轻摇下头,“我也不想吊,但in说蕊蕊除了发烧,还有些吸入性肺炎,所以必须要吊。” 说着,他看眼蕊蕊,表情也是心疼极了。 “吸入性肺炎?”我惊诧,“怎么会?”蕊蕊从出保温箱后身体一直都挺高的,没有出过什么状况。 “in猜测可能是当时生她时过程偏长,导致羊水吸入。之前她不是总咳嗽,我们都以为是呛奶,没有在意,其实不是。”翟靳蹙眉,看似有些自责的。 听他这样说,我也为自己的疏忽十分自责,也更慌乱不堪,急问:“那严不严重?要紧吗?” “现在不好说,要治疗后做进一步观察。不过好在我们发现还算及时。” 我被他说得心里没底,内心惶惶不安,捂住嘴,眼泪一下流出来。 “一定要吊水吗?不能吃药?”我真的不想蕊蕊受罪。 “没事的,in很有经验,你别担心。”知道我心疼蕊蕊,翟靳宽我心,随即吩咐医生帮蕊蕊吊水。 医生熟练而快速地弄好。当吊针插进蕊蕊头皮的时候,蕊蕊哇一声哭了。 这针哪是扎在她头上,是直接扎到了我心上,我一下就跪到了床边,“蕊蕊!” 我想抱她,但又怕会碰到针头弄痛她,也影响她吊水,只好忍住,但心已是疼得无以复加,眼泪开了闸。 “没事的,lisa,没事的。”翟靳也蹲到我边上,继续安慰我。听他声音也有微微的哽塞。 他握住我手,我条件反射的甩掉。 这时,yvonne也走到我旁边,说:“是啊,涂颖,没事的,nino以前也吊过。” 随之,其他人也从旁抚慰,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想着蕊蕊现在在受罪。直到她掉完针,我眼泪都没停止过。 我在床边守了一夜,翟靳也一直在我边上陪着,但我们2人谁也没说话,他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吩咐小雪去给我弄吃的。但我没胃口,小雪端来的东西我一口都没碰。他也没劝我,随我去。他自己也没吃。 第二天中午,蕊蕊的烧退了,炎症略有缓解,我提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些,但也就那么一点点。因为医生说吸入性肺炎可大可小,如果诱发因素不能及时去除,彻底治疗比较困难,容易反复发作,所以还需做进一步观察。 翟靳接到个电话后脸色阴鸷的出去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我才不管。 因为保姆陪了一夜,我让她回房去睡会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照看蕊蕊。 我坐在床沿,手轻握住蕊蕊的小手,凝视着她熟睡的小脸,只听小雪的声音响起:“太太,行李箱里的东西要帮你拿出来吗?” 我看向她。她站在房门口,身旁立着我的行李箱,手抓着行李箱杆。 我视线移向行李箱,先前心痛的感觉刹时如潮水般再次向我涌来。 “你放着吧,我自己理。”我强忍住心痛,平静地说。 “好的。”小雪把行李箱靠到墙边,随即又问我:“太太,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我摇头。 看我还是一副没有食欲的,小雪知道劝我也不会吃,于是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盯着行李箱看了片刻,低下头,摊开手掌,掌心里结着血痂的楼少棠的名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我抬起右手,手指轻轻抚挲他的名字。 对不起,楼少棠,在对你的爱情和对蕊蕊的亲情间,我选择了后者。 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于心不忍与无法割舍。 此生,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从今以后,我只能将你握在手心里,深埋在心底。也不会再轻易去想你,因为这样我怕会忍不住悲痛,忍不住要回到你身边。 可是,我又不能那样做。我有我一辈子的责任要负。 所以,我只能负你了。 对不起。 但我会永远爱你。 永远。 爱你。 滚烫的眼泪随着心中的默念缓缓滑出眼眶,一滴一滴落在掌心,蛰痛了伤口,也深深蛰痛了我的心。 我蜷起手掌,用力握紧。 “蕊蕊怎么样?好些了吗?” yvonne的问话蓦得响起,打断我沉痛的思绪,我抬起脸应声朝门口看去。 看见我的脸,yvonne微微一愣。 我迅速擦掉眼泪,收敛起悲伤,浅笑了笑,“好点了,烧已经退了。等过2天去医院拍个胸片再看一下肺叶情况。” “那就好。”她也装作没看见我哭泣,嘴角勾起放心的笑,款步朝我走过来,又宽慰我,“你别太担心,蕊蕊不会有事的。” 她站定在床边,看了会儿蕊蕊,突然说:“我没想到你会留下来。” 她语气似是带了些赞许的,我愣了瞬,抬眸看她,她眼神流露出些微对我刮目相看的。这是以前绝不可能会有的。 我苦涩地扯扯唇,“和孩子比起来,自己算得了什么?”偏侧过头看向蕊蕊,“为了孩子,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为了蕊蕊,即使这辈子我生命再见不到阳光也没关系。只要她幸福快乐,我就快乐幸福了。 “是啊,一切为了孩子。”yvonne说,微微叹了口气,也是深有感触的,随即又道:“涂颖,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不讨厌你了。” 她口气有点傲。 我怔了怔,视线重新转回到她。 她已双手环臂,睨着我,一派往日高傲女王的模样,好像能不被她讨厌是我的荣幸。 我知道她是装的,其实她很早就不讨厌我了,只是一直没有明说,现在她明确表态了,但又要面子。 我失笑,故意道:“还以为你早就不讨厌我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yvonne肯定也知道我了解她心思,挑挑眉,红唇勾了勾,不置可否。环视了圈房间,说:“既然你以后都要住在这里,那得重新布置下房间,昨天被我哥砸掉的那些东西也得重新添置。” 我没有在意她让我添置东西的话,只被她这一说挑起了压在心里的那个疑惑,于是我问:“对了,昨天你对翟靳说了什么?” 我直觉翟靳会突然对我放手,是与她说的话有关。 yvonne刚要坐到床沿,听见我问话,身体一下顿住。看了我几秒,问:“你真想知道?” 她恢复先前的状态,坐下,但脸色略显沉凝。 “如果你想说的话。”虽然好奇,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不知是在犹豫要不要说,还是在酝酿该怎么说,yvonne抿住唇瓣,一言不发。 看她沉默半晌都没出声,正想说“算了”,不料她开口道:“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我和franco性格为何都那么偏执吗?” 我愣了下,立刻想起来,点点头。 “我们都遗传了我母亲。”yvonne平静地说,但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且起了淡淡的哀伤。 “你母亲?”我颇为意外。 “嗯。”yvonne应道,说:“我母亲是个性格极为偏执的人,应该算是家族遗传吧,因为听说我外祖父也是。” “知道我父母是怎么结婚的吗?” 我还沉浸在她叙述里,她突然这样问我,嘴角还挽起自嘲的笑,我有些不明所以,木然地摇头。 “说起来,我和hugo的关系就是我母亲与我父亲的翻版。我父亲当年也是一名在法留学的留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我母亲看上了,并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他,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吗?” 她再次发问,我依然摇头,但我觉得她这样问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正这样想,只听她说:“就是我对hugo用的招。” 我诧得瞪大眼睛。 332 他的惨痛,我的无情 “没想到吧。”见我表情吃惊,她自嘲的笑又深了深,“我用了和我母亲同样的方法得到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只是不同的是,我父亲不像hugo那样温和,正人君子,他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还极有心计,冷血无情。在得知我母亲的身份背景后,他不但没有像hugo那样愤怒,还臣服于我母亲,装得深爱她,也极尽所能地讨好我外祖父。” 说到这里,她顿下话,冷笑了一声,听得出是对他父亲的行为极为鄙夷的。 片刻,继续道:“由于我父亲手段狠辣,智商也很高,为我母亲家族势力的扩张立下卓越功勋,因此深得我外祖父赏识,最后还将家族掌门人的衣钵传给了他这个外人。但毕竟不爱我母亲,所以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后,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说着,yvonne眼底簇燃起一抹恨意的光,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也紧紧握成拳头。 “外祖父一去世,他刚登上家族首领的宝座便不再理我母亲,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扔在这栋别墅里不闻不问。那时franco才6岁,我也刚满2岁,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我们和母亲三个人,还有一些佣人。但那些佣人向来忌惮我母亲,所以只做自己的本分事,从来不和她说话,家里气氛和墓园一样,死气沉沉的。久而久之,我母亲偏执的性格就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变态扭曲的地步。” yvonne再次停住话,微仰起头,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沉痛的气息,而后继续道:“因为无法向我父亲发泄,她就把对我父亲的所有愤怒全都发泄在franco和我身上。她虐待我们,尤其是对franco,因为长得与我父亲太过相像,她就把他当成是我父亲,她拿烟头烫他,拿藤条打他,拿刀割他手。那时,franco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但为了不让母亲这样对我,他没有反抗,任她发泄到满意为止。” 她越说声音越哽咽,又顿下话,眼圈已经泛红。 我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一直以为她和翟靳虽然生活的环境危险,但至少不畸形。 没想到,真真是没想到。 难怪平安夜那天她会斥问我,若是生活在父母无爱,相互仇视的家庭里,孩子会有多痛苦,心灵会受到多深的伤害。当时我还疑惑她怎会那样激动,原来是想到了他们自己。 可是,我感觉尽管他母亲那样虐待他,但翟靳并不恨他母亲,因为每次提到他母亲,他脸容都是悲恸的,没有一丝恨意。 “后来呢?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原本无所谓知不知道,现在却很想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yvonne看我眼,眼神是微微的意外,应是没料到我会感兴趣。 她吸了吸鼻子,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后,说:“有一天,当我母亲得知我父亲在外面养了无数的情妇,还生了许多孩子后,她终于爆发了,跑去找他同他激烈争吵,但被我父亲无情地赶了出来,还命人暴打她。于是,她就把满腔怒火都发在那些情妇身上,她把她们,还有她们的孩子全都杀了,我父亲得知后一怒之下毁了我母亲的容,还把她关在别墅的房间里派人守着,一步都不让她出来。不久之后,我母亲的精神就失常了。” 我震惊万分,为她母亲的狠,也为他父亲的更狠。 这时,只听她又说:“那年的平安夜,franco从教堂做完弥撒回家,到我母亲房间来想和她,还有我一起过平安夜,一打开门却看见我母亲正抱着我坐在窗台上企图自杀。为了救我,在抢夺间franco失手把我母亲推下了楼。我母亲当场死亡。” 她话音消失在空气里,房间内瞬间一片静谧。我目瞪口呆,yvonne无声落泪。 原来,平安夜对翟靳的特别意义竟在于此。 他失手杀了他母亲。 这一天,对于其他人是狂欢的一天,而对于他却是悲丧。 “你昨晚对他说的话是和这件事有关?”听她说了这么多,我猜测应该如此,可又猜不出她会对他说什么,能让他幡然醒悟,对我放手。 果然,yvonne抹了抹眼泪,点点头,“我对他说,你的个性是很烈的,和母亲一样,今天你能割手,明天说不定就会像母亲一样跳楼,难道他想看悲剧重演?” 我怔然。 他母亲的事是翟靳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是他的阴影,所以他一下子就被她这话击到了最脆弱而敏感的神经。难怪当时他像突然被人点了穴,脸上还浮起浓郁的哀色。 “昨晚他一个人在书房里想了一宿,终于想通了。他选择放手不是放弃爱你,而是他不愿看见你成为第二个我的母亲。他不让蕊蕊跟你走,不是在耍心计让你留下,而是同你一样,蕊蕊也是他的命,他舍不得。也因为今后蕊蕊就是你与他之间唯一的关联了,所以他必须要留她在身边,以作为对你的念想。”她顿了顿,马上又说:“涂颖,我哥真的很爱你。” “楼少棠也很爱我。”我无动于衷,立刻回道。 yvonne一噎,面容凝了凝。 一时,我们两人都没再说话。 “想知道我母亲去世后发生的事吗?”片刻,yvonne率先开口,调转话题,打破窒闷的氛围。 我还是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是示意她往下说。 她开口道:“我母亲下葬后的当天,我们就被父亲接回到了他身边。为了把franco培养成他的接班人,我父亲把他扔进了特训营,知道那个特训营是做什么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yvonne就自顾道:“杀人,不停地杀人,杀到他麻木。” 我诧异,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特训营! “所有的事我是到10岁才知道的。”没有理会我的诧异,她又接着说:“那时候我父亲也想把我培养成女杀手,让我去那里,franco知道后和我父亲抗争,承诺只要不让我沾染家族那些血腥肮脏的事,他让他做什么他都做。父亲同意了。从此之后franco就唯父命是从,让他杀人就杀人,让他越货就越货。时间一久,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了,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望着我,眸中的哀伤已变成了敬仰和感激,“以前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听franco的话,现在知道了吧。我的命和相对干净的灵魂都是他给的。” 我一语不发,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亲,真是他们的大不幸。可是谁也没有选择父母和家庭的权利,除了认命,只有认命。 片刻,我想起一件事,猜测地问:“听说你父亲是被暗杀的,不会是翟靳做的吧?” yvonne微怔了怔,“不是。是我舅舅。” “你舅舅?”我着实吃了一惊。 “嗯。”yvonne挑挑眉,一派不以为然的,说:“如果不是我父亲,家族掌门人的宝座就会是我舅舅的,为此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要除掉我父亲,但因为忌惮我哥,他不敢动手。franco去海城找你,想跟你表白的事你知道吗?” 她话锋突然一转,我一愣,点下头。 yvonne没显意外,平静地说:“我舅舅就是趁他不在我父亲身边,找到机会下的手,他在我父亲车里装了炸弹,炸死了他,本来想要趁机夺位的,但franco知道后立刻就回来了,他没得逞。不过因为这件事,我哥错过了你。” 她之前的话都说得轻飘,好似说的是别人的事,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调突然变得有些痛惜的。 这回轮到我不在意了,问她:“既然你们知道是你舅舅做的,那他……”还没说完,yvonne就接口道:“你想说他为什么还活得神气活现的?” 她嘴角一挑,表情尽是轻蔑。 我嗯了声,百思不解。既使翟靳的父亲根本没把他当成儿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依翟靳的性格不可能不复仇。 “因为franco现在还不想让他死,他还有利用价值。再说,我们还得感谢他,让我们彻底摆脱了那个魔鬼。所以才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留他这条老命。” “他应该也知道你们知道是他做的吧?”他舅舅一看就阴险又精明,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大家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谁知道,管他呢!”yvonne冷嗤,毫不把他舅舅放眼里的,随即面容一转,带了些期望的,“倒是你,现在知道了我哥的经历,是不是对他有所改观了?” 我抿唇不语。其实我对翟靳没有什么改观,他的经历是很惨痛,但这不能作为原谅他对我和楼少棠做出的那些事的理由。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yvonne微微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说:“不管如何,既然你现在已经决定留下来,就别再对我哥态度那么恶劣,你们关系也该要缓和,毕竟是要过一辈子。” 听她这样说,我脸色立刻一沉,“我和他的关系永远不会缓和,他是我仇人。只是因为蕊蕊,我迫不得已才和他硬生生捆绑在一起。他是蕊蕊父亲,我是蕊蕊母亲,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关联。” yvonne轻蹙眉头,“难道以后你在蕊蕊面前也要这样对他?怒目仇视,或者横眉冷对?”她语气是不太赞同的。 “在蕊蕊面前我会装的和他关系和睦。” 这点我有想过,孩子若是看见自己父母不和,是会对心灵造成极大创伤的,所以我绝不会让蕊蕊看到我视翟靳为仇人。我会营造一种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假像,虽然那样做我会很恶心,但为了蕊蕊我愿意牺牲。 yvonne撇撇嘴,“你真无情。” 我沉默,不是默认我无情。我此生所有的情都给了楼少棠,不会再给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但我不想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和她又聊了些nino的身体状况后她就走了。 房间又归于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走针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都说时间是治愈情伤的良药,可我发现这句话一点也不适用在我对楼少棠的感情上。这三年来,我对他的爱非但没有减淡,似乎还越来越深,哪怕只是看见楼少棠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都会让我的心疼上很久。所以我现在很怕看中文,能避免则避免。刻有他名字的左手我也总是蜷着,偶尔不得以要摊开时也是手掌向下,不让自己看见掌心。 可即便如此,他也经常会到我梦里来,我们在梦里笑着闹着温存着,偶尔也会争吵,所有的情节画面就如过去在一起生活时那样。 原来思念不是我刻意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也许我的大脑可以,但我的心不行。 “玛芒?” 一道稚嫩的童音蓦地从房门口传进我耳朵里,我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那里…… 333 再次看到他 见我看向她,原先只露了一只小脑袋的蕊蕊推开房门走进来,“玛芒,你在做什么呀?” 她手里抱着她最喜欢的薰衣草毛绒小熊,漂亮得如洋娃娃的大眼睛灵动地眨巴着。 我绽开灿烂的柔笑,“玛芒在忙工作。”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那你忙完了吗?能陪我去花园玩吗?nino和yvonne姑妈都在那里。”她语气撒娇的问我。 我心更暖柔了,蹲芐身,双手轻轻搭在她两边肉嘟嘟的臂膀上,“好,玛芒换件衣服就和你一起下去。” “嗯。”蕊蕊开心的点头。 我起身走回写字桌,手搭上电脑屏幕,刚要合上,目光不自觉又看向屏幕上的楼少棠。 我不是特意看的,是刚才上网找资料时弹出的一条实时新闻,报道他刚收购了法国第二大连锁酒店集团。我没有点开看里面的内容,但新闻配图却是他的照片,让我不想看都不行。 我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自从3年前决定永远留在法国,我便让舒俏不要再告诉我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还有小宇,我也让他不要再提和楼少棠相关的只字片语,更不准他们把我的情况漏出去半分。他们知道楼少棠是我这辈子的痛,所以都管紧了自己的嘴巴。 再次看到他,我平静的心漾起圈圈涟漪,随之便是无边的涩痛。 照片上,楼少棠身着一袭黑色手工西装,微扬着下巴,双手抱臂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虽是侧身,但角度仍能让我看清他相貌。 他模样与3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俊朗,但倨傲的神情,高冷的气息却比以前强了不止百倍,气场也更是强大得令我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那股无论是谁都不可轻易靠近的震慑力。 “玛芒?”看我站着不动,蕊蕊又声音糯糯地叫了我一声。 我合上屏幕,将心痛强压下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套上,抱着蕊蕊下楼去花园。 走到楼梯口,蕊蕊问我:“玛芒,巴巴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巴巴工作忙,可能还要几天。” 其实我也不知道翟靳什么时候回来,他最近不知在忙什么,已经2个多礼拜没有回来了。不过我并不关心,最好他不要回来,但蕊蕊问起我只好这样说。 “那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蕊蕊勾住我脖子,眼中充满期待的。 “昨天不是打过了?”虽然翟靳不回来,但他每天都会和蕊蕊通电话。 “今天没有打过。” 我被她的鬼灵精弄得失笑,不过还是拒绝,“不要了,会打扰巴巴工作的。”我打算让她晚上打,因为只要和翟靳通完电话,她就特别容易被哄入睡。 “可是我想他了,我们打一个吧,就一个。”蕊蕊竖起食指,用一惯求我时撒娇的语气对我说。 蕊蕊和翟靳的父女感情很深。翟靳是真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可以说是到了溺爱的地步,蕊蕊提出的任何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他从不说一个“不”字,全都满足她。只要在家,他都会陪她玩,睡前还会给她讲故事。 因为担心蕊蕊会被他娇生惯养成骄纵的大小姐,我对她采取的是比较严厉的教育方式,平衡一下。所以比起翟靳,蕊蕊比较怕我。 但又由于我们相处的时间比翟靳更多,而且除了原则问题我会责她,其余的我也实行怀柔政策,因此蕊蕊和我感情也很好,对我也更为依赖。 “不行。” 看我脸严肃下来了,蕊蕊不再说话,噘起小嘴,拨弄手上小熊的鼻子,这个动作代表她心里有些不开心,还有些小难过。 但我了解她,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下到花园和nino一玩,她马上就会忘了这件事,所以我没有哄她。 到了楼下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我一下顿住脚步,心惊跳了下。 不过只几秒我我就恢复镇定,抱紧蕊蕊,板下脸,用法语对沙发上的人不客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3年时光,我的法语已十分流利。 翟靳舅舅也是一派冷鸷的脸容,他从沙发上起身,“franco呢?” “不在。你要找他去他办公室,别到这里来!”我语气是严厉警告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3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令翟靳与他舅舅彻底撕破脸。 这件事就发生在蕊蕊发烧,我决定留下那天的第二天。 他舅舅胳膊肘往外拐,伙同翟靳的敌对帮派毁了翟靳在里昂的毒品加工厂。翟靳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是他私助打来告之他这件事的,所以他走时脸才会阴鸷得骇人。 此前因为他父亲的事,翟靳早想除掉他舅舅,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那样做,后来得知他表兄撞我那事也是由他舅舅授意的,他本来正准备要和他算账,不想他舅舅自己撞上了枪口,于是他以此为借口,旧恨新仇一起算。 但他还算念及亲情,留了他舅舅的命,只打瞎他一只眼,并将他逐出帮派,又为免他春风吹又生,将效忠于他的手下全都干掉了。 他舅舅虽然愤怒,但斗不过翟靳,这股厉害的前浪只能被比他还要狠辣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可他实在不甘心,后来自己又重新搞了个帮派,虽规模与势力远不及翟靳的,但时不时搞点事情出来给翟靳使绊子。他的绊子可不像楼元海给楼少棠制造的那种,全是带血带硝烟的。 也许是不想让我害怕,这些事翟靳从没跟我说过,全是听yvonne说的。她一再提醒我要当心他舅舅对我和蕊蕊下手,虽然翟靳派了许多保镖保护我们,但就怕万一。 翟靳舅舅一语不发,紧盯我。虽然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但2只深灰色的眼眸都射出阴寒的光。 我暗暗打了个冷颤。 片刻,他看向蕊蕊。 我心不觉一惊,下意识又抱紧了些蕊蕊,但表面却是装得十分镇定无畏,定定与他直视。 “l越长越像franco了。”他突然笑起来,却是阴恻恻的。 我身体顿生寒意。 “出去!”我怒目,厉声逐他,内心惶恐不安,后背上已渗出冷汗。 翟靳舅舅没再说话,凝了我几秒后转身朝门外而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脚,回头看了眼我们,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我心再次惊得一窒。 他舅舅一走,我很想马上把佣人和保镖叫来训斥一番,斥责他们为何要放他舅舅进来,翟靳明令过他舅舅是不能踏足这里一步的。可因为蕊蕊在这里,不能让她看到不好的一幕,所以我忍住了。 “玛芒,那个爷爷是谁啊?”蕊蕊看着翟靳舅舅的背影问我:“你为什么要凶他?他是不是犯错误了?” “是啊,他犯错误了。”我不想告诉蕊蕊他的身份,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岔开话题,“走吧,我们去花园找nino。” 今天天气晴朗,碧空如洗,偶有微微的春风,吹拂在脸上暖暖的,特别舒宜。 一到花园,见到不远处正在玩遥控小车的nino,蕊蕊立刻大声叫他,“nino?”然后就要从我怀里下来。 听见她的叫声,nino转过身,咧嘴笑起来,也叫道:“l?” 我把蕊蕊放下来,她立刻欢快地朝nino跑去,小靳也狂摇着尾巴朝蕊蕊奔跑过来。正坐在一旁铁艺椅上喝茶休憩的yvonne朝我们看过来,冲我微笑。 我也冲她笑了笑,向她走过去。 坐到她边上后,我把刚才翟靳舅舅过来的事告诉了她,yvonne听后似乎并不意外,告诉我,他之所以过来是因为翟靳最近吞并了他几个地盘,还把他在马赛的几个赌场也收了,他来不是质问就是求和的。不过yvonne说他来也是白来,翟靳现在是彻底把他当敌人,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说你舅舅会报复吗?”想起他临走前那抹诡异的笑,我内心惶惶不安。 “会。”yvonne斩钉截铁的说,“所以我们都要当心,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实在要出去就再多派些保镖跟着。” 我摇下头,“最近我也没什么事要出去。”说着,我转头看向在不远处和nino一起玩耍的蕊蕊。 由于年纪只差几个月,蕊蕊和nino很玩的来,而且和我以前想的一样,nino的性格与乔宸飞如出一辙,小暖男一枚,对蕊蕊特别的贴心照顾,蕊蕊有时不讲理,或和他抢东西玩,他也都让着她,因此蕊蕊很喜欢他,两人关系好的就像亲兄妹一样。 “姐?” 小宇的声音突然从左侧方由远及近地传进我耳畔。我诧了下,转过头,只见他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惊讶,“小宇,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手机你怎么都不接?我有急事找你。”小宇蹙着眉,一脸有十万火急事的。 见他如此,我也不觉蹙眉。 因为憎恶翟靳,3年来小宇一次都有来过这里,我们见面都是约在外面。现在他特地跑到这里,想必真的是非常紧急的事。 “哦?我手机不知道被蕊蕊玩去哪里了,什么事啊?”我问。 小宇看眼我边上的yvonne,yvonne识趣地站起身,“你们聊吧。”说完,她朝nino和蕊蕊那边走去。 小宇走过来,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我拿起铁艺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他喝了口,才说:“姐,早上小叔给我打电话,说咱爸坟所在的那座山被卖了,现在开发商让我们迁坟。” “什么?”我愕然,正准备放下茶壶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会被卖了?”我不解。 那座山的拥有人是我们家乡乡委书记的大儿子,他在这座山上种茶叶,他家所有收入就靠这座山。当年我爸的坟会置在他们山上,是因为那个书记与我爸生前是挚友,那人才同意的。 “听说那人投资了个什么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债,所以才卖山还债的。”小宇也很郁闷。 “他卖给哪家开发商了?” 俗话说“穷不改门,富不迁坟”,迁坟是大事,挑日子很有讲究,不是随便说迁就迁的。我想找开发商协商看能不能让他们给我们点时间,不要这么着急让我们迁。 小宇一下噤声,抿住唇瓣,双手紧握茶杯。 他这副踟蹰的模样令我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 “是‘天悦’?” 注:“玛芒”是法语“妈妈”的读音,爸爸的读音为“巴巴”(是个短促音) 334 他还在恨我 随着我问出口,我的心也跟着突突悸跳。 小宇撇了下嘴,点点头。 他刚才不愿意说是怕惹我伤心,此刻见我已经猜中,他也不再隐瞒,向我和盘托出,“听说‘天悦’要在那里开发别墅区,这个月底就动工,所以限我们一周内把坟迁走,否则他们就铲掉。” “这么急?” 我不可思议,以为再不济,楼少棠也会给我们2周时间,现在只有1周,根本不可能! 小宇点头,一脸无奈的,“我让安琪找过姐夫,”意识到说错话,他一下收声,脸尴尬了下,改口道:“找过楼少棠商量,但是楼少棠不同意,还说1周已经是对我们仁至义尽了。” 说着,小宇显出些微气愤,但这股情绪很快又消失。他难以气起来,因为他知道是被我伤得太深了,楼少棠才会对我这样无情。一切都情有可原。 而我也一点不气,被刚才“姐夫”那个称呼刺痛了心。 我已经3年没有听过了。 夫,他曾是我的夫。 听小宇说的那些话,没想到3年了,他还在恨我。 蜷握的左手不自禁的又紧了紧,心痛加剧。 我不知道楼少棠这样做究竟是真的因为工程时间紧迫,还是为了报复我,但无论哪个,回海城已是必然了。 “姐,还有一件事。” 小宇的话将我思绪拉回。压住内心的剧痛,我平静地问:“什么事?” 小宇抿了抿唇,似是不知该怎么说。 我微微疑惑,正准备再问时他已想好了,开口道:“我想回海城。” 我愣了瞬,立刻轻笑,“本来就要回啊,爸迁坟,你是儿子必须要到场的。” 小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想离开法国,回海城创业。” 我笑脸一凝,“为什么?”讶异万分,“之前不是说好在巴黎开店嘛,店铺我都已经给你找好了。” 小宇上个月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了,原本我们已商量好,让他在巴黎市内最繁华的商业街开设一间甜品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小宇放下茶杯,表情变得认真的,说:“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法国不适合我,我还是想回去。” 我蹙眉,“是安琪不想待在法国了?” 说起小宇与楼安琪,他们两人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恋人。他们关系的确定说来也是楼安琪给小宇下的套。 2年前小宇生日那天,楼安琪给小宇庆祝,吃饭时给他灌了好多酒,小宇酒量很小,醉得不省人事,楼安琪就趁机和他睡了。因为楼安琪是處女,小宇为了负责便和她在一起了。 其实我知道,小宇还是因为对楼安琪有点喜欢才这样做的。不然,谁也不会只为了责任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后来我才得知,楼安琪这招竟是向舒俏讨教的,为此我把舒俏斥了通,但她却不当回事的呵呵直笑,说小宇是闷葫芦,必须得用点小伎俩,不然他永远也跨不出这步。 她说的的确不错,但这招也太简单粗暴了。 好在他们两人在一起后感情倒是很不错,就是楼安琪有时没事爱作,也特别爱吃醋,经常会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小宇吵嘴。大多数时小宇都让着她,但偶尔也会脾气上来和她吵,小宇真发火楼安琪还是怕的,于是也就不敢再吵。不过每次两人吵后和好,感情又比以前更好些。 “一半一半吧。”小宇说:“比起法国,我认为在海城创业更有发展前景。而且安琪也想回去,她说她妈想她了,加上她妈现在身体又不太好,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都没有尽过女儿的义务,所以想回去陪在她妈身边。” 这点我之前倒是听小宇说过,楼元海被判无期后夏佩芸大病了一场,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乔宸飞平时工作又很忙,不能经常陪她,糟糕的身体状况加之寂寞,令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 “你想清楚了?” “嗯。”小宇点头,很肯定的,“想清楚了。” 虽然很不舍得他离开我,但这是他的人生,我尊重他的选择。 “那好,既然决定了就回去吧,这次回去我也顺便帮你把开店的事弄好。” “不用了,姐,这点小事我和安琪自己解决就行,你忙的事够多了,就别再为我操心了。”小宇拒绝,语气里满是对我的心疼。 我不介意的笑了笑,“没事,你们就当是学习。” 为小宇操心我甘之如饴,而且我也不太放心他们两个自己弄,毕竟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 小宇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舅舅?” 蕊蕊兴奋的叫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和小宇的谈话,我们同时看向她。 她朝我们飞奔过来。 先前因为和nino玩得太投入,她没有看见小宇,应该是刚看到的。 “蕊蕊?”看见蕊蕊小宇也很高兴,立刻站起来朝她走过去,张开双臂,弯腰将她一把抱起来。 “舅舅你怎么过来啦?”蕊蕊勾住小宇脖子,咧嘴露出洁白的乳牙。 她很喜欢小宇,小宇也很疼爱她。 “舅舅想你了呀?”小宇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一脸宠溺的,捏着嗓子学她的稚气口吻。 “蕊蕊也想舅舅。”蕊蕊咯咯地笑,把手里一朵紫色小花递给小宇,“舅舅,这个送给你。” 小宇开心地接过,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下,“谢谢蕊蕊。”把花放在鼻下闻了闻,“嗯?好香啊?” “当然啊?”蕊蕊扬起小脸,很骄傲的,“因为我刚给它施过魔法,让它变香香了。” “哦?是嘛。蕊蕊魔法好厉害哦!下次给舅舅做的蛋糕也施下魔法,让它们全都变香香好吗?” 小宇哄蕊蕊很有一套,每次都把她哄得直乐呵,于是蕊蕊又说:“好啊!舅舅,你什么时候再做蛋糕给蕊蕊吃,蕊蕊好喜欢吃舅舅做的蛋糕。” 蕊蕊也是个小马屁精,不过她喜欢吃小宇做的蛋糕到是真的,尤其是酸乳酪蛋糕。 “你想吃啊?那舅舅明天就给你做。” “好哦?”蕊蕊兴高采烈地拍手。 小宇坐回椅子上,把蕊蕊抱到自己腿上,叉起水果盘里的一片苹果喂给蕊蕊。蕊蕊咬了一口,囫囵着小嘴问我:“玛芒,我是从哪里来的?” 以前曾想过她会问我这个问题,也想好了怎么回答,但此刻她问的突然,我一时不及反应,怔了瞬。 只听蕊蕊又说:“nino说他是上帝送给yvonne姑妈的礼物。那我呢?也是上帝送的吗?” “你是充话费送的。”小宇马上接口,可能是想到了她的由来,脸上的笑敛了些。 “什么是充话费?”蕊蕊歪头看小宇,一脸懵懂不知的。 我暗暗瞪了眼小宇,随即灿笑着对蕊蕊说:“对,你也是上帝送的,你是上帝送给玛芒的最美丽的小天使。” 蕊蕊一听,大眼立刻放出兴奋的光,“真的吗?我是天使?” “嗯,真的。”我说,把她从小宇腿上抱到自己腿上,抱住她。 蕊蕊就是我的天使,这3年来若不是她的陪伴,我想我早就枯死了,她重新点亮了我生命里的光。 “哦?太好咯!我是天使?我是天使?”蕊蕊高兴的猛拍手,“我要去告诉nino。” 她正准备要从我身上下来,目光在看见前方时一下兴奋地叫出声,“巴巴回来了!” 情绪刚被蕊蕊的天真可爱给回暖的小宇,听见这声叫笑脸刹时一沉。 蕊蕊扭动身体要从我身上下来。 我边把她放下来边向别墅大门处看去,小宇也转过头看,只见翟靳的车已驶进来。 “巴巴~”蕊蕊朝车子奔跑过去。 “慢点,蕊蕊!”怕她跌倒,我大声提醒她。 “我走了,姐。”小宇站起身,脸色微微暗沉。 我不挽留,“好。回海城的机票你先去订,最迟明天晚上走。”迁坟的事刻不容缓,必须要尽快解决。 “好。”小宇应道,转身往大门外去。 翟靳的车已停下来,他正站在车旁抱着蕊蕊边亲她边和她说话,脸上的笑全是温柔宠溺的。 小宇经过他身旁,绷着脸白了他一眼,翟靳脸庞掠过一瞬的意外,但很快恢复,露出愉悦的笑,“小宇……” 他刚要往下说,就被小宇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笑脸一凝,止住话。 小宇不再理他,马上换了张慈笑的脸对蕊蕊说:“蕊蕊,舅舅走了。aurevoir!”(读音:澳喝屋哇,意为:再见) 说着,在她左右脸颊上各亲贴了一下。 蕊蕊没看出大人之间的嫌隙,仍旧笑呵呵的,也和小宇做了个贴面礼,“aurevoir,舅舅,别忘了给蕊蕊做蛋糕哦?” “好。”小宇笑应了句,走出别墅。 翟靳抱着蕊蕊朝我走过来,我立刻收起冷脸,绽开以往在蕊蕊面前对翟靳假装的柔笑。 翟靳走到我跟前,也按惯常的,圈住我腰,亲了下我的嘴,然后笑着问我:“小宇怎么来了?” 我只笑,不回答他。 翟靳知道我是在对他使软刀子,也识趣的不再追问,转而笑问蕊蕊:“l,有没有想巴巴?” 我和蕊蕊是中文交流,翟靳与蕊蕊说的是法语,但在我们三个人一起时,翟靳都是同我们说中文。 “想!l好想巴巴!”蕊蕊口气撒娇地说,然后在翟靳脸上亲了一下。 翟靳笑弧加大,“哪里想?” “这里。”蕊蕊2只小手拍拍胸口,又分别指指小嘴、鼻子和眼睛,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多地方都想。” 翟靳脸上灿烂的柔笑昭示出他的心都快被蕊蕊融化了,他重重地吻了下蕊蕊的脸颊,“巴巴也好想l。”他说,随即又问:“告诉巴巴,巴巴不在家,你有没有听玛芒的话,有没有惹玛芒生气?” 蕊蕊小脑袋直摇,“没有,l可乖啦?”转头让我证明,“对吗,玛芒?” 我笑,“对,l很听话。” “看吧,l没有骗人。”蕊蕊对翟靳说,小脸上的表情邀功似的。 翟靳被她逗笑,又吻了下她粉嘟嘟的脸颊,满心宠爱全堆在脸上,“嗯?l真是个乖孩子,那巴巴要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l一下瞠大眼睛,欣喜万分。 其实翟靳隔三差五就会给蕊蕊买东西,但小孩子只要有礼物收,不管是不是经常,都会很兴奋。 “走,我们回房间。”翟靳说。转过身朝离我们不远处的他的私助轻点了下下巴。 私助会意地朝我们走过来,将手里的几个纸袋递给翟靳。 翟靳接过,往屋子里去。趁蕊蕊没有看见,我迅速擦了擦嘴,把翟靳留在我唇上的痕迹擦掉,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屋子…… 335 一起回海城 回到蕊蕊房间,翟靳把蕊蕊放到羊毛地毯上坐,随之自己也坐了下来,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套芭比娃娃和过家家的cooking玩具。蕊蕊开心极了,马上拿起芭比娃娃就开始帮她换衣服。 翟靳已经给她买了近百个芭比娃娃,但她还是百玩不厌。 看她玩得不亦乐乎,翟靳笑容更加灿烂,拆开cooking玩具包装盒,把她玩具一件件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地毯上,问蕊蕊,要不要给芭比娃娃做饭吃。 蕊蕊马上说好,翟靳便和她一一摆弄起这些玩具,两人投入到过家家的游戏中。 他们父女俩经常这样一起玩。翟靳几乎把所有闲暇时间都用在了陪伴蕊蕊上。 他爱女儿,比我更爱。 我低头看眼腕表,她要午睡了,于是走去床边帮她铺好被子,然后叫她过来睡觉。 蕊蕊正在兴头上,不愿意。我沉下脸,“l。” 我平时都叫蕊蕊的中文名,但在生气要斥责她的时候就会叫她法文名,所以蕊蕊一听我这样叫她,马上噘起小嘴,委屈巴巴地看向翟靳,意思让他求情。 翟靳看我眼,再看向蕊蕊,宠笑不减,说:“刚才谁说听玛芒话的?” 蕊蕊其实知道翟靳不会护她,因为每次我教育她,翟靳都不会和我唱反调,所以她没有闹,虽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乖乖地抱着芭比娃娃自己爬上床。 翟靳坐到床沿,解开她发绳,拿手梳了几下她头发,随即帮她躺下盖好被子,轻拍她哄她睡觉。 蕊蕊让翟靳给她讲故事,翟靳宠笑着答应,拿起她枕头旁的故事书。 看他开始给蕊蕊讲故事了,我转身回了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脸,把被翟靳吻过的嘴洗了好几遍。每一次被他吻过后我都会这样做。 洗完脸出来,翟靳正好进来。 “小宇来找你做什么?”他口吻关切,脸上带着愉悦的笑。看得出他对小宇来这里挺感高兴的。 他不会以为小宇肯接受他了吧。 我内心冷笑了声,回复到与他单独在一起时冷若冰霜的态度。 “我要回海城。” 我声音冷冰冰的说完,翟靳笑脸倏得一僵,朝我走过来的脚步也生生顿住。 “为什么?”他喉结一滚,声音有些发紧。 我仍面无表情,实话实说,“我爸的坟要迁坟。小宇也要回海城创业,我要去帮他做前期准备。” 翟靳脸庞明显一松,重又勾笑,“好,等我处理好手上的事,过几天和你一起回去。” 他还是在防我离开他。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说:“我明天就走,迁坟的事不能拖。” 他眉头蹙起,顶弄口腔,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圈,“好,蕊蕊就留在这里,你早去早回。” “我要带蕊蕊一起去。”我马上说。 虽然有保姆和yvonne照看,但我还是不放心,而且这次回去也不知道要待多久,我肯定会想她,蕊蕊也离不开我。 “不行。”翟靳虽没有沉着脸,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为什么?你怕我带着她去找楼少棠?”我怒气顿生,冷笑,“当年,你抓住我身为母亲舍不得孩子这一弱点,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时至今日,你觉得我还有脸再去找他吗?” 说着,我内心升起无限悲哀,口气却讽刺至极,“翟靳,你已折断了我的翅膀,我飞不出你手掌了,你就放100个心吧!” 翟靳沉默不语,定定直视我,顶弄口腔,片刻,说:“总之,蕊蕊不能去。” 他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态度依然坚决。 知道没有商量余地,我捏住手,深吸气,把怒火强压了下去。 “出去,我也要休息了。” 即使我们在蕊蕊面前扮演着恩爱的夫妻,但我们并不是夫妻。 那年的5月,他有提出过再与我结婚,却被我一口回绝。许是怕被他逼急了,我真会把心一横再抛下他和蕊蕊离开,他便不再提。 我们也从不同房,轮流和蕊蕊睡。 蕊蕊还不懂事,所以不知道我们是假扮夫妻,也不认为我们不同房是不正常的。 一开始,翟靳对于我能因为蕊蕊这根纽带而会慢慢接受他抱着极大的期望,但经过这3年,他逐渐看清事实。 我不会爱他,永远不会。 不过,自从决定对我放手那天,他就已不再偏执强求,比起得到我的爱,他更在意蕊蕊对他的爱。 现在,蕊蕊很爱他,他很满足。 但他还是爱我,一如既往对我好。当然,我也一如既往嗤之以鼻。 我无法放下对他的仇恨,无法忘记因为他,我被迫离开了楼少棠。我此生最爱的男人。 翟靳没再说话,注视了我几秒后离开了房间。 他一离开我就一刻不耽误的开始理东西,心情很是复杂,不知是期待还是忐忑。 吃晚饭的时候我才知道,翟靳之所以回来是得到他舅舅到这里来的消息,他已惩罚了放他舅舅进来的2个保镖,又加派了几个保镖驻守在门口。 他惩罚随从的手段向来狠戾,想必那2个保镖吃足了苦头。但因为有蕊蕊和nino在,我也十分厌恶看到血腥暴力的场面,所以他从不当着我们面,都是在主屋后面的一栋裙楼里执行。 蕊蕊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么多保镖。当然,她不知道这些人叫保镖,只说是穿黑衣服的叔叔。我骗她说因为我们房子周围有很多看不见的小恶魔,这些人天生拥有除魔神力,所以她巴巴翟靳就请他们过来保护我们的房子,有他们在,小恶魔就不会来了。 蕊蕊天真的相信了。但这个谎言骗不了她几年,等她长大了自然就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该怎样跟她说她父亲的身份。 见翟靳在给蕊蕊喂饭,我暗暗思忖,不知道这个严峻的问题,他有没有考虑过,蕊蕊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像现在这样,与他亲密无间吗?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饭吃到一半,收到小宇的微信。他已订好机票,是明天晚上最后一班机。 知道我要离开她一段时间,蕊蕊哭闹,吵着要跟我一起回去,翟靳哄了她半天,许诺过几天带她和nino去美国迪斯尼才把她哄住。 本来晚上是翟靳要陪她睡的,也换成了我。睡觉前她一直抱着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心里难过,万分不舍,骗她说很快,等她从迪斯尼回来。听我这样说,她才放心睡了。 由于3年没有回过家乡,这次回去不可能空手而归,所以第二天上午我打算去市区商场买礼物,蕊蕊非要跟着,我只好带着她和保姆一起。 我们逛了2小时,买了很多东西,还在商场餐厅里吃了顿午餐,珍惜和享受这短暂分别前的温馨时光。 吃完饭我们就出了商场。 司机打开车门,保姆把大包小包的礼品袋和礼盒放到车上,我牵着蕊蕊的手站在后面。 见保姆手上的一个礼盒滑到了地上,我上前去捡起来,这时,蕊蕊突然松开我的手。我诧了下,扭头看去。 原来是她手上的气球飞了,她跑去追。 “蕊蕊?”她一直抬头看气球,怕她摔倒,我赶紧追上去。 她一心只想追到气球,所以没有听到我叫她,且眼见气球越飞越高,她急得越跑越快。 虽然我穿着高跟鞋,可因为担心,我也跑得很快,差点扭到脚,就在我快要追上她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在身后响起,随之大地也震动了几下。 我怔在原地,蕊蕊也停了下来,转过头,我反应过来,也立刻转头。 只见我们的车已被炸得四分五裂,车子残骸正在熊熊燃烧,浓烟漫天。 街道上刹时围了好多人,每个人的脸都是震惊和恐惧的,有些人已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估计是在报警。 我已惊得忘了反应。 “玛芒?” 蕊蕊陡然一声惊叫将我瞬间惊醒,我猛得回过头,蕊蕊正哭着朝我奔过来,“玛芒~” “蕊蕊!”我立刻奔向她,蹲下身一把将她抱住,紧紧保护在怀里。 我心狂跳,恐惧让我眼泪也涌出眼眶。 若不是那个突然飞掉的气球,此刻我和蕊蕊就会像司机和保姆一样,被炸得粉身碎骨。 蕊蕊脑袋埋在我胸前,“玛芒?玛芒?” 她害怕极了,哭泣声都在颤抖。 “蕊蕊不怕?不怕?玛芒在这里。” 她轻拍她背,一边安慰她,一边手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给翟靳打去。听我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完,翟靳也震惊了瞬,随即问我和蕊蕊有没有事,我说没事,他明显松了口气,嘱咐我回商场,他马上过来。 他来的很快,同他一起的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私助,还有另外几个随从。警察早就到了,他让随从留下来应付警察,他和私助开车带着我和蕊蕊回家。 一回到家,蕊蕊就发烧了,还不停呓语,医生说是因为受到惊吓造成的。 我既害怕又担心,眼泪一直没有停过。翟靳站在床边一语不发,但脸上流露的也全是担心。 到了下半夜,蕊蕊的烧总算退了,也不再呓语,我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我要带蕊蕊走!”我对翟靳说,虽然不知道这次的爆炸事故是何原因,但肯定与他有关,我不能让蕊蕊再留在这里。 翟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我早就说过,你给不了她安全。”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翟靳语气充满愧责的。 “这和查清楚没有关系!”我激动地扬高声嗓,“你的仇家那么多,你能全部都铲除吗?只要你还身在这个环境里,这样的事就避免不了!今天是我们运气好,可明天呢?后天呢?我们不会每一次都这么走运!你死了没关系,但蕊蕊不能,她是我的命!” 我泪流满面,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几乎是冲他叫嚣的。 其实这3年来,我和蕊蕊也经历过几次危险,但每次在危险发生时都被他保镖化解,而且蕊蕊那时也还小,不懂不知道,所以对她没有产生任何不利影响。但这次不一样,是有始以来最严重可怕的一次,蕊蕊病了事小,我担心的是会给她造成心理阴影。 翟靳凝视我,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难道你带她走,就不回来了?” 我一噎。 是啊,就算带她回海城也总是要回来的。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蕊蕊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吗?” 翟靳不语,脸颊的肌肉绷的很紧很紧。 气氛陷入僵持。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2下,翟靳说了声“进”,门被打开,他私助走了进来,走到他边上俯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声音很轻很轻我听不见,只见翟靳脸庞立显阴鸷,眼中迸射出狠戾的杀意。 我心没来由的颤跳了下。 私助说完,他头朝房门的方向点了下,私助会意的出了房间。 待房门一关上,他闭上眼睛,似是在沉思什么。 片刻,他睁开眼,说:“好,你带蕊蕊一起回海城。” 336 措手不及的重逢 我讶怔住,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态度,而且蕊蕊病还没好,他就这么急着让我们走,我猜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只听他继续道:“等下你把行李整理一下,明天一早走,什么时候回来等我通知。” “好。”我没去深入探究原因,立刻答应。 翟靳看了眼床上的蕊蕊,转身走出房间。 不多时,听见楼下车子的引擎声,他出去了。 我不关心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坐在床边,握着蕊蕊的小手。虽然已退烧,但她身体还是很烫,我担心又心疼。 天蒙蒙亮的时候翟靳回来了,再度进到房间。 “蕊蕊好些了吗?”他走到床边,所有注意力全在蕊蕊身上,问我。 我没理他,眼里也只有蕊蕊。 他瞥见了墙边的行李箱,问:“行李都理好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他顶弄了下口腔,也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一起照看蕊蕊到早上。 差不多8点半,他命小雪把我们行李拎下楼,然后从床上抱起蕊蕊。 蕊蕊吃了药还在熟睡,他在她小脸上亲了几下,随即凝着她,眼眸里流泄出万般不舍。 我欲把蕊蕊抱到自己手上,翟靳不松手,说:“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有微微的哽咽。 我理解他的心情。蕊蕊出生至今,他与她分别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2周,这一次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 想到蕊蕊醒来后发现离开了他,也会想他,于是我没有拒绝,让他继续抱着。 无可否认,翟靳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对蕊蕊,他真的是用生命去爱的,他为了她,甚至改变了自己许多的习性。 以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如今这个位置已换成了蕊蕊。 他曾说过,蕊蕊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太阳,他的永恒。 对于他情感的转移我挺高兴的,希望有一天他真的可以一丝一毫的都不再爱我,我们只单纯的做蕊蕊的父亲和母亲。那么,也许我会考虑对他的恨意减少一些,或原谅他。 也许,只是也许。 毕竟,楼少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结,我永远也解不开。 他又抱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地转手把蕊蕊抱给我。 我们一起下了楼。 到了客厅,见yvonne和nino坐在沙发上,照顾nino的保姆也站在边上,旁边还立着3个大行李箱。 我诧异。 “yvonne和nino也和你们一起走,还有小雪和manon。”看出我心里的疑惑,翟靳说。不等我反应,又说:“海城那里我已经全都打点好,到了机场会有人来接你们。” 听他这样说,我不禁想起昨天他私助跟他说事时他的表情和眼神,突然产生一种预感——他可能要大开杀戒了。 我望着他,他没有察觉到我目光里的猜测,转头看眼挂钟,“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把我们送到机场,蕊蕊还没有醒,他又抱着她亲了又亲,然后嘱咐我:“好好照顾她,你自己也是,多注意身体,我会很快接你们回来。”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感觉他说的很快不会那么快。 他习惯了我不搭他腔,转而又嘱咐了yvonne几句,随即把我们送入关后便走了。 他离去的步子迈得很沉,带着些许悲壮的调子,似是要去赴一场生死之约。 不知为何,我心没来由的惶惶不安。 因为昨天的意外,小宇和楼安琪先我们回了海城,所以这一行只有我们4个大人2个孩子,6个人。 坐到飞机上,看yvonne视线盯着舷窗外,表情似是出神。我问:“其实你不想回海城,对吗?” “难道你想回?”她身形未动,反问我,声音有些淡淡的戚然。 我默了2秒,说:“不想。” 她转过头,眼神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为什么?” “你说呢?”这次换我反问她,又说:“也许和你的理由是一样的。” 她愣了瞬,唇轻勾了下,颇为自嘲的。视线看向安静地坐在旁边玩模型车的nino,脸庞绽开笑容,却是微微的苦涩。 我内心也并不如表面那般的波澜不惊,翻涌起动荡的波涛。 刚才对yvonne说我不想回海城其实并不确切,与其说不想,应该是不敢。 我害怕。 当年,我背弃了楼少棠,亏欠了他那么多,不知道再次见到他,该如何面对他?该对他说什么?而他又会怎样对待我? 我想像不出,也不敢去想。 望着舷窗外缓缓向后的景色,飞机开始滑行准备起飞。我紧紧捏握住左手,早已痊愈的楼少棠名字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 蕊蕊是在半途醒的,看见自己坐在飞机上,她有一瞬的懵怔。我跟她撒了个谎,说翟靳临时去国外出差了,不能带她去迪斯尼,只能跟着我回国。因为yvonne也好久没有去过海城了,所以这次也带着nino和我们一起去玩玩。 起初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没事了,和nino玩了会儿又睡了。 10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阔别3年的海城。 除了增加了几块大广告牌和电子屏幕,海城的机场与3年前离开时没有太大区别。 拿完行李,我们一行人朝关口外走,蕊蕊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抱着她走在最后面。 出了关口,看见前方有大批媒体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在守候,以为他们在等某位明星驾临,我没多管继续朝前走。 大概走了20几米,只见媒体一阵骚动,有人激动地叫起来:“来了,来了!”随即,他们一窝蜂朝我身后跑去。 出于好奇,我回头看了眼,当看见从关口迈步而出的人时,我顿时怔在原地。 虽然戴着墨镜,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颀长挺拔的身形,铿锵沉着的步伐,冷硬的脸庞线条,生人勿近的威慑气场。 是他,不会错。 不消几秒,他和秦朗已被媒体团团围住,闪光灯与照相机的声音此起彼伏,记者们的提问也随之而来。 “楼少棠,这次你成功收购法国t&g集团,是‘天悦’近3年来最大的一次收购案,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他们,能跟我们说说吗?” “有传言说你下一个目标是美国第二大百货连锁企业,是真的吗?” “楼少棠……” “楼少棠……” 面对记者,楼少棠依然是那般从容淡定,沉着冷然的目光淡淡地扫视一圈,当他视线扫向我这个方向时,我一惊,赶忙低下头,心紧张得扑扑直跳。 片刻,我忐忑的慢慢抬起头朝他那里看去,他正侧对着我在回答记者们的问话。 由于隔着一段距离,且周围环境又嘈杂,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见他一派无人匹敌,傲视群雄的气势,便知道他说的话一定是狂傲自负的。 他有这个资本。 过去有。 如今,更有。 尽管这3年里我刻意回避去知道他的事,但“天悦”和楼少棠本人都太过闻名遐迩,就如门关得再紧,风还是会从紧闭的门缝里漏进来,所以我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如今的“天悦”依然是海城第一商业巨擘,楼家也依然是第一豪门。 但,这个第一与3年前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过去,他们与目前仍排名第二的千达百货体量与总资产相差不多,千达百货只需稍稍加大步子赶一赶,还是有机会超越的。但是现在,他们望尘莫及了。 “天悦”这3年,在楼少棠的带领和发展下,已成为一艘无人可以企及的商业航母。 “玛芒?” 蕊蕊的唤声将我聚焦在楼少棠身上的目光收回。 “嗯?”我冲她柔柔一笑。 她明亮的深褐色大眼睛不解地盯着我,“玛芒,你怎么哭了?” 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我眼泪已流了出来。 我忙擦去,笑说:“玛芒没有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沙子?这里没有风啊?”蕊蕊懵懂不知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就说:“那蕊蕊帮玛芒吹一吹。” 她的懂事贴心令我涩痛的心刹时一暖。 “好。”我撑开眼皮,努力憋住眼泪。 蕊蕊噘起小嘴帮我轻吹了2下,“好了吗?” “嗯,好了,谢谢蕊蕊。”我在她小脸上亲了口。 “太太~”看我们一直没跟上来,小雪停下脚步转头叫我们。 我侧过头再次看向楼少棠,他还在应对记者,完全没有看见我。 刚敛住的心痛再度侵虐我,从没想过再次见到他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太措手不及了。 幸亏他没有看见我,不然我都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示他。 “玛芒,我们走吧。”蕊蕊也催促道。 “好。” 我重新提起脚步,快步追上yvonne他们。 刚站定在机场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徐徐朝我们驶来,停在了我们面前。后车门的电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跨了下来。 我瞠大双眼,诧异万分。 337 你不用给他贴金! “汪公子!” “好久不见,翟太太。” 与我惊讶的神情截然不同,汪公子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嘴角还勾起一抹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 听他叫我翟太太,我着实吃了一惊,怔了几秒反应过来,“来接我们的人是你?” 我不可思议,想不通怎么会是他。 看出了我心中所思,汪公子唇边笑意更深,挑起左边眉梢,表情颇玩味的,“franco没有告诉你?” 我盯着他,满腹狐疑,从没听翟靳或他说过,他们两人有什么交集。 见我没有回答,他知道了答案,轻笑了声,“上车吧,上车我再告诉你。” 我看眼yvonne,她表情是知道一切事的,也没和解释,只对我说:“上去吧。”说完,她便抱起nino上了车。 看她上去了,且因为与汪公子也比较熟稔,于是我放下了戒心,也抱着蕊蕊上了车。 坐定后给蕊蕊扣好安全带,电动车门刚缓缓而合,就在这时,我看见楼少棠从机场里走了出来。 他目不斜视,仿若周身没有旁人,一什一物全是空气,步伐铿锵地朝我们车后那辆黑色轿车而去。 司机早已打开后车门恭候他,待他一跨坐进去,司机立即关上车门。在绕回驾驶室时,秦朗也坐进了副驾驶座。随即他们便发车,先我们一步驶离了机场。 汪公子是个人精,他注意到了我随他们车行的视线,冲我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吩咐司机开车。 听他报的地址是翟靳在海城的别墅,确定他们真的是很熟。 我思绪从楼少棠那里收回,百思不解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翟靳有来往?” 汪公子笑了笑,终于向我道出实情,“我和franco一直都是合作伙伴。” “一直?”我又是一诧。 汪公子不急不徐,一派从容的,“嗯哼,3年前franco入股了千达集团,成为千达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之后我们又一起投资其他生意,直到现在一直都合作愉快。” 我惊诧的说不出话,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当年我的体验店能在千达百货以那么便宜的租金拿到最好的铺位,是他在从中帮忙?” 汪公子点下头,笑意添了丝谑意,“对,不然你以为我真会那么傻做亏本生意?!你不够的租金全是他补差的。” 他说着,一个画面又跳现进我脑海。 那个在他办公室里与他对面而坐,在我返回时又躲进休息室里的神秘男人,原来是翟靳! 此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种被人玩儿的感觉。 “那么,我和‘天悦’解约的事也是他告诉你的?” 我又想起那次我和舒俏通电话谈论这事时,翟靳正好站在我身后,当时他还问我“雅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其实他都听到了,然后给汪公子打了电话,汪公子才会第一时间救我场。 如我猜测的,汪公子嗯了声,笑起来,“franco为你可是煞费了苦心,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你不用给他贴金!他对我怎么样,我比你清楚。” 因为蕊蕊在边上,不能让她看见我对翟靳的真实态度,所以我没有板下脸,但语气是不悦的。 汪公子依然挂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车抵达别墅,汪公子也和我们一起下车,他让司机帮着小雪和manon把我们的行李拎进屋,随即告诉我们,房子在我们来之前已派人打扫好,必要的生活用品都有,又指了指旁边2辆保时捷帕梅拉,说也是给我们的,如果我们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和他联系。 因为他与翟靳狼狈为奸,我对他印象大不如前,不冷不淡地道了声“知道了”便不再理他,抱起蕊蕊进屋去了。 虽然曾经在这里短暂的住过一段时间,但我对这里是极为痛恨和排斥的,可蕊蕊却很感新鲜,兴奋地上下跑了一圈,对我说她喜欢这里,问我这是谁的房子,我说是她巴巴翟靳的,她一听开心的直蹦,说她更爱巴巴了。 看她欢欣雀跃,我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吩咐小雪把我们的行李搬到我以前住的那间房。 给蕊蕊洗完澡,又给她吃了点药哄她睡觉后,我就给舒俏打了个电话。 知道我回来舒俏惊喜万分,马上就要过来见我,但因为实在累了,还要倒时差,加之蕊蕊的病也没有痊愈,只好和她再约时间。 和她通完话,我又给小宇报了平安,他比我早到一天,楼安琪已住回了楼家,他现住在我以前买给他的那套公寓里。 他问我,爸迁坟的事准备什么时候找楼少棠,我想了想这事的确不能再耽误,于是说明天找时间去。他说要跟我一起,但我觉得没必要,让他先去找店面着手开店的事,迁坟的事我自己处理。 太晚了,我们没多聊就挂了。 挂上电话,看眼墙上的挂钟,抵达海城已近4个小时了,翟靳竟然没有给我们打电话,这让我有些意外。 平时,不管我们去哪里,或者是他去哪里,他都会打电话关心和报备,更何况这次我们还是来海城,走时蕊蕊又病着。 果然,第二天早晨蕊蕊醒来马上就问起这事。知道翟靳没有打电话,她缠着我给他打过去,拗不过她,我只好打给翟靳,但是电话不通,我跟她说这个时间法国是半夜,翟靳可能已经睡了,等晚点待他起来后再打。蕊蕊小嘴失望的一噘,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和nino去了房间玩。 原本打算下午去“天悦”找楼少棠,但因为蕊蕊身体痊愈了,闹着要出去玩,我被她盯得没办法,只能把这事延到明天。 本来yvonne和nino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的,但可能来到新的环境,nino不适应,临出门时癫痫发作了,yvonne只好留在家照顾,我让小雪也留下来帮忙,自己带着蕊蕊去了。 我们开车前往市中心一家专卖儿童用品的商场,准备给蕊蕊和nino买些衣服玩具什么的。 3年没有回来,许多地方都已变了样,尤其是道路。车开到某条大路时,由于没有注意到以前是直行的那条道现在变成了左转,当发现时我赶忙变道,不想撞上了在直行道上正常行驶的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超跑。 我立刻停下车,叮嘱蕊蕊乖乖坐车里,随即下车朝那辆车走去。 这时,玛莎拉蒂驾驶室门也被打开,一个女人从车里下来。 我马上上前向她道歉,“对不起……” 才刚说了3个字,在看清她脸时,我刹时一讶。 女人看见我,脸庞也乍现明显的惊讶。 我们两人长相竟有7分相似! 不仅相貌,就连穿衣风格和气质也相近。 我今天上身穿的是件墨绿色丝绸衬衣,下着同为墨绿色的及膝皮质铅笔裙,脚上配了双蛇纹高跟鞋。而女人穿的是米色雪纺衬衣和一条黑色半身裙,脚踩一双裸色尖头高跟鞋。都是干练中不失女人味的打扮。 同样的棕栗色波浪卷及肩长发,耳钉和项链均是设计简洁的钻饰。若不仔细看,真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许是都觉太过出人意料,一时,我们都立在原地彼此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还是我先反应过来,礼貌而歉意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刚回国,不知这条道已经改了,真的很抱歉,你看我们是私了还是进保险?” 女人也回过神,嘴角微挑了挑,下巴微微一扬,看上去挺倨傲的,没搭我腔,低首看了眼钻石腕表,“我没时间进保险,私了吧。” 她口气也极傲的。 女人的举止和态度令我不禁想起3年前的我。 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心酸苦痛的事和3年岁月的冲刷,我所有的骄傲和棱角早已被磨平,加之做了母亲的缘故,如今的我不再如当初那般盛气,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更为心平气和了。 “好,你看一下,需要多少?”我仍礼貌谦和。 “你看着给吧。”她一副毫不在乎钱的,随即又补了句,“快点,我赶时间。” 原先对她挺感歉意的,却因为她这副对我傲慢轻视的态度,我歉意顿消。 内心冷笑了声,我也不再以礼相待,直起腰杆,下巴扬得高高的,唇瓣挑起冷傲的弧度,“抱歉,我刚想起来忘带钱包了,现在只能进保险。”说着,我慢条斯理地从提包里拿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我气场突然盖过了她数倍,女人显然没料到,愣怔了瞬。 我轻蔑地瞥她眼便不再看她,继续打电话。 这边电话刚接通,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了我们车旁停了下来。 我微微诧异,朝车子看去,只见后车窗徐徐落下,一张冷凛俊朗的脸毫无预警的撞进我眼帘。 我身体陡然僵住,手机从手中滑出,啪一声摔落到地上。 338 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 “少棠?” 女人一改先前对我傲气且有些嚣张的态度,脸上呈现出欣喜,快步走向那辆车的后车门。 楼少棠没有看她,转眸,目光冷淡地扫了我一眼,眼神毫无波动,似是看陌生人般,随即才问她,“怎么回事?” 与女人愉悦的态度不一样,他淡泊平静,虽问着她,却一点关心的意味也没有。 不知是习惯了他这副态度,还是别的什么,女人并不介意,头朝我的方向偏了下,“这人撞了我的车,说要进保险,但是我等下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没时间了。” 她语气里带着对我的微微不满,还夹杂着些微的无可奈何。说完,朝我看眼,嘴角轻蔑地勾了勾,眼神也很是轻视倨傲的。 楼少棠再次朝我看来,目光依旧平静无波,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上车。”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对女人说。 女人似是意外地愣了下,马上应道:“好。” 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但看女人看他的眼神和说话态度,判定他们关系非同一般,或许…… 我及时打住臆测,不敢继续往下想,但答案却呼之欲出。 我定定看着楼少棠,胸腔内渐渐被一股涩痛充斥。 见他似是要推门下车,我本就忐忑的心刹时跳动得更快,大脑一时也无法正常运转,只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出所料,楼少棠推开车门,修长的腿才刚跨出,只听蕊蕊焦急的叫声蓦的在我身后响起,“玛芒?” 楼少棠身体倏得一顿,抬眸,应声朝我车看去。 我也回过神,转头,只见蕊蕊半个身子已探出车窗,我一惊,“蕊蕊,坐好!” 我疾步走回自己的车。 蕊蕊听话地坐回车里,但小脑袋还是探出来,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扒在车框上,小脸皱成小包子似的,“玛芒,你还没有好吗?蕊蕊好饿啊?” 我忙哄她,“好了,玛芒就好了,再等会儿,玛芒带你去吃好吃的。” 话音刚落,只听嘭一声,我耳膜就被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震了下,随即楼少棠冷硬的声音响起,“开车!” 刹时,我猛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转过身,“等等!” 我急切地叫了声,想拦住他。 楼少棠的车停在原地没有启动。 我迅速走过去。 楼少棠阴沉着脸,从始至终都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走到车门边,视线下意识先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女人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轻蹙秀眉紧盯我,目光里既有狐疑又有微微的敌意。 这让我更加确定她与楼少棠之间存在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心被刺痛了下,我强忍住,表面故作毫无所谓与感知的,对楼少棠说:“我想和你谈谈我爸迁坟的事,不知道……” “谈公事和我秘书约时间。”我话还没说完,即被楼少棠冰冻三尺的声音硬生阻断,旋即命令司机,“开车!” 司机一刻不敢耽误,立刻发车。 我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子离开,车尾带起一股寒风,直吹进我心里,继而袭遍身体每个角落。 “玛芒?” 又是蕊蕊将我拉回神,她已站到了我边上,拉住我手,抬起小脸,疑惑地瞅着我,“玛芒,你怎么了?是不是沙子又进眼睛里了?” 我愣了下,眨了眨眼,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我忙抬手拭去,“嗯,最近风好大,不过没事了,玛芒已经弄掉了。”灿笑地抱起她,“走吧,玛芒带你去吃饭。” 我们在商场的餐厅用完午餐,随后又逛了圈买了许多东西,正准备坐直梯下楼离开时,突然一道男声从旁边由远及近地传进我耳畔。 “小颖?” 我心一荡,马上侧过头。 “宸飞!”我意外极了。 乔宸飞也是满面意外和惊喜的,阔步朝我走过来。走来时,他看了眼我手上抱着的蕊蕊,笑容微微一凝,但只是一瞬便恢复。 迅速走到我面前,乔宸飞立刻说:“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真的是你!”他情绪略显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因为当年答应他养母不再与他联系,同楼少棠的一样,我把他的号码也拉黑了,微信屏蔽掉。但通过楼安琪,这些年我一直都有知道他的消息。 自从3年前受楼元海的事牵连,被楼少棠逐出“天悦”后,他就自立门户创立了一家化妆品公司。因为是他老本行,所以干起来特别驾轻就熟,短短3年就跃升进海城日化界前3甲,与“雅妍”保持着良性竞争的关系。 起初,他也有向楼安琪打听过我情况,但因向我和小宇保证过,所以楼安琪嘴也把得严严的,没向他透露我一丝一毫的讯息。他又问舒俏,同样无功而返。后来可能意识到我是故意与他切断联系的,也就不再探听。 曾听楼安琪说,为这事乔宸飞难过了好一阵。 我又何尝不难过?但既然承诺过就要守信。 这次回来我也没有打算要见他,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真的是太巧了。 他没怎么变,还是那样英俊,气息充满温暖。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我,脸上笑容深了又深。 我也很高兴,笑答:“昨天。” “这次回来是……?”他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光。 我笑容敛了敛,“办点事,办完还要回去。” 一抹明显的失落从乔宸飞深笑的脸庞掠过。 “是嘛,是什么事?公司的吗?” 我轻摇下头,“不是,是我爸的坟要迁坟。” “迁坟?”乔宸飞很是诧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迁坟?” 我抿抿唇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实情告诉他,只说是那座山的主人让我们迁的,随即转移话题问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告诉我,上个月他在这个商场新设了一个专柜,今天过来巡店。 听他这一说,我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他说罢,视线看向了蕊蕊。 蕊蕊早就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2个大人在说话了。 “蕊蕊,叫飞叔叔。”我对蕊蕊说。 蕊蕊嘴很甜,我让她叫人她从来没有不肯的,马上就软糯糯地叫了声:“飞叔叔。” 乔宸飞笑了笑,但笑意却不是刚才对我那般的发自内心,而是有些讪讪的。 不过再痛恨翟靳,毕竟孩子是无辜,乔宸飞还是夸赞道:“欸?蕊蕊真乖!“叔叔今天不知道会见到你,所以没有带礼物,只能先给你这个,等下次叔叔再买礼物送给你。”说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皮夹。 意识到他是要给蕊蕊钱,我忙伸手阻止他打开钱包,“宸飞,你别客气,不用了。” 乔宸飞坚持,“不行,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什么也不表示!”说完,也没数,直接把皮夹里所有粉色票子全拿了出来塞到蕊蕊手上,“来,蕊蕊,拿好,这是叔叔的一点小小心意。” 蕊蕊从没见过人民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是颜色花哨的纸头她就拿了,随即看向我。 如果钱不多,我会让蕊蕊收,但现在是厚厚一沓,我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对蕊蕊说:“蕊蕊,把钱还给飞叔叔。” 没有我的同意她从不敢擅自收任何人的东西,此刻听见我的话,她立刻把钱还给乔宸飞,还不忘有礼貌的道谢,“谢谢飞叔叔,蕊蕊不要。” “你这是做什么?就是点小意思。”可能是见我不肯收,以为我和他见外了,乔宸飞显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 怕他多心,我忙解释道:“孩子还小,给钱不好。” 乔宸飞一听,觉得有道理,脸上重新绽出笑容,“好吧。”他把钱放回皮夹,对蕊蕊说:“那飞叔叔带你去吃蛋糕好不好?” 蕊蕊又朝我看,我看出她内心是想吃的,正好我和乔宸飞也这么多年没见,是要好好聊聊,于是就同意了。 我们去到旁边一家甜品店,坐下后,我给蕊蕊点了一份她爱吃的酸乳酪蛋糕,乔宸飞给我和他自己各点了一杯热摩卡。 我们聊了许多,从他的公司到他养父母的近况,再到夏佩芸的身体。随即他又问起我这3年的情况,我说的全是有关蕊蕊和“雅妍”的,翟靳的只字不提。但他却问:“那混蛋也回来了?” 提到翟靳,他脸色自然阴沉下来。 我看眼蕊蕊,她在吃蛋糕,没在听我们说话,于是说:“他有点事,没跟我们一起。” 注意到我的目光,知道我是怕蕊蕊听见不好,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没有和翟靳结婚,以为我们早是夫妻,尽管很恨他,却也不再说了。 一时间,他沉默,我也沉默,低头拿着小勺无意识地搅拌咖啡。 “你……有见过他吗?”突然,乔宸飞的问话传进我耳朵里。 我手微微一顿,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我十分清楚。 我抬眸看向他,他神情是我形容不出的,很复杂。 “嗯。”我抿唇轻应了声,把小勺放回咖啡碟里。 “你们见过了?”乔宸飞讶异。 我想他是误会我与楼少棠像我和他这样面对面的见面,于是摇头,“昨天在机场无意碰到的,他没看见我。”不知为何,我没有把刚才的事说出来。 “噢。”乔宸飞了然地勾勾唇,交握起双手看着我,似是在酝酿着接下去要对我说的话。 我猜一定还是与楼少棠有关。 果然,片刻,他开口道:“小颖,你知道这些年楼少棠是怎么过的吗?” 我微微一惑,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沉默的轻摇下头。 “这些年他有不少女人。” 339 我有女朋友了 乔宸飞的这句话一落,只觉一支利箭从千米之外飞射进我心脏,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一动不动地僵在座位上。咖啡还很热,可紧握杯身的手却冰凉冰凉。 这时,只听他继续道:“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像你。有些是眉眼,有些是笑容,有些是嗓音,有些是背影,更荒唐的是,有些仅仅只是发型。” 说着,乔宸飞自嘲的扯了下唇,“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爱你的,现在才知道,和楼少棠相比,我的太微不足道了。” 我怔愣在他的话中,简直不敢相信的。 楼少棠还爱我? 他不是恨我吗? 怎么会? 突然想到先前撞到的那个与我相貌气质相似的女人。 原来那个女人真的是楼少棠的女人,他把她当成我的替身。就像当年他以为郑可儿去世了,便找了钟若晴那个翻版一样。 一时,我无法言说自己是何种心情。意外、激动、欣喜各种情绪错综交织。 楼少棠还爱我。 他竟然还爱我! 可不过片刻我便冷静下来。 如果他爱我,为何先前看到我时态度是那样的冷漠疏离,似是对待陌生人? 爱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没有在他深邃的瞳眸里看到一分一毫对我的爱,只有冰冷与漠视,就连一点点恨都没有。 如果有恨,或许说明他还有爱。 不,他不爱。 不爱我。 是的,他不爱我了,不然他不会勒令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迁坟,连小宇说情也没用。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找与我相似的女人为伴,但我确定一定不是因为爱我。 这样想,我凄然地扯扯唇,“那又如何,他还不是有不少女人。” 想到楼少棠和那些女人亲热,在床上翻滚,我心似被刀子一刀一刀在深深割划,痛的快要窒息。 可是我又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他凭什么为我守身如玉!是我先离弃了他,虽然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但结果却是如此。他找其他女人再正常不过。就像我曾经自欺欺人地说过,难道让他一辈子做和尚吗? 左手的手掌心突然变得和我的心一样,好痛好痛。 我蜷起手掌,紧紧捏握住。 乔宸飞微微地叹了口气,听得出也是有些无奈的,问:“小颖,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由于与我失联,乔宸飞也不知道我和楼少棠后来发生的事,只以为我是因为答应了沈亦茹才离开的他。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这样不是很好。”即使我们还互相爱着,可是3年,早已物是人非,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可是你太委屈了。”乔宸飞语气里充满不平,和对我的心疼,又问:“小颖,你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虽然楼少棠当年将乔宸飞驱逐出“天悦”,但因为知道了楼元海对楼少棠做过的那些事,所以他并不恨楼少棠,反而对他心存愧意。而对于我,他更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得到幸福的。 抑住心痛,我苦涩一笑,“你觉得呢?”偏头看眼正拿着小勺挖蛋糕吃的蕊蕊。 她嘴边沾了些蛋糕屑,我脸上的苦笑立刻转为宠爱的笑意,拿起纸巾帮她擦去。 乔宸飞明白我的意思,也心知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会惹我伤心,他敛起沉凝的脸,慈笑地转问蕊蕊,“蕊蕊,蛋糕好吃吗?” 蕊蕊点头,咧开小嘴笑道:“好吃。”但马上语气又一转,说:“不过没有我舅舅做的好吃。” 说到小宇,乔宸飞也从楼安琪那儿得悉了他们要在海城创业开甜品店的事,说他有个朋友因为要移民,想把自己在市中心的店铺转让出去,问我有没有兴趣顶下来。 我详细询问了下,虽然租金贵了些,但那家店的地理位置很好,周边不仅有商业街还有几所大学,不愁没有生意。于是我让他帮我约他那个朋友,改天带小宇和安琪一起去他店里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尽早顶下来。 看我们两个大人一直在谈话,蕊蕊有些坐不住了,放下勺子,问我:“玛芒,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看眼表,其实才坐了不到半小时,还想和乔宸飞继续聊聊,但她想走我也没办法。刚要和乔宸飞打招呼说要先走,只见他对蕊蕊说:“蕊蕊不喜欢飞叔叔吗,这么急着要走?” 他脸庞在笑,语气却装得有些委屈的。 蕊蕊小脑袋摇了摇,声音糯糯的说:“不是,是nino病了,我想回去陪他。” “nino是谁?”乔宸飞仍笑盈盈地问。 我心刹时一凛,还不及想好怎么说,只听蕊蕊就道:“nino就是nino啊?” 她漂亮的深褐色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纯真可爱极了。 乔宸飞蹙了蹙眉,随即为她天真的童言失笑。 “nino是她最要好的小哥哥。”我将刚想好的说辞告诉了乔宸飞。 他不知道yvonne也和我们一起回来,所以不疑有他。 “玛芒,我们买块蛋糕回去给nino好吗?我们到这里来好几天了,他一次也没有吃过呢。”蕊蕊转头征求我。 在法国,他们几乎每天午睡后醒来都会吃半块蛋糕或其他甜点当下午茶。 我刚说了声“好”,乔宸飞也马上接口道:“好啊,nino喜欢吃什么蛋糕?飞叔叔买。” “nino喜欢吃提拉米苏。”一说起nino,蕊蕊就眉开眼笑的。 两个孩子对彼此的口味和喜好全都了解得十分清楚。而且他们感情好到,若是一方自己出去玩,必定会把自己吃到的好吃的和玩到的好玩的带回去给对方。所以蕊蕊现在才会想着要给nino带块蛋糕。 我觉得他们这样很好,从小就懂得分享,长大后才不会自私。 “是嘛,和飞叔叔一样啊!”看蕊蕊笑得这样开心,乔宸飞笑弧也扩大。 蕊蕊小嘴一张,有点小惊讶的,“啊?飞叔叔也喜欢吃提拉米苏吗?我们都不喜欢吃,就只有nino。” 是的,nino的许多饮食习惯也遗传了乔宸飞。 “是啊,飞叔叔很喜欢吃,而且还会做哦?”乔宸飞神情得意的,似是在向蕊蕊炫耀。 “真的吗?你也会做?”蕊蕊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是意想不到的。 乔宸飞很肯定的点头,“嗯~蕊蕊想不想吃飞叔叔做的蛋糕?”他语气有些想讨蕊蕊欢心的。 “好啊?好啊?”蕊蕊好高兴。 她最喜欢吃蛋糕,所以很崇拜会做蛋糕的,这也是为什么除了我和翟靳外,她最喜欢小宇的原因。 小宇经常给她做各式各样的蛋糕,把她嘴都吃叼了。 翟靳也是,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家给她做烘焙,不过毕竟会的品种少,且水平也不如专业级的小宇,所以蕊蕊还是喜欢吃小宇的。 “那飞叔叔可不可以也做给nino吃?”她又不忘给nino申请福利。 “当然可以啊,下次蕊蕊到飞叔叔家做客也带上nino吧?”乔宸飞说着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 “太好啦!nino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蕊蕊雀跃,转头对我说:“玛芒,我们快去回去告诉nino吧,这样他的病马上就会好了。” “好。”我应道。 看眼正让服务生再加块提拉米苏打包的乔宸飞,他脸上的灿笑已是发自内心的。 一股涩涩的滋味在心中涌动,我忍不住问道:“对了,刚才忘问你,你的个人情况怎么样?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乔宸飞笑容凝了瞬,随即淡淡道:“我有女朋友了。” 我微微一讶,“哦?是嘛。”马上又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妈介绍的,她同事的侄女。”他的回答很笼统,我也没有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对那个女人的爱意。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有照片吗?” “没。”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半年了。” 我问一句他答一句,语气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和波澜。 “你爱她吗?” 被我突然这一问,乔宸飞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有点苦涩的,“这把年纪了还谈什么爱不爱,合适就行。” 他完全一副认命的态度让我一下心疼,又问:“那你会和她结婚吗?” “如果她想就结。”他十分无所谓的。 我沉默,内心很难受,很酸涩。为他,也为yvonne。 “宸飞,如果……”我手摩挲着杯耳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问,顿下话。 乔宸飞疑惑地看着我,“如果什么?” 我抿了抿唇,决定还是问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yvonne没有把那个孩子打掉,你会怎么办?会为了孩子和她再在一起吗?” 乔宸飞很明显的一怔,继而脸色微微沉凝,“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他语气也不再是刚才的无谓,显得有些深沉。 我感觉他对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很感愧疚的。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且已成形了。当年,听我说那个孩子被打掉后,他的反应就令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他若知道他要邀请的,同蕊蕊一起去他家坐客的nino是他儿子,会是怎样的心情。吃惊、生气、还是会意外之喜?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乔宸飞面容一转,轻笑地问我。 “没什么。”我佯装无事,笑了笑,“我走了。” “好,我送你吧。”他站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 我边帮蕊蕊穿外套边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了,你去忙吧,不是还要去巡店嘛。” 乔宸飞想了想,“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我起身,一手牵住蕊蕊,另一手拿起提包和购物袋。 把我们送到电梯口他便走了。 原本没打算把遇到乔宸飞的事告诉yvonne,可谁知一回到家蕊蕊就直奔nino的房间,把这事说了出来。 yvonne一听立刻就知道蕊蕊口中的飞叔叔就是乔宸飞,于是我只好告诉了她,但没有说出他已有女朋友这件事。 虽然她一直嘴硬的说自己早已不爱乔宸飞,可我知道根本不是。 她爱他,依然深深的爱他。 否则她不会没有对nino说他父亲死了,而是撒谎说他去了国外工作,要好久好久以后才能回来。 yvonne凝视着正低头开心地吃着蛋糕的nino,漂亮的大眼眸泛起盈盈水光。 我也是,眼眶又酸又胀,还发烫。 nino怎会知道,这块蛋糕是他朝思暮想想要见到的父亲买的。 很想安慰yvonne几句,可不知该说什么,而且就算说了,依她这般好面子又倔强的个性,一定还会死撑,故作不当回事,于是我也就没说。 我让蕊蕊就在nino房间里玩,自己回了房间给楼少棠秘书打电话。 听声音还是以前那个cindy,她也听出了我的声音,刚要习惯性地叫“楼太太”,但“楼”字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叫我“涂小姐”。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也只一瞬,便问她楼少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她查了下,说楼少棠明天全都约满了,且最近3天都没时间,让我约后面几天。可离楼少棠归定迁坟的时间只有3天了,我不能再等,于是问她有没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插个空。 听出我的焦急,她又帮我查了下,让我明天下午3点的时候过去,说楼少棠之前有个会议差不多会在那个时候结束,与后面的预约会有10分钟的空档。 虽然cindy关照我不要太早到,但生怕楼少棠日程有变,第二天我还是比预定的提早20分钟到了天悦。 340 你是去约会吗? 楼少棠的办公室还是在原先的45层,但已重新装修过,风格比以前的更冷,也更为张扬气派,将楼少棠的孤傲不可亲近和张狂不可一世彰显得淋漓尽致。 秦朗办公室已不在这里,不知搬去了哪层,只剩楼少棠自己的和顶头一间超大会议室。 虽然已经不是楼太太,但cindy见到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礼貌,她把我带到会议室,让我坐在里面等他,她还记得我喜欢喝摩卡,给我泡了杯,随后就出去继续工作了。 我坐在舒软的真皮座椅上,却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心忐忑跳动,不知等下见到楼少棠会是怎样的情景。 想起昨天他似寒冬腊月的态度,我不禁捏了捏手,端起咖啡喝了2口,看向窗外。 窗是全玻璃弧形落地设计,视野毫无遮挡,将海城美景尽收眼底。远处,海城如今最高的建筑,也是地标的“双子塔”雄伟矗立,将旁边几座高楼大厦压得气势全无,如站在巨人脚边的蝼蚁。 正如楼少棠。 3年前,他已是站在金字塔尖,呼风唤雨的男人。现在,他地位更是无人可撼动,只咳嗽一声就会让整个海城重感冒,商界无人不以他马首是瞻,见他眼色行事。 我微勾起唇瓣,又啜了口咖啡,咖啡的滋味变得既苦又甜。 看眼挂钟,还差5分钟就3点,我起身去洗手间,等从洗手间出来时间正好。可看楼少棠办公室门还紧闭着,不像回来的样子,我问cindy,没想到她说楼少棠刚刚走了。 “什么?走了?”我惊诧不已,“不是说会议3点结束,现在有10分钟的空档吗?” cindy看似有些无奈的,“楼总突然有其他安排。” “他知道我来找他吗?”我有点懊恼,怎么会这么巧! “知道,我刚和他说了。” 我诧了2秒,立刻恍悟,“所以他才突然有其他安排?” cindy没有回答,可答案再明显不过。 我微微有点恼,但马上克制住,冷静地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见缝插针的点,cindy摇摇头,说楼少棠最近是真的很忙,但她给我提了个建议,让我明天一早,在他上班前就到这里来候他。我想了想,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下了楼,一出电梯看见楼少棠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我忙疾步朝他车走去,可才走了几步,车子就启动了。 “楼少棠?”我一急,大声叫他,脚步也加快。 可不知是他没听见,还是故意的,车子没有停,待我跑到门口,车早没入不息的车流里。 望着他车尾,我懊恼地吁出口气。 算了,只能明天早上来了。 没有特殊情况,楼少棠都是9点准时进公司,所以第二天早上我8点半就候在了他办公室门口,连cindy都还没到。 差不多过了5分钟,cindy来了,许是没想到我会比她还早,她微微一愣,随即什么也没说,让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见她又要去给我泡咖啡,我忙制止。我现在是一点心情没有,什么都喝不下,就连早餐也没吃,只想找楼少棠快点解决掉这件事。 时针终于走到9点,可楼少棠没有出现,刚想问cindy怎么回事,她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她看眼迅速接起。听她叫了声“楼总”,我立刻坐正身体,竖起耳朵。 楼少棠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只见她表情认真,一副在听从命令的,不多时,她说了句“好,知道了。”便把电话挂了。 “楼少棠什么时候来?”她手机还没放下,我迫不及待地问。 cindy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的,“楼总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办事,不进公司了。” “……”我诧愣了瞬,马上问:“他在哪里办事?”我直觉他肯定知道我会在这里候他,所以是故意不见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他。 “楼总没说。” “你是她秘书,他也不告诉你?” 我一问完,立刻失笑。不是笑别的,而是笑我竟然忘了楼少棠向来如此,不是所有事都会让秘书知道,他想说就说,全凭心情。 果然,cindy无奈地轻摇下头。 好,她不知道没关系,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我不火,只是微微有些恼,但我很快又将这股微恼压了下去,拿出手机给舒俏打去电话,让她帮我找秦朗,套取楼少棠行踪。 舒俏和秦朗虽没如我所愿成为男女朋友,但两人在某种关系上却是比男女朋友更亲密。 没错,他们现在是炮-友。 至于他们是怎么走到这步的,说起来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找楼少棠,这个以后我再说。 才一会儿功夫舒俏就给我回了电话,她气的在电话里大骂,说自己撒娇耍媚,威胁警告,什么软硬方法都用了,秦朗就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一听,更确定了楼少棠是知道我在这里候他的。 其实也不意外,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透彻。 我反过来安抚了舒俏一通,然后就挂了。把手机放回包里,我抬起双手掩住脸,努力平复自己心烦意乱的情绪,思忖接下去要怎么办。 楼少棠避而不见,而迁坟的事迫在眉睫,不能就这样下去。 “涂小姐。”突然,cindy的唤声蓦的响起。 我抬起脸,“什么?” “嗯……”她模样想说又不想说的,犹豫了一下下,再次开口,“楼总晚上8点在‘利豪’有个牌局。” “牌局?”我惊讶万分,楼少棠以前从不赌博的。黄赌毒那些豪门公子的不良习性他点滴不沾,什么时候也开始赌博了? 没有看出我内心的疑惑,可能只以为我单纯在讶异她的话,cindy很肯定地点头,“嗯。你可以去那里找他,他一定在。”说完,她立刻补了句:“不过你不要千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敛起讶色,我笑了笑,“好,谢谢。”站起身,和她道别后就走了。 回家陪蕊蕊玩了一天。吃完晚饭,见我在化妆,蕊蕊从沙发上下来,跑过来问我:“玛芒,你要去约会吗?” 我微愣了下,停住刷睫毛的手。 约会。 我怎么会是去和楼少棠约会。 呵~ 内心苦涩地笑了笑,我失笑地问她,“你知道什么是约会?”我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蕊蕊懵懂无知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漂亮姐姐像玛芒这样在打扮,别人问她,她说要去约会。”蕊蕊手里抱着她的薰衣草小熊,小脸一扬,理直气壮的,马上又眨巴大眼睛问我:“玛芒,你是去约会吗?” 我默了2秒,轻笑,“不是,玛芒是去工作。” 蕊蕊知道什么是工作,讶异地张大眼睛,“啊?这么晚了还要工作?那蕊蕊可以一起去吗?” 我摇下头,“蕊蕊不能去,因为玛芒也不知道会工作到什么时候才回来。” 蕊蕊立刻噘起小嘴,变得失望又有些不太开心的。 我旋紧睫毛膏放到化妆台上,把蕊蕊抱到腿上,搂着她,哄声道:“蕊蕊乖,等玛芒工作做完,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好吗?” 蕊蕊小嘴仍噘着,低头抠弄小熊的鼻子,“去哪里玩?”她兴致明显不高。 这几天她也很不开心,因为翟靳一直没有联系我们,我们也联系不上他。yvonne也觉得很奇怪,曾给他私助打过电话,但同样打不通。 她说这不正常,十分担心翟靳会出什么事,原本想要回法国,却因为nion的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坐飞机,只好等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虽然我没像yvonne那样担心,但因为这事让蕊蕊难受,我也跟着不好受,只能安慰她,说翟靳去国外出差了,那里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有几次还骗她说翟靳打过电话了,但是她在睡觉没有接到。 毕竟是小孩子,她相信了我的话,但说下次要是翟靳再在她睡觉的时候打电话一定要叫醒她。所以,就再也没有这个下次,蕊蕊自然很不开心。 “你想去哪里?”我低下头,侧脸问她。 蕊蕊停下手,似是在想的,片刻,抬起小脸,沮丧的表情已变成了期待,“我想去昨天电视里的那个地方。” 我一听,愣了下,她说的那个地方是天悦中心。昨天她看的一档少儿节目里有个亲子活动是在那里进行的。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一下,如今的天悦中心与3年前走的路线稍稍有所变化,不再只专注个人消费,增添了亲子项目,更往家庭的概念偏侧。我想楼少棠一定是考虑到越来越多的二胎家庭出现。 不过,他可不是采取一般中低端商场的亲民消费,仍然是奢侈策略,全部实行会员制,年会费10万起步,没有经济实力的家庭是进不来的。可越是这样,吸引的会员越多,而且很多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这就是楼少棠高明的地方,用这种拉开阶级层次的手段,利用那些没钱人想让别人看得起的虚荣心理,让他们砸锅卖铁削尖脑袋也要进来。当然,楼少棠提供的设施与服务也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 “好,玛芒带你去。”我笑应道,“但你要乖乖听玛芒话,好不好?” “好!”蕊蕊也开心了,点头答应。 我把她从腿上抱下来,“走,我们去找yvonne姑妈。” 我们去到nino房间,我没有告诉yvonne我是要去找楼少棠,也说是去应酬“雅妍”的客户,让她等下帮忙给蕊蕊洗澡,哄她睡觉。yvonne没有起疑。 8点,我准时到了“利豪”。 341 故意给我难堪 “利豪”全称叫“利豪天地”,而它的前身就是“千达百货”。 3年前,“雅妍”进驻千达百货不到半年,汪公子便如他所言成功将其转型,蜕变成如今与天悦中心档次不分上下的高奢级商场,并更名为“利豪天地”。 只是不同的是,天悦中心以商业为主导,娱乐为辅,格调始终保持的是一贯的奢华高雅。而利豪天地恰恰相反,只有2个字来形容——奢靡。 除了1至3楼保留了原先的商业,不过那些商业也都换血为国际奢侈品牌。从4楼开始一直到顶楼全部改为夜总会和赌场。里面的装修极尽富丽堂皇,流光溢彩,宛若置身皇宫。 我也是在汪公子到机场接我那天才知道,翟靳是这里最大的股东。 想想也对,这样复杂的场子只有他这样背景的人才敢开,如果只是汪公子自己,铁定是hold不住的。 只是我没想到,翟靳已经回了法国,却仍将触角留在这里,还越来越深入。总有种感觉,他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至于是什么我猜不到。 听cindy说楼少棠在顶楼,但具体哪间包厢不知道。 顶楼是“利豪”最为特殊的地方,那里不是其他楼层那种公开式的赌桌,而是一间间vip包厢。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到那里,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只有符合条件的才可以。除此之外,不管参不参赌,进入的人每人还必须要交200万现金做为押金。 我还听说,那里每张赌桌每注的最小筹码为10万,输赢都是以百万,甚至千万为计算单位,可谓豪赌。能坐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且非一般的富,非一般的贵。 因为不知道楼少棠在哪一间包厢,而且我应该也不具备进入那里的资格,所以我给汪公子打了个电话。说来也巧,他正好在那里。 我没告诉他具体的,只说找楼少棠有点事,他是个识趣的人,什么也没问一口答应带我进去。 坐电梯到了顶楼,电梯门一开,汪公子已等在电梯口,看见我,他表情明显惊艳了下。 “我还以为哪个明星驾到了。”他嘴角勾起抹一惯蒗荡的笑,口气戏谑,说着目光又在我身上转悠了圈。 我不意外他会如此,来这里之前我特意换了身衣服,是裸色的紧身礼裙,系一条金色细腰带,亮片高跟鞋与礼服手臂上的金色丝线勾花设计相得益彰,手上拿了只与礼服同色系的椭圆形亮片硬壳手包。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的浓妆。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扮得如此隆重了,但到这种夜场来如果不这样打扮是有失身份,也不合宜的。 “可以走了吗?”我没有为汪公子惊艳的目光有丝毫的沾沾自喜,因为这样的目光我接受的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勾勾唇,微扬起下巴,态度高而不傲的。 汪公子扬了扬眉,伸手朝右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他往前走,到了走廊最顶头,他头朝右边的包厢示意了下,“要我陪你进去吗?” 我回绝,“不用了,谢谢。” 汪公子再次扬了扬眉,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好,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我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好的”表情。 汪公子给站在门口守卫的保安一个眼神,保安立刻为我开门,尽管心里揣揣忐忑,但我表面却淡定自若,挺直背脊,步态优雅地缓缓朝里走去。 见门突然开了,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起头。与汪公子一样,他们见到我全都愣住了,且眼神与汪公子的也如出一辙。 我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便将目光锁定到了坐在赌桌正中间的楼少棠。 在飞快掠过一抹意外之色后,此时,楼少棠面容已回归到先前的寡冷,垂眸,手捻开桌上自己牌最上面一张盖着的牌的牌角。 只要是海城人没有不认识我的,所以其他人一看便知我是来找楼少棠的,全都看向楼少棠,且一个个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但看楼少棠把我当空气,他们没有一个说话,收起好奇脸,面面相觑了下,便如刚才,继续看自己手里的牌。可是气氛已明显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直直朝我射来,我转眸朝光源看去,刹时愣了下,脚步一顿。 是那天被我撞到的那个与我长相相似的女人。 她正坐在楼少棠身边,定定望着我,眼神充满狐疑和敌意。 两人距离挨得很近很近,女人丰盈的月匈部已碰到楼少棠手臂。楼少棠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坐姿,表情泰然自若。 是啊,她是他的女人,他们如此亲密不是很正常。 可是,我的心怎会这样痛? 暗暗吸口气,我定了定神,视线转回楼少棠,重新提步向他走去,就在离牌桌还有3步距离的时候,一个保安上前展臂拦住了我。 我站定住,从容地对楼少棠说:“楼少棠,我有事找你。” 楼少棠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将手上的牌盖住,随即把面前所有筹码都丢到牌桌中间。 见他下了这么大的注,与他一起赌的5个人脸色全都变了变,有2个人想也没想直接扔牌,另3个人直吞口水,脸红白交错,重新看了看自己的牌,又看向桌上楼少棠扔出去的筹码,再看眼楼少棠,满面踌躇不决的。 楼少棠一语不发,姿态闲适地往后靠向椅背,然后抬起左手朝女人伸出2根手指,女人立刻会意,忙从桌上他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到他指间。 楼少棠夹起烟放进嘴里,女人又第一时间弹开火机帮他点燃,他另一只手顺势捏了下她的月匈。 女人身体倏得一僵,旋即抬眸看楼少棠,冲他勾起娇-媚的笑,已靠得很近的身体又向他贴近了些,月匈部直蹭楼少棠手臂。 而楼少棠面目依然寡冷,像是什么也没有做过,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把手放回牌桌,吸了口烟,视线十分不经意地轻扫向我。 我紧盯着他,心似被一把刀子狠狠捅刺了下,剧烈的疼痛迅速在体內扩散开。 我不知道自己痛的是什么,是他当着我面捏别的女人的月匈,还是他变了,变得令我这样陌生。 楼少棠冷淡地别开目光,回到自己手里的牌。 女人收起火机,朝我投来得意的笑。 她是在挑衅我。 我攥紧手包强抑住内心的疼痛,维持表面的淡定从容,仿若楼少棠对她所为于我毫无影响。 女人脸上浮现一抹挫败,可我没有任何得胜的感觉,心继续痛着。 不过女人也很快恢复到刚才的笑脸,且笑意里又添了几分轻蔑。 是啊,此时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是站着的,像一个孤零零的,任人嘲笑的小丑。 我知道楼少棠是故意在给我难堪,可越是如此,我越是装得不显一丝尴尬,身姿立得笔直,下巴也微微抑起,想再勾笑,但发现勾不起来。 不过不碍事,我的傲气已表现得很充足了,以致于其他几个男人看我的目光都起了变化。有2个带了些玩味,另2个又显出我刚到这里时的那种好奇,还有1个是略显欣赏的。 但楼少棠一眼没再看我,不紧不徐地吸着烟,极有耐心地等待另外那3个人做决定。 最终,那3人还是扔了牌,荷官将赌桌中间的筹码全都推到楼少棠面前,随后继续发牌。 没有数他们到底玩了多少局,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站得发麻了,但我仍一动不动,完全没事人一样。 而他们还在继续玩着,一局又一局,沉浸其中,真的把我当成了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局结束,荷官刚要继续发牌,只见楼少棠手指轻敲了2下台面,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今天就到这里。”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诧怔了下。 不怪他们如此惊讶,因为此时气氛正值至高点,大家全都正兴奋着。 但楼少棠发话没有人敢有异议,也不敢说别的什么话,可能是怕说错,纷纷起身,与楼少棠道别后各自搂着女伴鱼贯而出。 荷官也随他们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楼少棠,还有那个女人。 楼少棠终于看向我,他嘴里轻吐着烟圈。这已是他第n根烟。这么多年,他烟瘾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 白色烟雾飘飘袅袅萦绕他脸庞,令我看不清他真切的面容与真实的眼神,只觉房间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下降,我身体也随之渐渐发冷。 我捏了捏手,正准备要开口说话,哪知楼少棠却先开了口:“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他声嗓比之前又冷了几分。 我已完全镇定住,用平静的声音说:“谁说的不重要,重点是我想和你谈的事。” “什么事?”他语气没有起伏。 “我爸迁坟的事能不能再多给我2周时间。”我以商量的口吻问他。 “不能。”他立刻拒绝,简洁而冷酷。 342 为什么找和我相似的女人? 料到他会这样说,我没有任何失望,也不气恼,仍心平气和的,“你给的时间不合理,按正常……” “合不合理我说了算。”我话没说完就被他霸道的打断。 我定定看着他,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慢条斯理地把烟灭进水晶烟缸里。 烟雾慢慢散去,我终于看清他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墨色瞳仁里淬满了极寒的光。 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内心的酸痛,我强拉出一抹淡笑,“没有协商余地吗?”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协商?”他声音也淬了冰。 我笑容凝固在嘴角。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资本,但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爸,”我顿下话,紧抿住唇,心里涌起浓浓的酸涩。 我爸,曾经是他的岳父。 迅速调整好情绪,我继续道:“看在一个逝者的份上网开一面。” 楼少棠沉默地望着我,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别的什么,片刻,他微扬下巴,朝他旁边的赌桌位轻点了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 “想协商,跟我赌一局。”楼少棠仍冷着声音说。 我没想到他是要和我赌,但他态度已是愿意协商了,我暗暗庆幸,立刻抬起脚,强忍双腿的麻痛朝他走过去。 他女人也显然没料到他会松口,在意外地微怔了下后就看向我,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里的忿意却是一清二楚。 我装没看见,坐到楼少棠指的那个座位上,把手包放到桌上。转眸,见楼少棠目光正在我身上逡巡,我一下变得紧张,心突突直跳,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但表面却还在强装镇定。 片刻,他视线看回我眼睛,依旧冰冷着脸,用仍没有波澜的声音问:“擅长玩哪个?” “哪个都不会。”我实话实说,这点他应该很清楚。 楼少棠挑起一边眉尾,表情像是有些意外的,随即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你老公没教你?” 轰一声,我脑袋登时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下。 我怔怔望着他,他神情已变得同他刚才的口气一样,轻蔑而讽刺的。 心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疼得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我攥紧手掌,只觉左手心也在发痛。 “没有,他从来没有教过我。”楼少棠以前从不赌博,也不让我碰。 楼少棠脸凝了凝,又是一声哼笑,“是嘛。没关系,很简单,我教你。”他嘴角一勾,却毫无笑意,反而显得有些阴鸷,伸手把桌上的扑克一撸,“21点怎么样?”说着,他开始理牌。 他动作娴熟,看来是经常赌的。 一时间,眼眶酸胀无比,有滚烫的液体在里面波动。 “随便。”我手掌更用力地握紧,强憋住不让自己失态,从酸涩的嗓子眼里硬生挤出这2个字。 楼少棠看我眼,开始发牌,同时跟我讲规则。 规则讲完,我们两人面前已各有一张牌。 很幸运,我是一张a,他是一张k。 “是不是我赢了就按我说的?”我问他。 “你赢了再说。”楼少棠语气全是自信我不会赢。 虽然有些忐忑,但我还是挺有信心赢他的。因为以前我听舒俏说过,越是对赌博一窍不通的人越会赢,按他们行话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楼少棠又给我和他发了第二张牌。 由于他是庄家,我看不见他的牌,但见自己是张9,我大喜,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尽管不是21点,但已经很大了,楼少棠要赢我的机率不是很高,就看他运气了。 “还要吗?”楼少棠看眼我的牌,问我。 “不要了。”我强抑住激动的心跳,平静地说。 “好。” 楼少棠也是气定神闲,随之翻开自己的牌,大概是故意为了让我紧张,他翻的很慢。 我确实如他所愿的紧张了,紧盯他的牌,心快跳出胸口,手心里全是汗。 千万别是a! 千万别是a! 随着我内心默默祈祷,楼少棠的牌被完全翻开。 看见牌面,我全然惊怔住。 “你输了。” 楼少棠似笑非笑的声音如一阵凉风刮过我耳际,我冷得打了个寒噤,回过神,目光从那张a上移向他的脸。 他望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阴冷而轻蔑的。 “记得,后天之前把坟迁走。”他不带一丝温度的说完,站起身。 身旁的女人见状也立刻站起来。他又朝我冷瞥了眼,展臂搂住女人纤细的腰朝门口走去。 我坐在座位上,浑身僵冷,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碎成了一瓣一瓣。 “楼少棠。”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瞬,我裹着心痛艰涩开口。 脚步声停止。 楼少棠没有说话,因为背对着他,我也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凭直觉和对他的了解,他是在等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半转过僵硬的身体,目光直直看向他。 虽然我输了,但我从不允许把自己的气势也输掉,所以我的姿态还是很傲。 楼少棠盯着我,虚眯了眯眼,冷情的薄唇依然抿着。 他默许我继续。 我朝他身边搂着的女人看眼,他领会我意思,放下圈在女人腰上的手,对她侧首朝门的方向示意了下。 女人似是意外地微怔了下,马上柔笑地说:“我在外面等你。”说着,她朝我看来,以飞快的速度忿瞪了我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我没有立刻说话,楼少棠也一语不发。 房间内一片静谧。 我直视他冰冷的双眸,他也直直望着我。 就这样彼此对视了数秒后,我问:“为什么找和我相似的女人?” 楼少棠面容波澜不惊,仿佛早预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知道?”他声音依然冷冰冰,单手插进裤兜,一步一步朝我缓缓踱步而来。 随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在渐渐朝我逼近,我紧捏住手,极力保持无畏与镇定。 片刻,他站定到我跟前,我仰起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我呼吸一下困难,喉咙不自觉地吞滚了下。 他定定看了我几秒,随后慢慢俯下身。 我心头一颤,却是没有躲,心在激烈跳动。 在离我脸只有5公分距离的时候,他停住,手擒起我下巴。 我大脑乱如麻,已无法正常运转,只怔怔盯着他,脸也烫得快烧起来。 “因为……”楼少棠启开薄唇,紧凝我眼睛,表情显现出几分郑重,“我还爱你。” “……”我心脏漏跳了几拍,一时忘了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瞪大眼睛,惊诧得望着他。 他说什么? 他还爱我? 他真的还爱我? 我难以置信,一股意外的欣喜正慢慢从心底扩散开来。 呵? 一声嘲弄的轻笑突然从楼少棠紧抿的唇瓣间溢出。 “你是想听我说这个?”他笑起来,笑意讽刺极了。 他的话似一盆冰水当头朝我浇来,我刚要拉起的嘴角瞬时僵硬,手脚一片冰凉,震诧得望着他。 他冷冷甩开我下巴,直起身体,另一只手也插进裤兜里,回归到先前俯视我的姿态。 “为什么找和你相似的女人?”他嗤笑一声,有些自嘲的,“因为我要时刻提醒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婊-子丧失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以后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声音一点一点冷下去,盯视我的眼睛也如两汪封冻千年的冰潭。 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深深扎进我心房,心被扎得千疮百孔,鲜血迸射,剧烈的疼痛侵袭四肢百骸。 这时,只听他又问:“知道我和她在一起都做些什么?”他嘴角微勾了勾,冷笑,“艹她。当‘鷄’一样的艹。因为她这张脸,只配我这样对待。” 他哪是在羞辱那个女人,分明是在羞辱我。 我死死抿住唇,强行憋住不让已蓄在眼眶里的泪滚落出来。 许是见我被他羞辱到了,楼少棠笑弧深了深,还是鄙夷的,话锋一转,“不过,虽然你们长得极为相似,但还是有质的区别。知道是什么?” 我已完全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盯着他含笑却丝毫没有温度的深邃眼眸,左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嵌进他名字的疤痕里。 痛,好痛。 他冷冷一笑,“她比你干、净。” 最后2个字他说得缓慢而有力,却似一把冰冷的尖刀朝我心上狠狠扎来,我还没得及感受这份加剧的疼痛,只听他声音又起,“所以,别再自以为是。”他鄙夷地嗤了声,“一个被人艹烂的婊-子只有翟靳才当成宝,我楼少棠可不稀罕,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表情和语气是真的充斥着对我的反胃与嫌恶,并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拭起先前擒过我下巴的那只手,从手指到手掌,每一处,每一个缝隙都仔细擦拭。 强撑的心理防线此时再也绷不住,土崩瓦解,撕心裂肺的疼痛肆虐着我身体每一个细胞,滚烫的眼泪刷刷地流向脸颊。 但我马上抬手把眼泪擦干,暗吸口气,恢复到此前的坚强,“楼少棠,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羞辱我。” 我是亏欠了他,但绝不愧对他,当年选择离开他皆是为他好,为他的前途着想,最后因误会而错过也非我所愿,非我所为。 “为什么不能?”他不以为意地冷笑,“难道我说错了?冤枉你了?” 我吞下喉咙里的酸涩,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我也不想辩解,我的确辜负了他。可是他痛的,我也一样承受,甚至比他更多。 但是我不能说。说出来他和沈亦茹的关系可能就会破裂,也可能会再度掀起对翟靳的仇恨,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相安无事。而我们也回不到过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破坏现在的和谐。 他辱我就辱我吧,我只需承受就好。 见我不出声,楼少棠又是一声冷笑,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圈,嘴啧啧了2声,“看看,多光鲜亮丽,看来这3年翟太太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他讽刺的话语如把利刃再一次刺穿我的心,我快要忍不住痛了,左手攥紧的不能再紧,骨关节都泛白发疼。 “你觉得我过得很好?”我发颤的声音冲破被酸涩堵实的喉咙。 “不好吗?”楼少棠挑起嘴角,笑意全是嘲弄的,“平安夜多快乐,婚礼多排场,一家三口多温馨,我看了都替你幸福。” 眼泪在他嘲讽至极地说完这些话之后再也憋不住的落下来,且比之前更为汹涌。 往事似刀,片片凌迟着我的心。 我闭上眼睛,努力压下撕心裂肺的痛,片刻,再度睁眼,对上他冰冷无波的眸子。 过去,他看见我流泪就会心疼,会温柔地帮我擦拭,或一点一点吻去,也不止一次说过不允许自己让我流泪。 可现在,他亲手打开我眼泪的闸门,任我哭,任我痛,而丝毫不动容。 吸去鼻腔里的酸涩,我抬手擦掉眼泪,“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再提,只会更惹他痛恨,惹自己伤心。 “我也不想提。”他声音陡然冷戾,再次阴冷下脸,“所以,迁完坟乖乖滚回你的法国,别再让我见到你。”他语气带着警告,说完,把手帕如丢垃圾般往我脸上一扔,“滚?” 343 怎会有这样巧的事?! 他扔的力气不重不轻,可我却感觉被砸得很痛,都痛到了心里。 我睁开眼睛,强压下如绞的心痛,一手撑着牌桌,另一手撑着椅背艰难地站起身。 楼少棠看了我眼从先前就一直紧紧攥捏着的左手,面无表情地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给我让出道。 我拿起手包,没有再看他一眼,提起似灌了铅的双脚一步步朝门外而去。 见我出来,女人一下从沙发上起身,目光越过我身后,疑惑地蹙了蹙眉,再次看向我,眼神重又变得充满敌意的。 我不理会她的目光,冷冷别开脸,姿态傲气地走向电梯。 没走几步,就听背后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少棠~” 我身形不自觉地微微一顿,听见高跟鞋踢哒的响声,知道是女人在朝他走过去。 楼少棠没有发声,虽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但感觉他正盯着我,脸庞也还是刚才那般冷蔑的。 我握紧成拳的左手又紧了紧,重新提步。 直到坐进车里我才松开左手手掌,看着掌心里楼少棠的名字,上面已被我指甲抠出了血。 我轻轻抚挲,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名字上。 发动车子,收音机里即刻传出伤戚的歌声—— 过去很熟悉现在不懂你 想看你眼睛你却给我背影 就像满天星都跌进大海里 我被放逐的心又要往哪里去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就算曾经几乎拥有幸福的完美 你的心回不去了对不对 你要的再也不是我能给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眼看就要让满心遗憾为爱受罪 你的心回不去了对不对 不能去怪谁顶多只能掉眼泪 …… 听着听着,原本努力克制的悲痛情绪一下崩溃,我趴到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什么?楼少棠真这么说?”当舒俏听我把昨天与楼少棠发生的这件事说完后简直不敢相信,随即火就上来了,“妈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忘不了你才找的那个女人,靠!”她重重拍了下桌子,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下,朝我们这里看过来。 她才不管,自顾继续:“之前怕你伤心,我还都不敢告诉你,特么快憋出内伤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她这话,楼少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应该挺长时间了。于是我问:“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快2年了。” 我心一沉,即刻涩痛起来,“是嘛,比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除去楼少棠植物人的3年,我与他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1年多,那个女人却超越了我。 舒俏没有看出我的心酸,问我:“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她话音里明显有名堂,我轻摇了头,“叫什么?” 她戴着蓝色美瞳的大眼一弹,眼珠子更大了,说:“余颖!” “余颖?”我微微一诧,原来她名字里也有个“颖”字。 “对。和你名字就只差3点水。”舒俏既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还甚是撞邪的。 我懵怔住,刚才没有想到是那个“余”。 “这么巧。”我内心一时说不出来的滋味,只觉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 我们两人不但长得相似,就连名字也相差无几,难怪楼少棠会把她留在身边当成我来虐。 “谁说不是!我刚知道的时候真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不相信会楼少棠刻意去找的。 舒俏似是为了顺气的,喝了口奶茶,才道:“听秦朗说是在飞机上,楼少棠从国外出差回来,那女人正巧坐在他边上。” “那女人是做什么的?” 看那女人的年纪比我要小上几岁,而且看上去也很干练,不像是花瓶。 “以前做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是‘天悦娱乐’的艺人总监。”舒俏撇撇嘴,一副不太待见那女人的样子。 “这么高的职位?”我诧异万分。楼少棠不是虐她嘛,怎么还会重用她? “听说那女人是个海归,能力挺强的。”舒俏说着笑了声,挺嘲弄的,“不然你以为楼少棠玩个女人会真把自己玩昏头了?你还不了解他?他是人精中的战斗机,谁玩的过他!白天让人卖命,晚上让人卖-身,楼少棠这生意做的太他妈赚了。” 舒俏还在嘲笑着,我不吭声,心闷痛不已。这时,只听她又说:“那女人也是个奇葩,之前我还以为楼少棠爱她宠她呢,现在看来也够贱的。” 我不赞同她的话,说:“她不是贱,是爱楼少棠。” 在我第一次见到那女人,便从她看楼少棠的眼神和对我的敌意里判定这点。 “切?”舒俏眼珠子一翻,不以为意的,“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楼少棠当‘鷄’。”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有些尴尬的,赶紧跟我道歉,“对不起小颖,你,你别想歪了。” 我不介意的笑了笑。苦笑。轻摇下头。 “算了,不说他们了,倒胃口。”舒俏一甩手,想转移话题,我也不想继续,越说只会让自己心越痛,于是就势问她:“你最近和秦朗怎么样?” 听见我这话,舒俏刚喝进嘴的奶茶一下喷了出来,捂住嘴,气咻咻地说:“别提他,提他我更来气!” 我把纸巾递给她,“怎么了?他又怎么惹你了?” 我直觉一定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之前提过他俩现在是炮-友关系,虽然以前有想过他们会走到这步,只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为人正经的秦朗提出的。 3年前,舒俏从秦朗那里得知一切真相后不久,因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又在一起吃过一顿饭,酒酣饭足时,舒俏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说起我想让他俩在一起的事,秦朗听后反应极度冷淡,不但表现得看不上舒俏,还觉得被我侮辱了。这下可严重刺伤了舒俏自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把他狠狠地冷嘲热讽了一顿,说他这种人只配给她做炮-友,男朋友,这辈子想也别想。 哪知秦朗就提议说要不他俩就做炮-友,反正彼此都都是空窗期,总有那方面需要,舒俏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当她把这事告诉我的时候,惊诧这余我内心直给秦朗竖大拇指。他这招真是太高了。对付舒俏这种好胜不服输的人,就得用引发她逆反心理的招术。 舒俏接过纸巾,擦干净嘴,“改天我得找个算命的算算,我和那货是不是八字犯冲!”说着,她把脏了的纸巾用力揉成一团,气得直咬牙。 “到底怎么了?”我追问。 “前天我妈给我介绍了个男的,家境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我就去见了。” “你去相亲了?”我吃惊不已,情不自禁就插嘴。 舒俏郁闷的嘴一撇,“没办法,我妈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催着,跟催命似的。反正见一面又不吃亏,还有吃有喝的。”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耸耸肩,随即咂吧了下嘴,有些不满的,“啊呀,你听我说完,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失笑,“好,你说。” “就是怕遇见熟人丢人,我和那人约在郊区的一家西餐厅,谁知道尼玛还是让我遇到了!” “不会是秦朗吧?”我装猜测的,但内心已是肯定。 “就是他!”舒俏拍了下桌子,“你说倒霉不倒霉,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他!这特么是有多巧!” 巧! 只是这巧一定是秦朗制造的。 “后来呢?”我憋住笑,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他哪这么好眼神,我一看到他第一时间就低下头,脸都快埋进盘子里了,这货居然还能看见,跑到我这儿一屁股就坐我边上。我没办法啊,只好抬起头装刚看见他,说怎么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你猜他对我说什么?”说着,她就咬牙,一脸气恼的。 我没说话,因为就算我不问,她也会说。 果然,隔不几秒,舒俏就道:“他跟我说,‘我忘跟你说了,昨晚咱俩做完我才发现保险套破了,你别忘吃药,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她学着秦朗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听了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已脑补出当时的场面,问:“那个男的是不是都傻了?” “何止傻,简直就是石化了。”被我这一问,刚才还气得不行的舒俏也笑起来。 “后来呢?” “后来个屁啊后来,都这样了哪还有后来!那男的反应过来立马拍屁股走人,最后还是老娘买的单,妈蛋!”舒俏又气上了,嗓门儿不禁拉高,周围人再次朝我们看过来。 她继续无视,说:“5分钟不到我就接到我妈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骗她说,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就是秦朗,他知道我来相亲故意来捣乱的。” 我实在太佩服秦朗的智商了,把舒俏顶到杠头上,让她不得不认他做自己男朋友。 “阿姨是不是信了?”我问。 “信啊,不但信了,还让我把那货领回家给她看。” 我笑,如我所料。 舒俏的妈妈我见过,文化程度虽不是很高,但人很好,特别热心。知道我从小失去父母,对我也像对自己女儿一样,格外的好。 在得知我和楼少棠复婚的时候,她就开始催着舒俏赶紧嫁人,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舒俏还是没能如她所愿,她肯定急。现在知道舒俏有了男朋友,我估计她恨不得舒俏和秦朗明天就领结婚证。 “那你答应了吗?” “能不答应吗?不答应我现在还能好端端坐这儿?” “你什么时候带他去?” “这周末。”舒俏有些没好气的,眼睛突然一闪,说:“要不你也去吧,不然太傻了。” “我才不去做电灯泡!”我立即回绝,这可是秦朗苦心设计的妙计,我怎能破坏! “什么电灯泡,我和他假的。”舒俏不认同的。 “不了,我还有事。我爸的坟不还得迁嘛,要回去几天。”我说的也是事实,即使不是帮秦朗,我也去不了。 “哦对。”舒俏想起来了,胸闷的叹口气,“算了,傻就傻吧,只求他别再给我出别的幺娥子就行。” “不会的,他有分寸。”我替秦朗好说话。 舒俏似是不信的呵呵了声。 第二天,也就是楼少棠给我迁坟的最后期限,我开车带着蕊蕊和小宇一起回家乡,将我爸的坟迁到一处墓园里。 在和楼少棠协商之前我已做好这手准备,只是迁坟的日子不是黄道吉日,虽然很愧对我爸,但总好过坟被楼少棠铲掉。 此前蕊蕊从不知道什么是“外公”,去的前一天晚上我跟她解释,说就是“玛芒的巴巴”,她理解了,一到地方看见我爸墓碑就问我,外公是不是住在这里?我一下没忍住,哭起来,把她给吓住了。看小宇也哭了,她更不知所措了,也跟着哇一声哭出来。 我忙蹲下身抱住她安抚,说我是想自己巴巴了才哭的,她一听止住哭,说她也想巴巴了,问我翟靳什么时候再打电话?我哪里知道,只说快了。 “姐,你恨楼少棠吗?”小宇视线从墓碑上移向我。 望着漫天飞扬的灰烬,我眼眶酸胀,淡淡道:“不恨。” “我也不恨。”小宇接口,但语气却是带了些忿忿的,马上又说:“但我还是气,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再怎么说咱爸以前也是他岳父啊!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做的这样绝吧。” 我没有作声,唯有心再次被撕裂开。 我现在连和楼少棠做陌生人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我是他的仇人。 “姐,我搞不懂他,既然要报复你,他为什么还要找那个女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小宇也从楼安琪那里听说了余颖的事,只是我没有告诉他楼少棠对我说的那些话,和所有人一样,他也以为楼少棠是因为忘不了我。 “走吧,小叔他们还在等我们呢。”之前小叔一家也在,不过烧完纸行过礼后就先回去了,让我们等下也过去和他们一起吃饭。 清楚我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小宇知趣的不再说,点下头。 我抱起蕊蕊,走到他前面去。 到了小叔家,见到跷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磕瓜子儿的人,我诧然,脚步微微一顿。 344 以为用这招就能逼我签字? 没想到二姑一家竟然也在。 自从那年露露的事,我们就和她家断了来往,但一直都有听小叔说他们的事。 被楼家赶出来之后,露露就和那个黄毛结婚了,但因为那次流产她无法再生育,两人这些年为此争吵打架不断,就在前几个月终于离婚了,但黄毛把所有值钱东西全卷走了,还把他们唯一的房子给抵押了还赌债,二姑差点闹自杀。 二姑父也不争气,和人合伙做生意,做几次亏几次,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他们一家租住在我们一个远房亲戚家里,生活过得很拮据。 但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都是自作自受。 二姑本跷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磕瓜子儿,看见我进来她吊斜了我一眼,随即放下腿,把瓜子磕往地上一扔,吐了口唾沫,紧接着重重呸了声,“还以为多能耐,也不过成了只破鞋,活该!” 她语气里充斥着对我的怒气和落井下石的的快意。站在她边上的露露也是满面幸灾乐祸的,还剜了我一眼,不过除此之外,别的她什么也不敢。 二姑说完,紧接着就朝我怀里的蕊蕊瞥了眼,讽刺地哼了声,“也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小杂种,还好意思带回来丢人现眼。” 我原无视她,但听她竟口不择言地骂蕊蕊,我不能忍,几步上前往她脸上招呼了一嘴巴子,并厉声警告,“嘴巴放干净点!” 二姑被我打懵,不过只几秒就反应过来,腾得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要朝我反扑过来,但马上被我手快地往后一推,她没站稳又跌坐回椅子上。 见她又要起来打我,小叔赶忙拦住她,“行了二姐,咱们今天是来说正事的。”说着,朝她挤了挤眼。 经小叔提醒,二姑瞬间歇菜,放下手,气怒地瞪了我一眼。 小叔也不是个善茬,和二姑比也就好那么一丢丢,也是又抠门又势利的。之前他说请我吃饭我就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不然要拿他家一根筷子比从老虎头上拔根毛都难。 这几年我虽在法国,但他前后也问我借过不少钱,理由是五花八门的,知道他所谓的借等于是送,但念及我爸份上我还是都给了。不知道今天找我又是什么事,猜八成还是钱。 我放下蕊蕊,让她自己去院子里玩,然后问小叔:“什么事?” “这个……”小叔笑得讪讪的,样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说的。 见他吞吞吐吐,二姑这个急性子憋不住了,先是呛他:“瞧你这出息,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随即很不客气地对我道:“我们这房子被人看中了,人家给了个好价钱,我们打算卖。” 我微微一愣,马上回绝,“我不同意。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和小宇唯一的东西,我不卖。” 二姑一听,手往腰上一叉,朝我梗起短粗的脖子,瞪眼道:“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说不卖就不卖啊,我和你小叔都已经同意了!” “那就把你们自己那份卖掉,我的留着。”我也很气,但强忍着不发作。 二姑被我这强硬的态度给惹气了,炸毛地叫起来:“你脑子有病啊,你不签字人家怎么动?” 我满不在意的,“只要不动我的,他爱怎么动怎么动!” “涂颖,你这是存心和我们做对呢!”二姑指着我鼻子,展现出她泼妇骂街的本色,“你是不缺钱,有公司还有外国佬养着,成天吃香喝辣的,我们可是天天在喝西北风。反正我不管,今天你要不签字休想出这个门。” 她语带威胁地说完,给他男人使了眼色,二姑父立马会意,把大门一关。 看眼紧闭的门,我不怵地冷笑一声,“你以为用这招就能逼我签字?” 我语气满是对她这种行为的觉得可笑的。坐到椅子上,笃悠悠地端起一旁小婶先前泡给我的茶啜了口。 是上等的金骏眉。看来小叔这次是下血本了。 我内心嗤笑了声,放下茶杯朝他看去。 小叔也正看着我。 一时,屋子里的气氛很僵,小婶看向小叔,眼神是示意他说话的。 小叔手握成虚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那个……”他刚说了2个字立马又顿下来,再次清了清嗓子,而后才道:“小颖,买家的钱……我们……我们已经收了,要是……要是你不签字我们就是违约,要赔给人家……赔给人家5倍。”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我惊讶,“什么?你们已经收钱了?” 小叔脸红白交错,微低下头点了点,但马上又抬起来,表情是一副有很充足理由的,跟我解释,说:“你二姑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正需要钱。我呢,前段时间也刚贷了款给你弟买了辆车,让他开出租,所以……” “所以你们今天找我来不是商量的,是通知。”我火气直冲脑门,万万没想到他们手脚竟然这么快。 小宇听了也气愤,冲小叔道:“你们也太过份了!怎么可以背着我们先斩后奏!” 毕竟是理亏的,小叔扁扁嘴不吱声,但二姑却不觉自己做的过份,还理直气壮地对小宇道:“怎么啦,那是我们自由,还要跟你打招呼啊!我吃饭拉屎要不要通知你?!” 小宇被她这番不讲理的话怼得气红了脸,刚要再怼回去就被我拉住。接收到递给他的眼色,他气闷的不再说话,拎起领口直煽风,似要把自己的火给煽下去。 我也火冒三丈,却是比他沉的住气,微微一压便止住了,还冷冷一笑,环起手臂,说:“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就继续自由吧,总之这字我是不会签的。” 见我不松口,还一派不打算管他们死活的,小叔这下是真急了,额头上渗出冷汗。小婶也是满面慌神的,不停对小叔挤眉弄眼,示意他快做我思想工作。 小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是酝酿了下,随后哭丧着脸走到我跟前,“小颖,就当小叔求你了。你小婶这几年身子骨差,家里的积蓄全都耗在了给她看病上,我们是真的没钱了,如果要赔,就只能拿小叔这条老命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小叔的话不假,还是真不舒服,小叔这边刚唱完苦肉计,小婶那边就捂住胸口猛咳了起来。 我心里刚嗤笑了声,二姑的泼叫声就炸响,“求什么求!她巴不得看我们死!” 见她仍看不清形势的乱硬骨头,小叔又急又气地瞪她道,“二姐!” 二姑父也不满她拎不清,朝她斥道:“哎呀,你少说2句行不行!”然后看向我,精明的脸堆满很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歉意,说:“小颖啊,这次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这样做,对不起。” 见二姑父都出言跟我道歉,小婶也马上抹起眼泪,开口求道:“是啊小颖,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这房子我们比你还有感情,要不是为了你弟还有我的病,你小叔绝对不可能卖。相信如果你爸在世也会体谅我们,原谅我们的。” 听她搬出了我爸,我内心刹时悲伤,眼泪涌进眼眶。 就是因为我爸,我才不舍得卖掉。所以无论他们如何软硬兼施地夹攻,企图说服我,我都不会让步。 “这房子我肯定是不会卖的。” 我坚决的话语一出,他们全都像蔫儿了的黄花菜。 除了二姑,她显得更气了。 看她张口又要喷我,我立刻说:“但是赔的钱我可以帮你们出一部分。” 她听了一噎,把刚要吐出口的骂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不过马上又皱起眉头,似是不太满意的,“一,一部分?多少?” 我轻蔑地睇她眼,“3分之1。” 她瞠眼张大嘴,“啊?才3分之1,那哪够啊!” “你想要多少啊?肯出这点已经是我姐仁至义尽了,你别不知足!”看二姑竟然还不满意,小宇忍不住气的说。 小叔表情也是对我只出这点钱感到意外的,但他不像二姑那样把不满显露得这样明显,而是迂回地说:“小颖,小叔真是拿不出一分钱了,要不……要不你就签字吧。” 话音一落,门就被人敲了几下。 他立刻看向大门,“可能是买家来了。” 我诧异,“你约了买家?” 小叔来不及跟我解释,只点下头就忙跑去开门,我视线也转向大门。 门一打开,看见站在门槛外的人,我诧得瞠大眼睛。 “怎么是你?”我情不自禁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秦朗丝毫不显意外的,朝我礼貌地笑了笑。 见我主动和秦朗说话,小叔疑惑地分别看眼我们,问我:“小颖,你们认识?” 我没回答,继续看着秦朗,“是你买了我们的房子?”我有些不可置信。 秦朗轻笑着摇了下头,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不急不徐的踱步声,我心头一紧。 这脚步声我太过熟悉了。 345 朝我的软肋打击 由于我站的位置无法看到门外,我想走过去,可脚却不听使唤地粘在了原地,于是我只能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心不由跟着扑通扑通紧张地跳动。 片刻,随着一道修长的影子慢慢倒映进屋子的地上,楼少棠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帘。 秦朗脚步往旁边让开了点,楼少棠走到门槛外的正中间,站定住。 因为背着光,他俊朗的脸庞显得更为阴暗冷硬,高大的身躯将门外的光亮遮挡住了一大半,屋内刹时也变得与他的脸一样阴暗。 尽管我震惊万分,但表面却是淡定自若,直视着楼少棠,确认道:“买家是你?” 楼少棠没出声,只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 答案不言而喻了。 空气似乎被凝结,除了我和楼少棠,还有秦朗,其他人全都惊怔住。 由此我判定,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买家是楼少棠。 “为什么?”我不解楼少棠这么做的用义何在?是因为知道这房子对我意义重大,所以才要买走,报复我? 楼少棠冷蔑一哼,“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 心被刺痛了下,我隐忍住,仍用平静的情绪说:“这房子我不卖。” 似是预料到我会这样应对,楼少棠面无波澜,“可以,那就按合同付违约金。” 说着,他修长的腿跨入门槛,缓步朝我走过来,秦朗跟在他身后。 我捏了捏手,“好,等下我就把钱打到你账上。300万,对吧?” 虽然这事是小叔他们未经我同意擅自做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楼少棠为了报复我故意设的局,所以我不能让他们扛这笔钱,他们也没有钱。 “300万?”楼少棠剑眉一挑,轻笑,“你看清楚合同没有?300万是我付给你们的钱,5倍违约金也就是1500万。” “1500万?!” 听见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惊得异口同声。 我看向小叔,他也一脸震惊,“不,不可能,我们只收了你50万。”他声音颤抖,说完就转头看我,怕我误会他骗我,忙跟我解释,“小颖,我没说谎,我们真的只收到了他50万,不信我给你看合同。” 他急急慌慌地跑进房里,只听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把手里的合同递给我:“小颖你看,我没骗你。” 我接过合同翻开看,当看见金额时诧得抬起头。见我这副神情,小叔更慌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他立刻从我手里拿回合同翻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难以置信,吓得浑身发抖,视线从合同移到我脸上,“小颖,我,我……” 他百口莫辩,脸也是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全是汗。 我了解他,他是势利抠门,但还不至于会耍阴谋坑骗,而且看他这副惊慌的模样,我更加肯定他不知情,唯一解释就是他被骗了。 “合同是谁给你签的?”我冷静的问,十分肯定绝不是楼少棠,他手段虽狠辣,但光明磊落。 我目光看向二姑一家。 二姑和二姑父身体紧挨着,两人都低着头,一看就是心虚。而边上的露露表情是不知情的,但因为看见楼少棠,她怕他,所以头也是微微低着。 小叔起先没有注意到我视线,回答说:“是,是……”说着就突然意识到了,猛得看向二姑父。“姓江的,你竟然骗我!”他一下气怒,冲到二姑父跟前,一把揪住他领口,冲他吼道,“你他妈的独吞了这么多钱,快把钱给我吐出来!” 小婶见状也不咳了,气得指着二姑父的鼻子直骂,“好你个江广泰,坑人竟然坑到我们头上了,你还是不是人!” 听见这话,一旁的二姑昂起脖子,一副毫不理亏的,“凭什么骂我们,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蠢,签合同也不知道多看看,这就叫花钱买教训。” “你放屁!”小婶唾沫星子往二姑脸上乱喷,“你个杀千万的,要钱不要脸!” 二姑也不示弱,朝她脸吐了口唾沫,“我呸!你要脸,要脸还装病装可怜博涂颖同情骗她钱,你怎么不直接躺棺材里,让她帮你把墓也买好得了!” 被戳穿,小婶恼羞,更怒了,两只手抓住二姑头发,二姑比她更厉害,二只爪子直接往她大脸盘子上抓,而旁边的小叔和二姑父早就扭打在了一起。 望着眼前为了钱而尽展丑态的几个人,我寒心极了。 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爸的兄弟姐妹。 楼少棠却是像看笑话一样,嘴角勾着鄙夷的笑。 “现在,你只有2条路。” 他冷冽如腊月寒风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吵闹声刮进我耳窝。 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表情已恢复先前的冷酷无情,眼神也极冰冷,继续道:“一,签字,房子归我;二,按合同赔偿,房子继续归你。自己选。” 我暗暗地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涩痛,说:“房子我不卖,但钱我现在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可不可以宽限几天?” 楼少棠冷情的薄唇嘲讽一勾,“才1500万都拿不出?难道这么多年你老公都没给你家用?” 他甚是不相信的。 我心瞬时如被利刀狠狠割划了下,左手又不自觉地攥紧。 这些年翟靳以抚养蕊蕊的名义确实给过我不少钱,但我一分没动,除了他自己买给蕊蕊的,蕊蕊其余的开销,还有我自己的吃穿用度全是花我自己的。 还来不及压住剧烈的心痛,只听楼少棠又说:“没关系,你没有,问你老公去要,反正他有的是钱,区区1500万,他随便卖几包毒榀,销几箱军伙就来了。” 他表情讽刺得令我刺眼,我望着他,眼眶酸胀得发烫,心已疼得无以复加,却是平静以待,说:“我可以先付你一半,还有一半最迟不超过下周一,行吗?” “你说呢?”他轻蔑地哼笑一声。 不行。 这就是他的回答。 我紧紧抿住唇瓣,默不作声。而从先前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宇此时再也无法忍耐了,有些气恼地冲楼少棠道:“楼少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楼少棠一眼不瞧他,双眸仍毫无温度地盯住我,“情份?我们有吗?”他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冷一百倍,且语气满是嘲弄的。 “你……”小宇语塞,气得脸通红,胸口微微起伏。 “没钱给就签字。” 楼少棠无情的话语落下,随即投给秦朗一个眼神,秦朗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他看也没看直接转递给我。 我身形未动,盯着文件上房屋买卖合同几个字,左手掌心钻心的痛。 他说的没错,我是真的没有钱。 前几天刚把资金投到“雅妍”工厂的2条新生产线上,还有子品牌代言人新一年的代言费和宣传费,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所剩无几,如果是之前以为的300万勉强还有,可现在是1500万,说先付一半也还是要想办法去凑的,能不能凑到都不一定。 一支笔递到了我眼前。 是秦朗的手。 我左手仍紧攥不动,缓缓抬起右手拿过笔,而后又从楼少棠手上接过合同。 以为自己能忍住的,可是几滴眼泪还是不受控的落到纸面上,将他用黑色水笔所签的名字微微晕开。 我迅速擦去眼泪,手握住笔,视线慢慢移向右边,在小叔和二姑名字下方的空白处,痛心又万分难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把合同递还给楼少棠,他没有接,冷冷注视我,说:“给你们3天时间清空这里,如果超时也按合同赔付。” 我望着他冰冷的眸子,“楼少棠,你还有多少招对付我?” 楼少棠一语不发,嘴角冷蔑地轻勾了下,转身朝门外而去。 看眼已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叔他们,我把刚要涌出眼眶热泪逼了回去。 房子已经没有了,从此我与这些只认金钱不认亲情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牵连。 我去到院子,抱起蕊蕊,和小宇一起绝然地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小宇一直在生闷气,蕊蕊和他说话他都没怎么搭理,我只好骗蕊蕊说舅舅生病不舒服。她相信了,还懂事的帮小宇施魔法,把自己喝的乳酸菌饮料给他,说是魔法水,喝了他的病马上就会好了。 最后,小宇被她的天真可爱给逗得稍稍消了气,但还是挺不忿的,问我:“姐,你说楼少棠到底要干嘛,先是逼迁咱爸的坟,现在又把咱爸留给我们的房子给收了,真是太过份了,本来我还把他当姐夫的,现在我真快忍不下去了。” 我抬眸从后视镜里看眼他,因为还有气,他脸微微泛红。 “因为他知道爸在我心里是最在乎,最重要的人。他是在朝我的软肋打击。” 我刚才想了半晌,终于想通楼少棠为何这样做了。 是的,他向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这个房子他买来根本无用,但于我却是十分重要的,我童年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与我爸的爱与亲情也都在这里,失去它等于挖掉我心脏的一半。 还有我爸坟所在的那座山,那里周围荒芜一片,谁也不会买下开发别墅区的。但楼少棠却买了,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我。 听我这一说,小宇茅塞顿开,消掉的气又提了上来,很恼地拍了下前面副驾驶位的椅背,“楼少棠真狠!” 我没接话,不怪他对我狠。 他对我狠皆是因为当初我对他狠。 如果这样做能消除他对我的恨,那么就让他继续狠吧。 “姐,你说他接下去还会做什么?”小宇又问。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宇很郁闷,但也清楚我说的没错,谁能猜透楼少棠的心思? 过去我可以。 现在,不能。 我先把小宇送回家,等回到别墅时天都黑了,蕊蕊已经睡着了。把她安顿到床上,刚准备下楼吃点东西,yvonne就跑进我房里,“涂颖,快,快过来帮我看看nino!” 她脸色苍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拉住我手就往门外走。 我被她这样子弄得也紧张起来,疾步跟着她,“nino怎么了,是又病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病了,给他吃药也没有用。”说着,yvonne就哭起来。 “你别急,我先去看看。”我边安慰她,边加快脚步。 进到房间,一眼就看见nino躺在床上抽搐,他的保姆manon守在床边,也是心急火燎,手足无措的。 我几步走到床边,只见nino脸色已经发紫,咬着磨牙胶的小嘴里开始有白沫吐出。 “走,去医院!”我当机立断。 yvonne早已六神无主,全然听我指挥,赶紧抱起nino就往门外冲,我让manon简单收拾几件nino的衣服和日用品,又吩咐小雪好好在家照顾蕊蕊,要是她醒了就给我打电话,然后跑下楼去开车。 见yvonne已等不及坐进了车里,我也赶忙上车,发动引擎。 幸好现在路上车不多,我猛踩油门。飞车到了医院,nino马上被送进急诊室。 yvonne焦灼不安地在急诊室门前徘徊,我上前轻拍她肩膀,“没事的,nino不会有事。”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nino是第一次发作的这样严重,但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我转过头,让manon去售贩机那里买几瓶饮料过来。manon去了。 她才刚走,就听见从走廊尽头处传来的一声叫唤:“小颖?” 我心湖一荡,同时感觉到站在旁边的yvonne身体猛得一僵。 我看向她,她如同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 “小颖?” 见我没有应他,乔宸飞再次叫我,听声音已是离我们很近了。 346 又出招了 我定了定神,转过身,“宸飞。” 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我脸上噙起的微笑有些尴尬,“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我问。 不知是因为背对着自己还是什么,乔宸飞起初没有注意到yvonne,笑着朝我走过来。当走到离我只有3米之遥时,他目光无意一转瞥见了她,脚步微微一顿,眼眸微缩了下,表情有些疑惑的轻蹙起眉头。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他将见到yvonne时的场面时,只听一道知性的女声从乔宸飞背后传来,“宸飞?” 乔宸飞脚步倏得一顿,笑脸也即刻凝了凝。 我疑惑,偏头朝他身后看去。乔宸飞也转过头。 只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正朝我们走来,看见了我,她脸上的笑微微一凝,步子也下意识地顿下了,不过只2秒她就恢复笑脸,继续走向我们。 我视线移回乔宸飞,他面容不再如刚才那般自然亲切了,显得有些尴尬。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他上次跟我说过的他的女朋友。 女人走到乔宸飞跟前,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钱包,柔笑着递给他:“你钱包忘拿了。” “噢。”乔宸飞也笑了笑,但笑容却是有些僵硬的,接过钱包放进口袋里。 见他没有要向她介绍我的样子,女人看眼我,问:“宸飞,这位是……” 其实乔宸飞不是忘了,而是不想介绍,我看的出,但现在女人主动问起,他不得不假装想起来的,“噢,介绍一下,”他侧首朝我示意了下,“这是我同学兼好朋友,涂颖。”然后又对我说:“小颖,这是刘娜。” 他顿下话,似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的,轻微地清了清嗓子,而后道:“我女朋友。” 他声嗓虽然没变,但语气却明显往下沉了几分,眼睑也微微垂落。 我看向刘娜,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乔宸飞的异样,柔笑依然,朝我伸出手礼貌地笑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她表现的是初识我,但从她眼神里我看出她早就知道我。 “你好。”我装不知,也礼貌地伸出手与她握了握。 “不是在值班吗?”我们刚收回手,乔宸飞便开口问刘娜,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让她离开。 刘娜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听得出,但她表情不变,笑道:“我和同事换班了。” 乔宸飞微怔了瞬,反应过来,“哦,那我送你回去。” “好。”刘娜柔笑应道,然后看向我,说:“我们先走了,等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宸飞再一起请你吃饭。” 她话说的礼貌又客气,说完手臂就极为自然地勾上乔宸飞结实的臂弯。她就这样不显山露水地将自己是乔宸飞女朋友的角色告示出。 嗯?是个情商颇高的女人。 我暗自判定。 “好。”我也客套地回道。 又彼此道了声别,他们便走了。我转过身,只见yvonne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我走过去。 她脸色苍白,眼圈也红红的。 “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她终于有了反应,挺了挺腰背,“什么?” 她表现得一副无事发生的,可我知道她内心是难过悲伤的,不过既然她要装,我也就不去触碰她伤口,只为她心疼。 看眼她泛出紫色血管的双手,我想她的手一定是冷的,于是把manon买来的热饮拿了一瓶给她。她没有拒绝,接过打开喝了几口,随后便忘了刚才的事,继续为nino焦心。 又等了差不多10来分钟,急诊室的大门终于开了,我们赶紧上前问医生,医生很镇定的告知我们nino是癫痫大发作,在医学上的专业术语称为全身强直阵挛发作,在单次发作后复发率会很高,而且发病越频繁对脑部的损伤就越大。 “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治?”yvonne听了恐慌不已,不自觉地紧抓住我的手,问医生,眼泪同时刷刷地就往下落。 我也很忧心难过,回握住她的手安慰地轻拍了拍,问医生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法。 医生想了想,说:“如果定位明确的话可以做开颅切除手术,这样可以彻底断根,但开颅的风险比较大。” “我不手术!”yvonne马上拒绝,“nino还那么小,我不能让他冒险。” 医生无能为力地笑了笑,点头,“嗯,那就还是药物治疗吧。” yvonne带着nino随医生去了诊室开药,我站在走廊里思考医生刚才的话。 其实我内心是赞成手术的,虽然药物治疗是安全,可治标不治本,而且长期服药副作用也很大,nino这辈子随时都会受这病的折磨。 至于手术的风险这点我不是太过担心,乔宸飞养母退休前是脑外科的权威,如果能由她操刀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样nino的身份就会被曝光。这是我顾虑的地方。还有就是,要说服yvonne同意手术也是难中之难。她的心情我太过了解了,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哎? 我颇感棘手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等过几天yvonne情绪好点再和她谈谈吧。 拿完药我们就回去了,蕊蕊没有醒,折腾半天我也早饿过头,什么也没吃,洗了把澡就睡了。 半夜,蕊蕊梦见了翟靳,不停在哭叫着巴巴巴巴,把我和她自己都叫醒了。我问她梦见了什么,她说梦见翟靳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怎么叫他他都不应。她边说边哇哇地哭,“玛芒,蕊蕊好害怕,巴巴是不是死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慰,“蕊蕊不怕,梦都是假的,巴巴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 蕊蕊抬起挂满泪珠的小脸,半信半疑地看我,长长的睫毛上也沾着晶莹,“那为什么巴巴不给蕊蕊打电话?他是不是不要蕊蕊了?” 我心疼地用手指轻拭掉她的眼泪,柔笑地哄道:“怎么会呢!巴巴最爱蕊蕊,不会不要你的,只是他最近真的太忙了。” 蕊蕊还在哭泣,用央求的口吻说:“可是蕊蕊真的好想巴巴,玛芒,我们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我也很纳闷翟靳为何会与我们失联,想到yvonne担心他可能出事了,加之蕊蕊刚才做的梦,我也开始有些不安。 看眼挂钟,现在法国是晚上7点,正常情况下翟靳应该已经在家里。 “好吧。”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他拨了过去,可语音提示说对方不在服务区,我心头不禁一紧,因为前几天还能通,只是无人接听。 “玛芒,巴巴接了吗?”蕊蕊期盼的声音切断我思绪。 我赶紧假装在和翟靳通话的样子,“哦,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放下电话,我骗蕊蕊说: “巴巴接了,但他说他在开会不方便和我们说话,等晚点再打过来,让蕊蕊现在乖乖睡觉。” 蕊蕊一听笑脸立马垮下来,失望地噘起小嘴,满面不乐意的。 我宠溺地刮了下她小嘴,哄她:“蕊蕊乖,巴巴说了会再打电话的,我们要相信他。好了,现在我们听他话睡觉吧?” 说完,我就把她躺回到床上,掖好被子轻拍她哄她入睡。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但是我再也睡不着,想着翟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联系不上,突然想起在机场送别我们时他离去的背影。 难道他真出事了? 可我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虽然我对他的事知之甚少,但对于他强大的势力还是极为清楚的,能动得了他的人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楼少棠算一个,但他现在在海城。所以我估计他应该不是出事,而是可能在做一件极为重大机密的事,不方便与我们联系。 楼少棠? 想到他,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摊开手掌,轻轻抚挲掌心里他的名字,不知道接下去他还会不会继续报复我。 我猜想应该会,昨天我问他时他虽没有回答我,但他的表情却是将肯定的答案写的明明白白。 那么,他会怎样报复我呢? 或者说,他还会怎样羞辱我? 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每次当他用轻蔑眼神睇我,拿残酷的言语讽我,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在狠狠地戳扎,痛得无以复加。 楼少棠,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恨我? 我蜷紧手掌,心中默问。 因为之前答应过蕊蕊带她去天悦中心的亲子乐园,周末,我和yvonne便带着她和nino一起去了。 几年没有来这里,除了底楼全被改造成亲子乐园,其他的变化不是很大,依旧是一色的奢侈品牌。 去到二楼,见原先“雅妍”旗舰店所在的店铺,那里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空空如也,没有别家店进驻,我诧异不解。 这个位置是整个天悦中心最黄金的,几乎每家店都想占据,按理我撤店这里会立刻被抢占,怎么会空着没有租出去? 看我盯着店铺玻璃门不动弹,yvonne睨着我,眼神似是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的,不过她没有说话,但一旁的蕊蕊和nino却催着我们别再待这儿,快下去玩。于是我们又回到楼下。 这里这周在举办动画人物主题展,蕊蕊最喜欢的elsa公主也在其中。一见到“她”,蕊蕊立刻脱开我手撒欢地朝她跑过去,扮演elsa公主的年轻女孩看见蕊蕊过来,把手里的一根魔法棒给到她,蕊蕊很开心地道了声谢,接过后马上对着旁边的冰雕城堡指了下,嘴中配合地念起只有她自己才懂的魔咒。 nino不喜欢这些小女孩的东西,他拉着yvonne去到另一边的美国队长那里。 我刚要朝蕊蕊走过去,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舒俏打来的,我立即接起,可是周围太吵我听不清她说话。 抬眸看眼蕊蕊,她还在城堡边上,和“elsa公主”还有另几个小女孩一起玩,于是我放心地转身朝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 “这么快就见完家长了?”今天秦朗去她家里见她父母,以为她是来跟我汇报情况的,我拿她开涮。 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笑嗔我,舒俏焦急着声音道:“小颖,我们新签的那个代言人出问题了。” 我一下收笑,神经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什么问题?” “他昨天突然和老东家解约转签了‘天悦娱乐’,现在‘天悦娱乐’要解除他与我们的代言合同,这下真是麻烦了。” 我听了心重重一沉。 楼少棠又出招了。 347 谁是你哥哥! “小颖,现在怎么办?”舒俏着急万分,难以招架的。 不怪她会如此。我们新产品的所有包装上印的全是这个代言人的形象,还有刚拍摄好的宣传海报和tvc也都是他。 解除合同虽然会得到违约赔偿,但另签代言人和重新换包装,最快也要1个月半,新产品上市日期已定在了下周,广告都打出去了,如果现在改,我们就会成为笑话。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天悦娱乐”和谈,希望他们能继续让这个“小鲜肉”代言。 拿定主意,我沉了沉气冷静地说:“没事,我明天去找他们谈。” 舒俏愣了瞬,“你要去找楼少棠?” “嗯。” “他不会答应的。” 我也知道这条路行得通的可能性为零,可不管怎么说总要试试。 “事事无绝对。”为了让她宽心,也算自我安慰,我这样说。 舒俏无可奈何地吁出口气,说:“我和你一起去。” 她是怕我吃亏,我知道,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不用,我一个人行了。” “好吧。”了解我脾气,舒俏不再坚持,话锋一转,问我:“你现在哪儿?还在老家吗?”昨天事情太多,我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已经回来,还有房子被楼少棠买掉的事。 “我昨晚回来了,现在天悦中心。” “这么快?不是说要多待几天?” “出了点事,电话里说不清,等下次见面再和你说。” “好吧。”她说,马上又疑惑,“不过你怎么去天悦中心了?又是去找楼少棠?” “不是,我带蕊蕊来玩。” 舒俏会意地哦了声,我突然又想起秦朗上门的事,问:“对了,秦朗来了吗?” “早来了!正在厨房里帮我妈打下手呢。”说起秦朗,舒俏口气一下变得轻松且揶揄的,“这货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男朋友了,阿姨长阿姨短的,叫我妈叫得可亲热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嘴这么甜?还以为他是吃砒霜长大的。” 我噗嗤笑出来,反呛她:“还说人家吃砒霜,你嘴不比他毒啊?!” 舒俏噎了下,马上说:“那也比他好!”她语带笑意的,听上去心情不错。 “得了吧,你俩半斤对八两。不过秦朗这样不是挺好,省得你妈怀疑,她要知道你们是在演戏骗她,还不要你命三千啊!” “这倒是?我妈可乐了,从他来到现在嘴就没合拢过,也小秦小秦叫得比叫我还亲切。” 看来秦朗开局不错,聪明的走了丈母娘政策。 “你没听过一句话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说不定你俩真能假戏真做呢!”我对他俩能成越来越有信心。 “做个屁!做暧还行,做夫妻拉倒?谁嫁他倒八辈子霉了。”这话她以前就说过,不过现在的语气已明显不是过去那般愤慨的,倒是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我轻笑,戏谑道:“这话可别让他听见,小心他真在你菜里下砒霜。” “他敢!我废了他的枪!” “怎么废?用手还是用嘴?” “哟嗬,小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豪放了?是不是几年没开过荤欲求不满了?改明儿姐带你出去找几个帅大叔小鲜肉让你过过瘾?” “滚?吃你的饭去吧!我挂了。”我笑嗔。 难得被自己调戏到,舒俏在电话那头放声浪笑,随即说:“行,我去吃饭了,也不知道我妈和那货捣鼓了些什么好吃了,挂了哈!” 和她结束通话,我即刻敛起笑脸,情不自禁的再次摊开手掌,盯看着令我心痛的名字。今生今世,除了这个人,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能让我欲求不满。 一个女孩叫妈妈的声音拉回了我思绪,想起蕊蕊他们还在亲子乐园,我赶紧回去。 回到乐园,见蕊蕊已不在冰雕城堡那里,环视了圈四周,没有看见她身影,我一下紧张。 “蕊蕊?” 我四处找她,可哪哪儿都没有,我急了,见yvonne和nino在蝙蝠侠那里拍照,我跑过去,“yvonne,有看见蕊蕊吗?” yvonne侧过头,“蕊蕊?”愣了下,往我身后的冰雕城堡看去,“不是在那儿。”见那里没有蕊蕊,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放下手机,“去哪儿了?我刚才还看见的。”看回我,猜测地说:“会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我心慌不已,鼻尖上冒出冷汗,“没有,我都找过了。” 听我这样说,yvonne也紧张起来,四处张望找寻,“那她去哪里了?这里挺大的,小孩子也多,会不会你没注意?我们再去找找。” 我想是有这可能性,忙应道,“好。” 于是我们分头去找,可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见到蕊蕊,这下我们都慌了。 我自责极了,为什么要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要和舒俏打那么长时间电话! 见我眼泪汪汪的,yvonne安慰我,“你别急,或许她跑去别的地方了,不在乐园里,我们再去楼上找找,如果再找不到就报警。” 我哭着点头。 yvonne带着nino从这层楼开始往上找,我则从顶楼一层层往下找。 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安全通道,甚至男洗手间,我也让男士或清洁人员帮我进去看,但依然没有。 我快崩溃了,给yvonne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找到,她也说没有。 就在我刚拿出手机准备报警时,只听背后传来熟悉的稚嫩童音:“玛芒?” 我一怔,立即激动地转过身,当看见蕊蕊身边的人时,我讶异得睁大泪眼。 看见我,恒恒也一下顿住脚,脸上浅淡的笑容瞬间凝固,搀住蕊蕊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 我顾不得想他会何会与蕊蕊在一起,马上抬脚朝他们走过去,蹲身到蕊蕊跟前一把抱住她,“蕊蕊你去哪里了?玛芒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失而复得的激动令我眼泪再次掉落。 蕊蕊不懂大人找不到孩子的焦急,娇糯糯的在我耳畔说:“我刚才要嘘嘘,可是你不在,就去找你了。” 我不问她为什么不去找yvonne,只自责愧疚,“对不起蕊蕊,是玛芒不好,玛芒以后再也不会不在了。”松开怀抱,看眼她小屁股,那里没有尿湿。 “那你嘘嘘过了吗?”我问她。 “嗯?”蕊蕊咧嘴,笑得十分开心的,说:“是哥哥带我去的。”抬起小脸朝站在她边上的恒恒看去,随即举起手里的红色小塑料瓶,对我说:“玛芒你看,哥哥还给我买了泡泡水。”说着,拿出旋柄朝边上的空处吹了口,刹时大大小小的泡泡在我们周围飘起。 我看向恒恒,许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帮助的小女孩子竟然是我的女儿,恒恒笑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阴沉气恼。 但我却是很感谢他,站起身,柔笑地说:“谢谢你,恒恒。” 恒恒气哼了声,重重推了把蕊蕊。蕊蕊一下摔倒在地,泡泡水全都打翻在她白色公主裙上。 我预料不及,怔了下,赶紧把蕊蕊扶起来,“没事吧,蕊蕊?”掀起她裙子看她2条小腿。 幸亏有裙子隔着,她没有受伤,我放下心。 蕊蕊也没有哭,而是十分不解又委屈巴巴地望向恒恒,“哥哥,你为什么推我?” 我也抬头看恒恒,心里有点生气,但还是忍住了。 恒恒满面厌恶地瞪蕊蕊,“谁是你哥哥!”把手里应也是买给她的毛绒泰迪熊扔到她身上。 他用了很大力,蕊蕊被砸痛,又被他突然的凶喝吓到,哇一下放声大哭。 “恒恒,你干什么!”我再忍不住气了,冲他斥道,抱起蕊蕊。 恒恒不说话,只嘴角微动了动,冷酷的神情刹时令我有种正在看楼少棠的错觉。 蕊蕊哭得小脸上全是眼泪,我心疼极了,拿纸巾帮她擦拭,哄声道:“蕊蕊乖,不哭不哭。” “恒恒?”一道慈爱的唤声蓦得从我身后斜侧方传了过来。 我身形一僵,擦泪的手也顿住。 是沈亦茹。 恒恒应声侧脸看去,冷脸一转,扯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奶奶。” 听见她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以最快的速度定住神。 不多时,沈亦茹便走了过来,很不经意地瞥了我眼,立刻惊怔住。 3年未见,除了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眉,沈亦茹没什么变化,雍容贵态依然。 我镇定自若,也不和她打招呼,就这么直视着她。 “奶奶。” 恒恒的叫声令她回神,她表情是全然意想不到和措手不及的,看眼我,又看眼恒恒,神色马上又变得狐疑起来。 “怎么回事?”她问恒恒。 “没什么。”恒恒显然不想解释,冷冷说完便提步朝直梯的方向去。 恒恒不仅长相与楼少棠一个模子刻的,就连脾性也很接近,这是我以前就知道的,如今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楼少棠高冷孤傲的性格是越来越像了。 沈亦茹似乎早已习惯他这副态度,既不意外也不生气,忙跟上他,但走没几步就停住脚,似是在想什么,很快再次抬脚快步追上他,而后不知对他说了什么,返身朝我走回来。恒恒自己坐电梯下去了。 我猜测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于是站着没动。 蕊蕊早在沈亦茹突然出现时就止住了哭,但还在抽泣,与我一起看着沈亦茹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 写在文末:昨晚在群里给小伙伴们po了首歌,老-狼的《虎-口-脱险》,因为觉得特别适合我家楼少的心境,和评论区里大胡萝卜头童鞋写的那条特别赞的评论。大家可以去听听哦~~玻璃心的可能会泪奔~~ 348 大家各自为安 片刻,她走到我们面前,面容已不是刚才那般错愕的,回归过去对我的盛气。 “你怎么回来了?”她语速一如既往的慢悠悠,口气满是质问的。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用这样的口吻,微微一怔。 这时,她转眸朝蕊蕊看去。 因为不认识她,蕊蕊先前就看着她,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巴眨巴的,此刻见她看自己,她立刻咧开小嘴对她纯真地笑起来。 沈亦茹轻蹙了下秀眉,表情有些复杂,似是难堪,又有些恼,还有些嫌恶的。 我理解她为何这样的表情。 曾经她以为蕊蕊是她的孙女,她爱过,期盼过她的降生,但后来却被我当头一棒,羞辱得颜面扫地。听说为这事,她到现在都在被徐曼丽讽刺嘲笑。 她如何不恨我,不恨蕊蕊?! 虽然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愧对她,可也是因为她,才让我决定离开楼少棠。她是一切阴差阳错的导火索,是我们这出分道扬镳悲剧的源头。 但我从未怪过她,尤其是在做了母亲之后,我更为理解她。 可此时此刻,见她竟然对我趾高气扬,我不觉冷笑,“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尽管抱着蕊蕊,但我腰杆却挺得笔直,比她还倨傲的态度令沈亦茹不禁一滞,气焰瞬间就灭了大半。不过很快又定住神。 “你回来做什么?” 看她满面警惕的,我洞穿她心思,勾起唇瓣,故意道:“找楼少棠。” 其实我也不算耍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她却会曲解。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一惊,瞪圆了眼睛,不客气地问:“你找少棠干嘛?” 我不说话,内心鄙笑。她是在怕我会告诉楼少棠,当年她下跪求我离开他的事。 我的沉默让她更为心慌。虽然她表面没有显露,但眼神却昭示的很清楚。 盯视了我片刻,她再次开口,“涂颖,你现在已经另有家庭,有孩子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少棠现在也过得很好,希望你别再去找他,大家各自为安。”她放低了姿态,语气也明显软下来,但态度很明确。 呵~ 我内心苦涩一笑。 她说的真是轻巧。 都过去了。 楼少棠是我心中永远的坎,我这辈子都过不去。 但是我的确不会再提,因为再提没有任何意义,扭转不了所有事。 而且的确如她所言,楼少棠现在过得很好,我又何必再去搅动他平静的生活。当初离开他,为的不就是他如今的顺风顺水,安宁无忧嘛。 掩住内心的绞痛,我故作傲气地勾了勾唇,说:“你放心,我找他是公事。” 沈亦茹神情明显一放松,马上又端起来,“那就好。”再次看向蕊蕊,说:“你女儿长得很漂亮,像她爸爸。”视线转回我脸上,眼眸里透着抹意味深长。 我清楚她是存心再提醒我,心痛加深了几分,表情却是依然不变。 见我不甩她,她也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直到她进了电梯,我才卸下强撑的无谓与坚强,任眼泪盈满眼眶。 “玛芒,那个奶奶是谁?她为什么要凶你?” 听见蕊蕊问我,我迅速擦掉眼泪,展露出柔笑,“她是刚才那个哥哥的奶奶,她没有凶玛芒,她对谁都这样。” “那你为什么哭?”以为我哭是因为被沈亦茹凶的,蕊蕊边问边小手擦我湿湿的脸颊。 悲伤的心刹时被她的贴心暖热,我拉起她小手吻了吻,说:“玛芒不是哭,是昨晚没睡好,眼睛有点酸。” “噢?”蕊蕊放心地笑起来,“那蕊蕊帮玛芒揉揉眼睛。”说着,她小手就放到我眼皮上,轻轻地揉起来。 虽然离开楼少棠至今都令我痛不欲生,可有蕊蕊这个可爱懂事的小天使,我真的感觉很欣慰很满足。 她是疗我情伤唯一的药剂,是我心灵最好的慰藉。 “好了,玛芒眼睛不酸了。”我拿下她手,“走吧,蕊蕊裙裙脏了,玛芒再去给你买条新的。” “好哦?”蕊蕊开心地拍手。她最喜欢买新衣服,尤其是裙子。 我给yvonne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蕊蕊已经找到了,让她和nino到3楼一家吃法国菜的餐厅等我们,我和蕊蕊买完衣服就去找他们。 买衣服的时候我问蕊蕊是怎么碰上恒恒的,她说她找我的时候迷路了,正好恒恒经过,看她在哭就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了他,然后恒恒就哄她,还带她去上了厕所,之后又给她买了泡泡水和毛绒泰迪熊,并带她找我。 听她说完我很意外,想不到恒恒还有这样热心温柔的一面,但蕊蕊又问我恒恒为什么之前还对她很好,突然就凶她了。 我没法向她解释那些复杂的事,说了她也不懂,只好说恒恒是在和她闹着玩,他演坏蛋,她是天使。蕊蕊听了立刻释怀,说下次见到恒恒还要和他玩,但让我关照他,不要再弄痛她,而且她好害怕。 我知道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但还是宠爱地摸摸她头,笑着答应。 到了餐厅,nino看见蕊蕊马上就跑过来,问她刚才去哪了。 先前她不见,nino也很担心。 蕊蕊没说,而是献宝似地把恒恒买给她的泡泡水和毛绒泰迪熊拿给他看,说是一个长得很帅很帅的哥哥送给她的。 nino看了眼那些东西,噘了噘嘴,表情变得有些吃味的,说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些不值钱的,他也可以买给她。 蕊蕊也噘起小嘴不服气地哼了声,把泡泡水放回自己兜里,双手紧紧抱住泰迪熊。 看她一副很喜欢的样子,nino更不开心了,气呼呼地坐回到位子上。 我和yvonne都被nino这么小就知道吃醋惹得失笑,yvonne宠爱地抚摸他小脑袋安慰他。 蕊蕊可不管他气不气,拿起桌上的果汁喂给泰迪熊喝,嘴里还在学我哄她喝水时说的话。 不过nino生蕊蕊气从来不会超过3分钟,很快他就不气了,对蕊蕊说要做泰迪熊的巴巴。蕊蕊所有玩偶的巴巴都是nino,于是她很自然就同意了。两人给泰迪熊起了个名字叫c?me,然后一起开开心心地给它喂吃的。 见气氛很好,yvonne心情也不错,我便把给nino做手术的建议说了出来。不像在医院那样,yvonne没有马上拒绝,说考虑考虑。毕竟是开颅,而且这样一来也会暴露nino的身份,她顾虑还是很多。 我很理解,不再一昧坚持劝她,最后她做怎样的决定我都尊重和支持她。 这一晚我没有睡好,躺在床上反复思忖明天去天悦该怎么和楼少棠谈代言人的事,他又会怎样回应我,已经做好他拒绝的准备,但拒绝后我的补救工作该怎样开展。 一系列纷乱的问题轮番在脑中滚动,就这样到了早上,陪蕊蕊吃完早餐,把她托给yvonne照看后我就去了天悦。 好像知道我会来,秘书cindy毫不显意外的,还出乎意料地主动让我进楼少棠办公室。 以为楼少棠在里面,可进去看见他不在。 我疑惑,问cindy:“他人呢?” “楼总现在有点事,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咖啡。”cindy秉着一贯礼貌的态度。 我会意地点下头,坐到沙发上,又问:“他大概要多久?” cindy微微一愣,似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想了几秒才说:“不清楚,看心情。” “看心情?”我心一凛,狐疑道:“他不会是根本没事,故意让我等吧?” 我感觉这个可能性挺大的,可cindy却立刻回说:“不是,楼总的确有事。” 她不是说谎的样子,只是表情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意味。 “好吧。”不管楼少棠是真有事假有事,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 cindy很快就泡了杯咖啡给我,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一下安静。 我缓缓环视四周,这里虽重新装修过,也比之前扩大了,但所有的摆设与过去一模一样。墙上挂的画,花架上的宋窑花瓶,办公桌上的玉石笔筒,一件件都是原来的,唯独茶几上我买给他的那只水晶烟缸被换掉了。 内心刹时涌起浓浓的伤痛。 视线又看回自己所坐的沙发。 曾经我经常来这里,也是坐在这个位置,在他忙的时候,或独自玩手机,或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看着他忙碌的样子,那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是我至今仍能深深体会到,却无法再拥有的。 低首看向身旁的空位,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光滑的皮面,过去与楼少棠在这里亲昵翻衮的甜蜜画面一一在脑中浮现,还有他抱着我,边轻舔我耳珠边说的肉-麻情-话,此刻也在耳边回响。 可是,物事人已非,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眼泪缓缓滑落到脸颊,心被灼烫得疼痛难忍,伸手向前去抽茶几上的纸巾,欲擦掉眼泪,手刚碰到纸巾,只听背后休息室里传出一声女人愉悦而消魂的娇口今:“唔啊?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身体猛然一僵,大脑空白了几秒。 “啊?用力!快?不要停?”女人的口今叫声越来越興奋,感觉就快到达高点。 我从惊怔中还神,慢慢转过身,看向休息室紧闭的门,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慢慢撕列开,不敢置信门内正在进行的那个场面,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那里走去…… 349 要我怎么做,才能不恨我? 随着我脚步越来越接近房间,女人的蒗訆声也越来越抗奋。 心急速下坠,迈动的脚步也越来越重。 终于,我走到了门前。 刚站定,楼少棠坻亚的湍息声混合着创被剧列晃動发出的声响,就隔着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一刹那,我心如被一柄千斤重锤猛列砸击了下,痛得一下站不稳,立刻抬手撑住墙壁。 下一刻,两人便同时攀越上了巅峰。 我手緊緊扶着墙,感觉手指都快嵌进墙壁里,可止不住身体颤斗,心痛得块要湍不上气。 知道这3年来他有过无数女人,也曾自虐的想像过他与那些女人滚床单的情景,但此时此刻,亲耳听见却是与耳闻和臆想大不相同,要残酷上千百倍。 听见里面没有了声音,肯定他们正在事后温存,登时,左掌心上楼少棠名字的疤痕如有千根针芒在扎刺着。 我蜷起手掌,紧紧握捏住,想要逃离,但脚像被粘住了怎么也動不了。 就在我用尽全力想要挪動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 看见我,楼少棠似乎并不意外,像什么事没发生,也仿若我不存在一般,很快就别开了脸。 我也快速从惊怔中反应过来,视线刚要往门里看,门就被楼少棠迅速地反手关上了。 我没有看见床上的情景,只匆匆瞥见到地上一堆凌乱的衣物,女人的黑色雷丝內衣库一下刺痛我眼睛。 我整个人又僵硬住,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浑身彻骨的冰凉,眼眶却似被灼烧了一般,滚烫滚烫。 楼少棠一个眼神也没给我,越过我走向吧台。 我缓缓转过头,望向他。 他裑材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健硕。芐裑只穿了条西裤,赤倮的后背,上面被指甲抓划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红痕,有几条还被抓出了血丝。 可见刚才他们有多激烈。 双目再次被深深刺痛,越来越酸胀,慢慢氤氲起水气。 明知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伤心,我和他早就没有关系了,他和谁上-床都与我无关,可我的心就是痛如刀绞。 感觉到眼泪就快掉出来,我赶快微扬起头,张大眼睛,暗吸了口气,把眼里所有的潮湿全都逼退回去。 仿佛我真是空气,楼少棠一句话不说,自顾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空酒杯转过身。 我又是一怔。 他匈膛上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 见我定定盯视在他匈膛,楼少棠冷硬的嘴角微微一勾,轻蔑又轻薄的,“怎么,直播听慡了,发马蚤了。” 不料他会口出蒗语羞辱我,我愕了瞬,快速定神后,强掩住悲痛的情绪,故作无谓而平静地说:“你不是故意让我听的嘛。” 就在刚才我意识到,他之所以让我进他办公室等,就是为了让我听见他和余颖在做这事。 但是我猜不透他用意为何,是想向我证明他之前说的话不是骗我,他确实是把余颖,这个我的替身当鷄? 可为什么我没听出来呢? 我只听见那个女人很享-受,她对他的要求他都满足。他哪里把她当鷄了? 如果他是为了刺激我,那倒是成功了。 可是,他绝不会是出于这个目的。 他早已不爱我,也以为我不爱他了,这么做毫无必要。 我猜不透,也不想再去猜,我心痛得快要窒息。 楼少棠冷哼了声,单手插琎裤兜,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剧痛的心一下紧张得狂跳,我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想往后退,可脚又像被定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片刻,他走到面前,赤倮的上身慢慢贴近我裑体,俊脸也一点一点地压向我脸。 我脸腾一下就红了,烫到耳朵根,身体仍动不了,僵在原地。 就在我不知他下步会如何对我时,只见他冷唇轻启,“让开。” 如寒风的冰冷声音打在我脸上,让我脸瞬间降温,也让我大脑一下清明。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冷静,但表面已是显得镇定自若了。 他手伸向我身后的沙发,我侧首看去,原来他衬衣在沙发上,他要拿。 我立刻把脚一挪,让出空位。 他拿过衬衣穿上,慢条斯理的一颗颗地扣扣子,扣完最后一颗后走向办公桌,又拿起桌上的钻石袖扣扣上,随后坐到大班椅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将烟嘴在桌上轻敲了几下,放进嘴里,弹开火机点燃。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看我,气息冷得都让室温降了好几度。 与他商谈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我早有准备,所以也不急躁,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静静等着。 在抽了口烟后,他终于抬眸朝我看来,微扬起下巴对向我脸吐出一圈白雾。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虽然被烟呛得难受,却强忍住咳,依然保持镇静。 “那件事不归我管。” 他很清楚我找他所为何事,声音冷如冰块,直截了当的给我吃闭门羹。 但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那谁管?”我镇静以对。 他偏头看向旁边的休息室,“我女人。” 寡淡轻飘的三个字落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僵,同时,心又如被重锤狠砸了下,痛意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曾经,他口中的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人是我。 如今,却是余颖。 我攥紧的左手不禁又紧了紧,掌心里的疤痕仿若又裂开,疼得我呼吸一窒。 伴着心痛,我用强装的无懈可击的平静情绪说:“那你能让她出来一下吗,我和她谈谈。” “不能。”他眼神冰冷的望着我,回绝的口吻没有半分再容我与他商量的余地,又说:“你刚才也听见了,她累了,现在要休息。” 听他言语中透着几分对余颖的关爱,我碎痛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赶紧屏住呼吸,强忍住这股快令我窒息的痛,把几要涌进眼里的泪硬生逼了回去。 也许是醋意作崇,我竟然轻笑了声,口气不自觉变得嘲讽,“不是说把她当鷄嘛,怎么也心疼?” 楼少棠丝毫没有被我讽刺到,剑眉微挑了挑,把还剩大半的烟捻灭到水晶烟缸里,嘴角似笑非笑地浅浅一勾,“忘了告诉你,在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我已决定好好弥补她这么多年来代你所受的苦和虐,好好疼爱她。” 他的表情和他的语气,让我无法怀疑他所说的。 他是真的要好好疼爱余颖了。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贯穿全身,月匈腔里那颗已碎得四分五裂的心瞬间痛到麻木,我浑身僵硬地立在他面前,已不知自己是何表情。 但楼少棠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直视我的双眸里溢满得意的笑意。 “知道为什么?”他问,身体闲适地靠进椅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点,“因为真身回来了。” 他勾笑的唇瓣轻吐出杀人于无形的残酷话语。 他的意思我怎会不懂?! 他是要虐我了,而且已经行动,不是嘛。 感觉到眼泪又快要憋不住流出来,我马上闭上眼睛,将衮烫的液体通通紧锁在眼眶里,捏紧双拳,强行克制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问他:“楼少棠,要我怎样做,你才能不恨我?” 话落,室内一下静默。 我睁开眼睛,眼泪已又被逼回肚里,只有眼睫上沾了些湿润。 只见楼少棠一瞬不瞬地盯视我,幽邃的墨眸似不见底的冰寒深渊。 “去死。”他声音微微暗哑,却仍没有一丝温度。 冰冷的2个字如两记狠戾的耳光扇中到我脸上,我惊愕地看着他。 “我死了,你就真的不再恨我了吗?”我心痛至极,身体控制不住地在微微发颤,声音也是。 楼少棠没有马上回答,喉结在喉间深滚,冰冷的眸底似有某种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涌动,不过只几秒,他目光便再次回复到无情,冷冷一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咽下堵在喉咙里的酸涩,我勾唇,扯出一抹自己都觉得无比凄然的笑,“楼少棠,你知道吗,3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楼少棠眼角一跳,俊脸掠过一瞬的愕然,但马上又冷下脸,比之前更为阴鸷的,“涂颖,我没空跟你玩文字游戏。再警告你一次,快点滚回法国,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别怪我更对你不客气。出去!” 他语气透出他恼了。 内心的悲痛澎胀到极至,可我再不愿意表露出一丝一毫,廷直背脊走回沙发,拿起自己的手包后往办公室外走。 走到门口时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转头又看向休息室。 那里依然没有动静。余颖应是睡着了吧。 以前,我每次和楼少棠折-腾过后也会精疲力尽,倒头就睡。那时,楼少棠都会在我身边抱着我,不是静静陪我休息,就是和我一起睡。 往日温馨甜蜜的画面浮在眼前,心再次如被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裂开,感觉眼泪又要来袭,我赶紧提步,离开了办公室。 进到电梯里,我不再强敛悲痛的情绪,将身体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任眼泪如瀑狂流。 尽管伤心欲绝,可代言人的事没有解决我心病难消,既然楼少棠说这事不归他管,那么我就去找余颖! 350 第一次正面交锋 出了“天悦”我立马给舒俏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从秦朗那儿拿余颖手机号,她很快顺利完成任务。看时间余颖应该还在睡,所以没有马上给她打,先回家去了。 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了乔宸飞的电话,问我周末是否有时间,想请我和蕊蕊还有nino一起去他家吃晚餐。 “你女朋友去吗?”我问他。 “不去,她要值班。”他一刻不打愣地回道。 我犹豫,我和蕊蕊去没有问题,但nino…… “怎么了?没时间?”听我不出声,乔宸飞声音显得有点失望,但马上就笑了笑,很善解人意地说:“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改天吧。” 我是打心底想让他们父子见面的,可这事我不能擅作主张,得回去征求下yvonne的意见,于是说:“我晚点再答复你可以吗?” “好。”许是我没有马上拒绝,乔宸飞语气明显又高兴了。 回家后我立刻就把这事和yvonne说了,她沉默不语。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立刻回绝,但近来不知怎么回事,nino总吵着说要见巴巴,她的谎言快不管用了。 “yvonne,你说老实话,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nino他爸爸的事吗?” 我看得出她现在很矛盾,我也理解。当年她费尽心机瞒着乔宸飞nino的存在,就是不想与乔宸飞再有任何瓜葛。可此一时彼一时,人的心境是会随着岁月和经历而变的。 就像我对蕊蕊。在她没有出生时我是那样恨她,甚至要打掉她,但现在她却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重要的超过我自己。为了她,我能牺牲一切。尊严,自由和爱情。 “我也不知道。”yvonne抿了抿唇,轻摇下头,眼眶泛起湿润。“至少现在还不想说。” 我握住她手,尊重她的想法,但还是争取,说:“我就带他去宸飞家玩,不把他身份告诉他。” “可nino长得很像他,他肯定会怀疑的。” “不一定,他未必会往那方面想,要是他真怀疑,不是正好可以看看他是什么态度,以便你做决定是否要告诉nino真相?” 听我这样说,yvonne觉得有些道理,点头同意了。但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我一定不能说漏嘴,我向她保证绝对不会。 说完了这事,yvonne突然问我:“对了,我哥有和你联系吗?”她表情很是担心的。 “没有。”我实话告诉她。她听了脸色立马凝重,说:“涂颖,我总感觉我哥可能出事了,昨晚我做梦,梦见他……”她顿住话没往下说,但从表情来看应是不祥的梦,我不禁想起蕊蕊做的那个梦,心跟着悸颤了下,但马上安抚她,“应该不会,也许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和我们联系。” yvonne不认同,摇头,“他以前从不这样的,早上我给他打电话,不在服务区。涂颖,我很害怕。” 她面色泛起苍白,不自知地抓住我手,手心里全是汗。 我一听,微微诧异,之前我打给他时也是这个状态,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样,难道他真出事了? 但看yvonne满面揣揣难安,生怕说出来她更要焦急担心,我只好把也给翟靳打过电话的事闷掉,并把这份猜测藏在心里,回握住她的手,轻拍了拍,“别担心,可能是手机坏了,过几天他就会打给我们了。” yvonne沉重地呼出口气,点点头,但显然没有放下心。 我同样如此,虽然安慰她,可也有些不安,倒不是怕他出事,而是若他出事了我该如何对蕊蕊说。 蕊蕊那么爱他依赖他,怎么能接受失去他。我不敢想像,当她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会是怎样的伤心。那种伤痛我曾经历过,但那时我已经8岁,比她懂事些,可她才只有3岁,怎么能承受? 我不想看到她哭,一滴眼泪也不愿看到。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胡思乱想的揣测,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了。 从yvonne房里出来,看时间余颖差不多应该已经起床,于是给她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2声她便接了,开口的“喂”字说得温柔大方,亲切礼貌。 我自报家门,她没料到,明显一愣。 “什么事?”很快她反应过来,语气急转直下,即使隔着听筒我都能看见她此时是怎样一副倨傲,又带了几分防范,和夹杂着几许敌意的复杂面孔。 我把意图跟她说了遍,已做好她会拒绝的准备,也想好了她拒绝的应对,没想到她竟爽快地让我明天上午10点去她公司面谈,这让我有些意外。但我掩饰的很好,也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到了“天悦娱乐”。 不算这次,我统共只来过这里1次,那还是3年前,为了教训mina勾引楼少棠。 想起那时有楼少棠的纵容疼护,我在这里是何等盛气张扬,甚至有点嚣张,哪个人见到我不是态度恭维,逢迎奉承,mina更是被我的气势和手段吓得跪地求饶。 时宜事易,如今我站在接待处,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来搭理我。来去的人中有些是认识我的,他们看我的眼神不是充满诧异就是好奇,肯定都在想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也是。当年我和楼少棠离婚是轰动全海城的事,谁也没有想到我们这样一对恩爱夫妻会劳燕分飞。舆论一边倒的认为是我因为楼少棠可能要牢底做穿或被枪毙而抛弃了他,对我口诛笔伐,说我对楼少棠的爱全是伪装的虚情假意,我实则是一个拜金势利的女人。 还把我当年为钱嫁给植物人的他的事重新挖出来再次批斗,把我骂得体无完肤,就差把我送去浸猪笼了。 因为楼家消息封锁的好,他们不知道孩子的事,否则我更是不知会被他们骂成什么样。 总之,我现在在海城的声誉已完全扫地,名声可谓臭极。有几次我带蕊蕊在外面用餐,有个别女人当着我面就大声的指桑骂槐,讽刺我,不过都被我当成了耳旁风。 我现在的原则是,只要她们不攻击蕊蕊,随便她们怎么说我,但一旦她们把矛头对向蕊蕊,即使蕊蕊还小不懂,心灵未必会受到伤害,我都不会放过她们。 不理会这些人的眼光和想法,我依然骄傲得微扬下巴,身形立得笔直。 前台接待的年轻女孩我记不清是否还是原来那个,她正坐在位子上低头拿着手机和人聊微信,我敲了敲接待台。她抬起头,愣了下。 我猜她要么是见我长相与余颖太过相像,要么是也知道我是谁。 “你好,请问找谁?”她放下手机,站起身,嘴角划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 “余颖。”我淡定简洁地回了2个字。 她表情又是一诧,眼睛瞠圆了一圈,明显也好奇了,马上问:“有预约吗?” 我轻微地勾了勾唇,“我和她本人约的,她有没有和你们说,我不知道。” “好,请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说着,她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个号。听她话音对方应是余颖秘书,她向她报告了我来访的事,然后应了声“好”便放下电话,让我去18楼。 我道了声谢后就坐电梯上去了。 出了电梯,根据指示牌我朝右边走廊最尽头的方向去,到了她办公室门口,她秘书见到我表情和那个前台的年轻女孩一样。怔了几秒,起身去敲办公室门,听里面余颖说了声“进”,她打开门请我进去。 我朝余颖看去。 她靠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下巴扬得高高的,姿态十分倨傲。 她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内心冷笑了笑,表面波澜未动,但气势却表现得挺强的,朝她走去。 “坐。”她下巴朝办公桌前的椅子点了下,语气全然是居高临下的。 我勾勾唇,一语不发,拉开椅子坐下。 之前由于种种事我并没仔细看过她,此时坐在她对面,我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掠过她五官每一处,发现我们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眼睛。虽都是桃花眼,也差不多大,但她眼距要比我稍宽些。 还有鼻子。高挺度与我一样,鼻管却没有我长,而且这鼻子一看就是动过的,因为鼻孔微微往上,有些不自然。 不知道除了鼻子,她还有没有动过其他地方。仔细观察了下,这张脸倒是没什么人工痕迹,也许只是微整了。 不过她最与我不同的还是耳朵。 我耳朵比较大,耳垂也大,她耳朵和耳垂都很小。索性她只戴简洁的耳钉,不像mina,耳朵这般小还特别喜欢戴造型夸张的耳环,显得耳朵更小。 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想起mina了,不过说起来我也有3年没有她的消息,她好像退出娱乐圈人间蒸发了。 “喝什么?摩卡?”余颖的问话打断我的走神。 我拉回思绪,见她正挑着眼看我。 不得不说,她眉宇间的神情与我也出奇的相似。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摩卡?”我有些意外她连我喜好也知道,却是不动声色,轻笑着问。 她微微一怔,也马上轻笑,说:“猜的。”又问:“猜得对吗?” 我唇角浅浅一勾,“很正确。” 她打内线吩咐秘书泡2杯摩卡进来,挂断电话后我问:“你也喜欢喝摩卡?” “是啊,一直都喜欢。”虽然她笑得很自然,但语气却是在强调的。 难道她以为我会认为她在刻意学我? 不过也不是没这种可能,谁知道呢。 我不放心上,切入正题:“昨天电话里跟你说过,关于代言人的事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是不是还能协商?” 余颖重新靠近椅背里,环起双臂,一副处于上风的架势。 老实说,这事的确是我被动,但还不至于到求她的地步,她若能同意继续履行原合同最好,若不能那就按法办事,我会让她们赔付高额违约金。 所以见她如此我也不示弱,身体也往椅背上一靠,摆出傲然的气势,向她陈述利弊,“也许贵公司不在乎这些违约金,可这关乎的不仅是钱,还是信誉。若是其他公司知道你们违约,以后谁还敢再找你们旗下的艺人代言?” 顿了顿,我又说:“而且据我所知,‘摘星娱乐’刚签了几个当红的明星,他们正在挖你们墙角,想让欲与你们合作的几家公司转签他们的艺人,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曝出你们不讲信誉,你觉得结果会如何?余小姐是聪明人,因小失大的事应该不会做。我们继续合作,大家双赢,何乐而不为?” 我说了一大通,但她没有很认真在听,似乎对于我说的这些并不在意。 我有些不解,但凡有头脑的决策者听了我这番分析不可能会无动于衷,即使是楼少棠也会权衡思忖,不会是她这副反应。 虽然内心思绪万千,但我表面依然如故,直视着她,平心静气地等待她回复。 这时,秘书把咖啡端了进来,分别放到我们面前。 余颖不紧不慢地端起咖啡啜了2口,我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她指甲所吸引。 虽然做了美甲,但她十个指甲都修剪得十分平整,一点也不尖利。 昨天,楼少棠到底是让她有多爽,才能将他后背拉出血来的? 心被自己这个突然跳进脑海里的念头刺痛,但我掩饰得很好,淡笑依旧。 “想我继续让恺恺给你们代言不是不可以。”余颖终于开口,放下杯子,目光定在我脸上,“但我有个附加条件。” 351 洗手间里的八卦 “你说。”我不假思索。不怕她提条件,提条件代表这事有商榷余地。 “离开海城,永远别再回来。”余颖身体重新靠进椅背,悠悠地说,但口气是理直气壮。 我诧怔,不料她的条件竟是这个。 “余小姐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现在谈的是公事。”我快速反应过来,内心发笑,嘴角勾出一丝轻讽的弧度。 余颖却是认真脸,绝不是开玩笑的,“我跟你谈的就是公事。只要你答应,代言的事就没问题,否则就免谈。” 我更觉可笑了,“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问我吗?你不知道?”她也勾唇,反问我,眼中的敌意愈见明显。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赤倮倮地表达出来,先不说她于公不专业,于私也暴露出她内心对我的忌惮。看来道行还不够深。 既然她公然和我对立,那我也没必要退让,否则就显得我好欺负了。 “你是怕我和楼少棠旧情复燃?”我讥诮地挑起唇瓣,“余小姐对自己就这么没有自信?” 余颖脸容一僵,显然是被我说中了。 “这和自信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少棠被一些旧衣破鞋影响了情绪。”她很快调整好面容,恢复到刚才的倨傲,不甘示弱,拿难听的话反击我。 我丝毫没被击中,还扯出抹得意的笑,“他有被我影响了?看来我们分开这么多年,我对他依然很有影响力。”端起咖啡,以极为优雅的姿态啜了口,再挑眼看向她。 余颖脸又是僵了僵,比刚才更难看了,还显得有些恼。 我轻蔑地勾勾唇,“既然余小姐这么公私不分,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谈下去了,晚点我会让我律师跟你谈。” 以十足的气势对她说完,不理她脸色红白交错难看至极,我放下杯子站起身,转身,款步走出办公室。 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我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哦对了,你的咖啡豆有点过期了。” 话落,只见余颖脸如同石化了般,我得意地笑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才往前走了2步,就听见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秘书心惊地望着我,我面不改色,暗自冷笑。 第一次正面交锋,我胜。 去洗手间,坐在格间里,突然进来一波人,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充斥整个空间,强-暴着我的鼻子。 我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刚要起身,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说:“你们有看见刚才去找余总监的那个女人吗?和余总监长得很像。”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过20出头,挺年轻的,语调里的八卦成分满满。 “看见了。”另一道细嗓子马上接口,“刚开始还以为是余狐狸呢,我正在跟男朋友打电话,吓一跳,后来才发现不是。幸亏不是,不然又要被骂了。”她话音里是对余颖既讨厌又畏怕的。 说完,水龙头即被打开,伴着哗哗的水声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也看见了,真的是好像,没想到山寨货这么多!”她语气颇为嘲讽,马上又问:“嗳,你们说那人来找余总监干吗?” 八卦的问题一抛出,立刻引来另一个女人发表意见,“还能干嘛,竞争上岗呗!” 她说着自己就先呵呵地笑起来,光听说话的音调就能想像得出,她现在是何等一副在等好戏看的面容。 “哈哈哈哈,我猜也是!”先前那个讨厌余颖的女人赞同道:“余狐狸这下遇到强劲对手了!”她口气是幸灾乐祸的,不过马上就有人给她泼冷水,“没戏!你以为是个长得和我们楼总前妻像的女人就能待在楼总身边?没姓余的那样有几把刷子,别想拴住楼总。” 说我山寨货的女人话音一落,立刻响起啪的一声。 是粉盒被盖上的声音。 “什么刷子,别说得她好像有多大能耐,还不是床上功夫好,把楼总伺候爽得不要不要的!切?”讨厌余颖的女人很不服气地反驳。 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其他女人的哄然大笑。 而我却是心如刀绞,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昨天在楼少棠办公室窥听到的那一幕,左手下意识地握紧。 “啊呀,我这不是含蓄嘛,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白啊?真是的,太不好了!”泼她冷水的那位含娇带嗔地调笑。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听得我刺耳极了。 “不过你别说,虽然她们长得很像,但我觉得那女人比余总监有气质多了,而且气场也比余总监强,说不定楼总会有兴趣。”最先挑起话题的年轻女人再度开口。 “哎?要真这样我也去整,管它山不山寨!能和楼总来一炮,这辈子我死而无憾了。”还是那个说我山寨货的女人,听起来她想爬楼少棠的床已久了。 “好啊,你去整啊?我们等着你把余狐狸挤下位做老板娘,抱你大腿~”讨厌余颖的那个女人马上笑着怂恿。 哈哈哈哈? 她们笑得更狂放了,震得我耳膜发痛,尤其是“老板娘”三个字,令我闷痛的心更为痛涩。 这时,只听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她们倏得噤声。 “韩姐!” 安静了几秒,讨厌余颖的女人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最先响起,紧接着是其他人松气的声音。 叫韩姐的人没有马上说话,我猜应是愣了下。 “干什么呢,一个二个全都不做事躲这里打混!”她反应过来了,问。声音和语气一听便知年纪比她们略大一些,资历也比她们深。 “我们在说那个来找余总监的女人。”那个最年轻的女人说,语调已恢复刚才轻松八卦的。 “噢?她啊?”韩姐会意地笑了笑。 听她似是很了解内情的,女人马上问:“韩姐你认识她?” 她很惊讶的,其他人应该也是,都没了声音,像在等她揭晓答案。 “不会吧,你们聊了半天居然不知道她是谁?”韩姐有些不可思议的。 “不知道,谁啊?”女人们似有心电感应,异口同声地问。 “涂颖啊~”与她们好奇的反应不同,韩姐很淡定地回道。 “涂颖?”因为音节很短,我听不出是哪个女人的声音在说,她好像在发愣,隔了几秒才说:“你是说……那个涂颖?楼总前妻?” 听出来了,是想爬楼少棠床的女人,她语气既惊又疑,很是不可置信的。 “不然还有哪个涂颖?”韩姐好笑地反问。 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在她话落后同时响起。 “不是吧,她不是在法国吗,怎么回来了?”又是讨厌余颖的女人率先开口。 韩姐不以为然地笑了声,“在法国就不能回来了?谁规定的?” 水龙头再次被开启,应是她在洗手。 “难怪我觉得她很与众不同,比余总监还略胜一筹。”年轻女人说道。刚才她就夸我气质和气场都盖过余颖。接着又问:“她回来干什么?难道是要和楼总复合?所以她今天到这里是来找余总监谈判的,让她离开楼总?”她猜测,听她语气挺期待真是这样的。 “真假的?”想爬楼少棠床的女人半信半疑,“不会吧,她都走了多少年了,现在才回来要复合。要真这样也太不要脸了,而且楼总肯定不会吃回头草!”最后这句,她倒是很肯定的。 “那不一定!要是楼总真放下她了,为什么还找余狐狸?明显就是对前妻旧情难忘。余狐狸就是人家替身,现在真身回来了,哪还有她的事儿!哈哈,太好了,我现在每天要祈祷100遍她早点滚蛋!”讨厌余颖的女人拍起手,开心地快飞到天上。 “毛!你以为姓余的会让她吃?”刚才就泼过她冷水的,想爬楼少棠床的女人再次朝她泼冷水,“谁抓住楼总这棵黄金树都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她!” “就是!”想看好戏的女人立刻附合道:“姓余的不是省油的灯。你看这些年有多少女人想靠近楼总都被她给手刃了,哪个有好下场的?真身回来又怎么样,那都是过去式,毕竟这2年陪在楼总身边的是她。而且真身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全海城谁不知道,楼总要再吃回头草还不被人笑死!”她语气是对我极为鄙夷不屑的,“韩姐,你说是吧?” 说完她又问韩姐,韩姐没发表意见。 “你觉得楼总是会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人?切?”讨厌余颖的女人却不买账,“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嗓音一下激动的拔高,“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去余狐狸办公室给她送文件,听见她正在给楼总打电话,约他晚上吃饭,但好像被楼总拒绝了,姓余的那脸当场跟吃了屎一样,挂完电话就把气撒我头上,找岔骂了我一通。气死我了!”说到此她气咻咻的,但话锋马上一转,问:“你们说楼总会不会是约了前妻啊?” “啊?真的吗?”大家一听全都兴奋了。 我却是十分惊讶。 昨天她和楼少棠不是在一起吗? 352 突然要结婚 “我猜十有八九是。”等看好戏的女人说,“哇塞,这下有戏看了,前妻和现任要为争夺楼总撕逼了!” 她情绪更来劲了,语气也十分肯定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我也已经释疑。昨天我是上午去的楼少棠办公室,可能后来他们分开了。 我心涩然,自嘲地勾勾唇。 “看来真要撕啊!”这时,另一道兴奋的声音也冲了出来,马上又问:“嗳嗳,你们说要真这样,她们谁会赢?” “我猜啊……” “好了好了,猜什么猜,别八卦了,她们谁赢也不会给我们加工资,都回去上班吧,要是被余总监逮到我们擅自离岗又要被骂了,快走快走!” 最年轻的女人刚要发表自己的见解就被韩姐打断,她不甘又不服的嗯了声,但因为怵余颖,她们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出去时,想爬楼少棠床的女人还在说等下去问问余颖秘书,有没有听见我和余颖聊了点什么。 随着嘭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也被关在门外,我耳朵终于得到清静。 起身走出格间,看着台面上的水渍和被用过的纸巾,还有不知是谁落下忘拿的一支口红,我不由苦笑了笑,洗手间永远是女人交换秘密和聊八卦的地方。 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3年时光没有在我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我对楼少棠的爱也没有变。 可是楼少棠变了。 他再也不会为我痴狂,再也不会爱我。 他绝不会吃回头草。 当然,我也不会去求他复合。 如今,我只希望他过得幸福。不管那个给他幸福的女人是不是余颖。 所以,那些女人们想要看的撕逼大戏铁定是不会上演了。 出了“天悦娱乐”,我第一时间给律师打了个电话,让他着手与他们去谈赔偿的事,然后又联系了娘炮。 我也是前几天和他重新联系上的,知道了2年前余颖任职“天悦娱乐”艺人总监后不久,他就跳槽去了“摘星娱乐”,而且转业不再做造型师,做了经纪人,现在他手下有几个炙手可热的明星。 听我说想与他们合作签艺人代言,娘炮立刻爽快答应,给我推荐了与恺恺名气不相上下的一个小鲜肉,而且还给我友情价。 我看了下,形象挺符合我们品牌调性的,当即拍板,去他们公司签了合同。为不耽误我新品上市,娘炮将小鲜肉所有无关急要的档期全都往后推,以我为先。 我很感激,可他却说是应该的,因为他始终不忘当年我在他人生最低谷时向他伸出援手。 其实那些事我早忘了,再说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于是让他也不用再铭记,都是过去的事。但娘炮怎么也不答应,说我是他的恩人,还说如果我不嫌弃要认我做干姐。 老实说,娘炮这人除了x取向不被普世价值所接受,别的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为人很正直,很讲义气。看他不像是说着玩的,态度十分诚恳,而且这事几年前他就曾提过,若再拒绝就显得我太拽了,便同意了。 娘炮很高兴,说过几天在饭店摆一桌,算正式认我,我没反对。 聊完这事儿,我们又将话题绕回到我品牌换代言人的事,但我没说这是余颖故意的,目的是为了与我交换条件,让我永远离开海城,只说是她单纯违约。 “哼!那个余颖什么德性!我就是看不惯她才走人的。”娘炮又给我开了罐果汁,气咻咻又带些鄙夷地说。 尽管余颖对我心怀敌意,我对她印象也不那么好,但那都是因为楼少棠的缘故,撇去这点,从客观而言她这人还算得体,不像娘炮说的那么糟。先前洗手间里那帮女人不待见她,大有可能是因为妒忌。 于是我笑笑,说:“不至于啊,我看她举止谈吐挺有魅力的,就是有点傲,不过人家有傲的资本。” “什么啊~全是装的!为了表现给楼少棠看。在背后,切?” 娘炮手一甩,没具体往下说,但看他一副对余颖极为鄙夷的,也猜得出他所要说的是什么。 这个女人两面派。 不过也正常,这年头谁不戴副假面具在做人。所以我不当回事的又笑了笑。 这时,只听他又说:“而且我感觉她举手投足根本就是在模仿你。” 我心微微一凛,“模仿我?” “对啊?”娘炮眼一瞠,跟要说什么很严峻的事儿似的,“你不觉得她连走路的姿势,还有一些小动作都和你很像吗?” 他不提我倒是忘了,其实之前我就有发现,余颖走起路来的步态也与我极像,还有习惯性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的这个小动作,也和我一模一样。 但这种小动作其他人也会做,所以我只当是巧合,没太放心上。 现在听来,难道她真是在模仿我? 正这样揣测,就听娘炮继续道:“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是很多,但连行为都一样那就稀奇了吧。我看她啊,就是要让楼少棠有种她就是你的错觉。” 看他表情是对自己这观点很确定的,我内心也不禁起了疑惑,问:“她是在认识楼少棠之后才变得像我的,还是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娘炮一听愣了下,随即有些吃憋地撇了撇嘴。 我知道答案了。 “也许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巧的事,所以楼少棠才会选择她。”我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弧,心中隐隐作痛。 娘炮嘴一噘,环起手,有些不服气的,说:“反正我就是觉得她在学你。”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又说:“以前那个mina不也是?还特意把自己整得像你。不过再整也不像,气质摆在那儿,阅历、素养也都差一大截呢,这些东西可不是说仿就仿得了的。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干嘛非要整得像你?奇葩!” 听他提及mina,我心没来由的一荡。 不过说起来,mina整得与我也就只有4、5分像,没余颖相似度那么高,且气质举止也没有余颖那么与我相像。但当年我的确为她这种行为觉得可笑且可耻。 想到此,我不觉轻蔑地勾了勾唇,说:“她是喜欢楼少棠,但楼少棠爱我,所以她就把自己整得跟我相像,可能以为这样,楼少棠也会多看她一眼吧。” 当说到“楼少棠爱我”这句话时,我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一切皆成过去。 楼少棠已不爱我,mina也早销声匿迹。 掩住心痛,我又满腹疑惑地问:“对了,她现在怎么消失了?不在娱乐圈混了?” 娘炮耸耸肩,“不知道,3年前和汪公子分手后就没声音了,鬼知道去哪了,说不定又被哪个老板包了。像她这样的女人,只要有钱就开腿。” 和说余颖一样,说到mina,他态度同样是鄙夷到不行的。 但他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大,在娱乐圈混得不温不火的,最后基本都是这个结局。 不过mina是不是被人包与我无关,看眼时间挺晚了,我起身告辞。 坐到车上,看时间已快1点了,给舒俏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她说在火锅店,我便说过去和她一起吃午餐。 这几年在舒俏的经营下,火锅店的生意十分兴隆,年年被评为海城十大人气餐厅,屡次上电视的美食节目,更被许多明星推荐。 其实这除了舒俏的经营有方,还得归功厨师。这个厨师就是当年楼少棠为我请的那个四川名厨。 到店时,店外已坐着一堆排队等吃饭的,粗看眼有几十个,要轮到少说也要2个小时。 我笑笑,在这个快速消费的时代,人们已不太愿意花费太多的时间成本去做一件事,唯独美食除外。为了吃到好吃的东西,人们可以排几个小时的队。 去到二楼的办公室找舒俏,她正在和会计对账,见我进来马上告诉我这个月的营业额比上月又多了20万,还要拿账簿给我看。 火锅店的事我向来放手给她,从不过问经营状况,当初入股纯粹是为了帮她,根本不是为了赚钱。 我没接,说:“我不看了,走吧,去吃饭,饿死了。” 她也知道我不会看,没再给我,把账簿还给会计,拿起桌上的包,“想吃什么?” “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吧,下午我还要回公司。” “吃饭哪能随便啊?吃一顿少一顿的。”舒俏一向对吃不马虎,想了想,说:“天悦中心新开了家日本料理,味道特别好,我们去那里。” “天悦中心?”我一听,心不由一荡,“还是算了吧,太远了。” 我什么心思舒俏当然最了解,马上眼一瞠,“怕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干嘛要躲他!” “我不是躲他,只是怕见了让自己再心痛。”对舒俏我从来不隐瞒自己真实的内心,且说这话时,我心不禁已起了痛意。 “不见就不痛了?”舒俏不以为然地呵笑了声,“得了吧,你现在见和不见他都一样痛。再说他又不常在那儿,哪那么巧就遇见了。走,别矫情了!” 她不依我,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自嘲地扯扯唇,她说的没错,不管见不见楼少棠,我的心都是碎裂疼痛的,只是轻重之分。 由于舒俏要喝酒不能开车,便坐我车去。 车刚启动我就问她:“那天见家长结果如何?” “结婚。”舒俏口气轻飘的立刻回道。 我诧得猛点了下刹车,“什么?” 转头看向她…… 353 这么多年还是最喜欢这样 舒俏往前一冲的身体重新靠近椅背里。 见她一派轻松无谓的,我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结婚?” “嗯哼?”舒俏扬扬眉,语气是肯定的。 “你要和秦朗结婚?”我简直难以置信,前几天她还嫌弃人家比嫌弃腰上的赘肉还厉害,怎么突然态度就180度大转了。 舒俏笑起来,笑意充满了戏谑,“看你激动的!又不是真结,假的。”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要和秦朗假结婚?” “纠正一下,不是我要和他假结婚,是他要和我。”她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犹为强调的。 “……”我无语,“这不是一个意思嘛。”没空理她咬文嚼字,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只是去见家长嘛,怎么就要结婚了。” 一问完,舒俏刚还带些笑的脸一下升腾起恼意,“还不是那货造的孽!” 她坐直身体,气闷地吹了口气,额前的刘海被吹起。 “那天我妈问那货我们发展到哪步了,我使劲儿给那货挤眼睛,眼都快挤瞎了,那货愣是没看见,跟我妈说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就差领证了。” 说着说着,舒俏就激动起来,面部表情也变得夸张,指着自己的脸,“你是没见着,当时我爸妈听了,那两张脸绿了又青,青了又紫,跟调色盘似的,我也差点背过气儿,只有他一人儿坐那儿淡定得跟如来一样。” 她这边火药桶似的喷着,我却噗嗤笑出来。 秦朗哪会没看见舒俏的眼色,他是故意的。我都后悔那天没听舒俏话,去她家当电灯泡,这么精彩的一场戏就这样错过了。 见我在笑,舒俏手叉腰,“你怎么还笑,我都快气死了!” 看她是真挺气的,我憋住笑,但还是为秦朗辩护,“气什么呀,人家又没瞎掰,说的是事实。” “对,是事实。可谁要他说了!”她身体又坐直些,侧身面向我。因为生气,脸都红了,“平时他这张嘴不是净颠倒黑白嘛,怎么这时候就这么诚实?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怕她再说下去真要跳脚,我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所以你妈就揪着你们结婚?” “可不?我妈你还不了解,本来已经恨不得只要对方是个公的,肯娶我就行。现在听秦朗这样说,又见他嘴甜,家境和自身条件又这么优秀,还能放过他?要不是我爸拦着,当场就要我们去民政局了。”说着,她又气恼地叹了口气。 “这倒是,秦朗条件真是万里挑一的。”我实话实说。 舒俏不满地瞅我,“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是我赚了!” 我忙说:“不是不是,你俩差不多,门当户对。”说完我再也憋不住笑,为安全起见,赶紧放缓车速。 “对个毛!”舒俏戴了紫色美瞳的眼瞪得溜圆,反驳,抬手把肩上的头发往后一甩,“我是不可能和那货结婚的,所以跟他说,他自己拉的屎必须得给我擦干净,不然我撕了他!” 我敛起笑,正色的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假结婚?” 她环起手臂,倚进椅背里,情绪平复许多,不再那么生气了,“他说找人办个假结婚证,再跟我爸妈说我们不办酒席,旅行结婚。” 我失笑,又是办证。当年楼少棠的那张假离婚证也是他找的人给弄的。想到此,我笑容不觉隐去,心泛起微微涩痛,当时楼少棠把假证给我的情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暗吸口气压住心痛,迅速把回忆挥走,问舒俏:“你妈能同意吗?” 哪个当妈的不想女儿嫁得风风光光,人尽皆知的,再说这样一来连礼金都收不到,他妈肯定不干。 “不这样那怎么办?!难道还真让我穿婚纱和那货走红毯啊!”舒俏直叹气,颇为烦躁的。 “那又怎么了,反正是假的,你们自己知道不就行了。”我不以为意,怂恿她。 虽然感觉有点在坑她,但万一这戏演着演着,她真就觉得结婚挺好的,索性就和秦朗来真的了。这坑绝对是为她的幸福的坑。 关键是,凭我对她的了解,她表面看似不待见秦朗,其实内心深处早就接受他,不然依她个性,哪会和一个讨厌的男人维持这么长时间的炮-友关系,只是她还不自知。 她就是这样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好在人家秦朗有毅力,不然哪个男的受得了她这般对待,早不甩她走人了。 舒俏难得的愁眉苦脸,思忖了几秒,一甩手,“哎?再说吧,烦人!” 到了天悦中心,刚把车停到车位上,就听舒俏骂了句,“靠,还真这么巧!” “怎么了?”我拉起手刹,疑惑的顺她视线朝右前方看去,心陡然一沉。 是楼少棠和秦朗! 他们刚下车,在关门,还没看见我们。 “等会儿,等他们走了再下去。”我望着向我们这边款步而来的楼少棠,说。 现在真的不想与他正面接触,我的心受不了。受不了他的冷酷无情,受不了他的讽刺鄙夷。 “嗯。”舒俏应了声,解开安全带。 我们的车就停在电梯入口处的正对面,眼见他们朝我们越走越近,我心也跟着越跳越快。想低下头,可身体却僵硬得一点也动不了,连别开眼眸也做不到,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就在他们还差几步路要转进入口时,突然秦朗瞥见了我们,他脚步陡然一停,表情很明显的诧了瞬。 “靠!”舒俏咬牙,又咒骂了句。 秦朗朝楼少棠看眼。虽走在秦朗前面,但楼少棠像有特异似的,感受到他的异样,也停住了脚,转头朝我们看来。 我心顿时揪紧,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但楼少棠面无丝毫波澜,冷峻依然,眼神也毫无波动,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走,我们下去。”舒俏说着就推开车门。 我明白她用意,此时若我们还坐车里就真显得我们是在故意躲他们了。于是快速地暗暗深呼吸了下,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秦朗和楼少棠不知说了什么,楼少棠点下头,一眼也没再看我,重新提步朝电梯间走去。秦朗立在原地,似在等我们过去。 望着楼少棠冷漠的背影,心深深地被刺痛,但我表面仍装得淡定自若,没有被伤到一分的。 “这么巧,还想打电话给你呢。”秦朗噙起抹温笑,对朝他走去的舒俏说。 “找我干吗?”舒俏嘴一撇,一副很不待见的。 秦朗丝毫不介意,挑下眉,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狡黠的,“证办好了,是给你还是给咱妈?” 舒俏一听,立马瞪眼,“什么咱妈!别瞎认亲戚!”几步冲到他面前,把手一摊,“给我!” “在车上。”秦朗头往后一撇。 舒俏皱了下眉,撇撇嘴,转头对我道:“小颖,你等我会儿,我去拿一下。” 我点点头。 两人去向楼少棠的车,不知秦朗又和舒俏说了什么,舒俏好像又被气着了,停下脚步,对着他咬了咬牙,却是又拿他没辙的,回过头对我叫道:“小颖你先上去吧,我等下到餐厅找你。” 猜他们可能有什么事儿,我应了声“好”就往电梯间去。 走进电梯间,只见楼少棠单手插兜,身形笔直的立在电梯前。我穿的是高跟鞋,他不可能听不见我的脚步声,但他却和刚才一样,完全当我是空气。 我站定在距他2步之遥的旁边,不动声色地透过电梯门的镜面看他。 他脸庞仍是一派冷硬,双眸也似被冰封冻住,整个人的气息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千年雪山。 心骤然又痛了下,习惯性地握紧左手,赶紧转眸看向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心也随着依次下降的数字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一时间,电梯间里静谧如林,就连空气也仿佛变得稀薄,令我呼吸有些不畅。 片刻,叮一声,电梯抵达铃音响起,电梯门随即打开。待里面的2个人走出,楼少棠便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本想再等一部,但见旁边那部停运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2人,胸口更觉窒闷了。 但我还是没有表现出分毫局促,如刚才般故作镇定,背脊挺得直直的,下巴微微扬起,按下面板上的数字4。 见楼少棠身形不动,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似乎没有要按键的意思,我不确定他是否要和我去同一层,不知怎的就开口问他:“哪层?”手停在面板前,准备帮他按。 可他置若罔闻,就连不屑的眼神都懒的给我。 呵?自取其辱了。 我自嘲地轻勾下唇,苦涩滋味溢满心间,放下手。 电梯缓缓上行,刚从3楼升到4楼,电梯突然停住,随之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措手不及,啊的低呼一声,由于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朝楼少棠倒去。 我条件反射地马上抓住他身体,楼少棠身体明显一僵,但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且迅速又恢复刚才的岿然不动。 电梯还在晃动,同时灯开始一闪一闪。虽然挺心惊的,紧紧抓住他不松手,但也许是因为有他在,我一点也不害怕。 就像过去一样,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事,只要他在我身边,我都不会感到一分一厘的恐惧。 以为只是短暂故障,过会儿就会没事,可谁知没过几秒灯突然灭了,电梯开始急速下坠。 啊—— 楼少棠! 我闭上眼睛,惊叫出声,心快跳出胸口。 可楼少棠依然冷静而沉默,仿佛不存在于这个可怖的空间一般。 不一样,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若是过去,这个时候他定会紧紧抱住我,柔声安慰我不要害怕,一切有他。 可现在…… 是啊,现在他怎会和过去一样。 那时,他爱我若生命,若至宝,我若受一点点伤,他都会心疼自责好半天。 如今,我在他眼里如敝履,如垃圾,他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去死。 心痛的感觉已全然盖过了恐慌,眼眶酸胀湿润。 死吧,如果能和他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 这个想法才刚产生,电梯登时就停住了。 我诧怔了瞬,立刻松开紧抓住他的手,惊魂不定地拉开包链去摸手机,心中祈祷电梯千万不要再出状况了。 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功能,漆黑的空间终于有了光亮,我下意识朝楼少棠看去。 他正看着我,脸庞如先前般寡冷,眼神比冰还要冷上几分,我心不觉瑟缩了下。但此时此刻我已比刚才相对镇定许多,眼泪早被我咽回肚里,所以他见到的我也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我拿手机照向面板,想按紧急救援键,这时,电梯突然又抖了一下,我毫无预警,手自然一松,手机从我手中掉落到地上,不巧弹到了楼少棠的脚后跟。 我不作他想,立刻蹲下身去捡,知道他是不可能会挪动脚步让我的,于是我手只能绕过他脚去够。 我尽量避免碰到他,惹他嫌恶,所以够得有些吃力。 片刻,终于够到,我捡起,刚准备站起身,一抬头,就见楼少棠正俯首,以绝对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我。 我心尖一颤,不知为何身体就僵硬住,怔怔地盯着他。 只听一声冷笑从他薄冷的双唇间溢出,“呵?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最喜欢这个姿势。” 354 近在咫尺,远隔重山 他语气极度轻蔑,表情也是谑中带鄙的。 我一诧,几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蹲在他双褪间,而这个姿势正是以前我为他口-口的标准姿势。 一瞬间我面红耳赤,马上要站起来,不料楼少棠一把扣住我双肩,压柱我裑体不让我起身。 我仰头,惊疑地望着他,心不安地狂跳,不明他要做什么。 他目光从我脸上慢慢向下移,看向我月匈口。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波点v领衬衣,领口开得不算低,但从他这个角度却能将我领口内的春咣一览无遗。 很奇怪,他眼神明明冷如冰霜,可我月匈口却似被烈火灼烧,烫得快要化了。 他视线又移回我脸上,松开压在我肩上的右手,钳住我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弧度,“怎么,想要为我服務?” 我瞠大双眼,为他对我的再次羞辱而震惊错愕,手不自觉一松,手机再次滑落到地上,手电筒刺眼的光亮刹时直照向他的脸,将他阴暗冷硬的脸庞照映得愈显冷酷。 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怔怔地望着他。 这时,楼少棠又发出一声冷笑,比刚才那声更为嘲讽。我耳膜被刺痛,心脏更像是被刺穿,痛得呼吸快要窒住。 他嘴角仍勾着诮笑,但淬冰的双眸,眼神却变得如看什么脏东西一般,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拍我脸,“可惜,我嫌脏,这张嘴还是留着伺候你老公吧!” 冷鄙地说完,他冷冷甩开我脸。 强烈的屈辱和痛心令我身体不受控的微微发抖,唇瓣也微颤。感觉到脸颊上有两道滚烫的液体在慢慢往下滑,眼前楼少棠无情的脸庞随之变得朦胧。 他一眼不再瞧我,拿出手机打给秦朗,告知他,他被困在这里,让他立刻派人过来。打完电话他就把手机放回兜里,双手插琎裤兜,背靠到电梯壁上,闭上眼睛,看似在耐心等待求援。 我瘫坐在地上,光线又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喉结在喉间不断轻滚。 我双手撑在身体两旁,想要起来,可发现自己怎么也用不上力,如绞的心痛令我每一下呼吸都很困难,脸颊已全被眼泪打湿,嘴里也漫进,苦涩酸楚滋味充满口腔。攥紧的左手,掌心的伤痕像正在裂开,很痛很痛。 楼少棠就在我边上。他站着,我坐着。我们裑体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我们心的距离已远隔重山。 而他依然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我此生唯一的,永远的, 老公。 听见电梯门那儿有动静,我应声看去,只见电梯门正被一双大手用力的向两边拉开。 救援人员到了。 我浑身无力,仍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看清站在门外的几个人是谁,就听一道紧张的女声叫道:“小颖!” 是舒俏。 她急步朝我冲过来,立刻扶起我,见我泪流满面,她面庞呈现出惊讶,“怎么了,小颖?”似是反应过来,马上转头看向楼少棠,“楼少棠,你他妈又做了什么?”她怒气汹汹地冲他道。 楼少棠当她空气,一语不发,提步就往外走。 “站住!”舒俏怒声喝止。 但楼少棠怎么可能会理她,脚步一步不顿,这可让舒俏更火了,破口大骂,“楼少棠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欺负小颖?!你知不……” “俏俏!”意识到她是要说出真相,我一惊,马上出声阻断并拉住她,阻止她朝楼少棠去。 被我突然一喝,舒俏微微一怔,噤声。 我暗瞪她眼,她既气又不甘,月匈口直湍,却是不再说话,瞪着楼少棠。 楼少棠对她的骂话置若罔闻,迈出电梯。一旁的秦朗忙上前,关切地问:“楼先生,你没事吧?” “你眼瞎的,他这样子是像有事的吗?”满肚子怒气正愁没地儿发的舒俏立刻朝他喷火。 似是不满她这副凶恶的态度,秦朗轻蹙下眉,但没回嘴,再次看向楼少棠,等着他发话。 “回‘天悦’。”楼少棠面无表情道。 秦朗立马应声:“好的。”朝我们分别看眼。 楼少棠越过他,往另一头的自动扶梯处而去,秦朗赶紧跟上。 舒俏一直气愤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身影消失,才问我:“小颖,你没事吧?楼少棠对你做了什么?” 不想再回忆刚才的事,我快速抹干净脸,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舒俏脚步未动,满面心疼的,“小颖,你到底还要承受他的报复多久?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虽然当年他是为你付出了一切,可你付出的也不比他少,受的痛苦比他还多,凭什么现在要被他这样对待!” “别说了。”我打断她,可她气愤得收不住,心疼的面容变成了咬牙切齿,“都是翟靳那个混蛋!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把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喘了2口气,继续道:“他不是爱你嘛,现在你被楼少棠这样欺负,他人呢,死哪去了,怎么不英雄救美了?!妈的!”话锋马上又一转,“哦,不对,不是英雄,是狗熊!” 听她提翟靳,沉痛的情绪转而不快,“行了,别再说了,走吧。” 火泄了,舒俏舒坦多了,但气还有些,可见我脸色比刚才更差,只好闭嘴不再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都已毫无胃口,于是舒俏直接送我回家去了。 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回来,蕊蕊惊喜,立刻拿起桌上自己正在画的画给我看。 画上是她和一个高个子的男孩手拉手站在草地上,她另一只手拿着一朵紫色小花,2人笑得很开心,周围还飞扬着好多彩色泡泡。 这个男孩明显不是nino,我问她是谁,她告诉我是先前在商场里帮她找我的那个很帅很帅的小哥哥。 我一听,是恒恒,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会画他。她说昨晚梦见他了,醒来后就很想念他,所以就画了,说完就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她要把这幅画送给他。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即使与恒恒再见面,他也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友善的对待蕊蕊,但不想让她失望,我只好骗她说快了。不知我是在搪塞她,以为我说的是真话,蕊蕊开心的眉开眼笑。 看着她纯真灿烂的笑脸,先前被楼少棠羞辱的伤痛渐渐得到平复。失去楼少棠的爱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和悲痛,但好在我还有蕊蕊,我可爱的小天使,余生有她陪着我,我不会孤单。 转头,见nino噘着嘴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生气,猜他定是因为蕊蕊没有画他,刚想去哄他,突然想起乔宸飞邀请我们周末去他家做客的事,于是坐到他边上,问他想不想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提拉米苏。 nino一听,立马忘了生气,看向我,和yvonne一样漂亮的深褐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充满了好奇。 我又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说有个飞叔叔做的提拉米苏超级好吃,又说他家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周末就带他和蕊蕊去。 听到有好吃好玩的,nino很是动心,但马上又好奇地问那个飞叔叔是谁。我看眼一旁的yvonne,她眼圈有点泛红,抿住唇瓣,目光别向一边。 我内心微微一涩,脸庞绽笑,告诉他飞叔叔是我最好的朋友。nino看向yvonne,问她自己是否可以去,yvonne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nino高兴极了,先前的气早不知去了哪里,跳下沙发跑到蕊蕊那里,蕊蕊也很高兴,两个孩子又开心地玩开了。 我上楼回房间,给乔宸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周末会带蕊蕊和nino去他家,他听了也很高兴。虽说是吃晚餐,但嘱咐我们早点过去,因为还要给孩子们做蛋糕,我答应了。 一眨眼到了周末,蕊蕊和nino早盼着这一天,兴奋得连午觉也不睡了,吃过午饭就嚷着我带他们去。本来还想再晚些的,但被他们缠得没辙,只好应允。 临发车时,yvonne又叮嘱了我一遍,让我千万不要把nino的身份说漏嘴,我再次向她保证。 发车前往乔宸飞的住处。 3年前我走后,乔宸飞就没再住景苑了,在他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位置处于景苑和他养母家中间,去哪头都不远。 差不多20分钟我们就抵达了。 只按了一下门铃,门就马上被打开。 “来啦,快进来吧。”乔宸飞满面灿笑地把我们迎进门。 我也灿笑,转眸看见玄关处已摆好了一双女士拖鞋,还有2双儿童拖,可见他老早做好了准备。 “飞叔叔好?”再度见到乔宸飞,蕊蕊扬起可爱的笑主动叫他。 乔宸飞笑容也加大,摸摸她头,“你好蕊蕊。”随即转脸,看向她身旁的nino。 因为是第一次见乔宸飞,且本身性格不像蕊蕊这样外向,所以nino有些认生,脸微微发红,明亮的大眼睛有些羞怯地看着乔宸飞,默不作声。 乔宸飞本在笑,却在看见他的一瞬笑容瞬时一僵。 我心跟着一荡…… 355 不速之客 之前,我跟乔宸飞说nino是我在法国一个好友的孩子,由于他父母被外派到国外工作,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法国,所以这段时间让我代为照顾。 我忐忑不安,生怕他别是看出来了,紧紧盯着他。 “他就是nino?”乔宸飞转头问我。 见他重新展笑,表情是完全没有起疑的,我提着的心一松,却是心间又马上泛起微涩。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对面不相识啊! “是的。”我表现得很自然,笑应道,侧低下头对nino说:“nino,这就是飞叔叔,跟叔叔问好。” 听我让他跟乔宸飞打招呼,nino才怯生生地张嘴道:“飞叔叔好。” “你好。”乔宸飞脸上堆满慈笑,然后对我说:“进来吧,别站着了。” 我们换鞋进屋,坐到沙发上。 乔宸飞打开电视,应也是事先调好了频道,所以一打开画面就是动画片,蕊蕊和nino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过去。 “蕊蕊,nino,想喝什么饮料?”乔宸飞问他们。 “我要喝苹果汁。”蕊蕊一点也不客气,马上回道。 听nino没回答,乔宸飞问他:“你呢,nino?” “我也喝苹果汁。”他声音比先前和乔宸飞打招呼时要大了些。 “好的,飞叔叔去给你们榨。”乔宸飞笑,放下遥控器,然后问我:“小颖,你喝什么,橙汁?” 他还记得我最喜欢喝的是橙汁。 “就苹果汁吧,别麻烦再去搞别的了。”我说。 “好。” 乔宸转身朝厨房走,我马上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吧。” 他停住脚步,回头,头往蕊蕊和nino示意了下,“不用了,你在这儿照看他们,我自己来。” 我笑笑,“好吧。”坐回沙发。 不一会儿,乔宸飞就端着几杯果汁出来了,我一看,他竟然还是榨了橙汁,没辙地一笑。 他把果汁放到茶几上,“过来喝吧。” 蕊蕊第一个拿起果汁,对乔宸飞笑得甜糯糯的,“谢谢飞叔叔。” “不谢。”乔宸飞笑意越发慈爱,把另一杯苹果汁递给nino,nino双手接过,也道了声谢。 看蕊蕊杯子端得有些不稳,我提醒她,“小心点蕊蕊,别弄翻了。” 蕊蕊听话地调整了下端杯子的手,杯子稳稳地被捧在了她两只小肉手里。 两个孩子边一口一口喝着果汁,边看电视。 没喝几口nino放下杯子,转头对我说:“lisa,我想上厕所。” 我愣了下,因为我从来没有带nino上过厕所,他的一切都是yvonne照顾,即使偶尔我照看也只一小会儿,没碰见过他要上厕所的情况。 “噢,我带你去。”我反应过来,马上起身。这时乔宸飞却说:“我带他去吧。”我又是一愣,想了想,说:“好。”对nino道:“nino,让飞叔叔陪你去好吗,你们都是男生。” 他们是父子,要多制造机会给他们亲近。 nino没有拒绝,点头。 看乔宸飞牵着nino的手进了洗手间,我唇瓣不由上扬。 “玛芒,你在笑什么?” 蕊蕊的问话将我注意力拉回,我视线看向她,她小嘴喝得一圈都是果汁,衣服上也沾到了,我忙抽出纸巾帮她擦,并说:“玛芒是高兴,你高不高兴?” “高兴。”蕊蕊咧开嘴,但小脸马上又垮了下来,嘴噘得高高的,很委屈,“就是巴巴还没有给蕊蕊打电话,蕊蕊不高兴。” “巴巴太忙了,过几天就会打电话了。”我无能为力,依然只能这样安慰她。 “骗人!”蕊蕊不再相信了,“一定是巴巴不要蕊蕊了!”说着,她眼泪就叭嗒叭嗒地掉下来了。 我心疼极了,忙把她抱进怀里,边擦她眼泪边哄声说:“巴巴没有不要蕊蕊,是真的太忙了,蕊蕊别哭,乖?我们再等等,好吗?” 蕊蕊不回答,还是哭,且越哭越伤心了。 我心都碎了,眼泪也跟着涌进眼眶。 “怎么了?蕊蕊怎么哭了?” 乔宸飞的声音蓦的响起,我赶忙擦掉眼泪,抬头看向他。 nino松开他手,着急地朝蕊蕊跑过来,“l?” 蕊蕊抬起小脸,但不是看nino,而是看乔宸飞,“飞叔叔,巴巴不要蕊蕊了。” 她哭得小脸全是泪,可怜兮兮的。nino也难过起来,拿手帮她擦眼泪。 乔宸飞一诧,看向我,“怎么回事?” 我无奈地轻呼出口气。 看我不方便说的,乔宸飞很识趣地不再问,且也猜出了几分,于是脸容马上一转,笑着走向蕊蕊,蹲到她跟前,对她说:“蕊蕊,你巴巴没有不要你,你们来之前飞叔叔刚和他打过电话,他说最近工作非常忙,没有空和你联系。知道你们在我这里做客,特地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要乖乖听玛芒的话,他一忙完就马上过来找你们。” “真的吗?”蕊蕊一听,止住哭,抽泣地问。 “真的,飞叔叔怎么会骗你?骗你是小狗。”为了哄蕊蕊,乔宸飞只能这样埋汰自己了。说着,两只手还放在脑袋两边,学着狗狗的样子。 蕊蕊相信了,还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两个孩子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看电视,乔宸飞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起身跟着他去到厨房。 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一直联系不上翟靳的事告诉了他,和yvonne的判断一样,他也认为翟靳很可能出什么事了。 虽然他早希望翟靳不得好死,但毕竟是蕊蕊父亲,刚看蕊蕊哭得那样伤心,他也不忍,于是说让他在法国的朋友打听打听。 现在我们连翟靳的私助和他其他手下一个也联系不上,那里什么情况真的一无所知,所以也只能靠他朋友了。 给他朋友打完电话,乔宸飞便回到客厅,叫蕊蕊和nino和他一起做蛋糕。 两个小鬼可高兴了,马上从沙发上跳下来,跟着他去了厨房,我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片刻,门铃响了,我微微一惑,乔宸飞应该只请了我们,不会有其他客人,想可能是快递。乔宸飞在厨房里没有听见,于是我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我和门外的人同时一怔。 “刘娜。”我先反应过来,礼貌地微笑道。 刘娜也回过神,脸色微微沉了沉,视线朝屋里看去,轻蹙了下眉。 我不确定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肯定是不高兴了。 “我还以为宸飞一个人在家。”她看回我,脸上已噙起笑容,却是不自然的。 原来她是误会我和乔宸飞单独在一起,忙解释说:“宸飞请我和我女儿,还有我朋友的小孩过来玩。” 许是听我说并非我一人,刘娜微微一诧,脸色立刻就缓和了些。 “刘娜,你怎么来了?”乔宸飞惊讶的问话从蓦地从背后传来。 刘娜朝他看去,我也半转过身。 乔宸飞朝我们走过来,他表情挺意外的,应也是没想到刘娜会突然过来。 “我不能来吗?”刘娜笑着反问,丝毫没有不悦的。 乔宸飞脸庞尴尬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不是值班嘛。” “我同事明天有事,临时和我换班了。”与乔宸飞的淡然相反,刘娜笑得十分亲切。 “哦,这样啊。”乔宸飞了然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请了涂颖来做客,不然我就提前和同事换班了。”刘娜看我眼,笑容加深。 “我怕耽误你工作,所以没说。” 乔宸飞回答得十分自然淡定。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想告诉她,他请的我。 刘娜又笑了笑,毫无介蒂的,朝屋里看眼,问:“不请我进去吗?” 乔宸飞似是才想起来的,“哦,进来吧。” 我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出换鞋的位子。 刘娜走进来,瞥见我脚上的拖鞋,又是一诧。 我心一凛,这双鞋不会是她平时穿的吧? 正在我有些尴尬时,只见乔宸飞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女拖给到她。 她接过换上,我们一起进到客厅。 刘娜还没坐下,乔宸飞就对她说:“冰箱里有喝的,你自己拿吧,我在和蕊蕊nino做蛋糕,等下就好了。”说着,他头往厨房的方向偏了下。 刘娜仍在微笑,但没有应,目光朝厨房看去。 厨房玻璃门内,2个小鬼正拿着像是巧克力粉的罐子对着料理台上的蛋糕在撒,他们小脸上也沾了些许粉,都笑得开心极了。 刘娜笑容一滞,目光定在nino脸上。 我一下忐忑,猜想她应该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吧。 正这样揣测,只见她再次绽笑,看回乔宸飞,“好,你去吧,我和涂颖聊聊天。” 乔宸飞默了2秒,点下头,“行。”看向我,笑着说:“小颖,你和刘娜聊会儿,我们很快就好。” “好。”我应道。 乔宸飞又进了厨房。 刘娜没有去冰箱拿喝的,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我坐到她边上的长条沙发上。 “你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刘娜问,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圈,似是在观察我是否会说谎。 我暗暗笑了笑,实话说:“是的,第一次来。” 刘娜笑容不减,朝厨房里的蕊蕊看眼,“那是你女儿?” 我也自然地朝蕊蕊看去,嘴角不觉上扬,回道:“嗯,她叫蕊蕊。” “名字真好听。”刘娜夸赞道,又说:“她长得真漂亮,像洋娃娃一样。”她表情是由衷赞叹的。 “谢谢。”我礼貌地回道。蕊蕊长得的确十分漂亮可爱,几乎每个看到她的人无不夸赞的。 “那个男孩儿叫nino?”她又问。 我心头一紧,盯她看。 356 故意试探 刘娜面容不改,笑得很自然,就像普通的聊家常一样,但我心情却是不放松了。 “嗯。”我只淡淡应道,不多言。 “你刚才说他是你亲戚的小孩,我看他也是混血儿,你朋友也嫁的法国人?” 感觉她这话是在故意试探我,但我不动声色,笑笑,又嗯了声,随即岔开话题:“听宸飞说你是医生,哪科的?” 听我话锋突转,刘娜愣了瞬,即刻道:“脑外科。” 我讶然,“你也是脑外科?” 刘娜微微一怔,随即笑问:“你还有认识其他人是脑外科的?” “是啊,宸飞养母。” “噢,对。”刘娜也想起来了,嘴角又勾了勾,说:“我姑妈和宸飞的母亲是同事,我们就是通过她们认识,在一起的。他没告诉你吗?” 她有些疑惑不解的。 “他有说过是他养母介绍的,但没说是这层关系。”我实话实说。 “这样啊。”刘娜轻挽嘴角,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乔宸飞没有说,“他还跟你说了我些什么。” “没什么,就这些。” “是嘛。”她还是笑,但笑容却显得有些许淡淡的失落。 看得出她挺爱乔宸飞的,很在意他怎么看待她。 于是,我马上补充道:“哦,他说你人不错。” 刘娜笑而不语,显然没有因我这话而让情绪转好。 也是,“人不错”这个评价太不应该是对自己女朋友的。可我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胡乱编瞎话说乔宸飞喜欢她吧。这种话要说得不妥是很可能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我也笑笑,不再说话。 “她多大了?” 刘娜突然发问,我一愣,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 “我是说蕊蕊,年龄多大了?”说着,她看向厨房。 我也看去。 乔宸飞正从烤炉里把蛋糕拿到料理台上,蕊蕊和nino站在他身旁两侧,都急着伸手要去拿蛋糕,但被乔宸飞及时制止了,对他们说了几句话,蕊蕊和nino听后把手放了回去。 我猜他应是对他们说蛋糕很烫,不能用手拿。 我情不自禁的微笑,说:“3岁了。” “nino呢?看他样子应该也有3岁了吧。” 听她又关心起nino,我心头再次一紧,看向她。 她目光胶着在nino身上,这让我感觉她可能是看出点端倪了,尽管心中不安,但还是故作淡定的,实话告诉她,“3岁半。”说完,马上又转移话题,“对了,你和宸飞,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应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刘娜微愣了下,笑笑,“不知道,宸飞不提我怎么好意思问。” 她表情有些说不出的难捺,很明显她是想结婚的,只是碍于乔宸飞的态度。 “这有什么,谁说这事非得男方提,关键还是看你们感情是否水到渠成。” 听了我话,刘娜脸色微微僵滞,旋即淡淡一笑,又不说话了。 从她的表情我判断,她是清楚乔宸飞不爱她的。 我也不知该再说什么话题。虽然她这人挺随和亲切的,但就是感觉我们不是一国的,不像我与yvonne,即使以前关系那样恶劣,也不觉得格格不入。 也许还是性格吧。 我不语,拿起橙汁喝了口。这时,厨房的门开了,蕊蕊和nino一人端着一只盆子从里面走出来,盆子里各有几个蛋糕。 “玛芒,玛芒,你看我和nino做的蛋糕,谁的好看?”蕊蕊兴奋地朝我跑过来,把手上的盆子往我面前一递,然后又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nino手上的盆子。 我分别看眼他们的盘子,蕊蕊的是她最喜欢的酸乳酪蛋糕,nino的则是他的最爱,提拉米苏。 “你们做的都很好看。”我不偏心,全都夸赞,然后对蕊蕊说:“来,让玛芒尝一口好不好吃。” 说着,我手指从她盘子里捻起一块蛋糕,咬了口。 味道很奇怪,应该是芝士放多了,有些发酸,但我装得很美味的,“嗯?真好吃。”把蛋糕放回盘子,又说:“我再来尝尝nino的。” nino一听,赶紧双手向前一递,我捻起一块,咬了口。 这味道比蕊蕊的更奇怪,可我同样装得很美味的,“嗯?也很好吃。”夸讲他们道:“你们都棒棒哒!” 2人听了小嘴咧得大大的,好不高兴。 “能不能也让阿姨尝尝?” 听见刘娜的声音,蕊蕊和nino均是一愣,刚才他们急着让我评判,都没有看见她。 他们一齐转头看向她,一脸懵然的。 我立刻介绍:“这是刘阿姨,飞叔叔的朋友。” 我没有说是女朋友,因为他们小,不懂女朋友的意思,要这样说肯定会问我,我不想麻烦再解释。 “阿姨好。”蕊蕊率先向她问好,nino跟着也叫了声,“阿姨好。” “你们好。”刘娜笑应,目光看向nino。 见她眼神是在打量他的,我也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她笑容不变,只看了片刻便又看向蕊蕊,从兜里掏出几颗费列罗,对她和nino说:“阿姨拿巧克力和你们交换蛋糕好吗?” “好呀~”蕊蕊马上答应,刚要接巧克力,我马上抢在她之前拿过来,对刘娜道:“他们刚吃过蛋糕,再吃巧克力等下要吃不下饭了。” 其实这是我的借口,真实的原因是费列罗有果仁,而nino吃果仁会过敏。这点与乔宸飞一模一样。若是他吃了发作,被刘娜知道,估计他的身份真要穿帮了。 听我不让他们吃,蕊蕊小嘴立刻噘起来,nino倒是没所谓。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吃巧克力。 “就吃一颗,应该没关系吧。”刘娜说。 蕊蕊朝我看,大眼睛满是期待的。我正要再反对,只听乔宸飞的声音响起,“别让他们吃了,他们刚才吃了不少蛋糕。” 我和刘娜都应声朝他看去,他手里也端着一个盆子,上面也有几个蛋糕,向我们走过来。 走到茶几旁,把盘子放到茶几上一搁,慈笑地对蕊蕊和nino说:“刚才你们不是都答应飞叔叔晚饭要多吃些的嘛,都忘了?要是吃了巧克力,你们的小肚子就要爆炸了,吃不下飞叔叔做的饭了,飞叔叔可要伤心了。” 说着,乔宸飞的脸就装得很委屈的。 蕊蕊一看,不太开心的小脸马上一转,扬笑地对我说:“玛芒,我不吃巧克力了,我要吃飞叔叔做的饭!” “我也是!我也要吃飞叔叔做的饭!”nino也马上附合。 没想到乔宸飞哄孩子这么有一手,我失笑,但见刘娜的笑容却是变得有点僵硬,我心不由微荡起涟漪。 “晚饭你做什么?我帮你。”刘娜恢复温柔笑容,站起身,问乔宸飞。 乔宸飞笑笑,“不用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接在锅里炒炒就行。” “好吧。”刘娜没有坚持。 从刘娜到这里开始,看他们两人间的互动我感觉得出,他们的关系其实是疏离的,至少乔宸飞没有对她敞开心扉。 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刘娜接到了医院电话,说有个急诊手术要她回去做,她只好走了。 我们2大2小,4个人一起吃饭。 看乔宸飞不停给蕊蕊和nino夹菜,还以做游戏的方式哄他们吃他们不喜欢的青菜,我笑道:“看不出来,你挺会照顾小孩的,哪里学的?” 乔宸飞也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天生的吧。”说着,他又把剥好的虾放到nino碗里。 nino马上摇头,“飞叔叔,我不能吃这个。” “为什么?”乔宸飞一讶。 “我吃了身上会发红点点,很痒。”nino边说边配合着抓起手臂。 乔宸飞马上知道他是过敏,神色微微一凝。 “原来你和飞叔叔一样啊~”不消几秒他便又笑了,把虾从他碗里拿出来给到蕊蕊。 “飞叔叔也不能吃吗?”nino大眼张圆,很意外的。 “对啊,飞叔叔吃了也会发红点点。那我们不吃这个,吃别的。” 他拿起筷子,给nino夹了一个鸡翅。 刚还担心乔宸飞会怀疑nino的身份,但此刻见他表情自然,丝毫没有起疑的,我放下心。 吃完饭快8点了,休息了会儿,我们就告辞了。 乔宸飞把我们送到车库就上去了。坐上车,发现车发动不了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本来想打车的,但因是周末晚上很难打,在打车软件上叫了半天也没打到,于是只好再给乔宸飞打电话,麻烦他送我们回去,乔宸飞马上又下来。 路上,他接到他那个要盘店面的朋友电话,说明天有时间,约我们去看店面。我给小宇打了个电话,把店的地址告诉了他,让他明天上午和楼安琪直接去那里与我们碰头。 到了别墅门口,乔宸飞停好车下来,先我一步打开后车门,分别把蕊蕊和nino抱下车,然后对我说他明天过来接我一起去他朋友店里。 他过来并不是很顺路,不想麻烦他,我婉言拒绝。但他却坚持,拗不过我只能同意。 一阵风吹来,将我脖子上的丝巾吹到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去捡,乔宸飞已帮我捡了起来,见他要重新给我戴,我赶忙抢在他之前接过,“谢谢。” 应是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乔宸飞尴尬地笑笑,嘱咐我们进屋。 我让蕊蕊和nino跟他道别。一下午的相处,2个孩子和他的关系已是十分融洽,他们都很喜欢乔宸飞,蕊蕊立刻甜糯糯地对他说“再见”,nino也咧嘴朝他挥手。 乔宸飞半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来,分别在他们脸上亲了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不知是不是父子连心,他对nino犹为喜爱,对他说:“nino,下次再到飞叔叔家做客,好吗?” nino今天玩的很高兴,理所当然地应允,“好?” 乔宸飞把脸颊侧转向他,“亲亲飞叔叔。” nino不吝啬,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蕊蕊见了马上说:“我也要亲?” 乔宸飞又把脸颊凑向蕊蕊,蕊蕊亲了口。 见乔宸飞和nino这样亲昵,我很高兴,脸上扬起灿笑,乔宸飞也是,笑如春风的。 “好了,很晚了,飞叔叔要回家睡觉了。” 我说着,从乔宸飞手上抱过蕊蕊,乔宸飞把nino放下来。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我对乔宸飞说。 “好。”乔宸飞应道,又和蕊蕊nino道了声别,转身上车。 目送他车开出别墅区,刚要去牵nino的手,视线无意朝不远处的树丛一瞥,只见树丛旁停着辆黑色轿车,车型与楼少棠的一模一样。 357 被我拒绝,就转去找老情-人了? 我心倏得一荡,接着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车没有开灯,静静的停在那里。 因为有段距离,加之它停的地方正好没有路灯,我虚眯起眼仔细看,也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玛芒?”蕊蕊不解的叫声在我耳畔响起。 我注意力被拉回,定了定心神,转念一想,楼少棠怎么可能会到这里。 不可能的! 全海城这款车又不是只有他有。 内心对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个念头而自嘲一笑,牵起nino小手,“走吧。”转身,带着他们进屋去了。 刚进到客厅,yvonne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圈红红的,眼睫也湿湿的,猜她刚才一定是在楼上看见乔宸飞了。 碍于2个孩子在场,我没有问她,她也什么没说,带着nino上楼去了。但我知道等下她肯定会来找我的,于是也抓紧时间带蕊蕊回房洗澡,然后哄她睡觉。 10点刚过,yvonne果然来敲我门。 我会意地对她笑笑,让她进来。 她走到沙发椅边,坐下。我坐到与她隔了张圆桌的沙发椅上。 圆桌上,我早已泡好了一壶花茶,正烛火温着。我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他……”只要涉及到乔宸飞,yvonne性格里所有的爽直就荡然无存,变得犹疑不定的,“他没有怀疑吧?” 我轻笑,“应该没有。” 讲真,我倒是希望乔宸飞能有所察觉的,不过yvonne有她的顾虑,我理解也尊重。 “那就好。”她语气是放心的,但表情却不是,是有些微微的失意。 也许她也同我一样,希望乔宸飞能看出点苗头吧。我想。 “如果宸飞知道nino是他儿子,想要认回,你会同意吗?” yvonne端茶杯的手陡然一顿,抬眸看我,轻轻地摇了下头。 “不同意?”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她马上说。 我笑了笑,看来有余地。这时,只听她又问:“他对nino怎么样?他们相处的好吗?” “他很喜欢nino,nino也很喜欢他。”我如实相告。 “是嘛?”不知是高兴还是意外,yvonne表情一下添了些笑意,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肯定地嗯了声,然后隐去刘娜突然过来的这段,把乔宸飞带他们做蛋糕,跟他们做游戏的事全说了。yvonne听着听着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眼中起了水雾。 一瞬间,我突然有种感觉,乔宸飞和nino这对父子很快就会相认的。 抽了张纸巾递给yvonne,随后告诉她,乔宸飞已托他法国的朋友帮我们打听翟靳下落。 说起这个,yvonne心情又沉重了。 由于她的背景,除了翟靳和家族里的亲戚,她在法国没有朋友,而因为翟靳已与他们舅舅撕破脸,他们因此与那些亲戚也断了关系,所以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现在,也只能靠乔宸飞这里了。 她说她很不安,特别害怕翟靳会出事,我安慰她了好半天,她才稍稍放宽心了些,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乔宸飞如约来别墅接我去他朋友的店。我们到时,小宇和楼安琪也刚好到。 这里之前是开咖啡厅的,有些设备和餐具都还能用,装修也很新,只需重新刷刷涂料,弄点装饰品即可。在成本上不仅能省一大笔,还很快就能开张营业,而且地理位置又很好,来往客流量很大,各方面都很合适,于是决定盘下来。 签完合同,小宇和楼安琪就立刻着手去办后续的事。他们走后,乔宸飞看时间已是午餐时分,于是提议到旁边的西餐厅吃饭。由于早餐没吃多少,我现在挺饿的,便答应了。 进到餐厅,服务员刚把点单的ipad给到我们,余光瞥见旁边那桌的椅子被服务员拉开,我下意识看去,猝不及防的与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对上。 心脏瞬间漏跳了半拍,同时呼吸一窒。 楼少棠却是冷静异常,淡淡转眸,当见到我对面的乔宸飞,他眼睑刹时抽跳了下,脸色一下阴沉。 此时,乔宸飞也看到了他,却是不像他这般变脸,反有礼貌地对他点头致意。 楼少棠不屑,冷冷别开视线,重新看向我,嘴角轻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我大约能猜出几分他的想法,尽管心是痛的,却是不在意,被已不爱自己的人误解没什么大碍,目光看向已坐在他对面的余颖。 余颖也正看着我,先前意外会遇见我的诧然表情已收起,变成了自然得仪的神态,丝毫没有那天在她办公室里对我的那副倨傲,但眼神里的敌意却是赤倮倮的。 火候到底还是欠了些。 我心想,冷笑地勾勾唇。 不屑再注视她,我将视线转向乔宸飞。 “点单吧,这顿我请。”我噙起温婉亲和的笑容,下巴往他手上的ipad轻点了下。 乔宸飞也笑,同样温暖和煦,“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点滑ipad开始浏览菜单。 我也浏览起自己手上的。 “少棠。” 余颖似是提醒的唤声滑进我耳畔。 目光盯着ipad,可我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看楼少棠。 楼少棠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抽出烟准备点,却被服务生制止了,“对不起先生,这里是无烟区,不能抽烟。” “我们换个位置吧。”余颖马上贴心地笑说。 楼少棠不语。不知是默许还是什么,但我猜他们会换桌,因为楼少棠以前吃饭时都会习惯的抽上1、2根,现在烟瘾又比以前大了许多,更是不会忍住。 可是,等了片刻他们没有动,我微微疑惑,佯装拨弄头发,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往他们那桌看去。 只见楼少棠正盯着我,见我看向他,他冷冷别开脸。 “少棠,你想吃点什么?”余颖拿着ipad边浏览菜单边问。 楼少棠冷硬的脸庞刹时捻起一抹笑,是温柔中带着些许疼爱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余颖似是愣了下,抬起头,表情有些微意外,马上悦笑道:“好,那我点了。” 楼少棠笑而不语。是默许的。 余颖看上去特别高兴,朝我这边看来,脸上笑意满是得胜的。 望着她笑脸,想起那天楼少棠说要开始好好补偿和疼爱她,我内心泛起疼痛,可表面却装得毫无介事,唇瓣勾出无谓而轻蔑的弧度,侧过脸问乔宸飞:“点好了吗?” 乔宸飞笑点下头,“好了。”转头和服务生点单。 他点的大多数都是我爱我吃的,自己的很少,于是我又向服务生补充了2道他爱吃的。点完单,我们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不久,菜上桌,乔宸飞拿起筷子给我夹了块宫爆鳝背。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我没再往那道目光源看,自在地吃起来。 “多吃点,不是说早上没吃嘛。”看我吃得津津有味,乔宸飞笑说,又给我夹了块辣子鸡。 “你别光给我夹,自己也吃啊。”我说着,也给了他舀了勺他爱吃的蛋黄豆腐。 “好。”乔宸飞笑着应了声便吃起来。 “少棠,你去哪儿?”余颖关切的问话蓦得传进我耳窝。 理智让我不要去关心,可心却偏偏不受控,情不自禁的转眸看向他们。 楼少棠已站起身,“我去抽根烟。” 他声音淡淡,冷瞟了我一眼,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我心微微一涩,捏了捏筷子,继续吃菜。 他刚走没多久,服务生端着一盆菜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当走到我边上时,不知怎么他手突然一滑,将整盆菜翻到了我手臂上,幸亏是冷盆,不然我肯定烫伤。 服务生忙不迭给我道歉,拿纸巾帮我擦,但因为是酱汁,如果不用水洗根本弄不干净,于是我起身去洗手间处理。 进到洗手间,刚打开水龙头,只听一道比水温还要冷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怎么,被我拒绝,就转去找老情人了?” 我吓一跳,猛得抬头,只见镜中,楼少棠正立在我背后2步之遥的地方。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冷俊的脸庞勾着讽刺的笑弧。 我立即转身,左右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这里的确是女洗手间。 我反应过来,他是在这里候我的,如此看来,刚才那个服务生把菜打翻在我身上不是无心之失,是他授意的。 暗暗稳了稳心神,我直视他冰冷的眸子,说:“你特定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我有些无法理解他这种行为,为了讽刺我这样大费周章。 楼少棠不以为意,哼笑了声,依然嘲弄的,“也是,他应该不嫌你,他最爱的就是捡破鞋。” 我蹙眉。我可以承受他对我的极尽羞辱,却无法容忍他侮辱乔宸飞,于是不悦而严肃地道:“楼少棠,凡事都该有个度,你要羞辱我就羞辱我,别扯上宸飞,他没得罪你。” 可能是没有料到我这次会还口,且语气还挺重的,楼少棠讽笑的脸一滞,但不过2秒便立刻又恢复,笑得更为讽刺了,脚步不急不徐地朝我踱过来,“呵?心疼了?” 话落,我心真就疼了下,左手情不自禁的攥紧。 他朝我左手看眼,站定到我面前…… 358 突然烦躁了 我下意识将左手藏到身后。 他阴冷又霸道的气息混着浓烈的烟草味钻进我鼻腔。 这是3年来我魂牵梦萦的味道。 我不动声色,暗暗深嗅了口,心脏和左掌心同时泛起疼痛。 可我不愿让他看见我的悲伤与脆弱,压住心痛,平静地问:“我心疼谁和你有关吗?” 楼少棠笑脸又是一凝,旋即又笑起来,“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你和老情人约会,你老公知道吗?” 我心又被“老公”2个字刺了下,左掌心更疼了,却是佯装无事,定定看着他讽刺的笑脸,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回答道:“知道。” 不料我会这样说,楼少棠微愣了下,“知道?”旋即呵笑了声,特别讥诮的,“那他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被他一再挑衅我是真恼了,但忍着没有发作,盯着他愈发讥诮的笑脸,唇瓣也拉出一抹笑弧,说:“他好像挺高兴的。” 楼少棠很明显的一诧,即刻冷笑,“呵,是嘛,他倒是大度。”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语气虽嘲讽,却似乎又有那么点吃味的,脸也阴沉了几分。 不过我没心情深辨,只想快点逃离这令我心痛到窒息的空间。 “好奇完了?”我问,不等他说话,马上又用带了些自嘲的口吻说:“那我就继续去和老情人约会了。” 说完,生怕他又要说什么讽刺我的话,赶紧越过他,打开门出去了。 回到座位上,见我衣服没有洗过,乔宸飞问怎么回事,我不想告诉他,加之也没有了胃口,于是说刚才接到秘书电话,说公司有急事要先走。 乔宸飞一听马上放下筷子,说送我。但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下,就借口说和秘书约在了附近一个地方,她过来接我。 乔宸飞相信了,招呼服务生买单。 说好我请客的,我让乔宸飞把卡收回去,但他坚持说他来。认识他至今,我请他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也坚持。 眼见他快把卡递到服务生手里了,我忙拉住他手阻止,乔宸飞一急,也抓住我的手,欲拉下。 就在这时,楼少棠走回到他餐桌旁,立定,看着我们,他脸比先前在洗手间里时更阴沉了,但表情却还是一派冷漠不关己事的。 余颖也手支着下巴,侧着脸在看我们,红唇挑起抹讥诮的笑,转眸看眼楼少棠。可能是很满意楼少棠的这个反应,她笑容加深,又看我眼,甚是得意的。 我不在意他们,继续与乔宸飞争着买单,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拗过乔宸飞,他把单给买了。 “少棠。”余颖放下手,坐正身体,温柔地轻唤他一声。 楼少棠收回视线,却没有看她,坐回椅子上,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服务生又及时提醒他这里是无烟区不能抽,可他充耳不闻,弹开火机点燃。 不能与客人怼,服务生没辙,只能随他去。好在现在已过了饭点,除了我们这桌没有其他客人。不过就算有,我想楼少棠也应是任性为之的。 才吸了2口,楼少棠就把烟灭到烟缸里,还转捻了2下,随即拿起水杯喝水,可嘴唇刚碰到水又放下。 这是他烦躁的表现,我太了解不过。 我有些不解。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烦躁了? “等我下,我去下洗手间。” 乔宸飞的声音拉回我定在楼少棠身上的目光,我转回头。 他把皮夹放回西装内袋,站起身。 “好。”我冲他微微一笑。 待他走后,我原想把脸别向窗外看看街景的,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转就又转向了楼少棠那桌,只见余颖正往他碗里夹菜。 “少棠,你尝尝这鱼,我特地给你点的。” “我最讨厌吃鱼。”楼少棠阴着脸,声音冷冷的说。 余颖一愣,手僵顿在楼少棠的碗上。 我也一愣。 楼少棠并不讨厌吃鱼,而且还因为我特别喜欢吃鱼而变得也十分爱吃鱼,做鱼的手艺和花样更是一流,堪比饭店里的大厨。 他什么时候讨厌吃鱼了?是因为我,所以恨屋及乌? 可是,余颖明明说是她特地给他点的,说明楼少棠还是爱吃鱼的,那他为什么这样说? 我疑惑不解,就在这时,楼少棠视线朝我瞥了过来,与我目光撞到了一起,他阴冷的脸掠过一抹怔愣,不过飞快,下一秒脸容就一转,看回余颖,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今天我不想吃鱼,想吃点素的。”他声音和语调也变得温柔。 “哦,好。”余颖一听,僵白的脸转诧为喜,赶快把剁椒鱼放进自己碗里,伸筷子去夹腐皮卷。 我内心很不是滋味。 3年,他又变回当初我认识的那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楼少棠。 余颖把腐皮卷放到楼少棠碗里,楼少棠马上执起筷子夹起来吃。 “味道不错,你也尝尝。”他咬了口,对余颖说,随即伸手去到腐皮卷的盘子里,也给她夹了一个。 余颖起先诧了下,然后脸上就绽开无比愉悦的笑容,夹起腐皮卷吃起来。还不忘朝我看眼,表情比之前看我时更得意了。 楼少棠不像是演戏给我看,而且也没这必要。 他是真的如他所说,开始疼爱余颖,对她好。 因为要知道,以前他只给我一个人夹菜,就连沈亦茹和恒恒都没这待遇。 一瞬间,我心痛意四起,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左手已不知何时握紧成了拳头。 “走吧。” 乔宸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侧,及时解救了我。 我转头看向他,他已先我一步拿过我椅背上的外套递给我。 我强扯出抹笑,接过,起身穿上,强行让自己不再去看楼少棠,与乔宸飞一起离开了餐厅。 出了餐厅我就和乔宸飞分开了,独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全是刚才和楼少棠在洗手间里的画面,他每一句讽刺的话语,每一个嘲笑的表情都清晰无比,且像把刀子一样在一下一下割裂我的心。 不知走了多久,当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城南公寓。 这里和3年前一点变化也没有,楼前的绿化还是那些,喷水池也依然在尽责的喷吐着,几个少年在边上欢乐地玩滑板。 我视线十分自然地往一旁的小径看去。过去,我和楼少棠吃过晚餐都会在那里散步,或是在那里的石凳上坐着休息。天凉的时候,他会先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在凳子上,然后才让我坐。 往日,我们是那么幸福甜蜜,如今他对我恨之入骨。 眼泪缓缓滑出眼眶,抬头往楼上看,阳台上挂着一件米色的女式衬衣。那是余颖的,我见她穿过。 我愕然。 楼少棠曾经对我发过誓,这里是只属于我和他的领地,绝不会让任何其他女人踏足沾染。 虽然知道他和余颖同居,可我却从没想过他们是住在这里。 撕痛的心刹时又被狠狠撕扯。 可我有什么资格痛! 他对我的爱已逝,这里早不是我们的爱巢,他想和谁住都是他的自由。 他开心就好。 幸福,就好。 擦掉满面的泪水,我缓缓抬步,离开。 新代言人后续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只差最后一项,拍tvc。 周五上午我去了影棚,到时,他们已经开拍了,我抱臂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 不一会儿,娘炮跑到我旁边,把手里的一杯咖啡递给我,我刚接过,他目光望向我侧方,一下皱眉,“他们怎么也来了?” 我愣了瞬,转头顺他视线看去,只见余颖带着几个小嫩模正往我们这边来。 我有些疑惑,这个影棚今天已被我们包了,她来做什么? 余颖轻视地瞟了我一眼,走向导演。 “陆导。怎么回事啊,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今天给我们拍的嘛。”她脸上虽噙着得体的笑容,但语气却是微微不爽的。 陆导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向她,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余小姐,昨天我也跟你说了,我拍不了。” 余颖笑脸微微一凝,马上又笑说:“拍不拍的了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那些无关紧要的拍摄你完全可以往后延。”说着,她看向我。 我内心冷笑,原来又是来挖我墙角的。 我不发话,转眸看陆导,等他表态。 陆导看我眼,看他神情应是要再拒绝余颖,刚要开口,只听余颖抢先道:“你和你朋友执镜的那部片子,我昨晚和楼总提了,他说可以给你投资。” 在说到“昨晚”这2个字时,余颖着重了音,还朝我看了眼。 我心知肚明她眼神的意思,她是在向我炫耀。讲真,我心被刺痛了,但嘴角却挑起无谓而不屑的笑。 陆导可不一样,他听后眼中乍现惊喜,要拒绝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很明显,他妥协了。 余颖又朝我看眼,得逞之色尽现。 我勾勾唇,镇定自若的,对陆导道:“陆导,我们合作至今一直以信誉为本,我想这次你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我和陆导合作已经有近3年,从来没有闹过不愉快的事,而且我是从他还是一个没有名气的小导演就开始用他,为此很感激我的知遇之恩。 陆导蹙眉,很是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决定。 余颖环起手臂,轻笑,“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只不过我担心楼总会改变主意,你知道的,找他投资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每个都投钱。” 陆导听了,脸色一变,马上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涂小姐,你看这样行嘛,我让我师兄帮你拍,他也很出色的。” 其实真不是不可以,但我若同意就是败给了余颖,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于是也轻笑,说:“看来陆导是忘了初心了。” 陆导被我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挺难堪的。 因为当初他曾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过,他做一行只为自己的梦想,绝不会像其他影视人一样为金钱所趋。我也正是看中他人品确实比较高尚才与他合作,给他的拍摄费也高于行价30%。 见陆导又要被我拉回去,余颖面色掠过一丝微恼,但马上又笑起来,说:“只有实现了梦想,才算不忘初心。你说对吗,陆导?” 陆导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决心,对我道:“抱歉涂小姐,我不能继续帮你拍了,违约的赔偿我会按合同赔付给你。” 就在余颖刚才对他说那番话时,我就已料到他会这样决定,虽对他很失望,但能理解。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就这样吧。”我冷冷说完,转头对娘炮说:“今天先不拍了,你们先回去,什么时候再拍等我通知。” 娘炮很气愤,脸胀得通红,朝余颖怒瞪了眼,把手里的咖啡往旁边的监视器上重重一搁。咖啡被震出来,弄湿了监视器屏幕。随即他带着代言人和工作人员离开了。 战胜了我,余颖笑得很是得意,吩咐小嫩模们去化妆。陆导和他团队成员也去了休息室。 影棚里只剩我们2人。 看出她有话要对我说,而且一定是讽刺或挑衅的“胜利宣言”,我轻蔑地勾勾唇,等着她开口。 359 跟过我的女人,我都记得 不出所料,在定定直视了我片刻后,她说话了。 “涂颖,风水轮流转,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人人恭敬,风光无限的楼太太吗?”她挑起抹着与我同色系唇膏的嘴唇,语气极尽奚落的,“那都是别人看在少棠的面子上,没有他,你就是一只没人看得见的蚂蚁。所以,别再趾高气昂,或者企图与我对抗,你斗不过我的。” 她仍环抱手臂,一副要把我踩在脚下的凌人气势。 我觉得挺可笑的,轻轻拨弄了下肩上的头发,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轻视语气说:“你为什么以为我要和你斗?因为楼少棠?”不屑地哼笑一声,“抱歉,你想多了。” 看她不作声,气焰稍稍有些回落,我继续道:“还有,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待在楼少棠身边?没有我,你就是一只他永远也看不见的蚂蚁。所以,请你也别在我面前趾高气昂,或者企图挑衅我。有这闲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好好抓住他,不然,指不定哪天又有什么王颖,李颖出现在他身边,你地位可就不保了。” 听我在拿她的话反击她,余颖面色刷一下泛白,表情僵住。 不过几秒她就定住神,重又勾笑,挺得意的,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他现在很疼我,很宠爱我。” 我心涩痛,却是笑得无谓,“可惜,他再宠你也不会娶你。因为你这张脸,会让他成为世人的笑柄。还有他母亲和他儿子,见到你这张脸也会憎恨到不行。” 余颖得意的笑容再次僵在嘴角,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显然,她很明白这一点。 “我不在乎!”很快,她将表情调整到无所谓的,“只要陪在他身边,就算没有名份也没关系。” 名份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很重要,说不在乎的或者是口是心非,或者是无能为力。从她与脸容所表达的无谓不相符的眼神里我看出,她两者皆是。 我讽刺地勾勾唇,“那就祝你能守在他身边一辈子。” “我会的!为了这一天,我努力了很久,比你付出的多的多。”她一下变得正色,手臂也放了下来,站直身体。 我不明她为何突然这样严肃,不过没深究,仍诮笑,口气嘲弄的,“是嘛,天道酬勤,你总算得到回报了,继续加油!” 说完,不屑再理她,越过她走了。 上了车接到娘炮电话,说他刚给我联系了他很熟的一个导演,只是没什么名气,但现在就能拍,问我要不要。现在已没有时间再让我去挑挑捡捡了,一口答应。 开车回公司,路上又接到了汪公子电话,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有重要的事找我。 猜测可能是前几天跟他提过的,想在他新开的商场里开设新店铺的事,于是和他约在了我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20分钟后我到了,他已坐在靠墙最后一张桌子,见我过来,他立刻起身,目光颇为欣赏的在我身上上下逡巡。 我暗暗的不屑一笑。 今天,他不是第一个为我这身妆扮侧目的。 走到桌旁,他绅士地帮我拉开椅子,我泰然处之地坐下,把提包放到旁边的空位上,摘下墨镜。 “看看喝什么?”他把菜单推给我。 我一眼没看,直接说:“热摩卡。” 他会意地点下头,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过来。 点完单,他手撑住脑袋,望着我,嘴角挑笑地问:“下周六晚上有时间吗?” 我微微一怔,“说重点。” 见我似乎对他树起防备的,他颇有些自嘲地笑起来,放下手,坐正身体,“下周六是千达集团周年庆,我想邀请你参加,并做我女伴,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我不假思索,立刻回绝,“抱歉,我要在家陪孩子。” 似是早料定我会拒绝,汪公子不介意地轻笑,“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刚要拿起咖啡啜的手倏得一顿,看向他,他表情不是在晃点我的。 “什么秘密?”我问。 他挑挑眉,展露精明的笑,“你还没答应我。” 我轻笑了声,悠哉地啜了口咖啡,“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值不值得我答应。” 我的回答又令他一笑,颇有些觉得我狡猾的。 “余颖。”他漫不经心地轻吐出2个字。 我笑容瞬时凝住。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他又是一脸料定的,“怎么样,做我女伴?” 我放下杯子,定定盯着他,想了想,说:“可以,但9点前我必须回去。” 汪公子笑了,挑起右边眉毛,“ok。礼服我会让人找设计师给你订做,我大概6点来……” 我对这些毫不关心,打断他:“你知道余颖什么秘密?” 他凝着我,笑意变得挺戏谑的,“你还爱楼少棠?” 我表情严肃地望着他,不说话。 他很识趣,知道我不悦了,耸耸肩,“ok?”手又撑住脑袋,手指轻点太阳穴,笑容转为玩味的,“你知道余颖是谁?” 我眉心猛得一跳,有一瞬的怔然。这时,只听他又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没有看出来。” 他语气带诮意,还夹杂着几分失望的。 刹时,一个名字突得跳进脑海里,“你是说……” 我不敢相信,整个人都震愕了。 看我猜出来了,汪公子扬扬眉,笑弧加深。 “怎么会是她?”我大脑乱哄哄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从没怀疑过她。 “你怎么知道?” 汪公子放下手,身体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拿起咖啡碟里的小勺在指间转着玩,“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只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你的人,连名字都那么接近,后来有一次无意看见她腰际上那颗小朱砂痣,就怀疑了,派人去查,结果真是她。” “什么时候?很早了吗?”我追问。 “也不算太早,1年前吧。” 看他神情笃定,且也没必要骗我,我不再怀疑,只是依然很震惊。 “楼少棠知道吗?” 汪公子撇撇嘴,毫不在意的,“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许并不知道,他们以前又不熟,不是吗?”他抬眸笑看我,语气调侃。 我一下敛住诧意,讥诮一笑,反唇相讥,“的确没你熟。不过,你倒对她记忆挺深刻的,连她腰上有朱砂痣都记得。” 汪公子停住玩勺子的手,笑笑,不但不介意我的揶揄,反还显得挺自豪的,“那是,跟过我的女人,我都记得。” 我收起笑容,又正色地问:“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你~”汪公子拖长尾音。 我一听,立刻明了。 “你打算怎么做?揭穿她?”见我抿住唇瓣不说话,汪公子好奇地看着我。 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有仔细想,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为了接近楼少棠,她竟然这般费尽心机。 突然想起她在影棚里跟我说的话:为了今天,她努力了很久,付出了许多。 的确,能做到让我都没怀疑,她定是在背后做了巨大的努力。 只是,想到当初她令人作呕的行为,和如今对我的盛气凌人与处处作对,我就决定要撕掉她的画皮! 但怎么撕,何时撕,这个必须要好好想一想。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我不废吹灰之力就能ko掉的小女人,如今要对付她是要下点功夫的。 “与你无关。”我不冷不淡地说。 汪公子展了下眉头,再次勾起玩味的笑。 “礼服你不用给我准备,6点派司机来接我就行。” 我说完站起身,也不和他道别,拿起桌上的墨镜和旁边椅子上的包就走人。 因为翟靳失联,这些天蕊蕊一直哭闹不休,吵着要回法国。回到家她又在闹,小雪和yvonne在哄她,可哄不住。见我进来,她立刻跑向我,“玛芒,我要去找巴巴!我要去找巴巴!” 她小脸已哭得稀里啦,我心揪疼,把她抱到怀里,“蕊蕊乖,不是和你说巴巴去出差了嘛,你回法国也见不到他,等他回来后我们再回去,好吗?” 这些天,我一直就是用这个谎言在安抚她。 “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已经去了好久了。” “可能还要几天吧。”虽然这谎言快兜不住了,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骗。 “几天?”蕊蕊抽泣着追问。 “一个星期。” “真的吗?一个星期后蕊蕊就能见到巴巴了吗?” 我嗯了声,蕊蕊听了不再哭,但还是很伤心。把她带回房间哄睡着后,刚准备去洗漱yvonne就来找我。 “涂颖,我要回法国,我哥肯定出事了。”不像刚才在楼下哄蕊蕊时那般没事的,她面色非常沉重。 讲真,我也越来越觉得翟靳出事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说:“再等几天吧,看宸飞那里打听的情况再做决定。” “我等不了!涂颖,我就只有这一个哥哥。”说着,yvonne眼里就涌出泪来。 虽然我厌恶翟靳,但她的心情我很能感同深受。就像我与小宇那样,她和翟靳也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一旦对方出事如同天塌了一般。 “我明白,可是现在那里什么情况都不明朗,你贸然回去很危险。他让你跟我们回海城,就是不想让你涉险。”我抽出纸巾递给她,安抚道。 她接过,擦了擦湿润的眼睛,“那我就再等几天,如果还没有回音我就回去。” 我轻点点头,“好。” 就这样又过了3天,乔宸飞那里终于有了回音。 “什么情况?”一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之前在电话里他说还是当面跟我说,听语气挺沉重的。一路开车过来,我心都提着。 乔宸飞面容沉凝,抿了抿唇,似是在酝酿说辞,我更加忐忑了。 “是不是翟靳出事了?” “嗯。”他语气沉重,点了点头。 360 把一切都告诉他! “出了什么事?”我攥紧提包,心突突直跳,但表面还算冷静。 “我朋友说前段时间翟靳的帮派和他舅舅的发生火拼,场面非常大,双方都伤亡惨重,翟靳也……”乔宸飞顿下话,眉头深锁,沉凝的脸庞又暗沉了几分。 “他死了?”他的表情让我脱口而出。 乔宸飞没说话,沉默地点下头。 我不敢置信,翟靳就这样死了。他不是很强大嘛,这样的火拼他经历过无数回,照理他该应付自如,毫发无损的,怎么这次就栽了? “你确定吗?” 乔宸飞轻嗯了声,“警察的死亡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我大脑一片空白,内心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有震惊,有错愕,有难以相信,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难过。 乔宸飞目光在我脸上逡巡,问:“yvonne没有和你联系吗?她没告诉你?” 我微微一愣,继而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深呼吸了下,平静地说:“yvonne也在海城。” 以为他会诧异的,谁知他好像并不意外,似是早知道一般。 我疑惑了。这时,只听他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会回去。”当年留在法国纯粹是为了蕊蕊有个健全的家庭,现在翟靳不在了,我没有再回去的必要。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跟蕊蕊和yvonne说,这个于她们极度残酷悲痛的消息。 “你不回去?”乔宸飞有些惊讶。 我已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也不想再瞒他,于是说:“宸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乔宸飞满面疑惑地凝着我。 “其实……其实我没有和翟靳结婚。” 我平静的话语落下,乔宸飞倏得睁大眼睛。 他是真的吃惊万分了。 “什么?你没有和翟靳结婚?”在愣了半晌后,他回过神,却还是很震惊的。 “嗯。” “怎么回事?这到底……”他抬手抹了把脸,像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时无法冷静,情绪反而更激动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小颖,你快告诉我!” 我给他倒了杯水,但他看也不看,更别说喝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神情百感交集的。 我轻微而苦涩的一笑,把3年前到法国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一告诉了他,他听后惊愕不已。 “小颖,你……”他眼圈一下泛红,表情是既心疼又心痛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么长久的痛苦?小颖!” 平静的心被他激动的话语兴起波澜,却是不当回事的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乔宸飞闭上眼睛,眼泪从颤抖的眼皮下慢慢溢出来,“小颖,你太傻了。” 他声音也含着泪,微微颤抖。 “去告诉楼少棠。现在就去!把一切都告诉他!”他睁开眼睛,意志很坚定的道。 我摇头,心涩涩发疼,“告诉他又怎样,告诉他也挽回不了我们的感情了。” “至少要让他后悔!后悔报复你,欺凌你!”他很激动。 之前楼少棠对我做过的事,我也一件没瞒他,都告诉了他。虽然他挺气愤的,却也体谅楼少棠的心情,加之我不让他去告诉楼少棠真相,所以除了为我心疼,他也无可奈何,但说若楼少棠再过分下去他就不再忍,一定揍他。 我苦涩地扯扯唇,“我要的不是他后悔。” 我要的是他还爱我。 可是,再也不会了。 逝去的感情如同泼出去的水,难再收回。 我和楼少棠回不去了。 乔宸飞很了解我,我没有说出的话他全明了,沉痛的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抿唇瓣,片刻,说:“小颖,我很后悔。” 我微微一诧,“后悔什么?” 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又沉痛的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随即才说:“我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再让想要保护的人无可奈何,无从选择,不再让他受一点点伤。” 我懂了,他是在后悔当年小宇生病时他没有能力帮助我,以致于让我与楼少棠有了牵扯,造成如今我的痛苦。 可这怎么能怪他,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心再次涩痛,但马上又笑了,从他的话里我十分明确的听出,他说的想要保护的人不再是我。 他已彻底放下我了。 “嗯。”我赞许,问:“你要保护的人是谁?刘娜吗?” 乔宸飞微微一愣,旋即扯扯唇,表情有些难捺的,轻摇下头。 “那是谁?”我疑惑,他刚才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他看着我,抿唇不语。 我心没来由的一凛,想他不会是知道了nino身份了吧。可见他没说话,我也不能主动挑明。 一时,我们两人都沉默,片刻,乔宸飞话锋一转,问:“这件事你有想好怎么和蕊蕊说吗?” 说到这个棘手的问题,我皱眉,摇摇头。 乔宸飞当然知道我在愁什么,说:“还是不要告诉她真相,她还那么小,接受不了的。” “可她总盯着我要爸爸,我再撒谎骗她也骗不了多久。”我手撑着头,叹气,一筹莫展。 乔宸飞蹙眉,摩挲下巴,似是在思忖的,半晌,说:“要不这样,我用变声软件模仿翟靳的声音给她打电话,让她相信翟靳确实是在国外出差,要很久才能回来。” 我一听,这方法行的通,立刻同意。 只听他又说:“yvonne那里你就跟她坦白说。” 我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她一定会很伤心。” “那也没办法,从她懂事,知道自己的家族背景那天起,就应该已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见他面容没有一分波动,似乎并不在意yvonne的情绪,我有微微的不爽和为yvonne不平的,忍不住道:“宸飞,难道你对yvonne就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和不忍吗?”不等他回应,继续往下,“她是对你做过许多过份的事,可那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其实,她也很可怜,只是你不知道,你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她是个好女人,真的。” “我知道。”乔宸飞一秒没打愣的立刻说。 我诧异,“你知道?”心头一紧,“你知道什么?” “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明显不愿意再说下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怕说下去惹他不快,我只好不再问。 把我送回别墅他就走了,说晚上会给蕊蕊打电话。蕊蕊这边我是不担心了,但yvonne这头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想想既然这事不打算瞒她,那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我上了楼,直接敲响她房门。 她知道我刚才是去见乔宸飞的,所以一打开门见是我,立马就问我翟靳的情况。我没迟疑,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如我预想,她呆怔了几秒,随后就掩面痛哭。 我也很难过,但不是为翟靳的死,而是为她失去了最爱的哥哥,为蕊蕊失去了最爱的爸爸。 这种心态不知该如何言说,也许只有懂的人才会懂吧。 知道此时安慰她无济于事,我只好紧紧抱住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直联系不上他不正常,我早该回去的。”她伤心欲绝,话语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我轻拍她后背,“就算早回去,你也没法阻止他。” 如果猜的没错,要炸死我和蕊蕊的人是他舅舅。我们是翟靳的底线,他舅舅踩了,他必是不会放过他的。任何人劝都阻止不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翟靳因此丧了命。虽然死亡名单上没有他舅舅,但那次火拼之后他舅舅也失了踪,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也死了。因为现场发生了爆炸,死去的人都没有完整的尸体,警察也是在比对了dna之后才确认有翟靳。 安慰的话才刚说完,yvonne就猛得推开我,站起身,很生气的,“涂颖,我知道我哥死了你不伤心,你早盼着这一天了,现在如你所愿,你高兴了吧!” 不料她会这样误解我,我微微一怔。 “我没有。”我如实说:“虽然我恨他,但他毕竟是蕊蕊的爸爸,我怎么会盼着蕊蕊失去爸爸,还欢呼雀跃?” yvonne悲伤得不能自已,再度坐回沙发,抱头痛哭,“franco~哥哥~哥哥~我哥哥没有了~” 我被她悲痛的情绪感染,眼眶也不禁湿润,拉下她手,拿纸巾帮她擦脸,柔声安慰,“yvonne我知道你很伤心,一时无法接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勇敢面对现实。你没有了哥哥,但还有nino,我和蕊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她泪水止不住,却是不再如刚才那般对我气怒,变得歉意的,冰凉的双手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涂颖,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这样说你。” 我很理解,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 她还在哭,哽咽地问:“蕊蕊怎么办?你打算告诉她吗?” 我摇摇头,把乔宸飞的法子告诉了她,她听后极为苦涩的一扯唇,“他依然是你忠心耿耿的骑士。” 我愣了下,摇头,肯定而郑重地说:“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们现在真真切切的是好朋友。” yvonne泪眼怔怔望着我,不太相信的,却是什么也没再说。 吃过晚饭,乔宸飞按约定的以翟靳的名义给我打电话,我接通后装着是在和翟靳通话的,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给了蕊蕊,告诉她是巴巴。她惊喜万分,立刻丢下手里正在玩的积木,接过电话。 因为之前我把翟靳与蕊蕊说话的语气,和他们父女大多数会聊些什么内容都告诉了乔宸飞,所以并不担心会穿帮。 蕊蕊也真没怀疑,把乔宸飞当翟靳,像以往一样开心的跟他撒娇卖萌。差不多聊了20来分钟,乔宸飞答应蕊蕊,过几天会再给她打电话便挂了。 打完电话,蕊蕊高兴得快飞起来,满屋子跳啊跑啊,我看在眼里,既心酸又欣慰。 yvonne本打算要回法国给翟靳安葬的,但后来考虑到一来他没有遗体,二来担心他们舅舅万一没死,肯定不会放过她,于是只好作罢。瞒着2个孩子,我们悄悄在家里祭奠了下,并叮嘱小雪和manon千万要保守秘密。 这件事就算这样过了。很快到了周六,千达集团周年庆这天。 晚上6点,汪公子的车准时抵达别墅门口,以为他只派了司机,没想到他是亲自来的。 汪公子从车上下来,眼睛一下被我吸住,像着了魔般的一寸也移不开,眸中闪烁的全是惊艳的光,情不自禁的就吹了声口哨。 “如果你不开公司做老板,完全可以去当明星,分分钟秒杀现在那些当红的。”汪公子站在车旁,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插進裤兜里,笑得一贯的蒗荡,但绝无轻佻之意。 我毫不意外他的赞赏,我今天的装扮的确光彩照人。 黑色荷叶边斜肩礼服裙,肩上披搭了件黑色西装,脚上是同为黑色的丝绒高跟鞋;胜雪白肤,烈艳红唇,波浪卷发,女人味十足。就连yvonne都忍不住夸赞,说我今天肯定会是partyqueen。 “再不走就迟到了。”我把他这番赞美的话当一阵风,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汪公子抽出左手,抬腕看眼表,挑了下右边眉梢,随即朝车内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姿态优雅从容的朝车子缓步走去,汪公子一直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赤倮倮坦露出某种含义。 内心不屑地笑了笑,我视若无睹地坐进车里,他紧跟着坐了进来…… 361 我都快忍不住要爱上你了 车缓缓启动,我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而汪公子灼热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我脸上。 见他似乎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我侧首看向他,用戏谑的口吻说,“汪公子这是等下要表演小提琴,先练习一下脖子的摆放姿势?” 汪公子愣了下,旋即放声爽笑,“现在我终于知道,楼少棠和franco这2个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爱你了,你确实够吸引人,我都快忍不住要爱上你了。” 听他半开玩笑地说出了先前眼神坦露的那点小心思,我红唇满不在意地轻轻一勾,“我劝你还是忍住,爱上已婚妇女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汪公子仍挑着笑,一脸无所谓的,身体坐正了些,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话锋一转,问:“你老公最近在忙什么?给他打电话也不通,发邮件也不回。” 翟靳死了的事现在除了我和yvonne,乔宸飞,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暂时也不打算说。 我又轻笑了笑,“他的事我从不过问。你要是想他了,现在就掉头去机场,飞巴黎的最后一班机是晚上10点,还赶得及。” 丝毫不介意我的诮弄,汪公子望着我,笑容加深,却是别有深意的,“难道你不想他?” “我想不想他需要告诉你吗?”我反诘,笑得自然。 汪公子玩味地挑挑眉,没再接话。 我也不再作声,别开脸看向窗外。 晚宴设在与“天悦酒店”齐名的另一家6星级酒店。当我挽着汪公子手臂走进宴会厅,一眼看见站在前方,手执香槟与几个商务精英打扮的男士侃侃交谈的男人时,脚步不自觉的一顿。 “为什么没告诉我楼少棠也会来?”我转头问汪公子,神情有微微的不悦。 汪公子不当回事地轻笑,语气轻飘地说:“现在知道不也一样。” 哪里一样?!若知道楼少棠会来,我一定不会来。 我不相信汪公子不知道,他是故意不说的。 收起不悦,我勾勾唇,口气变得讽刺,“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汪公子似是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商场上从来就没有关系好坏之分,只有有钱赚和没钱赚之分。”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请楼少棠,也不解楼少棠为何会受邀,但他说的这话却是在理。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见我站着不动,他朝我递了个眼色。我会意,快速调整好情绪和表情,重新提步,跟着他往里走。 担心他会走向楼少棠,尽管表现得淡定自若,仪态万芳,内心却忐忑不已。 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汪公子真就带我走向了他。 他还没有看见我,但他身边的余颖却是早在我进来时就看到了。起先她也是一诧,随即就在我这身礼服上逡巡了片刻,流露出微微的不爽。 此时,她正紧紧盯着我脸,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笑容得体大方,但眼神却如何也掩盖不了内心的嫉妒和敌意。 既然她要伪装,那我就奉陪到底。 我唇瓣上扬,冲她有礼的微微一笑,淡淡转眸。下一秒,与楼少棠深邃的墨眸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 我一下怔住,笑容僵在嘴角。不过只一瞬便马上回神,恢复高贵优雅的姿态。 应是同我一样万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楼少棠也是怔忡了瞬,却是比我还要快速的回归到刚才的寡淡冷然,情绪丝毫没受半点影响的。 与他交谈几个人也都看向了我们。 不止这几个人,会场里几乎一半以上的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确切地说,是聚焦在我身上。 男人们多半是惊艳的,而女人们眼神就复杂的多。有诧异的,有好奇的,有妒意的,还有分别看眼我和余颖,又看眼楼少棠,满面玩味的。 她们心中在想什么,我一目了然,却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依旧笑得自然大方。 “还以为楼总事务繁忙,不会大驾光临,真是太令我受宠若惊了!”一站定,汪公子就对楼少棠说,表情和口气哪里有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样,全是戏谑的。 楼少棠表情不变,薄冷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轻勾了下,“早知道这么low,就不应该浪费时间。”他的不屑和轻蔑全在这把清冷的声嗓里。 汪公子也毫不在意,仍挂笑的,“谢谢赏光。” 楼少棠不再搭腔,视线朝我轻瞟过来。 因为已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我面容也没有一丝变化。 楼少棠目光往下移,看眼我勾在汪公子手臂上的手,眼眸一暗,嘴角又是若有似无地轻勾了下,带了些鄙夷的。 我心刹时一揪,涩痛的感觉随之漫开,不由转脸朝旁边看去。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汪公子和他们说去另一边他其他朋友那里打招呼,便带着我走了。 不多时宴会开始。和所有周年庆一样,先是汪公子以集团掌门人的身份向来宾致感谢辞,再回顾集团发展历程,展望展望未来,反正都是些套路的东西,我一个字没听进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前方离我不远的楼少棠的高大身形上,想像着此时他是怎样一副寡冷中又稍带些不屑的表情。 致完辞后汪公子就回到了我身边,接着所有人自由活动,大家杯觥交错,谈笑风生。 这种场合我向来不喜欢,觉得特别无聊。楼少棠知道,所以以前他大多都推掉,偶尔有些实在无法推却的,他也是只身前往,从不让我受罪的参加,而且也都是打个照面就早早回家陪我了。 想到过去他对我的万般体贴与柔情,我心不禁又起涩意,左手不自觉的蜷紧。 此时,他正在与另一拨人交谈,说是交谈,他开口的次数屈指可数,全是其他人在说,而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的表情是没有真正在听,装装样子而已。 身旁的余颖亲昵地勾着他手臂,偶尔与那些人说几句,她举手投足表现得一点不像是楼少棠的女伴,倒更像是楼少棠的太太。 楼少棠太太…… 多么熟悉的称呼。 多么令我心如刀绞。 一杯香槟蓦地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我看楼少棠的视线。 我微微一怔,转头,只见汪公子正笑看着我。 “不渴吗?”他问,看眼举在我眼前的香槟。 迅速掩住心痛,我接过,抿了口,抬腕看眼钻表,暗恼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离约定离席的时间还有1小时。 汪公子看出来了,“这么心急走?精彩节目还没上演呢。” 我没任何兴趣,不走心的随口一问,“什么精彩节目?” “慈善拍卖。” “慈善?” 听出我语气里的嘲讽,汪公子捏了捏鼻子,失笑。这时,只听台上的司仪对大家说接下来将举行慈善拍卖。 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所以在场的人全都挺意外的。 说是慈善拍卖,拍品却只有一件,是一串珍珠项链。乍一看眼没什么特别,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兴趣。也是,比起珍珠女人们更爱钻石,而无论珍珠还是钻石,男人们对这些珠宝首饰全然无感,他们买下只为博女人欢心。 曾经,楼少棠也给我买过许多,绝大多数还都是特别定制的,世间别无其他,唯我独有。 为何什么事都会让我想到楼少棠? 我心酸难捺,又啜了口香槟,强行压住。 见大家兴致不高,司仪让大家不要小看这串珍珠项链,接着开始详细介绍。 原来这不是一串普通的珍珠项链,被誉为“珍珠皇后”,它的上一任拥有者是18世纪时的某位摩纳哥王妃。 此话一出,之前还兴致泛泛的女人们一个个惊瞪双眼,盯着台上礼仪小姐手上展示的项链,满面满眼都闪着想要拥有的精光,浑然不在意司仪继续介绍的项链成色、大小和历史。 她们根本不在乎项链本身的品质,而是看中拥有后将会为她们彰显出的显赫地位。 这件绝世珍品若被佩带在这帮虚荣的女人之中的任何一位身上都是暴殄天物。 我内心鄙视一嗤,又惋惜地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台上,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玩游戏。 片刻,耳边传进司仪宣布拍卖开始的话语。我毫无兴趣,头也没抬,继续玩游戏。 “500万。”汪公子的叫价声第一个响起。 我勾勾唇,不意外,作为东道主他必须得起带头作用。 果然,他声音落下,右方不远处一个男人就随之叫起价,紧接着又有些人陆续叫价。只不过几分钟,项链就被叫到了800万。 “1000万。” 汪公子声音再度蹿进我耳朵里,我诧异万分,抬起头看向他。 他朝我看眼,从他带笑的表情和含情脉脉的眼神我看出,他是真的要拍下来,而且还是要送给我。 我吃惊又无语。 他这是要做什么?! 刚要问他,只听另一道声音抢在我之前响起。 “2000万。” 掷地有声的清冷声音落下,全场一下安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我更是惊愕,看向叫价的人…… 362 还装?要我拿证据吗? 楼少棠高大健硕的身姿立得笔直,单手插在裤兜里,轻瞥我眼,眼神依然没有波动,也毫无温度,旋即别开视线看向汪公子,嘴角微勾了勾。 我心刹时一痛,他是要把项链拍给余颖吧。 目光转向他身旁,余颖手臂仍勾在楼少棠结实的臂弯,她也在望着我,与我颜色一样的红唇挑着得意的笑。 不出几秒,汪公子便从惊怔中回神,也朝楼少棠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2500万。”他再次叫价。 他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倒抽气的声音,气氛一下高涨,之前叫价的人全都不再参与,他们女伴的脸上全清晰地刻写着吃憋和失落的情绪。 “3500万。”楼少棠平静的开口。 这条项链哪值这么多钱,在场的人都知道,何况这2个人精。他们现为已不是为了项链而叫价,纯粹是在为面子一较高下。 幼稚,太幼稚了。 没想到男人幼稚起来也挺可笑的。 汪公子终于蹙眉,似是有些犹豫了。而所有人早就被惊得呆若木鸡,没一个人吱声,就连倒抽气的声音也早没了。 “4000万。”思忖片刻,汪公子又叫价了,但面容已不似刚才那般轻松似在玩儿的,微微绷紧。 以为楼少棠也会继续叫价的,谁知他嘴角邪肆一勾,随之抬手对汪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和汪公子都愣了瞬,又马上同时反应过来,楼少棠是在故意和汪公子抬价,让他付出远高于项链本身价值的费用。 狐狸! 太损了! 可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疑惑不解,紧凝着他。 他一眼没瞧我,转脸看向别处。 在众人的掌声中,礼仪小姐走下台,汪公子满面春风得意的,一句话没说,拿起项链转身就往我脖子上戴。 早料到他会这样做,虽然内心极为抵触,但现在全场人都看着,我不可能驳他面子,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余颖。 此时,她脸上虽还挂着笑,可却是僵硬的,之前的得意劲儿荡然无存,盯看我的目光里尽现嫉妒。 我冲她嘲弄的勾勾唇,又看其他女人也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我更是优越感爆棚,于是就泰然自若地接受了,但心里已想好,等下离开后就把项链还给汪公子。 汪公子将项链戴到我脖子上后朝我俯首而来。 意识到他是要来吻我脸颊,刹那的诧异过后我立刻微笑着将脸转向众人。汪公子这人向来有眼力介儿,见我如此,他也便就势看向众人,笑得比我还得体。 接着,众人的掌声再度响起。看那些女人们一个个绿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拍手,我特别爽。 晚宴继续进行。 楼少棠不知去了哪里,余颖和另几个女人站在我左侧的自助餐台前,边吃着点心边聊天,她们时不时朝我这里看来,再蠢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在说我。 可我才不在乎,刚才汪公子已让我出尽风头,力压群芳了,所以她越说我还倒还越高兴、越得意。 我背脊挺得直直的,下巴微扬,如一只美丽骄傲的孔雀,轻瞥她们一眼,执起香槟浅啜慢饮。 我倨傲的态度,和视她们如尘埃的眼神更加惹得她们妒火中烧,有些人直接就拿锋利的眼刀杀我。 我勾笑,云淡风轻。 余颖比那些女人道行要高些,没再将之前的嫉妒显露出来,也是笑看着我,但眼神还是有些讽刺和鄙夷的。 我同样不当回事,继续品酒。 片刻,手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放下酒杯拿出看,是小雪的微信视频请求。和一旁正与朋友聊天的汪公子打了声招呼,我朝休息室而去。 还没到休息室我就接通了,屏幕上立刻出现蕊蕊沮丧的小脸,“玛芒,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噘着小嘴问我。 看她没有换睡衣,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她的薰衣草小熊,我说:“玛芒等下就回去了,你怎么还不睡?” 蕊蕊小嘴噘得更高了,委屈巴巴的,“我睡不着,想等你回来。” 这些天因为公司的事很忙,我白天几乎都不在家,又因为翟靳的事,下班回来还要安抚yvonne悲伤的情绪,所以陪她的时间不多。此时听她这样说,我心不禁一疼,柔声哄道:“蕊蕊乖,去睡觉吧,玛芒一会儿就回来了。” 蕊蕊微垂下小脑袋,不吭声,明显是不愿听话。 我内心无奈地微微一叹,脸上却仍是温柔的笑,继续拿话哄她,“蕊蕊不是要做小公主嘛,小公主都是早早就睡觉的,早睡才能长得更漂亮?” “可蕊蕊就是睡不着啊,蕊蕊想巴巴想玛芒。玛芒,你现在就回来好不好?”她抬起小脸,深褐色的大眼睛已盈满泪光。 听她又说想念翟靳,我内心更涩了,心疼不已,答应道:“好,玛芒现在就回来,你先乖乖去洗澡,然后躺到床上等玛芒,好吗?” 蕊蕊一听,小脸马上一转,开心地笑了,乖巧地点头,“嗯?” 我让她把手机给小雪,小雪接过,我吩咐她带蕊蕊去洗澡,再给她冲点奶喝。 这边刚挂上电话,就听见背后传来开门声,还没来得及转身看,只听余颖的声音滑进我耳窝,“少棠说得果然没错,你真是一个勾引男人的高手。” 我身形微微一顿,心即刻被这句话扎刺了下。 我在楼少棠的心中已是这样不堪的女人。 快速暗吸了口气,压下这股刺痛,我扬起唇瓣转过身,只见休息室的门已被关上,余颖正朝我款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你是不是习惯了给老公戴绿帽子?” 她的话再次扎痛了我,可脸上笑意不减,“听你这口气,怎么像是嫉妒我?” 余颖似是觉得可笑的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嫉妒你?你这样的女人还不配让我嫉妒。” 我也不屑地嗤笑了声,“那你为什么特地跑来这里对我说这些,是没人聊天闲的嘴疼?还是最近缺乏运动想练练腿?” 不在意我的嘲讽,余颖瞟眼我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我只是想知道,你脸皮是怎么练就的这么厚的?明知前夫在这里,还和别的男人手挽手的现身,还一个劲儿的要出风头,你什么目的?” 原来她是以为我早知道楼少棠会来这里而故意来的。 我冷蔑一笑,“你说呢?” “你以为少棠会吃你醋?”她很不屑呵了声,语气里全是嘲讽。 哦?她竟以为我这么做是要引发楼少棠的醋意。 “那你紧张什么?”我内心冷嗤,反问。 她脸容一僵,似是噎了下,但马上又勾唇,“我不是紧张,只是劝你别再做这些无用功,少棠早就不爱你了,你还是早点回法国,和老公孩子一家团圆,省得在这里被别人鄙视,当笑话看。” 见她趾高气昂,对我极尽奚落,脑海登时浮现出她当年在我面前那副畏惧怯懦,跪地求饶的模样,不觉冷笑。 “笑话?”我勾起唇瓣,很觉好笑的哼笑了声,“恐怕被别人鄙视,当笑话看的人是你吧,mi~na。” 虽然此前没有细想过该怎样拆穿她身份,可也没想过会是在这个情境下。 当我讥诮而缓慢地说出最后的名字时,余颖鄙夷的笑脸倏得僵硬,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睨着眼前这张惨白而与我极为相似的美丽脸庞,我内心也是情绪复杂,但更多的还是恶心。 “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我轻笑着继续开口,语气是讽刺的,“最后一次见你应该还是3年前在机场吧,那时候你就已经整得有几分像我了,穿衣打扮也刻意模仿我,可气质气场却差的太多太多。没想到现在你不仅长相与我更像,就连气质也几乎无二。” 余颖渐渐缓过神,眼神里写满惊慌失措,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还在极力要稳住情绪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死撑,可声音却在微微发抖。 我哼笑一声,“还装?要我拿证据吗?” 那天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后,汪公子就把调查到的她的资料全给了我,才知道原来给她做整容手术的是国际整容界第一把刀。她当年傍汪公子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有钱请那人做手术。 看我表情绝不是诈她的,余颖被惊怔住,盯着我,身体越发颤抖,双手也紧握成拳,与脸一样惨白惨白的。 我继续揭露她,“当年你跟踪楼少棠和我,不仅是因为爱慕楼少棠,还是为了模仿我的行为举止,让自己变得更像我。” 说及此,我不禁又嘲弄地笑了声,“你之前说,为了今天你付出了许多。确实。很少有人可以为爱将自己抛弃,变身成另一个人,这些年你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吃了不少苦吧。你这份为爱牺牲的伟大精神实在令我佩服,只是不知道楼少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感动。” 我此言一出,只见余颖瞳孔倏得放大,本就惶恐的面容更为惊惧了,双手又握紧了几分,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根根凸起。 她当然怕。楼少棠曾经对她的恶心程度比我更甚,她不是不知道。若让楼少棠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我太了解楼少棠,她这样欺骗他,楼少棠绝对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只想想就够她怵的了。 她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盯着我的两只眼睛,眼神再也不复之前的轻鄙和倨傲,除了惊恐只有惊恐。像一只待人宰割的羊。哦不对,她不是羊,是脸挨了千刀的怪物。 我讥诮地勾勾唇。 片刻,余颖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白如僵尸的脸稍稍回了点血色,惊恐的表情也敛起些许。 “涂颖,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她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有些抖,但语气却是壮胆了些,“就算楼少棠不要我,他也不可能再要你,在他心里你已经脏了。” “比你干净。”我一秒不迟的立刻回她,脸上扬笑,心却在痛。 “呵?”mina也立刻笑了声,挺轻蔑的,战斗力似乎又回来了,松开拳头,将垂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说:“那又如何!就算比我干净,你现在什么身份?一个人-妻,一个人母,还想重回他身边?哪来的脸?可能吗?” 我轻蹙了下眉,这话听得犹为耳熟,好像曾经对她说过相似的。不过此时我没空回想,依然用比她优越千倍的姿态,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还是想想离开他之后的出路吧。如果他还想留条路给你走的话。” 讽笑地说完,不顾她再度煞白的脸,我越过她又再颤抖的身体,步态极优雅地走出休息室。 尽管揭穿了她,可我并没一分爽快,反而更压抑郁闷了。回到会场,我拿了杯冰冻橙汁就去了阳台,想吹吹风。 一走进阳台就闻见股烟味,不知刚才谁在这里抽烟了。 我没在意,走向围栏。 已是初夏,夜晚的风微热,还夹带着大海的咸湿味道,眺望远处灯光璀璨的双子塔,内心更为不平静了,涩痛的感觉从心脏向身体每个角落蔓延,眼睛也湿润了。 嘭—— 玻璃门被震颤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惊得转头,下一刻,当看见站在我面前的人时,心刹时一凛。 363 楼少棠,你真是太脏了! 会场内的喧闹被厚重的玻璃门阻隔,许是背光的原因,楼少棠脸色阴沉,盯凝我的眸子更是晦黯。 我迅速回神,下意识朝会场内看眼,里面的人只顾自己说笑,没有人注意我们这里。 我暗松了些气,看回楼少棠,见他嘴角勾起一丝很轻浅的弧度,猜测他又要羞辱或讽刺我了,于是忍着心痛,抢先开口道:“又想羞辱我?” 出乎意料,楼少棠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沉默地紧盯我。 一瞬间,一股不安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而出,脚步不自觉地朝后退了2步,谁知楼少棠也上前2步,将距离又拉回到刚才。 我呼吸不禁急促,心跳也逐渐加快,再次抬脚往后退去,没几步腰就顶到了围栏,我不得不停住脚。 见他又朝我走来,我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身体却是无法再动弹一下。 不过几秒,他就再次站定到了我面前。 感觉气压越来越低,整个人都被他冷凛的气息层层锁住,刚要开口问他想做什么,手腕便一把被他扣住。 我一惊,还不及反应,他就用力一拉,将我身体转了个身,抵到了玻璃门边的墙上。 我后背被撞得一疼,心脏漏跳半拍,怔忡地看着他。 他双手扣在我肩膀上,身体几乎快要贴上我的,俯首逼近我脸。 灼热的呼吸瞬间喷洒在我脸上,我脸刷一下就红了,像被烈火在炽烤着,滚烫滚烫。而被他扣住的肩膀更是像着了火。 他表情看上去既像是生气,又像是嘲弄的。 “楼少棠,你要做什么?” 我真不知他究竟又想怎样,极力保持镇定,可声音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双手的十根手指紧紧抠在墙壁上。如果不是墙够坚硬,恐怕已被我抠出十个洞来。 楼少棠紧凝我,双眸凉如霜白的月光,薄冷的嘴唇微微一勾,“看来翟靳真挺大度的,不在乎你勾完老情又搭新欢。” 果真是羞辱! 我似乎早已免疫,不再如之前几次那样震惊,但依然悲哀又悲痛。 我也紧凝着他,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楼少棠,你总这样有意思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了解吗?” 楼少棠讽刺的笑脸微微一凝,喉结在喉间轻滚了下,但马上又变得轻蔑,“我凭什么要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我有关系吗?” 心一下被这句话狠狠一割,痛得我呼吸一窒,却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勾搭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楼少棠似是一噎,一语不发,紧绷着脸盯着我,脸色暗沉了几分。 怕再与他对视下去,我强装的坚硬外壳会寸寸龟裂,于是别开脸。目光正巧瞥见玻璃门内的会场里,mina在四处张望,她面露微微焦灼,猜的没错的话应是在找楼少棠。 内心鄙夷一嗤,我将视线转回到楼少棠,他仍盯凝着我,似乎没有移过半分。 “楼少棠,你知道余颖是谁吗?”问罢,我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丝轻鄙的弧度,等着他接下来问我。 可楼少棠寡淡的表情告诉我,他对这个问题毫不感兴趣。 不过我也无所谓,直接公布答案,“mina,余颖是mina。” 以为楼少棠会惊诧的,谁知他脸容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出奇。 我不解地轻蹙起眉,几秒,意识到,“你早知道?” 楼少棠抿唇不语,可答案已再明显不过。 一时间,我错愕、震惊、不可置信。 他早知道! 他竟然早就知道! “为什么?你明知道她是mina,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身边?” 楼少棠放下手,满不在意的轻笑,“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像谁。” 心登时如被什么东西砸中,我错愣地看着他。此时此刻,我从未感到这般痛彻心扉。 “楼少棠,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让你竟然可以和一个自己曾经恶心到极致的女人上-床,只为了报复我?” 楼少棠一下收起笑脸,喉结艰深地滚了滚。片刻,才面无表情的开口:“是。” 我尊严真的被他伤到了,蜷握起左手,掌心似被撕列开,钻心的痛令我呼吸都有些艰难。 “楼少棠,你真是……真是……”剧烈的心痛令我无法将话完整说出,我眼眶酸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太脏了。” 话落,只见楼少棠脸一下阴鸷,钳住我下巴,“我脏?” 他似是被我激恼了。 我更怒,一把挥掉他手,用力推开他,痛心疾首地低吼,“别碰我!” 楼少棠向后趔趄了步,脸色铁青,盯视我的双眸猩红猩红,似是要迸出火光,喉结在喉间艰涩滚动。 片刻,他脸容一转,似嗔似笑的,说:“乔宸飞能碰你,姓汪的也能碰,凭什么我不能?今天,我就碰给你看!”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俯首就来吻-我脖子。 我大脑刹时空白,但马上就想到了他与mina做过的那些无数亲密的事,一下反胃,用力推拒他,可他强壮的裑躯如一堵铜墙铁壁纹丝不动,还更用力的吻-我了,似是在泄愤的。 我想叫他放开,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任他-吻,就连推拒他的手都变得软绵无力。 “保养的不错。”楼少棠轻吐着气,语气讥诮。 我裑体再次一僵,下一秒如坠万丈冰谷,浑身冰凉,强烈的屈辱如翻天巨浪朝我袭来,所有强撑的坚强与耗尽全心的承受力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眼泪如同开了闸,汹涌奔流。 楼少棠裑体蓦地一僵。 隔了2秒,他放开了我。 我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分不清是?体,还是冷硬的墙壁,抑或是寒凉的心让我浑身冷得微颤,握紧左手,掌心痛到麻木。 楼少棠脸颊上沾到了我的泪水,望着我,不知是浴望未退还是气愤未消,双眸依然猩红,深邃的潭底还盈动着不明意味的暗涌,喉结滚动的也更为艰深。 “够了吗?”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哽咽,“对我的羞辱够了吗,楼少棠?我欠你的算还清了吗?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楼少棠刚要抬起的手微微一顿,捏握住,缓缓放了下来。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还清?”他喉结艰涩一滚,神情恢复到先前的寡冷,暗哑的嗓音似是有些压抑的。 “你还想怎样?真的要我去死吗?”滚烫的眼泪成串地滚落出我眼眶。 他紧紧盯住我泪眼,喉结再次紧而干涩的滚动了下,“你舍得死?舍得你的老公孩子?” “不舍得。”我马上说。 我舍不得蕊蕊,如今,我是她的唯一。 可若楼少棠非要我以死来了断他对我的仇恨,那么我会成全他。再者,他也曾经屡次为我差点丧命,就当是我还他的。蕊蕊我只有托付给yvonne了。 楼少棠眸子一暗,又露出先前那讽刺的笑意。 我不在意,转眸看向围栏,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但如果你让我去死,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楼少棠笑容刹时一凝,眼角猛得抽跳了下,紧盯着我,有些不可置信的。 我镇定万分。 “说吧,是不是要我去死?”见他半晌不发声,我问。 楼少棠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颊绷紧的肌肉也在微微抽跳。 “楼少棠,你说!”我非要他开口。 可他就是不说。 “如果你今天不说,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以后,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死,我会好好活着,为爱我的人。” 这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试着放下楼少棠,我知道这很难,但再难也要做。 人会变,爱会变,世界上的许多事都会变,唯血缘亲情不会。所以,从今天起,我只和蕊蕊,最爱我的女儿相依为命。 楼少棠还是不说话,侧首看向远方的夜空,不知是角度关系还是灯光的原因,他冰冷的脸庞似乎在渐渐松柔,墨黑瞳仁里也泛起波动的光泽,似是染了层戚郁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那么以后就请你别再找我麻烦,我们互不相干,各自为安。” 楼少棠喉结又深深一滚,依然不回应,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头,因太过用力,不仅手背上的青筋暴凸,还微微颤抖。 他内心明显在挣扎,我不知他在挣扎什么,再也不想去揣测他的心思。抹掉眼泪,重新穿好礼服。 由于刚才楼少棠太过粗-暴,礼服被扯脱了线,我捡起地上的西装,将狼狈的裑躯遮掩好,随即不再和他说一句话,转身打开玻璃门。 所幸阳台的位置不是很显眼,会场里还是没有人注意到我,趁此我快步走出会场。 我没有打车,沿着街道往家的方向走。 明明已经下了决心要忘掉楼少棠,可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身影。3年前与他的甜蜜幸福,3年后他对我冷酷残忍。 心抑制不住的剧痛,眼泪比刚才流得更凶了,脚步也越来虚飘无力。才走到第一个路口,就再也走不动,蹲芐身抱住自己发冷的身体失声痛哭。 嘀嘀—— 身旁蓦的响起几声汽车喇叭声,我置之不理,仍继续哭泣。 嘀嘀嘀—— 喇叭声又起,比之前更为急促。 我缓缓抬起头向车看去。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看见跨步从车里下来的人,我微微一诧。 364 神秘包裹 不料会在这里遇到秦朗,我快速抹掉满面的泪水,站起身,“秦朗。” 许是见到我在哭,还不想让他看到的,秦朗表情也有些微的尴尬,朝我走过来,“翟,翟太太。”他似乎有些不太习惯,看表情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我更是反感,心似又被扎进根刺。 “你还是叫我涂颖吧。”我说。 秦朗微微一愣,默点下头。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同时内心猜测他该不会是来接楼少棠的吧。 目光下意识就朝他车内看去,但里面好像没人。 秦朗似是愣了下,随即清了清嗓子,说:“刚去朋友家,正好经过这里。” 说完,又清了清嗓子,脸色看上去微微有那么些不自然。 “你呢,为什么会蹲在这里?”他问我,可好像并不是太疑惑。 料到他会问我,我早想好了说辞,拉开唇角,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刚去参加宴会,穿了双新鞋,有点磨脚,所以停下来歇会儿。” 说着,我还配合着低头看眼左脚,并转了转脚踝。 秦朗会意地笑笑,却没有看我的脚。 “这样啊,那我送你回去吧。”他头朝后方的车轻撇了下。 我现在这副样子实在狼狈,刚才一路走来已引起许多路人的注目,而且我也真的没什么力气再走,于是说了声“好”便上了他的车。 一到车上,秦朗就把纸巾递给我,我微微一愣,他又显得有些尴尬地指了指我的脸,我反应过来,翻下遮阳板,照见镜子里自己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已被哭花,眼睛红肿,黑色睫毛膏晕到了下眼睑,还有几缕头发也被泪水沾湿贴在脸颊上。 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样狼狈不堪,赶紧理了理头发,拿纸巾擦干净下眼睑,又从手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补了补妆。 刚才的谎言已被这张大花脸出卖,但我什么也不说,秦朗也很知趣,什么不问,启动引擎发车。 车内十分安静,可能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秦朗打开cd,梁静茹温暖甜美的歌喉即刻响起。 仿佛上一分钟你还陪在我左右 还以为我们会开花结果 我还记得玫瑰色天空 却模糊了我们的脸孔 哼过的歌到底是什么内容 仿佛已经自由下一刻我变成风 吹过你的脸孔差点失控 回忆在夜里闹得很凶 我想我可以明白你所有的痛 想让你知道我懂,却担心言不由衷 我们都接受 一定是彼此不够成熟 在爱情里分不了轻重 诚实的过了头 不能退后也无法向前走 爱是一个自私的念头 把寂寞消除的理由 剩下的那些感动 能记得多久 …… 歌词似是为我量身打造,完全唱出我心声,我心不禁生起涩痛。 “你也喜欢梁静茹?”我倒是很意外秦朗也会喜欢听她的歌。 秦朗轻笑,“不是。我是听楼先生一直在听,也觉得挺好听的,就下载了。” 我心重重一荡,勉强扯出的微笑也僵在嘴角。 楼少棠至今都还在听我最喜欢的梁静茹的歌么? 刹时,脑海突然浮现起当年在他车里的手套箱内看到的,他买的一堆梁静茹的cd。 那是为我而买的。 不知他听的这首是否出自那些cd中的其中一张。还是那些cd早已被当成垃圾扔掉了,他听的和秦朗一样,是网上下载的。 呵,我到底在胡思乱想点什么! 那些cd他怎么可能还留着,一定早扔掉了,同那些我送给他的其他东西一样。而且也绝不是因为我而听,他早已不爱我。他之所以听,只是纯粹觉得这首歌好听。 心酸混杂着心痛刹时化作两汪液体涌进眼眶,我不自觉攥紧左手。 大概是我突然默声,秦朗转头看我。 我赶快别开脸,把眼中的泪水逼退回去,快速掩住悲郁的情绪后再次转回头。 “对了,我听俏俏说你们要办婚礼?”我故作无事地重新绽笑,转移话题。 那天在天悦中心停车场,他和舒俏去拿假结婚证,舒俏让我先走就是因为这件事。 当时他跟舒俏说,她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双方家长见面,两家一起合计合计两人婚礼的事。 舒俏不同意,说打死也不办婚礼,但他说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全套,所以就私自作主安排了饭局,舒俏气得差点没砸他脑袋。 “对。”秦朗笑起来,有些狡黠的。 我也笑,没想到他还真要像模像样的举行婚礼,将这场戏进行到底。 “俏俏同意了?”舒俏当时没答应他,说考虑考虑的。 秦朗显得挺得意的,“嗯,同意了。” “你怎么说服她的?” “我说办了婚礼有礼金收,还能出国旅游,反正都是假的,她不亏反赚。” 秦朗说着,唇边的笑弧又加深了几分。 我不得不赞叹,他确实很了解舒俏。 虽说舒俏不是贪财的人,但有钱赚的机会她绝不放过。所以他这样一说,舒俏肯定动心,不答应才怪。 我默默为他点赞,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办?” “这个月底。” “这么快?”我惊讶,“酒店订的到吗?我听说现在办酒宴最少要提前半年。” “楼先生都帮我搞定了,就在天悦酒店。” 又提到楼少棠,我心再次往下一沉,“噢,那就好。”我讪讪一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一下情绪低落,秦朗笑容也微敛了敛,转头朝我看来。 生怕被他看出我内心的难过,我立刻又把话题转走,“你手指好些了吗?” 我看眼方向盘上,他右手被包扎着的中指,那天在天悦中心我就注意到了,之后听舒俏说是他手指断了。 “手指?”秦朗诧异,也看了眼右手,马上轻笑,说:“不是手指,是指甲。” “指甲?”我看次看向他中指,万分疑惑,“做什么了?会把指甲弄断到要包扎这么严重?” 秦朗笑容倏得一凝,清了清嗓子,说:“没做什么,就是搬东西,搬东西不小心刮到的。” 他说话少有的打愣,脸色又变得像先前在路边,我问他为何出现在那里时那般的不自然。 我判断他没说实话,但也理解,别人总有隐私不方便说,于是就着他话说:“那你指甲挺脆弱的,得补钙。” 秦朗嘴角微抽了抽,呵呵地干笑了2声。这时,正好遇到了红灯,他停下车看向我,手紧了紧方向盘,表情像是有话要和我说,但却犹豫不决。 隔不几秒,他还是开了口,“涂颖,你真的不爱楼先生了吗?” 不料他会这样直白地问我,我微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由于我三令五申,我的事舒俏一点也没向他透露过。 秦朗轻蹙起眉头,抿了抿唇,显得有些无奈难忍的,说:“其实楼先生他……” 他话还没说完,我手机突然响了,他打住。 我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又是小雪的微信视频请求,肯定又是蕊蕊打来的,立刻接起。果然,蕊蕊不开心的小脸蛋立即就出现在屏幕里。 “玛芒,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柔笑,“玛芒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家了。” “马上是多久?”她追着问。 我看眼窗外,还有2个路口就到了。 “5分钟。” 蕊蕊并没因此高兴,小嘴噘了噘,催促道:“那你快一点?” “好。”我郑重地答应。 刚要再哄她几句,谁知她眨巴起大眼睛,眼神尽是期待的光泽,说:“玛芒,等你回来后我们给巴巴打电话好不好?” 我怔了瞬,马上托辞道:“这个时间巴巴在工作,我们不要打扰他,等明天早上起来再给他打,好吗?” 蕊蕊小脸即刻垮下来,小嘴噘得高高的,低下头。 看她像是哭了,我心一疼,叫她,“蕊蕊?” 她果真在抽泣,小手指抠弄着薰衣草小熊的鼻头,囔着鼻子用十分可怜的嗓音说:“蕊蕊想巴巴,想给巴巴打电话。” 我见不得她哭,立刻心软,“好吧,等玛芒回家就给巴巴打电话。”柔声哄她:“蕊蕊乖,不哭了,要是巴巴知道蕊蕊哭要伤心了。” 听我这样说蕊蕊马上停止哭泣,抬起小脸。她小脸已经哭的全是眼泪,小雪在旁边拿手帕帮她擦脸。 “好了,玛芒挂了,你乖乖等玛芒回来。” 蕊蕊听话的点头。 挂断电话,想起秦朗先前说了一半的话,转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看眼我手机,扯扯唇,笑得没什么笑意的,“没什么。”转头继续开车。 想肯定也是和楼少棠有关,听了只会让自己更不好受,于是我也就没再追问,重新拿起手机给乔宸飞发了条微信,跟他说蕊蕊又要给翟靳打电话,他马上回我说没问题,等我电话。 直到把我送到家,我和秦朗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和他道了声谢后我就进屋去了。 一进房间,蕊蕊就立刻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朝我飞奔过来,催我赶快给翟靳打电话。我给乔宸飞拨去,和上次一样假装是在和翟靳讲话,然后把电话给了蕊蕊,“父女”二人聊了会儿,蕊蕊就把电话还给我,说“巴巴”找我。 猜他应是有什么事和我说,我接过电话后就让小雪带蕊蕊回床上,然后出了房间去听。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明天是儿童节,他在网上订了“欢快谷”的门票,问我有没有时间,带蕊蕊和nino,我们4个人一起去玩。 明天正好是周日,我不去公司,就答应了。 和他通完话我就去告诉了yvonne,不像前一次还犹豫权衡,yvonne很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看上去还有点开心,虽然表露的不是太明显,但的确是,我很肯定。 看她内心已经偏向于想让乔宸飞和nino相认了,我很高兴,只是不确定乔宸飞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也高兴,不过看他挺喜欢nino,至少是好个兆头。 第二天,yvonne一早就起床,做了一些三明治、烤香肠、蛋挞和提拉米苏,然后给到我让我带着。 我心中暗笑,还嘴硬说不爱乔宸飞了,她做的这些哪样不是乔宸飞爱吃的?! 我把食盒放到包里,蕊蕊和nino正好下来了。 “你们都好了吗,等下飞叔叔就要来了。” “好了!” “好了!” 蕊蕊和nino一前一后回答我,两人都很兴奋的。 刚说完,小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太,有你的包裹。”她把手上的一个方形纸盒递给我。 我微微一诧,我快递从来不寄家里的,都是寄公司。 接过包裹,我立刻看上面的邮寄地址,想看看究竟是哪里寄来的。 可上面的字非常模糊,怎么也辨认不清,但是我们的地址和我的名字却是写的非常清晰。 我更疑惑了,让小雪拿剪刀过来。 拆开包裹,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我诧异万分。 365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哇~芭比!” 刚从盒子里把东西拿出来,在一旁和nino玩的蕊蕊就眼尖地看到了,兴奋地朝我跑过来。 “玛芒,这是给我的吗?”她拿过我手上的芭比娃娃,小脸笑得开心极了。 虽不知是谁寄来的,但确定是给我的,不是寄错,于是说:“对,是给你的。”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蕊蕊歪着小脑袋瞅我,深褐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不怪她会不解。 以往都是翟靳送礼物给她,虽然我也送,但次数不多,不像翟靳那般三不五时,也没任何理由的。我一般都是在她生日或是她表现特别好,作为奖励才送,而且也很少送像芭比这样的娃娃,多是画笔画册或是积木那种益智类玩具。 “因为今天是儿童节呀~”我宠溺地刮了下她小鼻子。 蕊蕊小脸皱成包子,很疑惑不解的,朝窗外看了眼,“现在没有下雪。”她说。 我愣了瞬,突然反应过来,法国的儿童节是12月6日,不是中国的6月1日。 “今天是中国的儿童节。”我柔笑着向她解释,不过看她表情应该是没有懂。 也是,她还这么小肯定搞不懂。 不过她也没想要弄懂,问我:“那nino的礼物呢?” 我失笑,她总是处处想着nino。 幸亏我本来就已准备好2份礼物送给他们,否则挺尴尬的,也会让nino失落。 “nino的礼物在房间里,玛芒等下就去拿。” 听见自己也有礼物,nino很是惊喜,也咧开嘴高兴得笑起来。 回房间把礼物拿下来送给nino,不多时乔宸飞就来接我们了。 原本想问乔宸飞,这个芭比娃娃是不是他送的,但转念一想肯定不是。一来,他若要送不会选择快递方式,肯定是当面送;二来,他也不可能厚此薄彼,只送蕊蕊而不送nino。 那究竟是谁送的? 在脑中搜刮了一大圈,却是怎么也想不出。 就这样百思不解了一路,我们抵达了欢快谷。 欢快谷也是汤氏集团开发的大型游艺园,里面的游乐设施十分丰富,不仅有适合像蕊蕊nino这样的小朋友玩的安全性很高的项目,还有适合成人玩的非常刺激的,所以一经开园人气就爆棚,尤其是到了节假日,人特别多。 我们到那里时门口已经限制入园了,幸亏乔宸飞聪明知道今天人会多,昨晚和我打完电话后就在网上预约了,所以我们直接就能进去。 蕊蕊和nino长这么大以来几乎没去过几次游乐园,而且法国也没有像这样大型的,所以一进到乐园,2个孩子就开心得像2只放飞的鸟儿,撒欢地奔跑。 “蕊蕊,nino,慢点!”怕他们摔着,我提醒他们。 但他们当没听见,朝前方卖气球和棉花糖的跑去,我和乔宸飞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小朋友,要不要气球?”卖气球的小贩问站在他面前,仰起小脑袋朝气球看的蕊蕊。 蕊蕊看向我,拉我手,抬起另一只小手指向气球,“玛芒,我要气球。” 刚要说好,乔宸飞就抢在我前面,说:“好,飞叔叔买,要哪个?”说着,他掏口袋,从里面拿出皮夹。 “elsa。”蕊蕊手移向最左边那个。 乔宸飞打开皮夹,转头问nino:“nino呢,你要哪个?” nino摇头,“我不要。”他不喜欢气球。 “那你想要什么?” nino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定在了前方不远处卖棉花糖的地方,见几个小朋友拿着棉花糖在吃,小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疑惑太正常不过,因为法国没有卖棉花糖的。 乔宸飞看出他好奇,而且也想要尝试的样子,便问:“想吃吗?” nino腼腆地笑了笑,点点头。 乔宸飞笑得比他愉悦,“好,等下我们去买。” 他把钱给小贩,小贩把气球递到蕊蕊手上,然后我们就往前去到卖棉花糖的地方,乔宸飞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 望着在开心吃棉花糖的nino,乔宸飞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伸手揉了揉他小脑袋,说:“走吧,我们去玩。” 我们去到游乐区。 因为人太多,基本每个项目都要排队,一上午我们总共才玩了3个。我累得腿都快断了,可2个孩子精力却依然旺盛,而乔宸飞平时一直都有健身,所以也不是很累。但他看我显露疲态,于是提议去湖边休息。 一坐到湖边的石凳上,我就握拳轻捶小腿,蕊蕊和nino看湖边有其他小朋友在喂鱼,就跑去看。 “累了吧。”乔宸飞拿起袋子里的一瓶橙汁,旋开盖子递给我。我接过,笑着自嘲:“是呀,老了。” 乔宸飞笑,“哪里老,你是缺乏锻炼,下次和我一起去健身吧。” “你看我有时间吗?”我反问他,喝了口橙汁。 他坐到我边上,“挤挤总是有的,就看你会不会合理安排。” “你以为是乳-沟嘛~”我调侃。 除了以前和楼少棠,乔宸飞是唯一一个我与之开这种有色玩笑的异性。 乔宸飞愣了愣,也马上笑起来,笑意里带着几分拿我没辙的。 “再说吧。”我微敛起笑容,“我还是想把时间空出来的多陪陪蕊蕊,她现在只有我了。” 说及此,我笑容完全消失了,情绪也变得不霁,对蕊蕊的心疼溢满心田。 见我如此,乔宸飞笑容也凝了凝,理解的嗯了声,看向湖边的2个孩子。 只见nino和蕊蕊站在几个小朋友中间,其中一个小朋友突然站起身,撞到了nino,nino猝不及防,身体一下重心不稳,往湖里跌去。 “nino?”乔宸飞急叫一声,立刻飞奔过去。 我也惊吓,忙起身跑过去。 就在nino几要跌进池子里的那刻,乔宸飞疾手快地抓住了他。 nino吓坏了,哇一声就哭出来,乔宸飞一把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一手安慰的抚摸他小脑袋,“没事没事,没事了nino,飞叔叔在这里。” 他脸煞白,一看也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我从未见他如此慌张惶恐过,心不觉微微一惑。 这时,蕊蕊从受惊中回神,也哇一下放声大哭起来,我立即抱起她,“蕊蕊不怕,不哭不哭?”我边哄边拿手帮她擦眼泪。 安慰了好半天,2个孩子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乔宸飞提出去餐厅吃午餐,想起包里有yvonne做的吃的,我说:“不用,我带了。” 乔宸飞有些意外,“你带吃的了?” 我笑嗯了声,指向不远处的大草坪,“我们去那儿吃吧。” “好。”乔宸飞笑应道。 我们离开湖畔去到大草坪那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我从背包里把保鲜盒一个个拿出来放到桌上,一一打开。 “你自己做的?”乔宸飞看眼这些吃的,问我。 他表情并没有很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些我都会做,且以前和他谈恋爱的时候,我也经常做给他吃。 我微笑,不置可否。 乔宸飞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口。 “好吃吗?”我问。 他咀嚼了几下,笑着点头,“很好吃,你手艺到是没有退步。” 听他赞扬yvonne做的东西好吃,我唇瓣又上扬了几分。 “好吃就多吃点,这里还有蛋挞和提拉米苏,都是你爱吃的。”说着上,我又把装着蛋挞和提拉米苏的2个保鲜盒往他面前推去。 他没拿,反把保鲜盒推向我,“别光让我吃,你们也吃啊!” 我拿了一个蛋挞给蕊蕊,蕊蕊很开心的吃起来。 见nino没动,乔宸飞问他:“nino,你怎么不吃?来,吃一个。” 他拿起一个蛋挞递给nino。 nino立马摆手,“我不喜欢我玛芒做的蛋挞。” 我心一凛,正给他拿烤香肠的手一下顿住。 乔宸飞也是一愣,朝我看过来。 我快速反应,压住突然加快的心跳,故作镇定地解释说:“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是nino的妈妈做的。” 说完我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之前骗他说nino的妈妈被外派到国外工作去了。 “噢。” 在似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怔了2秒后,乔宸飞会意地笑笑,表情毫不起疑的,什么也没再问,又拿了块提拉米苏吃。 可能他也忘了吧。 我暗松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也继续吃东西。 吃完饭我们又回到游乐区,玩到近5点才从乐园里出来。乔宸飞本说要一起吃晚餐,但我看孩子们都累了,便说下次。 刚把2个孩子抱上车,乔宸飞正准备让开身让我上车,这时,nino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我一惊,他发病了! “nino!”乔宸飞措手不及,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来不及跟他解释,焦急道:“快,快拿东西放他嘴里。” 乔宸飞有些慌乱,迅速朝四周扫了眼,看没合适的,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到nino嘴里。 nino咬住他手,口中吐出白沫。 “宸飞,你快上车,我来开车!” 因为已经历过好几次,此时我已冷静镇定下来,说完就快速跑向驾驶室,坐了上去。 看乔宸飞也坐进车里,我立即发车。 车开出去后,我看眼后视镜。乔宸飞抱住还在浑身抽搐的nino,所有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神情凝重而焦灼。 认识他以来,我还从未见他有过这般神情,心中不禁微动。 对nino发病也早习已为常蕊蕊坐在nino另一侧。但因为还小,不懂这病的严重性,所以她表情懵萌的,看着他。 “nino有小儿癫痫。”我平静地说。 “小儿癫痫?”乔宸飞抬头看向我,十分诧惑的。 我嗯了声,如实相告:“nino是早产儿,这是后遗症。” 乔宸飞眼睑很明显的猛然一跳,马上再次低头看nino,紧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比刚才更为沉重,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愧意的,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握紧,攥成拳头。 我内心微微起了疑惑,但因为要开车无法仔细辨别,就在我视线刚转回前方,只听他问:“你们没有带他做治疗吗?” 我再次看他眼,“做了,但一直都是保守的药物治疗,若想彻底根治,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但y……”差点说漏嘴,我及时改口,“但他妈妈觉得风险太大。” 乔宸飞沉默不语,片刻,又问:“他是不是经常像这样发病?” 我又嗯了声,“小的时候还好,最近频繁了,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身体不适应。” 乔宸飞似是胸口沉闷的叹出口气,“还要多久到?”他冷不丁地调转话锋,语气里透着焦急。 我微愣了瞬,“下个路口就是了。”我回道,立刻又加大些油门。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刚把车停稳,乔宸飞就迫不急待打开车门,抱起nino,跳下车往急诊大楼冲。 我把蕊蕊抱下车,没急着进去,而是先给yvonne打了个电话。这不算小事,我不能瞒着她。 yvonne听了,不及我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想她定是马上就赶过来。 我把手机放回包里,牵起蕊蕊的手进了急诊大楼。 来到急诊处nino已被送进了急救室,乔宸飞站在门口,目光紧盯关闭的大门,目光似是要望穿这道门一般。 看眼他垂在腿侧,紧紧握成拳头的2只手,又看眼他毫不掩饰的万分担忧面容,我抿抿唇,犹豫了几秒,走上前。 “宸飞,你……”我顿下话,乔宸飞转头看我,我继续:“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nino他……” “他是我儿子。” 他抢断我,话说的十分冷静。 366 他竟然对她笑 果然。 我没有太过惊诧,之前他种种行为已经让我隐约有这样的感觉,此刻更是让我确定。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宸飞盯住我,“在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 我诧异极了,不料竟是这样早。 看出我心中所想,乔宸飞浅勾了勾唇,说:“不过那时我不敢确定,后来就仔细观察他,发现他不只是长相与我像,许多行为和喜好与我也都很相像,我就越加肯定。” “难怪那天我说yvonne在海城,你一点也不显意外。”我这时才恍然,突然想起他那天在他家,他主动说带nino去上厕所,应该也是为了更近距离接触他,观察他,以便证实自己的判断。 “那你为什么没问我?”我马上又不解。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乔宸飞轻笑,却丝毫没有责怪的。 我一噎,不知该怎么解释,对他起了些愧疚。 这时,他又说:“我想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理由,是不是yvonne,她不肯让他认我?” 他猜到了,但猜得也不算太准确。 “也不是。”我轻摇下头,“她现在很矛盾,当年她选择瞒着你生下他,就是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瓜葛,现在再让nino来认你,你觉得yvonne这种性格,是会拉得下脸做这种事的人吗?但我知道她内心是希望你和nino父子相认的。说穿了,她只是怕,怕这样做你会嘲笑她,也怕你会不认nino。再往底了说,是因为她还爱你,不想让你看不起她,再在你面前丧失尊严。” 乔宸飞不说话,别开目光,看向我身后的窗外,神色微显晦黯,情绪看似有些难奈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地问他:“宸飞,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你会认nino吗?” “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认。”乔宸飞一秒都没迟疑地回道,且语气十分郑重,看回我。 我笑了,但马上就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问:“可是刘娜那里你要怎么和她说?” “我会告诉她实情,如果她不能接受,那就分手。” 从他这话我听出,他对于这段感情真的很无所谓。 我点点头,虽说这事对刘娜挺不公平的,可谁也不想,都是命运的捉弄,如果她真爱乔宸飞应该会接受。就像当年,我虽痛,但还是接受了恒恒一样。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想法也不尽相同。 “涂颖!” yvonne焦灼的叫声蓦的从走廊那头由远及近的传来,我和乔宸飞同时转头朝她看去。 她踩着飞快的步子朝我们走过来,眼睛又红又肿,肯定是哭了一路。 她看了眼乔宸飞,脚步微顿一顿,伤心的脸也微微一凝,但也就2秒马上又恢复,疾步走向我们。 “nino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一走到我跟前她就心急地问我,手也像往常一样,不自觉地抓住我手。 我轻拍了拍她手,宽她心:“你先别急,还在里面救治,应该快好了。” yvonne并没宽心,似是下意识地看眼我身旁的乔宸飞,神情形容不出的复杂。 乔宸飞却是挺淡定的,看着她,一语不发。 我们三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境下。 yvonne是聪明人,见乔宸飞这样的表情,了然他已知道nino的身份,她眼圈再次泛红,微垂下头,抓住我手的双手又紧了些,手心还渗出了薄薄汗液。 此时,她内心一定是忐忑的,悸动的。 “去那儿坐吧。”我又拍拍她手。 她抬起头,我朝旁边的椅子偏了偏。 她没拒绝,跟我一起坐到了椅子上,乔宸飞仍站在诊室门口,我们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小小的沉闷,好在不一会儿,医生就从诊室里出来了。 “你们谁是孩子的家长?”医生问我们。 “我是。”乔宸飞与yvonne异口同声。 yvonne起立的身体攸得一僵,看向乔宸飞,乔宸飞也看了她一眼,比她平静淡然得多。 我不太确定yvonne为何会诧然,猜想也许是她听乔宸飞说是nino的家长,太突然,没有思想准备。 “你们跟我进来一下。”医生头往诊室里一偏。 yvonne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走过去,和乔宸飞一起进了急诊室。 大概过了20分钟,他们又一起出来了,看yvonne拿纸巾在擦眼泪,我立刻起身,“医生和你们说什么了?”我内心很不安,怕是不好的事。 乔宸飞眉头深锁,面色沉重,但整体还算镇定,说:“医生建议nino最好还是动手术,否则病情会越来越严重,还极有可能会影响他的智力。” 我一听,马上看向yvonne,“yvonne?”我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还坚持不手术。 yvonne一下抱住我,哭泣道:“涂颖,我怕,我不想。” 她摇头,情绪有些崩溃的。 我太理解了,可是现在再坚持不做手术只会害了nino。 刚要劝她,只听乔宸飞声音赶在了我开口前响起,“不要怕,不会有事,你们什么也别管,手术的事我来安排。” 他语气透着几分安慰和十足的担当,我和yvonne都不由抬起头看向他。 他没有在看我,而是正看着yvonne,勾唇,冲她淡淡一笑。 yvonne呆怔住,我也意外至极。 乔宸飞竟然对yvonne笑。 他竟然会对她笑! 乔宸飞表情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极为自然,低头看眼腕表,“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是挺晚了,天都黑了。 “好。”我说,又问:“nino呢?” “在里面,我进去抱他。”乔宸飞说完就又进了急诊室。 我把躺在椅子上睡着的蕊蕊抱起来,蕊蕊被惊醒,揉揉眼睛,“玛芒。”她没睡醒,含糊的叫了声。 “走了,我们回家啦?”我柔声道。 蕊蕊没说话,双手勾住我脖子,头又枕到我肩上睡了。 乔宸飞抱着nino从诊室里出来,yvonne伸手要接过,乔宸飞说:“我抱吧,等下到车里后你再抱。” yvonne愣了下,没和他犟,放下手。算是默许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因nino而明显缓和许多,而且我直觉会越来越好。我表面虽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内心却在开心的笑。 “走吧。”乔宸飞说了声,率先朝电梯走,yvonne马上跟了上去。我走在他们后面。 回到别墅,乔宸飞停下车,转头对我说:“手术安排好我打你电话。” “你直接和yvonne联系吧。”我说,转头看yvonne。 她没料到我会这样说,表情微显诧怔。 我笑笑,“我最近公司里事忙,而且nino的病情你比我清楚,你和宸飞联系更好。” 虽是托辞,但我说的句句在理,yvonne没有拒绝的理由,乔宸飞想了想,“那好,”视线转向yvonne,“yvonne,你把手机号给我。”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输号码。 yvonne沉默2秒,报出自己的号码,乔宸飞微微一怔。 我不奇怪乔宸飞会是这样的反应,因为yvonne这个手机号就是她3年前用的那个,她一直都保留着,没有销掉。 “好了,等我消息。”乔宸飞记好,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对她说。 yvonne轻声应了句好。 乔宸飞接着又道:“我还有点事,就不进去了。” 猜的没错的话,他一定是去着手安排手术的事,于是我说:“行,你去忙吧。” 乔宸飞嗯了声,嘱咐道:“要是nino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我应允。 yvonne什么也没再说,抱着已在她怀里睡着的nino开门下车,我刚要抱着蕊蕊跟下去,只听乔宸飞突然又说:“哦对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停下,看向他。 “后天小宇安琪他们店开幕,我可能没时间去了,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花篮我已经订好,花店到时会准时送过去。” 原来是这事。 我理解的笑笑,“好,没事,我会和他们说。” 下车,关上车门。yvonne已经进屋了,我对乔宸飞嘱咐了句“小心开车”,也转身进屋去了。 一进到客厅,就见yvonne抱着nino坐在沙发上,目光定定盯着前方某处像是在发呆。 我把蕊蕊交给小雪,吩咐她把蕊蕊带回房间,然后向yvonne走过去。 “yvonne。” 我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听见。 “yvonne。”我又叫了声,声音加大了些。 yvonne回过神来,看见我站在她面前,缓缓仰起头看我,“涂颖,我是在做梦吗?” 她神情如在云里雾里,毫无真实感的。 我愣了愣,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嘴角上扬,很肯定的说:“不是。”坐到她边上,微侧过身面向她。 她也侧身转向我,眼泪一下涌进眼眶,“hugo是不是原谅我了?不再恨我了?” 她声音微颤,激动不已。 “我想是的。” 我十分了解乔宸飞。yvonne独自养育nino,这让他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尤其是在知道nino还有这样严重的病以后,他对她的恨就已被她这些年对nino的爱与付出通通抵销了。 yvonne难以置信,捂住嘴,泪流满面。 我被感染,也哭了,抱住她。 我一直都承认,她比我勇敢,比我坚强。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选择生下不爱自己的男人的孩子,即使我爱他深入骨髓。 我多么希望乔宸飞能从此善待她,甚至爱上她。 2天后,小宇和楼安琪的甜品店开业了,本要带蕊蕊一起去,但前一晚她背着我偷偷吃了好多冰淇淋,到了半夜拉肚子,直到早晨才好一点,没办法我只好把她留在家里让yvonne和小雪照顾,自己去了。 我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到的差不多了,连迟到大王舒俏都到了。 “姐,怎么这么晚?蕊蕊呢?”见我一个人,小宇问。 “她拉肚子了,在家里。” 我朝他走过去,轻扫了眼店门口两侧排放整齐的庆贺花篮,当看见其中最大的一个花篮上面祝贺人的名字,我脚步不禁微微一顿,下意识就往店里看去…… 367 眼花了 “怎么会拉肚子?” 小宇担忧的问话将我注意力切断,我目光从店内收回。楼少棠不在里面。 我暗松了口气,对小宇扯出抹笑,把事情和他说了遍。 小宇失笑,充满疼爱的,“这个小馋猫,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了。” “是啊,她前几天就盼着今天能过来吃你做的蛋糕,现在泡汤了,早上还不高兴了一阵。” “没事,等下走的时候你给她带几块回去。” “好。” 刚说完,舒俏就走到我边上,松了口气的说:“我还当你出什么事儿了呢,打你电话也不通,微信也不回。” “刚在开车,手机在包里不方便拿。”我解释道。 转眸,见秦朗正站在玻璃冰柜前看手机,我诧异。 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秦朗转回头,朝我笑点了下头,把手机放回兜里,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看眼舒俏。 懂我疑问的眼神,舒俏撇撇嘴,有些无奈的,“下午要和他去试婚纱,我车又拿去4s做保养了,就让他一起来了,给我当司机。” 我会意地笑笑,“哦。” 秦朗走到我们跟前,他也听到了舒俏的话,对我说:“不好意思,因为俏俏不高兴再和我另外碰头,你不介意吧。” 我扬笑,由衷地说:“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 话音刚落,舒俏就很不满的嗔秦朗:“什么俏俏,别乱叫!” 秦朗丝毫不介意,反勾起狡黠的笑,“对,太见外了,应该改口叫你老婆。”说完,他马上改口,“老婆。” 他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 舒俏始料不及,被噎住,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气得咬牙:“请在前面加个假字,谢谢!” 秦朗依旧黠笑,没有回嘴。 我被他俩这欢喜冤家给逗笑,尤其是看舒俏又在秦朗面前吃憋,而除了嗔骂他,束手无策的。 我去向一旁正在说话的楼安琪和小宇那儿,问他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好了。”小宇回道。 我看眼表,吉时就要到了,说:“那我们都到门口去吧。” “等一下,人还没到齐。”楼安琪出声阻拦。 我微微一诧,朝四周环顾了圈,“不是都到了吗?还差谁?” 楼安琪嘿嘿一笑,“等下就知道了。” 她表情神秘兮兮的,我不解,但很快大脑打了个激灵,不会是…… 刚这样猜测,只见楼安琪目光越过我身后,激动的大叫一声,“少棠哥!” 我心一荡,随她视线,回头朝门口看去。 楼少棠已走了进来,他只淡淡的扫了我眼便不再看我,朝楼安琪这边去。 看小宇也是满面意外,想必他也不知道楼少棠会来。 果然,他把楼安琪往自己身子拉近,压低声线,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也请楼少棠了?” 楼安琪俏皮地笑了笑,耸耸肩,“这不是给你们惊喜嘛。” 小宇撇下嘴,似是不满的嗔她眼。楼安琪毫不在意。 见楼少棠来了,秦朗和舒俏也很诧异,朝我们走过来。 “楼先生,你怎么来了?你上午不是有个很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嘛。”秦朗表情甚是不理解的。 “取消了。”楼少棠语气轻飘,似乎这会议并没有秦朗说的那么重要。 舒俏没说话,朝我看眼。 尽管内心波荡,但我表现得却是很淡定,对他们说:“好了,吉时到了,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楼安琪再次出言阻止,小宇有些恼了,“你又怎么了,还有什么惊喜?!” “干嘛那么凶啊!”楼安琪噘嘴嗔道,不过马上脸一转,变得高兴的,“在正式开业前,有件事我要向大家坦白。” 大家疑惑地看着她,她看眼楼少棠,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投资这家店的钱全是少棠哥给的。” “啊?”小宇惊讶万分。 我也是,不禁朝楼少棠看去。 没想到他也正看着,只是他表情非常淡然,好似我们现在说的事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不是说是你妈给的吗?”被蒙在鼓里,小宇明显不太高兴了。 起初楼安琪说她只拿得出20万,后来却一下投了100万,当时我和小宇就纳闷,她哪突然有那么多钱。虽说她不差钱,但她钱大多都在夏佩芸那儿,她说是她硬缠夏佩芸让她给的。想夏佩芸现在也是认命,同意楼安琪和小宇在一起了,肯拿钱出来支持他们也合理,我们也就没再怀疑。 谁知道竟是楼少棠出的资! 楼安琪精怪地吐吐舌头。 “噢?也就是说,这家店的实际老板是小颖和楼少棠?” 也不知道舒俏哪根筋搭错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我和楼少棠身上。 “既然是这样,那两位真老板来点炮吧!”一个看着很面生的人提议道,不知是小宇还是楼安琪的朋友。 像遇到了知己,楼安琪激动的拍了下手,“我就是这个意思!” 听她这样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这个提议不错。 见大家都这样说,我若推辞就太扫兴了,而且不就是点个炮嘛,这没什么,于是大方应允了。看向楼少棠,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是令我没想到是,之前因为是由小宇和楼安琪来点炮的,他们只买了一根点炮香,这样一来,我和楼少棠就只能一起拿着香来点了。 小宇将点燃的点炮香递向我们,看眼我又看眼楼少棠,面露尴尬。 我故作淡定,伸出手。这时,楼少棠也伸出手,我们同时拿住了香,他手碰到了我的,刹那,我手如同触了电,不禁一抖。 感觉他在看我,我赶紧暗吸口气,压住狂跳的心,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手稳稳地捏住香,然后转头朝他看。 他果然在看我,神情一如惯常的寡淡。 他下巴朝地上的大地红轻点了下,我会意,同他一起蹲下身,点燃引火线。 刚走回店门前,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便响起,我们把香还给小宇,接着他就和楼安琪去点燃其他的高升炮。 看着小宇灿烂无比的笑脸,我嘴角也高高扬起。他终于要开创他的事业了,虽然比同龄人晚了许多,但毕竟是开始了,从今天起,他人生就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业已立,接下来就是成家生子,待帮他完成人生所有大事,我对我爸也就有交待了。 舌尖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我回神,原来是不知何时流泪了,我抬手抹去脸颊的泪,目光不经意的朝旁边一瞥,只见楼少棠正一瞬不瞬地凝着我,他眼神很柔,一点没有往日的淬冷。 我有点疑惑,正要仔细辨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已迅速别开了脸。 望着他冰冷的侧脸,我内心自嘲一笑,的确是自己眼花了。 心一点一点地泛起疼痛,我马上捏住手,暗告自己:不要去在意,不是说好要放下他了嘛。 强行将心痛压下,看时间已快中午了,小宇那里也放完炮,酬完神了,我过去跟他说要走了,回去看蕊蕊,楼安琪却说她已在饭店订好位子,让我跟他们一起吃完饭再走。 “是啊姐,别走了,我们按人头订的位子,你不去就浪费了。” 我想了想,“好吧。” 给yvonne打了个电话,问蕊蕊拉肚子好些了没,她说没事了,已经活蹦乱跳的了。我放下心。 楼安琪和小宇的朋友都有事先走了,所以吃饭就我们几个。 楼安琪订的是家中餐馆,包厢不是太大,只有1张10人位的圆桌,和靠墙2张沙发椅。 一进到里面,楼安琪就拉着小宇率先坐到了右边的2个座位上,随即毫不见外地招呼跟在他们后面的舒俏和秦朗,“舒俏姐,秦朗哥,你们随便坐。” 舒俏也没挑,直接坐到了楼安琪旁边,秦朗随之很自然地就坐到了舒俏边上。 舒俏嘴一斜,看似有些嫌弃的,手朝其他空位扫了扫,“这么多位子,干嘛和我挤啊?” “我喜欢。”秦朗不在意她不满的态度,说完,他立刻展露抹谑笑,话风一转,“这么快就管起老公了?” 舒俏一噎,咬牙,抄起桌上的筷子作势要敲他,“呸!谁是你老婆!” “不是你答应什么?”秦朗笑意更甚,拿下她手里的筷子,帮她把筷套拿掉,搁到筷架上。 舒俏看眼筷子,又看他眼,撇撇嘴,不再和他顶。 “少棠哥,你坐这儿吧。”楼安琪手指向秦朗旁边的主位,对跟在我后面,最后一个进来的楼少棠说,然后马上又对我说:“小颖姐,你也随便坐啊~” 我应了声“好”,走到小宇旁边的位子,坐下。 楼少棠看我眼,朝主位而去。 坐定后我才发现,我和楼少棠正好是面对面的。 片刻,凉菜都上齐了,楼少棠第一个举杯,提议大家碰一杯,庆祝甜品店开幕圆满。 我们立刻响应,同时举杯起立,相互碰杯。 坐下后,楼安琪突然说:“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我们都好久没这样聚在一起吃过饭了,上一次还是3年前在农家乐呢。” 话落,当年在农家乐的情景刹时就浮现在我脑海里,心一下涩痛。 其他人也都一下不说话,隐去笑脸,场面一时挺尴尬,可向来有点缺心眼的楼安琪没有意识到,继续乐呵呵地说:“还记得那天我们比赛摘橘子吗?” 一旁的小宇一听猛碰她胳膊,暗示她别再说了,但她仍没意识到,“没想到竟然是少棠哥赢了,还让我们表演节目逗小……” 说到这里,楼安琪总算反应过来,惊得马上捂住嘴,噤声,面露做错事的表情,朝我和楼少棠分别看眼。 我眼眶已酸胀得不行,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掉出来了,赶快低下头看面前的空碗,放在桌下腿上的双手紧紧捏握住,把眼泪强行逼回肚里。 我不知道此时楼少棠是何感想,也许他早忘了,就算还记得,应该也不会有任何触动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陈年往事,被别人无意提及,一笑而过就罢了。 “你快吃东西吧,哪来这么多话!”小宇含嗔的话音解冻了似是被凝固住的氛围。 我已调整好情绪,重新抬起头,下意识就看向了楼少棠。 如我所想,他果然面无表情,眼波里没有一丝动容的痕迹。 心又是一痛。 “就是!大家都动筷子吧,再不吃我就要饿死了!”舒俏也出声调和,说着就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块鸡,张嘴,好像真被饿惨了似的大口吃起来。 楼安琪见状,也似是要化解尴尬的哈哈笑起来,“对对,吃吧吃吧,”头往舒俏刚才夹的那盘鸡点了下,“这个鸡特别好吃,是这里的招牌,你们尝尝。” 说完,她也夹了一块,但不是给自己,而是放到小宇碗里。 我本身就不是太喜欢吃鸡,加之心里又难受,所以没有动筷子,只拿起杯子喝酒。 楼少棠也没动,和我一样,手执杯子在喝酒。 不多时,热菜纷纷上桌。看有我最爱吃的清蒸东星斑,我忍不住执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鱼很新鲜,味道也十分鲜美,吃完我又夹了一块。刚夹完,圆盘就被转动,鱼被转走了。 等我把这块鱼肉吃完,一抬眸,只见鱼又转回到了我面前。 我暗暗一笑,又夹了一块,旋即圆盘又动了,鱼再次被转走。不过还没等我吃完,又回到了我面前。 我不禁觉得奇妙,想可能是谁也与我一样,正盯着某个菜吃,于是朝其他人看去,可没见谁对哪个菜情有独钟的。 可能真是巧合。 我愉悦地勾勾嘴角,视线不经意朝楼少棠那儿一扫,只见他正看着我,嘴角好像也勾着一丝笑。 368 千万不要掷到那一面 我微微一怔。 就在我愣怔的一瞬,楼少棠唇边的那丝笑瞬间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老眼花! 我对自己有些无语,暗叹了口气。 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不再看楼少棠那张冰块脸,我又去夹鱼肉吃。 “我们别光吃饭,太无聊了,做游戏吧。”楼安琪的声音蓦地响起。 最爱玩的舒俏一听立刻响应,“好啊,什么游戏?” 她双眸迸放出晶晶光亮,搁下筷子,侧头看楼安琪。 楼安琪乌溜溜的大眼俏皮地眨了下,半转过身,手伸进挂在椅背上的包里,在里面掏了会儿,拿出5、6个骰子往桌上一拍。 大家目光一致朝骰子看去。 这些骰子都不是普通那种点数的,6个面全是文字,由于有点距离,骰子又小,我看不太清上面具体写的是什么。 “哦,这个呀,这个好玩!”对各种娱乐玩意儿精通的舒俏一看立马说,情绪一下变得兴奋。 “这什么玩意儿?”秦朗看着骰子,一脸懵然。 “这你都没玩儿过啊,土老逼!”舒俏转头,朝他颇为嫌弃地嗤了声。 毫不在乎她嫌弃,秦朗反很不屑的切了声,伸手向楼安琪,“给我看看。” 舒俏抢在楼安琪之前,把一个骰子拍到秦朗掌心,跟大姐头似的,豪气地说:“喏,今天就带你开开眼!” 早习惯了舒俏这副腔调,秦朗无视,拿起骰子看了看,眉头轻蹙,明显是没看懂。 “这个怎么玩儿?”果然,他疑惑不解地问。 “你是不是傻,这都看不懂!”舒俏眼一瞠,表情是很无语又很胸闷的,从他手里把骰子拿到自己手上,“就是掷骰子啊!”她朝他作了个掷骰子的动作,然后把骰子举到他眼前,指了指其中一面,“掷到哪面就照上面说的去做,如果不愿意的就喝酒自罚。” 她才神兜兜地卖弄完自己的知识面,秦朗立马就说:“无聊!” 舒俏一愣,马上又气瞪眼,“你懂个屁!可有意思了。” “对啊,很好玩的,我们玩吧!我和小宇经常和朋友一起玩的。”楼安琪企图说服我们。 “是啊,挺有意思的。” 见小宇也难得响应楼安琪号召,想必真是蛮好玩的,于是我说:“行,既然你们说好玩,就玩吧。” “楼先生,你玩吗?”秦朗显然玩兴不高,转头问楼少棠。 楼少棠目光淡淡地扫了我眼,极轻微地点下头。 没有料到楼少棠会要玩,秦朗表情有些诧异,旋即也朝我看了眼,似是妥协的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也玩。” “嘿嘿,玩儿死你!”舒俏一听,满面准备要恶整他的坏笑,把骰子还给楼安琪。 楼安琪招呼服务员把桌上的空盘收掉,将桌子中间腾出空。 “你们想玩哪个?”她把所有骰子放在摊开的掌心上,问我们。 “随便,反正都要玩到的。”舒俏豪气地说。 我们也说随便。 “那好,就先玩这个。”楼安琪从中间挑了一个,然后将其他的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又问:“谁先来?” “你提议的就你先呗。”又是舒俏代我们回答。 楼安琪撇撇嘴,也不推辞,“好吧。” 她拿起骰子几个面都看了看,随即把骰子握到掌心里,对着手吹了口气,又闭上眼像是在默默祈祷。 我纳闷,骰子上到底都写了什么,让她这样紧张兮兮的。 楼安琪睁开眼,站起身,朝桌中间微微俯身,松手将骰子往桌面上轻轻一扔。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楼安琪目光牢牢盯着在桌上滚动的骰子,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骰子滚了几周,又原地转了几圈后停下。 楼安琪定睛一看,倏得睁大眼睛,双手抚住脸颊,“啊~” 她惨叫一声。 舒俏见状,立刻兴奋地起身去看骰子。 “哈哈~”她开心的大笑,拿起骰子。 见她如此,小宇也变得兴奋了,忙问她:“是什么?是什么?” 不等舒俏说,楼安琪放下手,像是要受刑似的,哭丧着脸看向小宇,抓住他胳膊摇晃,“小宇?” 她又像往常那样向小宇撒娇。 “别小宇了,老宇都没用!做吧!”舒俏谑笑地揶揄,催促她。 此时,我和秦朗也好奇起来。 “她掷到了什么?”我和他异口同声的问。 舒俏看着骰子大声念道:“脸画乌龟,学狗叫3声。” “……”我不料原来这是整人骰子,以前在电视上的综艺节目里看明星们玩过,不过楼安琪这个还算轻的,还有更整人的,希望我等下别掷到。 秦朗也笑出声,幸灾乐祸的。我挺难得看到他这般模样。 小宇也是,一点也不护楼安琪,“愿赌服输啊,你要不想做那就喝酒!” 楼安琪马上摇头,“我不喝酒,刚才已经喝了好多了。” “不喝就做呗,爽快点!”舒俏没什么耐心再看她磨叽,再次催促。 “是啊,愿赌服输。”秦朗也从旁起哄。 知道大家不可能让她耍赖,楼安琪只好噘着嘴道:“好吧。”马上眼睛精亮,两只手一摊,笑得贼贼的,“不过我没笔,画不了。” “我有!”舒俏立刻把她小心机给掐灭。 楼安琪吃憋,气气地朝她瞪眼。 舒俏从包里拿出化妆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眼线笔,拔掉盖子,对楼安琪说:“我帮你画。” 知道她肯定会把自己画得很丑,楼安琪立刻聪明的拒绝,“不要,我要小宇画。” 她拿过她手里的眉笔转递给小宇,委屈而撒娇地说:“小宇,画的好看点?” “得了,再好看还不是王八!”她话说刚完,舒俏马上又乐呵呵的糗她。 楼安琪捏起粉拳,朝她做了个揍她的手势。 舒俏更乐了。 小宇也乐,笑应她,在她脸颊两边各画了一只小乌龟,楼安琪拿化妆镜照了照,撇撇嘴,没再发表意见。 “好了,学狗叫吧。”舒俏可不会放过她。 楼安琪不甘又不服地冲她哼了声,随后就“汪汪汪”的学狗叫了3声。 她一叫完,舒俏立刻摸摸她头,“旺财乖?来吃块骨头!” 她以主人的口吻,说着,就夹了块糖醋排骨到楼安琪碗里。 楼安琪气死了,拉起她手,把骰子往她手心上一拍,“该你了!” 太逗了,我们全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当然,除了楼少棠。 他依然寡淡无表情,只不过已不再是先前的冰块脸,柔和了许多。目光从我脸上淡淡划过,重又看向其他人。 我也别开瞥到他脸上的目光,移向舒俏。 “好,我来就我来!”舒俏天不怕地不怕的说。 起身,也不像楼安琪那样做祈祷,直接把骰子往桌上一丢,骰子骨溜溜地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不待舒俏先看,楼安琪立刻抢在她前面拿过骰子,当看到上面的字后哈哈笑起来,听上去有种报仇血恨的快感。 “笑屁啊!什么?”被她这一笑,舒俏不再如先前那般淡定了,伸手要去拿楼安琪手上的骰子,却被楼安琪身子一转挡住了,没拿到。 “大家想不想知道她掷的是什么?”楼安琪笑得坏坏的,故意卖关子。 “是什么?是什么?”小宇比先前更兴奋了,伸长脖子去看楼安琪手上的骰子。 “哈!哈!哈!”楼安琪夸张地大笑3声,大声宣布道:“穿内-衣?跳舞!” 最后这2个字她说得也如跳舞似的激动跳跃,说完就看向舒俏,表情尽是挑衅的。 噗—— 秦朗一口红酒喷了出来,手都来不及挡,酒全被喷到了桌上,白色桌布刹间被染红。 舒俏脸色也是变了变,但她自知楼安琪不可能放过她,加上她本身又特别好面子,于是逞强道:“跳就跳,你以为姐不敢!”说着,站起来就要脱衣服。 秦朗一惊,赶紧扔掉正在擦嘴的纸巾,起身阻拦,“你疯啦!” “干嘛,你激动个毛啊,又不是你跳!”舒俏甩膀子,欲挣开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语气是有些不满他干涉自己的。 我无语,舒俏这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跳,人秦朗才激动吗?! “不准跳!”秦朗脸色不好看了,语气带了点命令的,下巴朝舒俏桌上的酒杯示意了下,“喝酒!” 我们所有人都是头一次见秦朗这样生气,全都有点愣住了,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舒俏更是吃惊,怔然的望着他。 秦朗拿过桌上的红酒,拔出瓶塞,将舒俏的酒杯斟满,把酒杯递给她。 舒俏回过神,出人意料的没有和秦朗作对,接过酒杯,仰头,一口气把酒都喝完了。 “哎?没劲!”戏没看成,楼安琪有些失望地说了句。 舒俏面子有点过不去,再次发起挑战,“来啊,我们再来!” “来什么来,你来过了,等下一轮。”秦朗抢过她欲再掷出去的骰子到自己手里,“小宇。”他伸手,把骰子递给小宇。 “好咧,我来!”小宇接过,也不拖泥带水,把骰子往桌中间一扔。 他掷到的是做10个俯卧撑,这对于常年健身的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他很轻松就完成了。 下一个是秦朗,他也十分幸运,是任选一个异性,背着她做青蛙跳。他当然选的是舒俏,而且舒俏体重又轻,他也很轻松就完成任务了。 接下来轮到我了。 我拿过小宇递来的骰子,几面看了看,当看见其中一面,我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朝楼少棠看去。 那面上写的是:和坐在自己左边第一个异性接吻。如果我掷中了这个,那么我要吻的人将会是他。 这样想着,我脸突得就感觉被一把火在炽烤,又红又烫起来。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楼少棠本盯着手中酒杯的双眸轻轻抬起,朝我看了过来。 我一时闪避不及,与他目光撞在一起,我想移开,可不知为何怎么也移不了,他也没有别开眼,轻晃酒杯的手也停了下来,定定凝着我。 我们就这样彼此对视着,我心跳得很快,脸也越来越烫。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此刻我脸已是红得像熟蕃茄。 “小颖姐?”见我杵着没反应,楼安琪不解的叫了我一声。 我迅速定住神,暗暗做了个深吸呼,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骰子朝桌面上轻轻一掷,掷完我手就紧紧交握,眼睛也紧盯着打转的骰子,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内心祈祷千万不要掷到那一面。 片刻,骰子终于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刹时倒抽口凉气。 369 只是个游戏,你不介意吧? “是什么?” 没注意到我僵硬的表情,楼安琪站起来,拿过骰子,刚要幸灾乐祸的笑,马上意识到了,嘴角抽抽,满面尴尬的,转脸,视线朝楼少棠看去。 舒俏见状,不解地问:“什么啊?让我看看。”伸手拿过楼安琪手上的骰子,一看也傻眼了。 “呃……”舒俏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朝我看,冲我耸耸肩,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的态度,把骰子往桌上一放,对我说:“小颖,你自己决定吧。” 见她们两人表现异常,秦朗和小宇一脸狐疑,小宇刚要伸手去拿骰子,转盘就被转走了。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楼少棠。 把骰子转到了自己面前,楼少棠停住手,拿起骰子。 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我紧盯他脸,手不自觉地又握在了一起。 他睨了眼骰子,俊脸丝毫没有波澜,仿佛上面写的与他毫无关联。 他把骰子放到桌上,抬眸看向我,眼神也毫无波动,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颖?”舒俏叫了我一声。 我懂她意思,是让我快做决定。 我松开手,淡定一笑,“我喝酒。” 是的,我怎么可能去吻楼少棠。他不可能会让我吻的。 他嫌我脏,嫌我恶心。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压住心痛,我挽起嘴角,扬笑地对舒俏伸出手,“把酒给我。” 我做出这个决定大家都不意外。 舒俏拿起一旁的红酒,“酒没了。”她看眼酒瓶,放下,转脸对秦朗指了指他碗边的红酒,说:“把你那瓶拿过来。” 秦朗一眼没朝酒看,直接回道:“也没了,刚都倒给你了。” “没了就再叫呗,这里还差酒嘛!”楼安琪不以为意的话音插了进来,随即招呼一旁的服务员,让他再拿2瓶红酒给我们。 服务员刚出包厢,楼少棠就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迈步走出包厢。 心情挺压抑的,楼安琪他们在边上不知说着什么笑话,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却是一个字没听,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空酒杯。 片刻,服务员回来了,见他两手空空,我问:“酒呢?” 服务员满面歉意的,“不好意思,红酒没有了。” “没有了?”我有点小意外,“没有就其他的吧,啤酒。”反正只要是酒就行。 “啤酒也没了。” 我一愣。 “白酒呢,黄酒,这些总该有吧。”不等我再问,楼安琪就抢在我前面说。 “这些,这些也,也没有了。”服务员吞了几下口水,脸微微胀红,表情分不清是尴尬还是心虚,怪怪的。 “啊!”楼安琪吃惊不小,“什么酒都没了吗?” 服务员不吭声,显然是默认。 “没酒你们开什么饭店啊!”楼安琪不满地呛他,随即很为难的,问我们:“那怎么办?现在没酒怎么罚啊?” “要不就以饮料代酒算了。”舒俏明显是在帮我解围。 “那怎么行!”楼安琪不依,“那不破坏游戏规则了。”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知道变通啊!” 看她俩马上又要掐起来了,我赶紧打圆场,“行了,没酒就没酒吧,我不自罚了,照骰子上的做就是。” 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大家全都错愕地看着我。 这时,楼少棠推门进来了。 他仍面无表情,再次冷瞟了我一眼,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暗暗地深吸口气,对他说:“楼少棠,服务员说他们没有酒了,现在只能照骰面上说的做。”顿住话,抿了抿唇,“只是个游戏,你不介意吧?” 我紧盯着他,想他一定会说介意。 心泛起微微疼痛,握捏着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不过拒绝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吻他了,省得尴尬。 我内心在做自我安慰。 正准备再次扯笑,说如果他介意就当我这关过了,谁知他竟轻点了下头。 他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我吻他! 我惊诧不已,简直不敢相信。其他人也完全没有料到,全都目瞪口呆了。 还是我第一个反应过来。 只是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得乱了频率,像是有一头小鹿在里面没头没脑的乱撞,但是我情绪却是控制的极好,脸庞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淡定自若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楼少棠身形未动一分,也不看我。 我强压住紧张到快要爆炸的心绪,伸手抚上他俊脸。 出乎我意料,他脸一点不像他表情那般冰冷,挺温暖的。 不过他还是没有动,表情和眼神也没有一分变化。 其他人也都像是屏住了气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们。 我又暗暗深呼吸了下,才轻轻将他脸转向自己。 我不敢看他眼睛,只盯住他的唇,慢慢弯下腰,俯首将唇轻印上他的唇。 刹那,我似被触了电,身体不由一颤,同时感觉楼少棠的身形似乎也颤了下。 但此时我无暇去辨认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大脑已被这个吻吸走了全部思绪,空白一片。 他的唇也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冰凉,同样是温热的。 3年,我们已经有3年没有接过吻了。 可是,这个吻的意义与过去完全不同。 只是个游戏。 心好痛,唇瓣在不受控的微微发颤,眼睛也开始感到酸胀。想要立刻离开他的唇,可我却似着了魔,唇瓣如何也移动不了半寸,身体也僵得无法动弹。 楼少棠也没有动,任我这样吻着他。 耳边已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我似受到蛊惑般,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很奇怪,唇齿间似乎尝到了一股甜蜜的滋味,涩痛的心也开始渐渐感到甜起来。 我继续吻着,由无法移开变成了舍不得离开。 铃铃铃—— 身后,手机铃音毫无预警的急促响起,无情打断了这个令我恋恋不舍,食髓知味的吻。 我猛得睁开眼睛,只见楼少棠正睁大着双眼盯着我看,我脸腾一下似着了火,立刻离开他唇瓣,直起身走回自己座位。 拿起手机,看是秘书打来的,我马上滑开按听键。 “什么事?”压住悸跳的心,我用强作的平静声音问,目光却是下意识地看向楼少棠。 似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楼少棠表情依然与先前一样,寡淡而冷静,深邃的双眸也平静得捕捉不到任何一丝情绪。 这个吻果然于他毫无意义。 心再次被割痛,耳边传来秘书十万火急的声音,“涂总,我们新店被砸了!” “什么?”我一惊,内心伤痛的情绪瞬间被这盆冰水浇灭,“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店长打电话给我,说有帮人冲到店里,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砸一通,还拿油漆把店门和外墙泼得乱七八糟。” 听秘书急切的语速和说话口气,事态挺严重的。 “报警了吗?”我极力保持冷静。 “已经报了。” “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舒俏即刻问我:“什么事啊?”她眉头也蹙起,神经似被绷紧。 “新店刚被人砸了。”我说,心绪有些焦灼。 新店明天就要开幕营业了,这个时候突然被砸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啊?被砸了!谁干的?”舒俏惊得站起身,急匆匆地朝我走过来。 小宇和楼安琪,还有秦朗也都很惊讶,问我怎么回事。 我没时间再和他们解释,说:“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把手机放进包里,拿起外套穿。 “我和你一起去。”舒俏转身走回自己座位,我阻拦道:“不用了,你等下不是还要和秦朗去试婚纱,我自己去就行了。” 舒俏似是才想起来的,看她想说没关系,我抢在她开口前说:“你别管我了,去忙你的吧。”背上包,和其他人说:“我先走了,你们慢吃。” 说完,我又不自觉地朝楼少棠看眼。 他虽在看着我,但表情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 也是,现在我的事与他无关,他怎么可能关心。不仅不会关心,更巴不得我倒霉,不然之前也不会搞那么多事报复我。 内心苦涩地笑了笑,我疾步离开包厢。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我站在路边打车,可这里都是饭店,而且刚过饭点,路边站着一群吃完饭要打车走的,好不容易来一辆空车,就立刻被人抢走了,我根本抢不过,打车软件上也叫不到。没办法,我只好走到后面的小路去碰运气。 刚往路边一站,一辆改装的很骚气的法拉利就朝我这里开了过来,并停在了我面前。 副驾驶车窗落下,座位上,头戴机车帽的年轻男人手臂架在窗框上,问我:“hi,美女,去哪儿?” 我朝他睇眼,从他装扮和说话的腔调上立刻判定此人为一纨绔子弟。 轻蔑地勾勾唇,我别开眼,视他如空气。 “吕少,人家不理你哟?”旁边驾驶位上,与他年纪和打扮都相当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半是嘲弄半是挑唆的说。 话落,车后排2个人身子也朝前探来,一看就是这个叫吕少的跟班。他们看我眼,眼神里的不怀好意毫不加掩饰。 吕少眼往这些人斜了下,对我说:“美女你看,我朋友都在呢,给点面子怎么样?” 我轻蔑地哼了声,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屑给他。 吕少本还挂笑的脸瞬间一垮,打开门,下车。 我轻蹙下眉,刚要抬脚朝后走,就被他抓住了手。 “哟,手挺滑的嘛?”他重新展笑,露出调戏的嘴脸,另一只手摸了我下手背。 我气怒地甩开他手,反手就对他脸甩了一耳光。 他措手不及,愣住了,车里的几个人一时也傻眼。 不理他们,我立刻走人,可才走2步,吕少就几步追上我,再次抓住我手,把我用力往后一拉。 我穿的是细高跟,路面又不是很平整,我脚踝一歪,被崴到了。 “你他妈敢打我!”吕少恼羞成怒,扣紧我手腕,凶瞪着我,似是要揍我的架势。 “放开!再不放开我报警了。”不顾被握痛的手腕和被崴痛的脚,我也气瞪着他,不畏怕的厉声警告。 话落,只见吕少怒脸突然一转,似是听到了个十分可笑的笑话,呵呵地笑起来,“报警?”他眉毛一挑,“你知道我爸是谁?”又笑了声,很小人得志的,“我爸是吕刚,警察局长。你要报警就去报啊!”说着,他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掏出手机递给我。 我不怀疑他说的,冷笑。难怪这么嚣张。 我再次甩手想要挣脱,可他身强力壮,我根本挣不开,不仅如此,他2个跟班也下了车,和他一起拽住我往他车那儿去。 “放开!”我又喝了声,内心有点慌了。这条路上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若是他们来强的,我根本反抗不过。 吕少跟班奸笑,“美女你别叫,听话点,到车上我们就放了你,我们吕少会好好疼你的。” 说完,3人哈哈大笑,极为淫浪的。 我怒火冲天,正思忖该如果想法应付时,只见一辆黑色轿车急速朝我们迎面驶来。 就在我以为它要撞上法拉利时,车突然调转方向,车身一横,停在了法拉利车前。 370 久违的温柔 这时我才看清,这辆车与楼少棠的一模一样。 心不禁一荡。 吕少3人也全盯着眼前的这辆车看,但手却一只也没松,我仍被他们钳制着。 法拉利车上仅剩的一人也下了车,身子倚在车门上,望着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驾驶室的门被打开,看见从车里走下来的人,我心再次一荡。 此人正是楼少棠的司机。 我诧然地盯着后车门,搞不明楼少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机快速绕到后车门,拉开车门,属于楼少棠的那双修长的腿便立刻跨了出来。 虽然很惊讶,但此时看见他,我慌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变得犹为安心的。 楼少棠走出车外,瞥了我一眼,眼神依然无波无澜,随即单手插进裤兜,从容淡定地朝我们缓步而来。 他是来救我的吗? 我不太敢信,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吕少几人也是满面狐疑的,但却没有一人表现出紧张,个个都挺不当回事的。 片刻,在离我们一步之遥的地方,楼少棠停住了脚步。 “放开她。”他启开薄唇,声嗓一如往常冷冷淡淡的,但语气却是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盯看吕少的眼睛散发出冷鸷的光。 吕少脸微微一僵,有些被怵着了,但很快就甚觉好笑的嗤笑一声,“你哪根葱,敢管老子闲事!” 楼少棠冷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轻勾了下,“我数到3,你要再不放,这只手就别要了。” 说着,他轻睇了眼吕少拽住我手臂的手。 吕少脸色白了白,手也颤了下,但没有退缩,满不在意的笑了声,“呵?你吓唬我!” 楼少棠阴鸷着脸,“是不是吓你,你大可试试。”他本就冰冷的声音里又冷了几度。 他的表情和他的气势,都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话只是吓唬人的虚张声势。 吕少脸如被打了霜,僵硬苍白,眼睛紧紧盯着楼少棠,眼神泄露出几分紧张和害怕。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模样似是在权衡犹豫的。 “1、”不给他多余的考虑时间,楼少棠开始数数了,“2、” 就在“3”字几要出口的时候,我手臂突觉一轻,吕少3人的手已同时松开,缩回到自己身侧。 楼少棠依旧面无波澜,看向我,“上车。” 他声音和语气都不是对吕少他们那样的阴冷和命令,带着几分护佑的成分。 我微微一诧。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我没有深究,更不拒绝,抬脚朝他车走去。 楼少棠跟在我后面。 在离车还有2步路的时候,只听吕少很不服的叫嚣道:“别以为老子是怕了你,有本事你别走,等老子叫人来,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听见身后楼少棠的脚步声停止,我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只见楼少棠已转身,再度面向吕少他们,冷鸷的目光直直射向吕少。 以为楼少棠是因为听到他这句话怕了,才不走的,吕少脸上扬起得意的笑,竖起拇指朝自己点了点,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继续道:“告诉你,我爸是警察局长,等下我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楼少棠嘴角讥诮地勾了勾,我也暗自冷笑。 这个蠢货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自己挑衅的人是全海城最不怕挑衅,也无人能挑衅得动的人物。 “你说你爸是谁?”楼少棠脸上牵起淡淡的笑意,却是阴恻恻的。 “警察局长!”吕少根本没有看出来,趾高气昂的回道。 “噢?”楼少棠故意拖长尾音,似是了然的笑了声,“你爸叫什么?”他又问。 “吕刚。”吕少大声而硬气的说。 楼少棠会意的轻点下头,从兜里拿出手机,不知给谁拨去,只听他跟对方说:“从下一刻起,我不想在公检法系统里再看见或听见吕刚这个人,原因让他问他儿子。” 他声嗓依旧冷淡,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命令意味。 吕少皱起眉头,表情既疑惑又有些不安的,再次吞咽了口口水。 这边楼少棠刚挂断电话,还不到半分钟,那边吕少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一看,惊得小眼珠子都快弹出眼眶,抬头朝楼少棠看,脸煞白煞白的。 很明显,他是害怕了。 楼少棠面无表情,冷眼睇他。 他又吞了下口水接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出对方的咆哮,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见吕少像小鸡看到老鹰一般吓怕的模样,我猜应是那个当警察局长的爹打来的。 果不其然,只听吕少颤声说:“我……我……我不知道他楼……楼……”他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都快哭出来了。不知他爹又说了什么,他急得大叫:“爸!爸!” 对方好像把电话挂了。 吕少收起电话立刻就朝楼少棠跑了过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他脚边,之前的嚣张样荡然无存,双手交握,哭丧着脸,道:“对不起,楼少,是我瞎了狗眼没认出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我错,你要罚就罚我,千万别撤我爸职!” 楼少棠一眼都没瞧他,转身对我道:“上车。” 我朝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的吕少看眼,转身上了车。楼少棠也随之坐了进来。 司机关上车门。 吕少见状忙起身追到我们车边,狂敲车窗,“楼少?楼少?” 他又急又怕,早已哭得眼泪鼻涕一把。 “开车。”楼少棠依旧不为所动,吩咐司机。 我也无动于衷。 活该!让你再拼爹。 车缓缓启动,无情地将吕少一行人甩在了后面。 我沉默地坐着,心七上八下的,悄悄用余光瞥楼少棠。 他背在椅背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我捏住手犹豫了几秒,还是侧转过头,对他说:“谢谢。” 楼少棠也转过脸来,目光在我脸上定了2秒,仍一语不发,随即视线看向我脚踝。 那里已微微肿起。 我下意识把脚收进座椅。 其实真心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可偏偏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撞见,真不知是天意,还是老天故意与我作对。 楼少棠回归到先前的坐姿。 “前面路口停一下。”他对司机道。 司机应命。 我疑惑地看他眼,难道他是要我在那里下车?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又立即安慰自己:与其同他坐在一起这样尴尬又不自在,不如下车。 片刻,车抵达路口,靠边停了下来。 正准备开口再次向他道谢后就下车,岂知楼少棠却抢在我前面对我说:“坐着别动。” 说完,又看我眼脚踝,打开车门,下车。 我讶然地望着他走进前方的药房。 他该不会是要给我买跌打药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即就被我打消。应该不会,可能是他自己要买药。 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何又不让我下车? 大脑被疑问搅得乱蓬蓬的,身体却是听他话的没有动弹,坐在车里等他。 不多时,楼少棠从药房里走出,手上拎着个白色塑料袋。我定睛细看,里面好像有个玻璃瓶,还有些什么东西,看不太清。 车门被打开,楼少棠坐回车里。 “老吴,你下去抽根烟。”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楼少棠,立刻接翎子,开门下车。 我心不由加快跳动,盯着楼少棠。 他淡定依然,下巴朝我脚轻点了下,“脚抬上来。”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瓶云南白药。 我微微一诧。 他真是给我买药去了。 一时,情绪说不出来的复杂,但我表面还是保持着平静,朝他伸出手,“谢谢。给我吧,我自己来。” 楼少棠抿唇不语,看着我,似是在思忖的。片刻,把药递给我。 我接过,打开盖子,弯腰,在受伤的脚踝上喷了几下。一股凉意瞬间渗进皮肤。 因为很痛,我没怎么用力,只轻轻地揉。 “你这样是没有用的。”楼少棠声音滑过我耳际。 我手微微一顿,无谓的扯扯唇,“没关系,随便揉揉就行了,不是很严重。” 刚说完,手里的药瓶就被他一把夺了过去。我愣了下,转头。 “你想明天不能走路?”他脸色微沉,似是有些生气的。 我又是一讶,还没从他为何会如此态度中回过神,他已抬起我腿搁到了他腿上,手掌在我脚踝上用力揉按起来。 啊—— 我痛得失声叫了出来。 “忍一忍。”他声嗓竟然柔了许多,语气还含带了几分关切和些微的疼惜。 是我在做梦吗? 我错愕不已,怔然地望着他,一时忘了要收回脚,也忘了脚踝的痛。 看他低着头,一圈一圈有力地在帮我揉伤,突然想起曾经有次我脚也扭伤了,他送我去医院,在诊室门口,他也像这样体贴地帮我揉按。 眼眶一下酸胀,心也酸涩难耐。 很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还要帮我疗伤?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不想破坏此时这种难得和谐的气氛,更享受和贪婪他这份久违的温柔。 也许,他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抑或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不确定。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是的。之前说要放下他,忘了他,可自我下定那个决心后,一天都没有做到。 我每天都在想他,每晚都梦见他。 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温柔,这样体贴,如3年前那样爱我。 我想我要食言了。 望着他英俊的侧脸,我嘴角不自禁的微微上扬,苦涩又欣喜的。 又揉了会儿,楼少棠停住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包冰袋敷到我脚踝上。 “嘶——”我被冷得脚条件反射的一缩,他及时按住,“等下就好了。” 他抬起头看我,面容平静,眼波无漾,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似乎也是。喉结在喉间轻轻滚动,感觉也有话要对我说,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开口。 对视了片刻,他视线又移回到我脚上,拿下冰袋放回袋子里,给我,“晚上洗完澡再敷一次。” 我点头接过,放到包里。 楼少棠转头敲了敲车窗,司机见了,赶快丢掉手里的烟,快步走回车子。上车,重新发车。 车一路畅行,开到了我的店铺。 以为将我送到这里楼少棠就会走的,谁知他也跟着我进了店。不过我现在也无暇管他了,因为如秘书所言,店铺确实已被砸得面目全非。 墙和玻璃门上被红色油漆泼画得一塌糊涂,里面更是没有一处好的。柜台、展示架,电视机全都被砸烂,玻璃碎了满地,产品也都被丢得到处都是,有些瓶身破了,里面的液体和霜翻了一地,墙上贴着的海报全被撕破,几百本产品手册被撕烂扔在地上。 见我进来,店员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朝我一拥而来…… 371 谁说我们没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他们。 店员们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告诉我,当时她们正在休息间吃午餐,那帮人突然闯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开砸,砸了有近10几分钟。若不是店员报警,他们听到警笛鸣声,还会继续砸下去。门口墙上、玻璃门和橱窗上的油漆是他们离开前泼的。 我问她们有没有看清那帮人的长相,但她们说那些人每个人头上都戴了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且当时她们又害怕,都躲在墙角,谁也不敢,也顾不得去看。 由于店铺是新装修的,还没来得及装监控,无法回看当时的情景认人。沿街虽有监控,但店员说他们是开车来的,砸完就开车走了。 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那车牌肯定是假的。不说能不能追查得到,既使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而且这事对警察来说太小了,他们也未必会重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基本是不了了之的。 我粗扫了眼,估算下损失已达百万。钱是小事,关键是明天原本要在这里举办新品上市的开幕仪式的,现在也不得不取消了,临时改到其他店举办根本来不及,这样一来,本就已经延后的上市时间又要再往后延了。 我坐在椅子上,双手掩住脸,心绪烦乱极了,顾不得去想这事是谁干的,只想还有什么有效的补救措施。 “会不会是钟若晴干的?” “钟若晴?”我抬起脸,看向问我话的楼少棠。我已经有几百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不会是她。”我摇头,很肯定的说,“我们现在已不在一个重量级了,我上市延后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如今的“丽姿”已被“雅妍”远远甩在后面,若不是还有一个明星产品支撑着,他们早就跌进二线品牌的行列了。不过我看也快了。 她早没有资本和实力与我抗衡。现在,我真正的竞争对手是乔宸飞,但这绝不会是他干的,我也很肯定。 楼少棠眉宇轻蹙,脸容沉凝,又环顾了一圈狼藉的店堂,心情看似比我还沉重。 “你再仔细想想,不是她还会有谁?”他又问,眼神里含着股阴煞的气息,感觉要将对方狠狠惩戒的。 我有些不明他怎会这样的反应,不过此时没心思细究,沉吸口气,闭眼,大脑快速过滤了遍,突然一个人跳现出来。 我猛得睁开眼睛,看向楼少棠。 他正凝视着我,我们目光相接,刹那,他眼角微微抽动了下。 “不知道,你先走吧。”我故作无事地说。 在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余颖干的,我不会说。而且说了,楼少棠也会保她,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想到此,我心不禁被刺痛了下。 楼少棠又沉默地凝了我2秒,轻点下头,转身走了。 望着他没一丁点留恋的背影,我嘴角扯出一弯苦涩而自嘲的弧度。 和店员、秘书一起重新将店铺整理好,打扫干净,已是晚上8点多了。 回家路上,我打电话给曾经与我合作过的私家侦探,让他帮我调查余颖,看她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过。这事十有八九是她干的,一定是为了报复我拆穿她身份。 可我有点想不明白,她知道我肯定会告诉楼少棠,但楼少棠现在还继续和她在一起,说明楼少棠不在乎。按她以往的套路,不是应该来向我炫耀嘛,怎么会是打击报复我?而且她把我当成傻逼吗,以为我想不到这事会是她干的? 呵,看来是她傻逼。 反正不管了,先找证据再说,等有确凿证据,我定要她好看! 第二天我约了汪公子。一是为了还他上次宴会送我的那条珍珠项链;二是我 昨晚想了一夜,新店被砸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恢复,上市时间就算延后也不能延得太久,所以只能换地方,唯一合适的就是我在“利豪”的旗舰店。 但为了给客户和消费者一个为何延后的理由,上市活动必须要搞得声势浩大、场面壮观,所以这件事必须得要汪公子帮忙协助。 睇了眼我推到他面前的珍珠项链,汪公子敛起意外之色,挑了挑左边眉梢,“你是第一个送还我汪思琮礼物的人。” 他嘴角微勾,有些自嘲,语气也是微微自嘲的。 我保持礼节性的微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很谢谢你看的起我,只是你的礼物太贵重,我脖子细挂不动。” 汪公子似是被我逗乐,哈哈一笑,扬了扬眉头,“可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 料到他会这样说,我又笑了笑,“那要不我帮汪公子做慈善?” 汪公子笑脸微凝,“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他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了。 想到上市的事还要让他帮忙的,若真不给他面子,把关系弄僵就得不偿失了。 刚准备收下算了,只听一道嘲弄的男声自我背后传来,“汪公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强买强卖了?” 我一诧,要去拿回项链的手倏的顿住,立刻回头。 楼少棠已走到我们这桌,他瞥我眼,站定在我身旁。 汪公子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不过意外的神情在顷刻间就收起,嘴角也挑起同楼少棠一样的讥诮的笑,“楼少什么时候也开始爱管闲事了?” 楼少棠不屑地哼笑一声,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惊讶地朝他看,他却极为自然的,仿佛他这一行为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管的可不是闲事,”他身体靠进椅背,交叠起双腿,一副倨傲的姿态,又朝我看了眼,“她是我前妻。” 他语气还挺霸道,带着满满宣示主权的味道。 汪公子甚觉好笑的笑出声,挑眉,表情仍很讥诮的,“你也说了,是前妻。那她现在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管?” “谁说没有?”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楼少棠一秒不迟疑地立刻反驳。 汪公子笑脸陡得一凝,眉头轻动了下,似是有点诧异的,看向我。 我更诧异,再次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没看我,笑而不语,完全没有要向我们解释的意思。轻扫了眼桌面上的菜,嘴角再次扯开抹讥诮的笑弧,“我倒不知道汪公子换口味了。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口味别随便换,小心消化不良。” 我和汪公子都不是傻子,他话什么意思,我们全都明了。 汪公子恢复笑脸,不当回事的,“多谢关心,我肠胃功能特别好。”说着,他抄起筷子,夹了块油焖笋放进嘴里,随便嚼了2下,“不过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他放下筷子,“口味呢别太单一,还是多换换的好,否则永远也不知道,原来一直喜欢的其实并不合适自己。” 同样听得懂汪公子的讥讽,楼少棠笑脸凝了凝,但马上甚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被夹在他们针尖对麦芒的讥来讽去之间我十分不自在,谈正事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对汪公子说:“抱歉,今天我还有点事,要不改天再请你吃饭。” 汪公子分别看眼我和楼少棠,估计这饭也早没心情再吃下去,挑眉笑了笑,“ok,等你电话。” 他起身走出餐厅,身影才刚消失,只听楼少棠不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对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没看出来?”哼了声,“别告诉我,这事翟靳也知道。” 他语气带了点讥讽。 我免疫了,可心还是不由酸涩。 不想和他打嘴仗,我转移话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直觉不是碰巧的。 “翟靳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答非所问,不等我回答,自顾继续,“你出了这么多事,他都知道吗?为什么不回来帮你?” 我有些讶异,不明白他为何会面露不悦,似乎在生气的。 “这么多事,不都是你制造的嘛。”我扯扯唇,口气不自觉地带了些嘲弄。 楼少棠明显被噎了下,还有些像是被气着的,看着我。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由攥紧左手掌,抿住唇瓣不再发声。 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什么刺耳的话,谁知他面容一转,表情看上去微微有点是对我认栽的。 还来不及细辨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听他说:“走吧。” 我讶愣了瞬,“去哪儿?”想想不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少棠刚要起身,听见我这样问他,他像又是被气到了,重新坐正身体,朝桌上我的手机睇了眼,“手机要是不接电话,就扔了别用。” 我又是愣怔了瞬,拿起手机。 屏幕上竟然显示有15个未接来电,全是楼少棠打来的。可刚才手机没有响过。 我疑惑地蹙眉,马上想起来早上蕊蕊玩过我手机,可能是被她无意调成静音了。 点开检查,果然是。 不过我没跟他解释,把手机放回到桌上,“找我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走吧。”他也不解释,起身。 不知为何我没犹豫,立即跟着起身…… 372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和他一起出了餐厅。他车就停在门口,见司机没下来帮我们开车门,我微微疑惑。 楼少棠走到副驾驶车门旁,拉开车门,朝车内偏了下头,示意我坐进去。 原来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坐进车里,楼少棠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再次问他。 他看我眼,“扣好安全带,一会儿就到了。” 他语气稍转柔和。 虽然疑心满腹,但我还是听他话的扣上安全带。 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拉过自己的安全带扣上,然后发动车子。 我们谁也没说话,气氛挺闷的,可能他也感觉到了,点开cd机。那天在秦朗车上听到的那首梁静茹的《接受》立刻传进耳畔。 心湖刹时荡起涟漪。 我转眸朝他看去,他目光依然专注于前方道路,神色也依然平静自然。显然,这歌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也许真是如我所想,是他在网上下载的。 一阵心酸窒得呼吸有点不畅,眼眶也酸胀,我赶紧把脸别向窗外。 有什么可难过的,他不爱我了,不是早知道的嘛。 我内心这样开解自己。 歌曲结束,下一首依然是梁静茹的,还是我曾经经常唱给他听的《无条件为你》。 刚平复的心情再次如潮翻涌,当年我为他唱歌时的场景立时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我也是坐在车里,同样是他边上的副驾驶位。 “老婆,你唱的真好听!”楼少棠侧转过脸看向我,细碎的阳光洒在他侧脸,令他洋溢着的笑容愈显温暖而幸福。 我心甜如蜜,停下歌声,“你又哄我。” 我唱歌其实挺一般的,楼少棠唱得比我好听多了。 “没哄你,是真的好听,我百听不厌,你再给我唱一首。” 他表情的确不是在说假话,是真觉得我唱得好听。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想听什么?”我嘴角扬得高高的,楼少棠的嘴角也扬得高高的,“随便,反正你唱什么我都爱听。” 我眼珠转了转,一个促狭的念头闪现而出,“好,我再唱一首。”说罢,我立刻开口唱起来:“啊啊啊哦~啊啊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哆,啊嘶咧给咧给哆,啊嘶咧啊嘶咧嘎哆~” 看楼少棠脸一下变得有种便秘的感觉,我真快忍不住要狂笑,却还是强忍住了,装出一副真心实意的,问:“好听吗?” 没看出我是在故意整他,楼少棠咳了2声,嘴角抽了抽,却也是装得很喜欢的,赞扬道:“好听,好听。” 我内心已快笑疯了,表面佯装被他表扬而很高兴的,“既然你喜欢,那我再唱一遍。” “不用了老婆!”他有些急的立马制止,声嗓已不自知的提高。 我瞅他,面露伪装出的不解,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卖了他的内心,立刻调整表情,又清了清嗓子,体贴的笑道:“你唱到现在,累了,喝口水休息休息,等下再唱。”说着,拿起杯架里的保温杯递给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真唱,就是为了要他现在这副被我整的囧态,现在如愿以偿,当然见好就收,于是接过杯子,“好吧。” 楼少棠似是松了口气的,打开cd,梁静茹的甜美歌声刹时响起,他悦笑地说:“嗯~我还是喜欢梁静茹的歌。”转头对我道:“老婆,你以后就只给我唱她的歌吧。” “好吧。”我忍住笑答应道,又问他:“我满足了你,有什么奖励?” “奖励来了!”他不假思索,马上说,倾身向我,吻了我下嘴。 “满意吗?”他问,笑容雀跃。 这个吻来得很突然,我从怔愣中回神。一瞬间,我特别想再与他亲吻,于是马上反勾住他脖子,脸凑向他,唇瓣重重地封吻住他的嘴。 我动作也很突然,楼少棠也没料到,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将方向盘一转。 车停靠在了路边。 他回抱住我,张开嘴回应我的热情。我们两人就这样激烈缠吻了长达10分钟之久。 左掌心好痛好痛,痛得将我从甜蜜的回忆里拉了回来。我捏紧手掌。这首歌还没有结束。 “能关掉吗?”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憋住蓄在眼眶里的滚烫眼泪,可嗓音却还是有微微的哽咽。 音乐即刻停止。楼少棠关掉了cd机。 不敢看楼少棠,我脸还在对着窗外,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感觉左脸颊被一道灼热的光照射着。 之后,我们两人就一直这样沉默着。又行驶了大约10分钟左右,车停在了一家会所前。 我疑惑万分,看向楼少棠,刚要问他,他抢在了我之前,“别问,下车。” 啪嗒一声,解开了我的安全带扣,随之解开自己的。 带着满腹狐疑,我推门下车,跟着他走进会所。 坐电梯到了3楼,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楼少棠手刚搭上门把手,还没开门,就听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怒喝:“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我是谁的女人?竟敢这么对我!” 我一讶,是余颖。 我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嘴角浅浅一勾,鄙夷又轻蔑的。 我更讶异了。 楼少棠打开包厢门,里面的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少棠!”余颖像见到了救星一般,马上跑向楼少棠,“少棠你来了,你看这些人!”半转过身,抬手指向包厢内几个身穿黑西装,像是保镖模样的人,“这些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无缘无故把我抓到这里。少棠,你快教训他们!” 楼少棠阴鸷着脸,一眼没瞧那些人,冷冷推开她。 余颖一愣,明显是没料到楼少棠会是这副态度。 “少棠?” 她刚犹疑地叫了他一声,突然瞥见了我,眼眸倏得张大,嘴也张开,活生生难以置信的。 楼少棠置之不理,越过她,阔步走进包厢,坐到沙发上,视线看向我们这边。“进来。” 余颖一听,即刻转惊为喜,转身,抬脚就向他走去。 “不是你。”楼少棠冷厉着声嗓道。 余颖脚步猛得一刹,怔了2秒,立刻看向我。 楼少棠刚才是在叫我进去,只是余颖背对着他没看见他投向我的目光,自作多情的以为在叫她。 看她脸红白交错,紧咬唇瓣,很没面子的站在那里,睨我的眼神满是惊疑和敌意。我冲她讥笑地勾了勾唇,步态优雅地朝里走,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故意顿下脚步,又侧首朝她看眼,轻蔑地轻笑一声。 走到沙发前,楼少棠头一偏,朝他身旁的空位示意了下。 我坐下。 楼少棠抬眸扫向一旁的保镖,一个保镖会意的点下头,快步走出包厢。 意识到这些人是楼少棠的,余颖困惑万分,很是想不通的,“少棠,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他们抓我?” 我也一头雾水,看向楼少棠。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楼少棠脸容又阴鸷了几分,阴寒的目光如支利箭直射向她。 余颖身体受惊般的一颤,脸已是惨白一片,“我,我不知道。” 她表情是很心虚的,声音微微发抖,说完就看向我。恐慌、忿恨在眼中交织。 我突然明白了,应该是楼少棠已经知道砸我店的人是余颖指使的。 可是,为什么? 余颖不是他的女人嘛,他为什么不护着她,反帮我? 楼少棠从鼻腔里冷哼出一个音节,不再说话,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开始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 包厢里的气压一下变得很低,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余颖也感受到了,一声不敢吭,可能是害怕,又或是冷,她身体在颤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也不问楼少棠,垂眸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等看接下来他到底要唱哪出戏。 感觉楼少棠的目光射向我手指,我顿住手。 这枚戒指是我自己买的,也是用来作为善意欺骗蕊蕊,和翟靳假扮夫妻的道具。 我抬眸看向楼少棠,他目光定在戒指上,眼底似有股暗潮在微微涌动,令他整个脸庞也看上去显得有些晦暗无光,甚至还有些微的戚然。 掌心突然疼起来,我攥紧手掌,垂放到腿侧。 楼少棠视线移向我,目光里的暗涌消失不见,平静无波的,英俊的面庞也恢复寡冷。倾身向前,将烟灭进烟缸里。 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我们包厢走过来,我转头朝门口看去。 之前出去的保镖正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帮人,有几个和他一样,也是保镖,他们每人都钳制着一个人,那些人全都被揍得满脸是血,歪着身体,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余颖见状倒抽口凉气,惊愕得目瞠口呆。 猜的不错的话,这帮人应该就是砸我店的。 我暗自冷笑,同时又很不可思议。昨天就连警察都说这些人很难找到,楼少棠却在一夜之间把他们通通揪了出来。 知道他神通广大,要找人不是难事,可现在是这么短时间,想必他昨晚一宿没睡,都在帮我解决这件事。 难怪他眼睛布满血丝,面色看上去也有些憔悴,之前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只是单纯的没有睡好。 心突然感到有些酸涩,还渗杂着些微的甜蜜。 楼少棠给为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随即又给身后的那些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们会意,将那帮人往前一推,那帮人都如同散了架似的纷纷倒在地上,有些是匍匐的,有些是跪坐的。 当他们看见端坐在沙发中央的楼少棠,其中一人立刻跪走到楼少棠脚边,“楼少饶命!楼少饶命!我们不知道那家店是楼少你的,只是受人指使去砸,对不起!对不起!”他猛磕头求饶。 楼少棠抬脚踢掉那人拽住他裤脚的手,交叠到另一条腿上,身体倚进沙发背,“受谁指使?” 他声嗓冷酷,听不出一丝要饶过他们的意味。 听见楼少棠问,那人立刻直起身子,抬手指向一旁的余颖,“她!余小姐!是她指使我们的!” “你胡说!我没有!”余颖惊急的瞪大眼睛,立刻反驳,脸惨白惨白的,灯光下照映出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少棠,你别听他胡说,他诬陷我!我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做过!”她疯狂摇头,似是受了极大冤枉的,眼泪都出来了。 看她朝自己跑了过来,楼少棠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余颖惊吓住,倏的停住脚。 “少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还死不承认。 楼少棠冷硬的唇角冷勾了勾,手伸进西装,从内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甩向余颖的脸。 她的脸被准确无误的打中,她捂住脸,顾不得疼,低头看落到地上的东西。 我也看去…… 373 你是不是还爱我? 余颖愣了几秒,随即又抬起头看回楼少棠。 我视线也从地上的录音笔移向他。 楼少棠俊脸依然冷鸷,周身散发的全是骇人的阴寒气息。 余颖表情变得既疑惑又恐惧的,似是在思量什么。她踌躇了片刻,才缓缓弯下腰,颤着手将录音笔捡起来。 “放。”看她手放在播放键上,却不敢按下去,楼少棠冷硬着声嗓,用不容违抗的命令语气道。 余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部线条滑落下来,死死咬住唇,像是下了很决心的,用劲的按下播放键。 刹时,她与刚才求饶那人的手机通话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她是如何指使,给人家多少酬金,在场所有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余颖惊呆了,像尊石雕般立在原地,录音笔从她手里滑落。 过了几秒她突然回过神,几步奔到楼少棠跟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少棠,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她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欲拉楼少棠手,却被楼少棠及时挡开,“你该求原谅的人不是我。” 他声音冰冻三尺,脸庞冷酷无情得令我都不觉心头一冷。 他话很明显,是让她求我。余颖一听愕了下,马上把身子转向我,“涂颖,对不起,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此刻,她的模样不禁令我想起当年在“天悦娱乐”教训她勾引楼少棠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虽然还无法理解楼少棠为何会帮我教训她,但看她再也没了之前对我的那般盛气凌人,我特觉解气。 “你错在哪里?”我冷睇着她,她化得犹为精致的妆容已被哭成了大花脸。 “我不该……不该找人砸你的店。”她声泪俱下,看的出是真的很后悔。 我勾勾唇,“就这些?”这段时间以来,她何止做过这一件过分的事。 她心里清楚的很,一刻不迟疑的马上道:“还有不该以解约你的代言人为要挟,逼你离开海城;还有陆导的事。都是我不对,我错了!涂颖,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哭的比当年求我时还惨,若是其他人我一定就心软了,可对于她,我却是无动于衷。 代言人的事不谈,是楼少棠的决定,她只是借提发挥。但陆导的事,因为舒俏知道后义愤填膺,于是就瞒着我去找秦朗质问,才知道原来楼少棠对此并不知情,是余颖自己搞出来的。什么让楼少棠投资陆导的电影,也全是饵,是为让陆导与我毁约编造的谎话。 这事我原先并没太过气愤,却在知道了真相后很生气,原本有想过要反击,但后来想想算了,和这种人没必要再去争个高下,太跌份。没想到她却得寸进尺,这次竟砸我店,这店对我有多么重要!若是我再放过她,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了! “还有呢?”我轻蔑地呵笑了声,继续问。 余颖愣了愣,看着我,一脸茫然的。 我朝楼少棠看眼,他也正看着我,从他表情来看已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啊,他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是多么了解我。只要不是我刻意掩饰或伪装的,我内心在想什么他都能轻易洞穿。 看余颖还没想明白,我冷冷一笑,“你不是求我原谅嘛,那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 余颖似是戒备的蹙了下眉,但也自知无路可退,她别无选择,于是点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做的到。这事对你来说太小儿科了,而且你特别喜欢。” 可能是我笑得挺不怀好意的,余颖显得有点怵,咽了下口水,问:“是,是什么?” “你不是喜欢做别人嘛,那么就把你整成他的样子,怎么样?”我抬起手,指向跪在她边上的,那个已是一脸待宰割模样的求饶的男人。 余颖惊得脸瞬间失去血色,整个人像被雷劈到,生生定在地上。 不过几秒功夫,她就很快反应过来,“不,不,涂颖,求求你!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 看她吓得浑身发抖,狂摇头,如死到临头般的,就差尿裤子了。我嗤笑,刚想伸出手拍拍她脸,可见她这张整得与我太过相像的脸,马上就打消了念头。 “看你吓的。”我双手抱胸,勾唇,一派调笑的。 我真是吓她的。尽管我恶心厌恶她到极点,但还不至于对她狠绝到这个地步。她之所以整成我的模样,又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也是出于对楼少棠的爱,只是这些做法都太过卑鄙无耻。如果真教训她,让她整成那个男人的模样,估计她会自杀吧。 听我这样说,余颖似是看到了希望,眼泪虽还流着,但恐惧的神情已是敛去不少。 老实说,这件事太过突然,让我临时想怎么教训她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但我也不想就此放过她。 我默不作声,脑中在思忖。 “把这张脸给我整回去。” 听见这道不带任何情感的冷淡声音,我和余颖同时一怔,继而又同时看向楼少棠。 他是又看出了我的心思,帮我做了决定。 楼少棠身形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寡冷的表情也和先前一样,墨黑的双眸睇着余颖,眼神冰得骇人。 跟了楼少棠2年,余颖怎会不知道楼少棠的脾性,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除了他自己,或是曾经的我。 她一下瘫坐到地上,也不再恐惧了,就连哭也哭不出来了,泪眼一片空洞,全是认命的绝望,没再求饶。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让她再挨刀子受罪,又让她变回原来的自己。这张与我相似的脸实在令我恶心的太久了。 我冲楼少棠勾起抹赞许的浅笑。他也看我眼,依旧面无表情,抬腕看表,“差不多了,我们走。” 他站起身。 “还要去哪儿?”我诧异,但已不自觉跟着他起身。 “去了就知道。”他还是那句话。 我不知道他又要给我制造什么惊愕的事,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坏事。 跟在他后面出了会所。 坐到车上,看他一言不发,已扣好安全带准备发车,我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道:“楼少棠,” “什么?”我话还没完整说出他就立刻回应,只是仍没看我,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发消息。 “为什么?” 楼少棠发消息的手即刻停住,转头看向我,“难道你不想教训她?” 他说的极为自然,好像这事是再正常不过的。 “想。”我直言不讳,“可是……” “没有可是。坐好。”他打断我,语气微微霸道,朝我安全带扣示意了下。 我只好把疑问重新压回心里,系上安全带。 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把手机放回兜里,发动车子。 我也不再问他去哪里,因为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坐好跟着他走。 车行驶了一段路我才发现,好像是往我新店铺的方向,我有些疑惑,不太敢确定的问:“你是要去我店里?” “嗯。” 我讶异,“去那里做什么?”昨天虽整理过,但里面现在残破得厉害,我已让装修工人在重新装修了。 他没说话,但脸庞却浮起一抹很轻浅的笑,有些狡黠的。 我更困惑了,真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算了,不费那脑筋去猜了。 我重新靠回椅背。 像在赶时间似的,楼少棠加大油门,车疾速向前驶。 在离店铺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店门口围了好多人,好像有媒体,还有我秘书和公司几个部门经理,秦朗也在,还有其他一些人。其中一个穿得很花哨的,我一眼认出是娘炮,他正和身旁的人在说话,我定晴一看,是那个代言我们产品的“小鲜肉”。 视线穿过人群,见店门口两边整齐摆放着好多花篮,再一看,一条红色地毯从店门口直铺到街沿,上面平铺着一串大地红,几个高升炮对称的竖立在两旁。 我吃惊得瞠大双眸,简直不敢相信。 “楼少棠!”我侧首看向楼少棠,内心如潮涌般,错愕、激动、惊喜、不解,各种情绪复杂交织。 楼少棠却是十分平静,朝看我眼,依旧一语不发。 “楼少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难以置信,这都是楼少棠安排的吗? 还没等楼少棠回答,车就稳稳停在了店门口。 “下车。吉时快到了。”楼少棠唇瓣微翘,下巴朝车外轻点。 秦朗已朝我们车走来。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秦朗对我微笑着点了下头,旋即就对楼少棠说:“楼先生,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楼少棠默点下头,随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我似在梦里,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见我们过来,秘书和部门经理立即朝我们走过来,“涂总。” 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然后分别又和楼少棠礼貌致意。 媒体们的闪光灯开始对着我和楼少棠一通猛拍,我已太久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关注,一时不适应,抬手遮住脸。 楼少棠对媒体们做了个手势,他们马上放下照相机。 我放下手,只见几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正将红绸和彩球拉展开,“小鲜肉”已站到绸带后。 “过去吧。”见我还站在原地,楼少棠对我道。 我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眼眶泛起微微酸意,看眼楼少棠。 他脸容还是那样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头朝剪彩的方向微偏了下。 我吸了吸酸涩的鼻腔,抬脚走向朝那里走去。 礼仪小姐上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递向我,我和“小鲜肉”先后拿起上面的剪刀,随后同时剪断红绸。 彩球落入礼仪小姐手捧的托盘中,全场掌声雷动,照相机的咔嚓声与闪光灯四起,随之爆竹声响彻天际,记者们纷纷围上前采访我和小鲜肉。 已做好记者们会问一些刁钻问题的准备,比如为何新品上市会推迟,是不是产品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我和楼少棠怎么又搭上了。可这些问题他们一个都没问,都是围绕产品本身和“小鲜肉”代言的话题展开。 采访完毕,我们进到店里。当看见重被装潢一新的店堂,我内心又是一阵激荡。 这里比之前我自己装潢的更考究、更华丽,档次更高。 毋庸置疑,又是楼少棠的杰作。 一夜之间,他究竟做了多少事? 我忙扫眼朝四周环顾了圈,却是不见了楼少棠的身影。 “看见楼少棠了吗?”我问给我端茶来的秘书。 秘书偏头朝店外看眼,“他刚走了。” 我顺她视线看去,果见楼少棠正朝他车走去。 我赶紧追出去,因太过焦急,撞翻了秘书手里的茶杯,热茶翻了一身,却是顾不得。 “楼少棠!”一推开门我就大声叫他。 楼少棠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立在原地。 我朝他走去,在他身后3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帮我?”从昨天开始我就百思不解,他明明那样恨我的。 楼少棠沉默,微扬起头,后背起伏了下,像是深吸了口气的。 “为什么?”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想要听他的答案。 可是,他还是不回答。 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我问:“楼少棠,你是不是还爱我?” 374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楼少棠身形依然不动。 我内心忐忑万分,既想听,又害怕听他回答,情不自禁的紧捏住手。 片刻,一声哼笑从他唇齿间发出,带了些嘲笑的。 我心急速坠沉。 是啊,我是可笑了,竟然妄想他还爱我。 怎么可能! 压住瞬起的剧烈心痛,我很自嘲的扯扯唇,“开个玩笑。” 我语调故意装得很轻松,仿佛刚才的问题真是无聊和他开的玩笑。 说完,我就转过身,抬起突然像被绑了沙袋的脚欲回店里。 才艰难地向前走了2步,只听身后传来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刚要回头,手猛得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了把,我惊得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被调转。 我惊诧的望着楼少棠,他双手紧扣住我双肩,双眸紧凝住我,深喘着气,情绪很是激动的。 “对!没错!我是爱你,我是还爱你!”他像是失控了般冲我大声道,“你这么无情无义,背信弃义,这么容易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可我还是爱你,爱你,就是他妈的爱你!忘不了你!” “告诉我,为什么?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他摇晃我双肩,模样如一头困兽,似是气恼,又似悲痛,还夹杂着不甘与不知所措。眼眸猩红,还有盈盈水光在眼眶内波动。 我惊愕,怔怔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他说的“我还爱你”4个字在耳边重复回响。 “和他离婚!和他离婚!” 不等我回神,他声音再次落进我耳中,语气强势又霸道。下一秒,他拽起我左手,将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下,朝一旁狠狠一掷。 “和他离婚。现在。马上。” 他粗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但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情绪平复了些许,可语气却是同刚才一样霸道,凝视我眼睛的双眸坚毅无比。 他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要我这么做。 他还爱我。 他还要我。 我百感交集,眼泪盈满眼眶。 “楼少棠,你不嫌我有个女儿吗?”我声音微微颤抖,哽咽又暗哑。 “不嫌。”楼少棠不假思索。 “你不恨我背叛过你吗?” “不恨。”他斩钉截铁。 “你不觉我恶心,我脏吗?” “不觉。”他毫不迟疑。 我泪眼朦胧,心酸、心痛,更心疼。 楼少棠捧起我脸颊,神情认真而郑重,“涂颖,和翟靳离婚,我们重新开始。” “楼少棠,我……”我喉咙被酸涩堵得满满当当,难以发出声音。 见我在摇头,楼少棠面容一沉,眼眸中闪烁的希冀之光瞬间熄灭。 他目光沉沉地凝视我,片刻,一声自嘲的讽笑从他口中轻泄而出,“呵?我真傻。” 他表情也是极自嘲的,缓缓松开双手,无力垂落到腿侧,凝望着我,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近乎绝望的悲哀。心好痛好痛,左掌心也好痛好痛。 不是这样的,楼少棠,不是这样。 我内心悲痛呐喊。 可是,他听不见我心声,再次自嘲的轻笑了声,转过身,提步朝前走。 他脚步是那样沉重,却又是那样的毅然决然。 恐慌刹那间从心底升腾而起,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他! “楼少棠!”我用尽全力,冲破喉咙里堵满的酸涩,大声叫他。 楼少棠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 我不再做任何犹豫,疾步朝他奔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楼少棠终于停住脚。 我紧紧箍住他腰身,脸贴上他后背。 他的背好温暖,就和当年一样。 “楼少棠,告诉我,没有结婚怎么离?”我哭泣着问。 楼少棠身形陡然一僵,猛得转过身。 他满面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他抓住我手臂,双手有些颤抖,声音也微微发颤。 我吸去鼻腔里的泪,深吸口气,强行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说:“楼少棠,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楼少棠轻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视线随我的,看向我紧握成拳的左手。 突然,他像意识到什么,一把扣住我手腕,拉起,掰开手指。 掌心赫然摊开在他眼前,因刚才太过用力的握紧,那早已愈合伤疤微微泛红,更为清晰了。 楼少棠彻底怔住了。 我凝视着他氤氲起水雾的眼眸,双眼也模糊了,“楼少棠,这3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把你握在掌心里,你始终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没有人可触碰,可侵犯。每当我想你,我就会抚摸你的名字,想像那是你的脸庞,你在对我微笑。” 我嗓音里全是泪,哽咽得快要说不下去,顿下话,咽下喉咙里的酸涩,继续道:“楼少棠,我爱你,一直都在爱着你。3年,1000多个日夜,2万多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从未改变。我没有嫁给翟靳,你是我老公,此生唯一的,永远的老公。” 眼泪在我话落的一瞬从楼少棠的眼眶里滚落而出,滴落到我掌心。 好烫。 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向我。 我也早已泪流满面。 “可是,我已失去爱你的资格,再不配拥有你的爱。所以,当我得知你有了别的女人,我心好痛,却是衷心祝福你,祝福你幸福,快乐。我不能给你的,希望那个女人能够给你。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比我想像的要更恨我,为了报复我,竟然和……和……”想到mina,我如鲠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没有别的女人。”楼少棠蓦的开口,声音暗哑,也是含满泪的。 我微微一怔。 他凝视着我,喉结艰深一滚,“3年,1000多个日夜,2万多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只有你一个。没有别的女人,没有。” 他话说的极为肯定的,我诧讶万分,怔忡地盯着他。 他微扬起头,深呼吸了下,随即轻笑,颇为自嘲的。 “那些女人都是我用来化解对你深切思念的药。我以为可以通过她们让自己忘了你,可是毫无药效,我不但没有忘记,反而更加思念你。对着她们我就会想起你,哪怕只是与你相似的一个动作,一个笑容。我发现除了你,我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欲-望,所以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包括mina,在你回来前,我连一个指头都没碰过她。” 我错愕不已,他没有碰过mina?怎么会? 我心中的疑惑逃不过楼少棠的眼睛,他又轻笑了声,还是自嘲的。 “那都是做戏给你看的。虽然这3年里我不停思念你,可也总经常会想你正和翟靳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日子,根本不会再想起我,而我却依然每日每夜在思念你的煎熬中度过,心理又很不平衡,又恨你。所以当听说你爸的坟所在的那座的主人要卖山,我就立刻买下,逼你回来迁坟。我当时以为这么做是为了惩罚你对我的背叛,可现在必须承认不是,是因为我想你,太想你,想得再也受不了了,一定要再见到你。” 他说着,笑容不禁敛起,又露出之前悲伤的神情。 “巧的是,你回来的当天我就在机场碰见了你,可见你不但光鲜靓丽,一看就是这些年生活优渥,无忧无愁的,看见我还低下头装作没看见。我当时心跟被铸了冰一样,但又宽解自己,也许你是真没有看见我。” “之后,你和mina发生车祸,我再次巧遇。这次你倒没有逃避,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表露出些许愧疚、歉意或是难过,可你没有,一丝丝也没有。不仅如此,对你和翟靳所生的女儿还那样疼爱。想到当年你多恨这个孩子,拼了命的要打掉她,现在却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我就觉得真是讽刺,自己当年对你所有的包容和牺牲,为你抛弃的尊严和骄傲全都是笑话,自己就是个大蠢蛋。” 说到这里,楼少棠苦涩而自嘲的轻笑了声,吸了口气,继续道:“于是我怒火中烧,不想再见你,用尽一切手段变本加厉的刁难你,羞辱你,刺激你,好让你早点回法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mina就是这些手段之一。那天你在我办公室听到的都是假的。” “假的?”我正为他前面那些话而痛得心如如割,刚要向他解释机场的事,突然被最后这句话给惊住了,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眼泪停了下来,“怎么会是假的,我明明看见休息室里地上有女人的蕾-丝内-衣,还有你后背上的抓痕……” “秦朗。都是我让秦朗抓的。”不等我说完,楼少棠抢断道,“还有吻痕,也是我让他掐的。内衣是我让cindy买的新的,扔在地上,故意让你看见,好让你以为那是mina的。还有那些叫-床声,是秦朗在色晴网站上下载的。” “……” 我无语,突然想起之前秦朗指甲断了,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当时问他是怎么弄伤的,他表情那样不自然,有点心虚尴尬的。 还有cindy,也难怪她表情会怪怪的,估计她以为楼少棠正和秦朗在休息室里搞-基。这节操可是碎了一地啊! “楼少棠,为了报复我,你够拼的。”此时,哭笑不得已盖过了我满心的悲伤。 楼少棠却没有笑,依然难过的,继续往下说:“这些年,我内心反复受着爱你又恨你这种矛盾的折磨。尤其是你回来的这段日子,每当羞辱你的时候,我心里并没有好受一点点,反而痛苦极了,然后就告诫自己不要再羞辱你了。可后来看见你和乔宸飞,汪公子出双入对,谈笑风生,我就又很生气,忍不住再又讽刺你,羞辱你,然后自己又再痛。就这样周而复始,我已快分不清究竟是爱你,还是恨你了。” 凝着他痛楚的面庞,我心重又痛起来。没有想到,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内心世界竟是这样的。因为我,他不断的自我折磨,倍受煎熬。 眼泪再次源源不断的滑出眼眶。只听楼少棠又说:“那天晚宴,当你说愿意去死的时候,我特别震惊,也非常害怕,怕你真的会跳下去。那一刻我内心彻底崩溃,也彻底向你投降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恨不了你,这辈子都恨不了。我爱你,就是爱你。即使你已经移情别恋,不再爱我,和翟靳有了幸福的家庭,我决定还是继续爱你,此生都不会再爱,和再接受任何一个其他女人。” 他话落,我眼泪已是泛滥成灾。脑中刹时跳出一个画面,于是问:“秦朗……秦朗那天晚上遇到我,然后送我回家,是不是你安排的?” 楼少棠抿唇,点点头,“是。那天你走时那么狼狈,我不放心你,所以就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开车过来找你,送你回去。” 是啊,我当时就想怎么会那么巧就遇上他,只不过没往楼少棠身上想。 所有的心结都被说开了,我悲痛,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原来这3年来,楼少棠没有其他女人,他一直都只爱着我。 抬起双手将脸上的眼泪通通抹掉,刚准备对楼少棠笑,转念一想,不对! 于是马上就问:“你说你没有碰mina,可那天我在城南公寓,看见阳台上有她的衬衣,又是怎么回事?” 375 重新在一起 刚问完,突然又想到一事,“还有,如果你们真是清白的,你为什么让她担任‘天悦娱乐’的艺人总监这么高的职位?还给她买珠宝首饰、跑车和高级公寓?还带她抛头露面,出席各种场合?你连她真实身份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海归背景和国外高学历文凭也都是伪造的。” 我的问题一个一个如连珠炮似的丢向楼少棠,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毫不显心虚,平静地说:“虽然我没碰过她,但面上她是跟我的女人,我怎么会给别人落下口实,说我楼少棠苛待自己女人?更重要的一点还是我妈和老爷子。这几年他们一直催着我再结婚,也隔三差五的给我安排与那些个名嫒千金相亲,我就利用mina这块挡箭牌,明确让他们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让他们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也顺便打消其他女人想与我楼少棠联姻的痴心妄想。” 我眼眸再次含泪,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此刻百感交集的情绪,这时,只听他又说:“当然,关乎‘天悦’的事我不可能儿戏,所以我虽让她担任‘艺人总监’,但只是一个空挂的头衔,她没有实权,真正管事的另有其人,但这些外人都不知情。” “至于你说的那件衣服。”他顿下话,勾勾唇,颇为自嘲的轻笑了声,“那也是我让cindy买的,是和那套蕾-丝内-衣一起,就是想以后可能会派得上用场。” 说着,他脸庞自嘲的笑弧又深了深,“果然,很快就派上用场了。那天在餐厅,你和乔宸飞走后我也马上走了,回了城南公寓。我到阳台上抽烟,看见你在楼下,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件衣服,于是赶快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挂上。” 他再次顿下话,表情微凝了些,喉结艰涩一滚,“其实我并不确定你会不会抬头看,一直紧张地躲在窗帘后面看你。后来你真的看了,还哭了,你知道我当时心被揪得有多疼吗?那时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还在爱着我,所以才会来这里。可我又马上嘲笑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可笑的想法。如果你真爱我,当年就不会对我那么绝情,那么残忍,让我亲眼见证你和翟靳的美满与幸福。你早就不爱我了,你来这里或许只是经过,一时心血来潮过来看看。” 听他提及当年,且眼圈血红,悲切不已的,我也再次悲从中来,“我没有。你说的那些绝情残忍的事都不是我做的,是翟靳,全是他背着我做的,我是事后才知道,可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 哽咽的把话说完,楼少棠诧愕了,怔忡的看着我。 先前就要告诉他真相的,但因为在看到我掌心里的秘密,楼少棠情绪比我更为激动,所以抢在我之前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此时,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我把当年我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告诉了他,整个诉说过程里,楼少棠神情全是惊怔错愕的。 他想不到。万万没有料到。 “对不起。”我流着泪对他说。 这句道歉我欠了他3年,现在终于说出,对他的歉疚虽没有全然无存,却是释然不少。 楼少棠缓过神,抬手,温柔地抹去我眼泪,情绪激动的,“不,你没有错,是我不对,我没有调查清楚就妄下断论,轻易放弃了你,让你承受了这么久,这久多的痛苦。还反过来怪你怨你恨你、报复你、打击你,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满面愧责,悔恨不已,眼泪蓄满眼眶。 我看了更心痛了,“不,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我更无地自容了,楼少棠?” 我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楼少棠也紧抱住我,脸埋进我脖子里,呜呜哭泣。 他哭的比我还要伤心,此时此刻他心有多痛,我深能感受。因为我和他一样,也是痛到无以复加。 忽而又想到一件事。 “楼少棠,你是怎么知道我手心里藏着秘密的?”先前他那样急切地抓起我手腕看,明显是早知道。 楼少棠抬起脸,抹掉脸上的泪,“在你回来后我就发现了,你总是有意无意的握紧左手,以前你从没这样的习惯,但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曾想过会不会是你手不舒服,或是这3年里养成的新习惯,可根本没想到……”他又哽咽了,声音已被哭得微微沙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说着,他拉起我手,手指颤抖地轻抚我掌心,满面满眼藏匿不住的心疼,“你为什么这么傻,这样伤害自己,不疼吗?” 我摇头,“不疼。”当时,比起剧烈的心痛,手掌上剧痛我真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楼少棠将我手拉到唇边,低首亲吻我掌心。 他一点一点地吻,轻柔又绵密的。 我盯凝着他,悲痛随着吻渐渐消弥,甜蜜如花般在心间慢慢盛开。 “楼少棠。”我启唇轻唤。 “嗯?”楼少棠抬起头。他又泪流满面了。 我没再说话,抽出被他拉住的手,捧住他脸颊,重重吻上他的唇。 我动作太过突然,楼少棠万没料到,愣了瞬。 我离开他的唇,凝视他深情深邃的眸子,用不顾一切的决然语气,“楼少棠,我爱你,我们重新在一起。” 说完,我不等他反应,再次吻住他。 又愣了2秒,楼少棠才回过神,即刻张开嘴回吻住我。 阔别3年,我们的舌重新交缠在一起,唾液重新交融在一起,心也重新交映在一起。 我们站在街头,旁若无人,拥紧彼此,忘情而热烈的激-吻。 若不是听见一阵汽车喇叭声,我想我们还会继续吻下去。 离开对方的唇瓣,我们都显得意犹未尽,我侧首朝店铺的方向看去,楼少棠视线也随之往那里看。 只见先前都在我店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到店外,全都在看我们,媒体们纷纷拿着相机和摄像机对着我们拍摄,秦朗和娘炮眉开眼笑,好像比我们还高兴,我秘书和工作人员也都面露欣喜的笑容。 “楼少棠。”我看回楼少棠。 楼少棠当然懂我在顾虑什么,立刻给秦朗递去一个眼色。秦朗也马上会意,走到媒体那里,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媒体们逐一把相机交给秦朗。 不是我不想让公众知道我和楼少棠已复合,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件事对于我们是激动喜悦,但对于另一些人却是晴天霹雳,是噩耗。 比如沈亦茹,比如恒恒。 除了他们,我最担心的还是蕊蕊。 她不知道自己巴巴已经去世,我不知在她以为自己还有爸爸的情况下该如何告诉她,她将会有新爸爸。 虽然她还小,不懂成人的婚姻关系,和因此形成的家庭成员间的关系,但对于爸爸的概念还是很清晰了解的。加之她与翟靳深厚的父女感情,恐怕她很难接受楼少棠做她新爸爸,这件事若处理不好,翟靳离世的事恐怕也再难瞒住她。 “怎么了?”见我蹙眉,唉声叹了口气,楼少棠不解地问。 我抿抿唇,说:“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翟靳死了。” 楼少棠一下懵住。 “什么?”他震惊万分,“翟靳死了?” “嗯。” “怎么会的?发生了什么?” 我从未在楼少棠脸上见到过如此惊愕的表情。他遇事向来冷静,再大的冲击都能淡定沉着地应对。可见翟靳的死对他有多么震撼。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他一样,但经过这段时间,我已是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人的生命是很不堪一击的,平时再怎么强大的人,哪天说没就没了。 我把乔宸飞对我说的,有关于翟靳与舅舅发生火拼的事一字不差的转诉给他,他听后沉默不语,但从表情来看,他还是很不相信。 看太阳快落山了,媒体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我对他说:“先回店里吧。” 楼少棠点下头,牵起我手。 一回到店里,媒体们就来跟我们道别,还不忘和楼少棠表忠心,说一定把今天的开幕仪式放在头版头条报道,也不会曝光我们复合的事。 楼少棠让秦朗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他们,其实不给他们也不会乱说乱写,但毕竟是我新店开张,为了讨彩头。 他们走后,娘炮和我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小鲜肉”也走了,我向秘书和其他下属把接下来的工作简单交待了下,也让他们回去了。 最后只剩秦朗。 我让他打电话给舒俏,叫她一起出来吃饭,却被楼少棠制止了,说想单独和我吃。秦朗也拒绝了,说这几天他和舒俏都在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没有时间。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有,他是不想破坏了我和楼少棠的二人世界,既然他有意成人之美,我也就没再坚持。 等秦朗也走了,楼少棠才和我离开。 “想吃什么?”刚坐到车上,楼少棠就问我。他心情大好,笑容从我们接吻后就没有隐去过,一直挂在脸上。 我先不忙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调侃他,“楼少棠,我到今天才发现你是戏精啊,要不要考虑一下改行去演艺圈发展?” 楼少棠先是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笑容更大了,轻捏我脸颊,“我只为你一个人演戏。”然后眉一挑,也是很调侃的,问:“我演得怎么样?能不能得奖?” “能~”我笑,故意拖长尾音,揶揄道:“你这么棒的演技要是再得不到奖,天理难容。” “那……奖品是什么?”楼少棠笑容忽而变得有些狡黠的。 我哪想得到他会问我要奖品,愣了下,刚准备去思考,他就俯身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了句。 我一听,脸不自禁的泛起红晕,微微发烫。 “流-氓!”我推开他,装嗔的,嘴角却是上扬,笑得愉悦。 楼少棠坏坏一笑,“先吃饭,奖品慢慢再给。” 说完,他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我凝视着他挂笑的英俊侧脸,甜蜜的心渐渐渗进一股酸酸的滋味。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想好了吗?吃什么?”他又问我。 我想了想,“我想去城南公寓。” 楼少棠似是一怔,侧首看我,默了2秒,说:“好。” 车一路疾驰来到城南公寓。 走进楼道,我内心感慨万千。3年里,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到过这里,从没奢望过有一天会真的再回来。眼眶不禁酸涩,晶莹沾在了睫毛上。 楼少棠看见了,冲我微微一笑,笑容里也含了几分苦涩和心酸,牵住我手的大掌安慰我的又紧了紧。 坐电梯上楼,来到门口,楼少棠头朝指纹锁偏了下,柔声对我道:“开门。” 我诧异。 楼少棠笑而不语。 3年,他一直保留着我的指纹吗? 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如果不是,楼少棠怎会让我开门。 我搓了搓手指,抬手,将手指按到指纹识别区。 嘀—— 门锁开了。 楼少棠又示意我去开门。 我没有迟疑,打开门。 当看见眼前的景象,我刹时惊怔住。 376 这3年他竟是这样过的 “怎么不进去?”见我失神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楼少棠轻笑,问。 我回神,侧转过头看向他,想说话,可喉咙很酸很酸,哽得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他又是对我一笑,从他笑容里我看出,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牵起我手走进去。 关上门,他立即蹲芐身,拿过地上的女式拖鞋放到我脚下,然后脱去我脚上的鞋帮我换上。 我视线从脚上这双我3年前穿的拖鞋上抬起,又看向屋内,缓缓环视。之前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下涌出眼眶。 玄关鞋柜上的水晶天鹅摆件,旁边放置钥匙的水晶托盘,对面墙上的抽象派油画;餐桌上的桌旗,餐垫;茶几上的玻璃花瓶,花瓶内插着的几支红色郁金香,水晶烟缸和杂志;沙发上的抱枕,毛毯;电视柜上镶嵌我照片的3个相框,吊頂上的水晶灯;落地窗两边的布艺窗帘,系窗帘的坠穗绑绳;还有那年过年与他一起挂的中国结,每一处布置与陈设都与3年前我们共同生活时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也未有丝毫变化。 眼泪止不住的流,我顾不得擦,脚步不自觉地往里走,来到厨房。 料理台上的刀具,灶台上的炒锅和煲汤砂锅,旁边的电饭煲,杯架和杯子;墙上钩挂着的围裙、隔热手套。与外面一样,这里也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冰箱上我曾写的提醒他吃东西的贴纸都还贴在原位。还有咖啡机上,我临走那天写给他的最后的嘱咐依然还在。 嘴里漫进咸涩的液体,我回头看向站在我身后的楼少棠。 我说不出话,真的说不出,心太痛太痛了。这是我做梦都没有做到过的。 楼少棠没我这样激动,显得很平静,嘴角还勾着淡淡笑容,但眼中却有盈盈水光在微微波动。 他抬手抚去我脸颊上的晶莹,“想去我们的房间吗?” 咽了咽酸涩的喉咙,我点点头。 楼少棠牵起我手朝主卧去。 看见外面的这一切,我想房间里也同3年前一样。可是,当他打开门,我再次愕然。 里面确实如我所想保持着当年的原样。化妆台上我遗留下来的护肤品,化妆镜右上角我用口红写的,当年离开时怎么也舍不得擦掉的“iloveu,老公!”,床头柜上的台灯、便签本,我原来用的那款手机的充电器,也一概都还在。 但是,四面墙上却被贴满了我的照片,就连頂灯和窗帘滑轨上也都挂吊着。 我震惊极了,疾步走向最靠近自己的那面墙,目光一寸寸掠过这些照片…… 这些照片有他为我拍的,有狗仔偷拍刊登在媒体上的,有我自拍后发到他手机上的,还有一些我从没见过,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有我单人的,也有与他的合影。 更令我惊讶的是,有几张是这3年里,我在法国与舒俏见面时舒俏帮我拍的,想必是他去舒俏发的微信朋友圈里下载保存的。 因为我早已把他屏蔽,他看不到我近况,而这3年我也从来没在朋友圈里发过一条信息。虽然蕊蕊是减轻了不少我的痛苦,让我心灵得到慰藉,也感到些快乐。可那些快乐还不足以让我展示给世人,唯有与楼少棠相依相守的幸福才可以。 这3年里,我也曾反反复复地去翻看过去自己发在朋友圈里,与楼少棠甜蜜时光的所有照片,以解我对他深切的相思之苦。还有他的朋友圈。尽管已经屏蔽,我也还是时不时的特地点开去看。 但和我一样,他也没有更新,依然还只是那张,当年我们在法国莫奈公园拍的,他命名为“我们”的合影。 每一次看那张照片,我都会痛不欲生,泪流满面,多么希望所经历的这一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我和他依然还是恩爱缱绻的夫妻。 可现实残酷地告诉我,不是。我和他确实已经分开,再也回不到过去,所有幸福早已离我远去。 看着墙上这一张一张的照片,每一张都像是一把重锤敲砸着我的心。我伸出手轻抚这些照片,手指已不受控的颤抖,强抑的悲痛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彻底崩溃。 我捂住嘴呜呜的痛哭起来。 从我站在墙边看这些照片起,楼少棠就一直沉默地站在我边上。他展臂将我揽进怀里,抚住我脑袋,埋进他月匈膛,“傻瓜,哭什么。” 他笑我,可听声音明明他自己也哭了。 他一下一下轻抚我后脑勺,安抚我激动的情绪。 可我情绪还是难以平复,他月匈前的衬衣很快就被我哭濕一大片。 我抬起脸,只见楼少棠眼圈红红的,脸颊沾着泪,又有泪从他濕潤的眼眶里掉出来。 不料我会突然看他,楼少棠赶忙抬手抹脸,勾起嘴角,绽开一抹看似无比愉悦的笑容。 他是不想让我伤心,我清楚。 可我怎能不伤心! 他手指轻柔地帮我抹掉眼泪,但我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 “这3年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我哽着声嗓问。 楼少棠喉结轻轻一滚,“嗯。”他声音也明显哽塞。 我又朝墙上的照片环顾一圈,“为什么……” 楼少棠知道我要问什么,马上说:“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睁开眼睛是想你,闭上眼睛还是想你。与你拥有过共同回忆的东西,我一件也舍不得扔,看见它们就像看见你。可是,又恼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想你,每次恼极了就拿起那些东西要砸,可东西拿在手上却怎么也砸不出去,我只好把东西通通收起来,想眼不见为净。但是没有用,那些东西全都已经刻在了我脑子里,就算眼睛看不见,大脑却像放电影一样时刻回放着我们过去甜蜜生活的一幕幕,点点滴滴。” 说罢,一口沉痛的气息从他口中颤抖地呼出。微微调整了下情绪,隔了几秒才他继续道:“那段时间我特别烦躁,于是就不停的抽烟,我烟瘾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大起来的,然后还酗酒,再后来又开始赌博,想通过那些麻痹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不要再想你,可还是没有用。最后我不得认输,我真的是忘不了你,不但如此,还越来越想你。” 他顿下话,微微扬起头,将泛红的眼圈里蓄着的眼泪逼退回去,喉结艰涩的滚动了几下,又沉默了稍许,再次开口:“所以后来我就不再逃避,索性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出来放回原位,又把你所有照片都印出来贴在墙上,天天看着,就像你还在我身边,从没离开过。我们依然是夫妻,还在一起幸福的生活。每晚目垂前我都会对着这些照片和你道晚安,醒来第一件事也是凝着这些照片问你目垂的好吗?下班回家我会说‘我回来了’,然后去厨房做饭,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还会问你‘好吃吗?’” 他话说的特别平静,目光定在那些照片上,墨黑瞳仁幽远深邃,似是在回忆那段时光,脸上还浮起了淡淡苦涩却又显幸福的光韵,可我已是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别说了……”我抬手,抵住他又要往下说的嘴,“别再说了……” 但人久闭的心扉一但被打开,就如洪水般奔涌,如何也挡不住。此时,楼少棠便是如此。 他拿开我手,继续道:“可我刚才也说过,在我还爱着你想着你的同时,我也恨你怨你,所以这些照片也曾被我撕去过好多次,可最后我仍熬不住对你的思念,于是重新再印出来,一张一张的贴回去。” 随着他的话语,我眼泪也如洪水般汹涌狂流。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才是最痛苦的,如何也没想到,这3年他竟是这样过的,过的比我更痛苦千万倍。 当我与翟靳假作恩爱,和蕊蕊一起欢快游戏的时候,他在无尽的孤独中煎熬; 当我与翟靳伪装幸福,和蕊蕊一起欢乐过节的时候,他在无边的寂寞里受刑; 当我以为他已和别的女人深情缱绻,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的时候,原来他一直都在想着我念着我,在自我欺骗的过着还有我在身边的日子;在对我爱与恨的边缘,反复而痛苦的挣扎。 我说不出话来。痛,好痛,心好痛好痛。这种痛是我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比我当初离开他时还要痛万倍。 楼少棠拉下我手,双手捧起我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将我满面的泪水一点一点轻柔的口勿去。 “楼少棠,我们做x吧。”终于,我冲破了堵满喉咙的泪对他说。 此时此刻,我脑中没有别的想法,就只强烈的想要他,想与他合而为一。 楼少棠一愣,下一秒我就被他打横抱起,走向了那张我们曾无数次激晴胶融的kingsize大-床。 他如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轻轻地将我放到床-上,俯芐裑…… 虽然我们已有3年没有这样亲蜜过,但他对我裑体每一處敏澸依然了如指掌,我迅速被他点燃,很快沉伦进谷欠望的漩涡。 而我也同样了解他,对他没有矜持,没有生疏,他马上也被我惹得疯狂了,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带着我一起奔往高高的云端…… 因为太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楼少棠很快釋放了,但也很快带着我开始第二轮的攀峰。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 当我们终于感到餍足,繁星已缀满夜空,这时才想起来饭还没吃。 我恋恋不舍地从楼少棠怀里退出,起身,刚要捞地上的衣服,楼少棠拉住我手臂,坐起身,“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 “我去吧,刚才你运动量太大,比我累。”和他心疼我一样,我也心疼他,但语气是戏谑的。 楼少棠眉一挑,嘴角邪笑的一勾,“这点运动量算什么,看来你是忘了我有多厉害了,”抬手柔了把我的x,“没事,以后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我也笑,突然想到个问题,抬手,翘起手指,极挑豆地绕着他匈前的敏澸点轻柔打圈,“楼少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解决需要的?”我还故意用爱昧的音调。 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楼少棠脸庞掠过一瞬的意外,随即隐去笑容,神情变得略微沉凝严肃,“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我心陡然一咯噔,笑容凝在嘴角,“什么事。”我心跳得慌慌的。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一个固定的伴-侣。” 377 答应我一件事 我呼吸一窒,大脑空白了几秒。 “谁?”我紧盯着他,胸口像被堵了块大石头,闷极了,还很痛。 楼少棠面露些许愧色,“她姓伍。” “伍?”我眼睑抽跳了下,“全名叫什么?”我脸垮下来,口气也带了质问。 “五姑娘。” “伍姑……”我刚要重复,一下反应过来,“楼少棠,你耍我!” 不知是气还是什么,我抡起拳头就捶他。 “别打别打?我错了!我错了!”楼少棠笑得浑身发颤,抓住我手,把我往怀里搂。 我推他,情绪挺激动的,眼圈都湿润了。刚才真的以为他说的是事实。 见我哭了,楼少棠满面心疼又歉意的,轻拭我眼睛,“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和你开玩笑。” 我吸了吸鼻子,抱住他的腰。其实明白就算他真有什么鬼伍姑娘,我也不该这样激动,怪责他,可出于私心我就是不爽,就是想闹他。 楼少棠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下,寵溺的笑说:“你是鱼的记性吗?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这3年来我没有别的女人,除了你,我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谷欠望,这么快就忘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就这么被他这谎话给绕进去了。 我被自己给气笑了,却是微扬起头,理直气壮地道:“对!我就是鱼,美人鱼!” 楼少棠失笑,完全拿我没辙的,“是是是,你是美人鱼,一条很马蚤的美人鱼。”目光移向我月退,眉一挑,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不过,有月退分得这么开的美人鱼吗?” “楼少棠!”我咬牙,笑捶了他一下。 见我被他捉弄到,楼少棠开怀爽笑。 而我却一下止住笑,捧起他的脸,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说:“楼少棠,我爱你。你向我保证,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话骗我。”他骗我别的什么都行,就是这方面不可以,我受不了。 楼少棠的笑脸,在我望着他的那一刻起也已敛住,“好,不骗你。”他也郑重无比地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一秒不犹豫,“你说。” “从今天起,做我的五姑娘。” “……” 他表情一本正经的,仿佛是在说一件很上台面的事,我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楼少棠!”我刚笑嗔,他立刻虚眯起眼,似是有些危险的意味,食指挑起我下巴,“你叫我什么?” 我不明他意,愣了下。 “叫老公。”他脸容一转,勾起黠笑。 我微微一怔,心湖荡起涟漪。 这个曾经我叫的那样自然顺口,3年里我无数次在内心默默叫着的称呼,此刻就哽在我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发不出。 眼眶再次酸胀。 不是难过,是高兴。 “叫老公。”心知我内心的悸动,楼少棠并没有不悦,笑容和语气反而更温柔了,亲-吻-了下我的唇。 我嗓子一下被这个贴心的口勿打开了。 “老公。”我轻唤,嗓音不那么清澈,有点哑。 楼少棠凝视我的眼睛刹时灿亮,“再叫一声。” “老公。”我声音亮了许多,心情激动无比,“老公!老公!老公!” 我又连叫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两行清泪从楼少棠眼眸中缓缓流出。 他哭了,但嘴角却扬着极大的弧度。 “老婆。”他也叫了一声,一如当年唤我时那样温柔。 眼泪滚出眼眶,我再次勾上他脖子,口勿住他的嘴,楼少棠立刻与我回应。 与先前激列的口勿不同,这是一个温晴纏绵的口勿,我们深深沉醉其中,直到听见我肚子咕咕的叫声,楼少棠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 “我去做饭。” 他穿上衣服,下床去了厨房。 我也快速的穿好衣服,去到厨房。楼少棠已把冰箱里的肉和菜都拿到了料理台上,正准备洗切。 我走过去,“我帮你吧。” 楼少棠把菜放到洗菜篮里,打开水龙头,“不用,你去看电视。” 他还是像3年前那样,不让我沾一点家务。 “我只想看你。”我从背后抱住他腰身,侧脸看他。 楼少棠转过脸,脸上的笑容愈加愉悦,“那你站边上点,别弄脏衣服了。” 我下意识看眼自己的衣服,又看眼他的。他还没穿围裙。 我松开手,走到另一边,拿下挂在墙上的围裙走回到他那里,帮他穿上。我穿的时候故意使坏,在他身上轻漠慢呒,楼少棠向来不经我撩的,那處马上就立证了。 “刚才没把你喂飽?”他声音是已明显含着谷欠望的暗亚。 我坏笑,朝他那處看眼,“好像没吃飽的人是你。” 他喉结一滚,“那怎么办?” 我眼狡黠一瞠,耸耸肩,一派表示我也无能为力的。 楼少棠关掉水龙头,拿毛巾擦干净手,反圈住我纤腰,“五姑娘,你舍得让你相公这么饿着?” “……”五姑娘,我差点把他送我的这名号给忘了。 他那處已坻到了我月退间,且正微微弾跳,又看他脸已微红,真憋得有点难受的。我想了想,还是拉芐了他裤涟,蹲芐身,尽责地扮演起五姑娘…… 这回,楼少棠是彻底舒慡了,我也是累的不行,于是让他一个人在厨房忙活,自己去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休息。 不一会儿,楼少棠就做好了饭。我一看,全是我最爱吃的。 他的手艺还和当年一样好,想必这3年他也经常做。 是啊,他之前不是说过,一直想像着还在和我一起生活,为我下厨做饭的嘛。 看他往我碗里夹菜,我也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筷。 我们都吃了2碗饭。这是3年来我们吃的最满足,最幸福的一餐。 吃完饭,看时间已快8点了,我必须得回家去了,蕊蕊还在等我回去帮她洗澡,然后目垂觉。楼少棠说送我,我同意了。 拎起沙发上的包时,由于包链没拉,汪公子送我的那条珍珠项链掉了出来,楼少棠立刻捡起来,打开盒子,把项链拿出来。 见他往浴室去,我疑惑,立刻跟了过去。 刚进去,就见他把项链扔进马桶,我一惊,“你干嘛?” 还没来得及走到马桶那儿把项链拯救出来,楼少棠就按下了冲水钮,项链立刻随哗啦啦的水流被冲进了下水道。 “你疯了,那可是4000万!”我瞪大眼睛,挺肉疼的,而且我本打算明天再去还汪公子的。 楼少棠却是毫不当回事儿的,像刚才那串价值连城的项链是垃圾一般,拍了拍手掌,“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他想跟我合作的那个项目,我答应就是,让他赚回那4000万。” 他打开水龙头水,按了几下洗手液,开始仔细的洗手。 我又是一惑,“他要和你合作什么项目?” 之前我就不解汪公子怎会与楼少棠交好,原来是要联手合作了。 “开发儿童疫苗。”楼少棠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我十分诧异,“他怎么要做这个?他不是只对房产感兴趣嘛。而且还是找你,你也不是做这行的啊。” “1年前,我已经和沈赫合作,涉猎医疗这块了。”楼少棠关上水龙头,甩甩手。 我微微一愣,“哦,是嘛,这我到不知道。”从洗手台上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因为怕惹自己伤心难过,这几年我刻意没去关心楼少棠的事,只知道他已把天悦发展得无人可企及了,但具体做了些什么才使之强大,知道的不细。 楼少棠接过纸巾,擦手,“现在全面开放二胎了,家长们对孩子也都特别舍得花钱,什么都选最好的,就连疫苗都要打进口的,所以这块的发展前景相当好,利润也很可观。姓汪的也嗅到了,所以就来找我,也想分杯羹。” 我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沈赫?” “你觉得沈赫会理他?”楼少棠哼笑了声,既有对汪公子的轻蔑,也有对沈赫的打趣。 我笑笑,确实是。以前就听楼少棠说过,沈赫这人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别看他对人都是笑眯眯的,捅起刀子来又狠又准,不死也丢半条命。 而且也和楼少棠一样,不管对方怎么牛b,他都不放眼里,肯用鼻孔看你已是看的起你了。他只服一人,就是楼少棠。 “不过这事我还得和沈赫商量一下。这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的,都没心思工作。”楼少棠又说。 “他怎么了?”我疑惑。 虽然对沈赫这人了解甚浅,却是知道他的事业心和野心都很强,可说是和楼少棠不相上下,只因两人起步不同,楼少棠的资本比他雄厚许多,所以发展得比他更迅猛强大,但“盛世”现在在他的带领下也是锋芒万丈的。怎么会没心情工作? “还能怎么,女人呗。”楼少棠呵笑了声,挺戏谑的,把纸巾丢进垃圾篓里。 “女人?”我脑海一下浮现出3年前见到的那幕震撼我心的景象。他说的女人会是那个吗?如果是,那还真是…… “以后告诉你。”楼少棠像是对沈赫这般已是习以为常,也没察觉到我微露的诧惑神情,揽住我肩,“走吧,时间不早了。” 经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被项链这事又耽搁了快20分钟,也顾不得再去想能把沈赫这个笑面虎弄得神昏颠倒的女人是谁了,赶紧走。 楼少棠将我送回到别墅。这一路,我们的手一直牵着,没松开过。 楼少棠停下车,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朝别墅看眼,犹豫了2秒,说:“你打算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378 再难找出像他如此伟大的男人 我内心一叹,他终于还是问了。 从吃完饭我说要回家,看他表情就已经要问这个问题,但一直忍着没问。 “应该还没那么快,毕竟蕊蕊她……”我为难的说,他立即打断我,“如果你是担心她不接受我,那大可不必,我会让她接受的。” 他望着我,目光坚毅,一派胸有成竹的。 “你想怎么做?”我没他这么乐观。他不了解蕊蕊,蕊蕊要真倔起来谁也说不通哄不了,就连翟靳也不行,我有时真挺害怕她会遗传到翟靳的偏执。 楼少棠勾起嘴角,好像早有了办法,“过几天你就知道。”又朝别墅看了眼,“进去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明天再找你。” 他故意卖关子不说。我笑笑,开门下车。 刚走到台阶处,就听楼少棠叫了一声,“老婆!” 我脚步一顿,转身,只见他已下车正快步朝我走过来。 “怎么了?”我不解,他走到我面前,黠笑,“你好像忘了件事。” 我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将脸揍近他,亲-了下他的嘴。 楼少棠满意的笑了笑。 我也笑,说:“好了,快回去吧。” 楼少棠又亲-了我一下才折返回车上,开车走了。 我进到屋里,见yvonne正侧身站在客厅窗边,手从窗帘上放下。 “刚才那是楼少棠吗?”她问我。 既然她都看见了,我也没必要瞒她,而且本来就打算和她说的。于是轻点了下头,“嗯。” “你们和好了?”yvonne没显得太过意外,只是看上去有些不是滋味。 她为何如此,我很清楚,也很理解,可我不想为了顾忌她的感受说谎骗她。我和楼少棠和好是光明正大的事,就算我不说,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嗯。”我坚定的。 她轻笑了声,“挺好的。” 她口气和表情与这句话截然相反。 “yvonne,”我刚想和她好好沟通,抚慰她为翟靳难过的心情,她却先抢断我:“你别说了,我理解。” 她不想听我解释。 我无奈了轻叹口气,朝她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 “希望你别生我气。”我不愿让这件事使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缝。 她眼圈湿润了,别开脸,“不会,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看眼她搓捏着的手,我心里也涩涩的,抿抿唇,“我明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问:“对了,宸飞那里有消息吗?” 可能是我突然转话锋,yvonne微愣了下,抬手抹了抹眼睛,“他下午给我打电话了,说手术的事已安排好,这个周五。” “这么快?”我没想到。 “嗯。” “你和nino说了吗?” “嗯。” “你怎么和他说的?他什么反应?” “我骗他说有个小坏蛋钻进了他脑袋里,医生要帮他赶走。他问我怎么赶,我说医生会给他打一针,然后他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她说着,眼泪掉了出来,情不自禁的拉住我手,“涂颖,我好害怕,万一……” “没有万一,宸飞找的医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虽是安慰她,但也确定自己所说的。又问:“对了,他有跟你说请的哪个医生吗?” yvonne还是满面担忧,“是他养母最得意的门生,说是现在全国脑外科的权威。” “那不就行了,你还担心什么。”我笑起来,真的不太担心了,拍拍她手,“早点休息吧,接下来你就要忙了。” yvonne似是压抑难受的呼了口气,点点头。 我们一起上了楼,蕊蕊在yvonne的房里和nino玩,见我进来,立刻高兴的朝我跑过来,拉住我手往先前她在玩的地毯那儿去。 “玛芒,你看,这是我搭的。”她小手指向被搭成一座小城堡的积木,小脸一扬,向我炫耀。 “是我和你一起搭的。”nino立刻也来邀功。 蕊蕊一噎,噘嘴朝他哼了声,争辩道:“是我搭的多!” nino小嘴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但没继续和她争。 我心里清楚肯定是nino搭的多,不过没揭穿,两碗水端平的说:“你们都很棒,搭的很好,下次再一起搭个更大的好吗?” 听我表扬他们,蕊蕊和nino都很开心,咧开嘴笑,一起点头,“嗯!” “好了,我们去洗澡睡觉。”我朝蕊蕊张开手,她牵住我手,和我一起回了房间。 把蕊蕊哄入睡,凝视她稚嫩的小脸,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对她说新爸爸的事,又想到楼少棠说一定会让蕊蕊接受他,心里一阵酸楚涩痛,觉得太对不起他了。 当年他为了我,放下尊严和骄傲,执意让我留下蕊蕊,而我却为了蕊蕊放弃了他。如今他不计前嫌,依然愿意接受蕊蕊,而且看他态度,一定是会将蕊蕊视如己出的善待和爱。我想世界上再难找出第二个像他如此伟大的男人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辜负他。 绝不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楼少棠几乎天天见面,不过不是在外面,都在城南公寓。 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一起不知疲倦的疯狂做-暧……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3年前,我们还是夫妻的幸福时光。 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我们之间有了一个阻隔。 蕊蕊。 楼少棠几次提出要和我复婚,我考虑了很久,如果现在贸贸然的让蕊蕊与楼少棠一起生活,这对她来说不但不适应,还太突兀,她肯定无法接受,所以决定还是等到蕊蕊能够接受楼少棠做新爸爸的时候。 就算一时不能接受,至少2人要相处和睦,蕊蕊不排斥他才行。否则问题会很多,对蕊蕊也会带来极大的伤害。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楼少棠,虽然他很失落,但表示理解和赞同,并又像之前,很有信心地说一定会让蕊蕊尽快接受自己,让我们能早日复婚。 “后天带蕊蕊出来吧。”楼少棠从我裑躰哩退出,躺到我边上,把我搂琎怀哩。 我一诧,刚要抱住他的手微微一顿,“做什么?”抬起脸,不解地看他。 他微微一笑,“后天不是周末嘛,我想带你和她出去玩,我也会带恒恒一起。” 之前我已告诉他,蕊蕊和恒恒在商场里的事,也说过蕊蕊很喜欢恒恒,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才要带恒恒的吧。 我不排斥,他们迟早是要见面的,但心里极度忐忑。 自从和楼少棠复合的那天开始,我就陆陆续续的和蕊蕊说起楼少棠,说楼少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她问我比飞叔叔还好吗,我说是的,她又问我是不是比他巴巴还好,我也说是的。 小孩子不懂,也不会往深里想,听我这样说,她就说既然我喜欢,那她也喜欢。我试探地问她想不想见他,她很高兴的说想。 可那是她不知道我和楼少棠的真实关系,真以为我和楼少棠是像和乔宸飞那样的朋友关系。 没见楼少棠时我这样骗她很容易,可她人虽小,却精明的不得了,万一那天她从我和楼少棠之间的互动看出什么苗头,怎么办?我该如何跟她解释?她又会作何感想?会怎样反应? 见我半天没回应,在走神,楼少棠抬了抬胳臂,提醒我,“怎么,你有事?” 我回神,摇摇头,“恒恒愿意出来?” 我困惑恒恒怎么会答应,他那样憎恶我,这辈子都不想见我的。 “我没告诉他是和你还有蕊蕊一起。” 我一诧,“那万一他……” “不会。”楼少棠很清楚我在顾虑什么,“虽然他对你还心怀怨恨,以前也曾对你态度恶劣,出言不逊,这些我都知道,但在我面前他还不敢。所以那天,你和蕊蕊只管高高兴兴的玩,别的什么都不要担心。” 我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出言不逊?”那些事我从来没对楼少棠说过,其他人也一概没有。 楼少棠有些无奈的轻笑一声,“他是我儿子,我怎会不了解。”语气一转,“总之,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扫了你们的兴。” 他语气肯定而保证的,我相信他,于是说:“好吧。打算去哪里玩?” 楼少棠转头,展臂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票子给到我。我一看,是最近正在上映的迪斯尼动画的电影票,昨天蕊蕊还说想去看。 “你怎么知道蕊蕊喜欢看?”我没想到楼少棠这样贴心,嘴角不禁上扬。 “我听cindy说的,这部片子小孩子都喜欢,尤其是女孩子。”见我在笑,楼少棠笑容也加大,又把我往怀里紧了紧,“午饭我们去天悦中心新开的一家亲子餐厅吃,吃完饭下午我们去’城市绿洲‘放风筝、划船,然后晚上再去双子塔顶楼的旋转餐厅吃饭,观夜景。你觉得怎么样?” 他安排的很周到,我没意见,笑应道:“好。”在他唇上吻-了下,起身拿过床尾的衣服,“我得走了。” “这么早?现在才7点,再待会儿。”楼少棠刚弹开火机准备抽烟,立刻把我一拽,拉回到他怀哩。 我又坐起来,“不行。明天nino要做手术,我得早点回去帮着yvonne准备准备。” “这事为什么要你做,乔宸飞呢,那是他儿子,他不管?”楼少棠语气有点不太爽。 “怎么不管,我们分头行事,他在医院负责协调手术的事,我和yvonne负责nino这边。” 楼少棠将烟点燃,抽了口,“他有儿子这事,他女人知道没?” 他突然话风一转,我怔了瞬,“你是说刘娜?” “我不知道什么娜。”一团烟圈轻飘的从他口中吐出,表情是一如既往对其他人毫不在意的。 “我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我边扣衬衣钮扣,边说:“对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一天都在医院里。” 楼少棠一听,脸微沉下来,“不许去。” 我看他眼,心知他内心并不是真不同意,就是不爽,耍耍性子罢了。 我勾笑,“那我再留下来陪你5分钟。” 我重又趴回到他身上,抱住他,也想同他再多温-存温-存。 他似是无奈的轻叹口气,拍拍我屁-股,“算了,回去吧,我送你。”把烟灭进烟缸里,起身穿衣服。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问我蕊蕊的喜好。虽然他很有信心让蕊蕊接受他,可我看的出他内心也是挺忐忑的,就像当年我对恒恒那样。 哎~后妈后爸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很心疼他。真的希望蕊蕊能够接受他,也能真把他当成自己爸爸那样尊敬和爱戴。 回到家,刚准备上楼去yvonne房间看看她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就见乔宸飞拎着行李袋从楼上下来。 我诧异,“宸飞,你怎么来了?” 379 又学了什么新招? 乔宸飞停下步子,“明天就要手术了,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说着,他走了下来,把行李袋放到沙发上。 我朝楼上看眼,yvonne应该还在房间里,于是走近他,压低声音问:“nino的事,刘娜知道了吗?” 可能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乔宸飞一愣,而后点点头,“昨天告诉她了。” “她怎么说?” “没表态,只说要想想。”乔宸飞态度是很无所谓的。 刘娜的反应在我预期之中,我点头表示理解,“这件事对她是太突然了,的确要慎重考虑。”感慨地微叹了口气,又问:“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我无所谓她接不接受。”他真是不在乎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了圈,“听yvonne说,你和楼少棠和好了?” 他话题突转,我微微一愣,马上惊讶。 他居然会和yvonne闲聊了。刚才我还很诧异他怎么会进到屋子里来。看来nino的事,让他们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 “嗯。”我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既为他们两人,也为我和楼少棠。 乔宸飞脸上也绽开一抹笑容,是衷心为我高兴的那种。但笑容马上又敛起,是担心的,“沈亦茹那里你打算怎么面对?” 这个话题的确严肃又棘手,我也不再笑,“我还没想过。” 我说的是实话,现在我只在意蕊蕊的想法和心情。 乔宸飞轻叹了口气,“算了,这问题我想楼少棠会帮你解决的,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们两人重新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不能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受到影响,一定要坚守住你们的感情。” “我会的。”我坚定不移地说:“这一次无论遇到再难的问题,我都不会退缩,更不会放弃。楼少棠也不会。” 刚说完,就见yvonne下来了。从她脸色来看,心情似乎不错。 “就这一个,没别的了?”见她手里只拎了一个布袋子,乔宸飞问,朝她走过去。 “嗯,里面就几个nino的玩具,别的东西刚才都已经放在那个袋子里了。”yvonne嘴角一直浅浅地挽着,头往沙发上刚才乔宸飞拎下来的那个行李袋点了下。 乔宸飞伸出手,“好,给我吧。” yvonne把袋子给到他,乔宸飞接过后拿起沙发上的行李袋,跟我们说他现在去医院,把东西放到病房,嘱咐我们早点休息,然后就走了。 yvonne站在窗前目送乔宸飞的车离开。 我扬起笑容,走到她身旁,“和宸飞都聊了点什么?” 她收回视线,转过身,“没什么,都是nino的事。” 她想表现得无所谓,可不自觉含笑的嘴角和灿亮的眼眸却出卖了她。 我挺为她高兴的,但更为她心疼。 虽然不确定她和乔宸飞会否因为nino而复合,但我却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不知她是否也抱着这样的希望。看她的表现,我觉得她有。 虽说即使他们复合,也不是因为乔宸飞爱她,但从现在的形式来看,我相信爱会在他们之间慢慢滋长的。可若是刘娜愿意接受乔宸飞有儿子这事,那这个希望就破灭了。届时,她定又会心伤难过。 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必定是会有一个女人受伤的,但出于个人情感,我不愿受伤的那个是yvonne。 第二天早上,乔宸飞准时来接我们去医院。 因为yvonne的谎言,nino一点也不害怕,到了医院十分乖顺地配合医生护士。 手术还有半小时才开始,nino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yvonne很紧张,冰凉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坐在她身边的乔宸飞表情也不是很轻松,但还算镇定,安慰她:“没事的,别担心。” 话音刚落,只见几名医生和护士从不远处朝我们走过来,为首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我猜这人应是主刀医生,就是乔宸飞养母那个得意门生。眼眸朝旁边几人一瞥,微微惊讶。 yvonne也看见了,诧怔了瞬,立刻看向乔宸飞。 乔宸飞面色无波,一看就是早知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也在?”yvonne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抵触情绪明显。 “刘娜是这次手术的助理医生。” “我不要她!”乔宸飞话尾音还没完全收掉,yvonne就激动的蹭一下站起身。 她嗓音扬的高,话自然是落进了所有人耳朵里,刘娜很清楚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为什么?刘娜的业务水平很高。”乔宸飞有些不解。 “她会杀了nino的!”太过激动,yvonne脸通红,气息不稳,胸口剧烈起伏。 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的想法,乔宸飞微愣了下,我也挺意外的。 ”别胡说。”乔宸飞看眼已快走到我们跟前的刘娜。刘娜表情已恢复最初的淡然。 “刘娜是医生,怎么可能会杀人。“乔宸飞轻笑,语气是安抚的。 yvonne心情我能理解,可她说的我却不认同。于是站起身,也劝道:“是啊yvonne,让刘娜参与手术也不是宸飞说了算的,既然是医院的决定,说明没有问题。而且我相信刘娜绝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yvonne根本听不进劝,反更激动了,“医院同意是他们不知道情况。她想在手术中随便动个手脚太容易了。医生的手术刀就是杀人刀,还是合法杀人,你们不知道?” 听yvonne这样说,刘娜脸终于变得不好看了,“这位女士,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你这样是侮辱我的专业,侮辱我的人格。我可以告你诽谤。” “随便!”yvonne毫不在意她生不生气,会不会告自己,态度强硬的对乔宸飞说:“总之我要换医生,如果是她,这台手术我就不做了,我现在就带nino走!”说着,她就要往手术室去。 “站住!”乔宸飞厉声一喝,沉下脸,“如果今天不手术,接下去周医生就没有档期了,再要他做就要等到明年,你想耽误nino的病吗?” yvonne脚步生生定住,望着乔宸飞生气的俊脸,双手紧握成拳,咬唇皱眉。 看得出,她内心正在做思想斗争。 就在这时,一旁的周医生发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他表情也明显不悦。 乔宸飞满面歉意的,“对不起,周叔叔,是我考虑不周,您看现在还临时找的到其他医生协助您手术吗?” 万万没料到乔宸飞会向yvonne妥协,刘娜万分惊讶,我也是。 yvonne更是,她双眼圆瞠,难以相信地望着乔宸飞。 周医生皱起眉头,看眼刘娜,又看眼yvonne,再看眼乔宸飞,然后对刘娜道:“刘娜,这台手术你就不要参与了。” “好。”刘娜微微一笑,不做任何争取,马上应允。垂在腿侧的一双手掌攥紧成拳。 她内心一定很不快,只是她情商高才没有表现出来。 我视线从她手移向她脸,她正看着乔宸飞,表情是很大度的。但是乔宸飞没在看她,而是走到了yvonne跟前,“坐下吧。” 他语气不再是刚才对她的严厉,很柔和。 yvonne似是微微一愣,但没有说话,坐回到原来的椅子上。 我和乔宸飞也重新坐到了她身旁。 很快,替代刘娜的医生就来了,一行人进到手术室,手术准时开始。 以为刘娜会离开的,谁知她没有走,站在手术室的门边,目光不停在乔宸飞和yvonne之间流连。但他们两人现在心思全在手术上,目光均紧盯着手术室,都没有注意到。 我也挺紧张的。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楼少棠打来的,马上走到窗前,接起,“怎么了?” “想你了。” 楼少棠温柔的声音传进耳窝,一股甜蜜刹时在心间蔓开。 “和沈赫谈完了?”我问。 昨天听他说上午要和沈赫谈与汪公子合作开发儿童疫苗的事。 “还没,他去洗手间了。” 听见弹火机的声音,我柔声相劝:“少抽点烟。” 啪一声,火机盖立即被合上。 我嘴角笑弧加大。 “手术怎么样?”他关心道。 “还在进行,估计还要个把小时。” “我这边好了就过来找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别过来了,不是说下午还有会嘛,跑来跑去太麻烦了,别耽误正事。” “没事,那个会不重要,就算迟到,他们等就是了。”楼少棠口气满不在意的,马上又说:“我就想见你,难道你不想我?嗯?”他尾音上扬,带着警告意味的。 知道他是装的,我笑,“当然想!可不是心疼你嘛。” “要心疼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我心存疑惑。 楼少棠轻笑一声,“晚上告诉你。” 他笑声邪坏的,语气还很爱昧,我秒懂,不禁失笑,“你又学了什么新招?” “让你慡死的招。”楼少棠笑得更爱昧了,语气一转,“好了,沈赫回来了,我先挂了,等下见。” 挂断电话,刚转身,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护士走了出来。 “你们谁是ab型血?”她问我们。 yvonne一听,脸色一下煞白,“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起身冲到护士跟前。 380 成全 护士淡定自若的,“现在血库的血不够了,需要亲属提供。” “怎么会不够?是不是大出血了?”yvonne神色满是惊恐,一派对护士的话全然不信的。 我也觉得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不够,应该是真出了什么状况。但护士肯定是不会告诉我们的,不然会造成家属恐慌,影响手术。 “我是ab型血!但我能知道出了什么事吗?”乔宸飞和我们的认知一样,但要比我和yvonne镇定多了。 见瞒不过我们,护士只好实话实说,告诉我们刚才手术中nino脑部有根血管突然爆列,造成大出血,备用的血浆已全部用完,血库里的血也告急,所以只能让亲属提供。 yvonne听得面如死灰,整个人几近崩溃,大声哭喊,“nino~nino~” 她冲向手术室,但被乔宸飞及时拦住,“yvonne,冷静一点!”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冷静,她欲挣脫乔宸飞的手,“不,让我进去,我要进去!我要去看nino!nino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的nino!我的nino!” 乔宸飞眉头也皱得紧紧的,紧张担心不亚于yvonne,却是一把将情绪已失控到极点的yvonne搂琎懷哩,“nino不会有事,不会的,我保证,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他边柔声安慰边轻抚她后背。 谁也没有料到乔宸飞竟会作出如此举動,我、刘娜都惊怔住,yvonne更是像做梦一样,难以置信,抬起满面泪水的脸,诧怔的看着乔宸飞。 乔宸飞却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继续安慰道:“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yvonne听了真的不再哭,点点头。 一旁的护士严肃的催促道:“好了,你们快跟我去输血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好。”乔宸飞立即放开懷抱,转头对我道:“小颖,你……” 我懂他意思,是让我也好好安抚yvonne,于是抢先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乔宸飞放心地点下头,随护士去输血了。 我搀扶住yvonne,和她一起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虽然不再哭,但yvonne还是很惶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而我却是抬眸朝刘娜看去。 如我所料,她面色晦暗,定定望着yvonne的那双眼眸,眼神很是复杂,有难过,有吃味,还有几分嫉妒。插在白大褂兜里的两只手应是已经紧握成拳,因为口袋已显现出拳头的轮廓。 她这样的反应太正常。眼看着自己男朋友抱着前妻安慰,我想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的。 内心无奈地感慨一叹,我重将注意力转回到yvonne身上。我说过,我的心是偏向于她的。 片刻,乔宸飞回来了,他也坐回到yvonne身旁,yvonne立时如同得到了精神的支柱,手不自觉的渥柱他的,乔宸飞也一点没觉什么,很自然的回渥柱。 两人就这样手相渥在一起,目光一致的盯着手术室看。 自始自终乔宸飞都没有和刘娜说过一句话,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递去过。 又过了1个小时,手术室上的紅灯熄灭。 手术结束了。 又是yvonne第一个站起莱,冲向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打開,医生护士走了出来。 “怎么样医生?”她紧张万分,迫不及待地问医生。 周医生拿芐口罩,疲惫的脸庞展露岀一抹微笑,“手术很成功。” yvonne眼泪一下涌岀眼眶,捂住嘴,情绪十分激动。 “谢谢你,周叔叔。”乔宸飞走到yvonne身边,对周医生表示感谢。 周医生笑笑,“客气了。后续的诊疗和休养我会让李医生跟你们做交接。” “好的。”乔宸飞应道,转头看向yvonne,冲她安慰的一笑,“我说过,nino不会有事的。” yvonne立刻扑到他懷中,“hugo?” 她喜极而泣。 乔宸飞眼中也噙着泪,显然,内心也是激动的。抱-住她,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轻拍她后背。 刘娜望着他们,眼圈也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身,一步一步朝前走。 望着她难掩伤心的背影,我想她应该是已经做了决定。 突然想到了我和楼少棠,还有郑可儿。他们的情况与当年的我们何其相似,只是不同的是,乔宸飞不似楼少棠爱我那般的爱刘娜,但我和刘娜却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3个人的世界太纠葛,总要有人退出,去成全另2个的。 刘娜乘坐的电梯,门缓缓关上。我内心祝福她能遇到一个更适合她,更爱她,她也爱的男人。 旁边那部电梯的门开了,楼少棠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微霾的心瞬间如被照身寸进明湄的阳光。 我悦笑着向他走去,目光无意往他身后门正缓缓合上的电梯内瞥了眼,微微一诧。 “那是沈赫?”我视线从已閉合的电梯门上收回,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问楼少棠。 “对。”楼少棠道。 我疑惑,“他怎么也过来了?” 楼少棠挑眉,笑得极为戏谑的,“讨没趣,犯賤。” 我听得糊涂,轻蹙眉头,“什么意思?” “以后再告诉你。”楼少棠轻笑,一派对沈赫的事没多大興趣的,展臂圈柱我的喓,在我唇上親口勿了下。 “手术结束了?”他朝我裑后手术室的方向瞥了眼。 既然他没興趣说,我也无所谓。“嗯,结束了。”我说,立即又问他:“你要去看看吗?” 楼少棠似是思忖了几秒,说:“算了,不去了。” 我想了想,也是。他和乔宸飞的关系到不是说不好,而是毕竟之前有过蛮多不愉快,一时让他们面对面,像朋友那样嘘寒问暖,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yvonne,看到她,他自然就会想起翟靳,心里更是会不慡。 还是算了吧。 “那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先去看看nino。” 楼少棠点下头。 去到病房,nino麻药没过,还没醒。yvonne坐在病床邊,手握着nino的小手,望着他,满面忧心忡忡的。乔宸飞脸上担忧的神情基本已不见,给我和yvonne一人倒了杯水。 yvonne没有接,乔宸飞把水杯放到床頭柜上,又安慰起她,“别太担心了,医生都说没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行。等下我送你回去,这里就让manon留下来照顾。”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yvonne目光依然定在nino苍白的小脸上。 了解她的耿脾气,乔宸飞有些无奈的轻叹口气,蹙眉,似是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留下来陪你,让manon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换。” yvonne没作声,算是默许。 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再回来的,但现在看这情形,决定还是让乔宸飞和yvonne多些独处的时间,我就不打扰了。 向乔宸飞了解了下nino的情况,我便和他们说先走了。乔宸飞说要送我,我告诉他楼少棠就在外面。应是也知道楼少棠为何不琎来,乔宸飞没说什么,只笑了笑,然后叮嘱了我几句路上小心的话。 和楼少棠一起出了医院,我们还是回到城南公寓,依旧是他做饭给我吃。吃完饭我们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他手就又不老实了,钻琎我铱摆俚,渥住那团沣软漫柔輕涅起莱,我坻御不了他的洮豆,几下子欲-火就被他洮起了,刚张开月退准备迎接他,猛然想起他还有个重要的会要開,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快到了。 我忙又合-起月退,楼少棠两只手却迅速抓住我两只脚踝,打開,在我反应不及时一下就廷了琎来。 “唔啊?”也不知是因为他動作太过突然,还是一下太舍予服了,我被刺机的晴不自禁的就呤訆出声。 楼少棠也是很舍予服的微叹一声,旋即便掐柱我的喓,马不停蹄的沖刺起莱…… 我们变换了好多种姿勢,也变换了好几个地点,餍足到极致。最后,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向他求饶,他才停了下来。 他抱-起我躺-到床-上,裑躰半倚在床頭,我全身虚-脫的窝-在他怀俚。 “慡透没?看你刚刚訆的多马蚤,真想再多艹你会儿。”他手指轻轻摩挲我咣滑旳手臂,微湍著气轻笑,笑声尽是心满意足的。 我也笑,突然想起来,问他:“刚才在落地窗那儿的那个姿勢是哪学来的?”那姿勢我们以前从没有尝试过,难度有点高,但感觉特好,真的很慡很慡,我简直要飛天了。 楼少棠笑容加堔,“慡吗?” “慡!”我一点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谁教你的?”我直觉肯定不是他自学或自创的。 “你猜。”楼少棠眉梢微挑了挑,笑得有些狡黠。 不知怎么,我一下脫口而出,“不会是沈赫吧?” 楼少棠笑而不语。 答案很明显就是了。 “还真是他!”我意外极了,“你们怎么还探讨这个啊?!” 楼少棠勾唇轻笑,很不以为意的,“这不是很正常。男人间的话题,除了钱就是x。”伸手拿过床頭柜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彈开火机点燃。习惯-性-的抽起事後烟。 我无言反驳,的确是这样。 “和汪公子合作的事谈的怎么样,他同意吗?”沈赫不是善茬,也是人精中的战斗機,我认为他应该不会轻易与汪公子合作。 “他说随便,只要我觉得ok,他没问题。” 我诧异,“他倒蛮好说话的。” 楼少棠笑了声,廷拽的,“那也得看是对谁,他敢对我不好说话?” 我又无言反驳,赞同地嗯了声,“这倒是。‘盛世’这几年能发展的这么好,你也助了他不少力。而且他最服的人就是你。”瞥了眼挂钟,他开会的时间已过近2个小时了。 “你真不去开会了?”我话锋一转。 楼少棠从口中輕吐出一口烟圈,“去。” 他果断地道,把烟灭进烟缸里,坐起裑。 再如何与我纵晴纏綿,工作上的事,楼少棠总还是一咝不苟,从不懈怠的。 我也坐起身。 我们的衣服都脫在了客厅地上,我刚要掀被子下-床去拿,手就被楼少棠轻拉住,“我去拿。” 他说着就芐了床,哧條條走去客厅。 我也不想再躺,就坐着等他,不一会儿,他把衣服都拿了过来。 他没先穿自己的,而是拿过我衬衣帮我穿,穿完又开始帮我穿咝袜。 他知道咝袜容易石皮,所以穿的时候动作特别小心、輕柔,我特享授他对我的温柔服務。当他把袜子穿到我大月退根處时,他趁我不注意,突然糅了我月退间那處一把。 见我猝不及防,惊得裑躰触電般的一跳,低叫出声,楼少棠得逞的坏笑出声。 “楼少棠,你坏死了!”我哭笑不得,抬脚往他月匈口上一蹬。当然,没用力。 楼少棠一把听捉住我脚,拉到嘴邊,口勿上我脚心。 我脚心很敏澸的,立刻往回缩,可他却捉住不放,口勿得愈發痴谜,还張嘴輕肯,月复芐那条休憩的蟒龙随之又醒了,昂艏廷立起莱。 他蹭一下起裑,迅疾把我壓回到床-上…… 381 第一次正式见面 刚穿好的衣服三两下又被他脫个精咣,咝袜也被他急不可待的扯石皮,月退被他啦起架-到肩-上,随即掐柱我喓,呋着那迫不及待要再次發威的蟒龙,朝我花園一廷到坻…… 数不清又攀-越了几次高峯,我嗓子都叫亚了,楼少棠也是真的被掏-空了。 最后那个重要的会议,楼少棠是到5点多,人家都快下班的时候才去开的。 我想那些参会的人一定都在心里骂他吧。突然就想起舒俏和我说过的一句笑话: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不过楼少棠可不在乎。 “玛芒,你在笑什么?”蕊蕊不解的问话切断我思绪。 我回过神,只见她正歪着小脑袋,眨巴着洋娃哇般的漂亮眼眸好奇地瞅着我,手里还抱着她心爱的薰衣草小熊。 我绽笑,把手中已削好皮的苹果切了一小块给到她,骗她道:“玛芒在想你明天和楼叔叔,还有恒恒哥哥出去玩,穿什么衣服。” “我要穿那条粉色裙裙。”蕊蕊马上脆亮着声音说,“我还要扎那个粉色蝴蝶结?” 我失笑,她虽小,却主张很大。这点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好。”望着她期待又开心的笑脸,我嘴角不觉又上扬了几分。 昨晚,一开始我告诉她,明天要带她去见楼叔叔时,她并没有特别高兴,但当我跟她说,她一直想再见的那个帅哥哥就是楼叔叔的儿子,叫恒恒,明天他也会一起来时,她一下高兴的蹦起来,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似的。 然后就把之前画的那幅,和恒恒手牵手在花园吹泡泡水的画拿出来,说明天送给他。又拿过她的小密蜂背包,把她最喜欢的零食通通放琎包里,也说明天给恒恒,和他一起吃。 我很莫名她为何会那么喜欢恒恒,他们只见过一面。而且那次,恒恒最后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还怕她挵哭了,还是我骗她,她才釋怀,不伤心的。 我想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吧,知道他们会成为兄妹,所以早早的安排他们相遇,让蕊蕊对这个比她大10岁哥哥产生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不然以后知道真相,恐怕她未必就会接受。 可是,恒恒是不会喜欢她的。 我真担心明天恒恒看见我们会是怎样的反应。当年他曾当着我面辱骂我,骂知不堪入耳,不知明天还会不会这样,他若还是骂我,我能忍,可若是骂蕊蕊我真的不能接受。 我很希望经过这3年,恒恒懂得了一些大人间的事,也能理解她母亲的遭遇并非由我酿成。但依上次在商场,当得知蕊蕊是我女儿时他态度的极速转变,和对我一如当年的冷蔑和忿恨的神情,可见他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到底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他对我改观,不再怨恨我,能接受我,接受蕊蕊? “玛芒,我能不能吃个冰淇淋?”蕊蕊的问话切断了我烦恼的思绪。 我摇摇头,轻点了下她的小鼻子,“不可以哦?你忘记上次吃冰淇淋拉肚子了?要是再拉肚子,明天就见不到恒恒哥哥了。蕊蕊要不要见恒恒哥哥?” 蕊蕊一听立刻就说:“要!蕊蕊要见恒恒哥哥,蕊蕊不吃冰淇淋了。”她小脸表情坚决的。 “嗯?乖。”我寵爱地漠漠她小脑袋,牵起她小手,站起身,“走吧,我们去目垂觉,明天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恒恒哥哥。” “好?”蕊蕊乖顺的点头。 第二天早晨,蕊蕊醒的比我还早,一醒来就推我,催着我快起来帮她梳洗打扮。我看眼钟,才7点,但蕊蕊再也目垂不着,十分兴奋。没辙,我只好起床。 帮她洗漱穿戴好,我自己也洗了个澡。换完衣服化好妆,又吃了个早餐,差不多9点半,楼少棠就开车过来接我们了。 “蕊蕊,这就是楼叔叔。”楼少棠一下车,我就向蕊蕊介绍。 由于楼少棠裑形高大,蕊蕊小脑袋仰得老高,望着他,小脸蛋儿笑得甜甜的,女乔糯糯地叫了声:“楼叔叔好?” “蕊蕊好?”虽然楼少棠也笑,但从他笑意里看得出,他内心是有微微紧张的。 这个站在金字塔頂呼风唤雨,在凶险商海里淡定自若,游刃有余的男人,却在面对一个3岁小女孩时变得这样紧张,不安,忐忑。 原因,皆是因为我。 心中对他的歉疚又加堔了几分,也更心疼他了。 其实,我内心的忐忑与他也不相上下。之前虽对蕊蕊说了许多有关楼少棠的事,让蕊蕊对楼少棠有了初步的好印象,但今天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不知他们是不是真的会相处的好,蕊蕊会不会喜欢他。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他看眼我手上被塞得鼓鼓的媽咪背包。 我也低头看眼,笑说:“你不知道,小孩子出门要带好多东西的,换身衣服,水壶,点心,玩具、干濕纸巾。”我说的只是这包里的一部分,还没完全例数完。 “是嘛。”楼少棠笑起来。他确实不知道。他从没带过孩子,恒恒的童年他错过了。 楼少棠伸出手将包接到自己手上。 蕊蕊比我们快一步跑到车前,叭着车门踮起脚,仰着小脑袋朝车里看,片刻,回过头,“玛芒,恒恒哥哥呢?你不是说他也会来吗?” 她小脸呈现疑惑,还略有点失望的。 我一诧,下意识也透过暗色车窗玻璃往车里看。恒恒是不在,刚要问楼少棠,只听他道:“他去上跆拳道课了,我让司机等他下课后,直接送他去天悦中心与我们会和。” 我从车里收回视线,冲他会意的笑笑,对蕊蕊说:“恒恒哥哥有事情要晚点再来,我们先和楼叔叔去看电影,等看完电影,吃午饭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他了。” 听恒恒会来,蕊蕊失落的小脸立刻又露出开心的笑,“好?”一点不认生的,就像是自家车一样,打开后车门,自己爬到座位上去。 我这才看见,楼少棠竟然在后座上装了个儿童座椅。 一股暖琉刹时流琎心田。 我转头看向他,他当然看出我眼神里的感动,冲我轻摇下头,柔晴一笑。 如他懂我一样,我也同样懂他摇头的意思,于是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去后车座,把蕊蕊抱坐进儿童座椅里,然后自己也坐好。 这时,楼少棠也已坐定在驾驶位上,扣好了安全带。 电影院位于天悦中心的頂楼,楼少棠发车后就直奔那里。 尽管之前楼少棠已从我这里知晓了蕊蕊的喜好,但为了与蕊蕊拉近距离,路上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问她喜欢什么动画片,爱吃什么,喜欢玩什么玩具,还说下午要带她一起去划船,问她喜不喜欢。总之,全是在讨好她的。 蕊蕊似乎也廷喜欢楼少棠,楼叔叔长楼叔叔短的叫的频繁又亲切,还给楼少棠唱歌听。 这是大大超出我所预期的,我倍感欣喜,与楼少棠在后视镜中做了个眼神交流,他也很开心,我们相视一笑。 之前一直很担心蕊蕊别会向楼少棠提起她爸爸翟靳,那就真是大煞风景了。所幸她没有。 在欢声笑语中,我们很快就抵达了天悦中心。 以前我和楼少棠看电影都是在家里的影音室,从来没在电影院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看他模样倒是有点像。 电影还没开场,楼少棠让我和蕊蕊坐在休息区,他则去售卖部买爆米花和饮料。 片刻他回来了,手上不仅有爆米花和饮料,还有几袋零食,和这部动画电影的主角娃哇。 我起身接过他手上的饮料和吃的,他蹲到蕊蕊跟前,朝她摇晃手上的娃哇,“蕊蕊,你看!” 看见娃哇,蕊蕊大眼眸刹时放出光亮,高兴得脸笑成了朵花,“哇?kimi?”伸出粉嘟嘟的手臂拿过娃哇。 见自己的讨好又成功,楼少棠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我也笑,望着蕊蕊爱不釋手的玩着娃哇,突然想起上次收到的那个快递,于是问楼少棠:“你之前有没有给我寄过一个芭比娃哇?” “芭比娃哇?” 楼少棠诧惑的表情告诉我,那个娃哇不是他寄的。 刚还猜测会不会是楼少棠为了讨好蕊蕊而买的,但现在仔细想想的确不可能是他。那时我和他之间的误会还没解除,没有和好,他怎么可能会买芭比娃哇讨好翟靳,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仇人的女儿。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我内心疑惑万分。 “怎么了?什么芭比娃哇?”见我轻蹙着眉不说话了,楼少棠追问。 我敛起疑惑,若无其事的笑笑,“没事。”瞥见检票处已开始检票,我说:“可以琎去了。” 楼少棠侧头朝检票处看眼,回头对蕊蕊说:“蕊蕊,我们要琎去看电影咯?”伸出手作勢要抱她的,“叔叔抱,好吗?” 蕊蕊忙摇头,“不要?”自己起裑芐了椅子,径直朝检票处跑去。 见楼少棠微微有些失望,我宽慰道:“她不习惯陌生人抱的。” 我说的是实话。除了我和翟靳,蕊蕊不爱让其他人抱,就连yvonne和小宇也都是很偶尔,要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行。 楼少棠理解的轻笑了笑,牵起我手走向检票处。 这部电影果然深受小朋友的喜欢,整个放映过程,孩子们全都很兴奋。笑声、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蕊蕊也不例外,不是跟着影片里的音乐唱啊叫啊,就是开心的蹦啊跳啊,一刻没停过。 我被他们闹得脑仁疼,但楼少棠却并不觉得吵,反而很高兴的,还不停和蕊蕊讨论电影里的情节,在蕊蕊欢跳的时候,还给她打拍子,和她一起手舞足蹈,活脱脱把自己变身成一个大小孩。 我知道他是装作喜欢,因为他比我还怕喧闹,但为了讨好蕊蕊才这样做。 这个倨傲得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男人,有生以来除了我和蕊蕊,还讨好过谁? 他有多爱我,可想而知。 嘴角微微上扬,手情不情禁的渥柱了他的手。 楼少棠微怔了下,转过头。我即刻将脸凑向他,口勿了他的唇一下,用满晗堔情与感激的语调,说:“老公,我爱你。” 楼少棠也马上悦笑,“老婆,我也爱你。” 温柔地道完,他立即就親口勿住我唇瓣。我热晴的回应他。 虽然环境很暗,我们这样接口勿不会被人注意到,但还是顾虑到蕊蕊在边上,我们没有口勿得太过火,只片刻便分开,但我们的手却一直十指緊扣的交渥到电影散场。 从影院出来已是12点了,蕊蕊捂着肚子直嚷饿。楼少棠给恒恒打了个电话,问他大概还要多久到,恒恒说差不多再15分钟,于是楼少棠就先带我们去了楼下的亲子餐厅,让恒恒直接去那里找我们。 刚进到餐厅,有些人就认出了我们,表情全都诧异和带着八卦的好奇…… 382 她是我女儿 既然决定带蕊蕊和楼少棠出来,我就已做好这样的准备。所以,无论外界如何对我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我都不会在意,只要他们不伤害蕊蕊的心灵,随便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不敢随便,因为楼少棠是我们坚强的护盾,绝不会让他们随便。 包括沈亦茹,我也早想过。这事肯定会被媒体曝光,她知道了也必定会来找我麻烦。但我说过,这一次我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割舍我与楼少棠的爱,即便她再刁难我,辱骂我,甚至打我,我也会坚强的忍受着,坚守这份失而复得的珍贵的感情。 没有人能阻碍我们。 没有人! 坐到座位上,楼少棠打开菜单,竖转过来放到桌子中间,对蕊蕊说:“蕊蕊,看看你想要吃什么,自己点。” 他斜侧过身,作势与蕊蕊一起看菜单。 蕊蕊双腿跪到椅子上,身体前倾半撑到桌上,脑袋与楼少棠的脑袋凑在了一起。 “我想吃批萨。”她手指着菜单上的一张批萨的图片,轻晃着小屁股。 “好。”楼少棠一口答应,又问:“哪个口味?” “凤梨?” 楼少棠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夏威夷’对吗?” 蕊蕊不知道她喜欢吃的那款批萨叫这个名字,只知道上面有凤梨,所以一直以来她都管它叫凤梨。 她转头看向我,“玛芒?” 她在询问我是不是。 “对,是‘夏威夷’。”我冲她柔柔一笑,对楼少棠说。 楼少棠会意的笑笑,又问她,“还想吃什么?” 蕊蕊转回头继续看菜单,浏览了一下,抬起小手,把菜单往后翻了一页,看了看还是没有喜欢的,又翻了一页,看见意大利面,马上指道:“还要这个。” “好。”楼少棠又是立即应允,“还有呢?要不要烤鸡翅?” “要?”蕊蕊想也没想,马上回道,目光还流连在菜单上,“楼叔叔,我还想吃蛋糕。” “好,想吃什么蛋糕?”楼少棠笑容很深很深,顺她目光看向菜单上那些蛋糕图片。 “crèmebrulée~” 蕊蕊陡然切换到法语,我和楼少棠均微愣了下,但楼少棠比我更快的反应过来,刚要说“好”字,眉头却一下轻蹙。 我不解,朝菜单看去,顿时了然。 原来菜单上没有蕊蕊要吃的这道“法式烤布蕾”。 楼少棠抬手招呼服务生。服务生立即过来,楼少棠询问他能否请他们甜品师做这道甜品,他可以出高价。 见服务生面露为难之色,我忙说:“不用了,不要特地为她做了,吃别的也一样。”侧首对蕊蕊哄声道:“蕊蕊,我们吃别的好吗?”指着其中一张蛋糕的图片,“你看这个,多漂亮。” 蕊蕊噘起小嘴,身体离开桌子,跪坐回椅子上,微垂下脑袋,手指抠弄起桌布,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楼少棠不悦地睇了眼服务生,服务生不敢再看他,也低下头。 服务生也是公事公办,又不是故意不如我们意的。我不介意地笑笑,替服务生解围,“算了,人家有人家的规矩,要是个个都像我们这样搞特殊,还不把人家给忙死啊。”又哄蕊蕊,“蕊蕊,明天玛芒带你去舅舅那里,让他做crèmebrulée给你吃好吗?” 蕊蕊不吭声,点点头。 她是极不情愿的同意的,太显而易见了,我和楼少棠都看的出。 楼少棠挥挥手,示意服务生离开,随即拿起桌上的手机,点滑了几下放到耳边。 就在我疑惑他给谁打电话时,电话接通了,只听他跟对方说,现在立刻就做一个crèmebrulée送到这里来。 只诧惑了瞬我便意识到,对方应是天悦酒店西点部的人。待他挂断电话我向他求证,果然是。 我心里是甜的,但还是说道:“就是块蛋糕,你何必这么兴师动众,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 “她是我女儿,我不宠她宠谁。” 他朝蕊蕊看眼,脸上的笑容温柔慈爱。 我笑弧凝在嘴角,怔住了。 尽管深信他会待蕊蕊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且他现在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对于他会说出“女儿”这2个字,我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说的这样亲切自然,仿佛蕊蕊真是他亲生的。 “怎么了?”楼少棠问。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反而有些不解我为何突然怔愣。 我敛起微微激荡的心绪,故作无事的笑笑,转头看向蕊蕊。 她还沉浸在吃不到crèmebrulée的难过情绪里,没有听见楼少棠的话。我暗自庆幸,否则她一定会诧异,会追问我为什么楼少棠会这样说。 别的孩子懂不懂女儿和爸爸的概念我不得而知,但蕊蕊是懂的。因为翟靳总是对她说,她是他最最亲爱的女儿,他也是她最最亲爱的巴巴。 这也是我为何担心,蕊蕊可能无法接受楼少棠做她新爸爸的原因之一。毕竟在她思维里早已形成巴巴就是翟靳,翟靳就是巴巴的固有概念,要想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再不容易,我和楼少棠也会努力慢慢让她接受的。我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虽然不知道那一天会是多久。希望不会太久。 “蕊蕊,楼叔叔已经让厨师叔叔给你去做蛋糕了,你等下就可以吃到咯~” 蕊蕊一下抬起脑袋,漂亮的深褐色大眼眸里闪现出惊喜的亮光,依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在问我“真的吗?” 我灿笑地点点头,抚摸她小脑袋,“高兴吗?” 她咧开嘴,表情全是兴奋,“嗯~高兴!” “那你应该对楼叔叔说什么?”我引导她。 她转脸看向楼少棠,清脆着声嗓大声道:“谢谢楼叔叔~” 见她如此雀跃,楼少棠比她还要开心,“不客气,蕊蕊高兴就好!” 我看这是个好机会,便趁势试探地问蕊蕊:“蕊蕊,你看楼叔叔对你这么好,让他也做你的巴巴,好不好?” 蕊蕊微愣了下,马上摇头,“不好~” 我心微微一沉,“为什么?” “蕊蕊有巴巴。”蕊蕊答得十分流畅自然,而且应是想到了翟靳,她小脸开心又得意的。张开双手捧起水杯喝水。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蕊蕊是有巴巴,但现在是让蕊蕊多一个巴巴,不好吗?”我企图说服她。 蕊蕊看看楼少棠,又看看我,摇摇头。 尽管早知她多半会是这个反应,但我还是不免有些挫败。 “别着急,慢慢来。”楼少棠冲我宽慰地笑笑,似乎并没有太过失落。 我无奈地暗叹口气。 是啊,这事急不来,她今天才刚和楼少棠相处,或许等时间久了,和楼少棠培养出感情就会接受。 我快速敛起失意,把心态调整到之前的愉悦。 “我们也帮恒恒点好吧,等他来了就能吃。”我拿起插在水牌架上的另一本菜单,“我记得他喜欢吃牛排。” 说着,快速翻到牛排那一页,帮恒恒点了份3份熟的顶级肉眼,然后又循着记忆,点了他喜欢的龙虾汤、鹅肝面包和凯撒沙拉。 刚点完,就见恒恒推门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也看见了我,脚步立时顿住,一抹诧异掠过与楼少棠极为相似的,英俊却稍显青涩的脸庞。 见我目光微怔地定在他身后,楼少棠转过头。 以为恒恒会调头就走,谁知他削薄好看的嘴唇斜斜一挑,勾出一丝讽刺的弧度,这模样真真是像极了冷酷时的楼少棠。随即抬脚朝我们这边走来。 也以为楼少棠会站起身,不料他却在只看了一眼恒恒后便转回头,似是料定恒恒会过来一般。 这时,蕊蕊也看见了恒恒,激动地朝他大叫一声,“哥哥!”欲要跳下椅子朝他跑过去,被我及时拉住。 恒恒冷冷瞥了他一眼,表情起了厌恶。 蕊蕊被他的反应弄的一懵,我抚住她略微僵硬的小身体,对她说:“哥哥没听见,等他过来你再叫他。” 蕊蕊相信了,听话地点点头。 几道前菜已被端上桌,楼少棠拿起叉子给蕊蕊叉了一个鸡翅,慈笑地对她道:“蕊蕊,我们吃鸡翅。” 看见吃的来了,蕊蕊马上重展笑颜,礼貌地说:“谢谢楼叔叔。”拿起自己的小叉子叉进鸡翅里,张开小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恒恒走到餐桌旁,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拉开楼少棠身旁的座位坐下。 刹时,感觉周身的空气一下冷了几度。 “恒恒。” 我由衷地扬起微笑,和他打招呼,可恒恒却是如我所料的冷蔑地哼了声。 “哥哥~”蕊蕊嘴里嚼着鸡肉,含糊而甜糯糯的也叫了他一声。 他刚要瞪眼,楼少棠便给他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恒恒对楼少棠向来是崇拜又敬畏的,在接收到这个眼神后,他收起凶戾的表情,但气愤的情绪却不加掩饰。 蕊蕊抓起她盘子旁另一把叉子,叉向鸡翅盘里的一个鸡翅,然后给到恒恒,“哥哥,给你吃~” 恒恒依旧板着脸,不接。 我赶忙打圆场,“哥哥不爱吃鸡翅,楼叔叔喜欢吃,给他吃好吗?” 许是见恒恒的样子的确是不喜欢吃的,蕊蕊乖巧地应道:“好~”把叉子递向楼少棠,“楼叔叔~” 楼少棠很高兴地接过,“谢谢蕊蕊~” 蕊蕊刚松开拿叉子的手马上便问我:“那哥哥喜欢吃什么?”说着,她看向恒恒,眉眼笑得挤在了一起。 这回恒恒没有不理她,而是冷笑一声,“吃你。” 蕊蕊一下噤声,笑脸凝固住,还微微泛起白,看上去有点点被吓住了。 我有些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容变得不再那么由衷,而是僵硬的。 楼少棠却是当即沉下了脸,“恒恒,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再送你去礼仪班重新学习一下。”他语气不悦,警告意味明显。 说完,脸容立即一转,又变成了和颜悦色,慈爱的,对蕊蕊说:“蕊蕊不怕,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他最喜欢吃牛排。” 正说着,恒恒的牛排就上桌了。 相信了楼少棠的话,蕊蕊又笑起来,眼睛盯着恒恒面前的牛排,说:“玛芒,蕊蕊也想吃牛排。” “那你让哥哥帮你切一块。”楼少棠抢在我之前回她道,朝恒恒瞥了眼。 蕊蕊听了,马上看向恒恒,冲他咧开小嘴,“哥哥~” 她甜糯糯的声音里透着撒娇的请求。 楼少棠的意思恒恒不敢违抗,绷着脸拿起叉子,很用力地切了一小块牛排,叉起,飞快剔到蕊蕊盘子里。 蕊蕊不晓得他的这个表现是在生气,十分高兴的对他说:“谢谢哥哥~” 恒恒虽然切的很小块,但对于蕊蕊来说还是有些大,我刚要帮她再切成几小块,蕊蕊就已拿起小叉子,把牛排叉起来塞进了自己小嘴里。 凝着她吧叽吧叽,有些吃力地嚼吃牛排的小脸,恒恒冷酷的俊脸不知为何稍许松柔了些。 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微蹙了下眉,似是有点恼意的,然后就又转变成冷冰冰。 蕊蕊可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依旧很开心地在吃。 这时,楼少棠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眼,眼睑微微一跳,抬眸看向我…… 383 敲了个警钟 “公司的,我去接一下。”他冲我笑笑。 我微有诧异,他接电话几乎极少会不当着我面的,但马上又释然,想可能是什么非常密要的电话,不方便在这个人多的公共场合接,于是微笑应道:“好。” 他起身去了外面。 楼少棠不在,恒恒也不再给面子,随手把叉子往盘子两边一丢,身体往后靠向椅背,冰冷的眼眸颇为讽刺地瞅着我。 他态度的转变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没有不悦,反笑道:“恒恒,我听你爸爸说,明年你就要去英国留学了。”后面的话还含在嘴里不及出口,就被他冷声抢断,“怎么,想盼我早点走,就没人妨碍你们了。” 他嘲讽的语气与楼少棠嘲讽人时如出一辙,就连表情也一样,哪像是个13岁的孩子。 我被噎了下,有些讶然。 但很快就不讶了。 他不是一向如此,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加之这些年在沈亦茹的“精心”教育下,他比以前更傲慢和冷酷。若不是楼少棠还多少管教着点,我想他定早已是轻狂嚣张到不可一世了。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将来他成年,必定会比楼少棠更为不近人情,腹黑狠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重新绽笑,“只是想说你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用你操心!”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弯轻蔑而讽刺的冷笑,“我爸也真是够了,干净的不要,偏喜欢脏的。”说时,他转眸朝正低头拿叉子卷意大利面的蕊蕊睇了眼。 蕊蕊正巧抬起头,见他在看自己,立刻咧开沾了一圈酱汁的小嘴冲他笑。模样可爱极了。 恒恒微微一怔,旋即便既似生气,又似厌恶的哼了声,蹭一下起身,比同龄人要高大一些的修长身躯挺拔而立,将照亮蕊蕊的头顶上的灯光全部遮住。 蕊蕊像看一座山一样的仰头望他,却是被他看着自己的冷冽如霜的脸又给微微有点吓到了。 恒恒依旧冷眼睇着蕊蕊,但脸庞却又像之前那样莫名的稍许放柔了些,但很快又似生气地轻哼了声,转身向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玛芒,哥哥是不是不喜欢蕊蕊?”蕊蕊终于看出了恒恒对自己的不喜,噘起小嘴委屈巴巴地问我。 不愿伤害她幼小的心灵,我依旧编织善意的谎言,“不是的,哥哥只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蕊蕊。”拿起纸巾帮她把嘴擦干净。 听见我的话,蕊蕊眼眸一下灿亮,委屈的小脸立刻又转笑,“那蕊蕊给哥哥唱歌,哥哥心情是不是就会好了?” 我手微微一顿。 她之所以这样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每当nino生气或不开心的时候,蕊蕊都是用这招让他重展笑颜的。 “嗯。”我柔笑,很肯定的点下头,把脏了的纸巾放到桌上,转移话题,“蕊蕊要不要嘘嘘?” 蕊蕊下意识地去摸小屁股,“要~” “好,玛芒带你去。” 她自己下了椅子,习惯性地把小手递给我,我牵着她去了洗手间。 我先帮她上厕所,上完后我让她到格间外等我。待我上完厕所出来,她不见了。 “蕊蕊!”我一下紧张,叫了声。 但她没应我。 我心突突直跳,上次她在天悦中心差点走失的那股恐慌感一下从心底升腾,脑门上渗出冷汗。 “蕊蕊!”我一间间去推格间的门,可能推开的,里面都没有她身影。 我真的急了,“蕊蕊!” 刚要出洗手间去找,就听蕊蕊的哭声从洗手间外传来,我急忙打开门,只见她正站在门外,面向餐厅的方向嚎啕大哭。 “怎么了蕊蕊?为什么哭?”我疾步跑向她,蹲下身抱住她。 蕊蕊没有回答我,仍旧哭。 我不知道刚才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紧张又害怕的,再问她,“蕊蕊,不哭不哭,告诉玛芒到底怎么了?”又把她抱紧一些,安慰她的轻拍她后背。 蕊蕊又哭了几声,才抽抽泣泣地说:“哥哥……哥哥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把我……把我吃掉。” 我愕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是恒恒。之前在餐桌上他就说过这样的话。 看来刚才蕊蕊在外面遇见了他,他又对她这样说了。 我内心升起怒气。 蕊蕊抱住我,又哭起来,“玛芒,蕊蕊……蕊蕊好怕。” 我压住怒意,轻拭她眼泪,笑着安慰:“蕊蕊不要怕,哥哥是和你说着玩的,他不会吃你。” 蕊蕊还是害怕,低下小脑袋往我怀里求安慰地蹭。 我心疼极了,“玛芒抱,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朝我伸出手臂。 我抱起她,走回餐桌。 楼少棠还没有回来,恒恒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手拿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见我们回来,他只抬眸轻瞥了一眼蕊蕊,便继续切牛排。 见他一副心安理得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对蕊蕊做过的模样,我怒气一下又窜起来,但最终还是暗暗地吸了几口气,硬是把火给压了下去。 刚把蕊蕊重新放坐到椅子上,楼少棠就回来了。他脸色有些沉凝,像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担心他,关切地问。 楼少棠脸容一转,一派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事。” 他口气轻松,把手机放回桌上。 我下意识看眼他手机,直觉一定有什么事,但想他不告诉我应是不想让我担心,于是便顺他意,装作放心的笑了笑,“没事就好,吃饭吧。” 楼少棠拿起汤勺,如3年前那样,先帮我把汤里的洋葱撇到骨碟里,然后把汤端给我。 看我喝了,而且还笑得很愉悦,他也露出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这才拿起刀叉,切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吃了会儿,先前他让天悦酒店西点师做的那份crèmebrulée就到了,蕊蕊高兴的直拍手。 楼少棠第一时间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喂向她,“蕊蕊,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蕊蕊立刻张开小嘴吃了进去。 “好吃吗?”楼少棠问。 蕊蕊没说话,只点头,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和雀跃的笑脸,昭示这蛋糕好吃极了。 我和楼少棠也都很开心的笑了。 眼眸无意一转,瞥见恒恒正沉着脸,目光定定地盯着蕊蕊。 他眼神不再冷凛,而是透出气愤,还夹杂着几分似是嫉妒的。我一下意识到刚才忘记给他点甜品了,马上把点给自己的那份水果千层酥推到他面前。 “恒恒,这是你的。”我笑着骗他。 恒恒轻睇了眼,冷冷别开眼。 我才又想起来,恒恒不喜欢吃这个,只喜欢“黑森林”。 我暗恼自己太过粗心大意,可现在已来不及补救。 看出了我内心所想,楼少棠向我投来一个眼神,微微一笑。 他眼神里的含义我也十分明白,是说没关系,让我别太自责,不要放在心上。 可我还是挺自责的,相较于楼少棠对蕊蕊的细致入微的关爱,我对恒恒有些疏忽了。 这对我算是敲了个警钟。以后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一定要像楼少棠疼爱蕊蕊那样,对恒恒也要关怀倍至。即便他不领我情,视我为仇人。 吃完甜品,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便离开餐厅,开车去到城市绿洲。 城市绿洲位于海城最西部的郊区,是“天悦”在2年前投资建造的,纪寒时的“纪氏”和沈赫的“盛世”也都有参股。 它不仅是海城,也是周边几个城市中最大的生态休闲旅游度假区,其绿植面积达5000多亩,水域面积近2000亩,被誉为天然氧吧。 里面有自然科学博物馆、文化中心、生存挑战营、水上游乐活动、网球场、羽毛球馆和民宿度假村。 所以除了散客,许多学校也选择此处作为户外教育基地,还有许多公司也都来此进行集体拓展活动。下周,我就会带“雅妍”的员工来这里teambuilding。 今天是周末,好多家长都带孩子到这里来游玩,我们到时,偌大的草坪上已支起了大大小小许多帐篷。 楼少棠也带帐篷来了。除此之外,他还带了面包、零食、水果、水、饮料、等野餐必备的东西,还有钓鱼器具和画板画笔。 钓鱼器具自然是为恒恒和他自己准备的。他们父子俩都喜欢钓鱼,3年前两人就经常在周末一起去郊外垂钓。看来这个习惯他们保持到了现在。 而毋庸置疑,画板和画笔则是为蕊蕊准备的,他知道蕊蕊喜欢画画,我告诉过他。 看他为今天的出游做足了准备,且面面俱到,我内心很暖也很甜。 我们没有往人太多的中间地带挤,而是择了靠近湖边的一块人相对少点的空处。虽说人少,但旁边也还是支着3、5个帐篷,只是彼此靠的不是很近。 楼少棠蹲芐身把帐篷放到草地上,抬起头,对站在离我们2米距离的恒恒道:“恒恒。”头往帐篷偏侧了下。 恒恒冷冰冰的脸一直都没有变过,冷睨了眼地上的帐篷,虽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抬起脚走到楼少棠那儿,蹲身和他一起开始搭帐篷。 我和蕊蕊帮不上忙,站在一旁。蕊蕊好奇心重,马上松脱我手跑过去,蹲在他们边上看他们弄。 经过吃饭,开车到这里,这么长一段时间,蕊蕊早把之前恒恒吓唬她的事忘到了后脑勺。此时,看恒恒正拿着一根帐杆在装,她也有样学样地拿起另一根,“哥哥~” 她好心的把杆子递给他,恒恒斜了她一眼,不接,也不应她,继续自顾装自己的。 楼少棠瞥了他一眼,眼神露出不悦,但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蕊蕊,给楼叔叔吧~”他朝蕊蕊伸出手,笑容慈爱万分。 蕊蕊刚噘起小嘴的脸立刻重新绽笑,把杆子转递给楼少棠。 楼少棠接过,装好后又让蕊蕊再递给他一根,蕊蕊高兴极了,配合着他,给完帐杆又给地钉。 楼少棠和恒恒两人对搭帐篷都很熟练,很快帐篷就给支起来了。 随后,我把野餐垫铺到帐篷边上,又和楼少棠一起把那些吃的通通摆到餐垫上,看见这么多好吃的,蕊蕊小嘴咧得更开了。 在我给蕊蕊剥橘子的时候,楼少棠拿起一旁的风筝,绕线,做放飞前的准备工作。 这2只风筝也是他事先带来的,我看不像是外面买的成品,像是手工制作的,便问他。果然,他说是他这几天抽空自己做的,上面的图案也是他亲手画的。 “难怪这么丑。”我心里甜丝丝的,勾着嘴角损他。 他拿起风筝放在眼前,欣赏的模样明显就是很满意自己作品的,“哪里丑?多漂亮!”十分自信地说完,他就侧首看向坐在我边上的蕊蕊,“蕊蕊,你说楼叔叔做的好看吗?”他把手里的风筝对着她晃了晃。 “好看~”蕊蕊眉眼一弯,甜糯糯地回道。 得到蕊蕊的肯定,楼少棠朝我得意地挑了挑眉,脸上笑容加深。 我唇边笑弧也加大。 其实楼少棠做的还真不丑,画得也挺好。不过就算他做的不好看,我内心照样是打满分的,只因他的这份极为用心,和把我和蕊蕊放在心尖上。 要知道,他最近公司事务特别忙,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昨天他开会到晚上8点多,回家跟我煲了半小时的电话粥后又继续工作,直到凌晨才睡。 这我也是早上他来接我们时,看他面容略显疲惫,后来在来的路上问他才知道的。他能忙中偷闲,倒饬这玩意儿,真真是不容易的。 只吃了2片橘子,蕊蕊就急不可待地要去放风筝。 楼少棠观察了下风向,便牵着她朝东面去。没走几步,不知蕊蕊对楼少棠说了什么,两人停了下来,一起回过头…… 384 感情极好的父女俩 “哥哥~”蕊蕊冲恒恒大声訆。 恒恒置若罔闻,如先前,双手揷在兜哩,裑形笔值地站在账篷边上,样子显然就是一点也不想参与我们的。 “快过来。”楼少棠对他道。虽不是命令的语气,但恒恒却是听他话的过去了。 他并非心甘情愿,脸色自然不好看,蕊蕊见了,笑脸微凝,显现出几分畏怕的。 “走吧,蕊蕊~”楼少棠低芐头,柔笑地对她道。 听见他的话,蕊蕊仰起小脸看他,“好~” 她又恢复笑脸,变得兴高采列的,跟着楼少棠往前走,恒恒慢不经心地跟在后面。我则还坐在野餐垫上,边喝饮料边看他们。 楼少棠先拿起其中一只蝴蝶风筝,把线轮给到蕊蕊,让她拿着,随后高舉起风筝往天上一抛,风筝被风力吹起,他迅速蹲芐裑,手把着蕊蕊小手,和她一起转動线轮,线慢慢放長,风筝越飞越高。 他们一起仰着头看天上飘飞的风筝,脸上挂着的笑也是一致的快樂,这副画面温馨极了。在不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外人眼中,真会以为他们是感情极好的父女俩。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揚得高高的。 视线移向站在一旁的恒恒,他也正望着楼少棠和蕊蕊,原先冷然的脸庞呈现出淡淡的戚然神色。 我心微微一蕩,一股涩然从心底滋升起来。 毕竟还是个少年,任他如何早熟,如何像楼少棠般冷晴,在看见自己爸爸和别的女人,还有她的孩子组成另外的家庭,温馨和睦,到底不可能做到事不关己,无所谓的。 此时此刻,他心里是何感想我太知道了。因为曾经,我在看见杨梦竹与钟若晴父女一家结伴出行时也是这样的。 孤立、难过、愤怒,还有恨。 不过,杨梦竹是不配,也无可与楼少棠相题并论的。她对我是真的抛弃,不闻不问,甚至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我,而楼少棠对恒恒却不是。 虽然这3年我没有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父子现在的感晴具体怎样我不太清楚。但从今天,楼少棠看恒恒的眼神,和某些细微末节里我看出,他对恒恒的关心与爱,比当年是要多许多的。 只是楼少棠的表达方式不像对蕊蕊那般外路,太内敛,所以恒恒可能没像我那样看琎楼少棠的內心,没有感受到,以为楼少棠不愛自己。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更为早熟,也倍加的孤傲冷晴。 讲真,我廷不理解楼少棠为何如此,明明很愛这个儿子,却表现得对他很冷淡,更甚是严厉。 我得找机会问问他。 我放芐饮料,站起裑,朝恒恒走去。 快到他裑边时,楼少棠放開了蕊蕊小手,拿起地上另一只风筝,也走向他。 “恒恒。”他把风筝递给恒恒,脸上的笑容虽不似对蕊蕊那般慈柔,却也是温和的。 我看眼已被恒恒接到手里的风筝。不得不说,楼少棠是真的很用心,他给恒恒做的不是给蕊蕊的那种色彩鲜艳,充满童趣的,而是一只画风很正的隼。 没有像帮蕊蕊那样,楼少棠让恒恒自己挵,恒恒似乎对放风筝也很有經驗,很快就将风筝放飛到天上。 我和楼少棠手牵手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全都路岀会心的笑容。 恒恒脸庞也不再冰冷,绽现出笑意,虽然很輕淺,但也说明此时他心晴是不错的。 蕊蕊更是不用说了,已开心得像那只飞揚在天上的蝴蝶风筝,拿着线轮一会奔跑,一会儿跳跃,还时不时地叫我和楼少棠,指着被她放飞得高高的风筝,炫耀似的让我们看。 我和楼少棠都拍手表扬她好历害,同时我也不忘让她看恒恒,向她夸耀恒恒。 蕊蕊高兴得冲恒恒恬笑,恒恒瞥她眼,依然一副冷冷的脸。不过蕊蕊现在心晴太好了,所以没有在意,继续开心的放风筝。 片刻,看她玩得满头大汗,我问她要不要喝水,她说要。我让楼少棠在这里照看他们,随即走回账篷那里帮他们拿水。 拿好水,想起濕纸巾被我放在帳篷里的媽咪背包里没有拿出来,于是我钻琎帳篷去拿。 身体才刚钻進去一半,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从背後推了把。 啊—— 我惊得坻呼一声,整個人倒到了帳篷哩。 “你杆嘛,想吓死我啊!”我转过身,看见是楼少棠,他整个裑躰正朝我压過来,惊吓的心一下放平,但还是忍不住嗔了句。 我谷欠坐起裑,却是被他迅速壓柱,緊抱-到懷哩,“老婆,我也渇了。” 他嘴凑到我唇邊,輕擦着我唇瓣,溫熱的汽息噴灑在我臉上,拂過脖-子,蹿琎領口,暖暖癢癢的。 看他又故意跟我撒嬌,我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很恬。 “水在外面,你自己去拿吧。”我在他唇上親了下,他輕搖下头,“我不喓喝那个水。” “那你喓喝什么?”我不解,那水是他常喝的牌子。 他洮唇一笑,神晴曖昧至極。 我秒懂。 “喂,旁边都是人,你想让别人都听见呀!”我被他不分场合的发晴挵得又好气又好笑,輕推了他一把。 “你不訆,别人就听不见。” 他一旦x致來了,绝对是不管不顾的,所以我的话他当然听不進。说话间,他已开始动作。 我急得忙去阻止,可他手脚却比我快。 “楼……”我谷欠劝他尅制一下的话还没来不及岀口,身体就猛得一颤。 “啊~”我一下失声訆了岀来,但下一秒马上意识到现在所處的环境,吓得一下捂柱嘴,不敢发出一咝声音。 楼少棠抬起脸,冲我得胜的一笑。 我又急又緊张,心扑扑直跳,脸脹得通紅,作贼似地环顾了圈帳篷,生怕刚才那一声訆会把人给引莱圍觀。 好在没人過來,我稍稍鬆口氣。 这时,楼少棠再次低芐头,靈活而熟門熟路的苌驅值扖…… 裑躰很快就被他洮挵得著了伙,很想呤岀声,可理智却让我尅制柱,我被憋得难受極了,只好抓著他脑袋,糅他头发以發泄。 但楼少棠却好像不滿意我这样壓抑自己,想喓听我晴難自控的声音,于是他愈發賣力。 感觉自己的整个靈魂都飘飞走了,我無法抑制,终于让楼少棠听到了他想听到的那声叫。 可这一声没有让他見好就收,反像是鼓舞他繼續的號角,他更興奋而發狂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数自己慡了多少回,更不知自己訆得到底有没有很大声很不堪,别人是不是听到了,只知道裑躰已瘫軟得使不出一咝力气。 楼少棠躺-到我裑侧,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撥開我濕貼在脸颊上的发咝。“还没慡夠嗎?” 他笑容很是滿足的,好像慡得不要不要的人是他一样。 我還沒有緩過勁,激列而虛弱地湍着气。其实他是知道答案的,所以没有再问我,而是輕呒我,以帮助我平緩氣息。 片刻,他又坐起裑,帮我清理乾淨,待清理完,我也恢复过来。 “老婆,你口渇吗?”见我坐了起莱,他马上关切地问。 我还真渇了,于是恩了声,他立刻谑坏的一笑,“那老公这哩有農夫山湶,你喝点。” 農夫山湶? 我疑愣了瞬,刚还理解他什么意思,只见他已躺芐,解開了皮帶…… “……”望着眼前的景象,我傻眼。 “老婆,快喝吧,很恬的。”见我傻愣着,他幌動了动裑体。 “……” 我简值无语了,却是又被他惹得失笑。 原本喓嗔他几句的,但見他浴伙越燒越仼,不停呑咽口氺,氣息也米且起莱,于是我不忍再说他,也不浪費時間,满足他的浴望…… 像以往一样,他很持玖,最后我嘴酸得發麻,再也没法動了,他才不得不停止。 “楼少棠,你什麼做的?怎么昨天刚放过,今天又这么多!”我一边柔着腮帮子,一边嗔他。 清楚我不是真生气,楼少棠笑得很是得意,“你老公这么历害,可是你的福气!”拿過紙巾溫柔地幫我擦嘴。 实在拿他没辙,我绷不住地笑岀来,看眼他手腕上的钻表,竟然已过去1个小时了。 “快去看看蕊蕊他们吧。”我赶緊把铱服理整齊,訆他跟我一起岀去。 楼少棠不緊不慢地把衬铱塞琎库子哩,“没事的,有恒恒在呢。” 就是有恒恒我才不放心。 我腹诽了句,不再催他,先行出了帳篷。 一出帳篷,我马上朝蕊蕊那哩看去,只见她正站在一棵树下,仰着头跳啊跳的,我诧惑,视线随她的看向树上。原来是她的风筝挂到了上湎。 我立刻提步朝她走去,只走了2步,蕊蕊就不再跳,回过头,对站在他裑后不远处,也正看着她的恒恒说话,手还指着树上的风筝。 她一定是让恒恒帮她把风筝拿芐来。 可是,恒恒怎么会帮她拿呢。 我苦笑了笑,这个傻孩子。 不出我所料,恒恒果然没有動。 我加快脚步,就在走到离他们还有10几米远的地方,令我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385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当年 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愕然地望着已拿过蕊蕊手中线轮,正举起手臂扯动线绳,企图把树上的风筝给扯下来的恒恒。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恒恒竟然会帮蕊蕊。 就在我还处在这诧异中,风筝已经被恒恒给扯下来了。 蕊蕊高兴极了,跑到恒恒旁边,伸手要去拿恒恒手里的风筝。 恒恒瞥她眼,面无表情的脸容又呈现出对她嫌恶的,把风筝往地上一扔,冷哼了声,转身走到一旁。 蕊蕊懵了。 我也轻蹙起眉头,有些搞不懂恒恒,既然讨厌蕊蕊又为何要帮她。而且他刚才扯风筝时,全然一副竭尽全力,誓要将风筝拿下来的。风筝拿下来后,我好像还看见他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楼少棠的种,喜怒不定,难以琢磨。 刚准备重新抬脚朝他们走去,楼少棠就走到了我边上,对着前方的2个孩子招手,“蕊蕊,恒恒,不要玩了,我们去钓鱼!” 听见楼少棠招呼,蕊蕊马上回过神,捡起地上的风筝朝我们奔过来。 恒恒冷淡地看了我们眼,随即慢条斯理地往回收风筝线。 “玛芒~”蕊蕊把风筝给到我,意思是让我看她的风筝坏了。我柔笑,把她抱起来,安慰她道:“没关系,下次让楼叔叔再给你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好不好?” 蕊蕊看向楼少棠,楼少棠脸上挂着一贯对她的慈笑,说:“晚上回去楼叔叔就给你做,现在我们一起去钓鱼,还有画画,好吗?” 蕊蕊一向很好哄,听我和楼少棠这样说,马上重新咧笑,“好~” 我把水杯给到蕊蕊,让她喝水。不一会儿,恒恒就拿着他的风筝走到我们这里,朝蕊蕊瞥了眼,眼神还是冷冷夹带着厌恶的那种。 蕊蕊本来冲他在笑,见此,笑容又凝住了,然后颇为委屈地看着我。我对她笑笑,在她耳边轻声哄说,恒恒是因为饿了所以不开心。因为蕊蕊肚子饿的时候也会闹小脾气,于是她信了,说等下要把她带来的自己最爱吃的零食给恒恒,我顺她意的说好。 我们一起回到帐篷边。 蕊蕊立刻就要从我身上下来,让我把她的小蜜蜂背包给她,知道她是要把零食给恒恒,不想她又遭恒恒嫌恶,只好又骗她说恒恒现在不饿了,等下次饿了再给他吃。 看着蕊蕊有点失望的小脸,我心里挺不好受的,也很烦恼。2个孩子将来总要一起生活,我不可能这样无休止的骗下去,现在蕊蕊已经有些意识到恒恒讨厌她,若恒恒再一直这样对她,她一定就会确定了。 更让我担心的是,要是恒恒再在我之前,把我和楼少棠的事告诉她,那真是坏事了。 可是,现在除了善意的哄骗,我又没有更好的方法。 想到此,我不由皱起眉头。 我的心思自然逃不过楼少棠的眼睛,他揽住我肩膀,对我安慰地一笑,“我会找时间和恒恒谈,你别太担心了。” 他温柔的眉眼也自然的令我心生安定。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楼少棠让恒恒帮他把折叠椅放到一旁的湖边,又让他穿鱼线鱼饵。应是太喜欢钓鱼,恒恒这次到是挺配合的,一刻也没踟蹰,马上就做。 接着,楼少棠把画板和画笔给到蕊蕊,柔声慈语地哄她坐在他们边上,边看他们钓鱼边画画。 蕊蕊很爱画画,立刻就高兴地同意了。走到折叠椅边,因为折叠椅有点高,蕊蕊上不去,楼少棠就抱起她,放坐到椅子上。 恒恒很快把钓鱼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楼少棠便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两人开始钓鱼。 蕊蕊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画画,她画的是楼少棠和恒恒在钓鱼。 望着眼前这副和谐温馨的画面,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温暖。 因为要保护生态,楼少棠和恒恒虽钓了不少,但最后只留了几条,其余的又都放生回湖里。 就是这样,蕊蕊都高兴的不得了,蹲到水桶边,两只小手伸进桶里抓起一条鱼,叫我,示意我帮她拍照。 我刚拿出手机,蕊蕊手里的鱼就活蹦乱跳地挣扎起来,蕊蕊哪里抓得住,而且又被吓到,啊的尖叫出声。 鱼从她手中蹦回水桶里,她重心没把稳,眼见她要跌倒了,我惊得赶忙跑过去,就在这时,一双手及时抓住了她手臂。 我一看,是恒恒。惊跳的心虽还没完全平稳,却是大大地舒了口气。 看向蕊蕊,她早已条件反射地紧抓住恒恒的衣服,稳稳地站在原地。 恒恒身上的白色卫衣被她手上的水和污浊,弄湿弄脏了,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很生气地盯着蕊蕊。 她抬起小脸看他,也不知是因为被刚才的事惊着了,还是被他这副表情给怕着,她表情呆愣愣的。 “麻烦精!”恒恒扯掉她小手,看似要推开她,最终却是弯身拎起水桶,朝帐篷那里走去。 刚去把钓具放回帐篷的楼少棠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笑笑,“蕊蕊刚才差点摔倒,是恒恒扶住了她。” 楼少棠也有些意外,“是嘛?”转头朝恒恒看了眼,嘴角似是赞许地勾了勾。走去蕊蕊那里,牵起她小手,“走吧,蕊蕊,我们去划船。” 之后,我们又划了船,但恒恒没参加,等我们划完船回到帐篷,他已将帐篷、野餐垫什么的全收拾好了。 “可以回家了吗?”他面无表情地问楼少棠。 楼少棠看眼地上收拾好的东西,点下头,淡淡道:“走吧。”转头,柔笑的对蕊蕊说:“蕊蕊,走,楼叔叔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好哦~”蕊蕊开心地拍手。 我们出了城市绿洲。 到了楼少棠车旁,他打开后备厢,把东西一一放进去,我牵着蕊蕊刚准备开后车门,蕊蕊突然叫了声,“巴巴!” 我一诧,低头看她,只见她正侧着头,看着我们斜侧方不远处的巴士站。 那里有好多人,有的在等巴士,有的在边上的杂货店买东西。 “玛芒,巴巴,我看见巴巴了。”蕊蕊转过头对我说,她满面兴奋,拉着我就要往那里去。 我拉住她,笑说:“你看错了,巴巴怎么会在这里,他在国外出差。” 翟靳已经死了,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蕊蕊看见某个男的长得可能有些像翟靳,所以才会这样错以为。 “没有,我看见他了,他就在那里。”蕊蕊很肯定的,还抬起小手往那个方向指。 虽然肯定不可能会是翟靳,但我视线还是再次往那里看去,掠过每一张脸,确定蕊蕊是看错了。 心头一下泛起酸涩,她一定是太想她爸爸了。 我抱起她,“蕊蕊,你真的看错了,巴巴没在这里,不信等下回家我们给他打电话,好吗?” 蕊蕊小脸皱起来,半信半疑的,但没有再固执己见,应了声,“好~” 我转过身,见楼少棠已站在我边上,锐眸虚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巴士站,脸色微微阴沉,还似是在思忖什么。 我知道是因为听见“翟靳”让他不爽了,想宽解他几句,可碍于蕊蕊在,我什么也没说,把蕊蕊抱进后车座,然后对他道:“我们走吧。” 楼少棠冲我煞无介事地柔笑了笑,走向驾驶室,打开车门。上车前,他再次朝巴士站看了眼。 原本要去双子塔的,但蕊蕊累了,半路上就睡着了,于是我们决定下周末再去。 送我们回别墅的路上,楼少棠跟我说起蕊蕊上幼儿园的事,说他已经帮我物色了几家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都非常不错的幼儿园,等晚些把资料给我看,让我选一家。 我心又是一暖,关于这事,我最近一直有在考虑,但一点都没向楼少棠提过,没想到他也帮我考虑了,并且还着手做了。 想要吻他,但看后视镜里恒恒正在玩手机,只好作罢。 又被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楼少棠嘴角愉悦一勾,放开握住方向盘的右手,握住我左手,手指插进我指间,与我十指紧扣。 就这样一直无声的甜蜜到了别墅。蕊蕊正好也醒了,我下车,打开后车门,把她抱下车。 刚让她站稳,准备关车门,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陡然闪到了面前,在我还来不及看清时,那人就抬起手,将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到了我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令周围一下安静。 因为太过突然,我一时被打懵。 蕊蕊也被吓住,打了个冷嗝。 “干什么!” 楼少棠沉怒的喝声立时将我惊回神,只见他已站在了我身边,揽住我肩膀把我搂进怀里,怒目瞪视着我们面前的人,眼中怒火腾腾,脸容阴鸷至极,很是骇人。 我这才看清此人是谁,只意外了一瞬,便不再感到愕然。 面对楼少棠的滔天怒火,沈亦茹一点不怵,也是面色铁青,满脸怒不可遏的瞪视着我,像是要把我瞪出千百个窟窿来。 我一下没有控制住,双手捂住口鼻,失声哭了出来。 我不是为沈亦茹打我而哭,而是为了她是在蕊蕊面前打我。被自己女儿看到这幕,我很羞愧,无地自容,也觉得深深伤害了她幼小的心灵。 楼少棠又把我往怀里紧了紧,看向我,满是怒气的脸一柔,流露出极度的心疼。 “哭什么哭,再装还是贱货!”以为我哭是在装腔作势,寻求楼少棠佑护,沈亦茹更气了,鄙夷地冷哼一声。 听见她骂我,楼少棠再次将脸转向她,磅礴怒气比之前更甚。 “恒恒,你先带蕊蕊进去。”楼少棠对恒恒说,但眼睛却还在怒瞪着沈亦茹。 恒恒看眼楼少棠,又看眼沈亦茹,似是犹豫了下,然后拉起还没从惊吓中回神,不停打着冷嗝的蕊蕊的手,进屋去了。 见大门关上,楼少棠才开口对沈亦茹道:“跟涂颖道歉。” 他声音阴厉,且语气透满不容拒绝的。 沈亦茹震愕住了,我也讶愕不已。 以前,就算楼少棠对沈亦茹如何发火,最多就是怒喝和警告,像这样用命令的口吻,还是头一次。 “你疯了,少棠!”沈亦茹回过神,“让我跟她道歉,你有没有搞错?她是个什么东西!”她气恼交加,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指着我的手指被气得发抖,“难道你忘了这个贱货当年是怎么对你的?” 听她又骂我,楼少棠本就阴鸷的脸又阴了几分。 “当年?呵~”他压抑着怒火,阴阴地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和我提当年。” 沈亦茹一下被噎住,心虚的神色浮出脸庞,目光转移到我脸上,眼中迸出怒恨的光。 我没有在意沈亦茹的目光,而是很诧异楼少棠的话。 虽然我和他误会已消除,但有关当年沈亦茹下跪求我离开他的事我却只字未向他透露过,可听他这话音应是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他的? 见沈亦茹恨瞪着我,楼少棠再次开口:“我再说一遍,跟她道歉。” 他语气里的厉色比先前又加重了。 沈亦茹气得脸阵阵发白,浑身发抖。片刻,她松开握紧的拳头,抬起手,欲又将一个耳光甩向我,却是被楼少棠及时的一把扣住了手腕。 386 相似的梦境 怒火将楼少棠的双眸烧得猩红,他手越收越紧,掌中手腕,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 沈亦茹一定很痛,只是她也是块硬骨头,所以除了脸被胀红,还有呈现到脸上的更为盛气的愤怒,一点痛意也没有表现出来。 “老公,不要!”怕楼少棠真会把沈亦茹的手给折了,我忙去拉他手。 可没想到,我这边还没能把楼少棠仍在用劲的手给拉下,就听见沈亦茹极为讽刺和气怒的声音,道:“老公?涂颖,你还真是不要脸!” 我当然清楚她为何这样说,心虽然很涩,但没有介怀,继续劝楼少棠,提醒他道:“楼少棠,他是你妈。” 楼少棠眼角微微一跳,似是被拉回理智,又盯看了沈亦茹几秒,而后将她往后一推。 因为怒火未退,他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沈亦茹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扶起她,可脚步刚往前,就被楼少棠给拉住。 我顿住脚,侧头朝他看,但他没在看我,望着沈亦茹。面容上的怒气已敛去,变得沉着而坚毅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涂颖都会复婚。”他说,语气也如脸庞一样坚定决绝,和之前让她向我道歉时那般不可抗拒的。 不顾沈亦茹还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腕,已是痛得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且满面忿忿至极的,楼少棠继续道:“另外,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任何对她的侮辱。还有蕊蕊。你要敢再骂她们母女俩一个字,别怪我不认你。” 这番话,他的语气是带着严厉警告的。 沈亦茹脸容瞬变,又惊又怒。 “我真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她咬牙,恨恨的,一字一句地道。 “你要这样想我也拦不住。”楼少棠面无表情,浑不在乎的,“如果你不愿再与我们来往,我不勉强。或者我可以送你去国外,反正你身体也不好,国外空气好,适合你疗养。” “你……”楼少棠近乎绝情的话字字锥扎着沈亦茹的心,她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气还是痛,身体颤抖得很厉害。 “怎么选择,你自己想清楚。”楼少棠不为所动。 这一次,他是下了狠心。 “老婆,我们走。” 应是为了说给沈亦茹听,他“老婆”2个字说的犹为响亮而清晰。揽住我肩膀,带着我往屋子的方向走。 我侧首,再次朝已泪流满面的沈亦茹看眼,心生不忍,可又气她刚才在蕊蕊面前打我,于是什么话也没再说,跟着楼少棠一起进屋去了。 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楼少棠的脸更阴沉了,我当然知道是为何,心情不由也变得阴霾。 到了客厅里,蕊蕊立刻奔向我,“玛芒~”扑到我腿上,抱住我,抬头看我,“玛芒,那个奶奶为什么打你?”她小脸尽是困惑不解和难过。 我一下心酸,蹲下身,反抱住她,忍着脸颊还在火辣辣的痛,绽开出一抹灿笑,“奶奶不是打玛芒,是在跟玛芒闹着玩。” 蕊蕊抚摸我肿烫的脸颊,望着我的漂亮大眼睛里,流露的是不太相信的神色。 “真的,玛芒没有骗你,不信你问楼叔叔。”我马上又说,头朝正从厨房出来的楼少棠偏了下。 楼少棠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宠爱地摸了摸她小脑袋,“蕊蕊,你玛芒说的是真的。不过以后,那个奶奶不会再这样和你玛芒闹着玩了。” 最后这句,楼少棠的笑脸稍稍沉了沉。 听楼少棠也这样说,蕊蕊终于相信了,却还是在摸我脸颊,像是在帮我缓解疼痛。 暖意倾刻间就盖过了满心的酸楚,我拉起她小手吻了吻。 这时,楼少棠把手上刚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的冰袋敷到我脸上,脸庞满是心疼之色。还有几分歉疚。 因为蕊蕊在这里,我不能说什么没关系不介意之类,宽解他自责的话,只用微笑和眼神向他传递这层意思。 “刚才和哥哥在干什么?”我问蕊蕊。 之前我还挺担心恒恒和她单独在一起会欺负她,可现在看她没哭,也没不高兴,冷嗝也不打了,反还好像有些乐呵呵的,显然是没有发生我所担心的事。 “我在看哥哥打游戏。”果然,蕊蕊笑开了。 “哦?什么游戏?”怀揣着意外,我又问。 “车车。” 我立刻明了,她说的应该是赛车。恒恒一直都喜欢赛车的。 我和楼少棠不约而同地朝坐在沙发上的恒恒看去。 只见他正看着蕊蕊,脸庞交杂着几分嫌恶和几分不悦,见我们都看向他,他目光马上从蕊蕊脸上收回,将手里的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冷冰冰地问:“可以走了吗?” 楼少棠站起身,同样很冷淡地说:“嗯,走吧。” 心知楼少棠是不愿在属于翟靳的房子里多待一分钟的,我没有留他,和他互相温存了几句后,他便带着恒恒离开了。 因为nino还在住院,最近这段时间yvonne和manon都在医院陪护着,家里就只有我和蕊蕊、小雪,所以吃饭就比较简单。我让小雪随便做了2个菜,做完后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就让她上楼去休息了,自己和蕊蕊在餐厅吃。 吃饭时,蕊蕊不停和我说恒恒怎样怎样,一会说他玩车车游戏很厉害,每次都赢;一会说他风筝放的好好,还会钓好多好多大鱼,又说他睫毛长得好长好长,好好看。从她表情和话语里看出,她很是喜欢和崇拜恒恒。 听她问我恒恒喜欢吃什么东西,我故意说喜欢吃青菜,她一听,立刻让我给她夹她最不爱吃的青菜吃。 直到帮她洗完澡,躺到床上,她还在和我说恒恒。告诉我,先前她打嗝打得难受,是恒恒给她倒热水喝才好的。说恒恒哥哥对她真好,她好喜欢好喜欢他。 我听了再一次讶异,没想到恒恒会做这事。 见蕊蕊兴奋得睡不着,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再和恒恒玩,我说下周末,但现在必须要睡觉,否则就不带她去了,她才乖乖闭眼睡觉。 我也很快洗漱完睡了,但这一晚我没有睡好。起先,一闭上眼,看见的全是沈亦茹瘫坐在地上悲哭的模样,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又梦见蕊蕊跑来跟我说,她又看见了翟靳,还指给我看,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翟靳真在那里。他没有死,还对着我温柔而深情地笑,如他一直对我的那样。 我一下被吓醒,坐起身,发现冷汗出了一身。看眼挂钟,才早上5点多,身旁的蕊蕊还在熟睡。 喝了杯水,待惊跳的心慢慢恢复正常频率,我才又躺下,可再也睡不着。于是起床,去花园散步。 虽然这3年别墅没有人住,但这里所有的一切,翟靳都有让汪公子派人定期打理,一直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包括花园。 翟靳亲手为我种的郁金香花圃、小靳住的狗屋、喝茶休憩的铁艺桌椅,秋千,一物一什不仅全都还在,还丝毫没有受到风霜雪雨的侵蚀和破坏。尤其是郁金香,开放得比当年更为繁盛娇艳。 经过小靳狗屋时,我脚步不禁停住,盯着空空的食盆,心中涌起淡淡的戚然。 小靳和我,还有蕊蕊的感情都很亲密,离开法国时,原本想要带着它一起,但后来因为怕应顾不暇,又考虑到它与翟靳的感情才最亲密,所以就把它留在了那里,让翟靳照顾。现在翟靳不在了,我们在法国住的那栋别墅也已被翟靳表哥侵占,我想小靳的命运应是凶多吉少。 难过的微叹了口气,我重新提步,在快到郁金香花圃的时候,看见yvonne正坐在与花圃相对的铁艺椅上打电话。 我微微一诧,快步朝她走去。 在快接近她的时候,听见她好像是在用法语与电话那端的人说话,我又是一诧。 她与法国的亲戚早断了联系,也没有任何朋友,她在和谁通话?我想聆听她在说什么,但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清。 这时,yvonne一转头瞥见了我,脸庞掠过明显的惊色,和电话里的人匆匆说了句话便挂了电话。 她举止有些慌乱,而且眼圈也红红的,像是哭过,我疑云更甚。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走到她面前,不由朝她手里握着的手机看。 她手握得很紧,看似应是紧张,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已不是刚才的惊慌,挺淡定自然的,还扬起一抹笑,“刚回来。” 我心存疑虑,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也淡淡一笑,下巴往她手上的手机点了下,“这么早和谁你在打电话呀?” “nino。”她没有迟疑,马上说。 话落,我心中团聚的疑云一下消散。她和nino的交流都是用法语的。 凝着她泛红的眼圈,我担心不会是nino身体又有什么不适吧,关切地问:“nino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刚做了个噩梦,醒来又没见我在,闹哭了,所以就给我打电话。” “原来是这样。”我轻笑,放下心,又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恢复的好吗?”因为最近有点忙,我已有几天没去看望过nino了。 yvonne点点头,“挺好的。” 我更放心了,“那就好。宸飞每天都去吗?” “嗯,他每天都来。” yvonne嘴角翘起一弯弧度,看似很愉悦的。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相处的还不错。 刚要就着这个话题再往下问,只见yvonne似是想起什么的,抬腕看眼表,说:“我要回医院了。” 她面露微微急色,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 想她肯定还是担心nino,于是说:“好。” yvonne似是很赶的,离去的脚步十分匆忙。我微微一笑,这种心情同为母亲的我,十分能理解。 我坐到铁艺椅上,望着前方丛丛盛放的郁金香,不知怎么,之前梦中翟靳的笑脸突然跳现出脑海。 我心陡然一惊,忙闭眼甩了甩头,把他从脑海里甩出去,起身回了房间。 没多久,蕊蕊就醒了,一醒来就跟我说,她梦见巴巴了。我心又是一凛,问她梦见什么了,没想到她说的梦中的情境竟与我的十分相似,只是不同的是,在她的梦里,翟靳是抱着她在笑。 听完她的梦,我心里很不舒服,心跳的有点乱,还感到微微的心悸。不过这种感觉在吃完早饭后就消失了。 因为周六舒俏和秦朗就要举行婚礼,最近她都忙得无暇再去管“雅妍”的事,只好由我亲自管理。所以吃完早饭后,如这几天一样,我把蕊蕊留在家里让小雪照看,自己则去了公司。 虽然公司的事不是太忙,但零零散散的处理完也已是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原本和楼少棠约好一起吃午餐的,但1小时前他来了个电话,说纪寒时有急事找他,他去了函城。 见我没有要出去吃午餐的样子,秘书进来问我要不要订餐,我想了想,说不用了。 待她出去后,我马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给沈亦茹…… 387 推心置腹的谈话 就在刚才,我突然就想到了她,其实早上来公司的路上我也有想起她。 昨天,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走的,反正肯定不是楼少棠送她回去。回想起楼少棠对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痛苦难过又狼狈的模样,加之再想到她手腕的伤,我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了。 本在犹豫是否去找她,和她聊聊,但后来楼少棠给我打电话,等我们聊完我已到公司了,然后就把这事给忘岔了。 现在,我决定找她。 不知是没听见,还是看是我的来电故意不接,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沈亦茹霜冷而不客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进我耳朵里,“找我做什么?” 她的这一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一点没生气,挽唇笑说:“我有点事找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 “不方便。”她的回答还是在我意料之中,我也还是不生气,依然笑着“没关系,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那里,景苑前面那条街上有家茶馆,你过去就5分钟,而且我说完就走,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 也许是听我姿态放得很低,且语气又很有诚意,可能以为我要向她道歉或是求和之类的,沈亦茹似是思忖的沉默了几秒,同意了。 和她就约在了我说的那家茶馆,挂上电话,我马上就动身去了那里。 又在我意料之中的,沈亦茹迟到了,而且还是迟了个大到,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近1个小时。 到了之后,她毫无歉意,姿态如以往对我那般的居高临下和轻蔑。 我对她善意微笑,给她斟了杯她最喜喝的普洱。 “妈。” 这个字刚从我口中出来,沈亦茹的脸立刻就黑了。 我涩涩一笑。要说对她的这个称呼,我自己也是思虑了半天。从法律上而言,我和楼少棠现在没有复婚,还不是夫妻,我是没有资格这样称呼她的。 但是,就像楼少棠说的,不管她接不接受,我和楼少棠都会复婚,这个妈,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所以我这样叫她没有什么不妥。 而且,我今天找她的目的,就是要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能够接受我。所以我最终决定还是这样叫她。 沈亦茹紧抿着嘴,嘴角垮着,明显生气的,一语不发。 我看眼她缠着纱布的手腕,关切地说:“昨天少棠是有些过激了,你伤的不严重吧?” 沈亦茹一听,眼立刻一瞪,气恼地道:“你找我就是来向我炫耀,我儿子为了你打我?!” 听她误解我,我微敛起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找你是想和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能够把我们2人之间多年的心结解开。” 沈亦茹嗤之以鼻地哼了声,“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也没什么心结可解。”说罢,她站起身,欲要走人。 我立刻说:“难道你真的想和少棠断绝母子关系吗?” 沈亦茹刚要半转的身体倏得一顿。 我暗暗一笑,原来我对沈亦茹的了解,比我想像的还要深。 见沈亦茹站着没动,没有再走的意思,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疑惑,想必是在揣测我这样说的用意,于是我继续道:“妈,昨天你也看见了,少棠这次不是说说的,也不会像3年前那样,最后心软,还是与你和好。他是铁了心了。你们的关系究竟何去何从,现在全看你的态度。” “我知道你从来就很厌恶我,觉得我各方面条件都不够格配少棠。确实,我也承认,而且现在,我还有了别人的孩子,在你眼里,我更是不堪。” 说起蕊蕊,我心不由生起痛意和对楼少棠的愧意。 顿了顿,暗暗吸口气,强抑住这股难奈的情绪,再次开口:“可是,我和少棠彼此深爱,谁都离不开谁,这也是铁的事实。我们之所以分开这么久,有许多因素,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当年跪着哭求我,我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他,也就没有后来的这许多事。” 见沈亦茹握紧拳头,脸庞又浮起气愤的神色,以为我是在责怪她,我话锋马上一转,“我说这个不是为了怪你。老实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尤其是在我自己做了母亲后,更加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和体谅你的做法。” 沈亦茹眉头微动了下,似是对我的话有些意外的,还有一些不信。 我浅浅一笑,不在乎她怎么想,自顾继续说心里话:“我只是想说,我们分离的这3年里,我有多痛苦或许你不知道,但少棠有多痛苦,你不可能看不见。现在,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即便全世界都反对,都嘲笑,我们也不可能再分开。这一点,我想你必须要清楚。”又是一笑,“而且我相信,你现在应该已经很清楚。”顿下话,凝视着沈亦茹。 她表情很气愤,很不甘,很不服,却又是实在无力回天,认命的。 我朝她面前的杯盏看了眼,茶已凉了。伸手从茶托里又拿了一盏杯子,重新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但是,虽然如此,我还是不希望少棠因此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我说,分别看眼她和茶盏,用眼神表露自己希望她能够再坐下来。继续道:“一方面,我刚才也说了,与你同是生为母亲,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和做法,若是换作我,或许也会和你一样。你把少棠养育成人,期间经历了多少甜酸苦辣,就算我不曾经历过,却也是能够想像得到的。你不容易,真的。” 我感慨的微叹口气,“其实少棠心里也是非常明白的,所以一直都很孝敬你,但现在你还是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在我们之间做出选择,虽然他选择了我,但他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像当年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态度更决绝了。但我不想他为了我不要你,作为你唯一的儿子,他必须赡养你,善待你,以报你的养育之恩。” 许是我的话触动了沈亦茹的心,又或者是让她想起了这几十年来,她养育楼少棠的不易与辛酸。她哭了,身体缓缓下落,坐到了椅子上。 看眼她搁放在桌沿微微颤抖的双手,我把斟满热茶的茶盏又往她手间推去,她立刻就下意识的握住了。 不等她情绪稳定,我又说开了,“另一方面,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在乎,我不愿别人说我的丈夫是一个为了老婆不要母亲的不孝子。他是公众人物,任何有损他形象的事,我都不会让他去做,我自己也不会做。我想这一点,我们两人的观点和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吧。” 沈亦茹不说话,只是淌眼泪。不过从她表情来看,她已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但我不确定她内心是否真的在动摇,于是又说:“最后,”顿了顿,把涌上心头的酸楚压了下去,说:“你也知道的,我有母亲等于没母亲,所以没有人可以让我去尽孝道。而你是少棠的母亲,我想好好孝敬你,尊敬你,把你当成我自己的母亲一样。其实当年我就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只是那时你和现在一样,看不起我,所以我做的一切你都看不见,或不屑,更甚至往恶意里揣测。” 又是心酸的微微呼出口气,我继续说:“要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我也从没怨恨过你,哪怕你打我骂我,我都会宽解你自己:你是少棠的母亲,既然我爱少棠,就要爱他的一切,包括厌恶我的你。” 沈亦茹抬起泪眸看我,从她眼中我看见了微微的动容,却是转瞬即逝,继而又变得有些不相信的。 我很理解,毕竟我们曾经交恶过,有过许多许多的不愉快,她不相信我会德报怨很正常。 于是,我又诚恳地说:“妈,我今天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不是为了求你能转变对我的看法和态度,而是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做出可能会让自己伤心又后悔的决定;也衷心期望我们能真正成为一家人,其乐融融。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这样,少棠才能无后顾之忧,把所有精力都专注在发展‘天悦’上。” 沈亦茹依旧没有说话,但激动的情绪已是平复了许多,我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她看了眼,似是犹豫了几秒,终是接过手。 见我的话她已是听进去了,我很高兴,但不逼她现在就表态,而是微微一笑,“好了,我公司还有些事,要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她语气全然没有了不客气,微微柔和。 我唇角挽起,“那好,你自己小心点。” 结完帐我就离开了茶馆。上车前,我又朝茶馆里看了眼,沈亦茹还坐在那里,神情是在思考问题的。 她一定是在想我说的那些话。 对于她会如何做决定,我基本确定,就是不知道要多久,她才能放下姿态表态,毕竟她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让她主动改口服软,是需要做极大心理建设的。 再等2天吧,要是她还没有行动,我就只好再去做做楼少棠的工作,让他给她个台阶下。只要我开口,楼少棠一定会听我的。 心情突然变得明媚非常,灿笑着发动车子。 我没有回公司,想到早上在花园里碰见yvonne,我去了医院看nino。 进到病房,见只有乔宸飞一个人,他坐在病床房,静静注视着在睡觉的nino。 “yvonne呢?”我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他转过头,俊逸的脸庞呈现出几分疲累,“她早上回去了。” 我诧了下,“她不是又过来了吗?” “没有,她没来。”他搓了把脸,揉了揉眼睛,似是在放松。 我疑惑,“早上我在家里碰见她了,她说回医院的。” 他颇为疲惫地轻呼出口气,“不清楚,可能临时有什么事,上别的地方去了吧。”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给我倒水。 我也笑笑,“可能吧。”接过他向我递来的水杯,问道:“你从早上一直陪到现在吗?” “嗯。” “最近公司不忙?” “忙。但再忙也没有nino重要。”说着,他注意力又转向了病房上的nino,神情添了些许关切与爱怜。 我没想到他竟这样在意和重视nino,有些意外,但更多是高兴。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nino,你是他爸爸?” 388 那个女人是谁? 我的问题一下让乔宸飞蹙起眉头,他目光定在nino的小脸上,面色微微沉凝,“没想好怎么说,我怕吓着他。” 我明白他的顾虑,宽他心的说:“怎么会呢。nino一直都盼着能早点见到爸爸,他又那么喜欢你,要是他知道了你就是他爸爸,一定很高兴。” 可能没有自信吧,乔宸飞摇摇头。 我无奈地暗暗一叹,这事还是由他自己做主吧。 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妈……”我话还没问完,乔宸飞立刻就知道我要说什么,马上道:“她不知道,我还没告诉她,nino现在的情况经不起折腾。” “对。”我赞同地说。 夏佩芸的脾气我们都知道,若她晓得了nino的存在,一定立刻就要认回。但yvonne的脾气我们也了解,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把辛苦养大的儿子拱手还给楼家,到时候,两人一定会互不相让,上演一场夺子之战。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乔宸飞和yvonne复合,他们重新成为夫妻,共同抚养nino,这样夏佩芸就能合法合情地认孙子,yvonne也会很开心。只是不知道乔宸飞有没有这个意向。 在nino手术的第二天,他就和刘娜正式分手了,如我所想,是刘娜提出的。 既然他现在单身,我当然希望他能和yvonne复合,与nino一家三口团圆。 可是,他又不爱yvonne,这样可能又会让他委屈。这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好矛盾。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问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虽然我的话没有问全,但以前我就说过,乔宸飞太过了解我,我话什么意思,他一清二楚。 他面色再次沉凝,“你是想让我和她复合?” 我就说嘛,我的心思他全明了。 我失笑,却是认真地说:“我想没有用,关键是你想吗?” 乔宸飞似是有些难为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其实有考虑过,只是不知道yvonne她……”顿下话,皱了皱眉,“她会不会同意。” 他的话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不料他真的考虑过。定了定神,我说:“yvonne一直都还爱着你,从没变过。” 我想我的回答应该给了他答案。 只见乔宸飞无力地扯了扯唇,“是嘛。” 听他语气似乎不太相信,我有点懵,还有点闷。 真不知道是他眼神不好,还是脑回路有问题,这种我们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的事儿,他居然看不出来。 我有些替yvonne气不过,反问他:“如果她不爱你,你觉得她会为你生孩子?会无怨无悔地把体弱多病的nino抚养到这么大?现在还同意你们父子见面,让你给他手术?” 见乔宸飞不语,我顿下话,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稍顷,平静地继续道:“宸飞,yvonne以前是做错过,可她后来也做了许多许多,想弥补自己过错的事,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她这么多年为nino的付出和牺牲,原谅她吗? “我已经原谅她了。在我知道nino有病的那一刻。”乔宸飞终于开口,语气听似有几分歉疚,好像还有些微的心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去和她好好谈谈吧,即使yvonne可能不会同意,但至少要让她知道你的态度,总比闷着,瞎猜她心思的好。万一她的想法和你一样呢,你现在的顾虑不是多此一举,自寻烦恼?” 鉴于之前与沈亦茹的谈话,让我切实知道了,与对方推心置腹的沟通是多么的重要。可能多年的积怨,只因一句话,瞬间就化解了。 “嗯,我会找她谈的。”乔宸飞点头,表情是下定决定心了。 我笑,希望yvonne真的会与他想法一致。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yvonne走了进来。 看见她,我和乔宸飞均是诧愣了下。 她眼睛紅肿,鼻子也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yvonne也是微微一诧,像是没料到我会在这里,怔住脚步。 “yvonne?”不知她出了什么事,我立刻担心地朝她走过去。 她回过神,马上抬手抹眼睛,绽开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她表现得若无其事的。 “好几天没来看nino了,今天刚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走到她面前,目光疑惑地在她脸上逡巡了圈,问:“你去哪儿了?早晨不是说要到这里来的嘛。” yvonne微微一怔,随即眼睛往左边快速地转动了下,“哦,我……我想起来过几天就是nino生日了,去商场给他,给他买礼物。” 她笑得颇为尴尬,说话也有些打愣。 “噢,买了什么?”我有些不太相信她这套说辞,视线下移,看向她的手。 她两只手空空的,没有拎任何东西。 yvonne两只手涅渥住,笑说:“逛了一圈没有中意的,就没买。” 我抬眸,再次看她,她脸色泛起紅晕,眼神有些躲闪。 她在撒谎。我现在很肯定。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几年的相处,我和yvonne已成为交心的朋友,她对我几乎毫无保留,什么事都和我说,从不藏着掖着。而且她这人也简单,基本没有什么秘密。 她现在是怎么了? 我侧首朝乔宸飞看去,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想法与我一致。 不过看他样子没有打算要拆穿,我也装傻,笑了笑,说:“那等下我们一起再去别的商场吧,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要给nino买份礼物。” “改天吧,今天我没时间了,要陪nino。”yvonne说,坐到了病床邊。 “是啊,小颖,改天吧,我还有事和yvonne说。”乔宸飞也说。 知道他是要和yvonne谈之前我们说的事,我只好道:“好吧,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 离开病房坐电梯下楼。一进电梯,我脑子就开始想yvonne为何要撒谎,到底是什么事会惹她哭,等回过神才发现电梯不是下去的,已经到了10楼,并且还在继续往上,要到12楼。 我按下“1”,等它到12楼后再下去。 到了12楼,电梯门刚一打开,一对男女激列接口勿的画面冷不丁地撞进眼帘。 我讶了瞬,不知为何,没有马上按关门键,就这么盯着他们看。 其实,说他们在接口勿有些不恰当,正确来说是那个男人在强口勿那个女人,他把女人坻在墙上,手扣着她下巴,張嘴在她嘴哩疯狂扫荡,那狠勁像是要把女人给吞吃扖腹的。 女人手在推拒着男人如铜墙铁壁的魁伟裑躯,不过这反抗怎么看怎么更像是欲拒还迎,而且她嘴似乎还在回应他。 我觉得有点好笑,搞不懂他们这是闹哪出,不过和我没关系。 伸手,刚要关电梯门,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手一下顿住。 这男人的侧脸好眼熟! 这女人的侧脸也好像在哪见过! 我收回手,马上再朝他们看去。 果然是他。 沈赫! 我很意外,又看向仍在被他霸道夺口勿的女人。 但女人的脸被沈赫挡住了大半,我看不太清,只是依稀觉得像,却又不敢肯定。 我眯眼想再仔细辨认,但已来不及,电梯门自动关上了。 应该不会是她吧? 我想。 一瞬间,3年前见到的那幕,令我震惊到瞠目结舌的画面再次闪现到眼前。 手机铃声兀地响起,将我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是楼少棠打来的,马上接起。 “老婆,想我没?”没等我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说。 我心甜如蜜,不由笑得灿烂,“想。” “哪里想?是那里吗?” “……”他话说的爱昧至极,我秒懂。3年前我就已对他3句不离污免疫了,于是失笑,“上面的。”我指的是心。 “噢~”他拉长尾音,似是恍悟的,“原来是上面的啊~好,老公晚上回来就喂你,让你吃个大餐。” “……”尽管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每次被他这样说,我还是会不自觉的脸紅,口幹舌-躁的。 我咽了下口水,又舔了舔唇瓣,问:“你怎么晚上就回来了?纪寒时不是说有急事找你嘛,这么快就解决了?” “什么急事!”楼少棠一下笑出声,似是有些拿纪寒时没辙的,“是这小子好久没见我了,几次让我过去我都没去,所以才用这招骗我的。” “啊?”我讶异,“你干吗不去?” “我现在哪舍得和你分开。”他答得理所应当。 这倒是,自从我们复合后,楼少棠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应酬和差旅,除了上班、晚餐和睡觉,其余时间都陪着我,我们几乎是粘在一块儿的。已被舒俏揶揄成连体婴了。 我又不解,“他要见你,为什么自己不来,一定要你过去?” “他走不开,老婆怀孕了,得寸步不离地陪着。” 我惊讶,“啊?简苏又怀孕了?”去了法国后,我也只和简苏偶尔联系,所以她的近况我不太知晓。 “嗯,我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 “哦,可能我忘了。”他轻笑,话风一转,“你在做什么?” “在医院里,刚去看nino了。”突然想到刚才的事,立即又说:“对了,我刚才还看见沈赫了。” “这小子又来犯賤啦~”楼少棠马上说,语气不但毫不显意外,还像上次那样的戏谑。 想楼少棠一定知道沈赫的那个女人,于是问:“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 他答得轻飘无骨,完全不在意的。 我心却是微凛了下。 认识? 难道真的是她? 389 有意栽花花不开 许是我的沉默让楼少棠觉出了我內心的疑惑,他说:“等我回来再慢慢告诉你。”口气满不当回事的,“好了,我要去机场了,你直接去城南公寓等我,我大概5点半就能到。” “好。” 挂断电话,我想的不是沈赫那个女人,而是简苏又怀孕了。 她和我一样,也是难孕體质,但是她又懷孕了。我呢? 涩然的感觉如潮涌在内心翻腾巨蕩,手不自觉地覆上平坦的肚子。多么希望这里能孕育属于楼少棠的孩子,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欠着他的。 可是,上天会如我所愿吗? 这段时间,我和他那事做得很频繁,也从来没避孕。算算日子,要是能中,现在应该可以测到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又上楼去妇产科挂号,可是检查下来,没中。 极度失望地出了医院,坐到车里,我马上给简苏打了个电话,恭喜她怀孕。她刚从纪寒时那里得知,我和楼少棠复合的事,说也正准备打给我,恭喜我呢。 因为很久没联系,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长时间,从她和纪寒时的生活近况,到她工作,再到她儿子念念和女儿朵朵,最后,还问了她有没有怀孕秘籍。 之前她一直都是温婉浅笑着与我说话,直到听见我问这个问题,她一下笑出声,说没有什么秘籍,这个孩子纯粹是意外而来的,她和纪寒时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多么幸福的意外啊! 我也好想有这样的意外。 我内心再次涩然。 听出了我是很着急想要给楼少棠生孩子的,简苏宽慰我,让我千万不要太过刻意去想这件事,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揷柳才可能会柳成荫。 我笑笑。 浅淡的笑声传进简苏耳朵里,她却是没能看见我脸上苦涩的表情。 和她又聊了些别的事就挂了,挂电话前,说过段时间有空,和楼少棠再一起去看他们。 打完电话,我又上网查了许多怎样才能涭孕的方法。其实,这些3年前我都查过,也全都尝试过,可均告失败,却在我最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了我一木奉子。 也许真像简苏说的,你越是挖空心思想喓什么,就越不会有,反而你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曙光就出现了。 好吧,放松心情,顺其自然。 我收起手机,深深地吸了口气,既是宽解自己,又是鼓励的。随即发动车子,朝城南公寓而去。 楼少棠的飞机晚点了,回到城南公寓将近7点,见我已做好一桌子菜,有些讶异,“不是让你别做了,叫外卖嘛。” 就是知道我可能会做饭,飞机一降落,他就给我打电话了,但那时我已经洗好菜,准备做饭了,可知道他心疼我,肯定不会让我继续下厨,我便顺他意的说好。 我脫芐他外套,“外卖哪有家里做的好,再说就这几个菜,没费什么劲。” “手没切着吧?有没有被油烫到?”他拉起我手,似是不放心的仔细瞧了瞧。 看他简直把我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女且,我既觉得好笑,又倍感暖心,抽出手,调侃的说,“你当我是林妹女未啊~这些事,在嫁给你之前我一直在做,不然我和小宇是怎么長这么大的?” 楼少棠也轻笑起来,但马上又敛住笑容,神情颇为郑重的,“以后别再做了,我楼少棠的女人怎么能秆这些米且活。” 虽知道他是心疼我,但还是觉得他小题大作了,“可这些米且活总得有人秆啊。” “我秆。”他立刻道。 我失笑,心头甜滋滋的,“那我秆吗?” 他手指勾起我下巴,面容一转,笑得有些谑坏的,“被我秆。” “……”我差点被口水呛着,笑嗔了句,“琉氓。”装嫌弃地拍掉他的手。 他挑动下眉尾,故意笑得很琉氓的,“你不是最喜欢我耍琉氓嘛。”手一伸,准确地渥住我沣軟,以我最喜欢的力渡柔涅了把。 我被他的突袭弄得裑躰微微一颤,但马上稳住开始有点蕩漾的心神,勾唇,挑出一个妩湄沟人的笑。 “那倒是。”我说,手指还配合着在他月匈膛上以s形的游走。 只见楼少棠墨色眼眸簇燃起一把火,喉间吞滚了下,“饿了。”刚还明亮的声嗓已变得微微暗亚,透出饱晗晴浴的姓感。 明知他指的饿是什么,却是使坏的装傻,放下手,“那吃饭吧。” 我强忍着坏笑,刚坐到椅子上,手还没来得及去拿筷子,椅子就倏得被楼少棠使力转了个身,面向到他。 尽管心知他是不会放过我的,但还是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動给惊了下。 “好,现在就吃!” 他嘴挑起一抹谑坏的笑,说完就立刻抬起我2條月退,分開,架-到他臂湾,動作熟練而迅速地将我短裙往上推到喓际,扯芐內库。 我不躲不拒,反更为使湄地朝他笑,还伸岀舌-尖,洮豆地沿唇瓣婖舐。 楼少棠脸被浴望炽燒得通紅,气媳越来越米且重,似恨似狠地道:“马蚤货~看我今天不艹得你哭天抢地!” “来啊,谁怕谁!” 我还不知死活的挑衅,下一刻,潤澤的花園就被一條堅石更滾燙的钜龙填滿…… 半途,不知怎么,脑中突然就想到了先前去驗孕的事,歡愉的感觉瞬间被痛涩盖过。 老公,佣力,再佣力,我想给你生-孩子。 我很想对楼少棠这样说,可又怕会触及到他心底最堔的伤,折煞了此刻幸福美好的光景,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 心头的涩痛倒是也很快被楼少棠奮力的奔騰给忘却了,再次全裑心地投扖到他带给我的无上快樂中。 待我们铱冠整齐的坐正在餐桌前,菜早已凉透了。 把菜重新热了一遍,楼少棠给我盛了碗汤,然后舀了勺,轻吹了吹,喂到我嘴邊,“老婆,累了吧,喝点汤补补。” 我的确是累得全裑虚軟,刚才楼少棠那勇-猛-劲儿真是要把我往死里挵的,感觉椅子也快被撞散架了。直到现在,被几次灌扖他滚熱體液的那處还酸酸的。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就不能悠着点,那么狠,跟打侗似的。” 不是不喜欢,只是每次都这样,他體力消耗太大,很伤裑躰,而且我也累。 他手一顿,面容微簬紧张,“挵疼妳了?”放下碗,将要检查我那處。 我及时拉住他正要掀我裙仔的手,“没有,就是心疼妳。” 楼少棠面容一下放松,笑了笑,挑眉,神晴滿是得意的,“没事,老公是鋼铁侠,‘石更’汉子,秆不坏!”他语气颇不以为意的,还特别在“石更”字上意有所指的著重音。说罢,立刻又说:“不过,谁让你沟引我,还挑衅我的。” 看他得了便宜还乖的,我哭笑不得,却是挑眼,故意拿腔拿调地反问:“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要我沟引你?” 他脸贴近我,鼻尖輕蹭我的鼻尖,嘴貼著我嘴唇说:“勾!越马蚤越好~我喜欢。” 我憋不住笑,嘴角上揚,楼少棠即刻口勿住我的嘴。 一个深晴的口勿后,我们才正式开饭。 吃完已是8点多了,楼少棠把之前挑中的几家幼儿园的资料给到我,随即去了厨房洗碗。 我对比了下,最后在2家里拿不定主意,于是去到厨房问他。 “你觉得这2家哪家好?”我一手各拿着一家幼儿园的简介,舉到楼少棠眼前。 楼少棠边拿毛巾擦碗边在2张纸间来回看了看,片刻说:“我感觉这家更好。”他下巴朝我左手拿着的那张简介輕点了下。 “那就这家。”我立即做了决定。 楼少棠脫芐围裙,“好,明天我就让人去办扖园的事。” “嗯。”我拿过他手哩的围裙,望着他,心懷感動,“老公,谢谢你。” 楼少棠柔柔一笑,寵溺的刮了下我的鼻子,“谢什么,傻瓜。我说过,蕊蕊是我女儿,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也笑了,但眼眶发酸,嗓子眼被哽住了,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对了,你这么晚回去,蕊蕊没关系嘛。” “小雪带她去医院看nino了。”抬腕看眼表,“现在差不多应该回去了,我走了。” 考虑到楼少棠今天又是坐飞机又是做了那事,太累了,要让他早点休息,我说不用他送,自己走,可他却是不依,一定要送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了。 刚驶进别墅区的林荫大道,就看见yvonne正走在前面,刚要让楼少棠停芐,载她一起,但马上想到楼少棠不待见她,yvonne见到他估计心里也不舒服,便作罢了。 车子驶过yvonne,我往外后视镜里看去,只见yvonne面容带笑,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与白天的情绪截然相反。 我肯定她高兴,不是因为乔宸飞和她谈复合的事。因为刚上车的时候,我给乔宸飞发微信问过,他说刚准备谈的时候就接到客户电话,说找他谈事情,他就去了,所以这事今天没谈成,只能改天再说。 既然不是这事,那她在高兴什么? 我心下奇怪,不由就脫口道:“yvonne今天怪怪的。” 因为我说的突然,楼少棠似是愣了瞬,“怎么了?” 有些意外他竟会对yvonne的事感兴趣,我视线转向他…… 390 奇怪的Yvonne 他目光不知何时已随了我的,注视着后视镜里的yvonne,面容微微沉了些,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随口问的,而是真的有兴趣知道。 虽然不明他为何如此,但我还是把在医院里yvonne撒谎的事告诉了他,顺便还说了早上在花园里看见她给nino打电话。 “你说她早上是真的给nino打电话吗?”原先我不怀疑的,可说完这些事,我就觉得可能早上的事,yvonne也骗我了。 楼少棠脸庞早在我说医院里事的时候就紧绷起来,还变得更为阴沉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比之前紧了几分,眼睑微敛,蹙着眉,看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想他也许也是在想yvonne怎会如此,我又自顾猜测地说:“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怕麻烦我,不好意思说?” 说完,我自己又马上先否定。她刚才明明笑来着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挺担心她的,于是征求楼少棠的意见,“老公,你说我要不要找她谈谈?” 楼少棠勾勾嘴角,却没有什么笑意,脸也依旧阴沉,“别找了,她不愿告诉你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就算你去找她,她也未必会实话告诉你,不然何必对你撒谎。” 他不喜欢yvonne,自然不愿意我太过关心她。虽不苟同他这点,但他这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想了想,算了还是不问了,等看看情况再说。 把我送到别墅,楼少棠没有多逗留,马上就走了,看着像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要赶着去办,但他没跟我说,我也没问。 进到屋里没看见yvonne,想她可能回房间去了,刚也准备上楼,小雪就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篮待洗的衣服。 “太太,yvonne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她笑着问我,表情夹杂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头朝楼上的方向偏转了下。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脑中刹时回想起刚才yvonne雀跃的神采。 “她在唱歌。”小雪说。 我微讶,“她唱歌?” 难怪小雪会是这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与yvonne认识到现在,除了每年的平安夜,她会和翟靳还有2个孩子一起唱歌跳舞外,平时她都不会的,即使在很高兴的时候。 小雪走到我跟前,“是啊,刚才她上楼的时候嘴里在哼唱着j''aimgalette。” 听她这一说,我又是一讶。因为我曾听yvonne说过,这歌是她小时候每次哭闹或睡不着的时候,翟靳就会唱来哄她的,说这是属于她和翟靳的兄妹之歌。不过我一次也没有听她唱过。 怎么现在无缘无故,她突然就唱起这首歌来了? 难道是她想翟靳了?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想翟靳,不是应该伤心难过的嘛,怎么会心情愉悦?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可能吧。”我内心狐疑万分,面上却装作无事的笑笑,话锋一转,问她:“蕊蕊呢?” “刚给她洗过澡,在床上玩呢。” 我会意地点下头,上了楼。 在经过yvonne房间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凑近她紧闭的房门,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她还在唱着那首j''aimgalette。 她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一会儿哭一会笑的,我心中疑虑万分,终是没有忍住,抬手敲响了房门。 歌声在下一秒戛然而止,接着,yvonne的脚步声渐近,不消几秒,房门开了。 像没有料到是我,yvonne笑脸刹时一凝,“涂颖。” 我掩住疑惑,拉起一抹灿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哦,回来拿点东西,等下还要再去的。”yvonne笑了笑,但笑容却显得有点僵硬。 我装没看出来,继续笑问:“听你刚在唱歌,遇到什么好事了?” 话落,yvonne笑容又是一凝,但马上就又笑开了,“医生说nino下周就能出院了。” 我微微一怔,立刻惊喜,“真的吗?太好了。” 难怪她这么高兴,心中疑云顿时消散。 “嗯。”yvonne点点头,脸上的雀跃比之前更甚,“对了,你能传几张蕊蕊的照片给我吗?”她从兜里拿出手机。 “你要蕊蕊的照片干什么?”我不解。 “nino说想蕊蕊了。” 我愣了下,“蕊蕊今天不是去看他了嘛。”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拿出了手机。 yvonne点滑手机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抬起脸,轻笑,“蕊蕊又不是天天去看他,所以我就想存几张她的照片,好随时让nino看。” 我会意的笑了笑,“有道理。蕊蕊也老说想nino,我也是这样给她看nino的照片。”想起来,说:“你手机里不是也有蕊蕊的照片嘛。” “是有,但不多。大多是以前在法国拍的,到海城之后不是没怎么拍过嘛。” “那就给他看以前的呀。”我边调出相册边说。 yvonne像是一时接不上话,默了2秒,才道:“还是给他看现在的吧,孩子一天一个样。” 我笑,“也是,好吧。”选了几张照片传给她。 “再给我几段视频吧。”收到照片后,她又说。 “好。” 我又传了几段视频给她,收到后她就说要回医院去,立刻走了。 也不知道她在急什么,脚步很匆忙的,而且之前说回来拿东西的,也没拿。 我没辙的笑笑,也回了房间。 如小雪所说,蕊蕊正坐在床上,一手拿着楼少棠上次给她买的公仔,另一手拿着到现在都不知是谁快递给我的那个芭比在玩。 最近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就只玩这2个玩偶,连她最喜欢的薰衣草小熊都被丢在了一边。 “玛芒!”见我进来,蕊蕊立刻高兴地叫了我一声。 “蕊蕊?” 看见她笑脸,我心情也灿烂如春,走到床边,搂住她,亲吻了下她小脸蛋,问:“我的小公主,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呀?” 她马上朝我伸出2只手,把玩偶递到我面前,“给芭比和kimi打针。” 蕊蕊最喜欢玩过家家游戏,以前在法国她都是和翟靳和nino玩,现在翟靳不在了,nino也住院了,我又忙工作,没有人陪她玩了,她就只能一个人玩。 看她笑得天真灿漫的,我却是心疼。 “为什么给她们打针?”我问她。 蕊蕊把2个玩偶一起搂进怀里,稚声稚气的说:“她们病了~” 我也装得很关心的,“啊,病了呀,怎么会病的呢?” “嗯……嗯……”蕊蕊皱着小脸,手指不停挠脑袋。 看她想不出来,我诱导她:“是不是她们洗完澡没有穿衣服,着凉了?” 蕊蕊马上咧嘴笑起来,“嗯~是的。” 我顺水推舟,“那蕊蕊以后洗完澡是不是要马上穿衣服?” “嗯~”蕊蕊乖顺的点头。 我内心失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好骗,表面却是赞扬她,“嗯~蕊蕊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玛芒最喜欢了。” “巴巴也喜欢。”她立刻补了句。 我心蓦得一涩,笑容也即刻凝了凝。 “对,巴巴也喜欢。”我重新绽笑,对她更为心疼了,抬手抚摸她的头。 蕊蕊歪过脑袋,“玛芒,巴巴出差好了吗?” 我手微微一顿,笑说:“还没有呢,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因为乔宸飞最近都在照顾nino,我没有麻烦他再冒充翟靳给蕊蕊打电话,她已经催过我几次要给翟靳打,却都被我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蕊蕊很失望地噘起嘴巴,把玩偶放了下来,“怎么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我也噘起嘴,装得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巴巴工作实在太忙了。” “巴巴做什么工作?能不能叫他不要做了?” 我摇摇头,“不行啊,要是巴巴不工作,就不能给蕊蕊买好看的衣服,还有玩具和好吃的。” “玛芒不是也能买嘛。”蕊蕊抓住我手腕摇晃。 “……”在翟靳的问题上,她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可是巴巴想用自己赚的钱给蕊蕊买啊~”我拉起她小手,拿过她手里的芭比,举到她面前,“你看,这个芭比就是巴巴买的。” 蕊蕊诧了下,眼眸闪烁起晶亮的光,“不是玛芒买的吗?” “不是,是巴巴买的,他在国外买好寄给蕊蕊的。” “真的吗?是巴巴买的?”蕊蕊感到惊喜,把芭比又拿回到自己手里,亲了下,模样比之前更喜欢了。 就这样,她又被我哄开心了,然后我和她说了要去上幼儿园的事。 其实,在法国,孩子3岁前就要上幼儿园了,但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翟靳没有让她和nino去上,只每周请家庭教师来家2次,教他们识字、画画和游戏,所以她不知道什么是幼儿园,就好奇地问我。我告诉她,那里有好多好多和她一样可爱的小朋友,她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一起吃好吃的。 蕊蕊的性格随我,是很活泼外向,喜欢交朋友的,但因为环境因素,她至今除了nino,没有一个朋友。所以每次带她出去玩,她碰到其他小朋友都会粘着人家一起玩。 现在听我这样一说,高兴地直拍手,说要去上幼儿园,但马上又问我nino也会去吗?我说会的,但他现在病了,要等病好了才能去。蕊蕊像是放心了,我为她什么事都总想着nino而失笑。 楼少棠给蕊蕊选的那家幼儿园是全海城最好的私立幼儿园,因为每年名额有限,人家都是在招生前半年就开始报名,现在不仅早已过招生期,连下学年的名额也满了。 若是一般人就算给钱赞助,通关系走后门都不再给进,但楼少棠不是一般人,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园方破例收了蕊蕊。 原本是想等到9月正常开学的时候再让她上的,但楼少棠却说还是早点让她适应一下,于是让她插班进现在的一个小班里,下周就入学。 这件事算是我近期最挂心的,现在解决了,我心情轻松。 看我笑得明媚如春,楼少棠也如沐春风,“走,吃饭去。” 他搂上我腰,往幼儿园大门外走。 “我约了客户。” 楼少棠停下脚步,“男的女的?”虚眯起眼。 我笑,反手圈住他的腰,“男……” 我故意拖长音,就是为了看他此刻渐渐展露的警告神色。 不过,如同知道我是故意耍他的,我也知道他是装的。 “是男的,可惜是个秃頂胖子。”我耸耸肩,故作遗憾状。 “可惜?”楼少棠挑起眉尾,“听你这话,要是个高富帅就会怎么着了,嗯?”他装作威胁的。 我坏笑,不置可否。 他嘴角邪肆地勾了勾,“看来是最近,让你吃得还不够饱。”把我一拉,按琎懷哩,随即手就从背后,往我上铱哩钻。 我忙拉住,脸不禁微微發燙,“别闹,这可是培养祖国花朵的地方。” 楼少棠朝旁看眼,“晚上回去收拾你。”在我喓间輕揉了把,放下手。 他说得恶狠狠的,像要把我生吞活剥,脸上却是带着疼寵无比的笑。 我笑容也不觉加大,“好。” “走吧,你们约在哪儿?”楼少棠重新搂上我腰,带着我往园外走。 “别送了,就在附近,我自己过去就行。” “不行,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秃頂胖子。”楼少棠一副不相信我话的。 我笑,心知他就是为了送我才这样说的,于是道:“好吧。” 话音刚落,楼少棠手机响了。是秦朗打来的,说海外分公司突然出了点状况,需要他马上回去处理,他只好先走了。 我在路边打了部出租车,去到和客户约好的那家餐厅。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付完车费我下车,关上车门的一瞬,我看见对面汪公子,正站在他车后车门旁,车门打开着,里面不知坐着谁,他笑着和那人在说话,看神态,对那人似乎挺有些畏惮的。 我下意识朝车内看去,但车窗贴膜很深,我看不太清,只依稀看出一点轮廓,像是个男人。 视线转回到汪公子,这时,汪公子突然一抬眼,恰好与我目光撞在一起。 他笑容刹时一凝,接着一抹惊愕掠过他脸庞,立即朝车内看眼。 既然被他看见了,不打招呼可不好,于是我提步,向他走去…… 391 车里的人是谁? “这么巧。”我站定在他面前,冲他礼貌一笑。 汪公子早在我向他走来的时候就关上了车门,绕过车尾,走到靠我这边的后车门旁。 此时,他正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倚在车门上,脸上挂起一抹不太符合他性情的,谦恭的笑。 “是啊,这么巧。”他下巴朝他对面,我身后的那家餐厅轻扬了扬,“约了人吃饭?” 我有点疑惑他的反常,却是轻点下头,“对。”问:“你呢,怎么会在这里?也约了人吃饭?”说着,又下意识朝车窗内看去。 可是,车窗被他身体完完全全的挡住,只两边留了很小的空,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眼眸轻斜,也往车窗瞥了眼,然后动了动身子,插兜的2条手臂又往外扩张了点,将车窗那两边很小的空也遮住了。 呵,里面的人不能见光吗? 我内心讥诮的嗤了声,表面却毫不显存疑的,维持着得体又自然的笑容。 “吃完了,正准备走。”他说,马上又问:“你约的人还没到?” 这话明显是不想我再待在这儿了。 而且他说吃完了,也是谎话。因为先前他那样子,明明是刚到这里,正迎驾车里的人下来。 我更为疑惑了。 以往,他不仅会对我大献殷勤,还会为了多与我攀谈而没话找话,可现在却是对我态度谦逊有礼,好像在刻意保持距离的。 难道是楼少棠警告过他了? 应该是。 虽然他一向不买楼少棠账,但现在为了能和楼少棠合作,一起开发儿童疫苗,他不得不服软了。 我笑笑,知趣地说:“应该到了,那我先走了。” 果然,汪公子毫无留我之意,点下头,“好,再见。” 当我进到餐厅,坐定在预订好的那张餐桌旁,再看向窗外对面,汪公子的车已经开走了。 想到刚才他遮住车窗,不让我窥视车内的人,我不由又嘲弄地笑了笑。 和客户吃完饭,我去了“天悦”,楼少棠正好开完会回来。然后他忙公事,我就坐在沙发上边看杂志,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顺口就说到了碰见汪公子的事。 当听我说到他遮车窗,楼少棠猛得抬起头,原本在笑的脸微微沉了下来,轻蹙起眉头,像是在想什么严峻的事。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他又恢复了笑容。 我让他猜车里会是什么人,他似乎并不感兴趣的,只淡淡说了声“不清楚”,就又继续工作了。 看他兴致索然,我只好转话题,和他聊别的事去了。 一天一天,我们就这样甜蜜幸福的过着,转眼就到了舒俏和秦朗婚礼的日子。 周六是个好天气,一大早我就带着蕊蕊去了舒俏家,楼少棠作为秦朗的亲友团成员,去了他那里。 到舒俏家时,她家里已是热闹非凡,亲朋好友来了一堆,从大门到里面,各处都贴着大红喜字,彩带,气球也挂得满屋都是。她爸妈满面红光,喜笑颜开,尤其是她妈,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可见舒俏出嫁,她有多高兴。 “你说你妈要知道你和秦朗是假结婚,会不会爆血管啊?”又看眼她妈,我贴近到舒俏耳朵边上,把声音压到只有我们2人能听见的分贝。 舒俏正在理头纱的手微微一顿,转头,也朝她妈看了眼,撇撇嘴,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 “要不你和秦朗就来真的算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舒俏立马朝我瞪眼,“美的他!”重新理头纱。 “人家怎么就配不上你了?”见她还是一副很嫌弃秦朗的,我实在不能再忍,把话给她挑明了,“看看,为了配合你,让你对你爸妈有交代,人家假扮你男朋友,现在又和你假结婚,婚礼、喜宴也是他全包的,没让你掏一分钱吧。他对你怎么样,你是真看不出还是装傻啊。” 舒俏对着镜子拿手指上卷假睫毛,表情是一派早就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我微微一诧,原来她知道,不过马上又说:“何止是有意思,秦朗已经爱你好几年了。” 舒俏一下震惊的张大眼睛,顿住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她反应是在我预料中的。 “你都听见了。”我说。 “他……”她还没完全从震惊缓过劲,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难以置信的,“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她放下镜子,诧然万分地看着我。 我无语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这还要他告诉啊,我又不瞎!” “……” “他,我,这,这怎么可能啊!他爱我?不可能啊,不会的。”她有点无语伦次,显然心乱了。 我无奈地摇摇立,轻叹口气,真是觉得她神经太大条了,“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你和他这么久相处下来,就没觉出一点点?” “我觉出了啊,就觉得他对我是有点意思,但还没到爱的地步。”舒俏说,随即也摇摇头,“肯定是你搞错了,他不可能爱我的。” 她语气十分肯定,一派就是不信。 我也是服了,不想再浪费唇舌,又是无奈地一叹,“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爱他,说了也不起作用。过了今天,你们该是什么关系,还是什么关系,你就好好演吧。” 舒俏似是被噎了下,装嗔的冲我皱了下鼻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是不是你告诉楼少棠,沈亦茹当年下跪求我的事?” 那天,后来我想来想去,这事乔宸飞和小宇都不可能说,也就只有舒俏了。 “啊?你知道啦?”果然,舒俏道,两眼放出兴奋的光,“怎么样,怎么样,楼少棠有没有去找沈亦茹算账?” 她像是极期待沈亦茹被楼少棠狠狠修理一顿的。 我无语地摇摇头,“你还说,岂止是算账,他们母子都要决裂了。” “哇,这么好!”舒俏美眸一下瞠圆,显得极爽的。 “……”我埋怨,“好什么!你净给我没事找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它干嘛!” “我这不是替你抱屈嘛!”她不满地瞠我眼,咂吧了下嘴,“其实也不是我和楼少棠说的,是那天秦朗告诉我,你和楼少棠复合了,我一高兴就说漏嘴了,然后是他去告诉楼少棠的。” 我诧了瞬,揶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还真是绝配。” “什么意思嘛~”舒俏不由笑起来,却是装不满的,手肘顶了我下胳臂。话锋一转,“嗳嗳,快说说,他们怎么个决裂法?”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我没辙地轻叹了口气,把那天的事告诉了她,还没等她高兴,接着又把我找沈亦茹掏心窝子的事说了,只见舒俏脸都绿了。 “你有病啊!”她骂我,“你是嫌还没被那个老巫婆折磨够是吧!” “别这么说,其实沈亦茹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她马上驳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我看你就是犯贱!” 知道她是心疼我可能再会被沈亦茹欺负,受委屈。我不当回事地笑了笑,劝慰道:“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整得自己不开心。” “还不是被你气的!”她胸闷地捶了几下心口。 我笑,“行行,是我的错,行了吧,别气了,啊。” 这边刚说完,就听楼下响起劈哩叭啦的鞭炮声。 秦朗来迎亲了。 “快快,快帮我看看妆行吗?”不知怎么,舒俏一下变得紧张,忙把脸转向我,猛拍我手,示意我帮她看妆容。 说完,也不等我说话,又把我推起来,“对了,快去堵门!”对着旁边她几个堂表姐妹,急催道:“你们都快去啊!” 一干人立刻跑到门边,一个个兴奋地商量着等下怎么为难新郎,讨红包。我没去,陪在舒俏边上,手被她紧紧握着,她手心居然出汗了。 不一会儿,秦朗他们到了门口,敲了几下门,舒俏最小的表妹率先叫起来,“想要进门,红包拿来。” “红包来了,快开门!”外面的人立即道,不是秦朗的声音,我猜可能是他亲友团的人。 她表妹似乎很有经验,让其余人身体都抵在门板上,好方便拿到红包就立刻关门,随即只把门拉开一条缝,对着外面说:“红包呢?” “你门开这么小,怎么给你?”外面的人同样很有经验,大概是拿出了红包给她表妹看,说:“喏,在这儿,好几个呢,你把门再开大点。” 舒俏表妹给抵门板的姐妹使了个眼色,几人身体往后退了点,门刚开大了些,外面的人就猛得用身子撞门, 她姐妹们惊得赶快又一起抵门,最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门给关上。 只听外面传来哄笑声和遗憾的叹声。我们里面响起胜利的笑声。 从没见识过这样好玩热闹的场面,蕊蕊乐坏了,站在她们边上咯咯直笑。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喜事,也笑得很开心。看向舒俏,只见她也在笑,脸上还泛起似是幸福的红晕。 “让他唱歌。”她对她的姐妹们说。 她表妹马上就对秦朗他们道:“新娘发话了,要新郎下跪唱《征服》。” 舒俏一听,急道,“喂,我没让他下跪!”模样看上去好像挺心疼人秦朗的。 但她姐妹们可不管,仍这样要求。 门外又是一片哄笑声,只听有人怂恿起秦朗:“新郎就唱一个吧!” “是啊,唱一个!”另一个也附和。马上又问:“是不是唱了就开门。” “你唱了再说。”舒俏堂姐大声回道。 “这首歌不适合,换首行吗?”秦朗终于发声。 “可以,你唱什么?”她堂姐替舒俏作主了。 “今天你要嫁给我。”秦朗说。 “好!你唱吧。” 她堂姐话音刚落,秦朗便唱了起来。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春暖的花香带走冬天的凄寒 微风吹来意外的爱情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 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听我说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好!”外面的亲友团在他唱完的一瞬立刻齐声吼道,然后对我们里面道:“好了,开门吧!” “开不开啊?”她表妹拿不定主意,问其他人。 “红包还没给呢!”她堂姐提醒道,她表妹似是刚想起来的,“哦,对哦!”旋即又对外面道:“红包红包!” “红包不会少你们的,快开门!” “行了行了,开门吧?”舒俏有些等不及了,对她们道。 既然新娘都开口了,她们自然不能再为难,打开门,一帮人立刻乌鸦鸦地冲了进来。 我没在意其他人,只在人群里寻找楼少棠…… 392 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他在亲友团的最末尾,没像那帮人猴急的进来,而是以他一贯的闲庭信步的姿态,脸上挂着淡淡的,却是无比愉悦的笑,目光也正朝我看来。 我们彼此相视一笑,随即走向对方。 蕊蕊站的离他近,比我先跑到他面前,“楼叔叔!”她仰起小脸,甜糯糯地叫了他一声。 楼少棠低下头,疼爱地摸了摸她小脑袋,“蕊蕊。”牵起她的小手,与她一起朝我走过来。 走到我面前,刚要习惯性地吻我,立即意识到蕊蕊在这里,马上收住已经向我倾过来的脸,表情有些许郁闷的,却是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我朝蕊蕊看眼,她正好转头去看秦朗他们,于是我走到楼少棠另一边,趁蕊蕊没注意到我们,快速亲了下他脸颊。 楼少棠唇角勾起一抹欣喜的笑,也飞快回吻了我一下,然后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等我们再把注意力转回到秦朗舒俏那里时,他们已双双跪在地上,给舒俏父母敬茶了。 虽是假的,但他们2人端着杯子,像模像样的。敬完茶,舒俏爸先把红包给到他们,轮到舒俏妈,舒俏妈情绪一下激动,哭了,把红包递给舒俏时,像大多数嫁女儿的母亲那样,叮嘱舒俏,为人-妻后一定要和秦朗好好过日子,相敬如宾,孝敬秦朗父亲,还要早点生孩子。 说着说着,把舒俏也给说哭了,她边抹眼泪,边哽声道:“我会的,妈,你放心。” 随后,舒俏妈又关照秦朗,以后就把舒俏托付给他了,希望他好好对待舒俏。 秦朗十分郑重地向舒俏爸妈保证,一定会好好疼爱舒俏,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被这样的充满亲情的感人温馨场面所感染,忍不住也流下眼泪。 “老婆,我也会好好疼你一辈子。” 楼少棠温柔而满是虔诚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转过脸,只见他正深情凝视着我眼睛,笑容柔情似水,“还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盛大婚礼,一个幸福的家。” 我眼泪因他最后这句话而落得更汹涌了。 他对我说过无数的情话,也用实际行动让我感受到,他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却都不如此刻他口说的这般更令我动容。 “老公……”我喉咙哽得说不出话,其实也不知道该什么。 楼少棠笑了,笑意分明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更为紧扣我的手。 从舒俏家出来,我们跟着去到秦朗家。除了堵门环节,敬茶什么的一套流程也和在舒俏家一样,只是秦朗母亲早逝,他们只敬秦朗父亲一人,他父亲也叮咛了一番他们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接下去,我们就去了天悦酒店。 当得知秦朗席开50桌时,我惊愕万分。 “要不要这么夸张?只是演场戏罢了。” 虽然楼少棠没收他钱,可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请这么多人,搞得这么隆重,没必要吧。 再说,人家可不知道这是假婚礼,全都给礼金的。给了礼金,就意味着他以后都得一一还,这人情债也背负得太多了。他在想什么呢! “不逼真点,怎么以假乱真。”楼少棠不以为意,轻笑。 我看向前边,正和婚礼司仪在彩排仪式的秦朗舒俏。 秦朗神情很认真,舒俏却有点心不在焉,跟玩儿似的。 “没不让他逼真,但逼真不代表要这么大排场,若事先不知道他们是假的,我还真以为他们大婚呢。”我视线转回楼少棠。 楼少棠笑得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像诈诈的意味,“他喜欢,你管他。”拉着我坐到一旁的休憩区。 “渴吗?”他问我。 不待我回答,马上走去边上的自助餐台,端了2杯橙汁过来,“蕊蕊呢?”他左右看了看。 我手指向他身后,“刚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玩了。” 楼少棠转过身,望向正和一群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小朋友,在手拉手玩转圈圈游戏的蕊蕊,嘴角不由勾出抹柔笑,“幸好,她性格像你。”坐到我边上,把左手上的橙汁递给我。 我接橙汁的手微微一顿,不由敛起笑容,看向蕊蕊,“是啊,万幸。”又有些担心的,“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毕竟她有部分性格还是很像……” 知道翟靳是楼少棠的禁区,我没把他名字说出口。 “不会,只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相信她会一直这样阳光下去。”楼少棠丝毫不担心的,自信地说,握住我放在腿上的那只手,似是给我信心的。 “嗯,现在翟靳不在了,蕊蕊至少不会再多受他什么影响。”对于这点,我是庆幸的。 楼少棠笑容倏的凝住,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说了那人的名字。 “对不起。” 楼少棠重展笑颜,“好端端的,干嘛道歉?” 心知他这样故意装不知,是为了不让我自责。我摇摇头,不再提。 喝了几口橙汁,楼少棠看眼表,“早呢,我们去楼下花园走走。”拿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 “我去叫蕊蕊。”我说。 楼少棠看向蕊蕊,挽起慈柔的笑,“别叫了,让她玩吧。” 我也往蕊蕊看去。 她正玩得兴头上,若是叫她跟我们一起,估计会不愿意,但若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又不放心。 “我让cindy照看。”我的纠结被楼少棠看出来了。 我想了想,cindy的责任心还是很强的,让她照看我信得过。 “好吧。” 楼少棠打电话把cindy叫了过来,吩咐她好好照看蕊蕊,随后就带着我 一起去到楼下的花园散步,直到开席前10分钟,我们才回来。 婚宴比我想像的还要热闹,秦朗和舒俏也十分入戏。走红毯,交换戒指,切蛋糕,喝交杯酒,情歌对唱,一桌桌给来宾敬酒,两人配合得前所未有的默契,就像真结婚的夫妻。 “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会比他们的更热闹。”楼少棠的声音,穿透周遭的喧闹滑进我耳窝。 我视线从正在给我们边上那桌人敬酒的秦朗和舒俏身上收回,转头看向他。 他眉目间一片温柔,却是又透着如刚才说话时那般,承诺的坚定。 我柔笑,“办不办婚礼无所谓。” “我有所谓。”他极为认真的,“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失笑,“难道你要请全世界的人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楼少棠脸容一转,笑道:“不止。” “不止?”我越发觉得好笑了,“还有比全世界更多的人?外星人吗?” 楼少棠挑了下眉梢,笑得不置可否。 他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这事他刚才说的也很严肃。 我心存疑惑。 看我想要问他,他抢在我前面说:“别问了,那时候你就知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因为蕊蕊要睡觉,我们吃完就走了,没有去闹洞房。 坐电梯下到车库,刚把蕊蕊抱进车里,楼少棠接就到了沈亦茹的电话。 不知沈亦茹跟他说了什么,他脸色显出几分诧异,然后看向我。 我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沈亦茹向楼少棠妥协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点意外的,没想到沈亦茹会这样快就给楼少棠打电话,本以为还要再过段时间,她实在死扛不过去了。 但这是好事,不是嘛。 片刻,楼少棠挂了电话,我刚要确认是不是,他就抢在我之前开口道:“老婆,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脸庞诧异之色已消失,呈现出一派欣喜的。 我微微一怔,有点被弄糊涂了,“怎么了?” “我妈让我们明天回家吃饭,还让你带上蕊蕊。” 他话落,我大脑瞬间陷入空白,几秒后反应过来。 “你说你妈让我带上蕊蕊,跟你回景苑吃饭?”我简直不敢置信,快速理了下逻辑后重新组织语言。 “嗯。”楼少棠笑容加大,双手搭住我肩膀,“老婆,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 “我……”尽管楼少棠的回答已是十分肯定了,但我还是感觉很不真实,有些懵怔,还有些不知所措。 沈亦茹会妥协是在我意料中的,可她妥协不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而是无法舍弃与楼少棠的母子情,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但现在她却说让回景苑吃饭,不仅我,还有蕊蕊,什么意思? 见我还在发懵,楼少棠轻捏我鼻尖,“怎么了,傻了?” 我终于回过神,稳了稳心绪,说:“这件事我没告诉你,前几天我找她谈过。” 对于我的话,楼少棠没有显得很意外,而是又愉悦地笑,“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什么?” 此时此刻,我已明白过来,沈亦茹的意思是她接受我了。 我真的难以置信,更令我惊诧的是,她竟连蕊蕊也接受了。 这怎么可能! “老公,你捏我一下。”我想我现在会不会是在梦里。 楼少棠笑起来,“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我妈接受你,还有蕊蕊了。” “为什么?” 我实在想不明白,就因为我对她说的那些话,就能让她态度180度大转变? 写在文末:想看纪寒时和简苏故事的,可以移步我的完结文《爱有余毒,缠留指尖》5年前,她在婚礼上亲手杀了他的未婚夫,并在未婚夫葬礼的同一天,花枝招展地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393 把我当成贵客了? “这就要问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楼少棠抬手,捧住我脸,脸庞的欣喜更为鲜明。 我深呼吸了下,稳住自己微微激动的情绪,随即将那天与沈亦茹的谈话内容毫无遗漏的都告诉了楼少棠。 以为他听后会感到惊讶,或是表扬我几句,但他没有,而是敛起了笑容,情绪看上去还有些许难捺的压抑。 “老婆,要是3年前你们能这样沟通,我们就不用受这么多的痛苦和煎熬了。”他语气充满感慨。 “是啊。”我也感慨万分,心情复杂极了,既惊喜又有一些苦涩,笑了笑,说:“不过,这也许就是上天特意的安排,用这3年来考验我们的感情。” 其实,有一点我没有说,就是,那是因为做了母亲之后,我与沈亦茹有了同一角度和高度,才对她更为理解和体谅。而3年前,我是说不出那些话的,即使说了,说服力也很单薄,无法令她动容,更别说让她动摇了。 “是的,没错。”楼少棠一听,豁然释怀的,重展笑颜,“老婆,我们赢了。” 我凝视他的脸,他的笑容如同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充满阳光的世界。 “嗯,我们赢了。”我覆上他的手,很郑重地说:“以后,没有人再会阻止我们幸福和欢乐。” 经过这件事,我对与楼少棠的感情更加有信心,以后无论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绝不会再将我们两人分开。 “对!”楼少棠同样胸有成竹,接着就吻上我的唇。 我勾上他脖子,与他相拥着,接了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虽然内心是非常排斥再踏进景苑的,但既然沈亦茹肯接受我了,我不可能再依自己性子,也要妥协。只是想到又要再见到那些讨厌的人,胃就翻腾的不舒服,更担心她们会口出恶言,伤害蕊蕊。 夏佩芸倒可能是不会了,因为楼元海的事,她现在楼少棠面前跟个抬不起头的瘟鸡一样,但话不敢说的难听,鄙夷讽刺的脸却肯定是少不了的。 就像她对小宇那样,尽管已是认命地接受小宇做她女婿,可哪次见到小宇给过好脸色?不是损他贬他,就是奚落挖苦。要不是小宇爱楼安琪,楼安琪也死命维护小宇,小宇早就受不了,和楼安琪拜拜了。 她,我倒是可以忽略,主要还是那个徐曼丽。 曾听乔宸飞和楼安琪说过,自3年前楼元海坐牢,老爷子受刺激严重一病不起,把“天悦”彻底将给楼少棠后,徐曼丽就认清了事实,知道自己再怎么老实听话,也不可能再捞到一点好处。 加之老爷子已无力再逞威严,楼少棠和沈亦茹又视她为空气,这个家没人治她,她就索性放开性子,肆无忌惮了。若不是还抱着等分遗产的最后一线希望,估计她早把景苑的房顶给拆了。 她那张嘴以前就又臭又贱的,现在更是不知道尖酸刻薄到什么程度。我是不想再和她起什么冲突,一方面我是觉得和她那样的人争来斗去的,既跌身价,心也太累。但关键还是顾及到蕊蕊,我不想让她见到这丑陋的一面。 我把这份担心如实对楼少棠说了,他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一定不会发生我所担心的那些事,让我放心。 既然他都这样宽慰我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省得他烦心。 与我忧心忡忡的心情不同,蕊蕊知道是去恒恒哥哥家做客,高兴极了。和上周出游一样,她又是兴奋的天刚亮就吵着起来,让我给她梳好看的公主辫,穿新买的那条淡黄色蓬蓬裙。 等一切准备就绪,楼少棠就过来接我们去了景苑。 待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昨天为何会那么自信让我不要担心,原来是昨晚把我送回家后,他马上就打电话给楼安琪,让她带夏佩芸去近郊的农庄小住2天,散散心;又派人强行把徐曼丽送上了去日本的游轮。 我失笑,亏他想得出。不过让徐曼丽吃香喝辣,已算是待她不薄了,就让她在海上飘几天吧。 景苑里的佣人有一大半还是以前的,他们见到我不但没有显露出任何惊讶或鄙视的神情,反而很恭敬,如当年我还是名正言顺的楼家大少奶奶,而且他们也依然叫我“大少奶奶”。 “是不是你让他们不准对我不敬的?”在去往客厅的时候,我问楼少棠。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楼少棠笑笑,“这不是应该的,你永远是楼家的大少奶奶。” 他一句话就让我的心又变得甜甜暖暖的。 就这样噙笑着进到客厅。 沈亦茹已是早早坐在了沙发上,见到我们,她立刻站起来,虽没有热情相迎,但往日的倨傲与盛气却是丝毫不见,脸庞绽出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倒显得有几分慈祥的。 她今天穿了一套丝质刺绣旗袍。她一般只在逢年过节,或出席重要宴请时才会这样打扮,所以我有点诧异,还有一些受宠若惊。 她这是把我当成贵客了? “蕊蕊,这是楼叔叔的玛芒,也是恒恒哥哥的奶奶,你也叫奶奶吧。”可能是体谅我不知该如何让蕊蕊称呼沈亦茹而尴尬,楼少棠率先开口对蕊蕊道。 应是看沈亦茹就是上次打我耳光的人,蕊蕊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小脸就显出惊讶,此时她没有叫她,而是朝我看来。 “蕊蕊,叫奶奶。”我柔笑,对她说。 听我也让她这样叫,蕊蕊才朝沈亦茹仰起小脸,糯糯地叫了声,“奶奶好?” 沈亦茹笑点了点头,笑容有微微的僵硬。也看得出,她对于蕊蕊叫她奶奶很是不自在。 我很能理解,毕竟蕊蕊带给过她和楼少棠耻辱,让她现在心无芥蒂,欣然接受她也不现实,总要慢慢来。她愿意迈出这一步已是不容易。 沈亦茹给一旁的刘嫂递了个眼色,刘嫂立刻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给到她。 沈亦茹接过,弯腰,把红包递向蕊蕊,“蕊蕊,这是给你的。” 蕊蕊不敢收,又朝我看过来。我对她笑笑,头往沈亦茹的方向偏了下。 接收到我同意她收的迅号,蕊蕊抬起2只小手,有礼貌地接过,“谢谢奶奶。” 沈亦茹又是僵僵的一笑,“嗳,真乖。” 沈亦茹表扬的话刚落,只听楼梯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转头看去,是恒恒。 他冰冷着一张脸,目光似要钉穿我的,盯看着我,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 “哥哥?”蕊蕊高兴地撒腿向他跑过去。 恒恒冷瞥了她一眼,眼神迸发出熟悉的嫌恶,在蕊蕊即要奔到他面前时,伸出长臂,推了她一把。 蕊蕊当即摔倒在地。我一惊,赶紧跑过去。 “恒恒!”楼少棠严厉地喝了声,我又马上转头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发火。 楼少棠没再说话,但脸容还是不悦的。 沈亦茹皱了下眉,神情是对楼少棠要训斥恒恒表示不满的,但她没有出言维护,而是对恒恒慈爱的笑了笑,说:“去洗手吧,等下开饭了。” 恒恒又分别朝我和楼少棠看眼,嘴角讽刺一勾,冷哼了声,去了洗手间。 蕊蕊被恒恒的态度弄得发懵,坐在地上,有些委屈地看着我,用眼神问我,恒恒为何要推她。 我把她扶起来,轻拍了拍她膝盖和裙子。尽管刚才恒恒推他了,但是没使什么劲。 “哥哥没有洗澡换衣服,身上脏,所以才不让蕊蕊靠近,怕也弄脏了蕊蕊。”我这样骗她道。 蕊蕊蹙起眉头,一脸不解的,“哥哥为什么不洗澡?” “……”不料她会追问,我噎了瞬,脑子快速一转,“哥哥刚起床,还来不及洗,等吃好饭就去洗了。” 蕊蕊相信了,“噢”了声,然后甜笑起来,“那我等哥哥洗完澡,就能和他玩了。” “嗯,是的。”我顺她话说,伸出手,“走吧,玛芒带你去洗手,我们准备吃饭了。” “好?”蕊蕊听话地牵住我手。 洗完手出来,我们就去了餐厅。 菜已全部布上桌。 我一扫眼,大部分都是我和楼少棠爱吃的菜,还有些应该是恒恒喜欢的。 我想,这肯定是楼少棠告诉沈亦茹的,不然她哪会知道我爱吃什么,在此之前,她可是从没在意过我一星半点。 我转头朝楼少棠看,为他再一次的贴心而勾起悦笑。 “坐吧。”沈亦茹边坐到自己座位上,边招呼我们。 楼少棠拉开我原来坐的那张椅子,我先把蕊蕊抱坐到那张椅子旁的餐椅上,然后坐下来,待我坐定后,楼少棠才坐到我边上。 恒恒的座位是在沈亦茹边上的,但他没往哪里去,而是走到我们对面,随便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表情依旧冷冷沉沉的。 但我还是冲他微笑了笑。 他当然不领我情,脸还又冷了几分。 楼少棠手放到桌下,握住我的手,温暖干燥的掌似是安慰地捏握了2下,旋即拿起筷子。 原本担心他会先给我夹菜,恐又会惹沈亦茹不高兴,谁知他第一筷却是夹给了沈亦茹。 沈亦茹显然没有料到,诧愕不已,怔然望着楼少棠,不消几秒,眼圈就红了,渐渐氤氲出水气。 我只微微讶了瞬,便立刻欣悦,看向楼少棠。 他冲沈亦茹敬意地一笑,“吃饭吧,妈。” 沈亦茹回过神,“嗯,吃饭。” 她声音哽咽而微颤。拿起筷子,夹起楼少棠给她的那块,她最喜欢的贵妃醉鸡,咬了一口,眼泪刹时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我嘴角勾着笑,眼眶却也不禁酸胀。 “你也吃。”楼少棠夹了一块我最爱吃的东星斑,放到我碗里。 “好。”我应道。 这时,他又给蕊蕊夹了个虾排。 我心里倍觉温暖,转眸,见恒恒正冷眼看着楼少棠,冷硬的嘴角勾着似是嘲讽,又似涩然的弧度。 我丝毫没有犹豫,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香牛肉,伸向他的碗。 刚松开筷子要放到他碗里,他就迅速把碗往旁边一挪,牛肉落到了桌上。 我有点尴尬,一时忘了要收回手。 楼少棠把我手拉了回来,“别管他,他要夹什么自己有手。”他口气透出微微不悦。 沈亦茹抬眸看楼少棠,又看眼恒恒,表情虽没有变化,但我还是能感觉出,她对楼少棠这样冷待自己儿子很不满。 讲真,我也很不解楼少棠为何这样对恒恒,之前就一直存在这样的疑惑,他明明是疼爱他的。 而且他碗里还正放着一块五香牛肉,应是刚才准备夹给恒恒的。 沈亦茹夹了一块牛肉放进恒恒碗里,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吃吧,吃完上去复习功课。” 恒恒蹭一下站起身,沈亦茹愣了下。 恒恒不理她,推开椅子,大步朝餐厅外走。 394 记住,你是一个男人 “恒恒!”沈亦茹叫他,站起身,刚欲去追,即被楼少棠冷冷的声音阻拦住,“让他去。” “少棠!”沈亦茹终于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虽没用什么力,但生气和怨怪却是显露无遗。 楼少棠不以为意,自顾拿起筷子,“吃饭。” 他口气淡淡,却是不容置喙。沈亦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玛芒,哥哥为什么生气?”蕊蕊小脑袋从恒恒消失的餐厅门口转了回来,看向我,一脸不解地问。 我一时不知该编什么理由骗她,只好笑笑,说:“蕊蕊乖,吃饭。” 蕊蕊倒是不再追问,听话的拿起小勺子舀饭吃。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因这个插曲而变得窒闷,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动碗筷的声音。 觉得这样下去矛盾又要产生,于是我主动又给沈亦茹夹了筷菜,然后让蕊蕊唱歌给我们听。 蕊蕊很爱表现的,马上就给我们唱了,一首唱完又接着下一首,当唱到第4首的时候,餐厅里已是充满了笑声和掌声。 这顿饭总算没有吃得太郁闷。 饭后,楼少棠说有公事要处理去了楼上书房。沈亦茹让刘嫂盛了碗饭,又夹了些菜准备给恒恒送去,我对她说,还是我去送,她思忖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我上了楼,在快到恒恒房间时,就听见恒恒的声音从他房间里传了出来。 “你把别人的孩子宠上了天,对我呢?有过一个深切的笑脸吗?有过一句关心和温情的话吗?”他情绪略微激动,话音里有气愤,有质问,还有几分难过。 楼少棠声音在下一刻响起,“你是男孩子,对你的态度自然不一样。”他语气寡淡平静,与平时和对恒恒说话的态度相同。 恒恒似是不认同的冷嗤了声,“我看是因为母亲不一样,才区别对待。” “不是。”楼少棠立刻道,语气斩钉截铁的,“因为你是我儿子,又是楼家第四代最年长的,如无意外,将来‘天悦’会由你继承,我对你自是严格,甚至是苛刻。” “苛刻?”恒恒又是一声冷笑,“我觉得用无情更贴切。” 楼少棠沉默。 我放轻脚步,走到房门口。 门没有关实,露了两指宽的缝。 我朝门缝里看去。 两人正侧对着我,对面而立,均是单手插在裤兜里,相似的侧脸,相似的表情,相似的气质,令我突然心生好笑,却是又马上被他们所制造的僵冷氛围给敛住了。 “恒恒,难道你还不明白嘛。”楼少棠终于再次开口,神情肃穆,“你若想将来在残酷无情的生物链顶端屹立不倒,不被竞争者吞噬消灭,从现在起,就必须接受更为残酷无情的锤打。” 他顿下话,表情更为威严的,“记住,你是一个男人,楼家的男人,你身上肩负的,是要带领“天悦”走得更远更好的家族使命。你现在的任务是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去和一个小女孩争风吃醋,去计较有没有得到我更多的爱。” 恒恒紧抿住唇一语不发,像是被楼少棠这番话给镇服住了。 “不过,现在你既然说了,那么,我就来和你说说这个问题。”楼少棠话锋一转,语气也稍转温和。 他朝边上的单人沙发看眼,过去,坐了下来,然后头往他斜侧方的长条沙发侧了侧,示意恒恒也坐过来。 恒恒犹豫了2秒,走过去,坐下。 楼少棠双腿一叠,身体往后一靠,双手交握住放在腿上。 “我为什么会对蕊蕊这么好?”他注视着恒恒,表情一派真诚无虚言的,“首先蕊蕊是女孩,我对她态度当然是柔软的。其次她不姓楼,身上没有肩负你这样重的责任,我不可能用要求你的标准来要求她。更重要的一点,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她年纪还那么小,非常需要父爱,而现在能给予她这份父爱的,只有我。并且,我还要比她父亲更为加倍地爱她,才能让她接受我。” “她父亲不在了?”恒恒疑惑地蹙眉,似是不解楼少棠这话的意思。 提到翟靳,楼少棠面容一下阴冷,“那个人死了。”声音也是冷冷的。 “死,死了?”听见翟靳已死,恒恒很是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嗯。”楼少棠看上去似乎不太想继续说翟靳的。 恒恒倒是显得挺高兴,“呵,真是老天开眼!”有种大仇已报的快感。 “他是怎么死的?”他追问。 楼少棠没回答,别开眼看向一边,像是不太愿意回答,又像是在思忖什么。 片刻,转过脸,重新看回到恒恒,“你扪心自问,我真的不爱你,不关心你吗?” 不料他转话锋,恒恒诧了瞬,随即轻蹙下眉,垂下眼睑,一副无言反驳的。 见他不说话,楼少棠又道:“不止是我,其实涂阿姨也一直很关心你,对你很好,这点,3年前你就应该知道。” 恒恒一听,猛得抬起脸,“我不知道!”他气恼交加的,“我只知道是她拆散了你和妈妈,最后还把妈妈害得进了精神病院,我恨她!恨她!” 楼少棠有些无奈的一叹,“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就算没有涂阿姨,我和你妈妈也不会再在一起,我们早已是过去式,我对她早就没有爱了,只是感恩她牺牲自己,为我生下了你,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感情。但这份恩情,也因为你妈妈对我爱的人做出的那些伤害的事而被抹杀干净,但我还是念及她过去的好,不然我怎么还会管她,给予她最好的治疗?” 顿了顿,继续说:“至于你妈妈的病,与涂阿姨也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陷在过去里无法自拔导致的,你迁怒涂阿姨,憎恨她毫无道理。而且你忘了嘛,曾经你妈妈要杀你的时候,她为了救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恒恒蹙了下眉,不屑地哼了声,“谁稀罕她救。”立即又气咻咻地说:“我搞不懂,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你为什么偏偏非她不可?3年前你们都已经分了,现在又搞到一起,不仅如此,还要认她和你仇人生的孩子做女儿。你不怕被别人笑,我还觉得丢人!” 说到最后,恒恒已是气恼得脸通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作为晚辈,他的话说得有失分寸,可楼少棠没有生气,只是抿了抿唇,神色变得郑重,“恒恒,有些事我现在和你说了,你可能也未必懂,等你再长大一些,懂得了成人间的爱情就会明白了。我和涂颖,我们谁离开了谁都是丢了灵魂,活着,也是死。” 许是见楼少棠向他揭开自己心底最柔软的一面,又或者是他从未想过,他最为崇拜的父亲也会有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恒恒惊讶不已,微张着嘴,怔忡地望着他。 而我却是被楼少棠这番话又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眶一酸,眼泪滑了出来,但又赶紧抹掉,扯唇一笑。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恨她,我不会认她做我后妈的。” 看自己说了这么多,恒恒还是固执己见,楼少棠又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想怎么做,我不勉强,但希望你不要再对她和蕊蕊态度那么恶劣,即便你恨她。涂颖是我妻子,我最爱的女人,你对她不敬,伤害她,就是对我不敬,伤害我。而蕊蕊更是无辜的。这,你能做到吗?” 恒恒盯着楼少棠,感觉像是在权衡和矛盾,许久,从紧抿的唇瓣间迸出2个字,“不能。”语气坚定。 我转身,倚靠到墙上,心里五味杂陈,很是难过。 不是为恒恒说不能对我和蕊蕊态度好,而是为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 原来,楼少棠对恒恒态度那般凉薄,其实是用心良苦。作为大人的我是能理解,可恒恒毕竟还是孩子,他已经失去了母爱,现在又没有得到父亲嘘寒问暖,这种直白的关爱,他一定会很受伤害。 不,不是会,而是已经受到伤害。 但楼少棠的做法虽不近人情,却也没有错。 只是恒恒,我好心疼他。 看眼手里托盘上已然凉却的饭菜,我抹掉不知不觉掉下的眼泪,转身下楼去了。 “恒恒没吃?”见我又端着饭菜下来,沈亦茹走上前问我,表情却是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我去送吧。”她要接过托盘,我手往旁边一侧,笑说:“不是,是少棠在和恒恒聊天,我不方便进去,就先下来,等过会儿他们聊完了,把菜热热再送上去。” “噢。” 沈亦茹又是没有感到什么惊讶的,从她这反应里我看出,楼少棠应是经常和恒恒沟通的。 也是,否则恒恒怎会对楼少棠感情这样深,还像崇拜神一样的崇拜他;也才会以为楼少棠疼爱蕊蕊比自己更多而极度不爽。 只不过恒恒从没像刚才那样,向楼少棠坦露过自己对于父爱的渴望和在乎,而楼少棠也从未将他当成一个需要直白父爱的少年。 他们在一起多数是钓鱼、下围棋、品茗、谈论金融投资,时势政局等,交流和相处方式完全是2个成年男人的。 这样的相处方式是时候变一变了。 把饭菜给到刘嫂,沈亦茹命人沏了壶茶,让我坐下来和她说说话。 其实我也想和她聊聊,于是坐到她左侧的沙发上。 “妈,”到这里这么久,我才刚这样叫她。之前因为蕊蕊在,不能在她面前这样叫,现在她随佣人去花园玩了。 “你是想问我,我为什么会让少棠带你,和你女儿到这里吃饭?” 395 第一次坦露心声 沈亦茹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我话还没出口,她便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轻笑,点下头。 沈亦茹端着茶杯的双手搁放到腿上,“不瞒你说,那天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想少棠小时候,他出国留学,回国执掌‘天悦’,成植物人的那几年,醒来后的那段日子,你离开他的那3年,许多许多他以前的事。也想我自己是如何将他抚养长大,成为现在这样优秀的人。 她目光聚焦在茶杯里,却不是在看茶水,而像是陷入到回忆中,“我对他既宠也严,我一直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是为他好,所以他才没走过什么弯路。可是,就像你说的,我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点。他的感受。” “我回想了很久,记忆中,少棠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笑过,总是冷绷着一张脸,对任何人都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包括我这个母亲。” 她轻轻一叹,颇为感慨的,“以前我以为是因为他小时候被人绑架过,所以才会对别人产生戒备,是一种心理创伤,所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在与你一起的时光,他不但会笑,还会关心体贴人,而你走了之后,他又成了过去那个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的人,甚至比过去更像一部机器。” 她无力的,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唇,“你不知道,其实那3年我也过的很不好受,曾试过很多法子想让少棠开心快乐起来,但都失败了。直到你回来,你们重在一起后,我才又在他脸上看到了那久违的笑容。” “可我还是不愿意他和你搅和在一起。”她抬眸看向我,“直到那天,你对我说了那些话后,我才幡然明白,原来一直以来,给他造成最深重痛苦和伤害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 “但是,伤害已经造成,我弥补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阻挠他的快乐和幸福,他要和你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她笑了笑,随即似是心绪难奈地叹了口气,“还有一点,” 她把茶杯放到边几上,“你也看见了,”往两边看了看,“这个家现在萧条成什么样子。外人都以为楼家是豪门富贵之家,必是每天热热闹闹,儿孙绕膝的。可事实上呢?老爷子的身体现在是只能躺床上,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也就是每天早晚去请个安。二房的人我不啰嗦的,另一个嘛,”说到徐曼丽,沈亦茹冷笑一声,脸自然流露出一惯的鄙夷不屑。 片刻,脸容一转,继续道:“少棠这3年回来的次数连一个手都不到,老二家的也是常年不着家,还有那滩泥,”提到楼季棠,沈亦茹又是冷笑,表情与说起徐曼丽如出一辙,“更是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再次轻叹了口气,“就是逢年过节,他们也都是回来看望一下老爷子后马上就走了。我成天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最多是和恒恒说,可他平时要上课,而且他脾气性格特别像少棠,不爱和我说话,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只能看电视。” 我听着沈亦茹娓娓的叙述,心受到了极大震荡。 一方面是因为沈亦茹竟会对我坦露心声。另一面,是一直以为她过得很舒适,很得意,没想到她金玉其外的表象下,却是一副寂寞欲枯的灵魂。 “我年纪大了,儿孙就是我精神的全部支柱,少棠又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顽固和强硬,失去他。”沈亦茹说着,眼眶红了,“涂颖,你和少棠复婚后,能住回来吗?” 她突然这样问我,我没有思想准备,微微一怔。 “我和少棠商量一下吧。”我内心是排斥的,但不想当她面拒绝。 “只要你点头,少棠一定会同意的。”沈亦茹眼中折射出恳求的光。 我手摩挲着杯身,笑了笑,不语。 “你们在聊什么?” 楼少棠的声音蓦得从楼梯处传来,我和沈亦茹同时转头朝那里看去。 因为直觉沈亦茹是不愿意让楼少棠知道她心声的,于是我冲他微微一笑,“我在和妈聊聊家常。” 看眼沈亦茹,沈亦茹对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聊家常?” 楼少棠显得有些意外,看向沈亦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沈亦茹笑笑,“是啊,我刚和涂颖在说老爷子的病,还有家里这几年的情况。” “噢,是嘛。”楼少棠也笑了,挺高兴的,坐到我边上。 我看眼座钟,“对了,老爷子该醒了吧。”我们来的时候本要先去看老爷子的,但因为他刚吃了药在睡觉,就没去打扰。 沈亦茹也朝座钟看去,“应该醒了。”叫刘嫂,“你去老爷子房里看看,老爷子醒了没。” 刘嫂应了声,去了。片刻,回来说老爷子已经醒了,正由管家在喂粥喝。 “走吧,我们进去。”楼少棠拉起我手,起身。 我没起来,心里泛起苦涩,“我不进去了,老爷子应该不想看见我,他要知道我们又在一起了,肯定会生气。” “是啊,少棠,老爷子身体最近又差了许多,还是不要刺激他了,我跟你去吧。”沈亦茹也说,站起身。 楼少棠想了想,“好吧,”轻拍了拍我手,“那你坐这儿休息会儿,等看完老爷子我们就走。” 沈亦茹一听,立马道:“这么早走?”她有些惊讶,还有些着急,“还是等吃过晚饭再走吧。”朝我看过来。 我读懂她眼神里的含义,对楼少棠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再说,等下蕊蕊就该睡午觉了,要走的话就睡不成了。” 楼少棠原本还好像不太愿意的,但在听到蕊蕊要睡午觉时,表情已是同意了。 “那好。”他笑笑,点头。 沈亦茹绽出一抹欣笑,马上吩咐刘嫂再让厨房去添几个菜,然后和楼少棠去了老爷子房间。 我还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舒俏发了条微信。之前看她发的朋友圈,她和秦朗已经到达皇后镇了。 新西兰是舒俏向往已久的旅游地,跟我提过好几回,让我和她一起去。但因为要照顾蕊蕊,还有公司的事,我没时间。这次,趁和秦朗假结婚,她就巡了这个“度蜜月”的机会去了。 我问她在做什么,她没回我文字,直接发了一组照片。有她在雪场滑雪的,坐游艇被大风吹得风中凌乱的,几张臭美自拍,餐厅的全英文菜单特写,和当地很有名的比脸还大的汉堡,还有若干如画的风景。 发完这些照片,她才发来一句话,“羡慕吗?”又跟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即使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她那刺激我的得瑟劲儿。 我的确是看的心里痒痒的,也想去,却是失笑,调侃她的回了条:你老公呢,怎么没拍他? 她马上回了我一串省略号,然后发个了“妈妈打女儿耳光”的表情,再回文字:“老公是什么?人家还是宝宝,没有老公。” “……”刚才吃的午餐差点被她这句恬不知耻的“宝宝”给呕出来,正在想该怎么回,她又发了过来,“宝宝错了,宝宝有老公,宝宝最爱老公。”后面跟着我数也数不过来的一连串的红心和亲吻的图标。 我纳闷,怎么回事?神经错乱了? 正疑惑着,舒俏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来了。 我立刻点“接受”,“怎么回事啊?”我问出现在屏幕里的舒俏。 “刚才那不是我发的,是……”她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就抢在了她之前,“是宝宝老公发的。” 是秦朗。 话音刚落,舒俏手机就被人抢走了,下一刻,秦朗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楼太太,刚才那消息是我发的。”他笑,既狡黠,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另一只手在挡舒俏欲抢回手机的手。 “把手机还给我!”舒俏有些气恼的叫声在旁边响起,秦朗转头对她道:“还你可以,叫老公。” 舒俏炸毛,“叫你妹啊!我们又没结婚!” 秦朗嘴角一勾,“怎么没结。昨天那么多人都见证了,双方长辈的茶也敬了,礼金也收了,还洞房了呢!” 噗—— 听见最后这句话,刚喝进嘴的茶被我一口喷了出来。 赶紧拿纸巾擦嘴,只听舒俏声音又起:“靠!除了洞房,别的都是假的,做戏的好吧。” “谁说假的?”秦朗斜她眼,笑容有些坏坏的。 舒俏突然没声了,也不再抢手机,像是愣住了。 我也怔了怔。 “什么意思?”舒俏反应过来,语气不像刚才那般气恼,有些疑惑和心毛毛的。 秦朗清清嗓子,收起坏笑,变得一派若无其事的,“没什么意思。”转头对我说:“楼太太,不和你说了,我们现在要去看草泥马了。” 我嘴角抽了抽,“好,去吧,多发点照片过来。” 秦朗比我先关了视频,关之前还听见舒俏嚷嚷着说不去看草泥马,要去钓龙虾。 这2人! 我好笑地摇摇头,刚把手机放回兜里,就见楼少棠和沈亦茹从老爷子房间里出来了。 “老爷子怎么样?”我起身,问楼少棠。 楼少棠面容微显晦色,轻摇下头,“看样子是时日不多了。” 我心情也一下沉重。虽然老爷子从没待见过我,但毕竟是楼少棠的爷爷。 “这段时间,你还是经常过来看看他吧。”我说。老爷子最喜欢楼少棠这个孙子,在他人生的最后阶段,楼少棠应该陪在他身边。 “嗯。”楼少棠同意的应道。 “不好啦!大少爷,大少奶奶!”一个佣人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她满面煞白,似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楼少棠皱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蕊蕊……蕊蕊从树上摔下来了!” 396 那辆车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什么!”我惊吓万分,“在哪里?” “就在花园里。”佣人手朝外指。 我二话不说,直奔花园。 还没到花园,就听见蕊蕊哇哇的哭声,我更着急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花园,一眼看见蕊蕊坐在地上边哭边叫着“玛芒”,两只膝盖都摔破出血了,脚上的一只鞋也不翼而飞。 恒恒正朝她走过去,在快到她跟前时突然瞥见了我们,他一下顿住脚,刚还略显柔和的脸庞微微一僵,一抹似是尴尬的神色飞快掠过,随即就冷下脸,站着不动了。 我现在无暇去探究他怎么也会来这里,神情又为何会这样变化,只被蕊蕊受伤弄得心疼死了,朝她奔过去,“蕊蕊!” “蕊蕊!”一直跟在我后面的楼少棠也叫她。 听见我们的声音,蕊蕊哭得更凶了,“玛芒?” 我跑到她跟前,蹲下身抱住她,轻拍她后背,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玛芒在这里。”把她抱起来。 “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什么不把她抱起来?!”楼少棠怒不可遏,冲边上站着的2个佣人喝道。 佣人脸红白交错,显得战战兢兢,又有些难为的,“我,我们不敢抱。”声音抖的厉害。 他们的话让楼少棠的火气更旺了,“她是老虎吗?不敢抱!” 我朝那2人看眼,她们都是年轻女孩,最多20出头,应该从没有带过孩子,不敢抱也是可能的,估计是怕万一抱不好,又把蕊蕊其他地方给弄伤了,更会被责罚。 “算了算了,别骂她们了。”我替她们解围,将蕊蕊放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刚准备检查蕊蕊的伤,就听楼少棠吩咐道:“打电话给苏医生。” 我看眼蕊蕊的膝盖,虽然出血了,但不多,就是破皮多一些,于是说:“小伤而已,别让苏医生过来了,怪麻烦的,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 说时,我已拿出纸巾,按在蕊蕊左边膝盖上,又让佣人去拿药箱。 “不行,还是让他检查一下。”楼少棠口气坚决,坐到蕊蕊另一边,手伸进兜里拿出手帕,敷到蕊蕊另一只出血的膝盖上,问:“疼吗,蕊蕊?” 他看上去比我还心疼,敷在伤口上的手也不敢用力的。 蕊蕊已经不哭了,但长长的眼睫上还沾着晶莹,令人看了心生疼怜。 “疼。”她点点头,又伸出2只小手,摊开给我们看。 她手掌也搓破了皮,渗出血丝。 楼少棠立刻拉过她小手,轻吹了吹,要缓解她疼痛的,然后又问她:“告诉楼叔叔,还有哪里受伤了?” “还有这里,好疼好疼。”蕊蕊手指到左脚脚踝上。那里肿得高高的,肯定是被扭伤了。 我没想到她伤处那么多,幸好刚才楼少棠坚持让苏医生过来。 楼少棠心疼又温柔的一笑,“那蕊蕊忍一忍好吗?等会儿医生叔叔来了,帮你上了药,就不疼了。” “好。”蕊蕊很乖巧地说,一转眸,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恒恒,眼眸立刻放光,叫了声,“哥哥?”她声音里含满了撒娇似的委屈。 恒恒似是愣了下,立即蹙眉,原先面冷如霜的脸露出一丝厌恶。但他并没拂袖而去,依旧站在原地,同楼少棠一样深邃好看的眼睛,定定盯在蕊蕊膝盖上。 见恒恒没理自己,蕊蕊小脸微微失落,但可能因为太疼了,她没再说什么,乖乖地偎进我怀里。 我问她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的,她说她刚在画画,打算画完送给恒恒,但画到一半时,画纸被风吹到了树上,她本想让佣人帮她拿,但那些佣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只好自己爬到石凳上,然后再去爬树,可脚才刚踩到树干上,身体没站稳,就摔下来了。 “谁让你给我画画的?蠢货!”蕊蕊刚说完,恒恒立刻就朝她凶道。 他模样很生气的,蕊蕊一愣,哇一下哭起来。 不料他突然莫名其妙的生气,我讶了瞬,但马上也很生气。 虽说蕊蕊是自作多情,可毕竟受伤了,他怎么还能骂她! 我边哄蕊蕊,边气怒的盯着他看,不过几秒,还是硬生生将这股气给强忍了下来。 但楼少棠却是不悦了,“恒恒,”语气虽不严厉,但明显带有责备和提醒,“道歉。” 恒恒胸口大起大伏了几下,而后气哼一声,转身,大步朝主屋而去。 楼少棠皱了下眉,颇感无可奈何的,随即冲我轻笑了笑,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不介意地摇摇头,“算了,他可能也是无心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蕊蕊,不哭了,哥哥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凶你的。以后你不要再做让哥哥生气的事了,好吗?” “嗯?”蕊蕊抽泣地应道。 片刻,苏医生到了。除了那些外伤,他又仔细帮蕊蕊检查了其他地方,确认没有问题后,就帮蕊蕊处理伤口。 因为上药有些蜇,蕊蕊疼得又哭起来,楼少棠忙坐到床边鼓励,表扬她是个勇敢的好孩子,蕊蕊听了真就不哭了。之后又给她讲故事,蕊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尽管蕊蕊没什么大碍,但楼少棠还是将失职的几个佣人通通解雇了。 蕊蕊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晚餐时分。恒恒没有下来与我们一起用餐,沈亦茹也没让人上去叫他,直接吩咐刘嫂盛了饭菜给他送上去。 吃完饭,又喝了杯茶后,我们就走了。 走到车前,打开后车门,蕊蕊突然转头,兴奋地叫道“哥哥!” 我转头,顺着她视线和手指的方向,看向二楼。 那是恒恒的房间,但窗户关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我笑道:“哥哥不在,他在房间里做功课。” 蕊蕊小手挠着脑袋,有些疑惑的,“我刚刚看见他了。” “好吧,你看见他了。”她肯定是看错了,但我不想打击她。 把她抱进后车座。 “涂颖。”沈亦茹的声音蓦得出现在我身后。 我转过身,她看了眼正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楼少棠,走到我跟前。 “之前跟你说的事,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是如之前和我说那事时那般的带着恳求意味。 我点下头,“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是啊,妈,你回屋去吧。”楼少棠走了过来。 沈亦茹点点头,也叮咛了他几句“路上小心”的话,便和刘嫂一起进屋去了。 车刚开出景苑,楼少棠就问我:“刚才我妈让你考虑什么?” 我看眼身边的蕊蕊,“等下再告诉你。” 知道我不方便说,楼少棠识趣的没有再问,转而问蕊蕊腿还痛不痛,蕊蕊说不痛了,楼少棠又表扬她,蕊蕊可高兴了,之后楼少棠又说最喜欢听蕊蕊唱歌,问她能不能唱给他听,蕊蕊欣然同意,一连唱了好几首,最后估计是唱累了,睡了。 看蕊蕊睡着,楼少棠又重提之前的话题。我便对他说了沈亦茹让我们复婚后住回景苑的事。他似是早知道一般,没有显出任何情绪,而是问我怎么想,表示听我的,如果我不愿意就不住。 老实说,对景苑我阴影挺重的,要说按我意愿我是不愿意的,但考虑到沈亦茹还有老爷子,觉得还是应该住回去。 听我说愿意,楼少棠微微诧异,但很快就像是理解了我为何这样选择,对着后视镜里的我温柔的一笑,“老婆,你说我怎么能不爱你?” 我笑,还没说话,只听他又道:“以后,谁要再敢给你委屈受,我不会放过他!”他变得狠声的。 我又是一笑,“谁敢啊!” 有楼少棠在,我谅徐曼丽和夏佩芸不敢造次,只是以后,难免还是会有小风小波的。 但是算了,以大局为重吧。再说,我和楼少棠复婚还有段时日呢。 原本第二天蕊蕊要去上幼儿园的,但因为现在要养伤,只好推迟。 知道蕊蕊受伤,yvonne似乎很紧张,问我是怎么伤的,我实话告诉了她,她听后皱着眉,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 她的反应令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隔不多久,她又回来了,拿手机给蕊蕊拍了一段小视频,说是等下回医院给nino看,让他也知道一下蕊蕊受伤的事。 我没意见,只是觉得这事嘴巴说就好了,何必还要拍视频。 “对了,听宸飞说你最近挺忙的,经常不在医院,你在忙什么呢?”我问还在拍视频的yvonne。 之前乔宸飞要找她谈复合的事,但告诉我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不是他忙,就是yvonne没空,这事直到现在都搁着,弄得乔宸飞现在倒也不急了,我却是替他俩着急。 yvonne微怔,举手机拍摄的手顿了顿。 “哦,我报了一个烹饪学习班,学做中国菜。”她继续拍摄,说。 我微微诧异,不由就问:“为什么要学做中餐?就算要学也不急于在这个时候吧。” yvonne笑了笑,“nino现在喜欢上吃中餐了。” “是嘛?”我有点意外,nino以前虽也吃中餐,但更爱法餐。 “看来医院的伙食挺好的。” “是啊。”yvonne拍摄好了,握着手机看向我,“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吃食堂里的饭菜,加上hugo也经常给他做些吃的,他改口味了。” 说到乔宸飞,yvonne笑容难以掩饰的灿烂,拿着手机不知给谁在发消息。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探探她的口风,于是问:“yvonne,如果宸飞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你愿意吗?” yvonne身形一僵,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咬住唇瓣,似是在思忖,片刻,摇摇头。 我诧异,“你不愿意?” yvonne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他是为了nino吧。” 我不否认,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没必要。”yvonne收起手机,脸庞笑容消失,悲伤的神色渐渐浮起。 我理解,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做,但还是想劝她。 “可是,你不想给nino一个健全的家庭吗?” yvonne深呼吸了下,“想,但我不想他只是因为nino,才勉强和我在一起。没有爱的婚姻有多痛苦,我和他曾经都尝过,不想再尝一遍。”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作为局外人我不能过多插手,还是让他们2人去决断吧。 yvonne出了房间没多久,蕊蕊就醒了,我带她去苏医生那儿复诊。之前苏医生都是到家里给蕊蕊换药的,但因为今天他说很忙,脱不开身,只好我们自己去。 我开着车,眼无意往后视镜里瞥了眼,只见蕊蕊正背对着我,跪在靠枕上,看车后窗外。 她这样很危险,我忙说:“蕊蕊,坐好,你这样会摔下来的,又会受伤哦~” 她小身子一点没动,“玛芒,后面这辆车车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呀?”满是不解地问我。 我诧了下,再次往后视镜里看去,一辆黑色保时捷在我们车后。 397 难道是错觉? 在前2个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我就见它在我们后面了,后来就没注意,没想到现在居然还在。 我戒备心一下提起,马上故意放慢车速,眼睛盯着后视镜里的那辆车。 这时,只见黑色保时捷一下提速,从我们车旁快速超了过去,开到了我们前面,在下一个路口拐弯了。 我松了口气,对自己有些太敏感了而失笑,随即对蕊蕊道:“人家不是跟着我们,是和我们同路。” “噢~”蕊蕊明白了。 看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我又说:“坐好吧,我们等下就到了。” 蕊蕊听话地坐好。 不多时,我们到了医院。停好车,我抱着蕊蕊走进门诊大楼,没走几步,突然感觉背脊好像在被一道灼热的光在直射着,我猛得停下脚步,转过身。 背后,除了一排排停驻整齐的车,还有一对正勾着手臂,在亲昵的交头接耳,往门诊大楼走的情侣,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事物。 我暗吁口气,感叹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总神神叨叨的。 “玛芒,你在看什么?”蕊蕊问。 我柔笑,转回头,摇了下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脚步刚提走,蕊蕊突然伸手,往我身后一指,“玛芒你看,刚才那辆车车!”她激动地道。 我身形一顿,转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因为都是车,刚才没有太过在意,此时我才看清,在一排车中间停着一辆,与先前我误以为跟踪我们的那辆,一模一样的黑色保时捷。不过之前我没有看那辆车的车牌,所以不确定这辆车是不是就是那辆,但我觉得不会是,因为那辆车之前已经拐弯走了,与我们是不同路的。 “只是一样的车车,不是那辆。”我对蕊蕊道。 蕊蕊手指挠了挠小脑袋,像是还有疑问的,不过她没有再说话。 我们去了苏医生诊室换药。 我问苏医生,蕊蕊的伤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全愈,苏医生说膝盖和手掌上的伤差不多3、4天,但脚踝的扭伤还要1个多星期。 苏医生又给蕊蕊配了些外敷的药。去药房拿完药,蕊蕊说要上厕所,我带着她去了洗手间,上完后出来去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突然想起药被我放在洗手间的台盆边忘了拿,刚准备折返去拿,一个中年女人朝我跑了过来,“太太,这是你的药,你刚才忘了拿。”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我。 我一看,是我的,忙道谢:“谢谢,谢谢你。”接过袋子。 刹时,一股很淡很淡的,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飘进鼻翼。 我心陡然一惊。 “没关系,不用谢。”女人摆摆手,看眼蕊蕊,问我:“你女儿的脚伤怎么样了,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好?” 我已然定住神,却是被她这一问又弄得一愣。 女人也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唐突,立即尴尬的笑了笑,“哦,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不好意思啊。” 我心中骤升狐疑,竖起防备,“你怎么知道我女儿是脚受伤?” 女人像被噎了下,随即又是尴尬的一笑,“我看你的药是治扭伤的,而且你女儿的脚也绑着绷带,所以就这样猜的。”她边说,边朝蕊蕊的脚踝指了指。 她表情倒不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也没有心虚的,反显得很真诚热心。我一下释然,“噢。”微微一笑,“谢谢关心,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快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笑着连连点头,然后就和我道别,返身走回门诊大楼。 看眼手上的塑料袋,我拿起闻了闻,除了洗手液的香味,没有其他味道。应该是刚才那个女人手上的。 那刚才我闻见的,特属于翟靳的那股香水味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错觉? “玛芒?”蕊蕊的轻唤切断我疑惑的思绪。 我转头看她,她那双与翟靳如同复刻的深褐色眼眸正凝着我,眼神在问我,为何不走。 “走吧。”我噙起柔笑,把她抱坐进车里。 绕回驾驶室的时候,我下意识朝之前那辆黑色保时捷看去,车还停在那里。我没有任何想法,坐回驾驶室。 回去的路上,楼少棠给我打电话,让我带蕊蕊去城南公寓,说一来要让蕊蕊开始熟悉那个地方,二来也增加他们相处的时间。 他说的没错,尽管现在楼少棠和蕊蕊相处的还算融洽,但毕竟接触的次数还是太少,如果他们能更多在生活上的相处,关系一定会更为突飞猛进。 “好。”我举双手双脚赞同。 到了城南公寓,楼少棠早已做好了一桌子超级丰盛的菜肴,全是我和蕊蕊爱吃的,他自己的一个都没有。 我为他心里只有我们感到心暖。 见蕊蕊盯着桌上自己喜欢吃的菜看,表情还很嘴馋的,楼少棠慈笑地走到她边上,“是不是饿了?” 蕊蕊很开心的点头,“嗯~” “那我们擦擦手吃饭。”楼少棠道。拿起桌上的湿纸巾,开始帮蕊蕊擦手。因为蕊蕊手受伤,贴了纱布,他擦拭的又轻又小心翼翼。 片刻,擦完手,楼少棠说:“好了,我们吃饭喽。”抱起蕊蕊放坐到椅子上。 我笑,坐到蕊蕊边上,楼少棠坐到了蕊蕊另一边,然后开动。 楼少棠不停给我和蕊蕊夹菜。因为饿了,也因为楼少棠做的太美味了,我和蕊蕊吃得肚子都快撑破了,蕊蕊还打了一个很响亮的饱嗝,把我和楼少棠逗得直笑。 吃完饭,我们3人坐在客厅,楼少棠给蕊蕊买的卡通地垫上,玩翻卡片的游戏。玩了会儿,蕊蕊要搭积木,楼少棠就又和她一起用积木搭城堡,边搭,他还边编故事,什么王子公主的。 我坐在旁边笑看着他们,如何也没想不到楼少棠哄小孩会这么有耐心,还如此有童心。 “楼叔叔,你会做蛋糕吗?”不知怎么,蕊蕊突然这样问楼少棠。 楼少棠怔了瞬,马上说:“会啊。”像是反应过来,“你想吃蛋糕?” 我有点无语,才刚吃过饭1个多小时,怎么又饿了。 “嗯~”蕊蕊点点头。 “想吃什么蛋糕?”楼少棠一脸你说什么我都会满足的笑容。 “你会做什么蛋糕?”蕊蕊现在似乎对吃蛋糕不那么迫切,而是很好奇的眨着眼睛看楼少棠,“有我舅舅和巴巴会做的多吗?” 听见她提翟靳,楼少棠笑脸凝了凝,“当然,楼叔叔会做很多蛋糕。”他脸恢复宠笑,口气还很豪的,“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楼叔叔做给你吃。” 楼少棠在瞎说,他只会做树根蛋糕和泡芙,其余什么也不会。 但因为知道他是为了哄蕊蕊开心,所以我没有揭穿,只笑看他眼,他也朝我笑笑。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嗯……”蕊蕊深褐色的大眼眸往上翻了翻,想了几秒,突然像是灵光一现,“我想吃‘黑森林’。”她声音带了些兴奋。 “黑森林?” “黑森林?” 我和楼少棠异口同声,且都是有些诧异的。 我不知道楼少棠在诧异什么,我是因为蕊蕊以前不喜欢吃黑森林的,怎么突然要吃了? “好,楼叔叔给你做。”楼少棠重新绽笑,站起身,又问我:“老婆,你想吃什么?” 我肚子还顶着呢,什么也吃不下,摇头:“我不吃。” 看眼我覆在肚子上的手,楼少棠笑笑,去了厨房。 我让蕊蕊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也进了厨房。 只见楼少棠正拿着手机在翻看什么,我笑,他一定是在查食谱。 “不是什么都会做嘛,怎么在这里偷学?打算现学现卖啊!”我揶揄,走到他跟前,抽掉他手机,“不会就不会,逞什么能!” 楼少棠挑挑眉,嘴角得瑟的一勾,一点没不好意思的,“我可不想让蕊蕊把我看扁。”一手圈住我腰,另一手拿回我手上的手机,在我唇上亲吻了下,“我要做她的英雄。” 我笑弧扩大,调侃道:“别做砸了,到时候英雄就变狗熊了。” 楼少棠笑容也加深,“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努嘴嗯了声,表情是下决心的,“那我今天还非给你露一手。” “要是我做的好吃,是不是有奖励?”他脸贴向我,鼻尖蹭上我鼻尖,爱昧的气息瞬间萦绕住我。 我笑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捧住他脸,头往后退开了些,“你又想要什么奖励?” 楼少棠想了下,露出一个邪坏的笑。 他定是又有什么污点子了。 “没想好,等想好告诉你。” 他还卖关子。 我没辙的失笑,“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做英雄了。” 放下手,刚要转身,裑子就又被他一把转了回来,两片温熱的唇即刻覆盖住我的嘴,继而探扖深吻,我也马上热烈的回应。 “玛芒,你刚才是去涂口红了吗?”回到客厅,蕊蕊眨巴着眼,盯着我嘴唇看。 我下意识摸上被楼少棠吻得红肿的唇瓣,“是啊,玛芒去厨房涂口红了。”口红的牌子叫“楼少棠”。 心甜如蜜的笑着走到沙发前,还没坐下,蕊蕊就跳了下来,要越过我。 “去哪里?”怕她撞到茶几玻璃角,我忙拉住她。 “我去看楼叔叔做蛋糕。”蕊蕊兴奋道。 想到楼少棠此刻肯定正看着食谱,手忙脚乱的在弄,不想他“英雄形象”被毁,我骗她说:“别去了,楼叔叔在做蛋糕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蕊蕊瘪了瘪嘴,有点小失望的。 我哄道:“我们看动画片好吗?小猪佩奇。”拿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放到她手上。 蕊蕊立刻就点头了,脸庞也重新绽出笑容,转脸看向电视机,拿着遥控器对准电视机,按下上面的开关键。 我把频道调到“少儿”,选中《小猪佩奇》,开始播放后,我抱起蕊蕊放坐到沙发上,然后坐到她旁边和她一起看。 她也是最近才喜欢上“小猪佩奇”的,因为楼少棠给她买了好多小猪佩奇的饼干、水果软糖、玩具、还有全家福公仔。他也是听别人说最近这个最火,很受小朋友的喜欢才买的。现在,沙发上还放着一个粉红猪小妹抱枕呢。 我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拿过抱枕放到蕊蕊身后,把蕊蕊又往后坐了点,让她身体靠到抱枕上。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蕊蕊问我:“玛芒,怎么楼叔叔的蛋糕还没有做好呀?” 我看眼挂钟,已经过去快1个小时了。 “马上就好了,我们再等会儿好吗?”我哄她道,拿起茶几上的小猪佩奇的牛奶曲奇饼干,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给到她,“我们先吃块饼干。” 蕊蕊摇摇手,“我不要吃饼干,我要吃蛋糕。” 没办法,我只好把饼干放回去,“那就只好再等会儿喽。” 蕊蕊噘起嘴,点点头。 刚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楼少棠到底搞定没,只听楼少棠带着胜利的雀跃笑音从厨房那里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蛋糕来咯~” 我和蕊蕊同时应声转头看向他,他正双手捧着蛋糕向我们走过来…… 398 改口叫爸爸 “哇~”蕊蕊马上跳下沙发,朝他奔了过去。 我也站起来,跟在蕊蕊后面。 蕊蕊跑到楼少棠跟前,楼少棠蹲下身,头往手上的蛋糕点了下,“蕊蕊你看,楼叔叔的蛋糕做的好不好看? “好看~”蕊蕊眼盯着蛋糕,小嘴咧得大大的,一副忍不住立马就要吃的馋猫样子。 我笑,看眼蛋糕,还真是做得很漂亮,不禁意外又惊喜。 看来楼少棠还是很有做美食的天赋。 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觉加大。 “我们现在就吃,好不好?”楼少棠问蕊蕊。 蕊蕊马上说:“好~” “走,我们去那里。” 楼少棠手指了指我们刚才坐的沙发那儿,站起身,一手托着蛋糕,一手牵着蕊蕊往我这边而来。 我转过身,几步走到茶几边上,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边,空出地方给他放蛋糕,然后就去厨房拿盘子,刀和小银勺。 等我拿来,楼少棠已放下蛋糕,正在拿湿纸巾帮蕊蕊擦手。 我切了一块放到盘子里,还没等我搁到茶几上,蕊蕊就等不及地从我手里把盘子拿了过去,随即就拿勺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吃起来。 楼少棠脸上的笑容越发慈柔,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将蕊蕊嘴边沾到的奶油轻轻擦拭掉,“好吃吗?” 蕊蕊连连点头,“好吃~但是没有我巴巴做的好吃。” 楼少棠笑容刹时一凝,手也生生定在蕊蕊嘴边。 我笑脸也僵固住。 蕊蕊沉浸在美食中,没有察觉到我们两个大人突然的异样。 不过,尴尬的氛围只维持了几秒,楼少棠便恢复笑容,把脏了的纸巾放到茶几上,宠爱的揉了揉蕊蕊的小脑袋,“那楼叔叔以后多多努力,把蛋糕做的更好吃。” 蕊蕊没有回答他,只是冲他甜甜的笑,然后又自顾继续专注地吃蛋糕,看《小猪佩奇》。 楼少棠拿起蛋糕转身回去厨房,我忙跟在他后面。进到厨房,立刻对他道:“对不起,老公,蕊蕊是无心的。” 楼少棠微微一怔,笑起来,把蛋糕放到料理台上,“我知道,我没放心上。” 我上前,圈住他腰身,还是满心歉疚的,“老公,”想要说些慰藉的话,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但我说不出的话,楼少棠似乎全都知道。 “我真的没有介意。”他说,也圈住我的腰,眉宇间舒展出极度的温柔,“那是她爸爸,他在蕊蕊心目中肯定是全世界最棒的,虽然我现在比不过,可能也永远取代不了他的地位,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蕊蕊会爱我像爱他一样。” 他说的很自信,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做的到。 “嗯。”我歉疚的心被他这番话浇灌出一朵花来,唇角挽起笑,“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以后你们朝夕相处,时间久了,她对你的爱一定会超过他的。也许她还会忘了他,就把你当成她的爸爸。” 不知为何,当我说完,楼少棠敛住了笑,面容还微微沉了下来,表情似是陷入沉思。 “怎么了?”我不解,不觉自己这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楼少棠回过神,重新拈笑,“没事。”放开环住我腰的手,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保鲜盒。 看他把保鲜盒放到蛋糕旁,然后拿起刀切蛋糕,我问:“这是给恒恒的吗?” “嗯,他最喜欢吃‘黑森林’,等下送你们回去后,我去趟景苑,给他带过去。”楼少棠说,把切好的2块蛋糕放到保鲜盒里,盖上盖子。 我愉悦的勾唇,从细微末节处看,楼少棠是真的很疼爱恒恒的。 突然想到件事,“对了,我朋友给了我2张f1的票子,周末你和恒恒一起去看吧。” “好啊,恒恒昨天还和我说要去看呢,我还没来得及托人去弄票子。”楼少棠说:“只有2张吗?我再去弄2张,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 “算了吧,我怕蕊蕊坐不住,看那个很枯燥的。”其实我也不爱看。 楼少棠想了想,“也是,”笑道:“那你和蕊蕊先去别的地方,等我们看完再会和。” 我同意了。 待蕊蕊吃完蛋糕,楼少棠便送我们回了家,他则再去景苑,给恒恒送蛋糕。 上楼的时候我问蕊蕊,为什么突然要吃“黑森林”,她说因为恒恒哥哥喜欢吃。 果然。之前我已经隐约猜到可能是这个原因。 说实话,蕊蕊这样喜欢恒恒令我有些不安。因为恒恒讨厌她,她越喜欢他,就越会受到伤害,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恒恒消除对我的恨,可是,听上次他和楼少棠的谈话,我清楚这很难。我不想蕊蕊受到伤害,可也不想蕊蕊不喜欢恒恒这个哥哥。 真的太矛盾了! 望着蕊蕊欢笑的脸,我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又带蕊蕊去过城南公寓几次,楼少棠也有叫恒恒去,但恒恒一次也没去。他仍然不接受我的态度很明确,虽然心里满是失意,但还是宽慰自己慢慢来,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接受的,楼少棠也是这样安慰我的。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十分欣喜,那就是由于上次在景苑摔伤,楼少棠对蕊蕊的呵护疼爱,以及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蕊蕊对楼少棠越来越喜欢,与楼少棠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 以前,她嘴上总是挂着巴巴巴巴,现在却是楼叔叔这个,楼叔叔那个的,似乎都不太想翟靳了。 这天,我们又从城南公寓回来,晚上帮蕊蕊洗澡的时候,她突然对我说:“玛芒,楼叔叔对我真好,蕊蕊好喜欢他。” 我毫无意外她会直白的说出这话,于是趁势就问她:“既然蕊蕊喜欢楼叔叔,那让楼叔叔做蕊蕊巴巴,好不好?” 蕊蕊本在玩小鸭子,听我这样问,一下停住。 “可是我已经有巴巴了呀。”她歪着小脑袋。 看她虽有疑问,但一点没有排斥,我摸摸她的头,笑说:“玛芒不是说过嘛,是让蕊蕊多一个巴巴,原来的巴巴还是巴巴。” 蕊蕊有些懵懂不知的,“多一个巴巴有什么不一样?” 我笑笑,边继续帮她洗澡边说:“多一个巴巴,以后蕊蕊过生日,还有过节的时候,就能多收到一份礼物。” 蕊蕊大眼眸一下放亮,“真的吗?” 我失笑,就知道这样说,一定会正中她下怀。 “是啊!”我点头,“那蕊蕊要不要楼叔叔做巴巴?” 蕊蕊想了想,点头,马上问我:“那蕊蕊明天能不能让楼叔叔帮我买新裙裙?” 因为后天就要上幼儿园,蕊蕊先前说让我带她去商场买新衣服和新皮鞋。 我被她机敏的反应逗笑,“可以啊?不过,从明天起你要叫楼叔叔‘巴巴’,好吗?” “好?”蕊蕊立刻答应,小嘴咧得大大的,好高兴。 当我在电话里,把蕊蕊愿意认他做爸爸的事告诉楼少棠的时候,他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时,声音有微微的激动,“真的吗,她真的愿意叫我‘爸爸’?”他甚是不敢相信的。 “嗯。”我给了他很肯定的回答。 他笑了,但我直觉他眼圈是红的。 之前他跟我说过,即使蕊蕊这辈子都不会叫他“爸爸”,他也不介意,只要她能喜欢他,他就很心满意足了。现在,蕊蕊不但很喜欢他,还接受他做她爸爸,他怎会不激动?! 我眼圈也红了。一切比我想的来的顺利,也快。 这时,只听楼少棠笑着说:“老婆,我会让蕊蕊幸福的,让你们都幸福。” 眼泪在他话落的一刻,滑落出眼眶。 “嗯。”我喉咙发酸,声音有点哽咽,“老公,我也会让你,还有恒恒幸福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2秒,而后传来楼少棠带着鼻音的,坚定的声音,“好!” 第二天,楼少棠一早就来接我们,一起去天悦中心帮蕊蕊买东西。 蕊蕊见到楼少棠马上习惯性地叫他“楼叔叔”,我提醒她是不是应该改口了。蕊蕊似是有点不习惯,又似腼腆的,小脸红得像小苹果,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试探似的叫了声,“巴巴。” 尽管叫得很小声,但还是令楼少棠动容万分,激动地一把抱起她,“蕊蕊!”他在她小脸蛋上亲了口,“走,爸爸带你买衣服去。” 这是楼少棠第一次抱她,也是第一次亲她,蕊蕊没有像抗拒其他人那样抗拒他,反而是很欣然的接受。 楼少棠把她抱坐到儿童座椅里,在帮她扣上安全带的时候,我也坐了进去。见我们都坐妥了,楼少棠才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 为了与翟靳这个巴巴做区别,我让蕊蕊叫楼少棠“爸爸”。蕊蕊照我说的又叫了声,这声过后,她就不再觉得别扭,等我们到了天悦中心,她已经很自然的这样叫楼少棠了。楼少棠脸上的笑容也就一直这么挂着。 逛了一天商场,楼少棠给蕊蕊买了好多好多衣服鞋子和玩具,快把大半个商场给搬回家了,蕊蕊开心得飞起来。 晚餐,楼少棠带我们去了那次没能去成的,双子塔顶层的旋转餐厅。 餐厅今天正巧在搞亲子活动,看楼少棠一手牵着蕊蕊,一手牵着我,服务生就以为我们是一家三口,一进门就来给我们照全家福合影。 蕊蕊一向喜欢拍照,又看见背景板是卡通形象,立刻就欢快地跑到背景板那里,我和楼少棠本来就是欣然接受的,所以也马上走到那里。 照片照出来一看,我们三人都笑得很灿烂,真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饭吃到一半,服务生又过来邀请我们参加游戏,我因为有点累,楼少棠就自己带着蕊蕊去了。他们和其他家庭比赛夹气球、猜谜、你猜我画,全都赢了。 蕊蕊抱着一堆奖品回来,高兴又得意地对我道:“玛芒你看,我和爸爸得了好多奖品~” 我拍手称赞:“哇,你们真棒~” 蕊蕊从奖品中挑出一盒拼图,打开盒子,把里面的拼图倒到桌上,对已坐到她对面的楼少棠说:“爸爸,你能和我一起拼吗?”说完,不等楼少棠答应,马上又抓住我手臂,摇晃着对我道:“玛芒,你和爸爸换个位子。” 我有些拿她没辙的,笑笑,看向楼少棠,他也冲我笑了笑。 我们起身互换了位置。楼少棠坐到蕊蕊旁边,和她一起拼拼图。 拼图是针对蕊蕊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所以很简单,在楼少棠的协助下,蕊蕊很快就拼好了。 “玛芒~”她叫我,又很有成就感的让我看她的杰作。 我再次拍手赞她。楼少棠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手边,楼少棠的手机响了,我看眼屏幕,是秦朗来的,拿起递给他。 他接过,接通。不知秦朗说了什么,他挂笑的脸一下阴沉。 399 被骗了! “知道了,继续查。”他声音也似淬了冷霜。 看他好像还想再说什么的,却在抬眸见我盯着他看后没有再说,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事啊,你让秦朗查什么?”我疑惑又担心地问。 楼少棠若无其事的轻笑,“没什么,公司的事。”不及我说话,马上又说:“我去下洗手间。”拿着手机,站起身,往洗手间去。 望着他背影,我狐疑地皱起眉头,总感觉不像是他说的什么公司的事,但又想不出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而且楼少棠不会瞒我的。看来是自己感觉错了。 “玛芒,我要吃薯条。” 蕊蕊的声音将我注意力拉回。我捻起一根薯条,抹了些土豆泥后喂到她嘴里。 薯条抹土豆泥的这个吃法,蕊蕊是袭了翟靳的,他就是这么吃。 如同nino遗传了许多乔宸飞的习性,蕊蕊也得了翟靳的许多真传。比如,他们都是左撇子;不悦的时候都喜欢拿笔在纸上无意识的涂鸦;都不爱吃蕃茄;睡觉时头总爱枕着手臂;还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弯起的弧度简直无差。还有很多很多,不胜枚举。 我搞不清究竟是因为蕊蕊看见翟靳这样做,她也跟着学样,还是真是遗传。但不论是哪个,都说明翟靳对蕊蕊的影响是极大的,他存在于蕊蕊生命中,骨血里,不可磨灭,以至于令我有时想要刻意忽视,蕊蕊是他的女儿这个事实而不得。 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想到翟靳? 我反应过来,有些气恼自己,赶快将翟靳从脑子里挥走,把话题转到楼少棠身上,问蕊蕊:“蕊蕊,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蕊蕊嘴里嚼着薯条,摆玩手里的毛绒公仔,一秒不迟疑的回道。 这个回答是在我预期中的,我悦笑,又问:“那你想不想和爸爸一起住?” “想~”蕊蕊又是马上说。 我笑容加深,刚要继续往下说,只见她又摇头了。 我笑容一下定格。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蕊蕊抬起小脸,表情懵懂不知的,“蕊蕊和爸爸住,那巴巴呢,也和我们一起住吗?” 不料她是还心系着翟靳,我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僵硬的笑了笑。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蕊蕊也不在意,又低头玩起手里的公仔。 我脑中却在思忖该什么时候,如何告知她,她巴巴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她再也见不到他。 难,好难,我说不出口。怕她哭,怕她伤心。 翟靳,你为什么要死呢? 脑中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我微微怔了怔,有点被自己给惊住了。 “在想什么?” 楼少棠温柔中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滑过耳际,我回过神,只见他已坐回到蕊蕊身旁,正凝着我,眼神中透出几分不解。 我装无事的笑了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都快9点了,蕊蕊该困了。” 楼少棠低头看腕表,“嗯,是有点晚了。”抬手招呼服务生买单。 把我们送回到别墅,我把蕊蕊抱下车,楼少棠也下车,同以往与我们道别时那样,他蹲下身,抱住蕊蕊,宠爱的在她脸颊上亲了口,“晚安,蕊蕊。” “晚安~”蕊蕊也咧嘴笑。 楼少棠揉了揉她小脑袋,站起身,对我说:“好了,我走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好。”我应道,想到餐厅时他接到的那通令他不悦的电话,又说:“你也别太累了,别熬夜,伤身体的。” “嗯,我知道,不用担心。”楼少棠点下头,看眼蕊蕊。 我心知他是想要和我吻别,但蕊蕊正眨巴着大眼睛瞅着我们,他只好笑了笑,作罢。 我也笑了笑,与他彼此心照不宣。 “走了。”他说。 “嗯。”我道,低头对蕊蕊说:“跟爸爸拜拜。”向她做了个挥手的手势。 蕊蕊马上抬起小手,对着楼少棠挥手,“爸爸拜拜~” “拜拜蕊蕊~”楼少棠也朝她挥手,脸上洋溢着无比快乐的笑容。 我也是,心中感到无上的幸福。 直到目送楼少棠的车消失在眼帘,我才对蕊蕊道:“好了,我们进去吧。”牵住她的手,转身。 下一刻,我脚步一下顿住。 只见yvonne正环着手站在门口,定定望着我,脸容显露出气愤。 我不知她在气什么,但直觉肯定和我有关。 我让蕊蕊自己进屋,然后走到yvonne跟前,“怎么站在这里?” “涂颖,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口气满是愤怒和质问,放下手,胸口因气愤而起伏,瞪着我的眼睛里,迸发出当年我们关系还很恶劣时的忿恼。 我诧异,“怎么了?” “你为什么让蕊蕊叫楼少棠爸爸?” 我愣了瞬,“为什么不能?” 原来她在气愤这事,可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 “我和楼少棠复婚后,楼少棠就是蕊蕊的继父,她叫他‘爸爸’有什么错?” yvonne似是被我的回答给气着,讽刺的笑了声,接着,面容更显恼火的,“楼少棠是她爸爸,那我哥呢?是什么?” 面对她高涨的怒火,我心无一丝波澜,平静地说:“你哥已经去世了。” yvonne一下噎住,随即脸庞掠过一抹极为不自然的神色,但是飞快,马上又变得如刚才那般生气,“不管如何,我哥才是蕊蕊的爸爸,别的人没有资格!” 她语气强硬的如同宣誓主权,不容他人对翟靳是蕊蕊爸爸这个地位有一点侵犯的。 我有些无奈,轻微的叹了口气,依然心平气和的,说:“yvonne,你心情我理解,但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才是蕊蕊的母亲。” “涂颖你……”yvonne脸刹时青白交加,气得无言反驳的,只忿忿地瞪着我。 “好,好……”片刻,她气愤的道,表情是算你狠的,气哼了声,转身进屋去了。 望着她拂袖而去的背影,我心累地呼出口气,又在外面站了会儿,待情绪完全稳定下来后才进屋。 第二天是蕊蕊上幼儿园的日子,楼少棠准时过来接我们。 早在几天前,蕊蕊就已为要上幼儿园而兴奋,今天更是高兴又激动的,在送她去的路上,她唱唱笑笑没消停过。 但到了幼儿园,她反倒是一下安静了,表情看上去还显得有些紧张。 楼少棠和我分别牵住她两只小手走进园里,她突然停下脚步,拉了拉我的手,“玛芒,我,我不想上幼儿园了。”她小脸微微露出点畏缩。 我一诧,“为什么?蕊蕊之前不是很高兴要上幼儿园吗?” 蕊蕊低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我朝楼少棠看眼,他没有显出诧异,看他表情似乎还知道蕊蕊为何这样说。 他冲我柔柔一笑,笑意是让我不用担心的,然后蹲下身,脸庞绽出慈柔的微笑,“蕊蕊是不是担心小朋友会不喜欢你?” 蕊蕊一下抬起脸,很惊讶的,点点头。 我恍然。 虽然蕊蕊性格开朗外向,很容易和其他小朋友打成一片,但之前那些都是短暂的玩耍,而且只是和个别几个孩子。现在她进到一个全然陌生的集体,一下要面对好多好多不认识的小朋友,还有老师。她紧张,胆怯,在情理之中。 正准备安抚她,楼少棠却抢在了我之前,说:“蕊蕊不怕,爸爸这里有魔法糖,蕊蕊吃了,所有小朋友就都会喜欢你,和你交朋友的,老师也会非常喜欢你。” 蕊蕊一听,眼眸刹时闪亮,“真的吗?魔法糖在哪里?”脸庞的怯意全然消散,满面惊喜的。 楼少棠伸手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掌心递向蕊蕊。 我一看,是颗水果软糖,不禁失笑。 只见蕊蕊拿起软糖,好奇地看。 楼少棠帮她把糖纸拆开,“来,蕊蕊,我们把这颗魔法糖吃掉。”把糖喂到她嘴边。 蕊蕊没有一秒迟疑,立刻张开嘴,把软糖吃进嘴里。 楼少棠揉了揉她小脑袋,一脸宠爱的,“好了,现在我们蕊蕊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大家都喜欢你了。” 蕊蕊听了咧嘴笑了,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兴奋和雀跃。 把她送去教室后,按校规家长不能再待,于是我们就走了。 出幼儿园时我问楼少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蕊蕊会紧张,所以才事先准备了水果软糖?” 楼少棠轻笑,“嗯。” 对于没能及时洞悉蕊蕊心理,我很惭愧。 “老公,你太细心了,和你比,我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很失职。” 楼少棠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我,轻刮了下我鼻子,“哪有!你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今天入园上了。你看,你把蕊蕊打扮的多可爱多漂亮,还亲自做了点心,让她带给其他小朋友吃,帮她做公关。刚才,你还悄悄给老师塞了红包吧?” 他狡黠的一笑,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又说:“如果你这都算失职的母亲,那这世上恐怕就再找不到称职的了。” 原本感到十分愧疚的,此刻被他这一宽慰,我释怀了许多,同时也很感激,微热着眼圈,说:“老公,我真幸运,能被你这样爱着。” 楼少棠笑容瞬变成甜蜜而幸福的,说:“metoo。”话落,立即俯首吻住我唇瓣。 我双臂勾住他脖子,将所有无法用言语说出的话化作唇间这枚最深情的吻,与他激烈回应。 缠吻过后,楼少棠牵起我手,“走吧,送你回公司。” “嗯。”我灿笑,手指插进他指缝,与他五指紧扣。 也不知道蕊蕊适不适应幼儿园,会不会不习惯而哭鼻子,在去公司的路上,我一直担心着,楼少棠反倒是不担心,说蕊蕊的性格很快就能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成好朋友,让我放宽心。 不放心又能怎样,她总要适应集体生活的。她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晚了一些,我身边那些有同蕊蕊一般大年龄的孩子的朋友们,他们早把孩子送到早托班,早教班什么的。 正这样开解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舒俏打来的。 我接起,立刻调侃,“哟,你总算想起我了,是不是新婚生活过得太high了!” “high个毛线!老娘要离婚!”舒俏爆炸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轰了过来。 我怔了瞬,揉了揉发疼的耳朵,“什么离婚?你又没结婚,跟谁离?”好笑地笑起来。 舒俏大喘着气,喷火似地叫道:“我,我特么被骗了!” 400 死鸭子嘴硬 我一时被她弄得蒙圈,耳朵还被她炸的发烫,“你在说什么啊?说清楚点行不行,什么被骗了?”说着,下意识朝楼少棠看了眼。 楼少棠淡定异常,嘴角勾着笑,一副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这时,只听舒俏又叫起来,“那货骗了我,他不是跟我假结婚,是真的!真的!”听声音像是已跳脚了。 “啊!”我惊讶,“怎么回事?”我在问她,眼睛却盯着楼少棠看。 舒俏叫得这样响,楼少棠已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现在人在哪儿?”我问舒俏。 “婚房!”她满肚子火气的吐出2个字。 “秦朗也在吗?” “在!我特么要撕了他!” “你别乱来!等我们过来。”不听她再发火,我挂了电话,马上问楼少棠,“你是不是早知道?” 楼少棠很不以为意的轻笑。 “你们是不是也太过份了!”我生气了。 结婚不是儿戏,虽然我是乐见秦朗和舒俏成为夫妻的,但也不能是用这种欺骗的手段,这对舒俏不公平。 突然想起那天在景苑,和秦朗视频时他说的话,当时就觉得蹊跷,只是后来没再多想,因为根本不会往这处想。 “谁的主意?”我吃不准,这是秦朗还是楼少棠的鬼点子,感觉他俩都有可能。 楼少棠耸耸肩,一笑,“不是我。” 我眯眼看他,半信半疑。 “好吧好吧。”楼少棠架不住我这样看他,投降,承认道:“我当时只是开玩笑的提了一嘴,谁知道他就真这样做了。”撇撇嘴,显得挺无辜,“这不怪我。”说完,脸容一转,发笑,“不过我没想到,舒俏倒是挺好骗的。” “你还说。”我咬牙瞪他眼,气却不知在何时消了,“算了,快过去吧,舒俏这爆脾气,指不定真能把秦朗给撕了。” “不会!”楼少棠毫不担心的,“她就是一纸老虎,最多张牙舞爪一番,不会真咬。”说话间,车速比之前快了许多。 我失笑,“你又知道,搞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似的。” “难道不是吗?”他挑了挑眉梢,反问我。 我没回他,但内心却是认同的。秦朗是舒俏克星,这一点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这样认定,不论舒俏怎么闹腾,秦朗总有法子治她,而且还治得她服服贴贴,让她一点都反击不了。 只是这事,真是过了。 很快就到了他们婚房。 要说这套房子,还是秦朗为他们这次结婚新买的,其实他有不少房产,但因为知道舒俏喜欢这个小区,觉得环境好,人口密度低,关键又是新盘,他就买了,还为了让“丈母娘”放心,把舒俏的名字也写在了房产证上。 当时知道的时候我还跟舒俏感慨过,说秦朗为了帮她演这出戏可是下了血本,这样的好男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让她还是收了吧。 我也还清晰的记得,舒俏当时也是有些被感动的,最后开玩笑的说可以考虑。 万万没想到,秦朗竟是早有预谋。 坐电梯上楼,刚出电梯,就听见舒俏的怒吼从他们屋子里传出,“离婚!离婚!离婚!” 我加快脚步走进屋去,令我意外的是,之前以为舒俏会把屋子打砸得惨不忍睹,谁知里面干干净净,和之前我来的那次别无二致。 秦朗交叠着腿坐在厅里的沙发上,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悠哉样,脸上还挂着胸有成竹的淡淡笑意。 “俏俏。”我朝站在秦朗面前,被气得脸都快歪了的舒俏走过去。 见我来了,舒俏像是有了后盾,对着秦朗挺了挺腰杆,再次道:“二婚怎么了,就算二婚,凭老娘的本事,照样能找到高富帅。总之离婚,没的商量!” “我不就高富帅嘛,你不是已经找到了,还瞎折腾什么!”秦朗一派不以为意的。 “你……”舒俏语塞。 对于这点她确实很难反驳,但她还是反驳,“屁,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哪里高富帅了?!”手指向玄关处的穿衣镜。 她虽奚落,但表情已是显得对她自己说的这话很没底气的,随即像是为了要掩饰,她抄起茶几上的花瓶,刚要往地上砸,秦朗马上说:“好吧,离。” 舒俏身体一僵,我也一愣,下意识侧首看向楼少棠,楼少棠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颇有些在等好戏看的。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朝我看过来,嘴角的笑容加大了些。 我狐疑,这时只听秦朗又说:“我们现在就去你家跟你爸妈认错,说因为你要骗他们,所以才演了场戏,然后再一一去你亲戚和朋友家,把收他们的礼金都退还给他们,再跟他们道歉。” 舒俏一下呆住,张着嘴,怔然地望着他,想必是没想过这些后续的事。 我不得不服秦朗,舒俏的软肋他捏得的准准的,要真照他这样说的做了,估计被撕的就是舒俏了。 她妈会是什么反应,我想想身子骨都不禁微微一抖。曾经因为什么事儿,我见识过一次她妈冲她发火,那可是比十级地震还厉害的狮子吼,自那之后,我每次看见她妈,脑子最先条件反射的就是米高梅电影开头那吼叫的雄狮。 不止她妈,还有她那帮子亲朋好友,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骂舒俏,但笑话她肯定是会的,舒俏这么好面子一人,哪受得住成为别人的笑柄。 “俏俏,你先冷静一点。”我拿过舒俏手上的花瓶,放回到茶几上,把她拉坐到秦朗右侧的沙发上,“这件事的确是秦朗的错,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要离婚,可不是嘴皮子上下一动,这么简单的事,牵涉到方方面面,你得考虑清楚。” 楼少棠也走了过来,坐到我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不过没说话。 我继续道:“这事要追究起来,其实还是你引起的,当初,要不是你让人家秦朗假扮你男朋友,帮你应付你爸妈,哪有现在这事。” 见她气瞪眼,要反驳我,我抢断,“别急,听我说完。”轻微一叹,“他骗婚是不对,可我也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哪个男人会为了和你假结婚,又出钱又出力的,还都不是小钱,除非他脑子坏了。” 顿下话,头朝秦朗的方向撇了下,“以秦朗的条件,你是觉得他找不到其他女人了,还是是个gay,要找个女人形婚,所以才处心积虑的骗你结婚,现在还非死赖着你不肯离?” 舒俏咬着唇,蹙着眉头,有些微的难堪,两只手的手指在互相捏搓着,显然内心在动摇。 我趁胜追击,“还记得你们结婚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扪心自问,秦朗对你如何?你交往过的所有男人里,有哪个比他对你更好的?还有,”顿了顿,摆出严肃的表情,“你说实话,你真的对他一点好感没有吗?” 她抬起眼眸看我,动了动嘴,像是要嘴硬的说没有,我马上又抢在她前面堵她话,“你要说没有,我可真是一点不会信。楼少棠也不信,对吧?”我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倾身向茶几,把不知何时点燃的烟灭进烟缸里,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行了。”他身体靠回沙发背,交叠起双腿,看向舒俏,“别再自欺欺人了。”轻笑,带了点玩味的,“你要真不喜欢秦朗,秦朗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硬赖着跟你结婚。是你自己没意识到,又或者是你自己不承认,但我们旁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舒俏脸刹时胀得通红,表情是被说中了的微微难堪。 见她咬着唇不说话,秦朗问:“怎么样,想好没,离不离?” 他面色平静,似乎并不介意她真的会离。从兜里拿出结婚证,放到茶几上,“要是离,我们现在就走。” 舒俏坐着不动,盯着茶几上的结婚证。 舒俏的性格我太了解了,若她真决定离,现在已是拿起结婚证往外冲了。可见,她是不离了。 但她这人特好面子,就算决定不离,也不会说出口。所以必须有人要给她台阶下,而那个人看来也只有我了。 “离什么离!”我把结婚证拿起来,塞到舒俏手上,“你妈可是有高血压的,你想让她爆血管啊?”头朝旁边偏了下,“还有这房子,你得还给秦朗吧,你知道这套房现在值多少钱了,更改产权人名字各种税费得交多少啊?你不是说最近又买了套房,手头紧嘛。你要离,这离婚成本你算过没?”好笑的笑了笑,“而且说实话,你和秦朗,你们之前除了这张pass,和夫妻有什么两样!” 舒俏手攥着结婚证,还是不说话。 这时,秦朗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眼,对舒俏道:“你妈。” 舒俏神情一惊。 秦朗又看了她几秒,才接起,“妈,”脸容一转,刹变得笑如灿花,“对,她和我在一起呢。”听了会儿,又道:“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舒俏一听,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没电了。 不知舒俏妈说了什么,秦朗笑容转而有些无奈的,“嗳,是啊,她老这样稀里糊涂的。”看眼舒俏,敛住笑,面色微微沉凝,“对了,妈,她说有事要和你说。”顿住话,听舒俏妈说,然后又道:“不知道,还是让她跟你说吧。”把手机给到舒俏。 舒俏似是一噎,既有些气又有些没辙的,但没伸手,似在犹豫要不要接。 我勾笑,心里叹服:好样的,这是直接把她给顶在杠头上啊。 正这样想,只见舒俏伸出手,接过电话,“妈?”她脸也是立刻转成喜笑颜开的,亲昵的叫了声,“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和朗朗回去吃饭,你多搞2个菜。” 我嘴角抽抽,朝秦朗看眼,他也是一脸强憋住笑的。 又看眼楼少棠,他表情与我们的差不多。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对他的,你就别啰嗦了!”舒俏不耐烦的,“我挂了。”刚要挂,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菜别整得像上次那样辣,他吃不了。” 舒俏妈不知讲什么,只听舒俏嘿嘿的笑了2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秦朗,脸又变回之前的绷着,撇撇嘴,“那个,”清了清嗓子,明显是在掩饰尴尬的,“看在我妈身体不好的份上,我就先不跟你离了。”她一副网开一面的,又朝他瞪眼,“但是,以后你要再敢骗我,我新账旧账一道算!” 秦朗表情是觉得有些好笑的,但马上敛住笑,点点头,“好。” 我心里也是笑翻了,明明刚才已经不自知的在疼人家秦朗了,还死鸭子嘴硬。 不过她就这样,我也不拆穿。 “好了,既然不离,那现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站起身,眼前突然发黑,头也犯晕,身子打了个晃,朝一边倒去…… 401 他还活着 “老婆!” 楼少棠惊得马上跑到我跟前,一把扶住我,“怎么了?怎么回事?”他声音里满是紧张。 我扶着额头,睁开眼睛,看见楼少棠担心不已的脸庞,头不再眩晕,一切恢复如常。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没当回事的笑笑。 “去医院。”楼少棠马上说,拿过我手上的包。 “不用了,等下吃2块巧克力就好了。”我笑他小题大作。 “小颖,”舒俏从旁叫我。 我转过头,她已将2块“好时”递向我。 楼少棠抢在我之前接过,帮我撕开包装纸,喂进我嘴里。 “好点没?”他问。 “嗯。” 许是看我真没什么,楼少棠面色松了松,“你要不舒服别硬撑着,一定要去医院看。” “知道了,走吧。”我说,牵住他手。 看眼我俩又牵在一起的手,舒俏一脸嫌弃的,嘴角却带笑,揶揄,“连体婴。” 我勾唇,朝她得瑟的扬了扬笑。楼少棠嘴角也往上挑了挑。 “我们也可以啊。”秦朗说,手已拉起她手。 舒俏立马要挣脱,颇显嫌恶的嗔道:“谁要和你做连体婴啊~” 秦朗却抓住不放,坏笑的说:“不做连体婴,那做叠罗汉,你选一个。” 我原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见舒俏咬牙,楼少棠又笑得玩味,我一下懂了,不禁失笑。 我们四人,俩俩牵手的一起出了公寓。 因为公司还有事,楼少棠就坐秦朗的车回‘天悦’,我则开楼少棠的车,和舒俏一起回‘雅妍’。 路上我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秦朗骗婚的事。她告诉我说,今天早晨她接到民政局电话,说恭喜她和秦朗成为他们局里本年度第9999对新人,要给她送礼物,还要给他们拍摄两人爱情故事的vcr,作为七夕特别节目在电视台放送,她才知道的。 我笑叹:“还真是纸包不住火。” 舒俏气咻咻的,“幸好人家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到现在还跟个傻逼似的被蒙在鼓里呢。” 我又笑了笑,突然想到之前她没把家里任何东西砸了的事,于是问:“你刚才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你会把房顶都掀了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舒俏立刻瞠瞪眼,模样是一副生气又奈何不了的,翘起大拇指朝自己点了点,“那些东西可都是我花钱买的,要是那货出的钱,你看我砸不砸!”放下手,捋起两臂的袖管。 我嘴角抽抽,无语至极。又笑起来,调侃道:“还好你没砸,不然现在又得再花一笔。” 舒俏翻了个大白眼,“我才不花呢!要真砸了,重新装修的钱必须他出。” “那秦朗100个乐意。”我马上道。 舒俏撇撇嘴,似是认命的叹出口气。 “对了,你和楼少棠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她突然话锋一转。 我勾勾唇,“不急。” “干嘛,难道你还想再等3年啊?”她不解地瞅着我。 “不是。办婚礼什么的挺麻烦的,最近公司那么忙,没时间。” 舒俏无语地哈笑了声,“只要你答应复婚,还要你忙?你家楼少棠肯定一手包办了。”一下收住笑,严肃以待的,问:“是不是因为蕊蕊?她不接受楼少棠?” 我摇头,笑弧扩大,“不是,她已经认楼少棠做爸爸了。” 舒俏一讶,“真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 舒俏再次笑起来,“那不结了!”心情愉悦而放松的,拿起杯托上的可乐,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复吧复吧,赶紧的!”她催促。 我没她这样轻松,还是有些顾虑,“我担心蕊蕊要是知道了我和楼少棠的真实关系,不知道会怎么样?” “哎哟?”舒俏似是受不了我的瞻前顾后,拉开可乐拉环,“她总有一天要知道的,你以为瞒就瞒的了?天真!”仰起脖子,喝了口,又道:“再说,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而且最好是你主动跟她说。要是由别人告诉她,指不定会添油加醋往坏里说呢。” 我清楚她指的别人是徐曼丽她们。 的确,她说的有道理,那帮人唯恐天下不乱,肯定会乱和蕊蕊说的。与其这样,我不如由我先告诉蕊蕊,省得被她们坏事。 “嗯,容我这几天好好想想看怎么说,尽快和她说。”我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晚点我要去接蕊蕊放学,约的那个客户你去见吧。” “蕊蕊上幼儿园啦?”舒俏诧异。 “是啊,今天第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想起离开前,蕊蕊的小脸还是有小小的紧张,我不免又起担心。 “你说反了吧,应该是说她有没有把别人弄得哭鼻子。”舒俏也和楼少棠一样毫不担心的,反还觉得好笑的。 我也笑了,“我家蕊蕊哪有你说的这么蛮横!” 舒俏嘴一掀,“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翟靳宠的。” 她一说完,我和她的脸同时一沉。她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哎,看我,没事提那个死人干嘛!”她有点恼自己的,随即用力呸了3声,但马上又有些严肃的,“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蕊蕊,翟靳已经死了吗?你要和楼少棠复婚,这事肯定瞒不过她了。” “是啊。”我叹息了声。关于这点,我也是想得头疼,棘手极了,“所以我之前才说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你还说得那么简单似的。” 舒俏撇撇嘴,“我刚才不是没想到嘛。”也懊恼地叹了声,“唉?蕊蕊就是太小了,要是像楼少棠儿子那样大,倒好说了。” 我没说话,握住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心知我很烦恼,舒俏无奈地慨叹了声,“算了算了,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仰头,继续喝可乐。 这时,车开进了公司大厦的停车库,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进公司处理完事务,差不多3点我去了幼儿园。 抵达幼儿园时,马路两边已停满豪车,大门口站满了家长。看幼儿园对面的路边还有一个空车位,我赶紧把车停到那里,随后同那些家长一起站在门口等。 到了3点半,园门开了,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以班级为单位,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教学楼走了出来。 我一个个掠过站在队首的孩子手里举着的牌子,很快就找到了蕊蕊那个班。而后又掠过一张张稚气的的小脸找寻蕊蕊,可是我没有看到她。 心莫名突突直跳,我又仔细看了遍,确定是没有。 不知怎么回事,我紧张万分,快步走到老师面前,“老师,我家蕊蕊呢?” 老师原本在笑,指挥着小朋友往大门口走,听我这样问,愣了瞬,“蕊蕊?”似是想了下,恍然的笑起来,“噢?蕊蕊啊,她中午就被她爸爸接走了。” “她爸爸?”我惊讶,立刻说:“不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叫蕊蕊,翟惜蕊。”我想老师一定是弄错人了,中午我和楼少棠都在舒俏家,他不可能来接她的。 “我知道啊。翟惜蕊,没错,被她爸爸接走了。”老师很肯定的说。 “不可能的!”我心惊悸不已,也很肯定,“中午我和她爸爸在一起,她怎么可能会被他爸爸接走?!” 老师一听,脸色白了白,似是也慌了,忙叫来不远处的另一个老师,“冯老师,蕊蕊被接走的时候是你在教室的。” “是啊,怎么了?”冯老师朝我们走过来,不明所以的。 “蕊蕊妈妈说,蕊蕊爸爸中午一直和她在一起,不会过来的,那个人不是蕊蕊爸爸。”之前那个老师白着脸道。 “啊?”冯老师惊讶,蹙眉,“不会啊,他说他是蕊蕊爸爸,而且蕊蕊也叫他巴巴。” “你说什么?”我惊得瞪圆眼睛,“你说蕊蕊叫他什么?巴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对啊,蕊蕊是这么叫他的。而且那个男人和蕊蕊一样,也是个混血,蕊蕊长得和他很像很像,蕊蕊一见到他就特别高兴,兴奋得都扑到他怀里,虽然两个人用法语交流,我听不懂,但一看关系就很亲密,蕊蕊还亲他脸,他也亲蕊蕊。是她爸爸,错不了。”冯老师一点也不慌乱,一派认定自己是对的。 我震惊得目瞪口呆,怔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的!翟靳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复活,还来接蕊蕊! “你说的她爸爸,是你现在的老公吧?” 冯老师的问话又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只见她正看着我,表情是一副肯定就是这么回事的。 我没说话,赶紧拍拍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这时,冯老师又说:“我看你还是给你前夫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接蕊蕊也不和你打声招呼。我之前还以为你们……” 不待她说完,我转身向幼儿园外奔,只听身后,冯老师愣了下的默了几秒,而后应是在对之前白脸的老师,说:“肯定是她不肯给前夫看孩子,人家没办法了,只好用这招。”口气带了些轻蔑的,“这些家长也真是的,离婚了就跟仇人一样,难为的都是孩子。” “是啊。”那个老师附和道。 直到奔出幼儿园,跑到对面车旁,我才颤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楼少棠,“老,老公,蕊蕊,蕊蕊被人接走了。” 我情绪已经失控,边哭边说。尽管老师描述的那个人和翟靳几乎无二,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就是他,还抱着侥幸,蕊蕊是被我们不认识的陌生人接走的,而那个人正好长得很像翟靳,所以蕊蕊才会错把那人当成是他。 “什么?”楼少棠也是一惊,但马上冷静下来,“你别急,慢慢说。” 我早就慌得乱了分寸,怎么可能慢慢说,待我好不容易颠三倒四,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完,楼少棠却是沉默了。 “老公!”我着急地唤他。 “你等在那里,我现在过来。”他平静的说了句,不待我再说,便挂了电话。 我听他的,等在原地,大脑乱成一团麻,几乎不能正常思考了。 15分钟后,楼少棠到了。 “老公!”一看见他的车,我马上跑过去。 司机停下车,楼少棠没等他开门,自行从后车座上下来,疾步走向我,将我一把搂进怀里,“别慌,没事。” 他边安慰我,边拭掉我眼泪,转头吩咐司机回去,然后就带着我上了我们那部车。 楼少棠就像是我的定心丸,有他在,我不再感到惊慌无措,坐到车上时,我情绪已稳定了许多,可对于翟靳没有死,还活着的这个可能性却是依旧否定。 “老公,这不可能,那个人一定不是翟靳!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楼少棠面色沉凝,定定看着我,“他还活着。” 402 为什么要诈死? 他语气平静,目光透出几分阴沉,神情也是以往他说起翟靳,想起翟靳时的那样冷鸷。 我惊愕地全然没了反应,只有胸腔里那颗心在狂乱的跳动。 只听他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在你跟我说他已经死了,但没有找到尸体的时候,我就怀疑他可能没死,是因为有什么目的而耍的诈,然后就去派人调查了。” 我慢慢回过神,万万没有想到,“你一早就怀疑了?” 楼少棠点点头,“不过,至今我都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可是又有许多蛛丝马迹表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为此我很困惑,直到现在也还在继续调查。” 我更困惑,“你说的蛛丝马迹是什么?” 楼少棠抿了抿唇,说:“还记得那天蕊蕊在城市绿洲门口,指着对面的巴士站,说看见了翟靳吗?” 记忆登时回到那天,当时的情境我还记忆犹新。记得蕊蕊说看见翟靳时,我着实吃了一惊,立刻就往巴士站看去,可并没有看见翟靳。 “可是我看了,没有看见翟靳。”我蹙紧眉头,很肯定的说。 “我也没有看见。”楼少棠马上道。 是了,记得那天他也看向巴士站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刚要继续问他,他便开了口,继续道:“但这越发让我起了疑心,我并不认为那是蕊蕊看错了,而是翟靳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躲起来了。”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巴士站人很多,而且又有许多店铺,翟靳若要躲避我们的视线轻而易举。 “再之后就是yvonne。”不待我说话,楼少棠自顾往下,“那天你说她情绪很反常,还说了早晨她在花园打电话和对你撒谎的事,我当时就猜那个电话她不是和nino打的,而是和翟靳,她是知道了翟靳没有死,所以才会激动的哭。骗你说去商场给nino买生日礼物,其实是去见翟靳了。” 听他这一说,我混沌的大脑在一瞬间如醍醐灌顶,“难怪她会唱她和翟靳的兄妹之歌,原来是知道翟靳没有死,她高兴。” “兄妹之哥?”楼少棠疑问。 “嗯。” 我点下头,把那天回去后听见yvonne唱歌的事说了出来,楼少棠听后更为肯定的自己的猜测了。然后又说:“还有汪公子。” 我眉心一跳。 想起来了! 那天在餐厅对面见到汪公子,他反常的态度和举止,还有车里的人的确令我心存狐疑,后来还特意问过楼少棠,当时他的反应此时也浮现出我脑海。 难怪他脸色一下不好看了,原来是他已猜到车里的人多半是翟靳。 “那个在他车里的人,我猜应该是翟靳。” 果然,楼少棠说的与我想的一样。 一瞬间,之前还发生过的几件事也突然跳出脑海,如被一根线头在一一的串起。 yvonne问我要蕊蕊的照片和视频说是给nino看,我当时还纳闷,她手机里明明有为何还问我要;得知蕊蕊受伤,她又拍视频,说给nino,我也曾为此不解过,但都没有作深想,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发给翟靳看的。 还有那辆曾被我错以为跟踪我们的黑色保时捷,我可能也没有以为错,应该是翟靳。他知道蕊蕊病了,所以跟着我们去医院,只是半路被我发现了,他才超了车,打消我的戒备。后来在医院停车场又看见了与那辆一模一样的车,应该就是同一辆。 除此,还有那个还我药的女人,猜的不错的话,是翟靳让她过来的。所以在她递给我药时,我才会闻见那股独属于翟靳的香水味,只是因为味道逝去的很快,我才以为是错觉。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关心与她毫无关系的蕊蕊的病况,她肯定是受了翟靳的委托。 对了,还有之前那个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是谁快递来的芭比娃娃,一定也是翟靳所为。他知道蕊蕊最爱芭比娃娃。 此前我所想不明白的许多事,此刻被我这样抽丝剥茧,全都迎刃而解了。 我已彻底清醒,不再怀疑翟靳是真的还活着。 又想起那晚,与楼少棠和蕊蕊在双子塔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时,楼少棠接到的那通秦朗打来的电话,于是问:“那天晚上吃饭,你让秦朗继续查的,就是这件事吗?” “是。”楼少棠直言承认。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很不解,也有些生气,“我们不是约定过,彼此不再有任何隐瞒的吗?” 楼少棠面露歉意与无奈,“我怕说了,会乱你心智。”抬手,温柔地将我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 我一下无言以对。 确实。 如果我之前就知道这件事,虽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但肯定会心烦意乱,焦躁难安。 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烦,为了我好。 可是,正因为他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才会感到这样突然和措手不及,而且我也百思不解,翟靳为何要诈死。 深吸了口气,我稳了稳情绪,问楼少棠:“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诈死?” “你知道他3年前为何会入股‘千达’,又投资‘利豪’?”楼少棠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这样问,随即笃定的一笑,“就是为了今天。”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他不想再做翟靳了。” 我懵了瞬,“啊?”我完全听不懂。 见我蹙眉,一副浑然不解的样子,楼少棠勾勾唇,“他早就想洗白自己,换身份,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这次和他舅舅的这场火拼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朝我看眼。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他继续说:“警察比对的那个dna其实是他舅舅的,他用了这招‘金蝉脱壳’,让所有人以为他死了,这样,他就能彻底摆脱过去,重新做人。” 听了他的分析,我诧异万分,“你怎么知道?” “我原来不知道,是在你那天说遇见汪公子的时候,猛然意识到的。” 我眉头又皱紧了,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洗白身份?” 楼少棠脸色微微一沉,默了2秒,说:“为了你,为了蕊蕊。” 我愕然,一时说不出话,只听楼少棠继续道:“他十分清楚,他的背景和生存的环境,无法给到你们母女安全安稳的生活,若想彻底护你们周全,唯一的办法就是脱离黑帮。但这不是那么简单的,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金盆洗手,也要看他的仇家答不答应。” 我豁然明了,“所以,能让仇家彻底放过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他死了。” “对。”楼少棠口气肯定。 我怔忡得再次陷入沉默。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对翟靳人在法国,却将生意的触角伸向离他遥远的海城这里感到过疑惑,也曾有他可能是在下一盘什么很大的棋的感觉,只是千想万想,如何也想不到,他下的这盘棋竟是这样惊世骇俗,令我瞠目结舌。 心知我的心受到极大的震荡,楼少棠握住我的手,满面歉疚的,“老婆,是我不对,我该早点告诉你的。” 我闭上眼睛,摇摇头,并不怪他。复睁开眼,又疑问道:“既然你连他诈死的动机都知道,为何会查不到证据?” 楼少棠轻蹙起眉头,脸色微微沉凝,“只能说,他太厉害了。”他语气有些挫败,“我派人跟踪汪公子和yvonne,还监听他们的电话,但都一无所获。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活得无影无踪。” “他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基地?”我猜测的说。 楼少棠摇头,“不可能。整个海城我都已经翻了个个,别说秘密基地,就是一个洞穴,我都给扒出来了。”闭眼,手指点着额头,感到很棘手烦恼的样子。 我拉下他手,“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蕊蕊被他带走了,我们该怎么办?他会带她去哪里?” 说到这个问题,我不禁又急起来,手下意识的就紧抓住楼少棠的手。 楼少棠回握住,轻拍了拍,安慰的说:“你别着急,我们先去别墅,我猜他应该是带蕊蕊回那里了。” 说是猜,但他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之前因为太过慌乱,我没有想到这点,现在听他这样说,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 我同意的嗯了声。 楼少棠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疾速开往翟靳别墅。 我心跳得很厉害,手心渗出薄薄的冷汗。见我还是很紧张担心,楼少棠放下方向盘上的右手,握住我的手。 “没事的,不用担心。”他再次安慰我。 我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于是又不解地问:“既然翟靳没死,为什么早不露面,突然在这个时候现身?” “不知道。”楼少棠目视前方,脸色一片沉凝,像是也在思忖这个问题,“或许他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他已经解决了所有事情。” 是这样吗? 我内心自问,直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可不是,又会是什么? 想不出来。对于蕊蕊的担心很快就盖过了这个疑惑。 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别墅,刚一停下,我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冲进别墅。 大门没有锁,我直接奔向客厅。 一进到客厅,我立刻就顿住了脚,定生生望着正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403 争夺蕊蕊 许久不见,除了头发略微长了点,翟靳没什么变化,依旧一身黑衬衣,黑西裤,黑皮鞋。 只是,如雕塑般英俊的面容,失去了往日对我的柔情温笑,一片阴沉冷硬,凝着我的深褐色眼眸也是冷戾,没有一丝情感。整个人就像他脖子上戴着的那根银色项链上的豹头,暗藏凶猛和狠厉。 心尖不禁一颤,瞥见茶几边立着的2个大行李箱。 那是我的行李箱。 我不是傻瓜,他什么意思我自然懂。 我毫不在意,抬脚就往楼梯那里去。 “站住。”才走了2步,翟靳阴冷的声嗓便响起。 我停住脚,半转过身,面对他,“等我把蕊蕊带下来,我马上就走。” 翟靳嘴角冷勾了勾,“蕊蕊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带走?” “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带走?”我直视着冰冷的双眼,理直气壮。 一时间,仿佛回到3年前,我决定离开法国,重回楼少棠身边的时候。 他放下腿,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你想带她去哪里?”缓步朝我踱过来,“竟然让我的女儿叫楼少棠‘爸爸’,呵?”他阴冷的笑了声,“lisa,你真是好样的。”眼神透出刺骨的寒意。 这是他从未对我有过的,但我却丝毫不畏惧的迎视他。 “她是蕊蕊妈妈,我是她老公,蕊蕊叫我爸爸,有什么不对?”楼少棠理所应当的声音陡然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和翟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他。 楼少棠脸容阴鸷无比,嘴角却勾着蔑视的笑,如淬满了冰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翟靳,走到我身边。 “这就是你现身的原因?”他冷笑一声。 我微微一怔,立刻想起昨晚yvonne的质问。 原来如此。 一定是yvonne气不过我让蕊蕊叫楼少棠爸爸,告诉了翟靳,他也气愤了,再隐藏不下去,现身将蕊蕊带走。 翟靳冷蔑地笑了声,“想做我女儿的父亲,做梦。”转看向我,“lisa,3年前我就和你说过,要走你自己走,我不拦你,但是蕊蕊,你休想带走。” 他的态度比3年前还要坚决。 当年,他不准我带走蕊蕊有很大成分是在与我打心理战,赌我一定投降,留下来。如今,他不是在赌,是真的不准,且从他态度里看出,他还要斩断我与蕊蕊的母女关系。 可是,3年前我就没能放下蕊蕊,现在更是不会。 我不可能让他这样做。 我攥紧手掌,同样坚决,“蕊蕊是我女儿,我一定要带走。” 说着,就要往楼上去,却是被翟靳展臂拦住。 不想和他起肢体冲突,我冲着楼梯往楼上的方向大声叫喊:“蕊蕊!蕊蕊!” 但我叫了很多声,蕊蕊都没有回应。 “老婆,别叫了。”楼少棠搂住我肩膀,“蕊蕊不在这里。” 我一诧,“她在哪儿?” 他说的不错,如果蕊蕊在,听见我这样叫早就下来了,而且到现在我连小雪也没有见到,还有yvonne和nino、manon,也一个都不在。看来是翟靳故意把他们都支走了。 我心慌意乱,立刻看向翟靳,质问道:“翟靳,你把蕊蕊藏哪里了?” 翟靳盯凝着我,顶弄了下口腔,“你已经没有资格过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我是她妈妈!”我情绪失控,冲他怒吼。 翟靳面无波澜,“从现在起,不再是了。” “翟靳!”我又怒又恨,却是拿他毫无办法,这种感觉就像被困在一所牢笼里,还被绑住了手脚,想出去却无能为力。 尽管被楼少棠紧紧搂着,可我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楼少棠声音阴戾,暗含怒意。 翟靳唇角阴冷一勾,“那我们就试试。”面容露出几分杀气。 我心尖颤动,手脚一片冰凉。 下一刻,楼少棠温暖的大掌握住了我的手。 “好,试试。”他没有看我,而是不怵的迎视翟靳。 随即侧首看向我,阴煞的脸庞陡然一转,冲我暖柔一笑,轻点下头。 这是我最为熟悉的,他无声的安慰。 “现在,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耳畔,翟靳阴戾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视线转回他,他面容比刚才更冷鸷了,双眸像两潭结了冻的冰湖,眼底散发的尽是无情的光。 他是铁了心要把蕊蕊从我这里夺走了。 眼泪不受控地掉出眼眶,但我不会求他,更不会向他妥协。 “走吧。”楼少棠柔声对我道,提起行李箱。 我没有逗留,被楼少棠搂着,同他一起走出别墅。 刚走到车旁,我刚才强忍的情绪一下爆发,眼泪像开了闸,“老公,我不能失去蕊蕊,不能!” 楼少棠放下行李,抱住我,轻抚我后脑勺,“不会,你不会失去蕊蕊。” “可是,可是翟靳他……”我哽咽的道,很不乐观。 翟靳的态度决绝。他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一旦发起狠来,恐怕没人能对抗得过,而且我也很怕,若是我硬要和他争蕊蕊,他又会再对楼少棠下狠手。 “他总有软肋。”似是知道我在顾虑什么,楼少棠捧起我的脸,拇指轻拭掉我脸颊上的泪,“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 我眼泪还在往下掉,“你说他把蕊蕊藏到哪去了?” 楼少棠没说话,蹙着眉,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说:“先回去吧,我会派人去找。不管她在哪里,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翟靳不会伤害她。” 这点我是确信的,但我担心的不是蕊蕊安危,而是蕊蕊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 了我和楼少棠,翟靳3个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我不确定翟靳现在有没有告诉她,如果说了,他会怎么说?会说一些中伤我,让蕊蕊恨我,或是不再认我的话吗? 还有,楼少棠说会帮我抢回蕊蕊,这样一来,他和翟靳势必又会有一场激烈的战争,这场战争也许比3年前那次杀伤力更强。因为蕊蕊于翟靳而言,是比我更珍爱,更不可撼动的。 我真的不愿意历史再重演,不愿楼少棠再遭难。最重要的一点,这场战役无论谁输谁赢,蕊蕊的心灵必将会受到伤害,这更是我不愿看到的。 楼少棠打开车门,让我上车。 我坐进车里,他也上了车,发动车子。 车刚驶出别墅区,他就打电话给秦朗,让他立即去调查翟靳从诈死到现在,这段时间的所有行踪,范围要遍及世界各个角落。打完电话,他又拨给了汪公子,约他出来。 “你找他做什么?”我不解。 楼少棠勾勾唇,“翟靳现在的身份是个死人,他想要正大光明的在这里开始新生活,必须要有一个新身份,唯一会帮助他,也有这能力帮助他的,只有汪公子。” 我立刻懂了,“所以,你是想让汪公子不要帮他?” “嗯。” 我不看好的摇头,“这是两码事。就算他没有光明的身份,他也不会放开蕊蕊,把她给我的。” 我了解翟靳,这点威胁对他毫无威胁力,而且若这样反把他激怒了,他会再干出什么狠绝的事,我不敢想像。 楼少棠却是胸有成竹的一笑,“所以,我才让秦朗去查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我不相信他一直窝在阴暗里,一点动作也没有。虽然他抛弃了之前的身份,但是资产他一定想办法转移了,那是他生存和立足之本,我要查清楚他转去了哪里,然后切断。” 顿下话,轻蔑的冷笑了声,“到时候,没有钱,也没有身份,我看他怎么继续生存,拿什么抚养蕊蕊。” “他不是还有汪公子那里的股份嘛。”我认为楼少棠太乐观了。 楼少棠虚眯起眼,“你以为我会让他得到?”露出我久远都没有见过的阴狠之色,“我会把他那些股份通通稀释掉。” 这点我不怀疑,他做的到。 可是,虽说这招双管齐下的确狠辣,对翟靳可谓是致命的,可也难保翟靳早就狡兔三窟。 要知道,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他十分了解楼少棠,楼少棠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他不会不知道,说不定早有对策。 “要是他还不就犯呢。”我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 楼少棠不以为意的哼了声,“如果他再不识好歹,那么,我就只能用最后一招。” “什么?”我眼皮一跳,心不由惴惴狂跳。 “报警。” 简洁利索的两个字一落,楼少棠已将车停进了车位,熄火,拉起手刹。 “……”我愣了瞬,“那为何现在不报?要弄得这么麻烦,和他谈什么交换条件?这样不是一了百了吗?”我实在不理解楼少棠的思路。 不似我的微微激动,楼少棠很平静的凝着我,“你真的想让蕊蕊失去亲生父亲吗?” 我诧然,顿时语塞。 “蕊蕊很爱翟靳,不是吗?”楼少棠又说。 是,是的,蕊蕊很爱翟靳,就像翟靳爱她那样,很爱很爱。 若她知道她永远失去了父亲,她将会多么的悲痛,幼小的心灵将被蒙上多重的阴暗。 这就是当初我以为翟靳已死,而迟迟不告诉她的原因。 此外,若她知道令她失去父亲的人是我和楼少棠,必将会痛恨我们。 不,不能。 不能报警。 “所以,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做的事。”楼少棠微微一笑。 我一把抱住他,“老公!” 此时此刻,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唯有用不受控的眼泪来表达。 无可否认,楼少棠是狠绝的,可他也是最最善良和宽容的。 他也不想蕊蕊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即使蕊蕊是他最仇恨的仇人的女儿。 楼少棠回抱住我,安慰的轻拍我后背,“现在,一切就看翟靳了。” 我抬起头,擦掉眼泪,“嗯。” 把我送回家后,楼少棠就去见汪公子了。因为最近我总是头晕,走之前他嘱咐我躺床上休息,还给我冲了杯糖水,拿了2块巧克力。 嫌糖水太腻,我没喝,把巧克力吃了,然后就躺到床上,翻开手机,调出相册,一张一张翻看蕊蕊的照片,从出生到现在的,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只是半天没见,我就已经想她到不行,不能想像如果以后没有她在身边,我的日子将会有多难熬。 蕊蕊,我一定不能失去她。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当我醒来,楼少棠已经回来了。 看他脸色不是太好,我内心不安,忙问:“怎么样,汪公子答应吗?” 404 找到蕊蕊了 楼少棠解开西装扣,朝我走过来,“他说考虑一下。”坐到床边,冷笑一声,“姓汪的是个人精,在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确定翟靳是不是还有后手的时候,他不会轻易站在我这队。” 我就猜到。 汪公子和翟靳的交情远比和楼少棠的要深许多,如果他这么容易出卖翟靳,翟靳怎么可能会找他帮忙,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他极少信任人的。 另一面,翟靳是什么人,汪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楼少棠拿与他合作开发儿童疫苗的事做要胁,他最多损失的是钱,可要出卖了翟靳,他没的说不定就是命。孰轻孰重,他还分的清。 “那怎么办?”我心灰意冷,感觉希望的灯火在一盏一盏的熄灭。 楼少棠握住我冰凉的手,“别急,等秦朗那边有消息了再看。”他似乎真的不是很担心。 转眸,看见了床头柜上那杯没喝的糖水,“怎么没喝?”他拿起水杯,“我去重新给你冲一杯。” 见他要起身,我拦住他,“别冲了,我喝不惯。” 他又坐好,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头还晕吗?”摸我额头。 我拉下他手,“不晕了。” 其实我头还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吃东西的缘故,胃还有些难受。但现在我没有心思顾及自己,只想着蕊蕊。 楼少棠放下手,看着我脸,面露担忧,“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医院吧。” 我摇头,“我真的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见我执意不肯去,楼少棠不再坚持,“好吧。要是再晕,就去医院。” 我点头,不语。 “想吃什么?我去做。”他又问。 “不想吃,不饿。”我无精打采的说。 “不吃东西怎么行,我给你煮碗面吧。” 他站起身,脱掉西装,把衣服放到沙发上,随即去了厨房。 片刻,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被端到了我面前,上面还有一个荷包蛋和几片火腿。 食欲立刻就被调动起来,肚子也配合着咕碌的叫了声。 他轻笑出声,“还说不饿。”把筷子塞到我手里,然后双手捧住碗,“吃吧。” 我也失笑了笑,就着他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吃起来。 吃了几口,我问:“你怎么不吃?” “我在外面吃过了。” “哦。”我想起来,他应是和汪公子一起吃的。 看着我把最后一根面条吃进嘴里,楼少棠唇边露出柔情的笑意,拿纸巾帮我擦干净嘴。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饱了,一时,困意又来了。 我躺回床上,楼少棠将我被子掖好,拿起空碗,出了房间。 我昏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隐约听见蕊蕊的轻唤,“玛芒?玛芒?” 我猛得睁开眼睛,只见她正站在我床边,扑闪着洋娃娃般的大眼眸在望着我。 “蕊蕊!”我激动的坐起身,一把抱住她,“蕊蕊,你回来了!”眼泪一下涌出眼眶,将她更紧得嵌在怀里,“谁带你回来的,是爸爸吗?” 她没回答,而是推了推我,“玛芒,” 听她似是有话要说的,我放开怀抱,“怎么了?” “玛芒,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她就拉起我手,要把我往门外带。 “去哪里?”我疑惑,拉住她。 她还是没有回答,又拉着我要往外走。 我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跟着她。 打开房门,我立时惊怔住。 外面不是客厅,而是一间仓库,一群人正各自拿着枪在互相射击,我一扫眼,翟靳和楼少棠竟然也在其中。 就在我还没搞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蕊蕊已松开我手,朝他们跑去。 我一惊,急的叫喊:“别去,蕊蕊,危险!” 可她不听,依旧往前跑。眼见她离那帮人越来越近,枪击声也越来越激烈,我惊恐万分,要追上去,可是身体却像被人定住,怎么也动不了。 “蕊蕊!蕊蕊!”我只能声嘶力竭的叫她。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颗子弹,直直射向了她。 我大惊失色,“蕊蕊!” “老婆!老婆!醒醒!”楼少棠紧张的唤声在耳边响起,同时身体感到一阵摇晃。 我睁开眼睛,楼少棠无比担忧的脸出现在我上方,我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问。 我缓缓回过神,一下坐起来,扑到他怀里,“老公?”失声痛哭。 楼少棠抱住我,轻拍我后背,“我在这里,不怕,我在这里。” 我呜呜的哭,怎么也止不住。刚才那个梦太真实了,我现在脑海里都还是一片混乱的枪声,和那颗几要射向蕊蕊的子弹。 那子弹的速度好快好快,如果蕊蕊被射中,一定会没命。 幸亏,是梦。 可我情绪还是崩溃。 “老公,蕊蕊,我好想蕊蕊!她现在在哪里?在哪里?”我脸埋在他肩窝里,已将他肩膀上的睡衣哭湿一大片。 楼少棠没有说话,我听见他喉结艰深一滚,听得出他也是很难过的。 “好了,不哭了。”他抬起我的脸,拨开我湿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轻柔拭去我眼泪,“你一定会再见到蕊蕊的,我保证。”他满面都是对我的心疼,信誓旦旦的说。 我渐渐停止哭泣,却止不住对蕊蕊的思念。 楼少棠将我重新躺回到床上,然后他也躺下来,紧紧抱着我,“睡吧。蕊蕊不会有事,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他在我耳边不停地安慰我,就这样,我又渐渐睡去。 3天过去了,除了只查到翟靳和他私助pierrre在那段期间,藏身于大洋洲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其余一无所获。 楼少棠让秦朗继续查,他不相信翟靳会不留一丝蛛丝马迹。而我却是再也熬不过对蕊蕊如潮水般漫涨的思念,于是给yvonne打去电话。 她知道我找她所为何事,起初不肯见我,后来,许是听我哭得太伤心了,她于心不忍,才答应。 由于最近nino在做复检,这几天又住回了医院,我们就约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 “yvonne,我求求你,告诉我吧,蕊蕊现在在哪里?”我泪流满面,语气近乎哀求。 “我,我不知道。”yvonne面露难色,眼神躲闪。 我拉住她手,“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翟靳什么事都不会瞒你。” “我……”yvonne缩回手,双手捏握住,“我真的不知道。” 她还是不肯说。 “yvonne,我知道你是站在翟靳这边的。可是,你也是母亲,我现在是什么心情,相信你一定能体会的。” 我将心比心的话让yvonne眼圈红了,她叹出一口听似难过的气息。 “我能体会。”她说,松开交握的手,捧住杯身,盯着我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但我哥的心情,我更能体会。他已经无法得到最爱的人,不能再失去蕊蕊,蕊蕊是他余生唯一的慰藉了。难道这你也要剥夺吗?” “蕊蕊也是我的慰藉。”我马上回道,声音哽咽沙哑。 yvonne扯扯唇,轻摇下头,“你和楼少棠,你们以后总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蕊蕊不会是你的唯一,而我哥就只有蕊蕊。” “他也可以再结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又是一秒不迟疑的驳道。 yvonne怔了怔,随即轻笑一声,颇有些情绪难耐的,“我哥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找其他女人的。”顿下话,望着我,“他只爱你,到现在都还爱着。” 我微微诧异。 看出了我的不相信,yvonne唇角浅勾了勾,似是无奈又有些嘲弄的,“你是觉得他现在对你这样无情,是因为不爱你了?”微微一叹,又是难耐的,“他是太心痛了,才用无情和冷酷来武装自己。我哥不是一个轻易表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这点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他爱我还是不爱我。我只关心和在乎蕊蕊。 见我不说话,她伸手握住我手,“涂颖,也当是我求你,就不要和我哥争蕊蕊了,好吗?” 她语气充满了恳求。 我立刻拒绝,“不,我要蕊蕊。” 无论如何,在这个问题上,我坚决不让步。 yvonne脸刹时一沉,“涂颖,你太残忍了!”她气了。 “我残忍吗?”我不觉得,反问她:“如果我告诉你,宸飞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让你把nino给他,你肯吗?” yvonne一下被我噎住。 “这,这不一样。”片刻,她反应过来,面露微微不悦。 “哪里不一样?”我反诘。 “你说的是假设,但我哥是肯定。” 这下轮到我无言以对。 见我没说话,依旧在流眼泪,她脸色缓和下来,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我,“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对不起。”拿起桌上的手机和手包,“我回医院了。”起身。 她走了。我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伤心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看着窗外。街道上,偶有妈妈牵着女儿或儿子的手经过,我更为想念蕊蕊了。 手边的手机响了,是我最熟悉的铃声。 迅速稳住情绪,转头拿起手机,接通,“老公。”不想让楼少棠听见我在哭,我边擦眼泪,边用带笑的声音说。 他果然没有听出来,问我:“老婆,你现在哪儿?” “我在医院。” “你身体又不舒服了?”他一下紧张。 “不是,我来找yvonne。” 刚说完,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翻,我赶紧捂住嘴。 楼少棠没有听见,而是松了口气,旋即说:“我找到蕊蕊了,我现在过来接你。” 我一讶,恶心感顿时消弥,放下手,“你找到蕊蕊了?”激动地问:“她在哪里?” “船上。”楼少棠说。 “船上?”我诧异,刚要追问,他马上说:“等我到了再跟你细说,你在那儿等我。” “好。” 挂上电话,我再也坐不住,立刻买单出了咖啡厅,站在路边等楼少棠。 过了差不多15分钟,他到了。车才停下,我就迫不及待地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蕊蕊怎么会在船上?什么船?”一上车我就急问。 “赌船。”楼少棠踩下油门,车子向前行驶,“是翟靳和汪公子新合作的项目,现在还没正式对外经营,蕊蕊这几天就在那艘船上。” 侧头看我眼,继续道:“因为之前他们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外界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搞这个项目,而且他们一直把船开在公海上,所以我才没查到,我也是20分钟前刚收到消息,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万万没想到翟靳会把蕊蕊藏在那里,但好在知道了她的下落,提了多天的心终于落下。 “他们现在还在公海上?”我问。 “没,已经到港了。就因为到港,我派去驻守在码头调查的人才禀报的我,我才知道。”楼少棠道,见我要开口,知道我要问什么,马上又道:“我已派人在那里监视了,他们一有动静就会通知我。” “嗯。”我的确要问的就是这个,生怕翟靳会把蕊蕊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刚说完,他手机铃响了,他看也没看直接接起,“说。”一惯简洁的命令语气。听了几秒,道:“知道了,继续盯着。” 他挂了电话,我立刻紧张地问:“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 405 想和巴巴在一起,还是玛芒? 楼少棠把手机放回兜里,“翟靳刚走。” 我一听,心快跳出嗓子眼。 又看出我在担心什么,楼少棠声音马上又起,“他一个人。”轻蔑地笑了声,“这样更好。” 我认同的“嗯”了声,但立马又担心起来,“那现在上面还有谁?” “他私助,小雪,还有汪公子的几个保镖。”冲我宽慰的一笑,握住我的手,“人不多,很好解决,放心吧。”他一派轻松,不把那些人放眼里的。 我点点头,但心没有放下。 车子很快抵达了码头,我望向岸边停靠的几艘船,一眼锁定最大的一艘。 “是那艘吗?”我手指着那艘足有20层甲板的巨型游轮。 楼少棠目光也定在那艘船,“嗯。”拉起手刹。 我立刻开门下车,朝那艘船快步而去,楼少棠追上我,拉我手,“别急,我让我的人先过来。” 我停下脚步,他给下面的人打去电话,命他们都到我们这里来。 不一会儿,那些人就来了。我一看,都是保镖,有10来个,大多数我之前见过,就是那次在会所教训mina和那帮砸我店的。 楼少棠对他们做好布署后,我们一行人向那艘船而去。 5个保镖打头阵,很轻松地就将守在岸上上船口的3个保镖制服,我们顺利上了船。 应该是听到刚才的打斗声,翟靳私助很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边上还有5、6个保镖。 看到我,他习惯性地叫了我一声“太太”,但和其他人一样,姿态是已做出准备应战的。 “蕊蕊呢?”我沉着脸,不客气地问。 他显然不肯告诉我,楼少棠也没耐心和他浪费时间,给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一拥而上,我趁乱跑进舱内。 因为船实在太大,我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一层层的到处乱找,“蕊蕊!蕊蕊!” 我不放过每一间房,每一处角落,可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就在我怀疑蕊蕊是不是被翟靳带走的时候,楼少棠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蕊蕊在12层的888号房。 我立刻坐电梯上去,迅速找到那间房。 打开房门,果见蕊蕊和小雪在里面,还有小靳。 “玛芒!” 像是非常意外会见到我,蕊蕊惊讶地张大眼睛,随即就从床上跳下来奔向我。 小靳也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向我。 “蕊蕊!”我激动地朝她奔去,到了她跟前,蹲下身,一把抱住她,“蕊蕊!蕊蕊!” 我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蕊蕊有些莫名其妙,“玛芒,你怎么了?” 我放开怀抱,擦擦眼泪,“没事,玛芒没事,就是太想你了。”在她脸蛋上重重亲了2下。 蕊蕊咧嘴笑,“蕊蕊也想玛芒~”皱起小脸,很不解的,“可是,巴巴说你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要很久以后才回来。你怎么回来了呀?” 我笑,顺着翟靳的谎言道:“因为玛芒想蕊蕊,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又问:“我的小公主,这些天过的好吗?” “嗯?”蕊蕊点头,眉眼弯弯,十分开心的,“巴巴带我看大海,还给我钓了好多好多的鱼,跟我一起玩游戏。” 猜她也是过得很好,这点我从来没担心。又笑了笑,把她抱起来,“走吧,跟玛芒回家。” “太太!”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小雪一听,立刻叫住我,几步跑到我身前,拦我去路。 知道她只是奉翟靳的命令,不让我带走蕊蕊,可我还是沉下脸,厉声道:“让开。” 小雪哭丧着脸,满面难做的,“太太,你别为难我。” 我不理她,把她往旁边用力一推,大步朝门外走。 小雪没有追上来。 蕊蕊皱着小脸,不解地问我:“玛芒,你为什么对小雪这么凶?” “因为她做错事了。” 蕊蕊表情似懂非懂的,不过没再问,而是问我:“玛芒,我们为什么不等巴巴一起?” “巴巴在工作,他让玛芒先带蕊蕊回去。”我骗她。 “噢?”蕊蕊打消了疑问,勾住我脖子。 到了电梯口,电梯门正好开了,楼少棠从里面走了出来。 “楼叔叔!”蕊蕊率先叫起来。 楼少棠展笑的脸凝了凝,我也是愣了下。 “怎么又叫我楼叔叔?”楼少棠恢复笑容,走到我们面前。 蕊蕊扬起天真灿漫的笑,“巴巴说每个孩子只能有一个巴巴,不能有2个。” 楼少棠一听,立即就勾起一丝蔑笑,旋即绽开柔笑,“别的孩子不可以,但是蕊蕊可以。” 蕊蕊很惊讶的,“为什么?” 楼少棠宠溺地轻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因为蕊蕊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小公主啊!” “真的吗?”蕊蕊小脸显出惊喜,看我,想得到我的确认。 我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嗯,是的。” “太好了,那蕊蕊又可以有2个巴巴了。” 见蕊蕊兴奋地拍手,我和楼少棠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 之前还担心会被蕊蕊看到暴力的场面,但到了楼下,那些人全都不见了,之前被打得乱糟糟的东西也都已归放整齐。 一定是楼少棠也顾虑到了这点,所以把这里清场了。 我看向楼少棠,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他牵起我手,捏了捏。 他的意思我自然也懂,我们相视一笑。 下了船,刚要朝我们车走去,一辆黑色保时捷以飞快的车速从前方朝我们开来。 我惊得猛顿住脚,楼少棠快速上前,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我们身前。 “巴巴!”蕊蕊认出了翟靳的车,大叫一声,十分开心的。 我心跳骤然加快,不觉又将蕊蕊抱紧了些,看眼楼少棠,他冷静异常,毫无畏惧地望着朝我们直冲而来的车。 吱—— 一声急刹刺破天际。 车子停在了离楼少棠身前半米的地方,驾驶室的门在下一秒即刻被打开,翟靳修长的腿跨了出来。 “把蕊蕊放下!”他阴戾的眼神速射向我,朝我们大步走来,一股要将人吞噬的凶险气息也向我们扑了过来。 楼少棠身形未动,嘴角还不屑的勾了下,我却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了2步。 蕊蕊从未见过翟靳如此狠戾骇人的气势,有点被吓住了。 应是意识到了这点,翟靳马上收起戾色,停下步子,“蕊蕊,到巴巴这里来。” 他噙起慈笑,语气也变得是对蕊蕊一惯的柔和。 “玛芒?”蕊蕊看向我,表情是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 我也不愿让蕊蕊见到我和翟靳撕破脸的一面,可我也不愿放手,于是仍抱着她,没有动。 翟靳虚眯起眼,盯看我,顶弄了下口腔。 周围的空气像被冻结了,明明是夏天,但我身上却是一阵阵的发冷。 “你和蕊蕊先上车。”楼少棠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我看眼翟靳,翟靳看了眼蕊蕊,脸庞又柔了几分。 见他似乎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我立刻抬脚朝楼少棠车走去,快到车旁时,楼少棠按下车控,车锁开了,我打开后车门,抱着蕊蕊坐了进去。 关上车门,我立刻看向他们。 楼少棠不知在对翟靳说什么,两个男人的脸色均是布满阴沉,且嘴角也都勾着对彼此不屑的冷蔑弧度。 “玛芒,巴巴怎么了?他为什么那么凶?” 蕊蕊的问话在我耳边响起,手被她小手抓住,摇晃了下。 我转头,她小脸满是不解,还有些受伤的。 我看着她,在心里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不再编织谎言骗她了,这件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蕊蕊,如果玛芒和巴巴分开,你是想和巴巴在一起,还是玛芒?” “玛芒和巴巴为什么要分开?”蕊蕊马上就问,小脸上的不解表情更甚了。 “因为……因为……”我一时不知想不出该怎么说更好些。 蕊蕊眨巴着眼睛在期待我的答案。 “因为玛芒要和楼叔叔在一起。”我鼓起勇气说出事实。 蕊蕊一脸懵然,隔了几秒,问:“为什么呀?” “因为玛芒喜欢楼叔叔,要和楼叔叔结婚。” 蕊蕊明显一愣,“那巴巴呢,玛芒不喜欢巴巴了吗?” “嗯,玛芒不喜欢巴巴了。”我很肯定的说。 玛芒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巴巴。 我在心里说。 “为什么?是巴巴做错事了吗?”蕊蕊问,“我让他改好不好?玛芒不要和巴巴分开。” 她小脸变得委屈乞怜的,又摇晃起我手臂,眼眸里涌起晶莹。 心头刹时酸涩,眼眶也发热了。 “不是,巴巴没有做错事,就是玛芒不能和他再在一起了。”我忍住眼泪,笑着说,“等你以后长大就懂了。” “不要,我不要玛芒和巴巴分开?”听我坚持要和翟靳分开,蕊蕊哭起来。 我抱住她,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蕊蕊,你听玛芒说,就算玛芒和巴巴分开,玛芒也还是蕊蕊的玛芒,巴巴也还是蕊蕊的巴巴,和以前一样,不会变的。” “不要!我不要!”蕊蕊挣脱我的怀抱,甩动手脚,任性的哭闹开了。 讲真,我是有想过蕊蕊接受不了,却没想到她反应会这样激烈,心里也难受极了,再度抱住她,“好好,玛芒不和巴巴分开了。”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她,我只好哄骗道:“蕊蕊不要哭,不要哭了,玛芒刚才是瞎说的。” 蕊蕊似乎没有听见,还在嚎淘大哭。 我轻拍她,继续哄,“不哭了,不哭了,蕊蕊。”但是毫无用处,没辙,我只好又说:“你要再哭,玛芒就真的和巴巴分开了。” 话落,蕊蕊一下就止住了哭,抬起哭得湿漉漉的小脸,抽噎的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湿沾着泪。 我心疼极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脸。 她还在抽泣。我把她抱到我腿上,在她脸颊上亲了口,轻晃着以示安抚。 “玛芒真的不和巴巴分开了吗?”蕊蕊还是不太相信,泪眼里盛满疑问。 我很无奈,但还是绽出一抹柔笑,违心的说:“嗯,不分开。” 听我很肯定的说,蕊蕊终于放下心,偎在我怀里,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我内心杂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时,只听蕊蕊叫道:“玛芒。”声音里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嗯?怎么啦?”我歪低下头看她。 她眼睛盯着窗外,浑然不解的模样,“巴巴为什么和爸爸打架?” 我诧了瞬,立刻转头看向窗外,只见楼少棠和翟靳正扭打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挂彩了,想必是已打了一阵。 我一惊,忙拉开门车,刚要跨脚下去,反应过来。 “蕊蕊,你乖乖坐在车里,不要下来。” 在她的应声里,我把她抱坐到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下车,急朝他们两人奔去…… 406 第一次齐心协力 “别打了!”我大声叫唤。 但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充耳不闻,他们没有停手,仍互相攻击着对方。且与每次殴斗一样,招招下狠手,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 我加步加疾,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楼少棠瞥见了我,“老婆,别过来!”他紧张的阻止我。 趁他这一分心,翟靳揪住他,一记重拳击到他脸上。因为没做任何防守,楼少棠摔倒在地。 “老公!”我惊急地跑向他。 但还没跑到,楼少棠就已站了起来,挥拳反击向翟靳,由于他出手极快,翟靳也一时没来得及招架,被击中了,不过只踉跄了步,没有倒地。 眼见翟靳又要出手,我再次喝道:“别打了!你们这样,让蕊蕊怎么看你们!” 话落,翟靳和楼少棠欲要挥拳的手双双定在半空。 我忙走到楼少棠边上,将他手放下。朝翟靳看眼,他也放下了手,正表情阴鸷地盯视着楼少棠。 楼少棠也一瞬不瞬地盯看着他,脸庞同样阴寒。 我拿出纸巾帮楼少棠擦脸上的血,“没事吧?” 他眼角和嘴角都裂开了,我心疼极了,转头狠瞪向翟靳。不料翟靳也正看着我,阴鸷的俊脸交杂着几分悲郁,眸底的光也很幽暗,似是受伤的。 而这时我才发现,他伤得也不比楼少棠轻多少。但和楼少棠一样,他也毫不在意,连擦血的动作都没有,仿佛毫发无损一般。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就收起了锐厉的眸光,视线转回楼少棠,继续帮他擦血。 “玛芒!”蕊蕊惊怕的哭叫声陡然响起。 我们3人立即应声朝楼少棠车看去,只见楼少棠车内已多了2个外国男人,一人坐在驾驶室准备发车,另一个正抱着蕊蕊,钳制着她,蕊蕊拼命挣扎,对着窗外哭喊,“玛芒!巴巴!” 他们是要绑架她!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大惊失色,“蕊蕊!” “蕊蕊!” “蕊蕊!” 翟靳和楼少棠也同时叫出声,并都疾步朝车跑去,但车却飞速开走了。 翟靳一刻没有迟疑,立刻跑向他自己的车。 我惊慌失措,完全没了方向,拉住楼少棠手臂,“老公!” 楼少棠脸色虽也苍白,却显得冷静,拉起我手,“走!”箭步跑向翟靳的车。 就在翟靳刚坐进驾驶室的时候,楼少棠拉开后车门,把我推了进去,关上车门,旋即又拉开副驾驶室车门,坐了进去。 整个动作简洁利落,令翟靳都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寒下脸,“下去!” “开车!”楼少棠置之不理,反厉声,用命令的语气道。 翟靳眼睑抽跳了下,显然有点动怒了。这时,只听楼少棠又道:“你想蕊蕊出事的话,就杵着吧。”他声音又厉了几分。 我一听,急对翟靳道:“快开车!” 翟靳顶弄了下口腔,不再说话,立即发车。 我身体向前倾,手紧紧抓着副驾驶的座椅,眼睛盯视前方,可楼少棠的车却不见了踪影。 我急哭了,“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蕊蕊?” 楼少棠看我眼,满面心疼的,却是没有回我话,而是看向了正冷绷着脸,散发出欲要杀人气息的翟靳。 “这就是你沉不住气的后果。”楼少棠语气是压抑着气恼,又带了些讽刺的。 翟靳目不斜视,“你才是罪魁祸首。”声音满是阴戾。 楼少棠冷哼一声,口气颇有些嘲弄的,“你也知道他迟早会来,怎么会这么掉以轻心?!” 翟靳也冷嗤了声,反唇相讥,“你不是也知道嘛,也没见你多周全。”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若不是你出来横插一杠,蕊蕊现在安全的很。”楼少棠态度又厉起来,有些恼怒。 “想抢我女儿,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翟靳同样狠厉。 两人争锋相对,说出来的话又像在打哑谜,我完全听不懂,焦灼万分,“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楼少棠重新看向我,脸上的戾气消散,“那是他表哥的人。” 他淡而平静地道,我却是惊诧得瞪大眼睛,“kk?” 我难以置信,看向翟靳,“怎么回事?kk怎么也知道你没有死?” 翟靳没有说话,但握住方向盘的手又用力了几分,青筋根根凸起。 “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好向楼少棠求解。 “他表哥不是白痴。”他朝翟靳轻瞥了眼,眼神轻蔑的,“这人死没见尸,自己爹又下落不明,当然会怀疑。” 说着,他再次对翟靳道:“你也猜到他会怀疑,所以之前才一直藏身在那座与世隔绝的无名岛上,你80%的资产早在这3年间就陆续投资在‘利豪’上,赌船项目也很早就规划了。而其余的现金部分,分别以10个人的名义存在瑞士的各大银行,那10个人全是与你毫无任何裙带关系的陌生人。” 轻蔑的哼了声:“你之所以不担心他们会吞了你的钱,是因为你把他们的亲人全都和你一起,扣在了那座岛上,等你安全拿到钱后才放了他们。如果猜的没错,你原计划是想2年后再现身的,等汪公子给你换了身份,等你表哥被你挑唆的那些仇家干掉,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 “但是,因为你太过想念蕊蕊和……” 他顿下话,朝我看了眼,没再往下说。但从他微沉的脸色里,我十分清楚他未说出的话是什么,不由睨向翟靳。 只见他顶弄着口腔,侧脸的肌肉比之前绷得更紧了,阴沉的脸庞还夹杂着几分戚郁之色,可见楼少棠说的全中。 这时,只听楼少棠声音又起,“你实在熬不住思念,就冒险回了海城。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现身,只暗中探望她们母女,并加紧时间让汪公子帮你换身份,也顺便搞赌船的事。但万万没有料到我和涂颖会复合,她还要让蕊蕊认我做爸爸,所以你按捺不住了。” “楼少棠,你果然厉害!”翟靳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却是分毫没有笑意的,“这都能被你查到。” 楼少棠立即冷笑,“你也不差,这都能被你想到,而且还在这么多年之前就开始筹谋运作。更厉害的是,你回海城之后隐藏的也极好,即使你和汪公子,yvonne都保持着联系,我都没能找到你的踪迹。” 又笑了声,轻蔑的,“不过现在我是知道了,你藏身在赌船上,一直在公海上漂着,和他们的联系全用中波无线电。至于蕊蕊的照片和视频,你是让yvonne发到某个门户网站的论坛的帖子里,你自己上去看的。真是聪明!这可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说到这里,楼少棠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对翟靳智慧的赞赏。 翟靳嘴角刚勾起得意的笑,只听楼少棠又说:“只是可惜,现在功亏一篑。”口气又充满了讽刺。 翟靳笑容刹时凝固,再次阴鸷下脸。 车厢一时陷入静谧。 “真的是kk吗?”我从他们两人的话中缓过神,再度恐慌,“如果真是他,那蕊蕊……”我不敢往下说了,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kk心狠手辣,之前几次要杀我和蕊蕊,最后都失败,导致被翟靳弄成了残废,为此他早已怀恨在心,这些年一直在寻思报复,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现在蕊蕊到了他手里,他一定会下毒手的。 “蕊蕊不会有事!” “我不会让蕊蕊有事!” 翟靳和楼少棠异口同声,且两人语气都是决绝的。 楼少棠轻拭我脸上的泪,“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虽柔声安慰,可于我却是毫不起作用,越来越惶恐。我紧抓住他的手,哽咽不已,“老公?” 感觉到一道幽戚的目光朝我们射来,我下意识撇向目光源。 翟靳立刻别开眼,看向前方道路,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眸底那抹深邃的伤痛。 由于楼少棠的车装了定位,我们很快找到了蕊蕊的去向,将车开到了城郊一个废弃的工厂仓库门前。 楼少棠的车果然停在那里。 停好车,翟靳展臂,拉开楼少棠身前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2把枪,将其中一把丢给楼少棠,“等下进去,我负责解决kk,救蕊蕊,其他人你搞定。” 楼少棠没发声,算是同意他布署,看了看手里的枪,只听翟靳又说:“会用吗?”口气带着几分讥诮。 楼少棠抬眸睇他,冷诮的勾了勾唇,把枪塞进腰间。 “那我呢?”我焦急地问。 “你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 他们2人同时转头看我,又一次异口同声地说。 “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吧。”我害怕,提议:“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万一他们有很多人呢,你们2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行!”翟靳断然拒绝,“你想害死蕊蕊吗?”他语气微微严厉,带着质问的。 我心一震,拿不定主意了,看向楼少棠,“老公。” 楼少棠蹙眉,似是思忖了几秒,而后对我摇了摇头,“我让秦朗现在就派人过来支援,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下车。”拿出手机,给秦朗打了过去。 “让她先走,留在这里还是危险。”翟靳道,随即把车钥匙给我。 我不接,“不,我不走,万一你们在秦朗来之前救到了蕊蕊,我可以做应接。” 我倔强的脾性,楼少棠和翟靳都是了解的,见我执意不肯走,他们只好任我了,下车前两人又再三叮嘱我,一定不要进去。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走向仓库大门,既惴惴不安,又百感交集。 因为蕊蕊,他们两人自决裂后,第一次这样齐心协力。 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我想他们也不会料到吧。 两人快步到了门前,翟靳扭了扭脖子,又松了松肩,随即抬脚,发狠的揣开仓库大门。 刹那,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会有人冲出来,但并没有。 我疑惑,很想知道里面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可从我的角度一点看不见。 只见翟靳和楼少棠两人面容均没有丝毫波动,双手还都插在兜里,一派从容不迫的,缓步走了进去。 两人身影才刚消失在我眼帘,仓库门就被关上了。 砰一声,铁门震荡了下,我的心也随之被震了一下。 双手不知何时已被我捏成了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后背上也都是。 虽然身在外面,可我的心已经随他们进到了里面。 蕊蕊现在一定吓坏了吧。一定在哭吧。楼少棠和翟靳是在和kk谈判吗?怎么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无数个揣测在脑中来回滚动,让我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片刻,一声枪响蓦得从仓库里传出,我心猛窒了下,旋即惊慌乱跳,一时间,那晚梦见的蕊蕊带我进仓库,她被子弹欲将击中的情景一下闪进脑海。 “蕊蕊!” 我极度惊恐,再也坐不住,拉开车门,跳下车,奔向仓库…… 407 干掉他! 此时,仓库里已是一片枪响,即使没有看见,光听这此起彼伏的枪声,也能想像里面是何等激烈的场面。 我已顾不得去想任何事,也顾不得什么安危,只一心要进到里面救蕊蕊,于是急推大门。 门没锁,一推开,我也不先看里面什么情况,即刻冲了进去。 待进到里面后,看见眼前近乎与那晚梦中一致的景象,我刹时怔住。 “玛芒!” 蕊蕊的惊叫穿透激烈的枪声传进我耳朵里,我一下醒过神,立即循声寻找她。 她的这声叫也让之前全身心投入在枪战中的其他人暂时停止激战,纷纷看向我。 “玛芒!” 安静的仓库里,蕊蕊的哭喊再度响起,因更为响亮了,我迅速就找到了她。 她被绑坐在旁边靠墙的一张椅子上,身旁站着一个彪壮的外国男人,正拿枪顶着她小脑袋,她腰上好像还被绑着炸弹,小脸吓得面无血色,嚎淘大哭。 “蕊蕊!”我惊恐至极,急朝她奔去。 “老婆!”楼少棠惊急的叫声在下一秒立刻响起,“别过去!” “lisa!”翟靳也大声阻止。 我不听,泪流满面的继续奔向蕊蕊。 只见蕊蕊身旁的彪壮男人阴邪的一笑,枪口缓缓对准了我。 我生生顿住脚。 啪啪啪—— 鼓掌声在我旁边不远处赫然响起。 “franco,现在你不会有遗憾了,老婆也来给你陪葬了,你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在冥界团聚了。” 纯正的法语伴着阴谲的笑声传进我耳朵里。 是翟靳的表哥,kk。 我转过头,只见他一步一瘸的,慢吞吞的朝我走过来,眼神似是毒蛇一般,冰凉狠毒,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老婆?”楼少棠冷笑的声音悠悠飘出,用字正腔圆的法语道:“他可没这个福气。”熟悉的脚步声缓缓朝我们这边踱来。 “别动。”翟靳表哥神色一紧,停下脚步,盯着楼少棠,“我不管她是谁的老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满身透出阴戾和杀气。 不过楼少棠可一点不怵,不理他警告,继续往我这里走,“我也不管你和franco有什么恩怨,”站定到我边上,头朝我示意了下,“要是她被伤一分一毫,你们也一个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嘴角勾着不屑的笑,可声音和语气里也尽是狠戾的警告。 翟靳表哥表情一滞,明显被怵到了,朝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快速扫了眼,蹙眉,似是在衡量楼少棠的话。 我也趁此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翟靳表哥原先带了10几个人,但现在加上他,只剩4个还有战斗力。 看来翟靳和楼少棠以少胜多了,若不是蕊蕊在他们手里,恐怕他们早就也被干倒了。 可是,蕊蕊不就是他们用来掣肘他们2人的的武器嘛。 “呵?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会先死。” 果然,仗着有蕊蕊在手,翟靳表哥又恢复到先前的阴狞笑脸,对蕊蕊身旁的彪壮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会意,从兜里拿出一个像是引爆器的东西。 我一看,大惊,“不要!”疯了般的奔向那个男人。 可能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失控朝他奔来,那个男人愣怔了瞬,就在这时,我一把推开他,他措手不及摔到地上,手里的引爆器也飞了出去。 刹时,身后枪声再度响起,刚要爬起来的那个彪壮男人中枪倒地。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枪声。 我无暇去看是什么情况,是谁打的这个男人,忙去解绑捆住蕊蕊手脚的麻绳,蕊蕊非常非常害怕,一直在哭叫着,“玛芒?玛芒?” 我安慰她,“蕊蕊不哭,马上就好了。” 因为我也还处在极度的恐惧中,又因为心急,手抖的不行,好不容易解开手上的绳子,刚要去解她腰间绑住炸弹的绳子,这时,楼少棠紧张的叫声穿过枪声传进我耳朵里,“别乱动,会爆炸的!” 我一惊,手倏得顿住,朝他看去。 他正举枪对准也在拿着枪对准我的翟靳表哥。 目光又看向他身后,翟靳正与他表哥的手下们在激战,他右手臂好像受伤了,又一个人被他击中腿,倒到了地上。 我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楼少棠,“老公!” 我惊急万分,眼泪不自觉又流下来,用眼神向他求助。 不待楼少棠说话,翟靳表哥就阴笑道:“别做没用的反抗,你们就乖乖等死吧。” 楼少棠脸庞比之前更为阴寒了,望着翟靳表哥,“把炸弹拆了。”戾声命令。 翟靳表哥无惧地笑了笑,眼珠奸坏的一转,“要拆可以,你,”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翟靳,“干掉他。” 我惊得瞪大眼睛,再次朝翟靳看去。 此时,他已解决了那帮人,正转头朝我们看来,那条受伤的右手臂,血已流到了手背上,还在慢慢往下淌。 他应该没有听见他表哥的话,也没有顾及自己的伤,走向我们。 “只要你杀了他,我立刻就把炸弹拆了。”翟靳表哥阴阴一笑,再次说道。 因为枪战已经停止,仓库内又陷入安静,他的话自然清晰的落进翟靳耳中,只见翟靳身形微微一顿,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面色无波,冷静异常,“好。”半转过身,面向翟靳,毫无犹豫把枪对准了他。 “老公!”我难以置信他竟会答应。 翟靳表哥似是也没有料到,脸庞掠过一抹诧异,看眼翟靳。 翟靳没有一丝震惊,也毫无畏惧,还把手里的枪往边上一扔,“动手吧。”对楼少棠道。 翟靳表哥又是一讶,随即露出满意的奸笑,放下了拿枪对准我的手。 楼少棠缓缓扣下扳机,我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叫他不要,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砰—— 枪声响起,我立刻下意识地蹲下身,抱住蕊蕊,把她嵌进怀里,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缝里刷刷的往下淌。 为了救蕊蕊,楼少棠竟然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蕊蕊的亲生父亲! 又一声枪响在我悲痛而震惊的思绪中响起,接着身体重重倒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楼少棠把翟靳打死了。 我绝望的想。慢慢睁开眼睛,朝他们看去。 只见翟靳表哥已倒在地上,手臂和腿都中了枪。 “你们……”他虚弱地喘着气,脸已痛到扭曲,却难以盖过极度惊愕的表情。 怎么回事? 我也诧异不已,忙看向楼少棠。 他还站在原地,但已不是面向翟靳,而是重新面向了翟靳表哥,而翟靳正站在离他1米的旁边,也面对着他表哥,手上还举着那把刚才被他扔掉的枪。 在大脑荡机了几秒后,我反应过来,是楼少棠为让翟靳表哥放松警惕,解除对我的威胁,假意答应他,然后和翟靳合作,一起将他表哥干倒。 是这样的吧? 看眼翟靳,他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刚才是怎样的情景一下在我脑中清晰呈现:楼少棠先向他射击,但故意没打中他,但他装被击中,摔到地上,然后趁他表哥没提防,一个翻身,身手敏捷地捡起地上的枪,以极快的速度射击他表哥。 翟靳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也曾亲眼目睹过他杀人的迅敏,所以对自己的这一事态重演很确信。 可是问题来了,刚才我没有看见他们2人有什么眼神交流啊,他们是怎么做到这样有默契的? 也许是他们一刹那的心照不宣吧。毕竟,他们曾经是生死之交。 正这样想,只见翟靳缓步走向他表哥,再次举枪对准他。 就在他欲扣下扳机朝他表哥开枪,楼少棠立即发声:“你是不想重新做人了?”颇为讽刺的冷笑一声,但好意的提醒很明显。 翟靳手微微一顿,似是犹豫了下,放下手。 “老公!”我叫楼少棠。 楼少棠看向我。他知道我是在提醒他,蕊蕊身上的炸弹怎么办。 他提步朝我走过来。 蕊蕊被刚才的事更是吓得不得了,脑袋还埋在我怀里,放声哭泣。 我轻拍她背安抚,“没事的蕊蕊,楼叔叔会救你的。” 我嘴上虽在安慰,但心里却也是恐慌,楼少棠是不会拆炸弹的,不过也还抱着希望。就算他不会,他也一定会想到解救办法。 楼少棠走到我们边上,蹲下身,看着蕊蕊身上的炸弹,紧皱着眉头,慢慢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你们都别动,我来拆。”翟靳冷静的声音倏得响起,随即往我们这边而来。 听见翟靳的声音,蕊蕊一下抬起头,对着翟靳哭泣道:“巴巴?”伸出手,想要他抱的。 翟靳满面心疼,眼圈也泛起微微的红,蹲身到我旁边,抱住她,像每一次安抚哭泣的蕊蕊那样,轻抚她脑袋,用满是温柔慈爱语气说:“宝贝不怕,巴巴在这里。” “巴巴?巴巴?”蕊蕊眼泪汪汪,紧紧回抱住他,情绪已是不像之前那般恐惧无助了。 我看着他们,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伴随的还有微微的失意。 不管蕊蕊如何爱我,每当遇到危险,她信赖和依赖的总是翟靳,也只有翟靳才能让她真正感到安心。 冰凉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安慰似的捏了捏。 我转头,看向楼少棠,他冲我抚慰的一笑。 柔声哄了蕊蕊一会儿,翟靳放开怀抱,开始聚精会神地拆炸弹。 我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一手抱着蕊蕊,一手紧紧抓住楼少棠的手,手心里汗涔涔的。 楼少棠看上去还是像刚才那般冷静,但我心知他内心也是紧张万分的。 由于翟靳手臂受了伤,双手有些颤抖,却是在竭力克制着,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紧张,他额头上渗出汗珠,有几颗沿着额角滑落到脸颊。 因为太过害怕,蕊蕊已停止了哭泣,安静的窝在我怀里抽泣。 一时间,空气仿佛被冻结住,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有楼少棠的,翟靳的。 不知过了多久,嗒一声,炸弹上红色的线被拆断,一口明显松了口气的气息从翟靳口中轻吁出。 “好了?”楼少棠神色一松,问。 翟靳紧绷的脸绽露出一丝笑容,“好了。”着手去解蕊蕊腰间的炸弹。 我喜极而泣,抬起蕊蕊小脸,在她脸颊上狂热的亲吻,“没事了,蕊蕊,没事了。” “玛芒?巴巴?”蕊蕊反抱住我和翟靳,又哭起来。 翟靳轻抚她小脑袋,温柔哄道:“没事了,宝贝,没事了,我们回家。”说完,也在她脸蛋上亲了口。 蕊蕊咧开笑容。 “走吧。”楼少棠说,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扶住我手臂,欲将我拉起身。 我看眼他,他表情微微晦暗,似是有些被眼前的画面所刺伤的。 我体会他的心情,抱着蕊蕊站起来。 翟靳也跟着起身,刚要扔掉手里的炸弹,脸色突然一变,“不好!” 话落,我和楼少棠同时听到了炸弹重新发出的,“滴滴滴”的声响…… 408 她们就拜托你了 我惊怔住。 楼少棠脸庞也掠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又镇定。 “怎么回事?”他问翟靳。 “这炸弹是双重装置,解除一个,就会启动另一个。”翟靳手紧握住炸弹,因太过用力,骨节都突出泛白,脸色也同样很白。 “快把它扔掉!”楼少棠低喝,语气里添了些极为难得才会有的紧张和急迫。 “不能扔,炸弹一旦落地马上就会爆炸。”翟靳相对冷静,但表情却很是严峻。 楼少棠眼睑狠狠一跳,“那怎么办?” “你先带她们走。” “那你呢?”他诧异,盯看翟靳。 “别管我,你们先走。”翟靳说,头朝大门的方向示意了下,“快!时间不多了,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老公!”此时此刻,我已全身冰凉,再次被强烈的恐惧笼罩住。 楼少棠脸色呈现出微微的灰白,望着翟靳,似乎也有些被怔住了。 见我们一个也没动,翟靳面庞露出史无前例的焦急,冲楼少棠低吼,“快走!你想让她们都死在这里吗?” 楼少棠看眼炸弹,又看眼翟靳。 “走。” 简洁而坚定的吐出这个字,他揽住我肩膀,带着我和蕊蕊一起朝大门的方向跑。 “巴巴?巴巴?”蕊蕊伸出手,对着我们身后的翟靳拼命哭喊。 我也哭了,脚步却是不停,反而更快地朝门口跑。 和楼少棠一样,我万万没有想到,翟靳他要用他的生命换取蕊蕊、我,还有楼少棠的性命。 如果只是我和蕊蕊,我能理解,可楼少棠是被他视之为仇人的,他竟然也会牺牲自己救他。 这一刻,我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除了震动,好像还有微微酸涩。 “涂颖!” 就在我们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翟靳突然叫道,我一下顿住脚,惊诧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中文名。 心中刹时激荡起翻滚的浪潮,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叫我,我缓缓转过身。 只见翟靳定定凝视着我,眼眶里已蓄满眼泪,英俊的脸庞布满生离死别的不舍与悲戚。 我也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翟靳喉结深涩一滚,“好好照顾蕊蕊,”他声音低哑,且听似酸楚至极,“我们的……”顿下话,“我的女儿。”两行泪滑出眼角。 刹那,我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登时将曾经对他的滔天恨怒砸得灰飞烟灭,成串成串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快乐成长,将她培养成材。”我喉咙酸涩无比,声音也有微微的哽咽,但眼神和语气却是坚定不容质疑的。 翟靳笑了,坚信、感激又温柔的,“嗯。”看向蕊蕊,笑容转为一惯对她那般的慈爱疼宠,“蕊蕊,以后要听玛芒的话,不要惹她生气,做一个好孩子。” “巴巴?”也许也感受到了即将和爸爸永别,蕊蕊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要从我身上下来。 我紧紧抱住她,不让她挣脱,心碎得四分五裂。不知为谁。 这时,翟靳视线又移向我身旁,默不作声的楼少棠,脸上的笑容通通收起,变得严肃而郑重的,“楼少棠,她们就拜托你了。” 楼少棠目光坚毅地注视着他,“一定。”声音语调如起誓般的。 “如果你亏待她们,让她们受一点点的委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翟靳阴恻恻的警告。 “不会。”楼少棠斩钉截铁。 翟靳冷绷的薄唇若有似无的勾了勾,脸容瞬变为决绝的,“走!” 楼少棠毫不迟疑的转身,拉开沉重的铁门。 刹时,阳光照射进来,打在我身上,却一点也没有温暖到我,我浑身依然冰凉。 地上,我们3人的影子被倒映得很长,直延向站在阴暗中的翟靳脚边,仿佛画隔出阴阳两界。 “巴巴?巴巴?”蕊蕊依然不停哭喊嘶叫,喉咙都哑了。 翟靳望着我们,唇角渐渐拉起一抹笑,笑容洋溢着满足而幸福的感觉,可眼中却盛满诀别的悲痛。 一瞬间,刚才已止住的眼泪一下又从我眼眶里滚落出来。 不知是眼泪太烫还是脸颊太冷,只觉被眼泪滑过的地方像被灼烧了一般,灼痛感渗进皮肤,直达胸腔。 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哭不是为翟靳,是为蕊蕊。 作为翟靳,他身上背负着数不清的血债,是死不足惜的。可是,作为蕊蕊爸爸,他那么爱蕊蕊,蕊蕊也那么爱他,他死会给蕊蕊的心灵带来重创。 虽然楼少棠是会待她视如己出,甚至可能会比翟靳对她的更好,但血缘的亲密是谁也代替不了的。这一点,我们谁都不能否认。 但是现在,翟靳要死了,要永远离开蕊蕊了。 我怎能不难过?怎能无动于衷? “走吧。”楼少棠握住我手,我冰凉的手终于感到了一丝温暖。 我侧首看向他,似被冻僵的身体刹时回暖,悲伤的情绪也得到安慰。 突然间,我很感谢上天,在这生死诀别的时刻,让我最爱的人陪在我身边。 我反握住楼少棠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楼少棠也紧握住我的手,似是要将他所有的力量与勇气都传递给我。 我们转身,快步奔出仓库。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我们奔出仓库外200米之后响彻天际,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我们三人倒在地上,我用身体紧紧护着蕊蕊,楼少棠则展臂紧紧搂抱住我们,将我和蕊蕊牢牢护在身下的怀里。 片刻,应是觉得安全了,楼少棠起身将我们扶起,拍拍我们身上的灰尘。 我看向仓库,那里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翟靳死了。 楼少棠也望着那里。 我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握住我的手。 我想他一定感受到了我此时心灵的震动与戚涩。就像我一样,也同样感受到了他内心深深的震撼与几分难以名状的哀怆。 是的,翟靳死了。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死的这样突然,这样……带着浓烈的悲情色彩。 我想不到。 楼少棠肯定也没有想到。 “巴巴~巴巴~”蕊蕊又开始大哭大叫起来,要挣脱我怀抱下来。 我紧抱她,“蕊蕊,别闹!”想到她永远失去了最爱的巴巴,我难过心疼,眼泪涌进眼眶,却是强忍住,没让它们掉出来。 可蕊蕊不依,依旧哭喊,小身子挣得更厉害了,“我要找巴巴~我要找巴巴~” 我强摆出严厉的表情,口气也转为训斥的,“l!你忘了刚才巴巴是怎么跟你说的?!” 蕊蕊一听,一下噤声,不再挣扎,但哭还在继续。 见她这样我马上又心软了,表情再次放柔,轻抚她后脑勺,哄声道:“蕊蕊不哭,不哭了。”亲吻她头顶,眼泪没再忍住,滑出眼眶。 听见有车子朝我们这边开来,我转过头,楼少棠也应声转头看去。 只见三辆黑色轿车前后停了下来,第一辆车的驾驶室门被打开,秦朗从里面下来,疾步朝我们而来,“楼先生!” 他面容掩饰不住的紧张担忧,看向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仓库,惊得眼眸一缩,加快脚步走到楼少棠跟前,“对不起楼先生,刚才路上有连环车祸,所以来晚了,你们,你们没事吧?”看眼我和蕊蕊,表情充满歉意和关切。 “没事。”楼少棠淡定自若的说,“你先带她们去医院。” 我一听,忙问:“你呢?” 楼少棠转头看眼仓库,眼眸眯了眯,又转回我,“我留在这里善后。” “可是你也受伤了。”我看眼他出血的手掌,应是刚才倒地的时候搓伤的。 楼少棠轻笑,毫不在意的,一眼也没看自己的手,“小伤,没事。”头往车的方向轻点了下,柔声说:“去吧,我等下就过来。”抬手,理了理我凌乱的头发。 顾及到蕊蕊还在哭,也担心她刚才摔倒时是否有受伤,我只好同意了,跟着秦朗离开,去了医院。 给蕊蕊做了个全面的检查,除了受到些惊吓,其他没有什么,但她情绪十分不好,可以说是伤心至极。 “玛芒,巴巴……巴巴是不是……是不是死了?”她哑着嗓子,哭泣地望着我,虽然伤心,但泪眼里还是闪烁着几分希望奇迹出现的光芒。 世上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亲眼看见自己至爱的人死去。更何况蕊蕊现在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就亲历父亲的死亡,还是死的那样的惨烈,她的心灵一定遭受到了重创。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将残酷的事实告诉她。 我抱住她,眼睛不觉再次湿润,“巴巴不是死了,是去了天堂。” 蕊蕊微微的愣了下,“天堂在哪里?” 我看向窗外蔚蓝无云的天,“天堂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蕊蕊语调带着满心的期待。 我视线移回她的脸,她已不再哭泣,还露出微微的笑。 我抬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珠拭去,“巴巴要在那里待很久很久的时间,不能回来,但是蕊蕊可以去看他。” 蕊蕊眼眸灿然一亮,“我们现在就去好吗?”双手抓住我衣袖,恳求的,“玛芒,我想巴巴,我想去见他。” 看她已然相信我的话,我心疼又难过,强忍住眼泪,柔柔一笑,“过几天吧,巴巴才刚刚去,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不要打扰他。等过几天,玛芒再带蕊蕊一起去看他,好吗?” 蕊蕊眼中的光亮瞬灭,笑脸垮下来,松开抓我衣袖的手,眼泪再次吧嗒吧嗒的掉出来,“你骗人,巴巴没有去天堂,巴巴死了。” 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也要涌出来了,我赶紧暗吸口气,逼回去,绽露出刚才的笑容,“玛芒没有骗你,真的,玛芒过几天一定带你去看巴巴,玛芒和你拉钩。”说着,我伸出小指。 蕊蕊看眼我手指,没有动。我冲着自己的手指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和我拉钩,蕊蕊这才抬起小手,伸出小指,勾上我指头。 在我的一番哄骗和安抚下,蕊蕊终于相信了我的话,情绪平复下来,倚在我怀里睡着了。 楼少棠还没有来,我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去,就听见候诊叫号器里叫到了我的名字。 先前我也做了几项检查,不是真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而是为了应付楼少棠,要是我什么也不做,他一定不放心。 本来心情很平静的,可不知为何,进了诊室我莫名就忐忑起来,坐到医生对面的椅子上,盯着医生手里的几张化验单,手掌不觉蜷紧,放在腿上。 又看了片刻化验单,医生那张例行公事的脸才从化验单上抬起,看向我,“你怀孕了。” 写在文末:明天正文最后一章,接下来会有彩蛋和番外,之后这部小说就要在此和大家说再见,大家看清楚喽,在是此,大家若想继续与楼少和涂颖,蕊蕊恒恒,还有其他人在一起的,可以加我的微信公众号:方糖的糖罐子,我会在那里不定期发布他们的日常生活小片段。楼少涂颖在那里恭候大家,么么哒~ 409 此生最后的、唯一的归宿 医生声音平平淡淡,不带一丝情感。 我大脑打了个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我一下回神,心登时乱了频率,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怀孕了。”医生又说了遍,补充道:“已经6周了。” 我不敢置信的张大了眼睛,嘴也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我,我怀孕了?”我似在梦幻中,“不会吧。” “怎么不会?”医生轻蹙了下眉,面露微微不悦,把化验单推到我面前。 我忙拿起,看见上面的怀孕指标,显示我的确是怀孕了。 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惊喜,我手捂住嘴,拿着化验单的那只手在微微发颤。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我心跳加速,满脑子就只有这4个字。 “有过生育史吗?”医生的问话传进耳朵里,将我从激动的思绪中拉回。 “生过一个女儿,3年半前。”我如实说,马上想到一件事,“医生,会不会是搞错了,我前几个星期才来医院检查过,没有怀孕。” 医生面无变化,像是见怪不怪的,“有些人孕周短是验不到的,还有人怀孕了还来月经呢,什么情况都有。”大概看我还是难以置信的,又说:“你要不相信,就再去别的医院验一次。”把病历卡还给我。 突然想到最近总是头晕,还经常犯恶心,之前以为是工作太忙,没有休息好,有些低血糖,后来又因为蕊蕊的事,我更是精神不济,饭也没好好吃,胃不舒服才造成的,原来是怀孕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用了。”我摇头,抑制不住的欣喜,“我相信。”马上又问:“那我要注意些什么?” “你之前不是怀过孕嘛,还要问我?”医生似是觉得好笑的,但还是说了,“注意多休息不要太累,也不要提什么重物,饮食也要清淡。”拿回病历卡,不知在上面写着什么。 “好的。”我像个听话的孩子,郑重答应。 医生不会知道,这个宝宝对我是何等的珍贵,何等的喜悦,何等的要倍加呵护珍惜,不能让他出一点点的闪失。 我眼泪情不自禁的蓄满了眼眶。 接着,我把自己身体的特殊情况和医生说了,医生不如我这般担忧,说因为我之前已经生过一胎,子宫有了记忆,也如同一部热过机的机器,所以这胎会相对扎实,不过事事无绝对,还是要小心对待。 我把医生交待的,一条一条全都仔仔细细的记在随身带的本子上。做学生的时候都没现在这样认真过。 从诊室出来,见我眼圈红红的,秦朗立刻紧张地问我:“楼太太,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眼旁边,问:“楼少棠呢,他还没来吗?” “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了,已经在路上。”秦朗说,看眼我手上的药方,“我去帮你拿药吧。” 我点点头,把单子给他,坐回到还在椅子上熟睡的蕊蕊旁边。一手搭在蕊蕊身上,一手抚上尚平坦的小腹,想像着里面的这个小生命此时正在发育长大,想像他会是男是女,会长得像我还是楼少棠,想着想着,嘴角的弧度就越翘越高。 “老婆!”楼少棠的声音蓦得从我左侧的走廊由远及近的传来。 我立时收笼遐想,转头看去,“老公!”激动的一下站起身,突然想到肚子里的宝宝,马上又小心翼翼的坐下。 楼少棠笑脸刹时一转,变得紧张,快步走到我边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我手放在肚子上,他蹙起眉头,担心的问:“是不是肚子疼?” 我差点笑出来,忙憋住,皱眉,装出一副愁眉苦脸,很难受的样子,“不是,是……” “是什么?”楼少棠脸色一白,更紧张了,拉起我手,蹲下身检查起我肚子。 “是宝宝在里面。”我又把手回到肚子上。 楼少棠抬起头看我,满面焦急的,“那有没有看医生?医生怎么……”猛得顿住话,“宝宝?”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宝宝?”他陡然瞠大眼睛,“你说什么老婆,宝宝?” 同我最初听到医生说时那样,他表情也是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 我不再逗他,挽起愉悦的笑,“老公,我们有宝宝了,你要做爸爸了。”拉起他手放到我肚子上。 楼少棠看着自己的手,像被施了定术,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们有宝宝了?我要做爸爸了?”似还是不敢相信的,他重复道,把住我两条手臂,“是真的吗?老婆,是真的吗?” 因为激动,他不自知的使了力,我手臂被捏得有点痛,不过一点不在意,点点头,很肯定的,“嗯。”内心的激动情绪也又被他调动起来,眼眶微微发热。 楼少棠一下站起身,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有点不知所措,抬手不停搓脸,眼圈也红了。 “老公。”我叫他,站起身。 他放下手,一下将我抱起来,“我们有宝宝了!我们有宝宝了!” 他兴奋的抱着我转圈,我却是被惊着了,忙提醒:“慢点!你小心一点!” 楼少棠动作微微一顿,立刻意识到,“对对!”赶忙把我放下来,“看我真该死。” 他笑着骂了自己一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坐到我边上,手覆到我肚子上。 像是怕会弄伤一般,他一点力都不敢用,只轻轻的碰触,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宝宝是男孩女孩?”他问。 我发笑,“现在才6周,还不知道性别呢。” “噢~”他反应过来,“没关系没关系,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他笑的很开心,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的,抬眸看我,眼神满含感激,“老婆,谢谢你。” 我觉得他有点傻气,噗嗤就笑出来,“谢我什么,是你播的种啊。” 他笑得更傻了,“是我们共同协作。主要是你,土地肥沃,才能让他的种子生根发芽。”说着,墨眸突然闪现精光,“对了,我们就叫他‘小豆芽’怎么样?” “小豆芽?”我觉得这小名挺好玩的,和他刚才说的那话正对应,欣然应允,“好啊,就叫‘小豆芽’。” “巴巴?”身旁,蕊蕊突然呢喃了句。 我和楼少棠笑容同时一凝,低头看向她。 她没有醒,应该是做梦梦到了翟靳,但不知梦到什么,她小脸呈现出悲伤,像是要哭了。 宝宝的事让我刚才暂时忘却了翟靳的离世,现在再度想起,心中不免又起唏嘘和涩然。 轻抚蕊蕊的小脸,我说:“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了。”惆怅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又是他自编自演的一出计谋,多好。” 楼少棠沉默地凝视着我,表情微微沉凝,像是在思忖什么,片刻,问:“你是不是不希望他死?” 我轻摇下头,“我是不希望蕊蕊的巴巴死。” 楼少棠再次抿唇不语,脸容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些事我不想隐瞒他,更不想骗他,于是说:“老公,如果我说我不恨他了,你会怪我吗?” 楼少棠一点不显诧异,也没有一丝不悦的,摇摇头,“不怪。”表情平静无波,但眸底却隐隐有什么情绪在很微弱的涌动,“因为,我也不恨他了。” 他的话也没有让我我感到太过意外。当时在仓库,翟靳舍己救我们的时候,楼少棠所表现出的态度,还有他和翟靳最后的对话,以及仓库爆炸后他留下来善后,种种就已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的后事,我想帮他办,毕竟他是蕊蕊的巴巴。” 楼少棠似是愣了下,微微一笑,点头,“好。” 他的爽快反倒令我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豁然。 楼少棠就是这样一个大度宽容的男人。我为能爱,和被他这样的男人爱而感到骄傲和幸福。 我们相视淡笑,握住彼此的手,十指紧扣。 因为这次仍没有遗体,所以我们没有给翟靳开追悼会,只在墓园给他立了块碑,象征性的放了一只空的骨灰盒。 起初,蕊蕊知道是去看巴巴,很高兴的,但到了那里她没有见到翟靳,又看yvonne跪在墓前哭得泣不成声,她又起疑了,问我:“玛芒,yvonne姑妈为什么哭?” 我红着眼圈,不得不再次骗她,“因为她太想念你巴巴了,可是巴巴有事,又不在,不能见他,所以她很伤心。” 听我这样解释,蕊蕊一下哇哇的哭起来,“蕊蕊也想巴巴,巴巴?巴巴?”扑到翟靳墓碑上,就像抱着真实的翟靳一般。 见蕊蕊如此伤心,yvonne更悲痛欲绝了,也扑到翟靳墓碑上,“franco?franco?” 不知是不是阴雨绵绵的缘故,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似被蒙上了一层晦黯,显得有些悲伤,眼睫上也都沾着细密的水珠。 别人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的肯定是泪。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哭,也许是为一个生命的逝去,又或许是为蕊蕊失去深爱的父亲,为yvonne失去挚爱的哥哥。 不知道,不知道。 总之心里很酸,很难过。 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 一个生命逝去,又会有另一个生命诞生。这个世界缺的很多,可唯独不缺的就是人。 而人与人的爱恨纠葛,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那个人的消失,一并消失在尘埃里。 就像我对翟靳那样。 我对他从来就没有爱,此时,连一丝丝的恨也没有了。 但却仿佛又生出另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我形容不出。 算了,不想了,人都已经不在了。 我抬手拭去眼泪。 见yvonne哭得几近晕厥,乔宸飞弯腰,扶住她肩膀,“别哭了。”将她扶起身。 yvonne虚弱无力地倒在他怀里,依旧哭得泣不成声。 乔宸飞表情显露出些许心疼,从兜里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别伤心了,yvonne,他不在了,你还有nino,”顿了顿,“还有我。” 他声音柔润,带着温暖的气息,还有承诺守护一个人的坚定。 yvonne微微一怔,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哭得红肿的双眼,怔忡地望着他。 乔宸飞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对她柔和一笑。 这抹笑的意思我看懂了,不过看yvonne的表情是似懂非懂的。 嗯……确切地说是不自信,不敢相信。 是啊,他们曾经那样的互相伤害,伤得那样深重,她怎会相信乔宸飞有一天会接受她,还会好像在渐渐爱上她。 一声响雷劈断我思绪,将我注意力拉回。 我转而看向蕊蕊,她也还在哭,我刚要去抱她,就见楼少棠已先我一步蹲身到她旁边,“不哭了,蕊蕊。” 他轻轻扳过她小身子,抬手轻拭她泪湿的脸颊,“你巴巴只是有事外出了,过不久就会回来,你就能再见到他了。” 我苦涩地扯扯唇。 为了哄蕊蕊,楼少棠竟也拿我的谎话骗她。只是蕊蕊不是傻瓜,这样的谎话撑不了多久,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蕊蕊看着楼少棠,抽泣地问:“是真的吗?巴巴真的会回来吗?” 楼少棠慈笑,轻抚她头,“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好吗?你巴巴一定会回来的。” 听楼少棠信誓旦旦的保证,蕊蕊不再哭,抽抽噎噎的,乖顺的点头。 我又是苦涩的一笑。 楼少棠说的真像是真的,若我是不明真相的人,也会和蕊蕊一样就信了。只是不知到时候,蕊蕊始终见不到翟靳,他又会怎么对她圆他的谎言。 雨势渐渐大起来,楼少棠和乔宸飞各自撑起自己手上的伞。 “我们走吧。”楼少棠说,抱起蕊蕊,走到我边上。 雨水刹时被伞遮挡掉,我抬头看眼宽大的伞顶,然后又看向楼少棠。 这就是为我遮风挡雨的人,是我此生最温暖安宁的避风港。 最后的、唯一的归宿。 心中倍觉幸福甜蜜,我勾上他结实的臂弯,身体紧捱着他。 他侧首看向我,好看的唇挽起温柔又充满深情爱意的笑容。 天空还在下着雨,可我却感觉有缕金灿的光穿透云层,直射进伞下,照在我们身上,前方潮湿的路面好像也被洒上了一层金光。 我们肩并肩,踏着这条金灿灿的路,一起向墓园外走…… (正文完) 彩蛋(一)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我站在镜子前,望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手又自然地抚了上去,嘴角不由勾起灿笑。 不知不觉,“小豆芽”已经在我肚子里安稳健康的成长了4个多月了。今天又到了给他做检查的日子。 笃笃—— 房门被人敲了2下。 “太太。”小雪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有些担心的。 “就好了。”我应道,拿过沙发上的包,打开门,“走吧。” 小雪上下看了看我,担忧的面容放松下来,道:“太太,刚才司机打电话过来,说路上塞车,要晚些到。” 我脚步微微一顿,轻笑,“那下去等吧。” 小雪应了声“好”,接过我手上的包,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下了楼。 进到客厅,见yvonne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手里的笔记本,她身旁放着一个黑色文件收纳箱,面前的茶几上也放着一堆东西,像是在整理。 我走过去,“在弄什么?” yvonne抬起头,我微怔了下。她在哭。 “怎么了?”我担心的问,几步走到她边上,坐下。 她吸了下鼻子,“我在理我哥的遗物。”说着,眼眶里又有眼泪掉了出来。 我心泛起微微涩意,看眼茶几上的东西。 有几个丝绒首饰盒,几本相册,3个相框。1个相框里嵌着蕊蕊满月那天,他耍诈得以拍到的那张全家福,另1个相框里是yvonne给他的,从乔宸飞皮夹里拿走的那张我的单人照,还有1个是他自己的照片,这张照片我以前没见过。 相框旁放置着一条米色格纹羊绒围巾,围巾下压着一些文件。 看见这条围巾,我微微一诧。我记得,这是当年刚到法国时有次去“老佛爷”,翟靳买给我的,我只在平安夜去教堂做弥撒那晚带过一次,之后就被我命小雪给扔了,最后小雪扔到了哪里我没问。 我朝小雪看眼。跟了我这么久,我一个眼神,她基本就知道什么意思,立刻尴尬的胀红脸,微垂下眼睑。 其实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有种很遥远的事被突然记起的那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又看回围巾。依我推测,应该是在她扔的时候被翟靳看到了,要了回去,然后就一直收在自己那里。 “这里80%的东西,都是有关你的。”yvonne裹泪的声嗓切断我思绪,我视线转回她。 她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像是贺卡的卡片,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顿时就怔住。 这张真的是贺卡。 是我在法国的第一个生日时,翟靳亲手给我制作的。 但我记得贺卡当时被我当他面给撕了,怎么还在? 几秒的诧疑过后我反应过来,应该是翟靳又重新做了一张。 我立即打开,看见里面的画,还有他写的贺词,我心脏窒了一瞬。 一模一样。与被我撕掉的那张一模一样。 盯着翟靳狂狷的字迹,脑海中刹时回忆起那天他送我贺卡时的情景—— 他一手捧着他亲手烘制的生日蛋糕,一手将贺卡递给我,脸上噙着柔暖温情的笑,对我道了声,“joyeuxanniversaire!”(法语:生日快乐,发音:柔耶啊塞尼哇塞和) 而我却是用一惯如三九严寒天的态度对他。把贺卡抽到手上,打开,看见上面用铅笔画的我的素描像,贺词写着:“我最亲爱的颖,祝你生日快乐!越来越美丽!希望今后每一年的生日,都能与你一起度过。永远爱你的靳。”,我顿时就怒火冲天,不仅撕碎了贺卡,扔他脸上,还把蛋糕摔到地上。 他当时的表情我现在也记起来了,没有震惊,没有意外,唯有悲哀。但我无视,转身就上了楼。之后他是怎样收拾残局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原来,他重新制作了一张。和那条围巾一样,这张贺卡他也没有再给我,而是自己珍藏了起来。 一时,我内心被股说不出的滋味给堵满,喉咙也像被人掐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连吞咽口水都觉得有点困难。 翟靳对我的爱是极端的、偏执的,可无可否认,又是深重而真切的,这份浓烈到能抛弃尊严,卑微到尘埃里的极至的爱,除了楼少棠能与之媲美,没有第三个人。 但,楼少棠的爱是得到我回应的,他的却是落空,徒留一颗破碎的心。 这是第一次,我为他心疼了。 但这份心疼绝不渗杂一丝爱的成份,只是对于他个人与爱情本身。 翟靳,希望下一世,你能遇见一个你爱得深,她也爱你深的女人。别再像这一世,白白付出真爱,空余遗憾。 “还有这个,是我哥的日记本。”yvonne的话再次切断我内心的默愿。 我回过神,她已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抬手擦掉眼泪,把笔记本递给我。 我诧异,不料翟靳竟然还写日记。 看眼日记本,犹豫了2秒,接到手上。 “你不打开看看吗?”yvonne问。 我轻笑,“以后再看吧。”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 yvonne似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表情又难过了几分。伸手拿过茶几上的一个丝绒首饰盒,打开。 我朝首饰盒看去,只见里面嵌着一只红宝石戒指。 这个戒指我也认识,是当年翟靳准备和我结婚,为我定制的结婚戒指,只是最终他都没能将它戴到我手上。 内心再次涌起涩然,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抿唇沉默着。 看了片刻,yvonne放下首饰盒,又拿起镶着翟靳照片的相框,“最近这几天,我一直都梦见我哥回来了。他没有死,只是出去旅行了。” 她声音又哽咽了,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翟靳英俊的面容,一滴眼泪落到玻璃面上,“涂颖,你说,如果这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 这3个月来,她一直没有从翟靳离世的事里走出来,虽不再像最初那几天那样以泪洗面,但每天也都是沉浸在悲伤中。 我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她手背,“我知道,你哥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我们都要向前看,生活也还要继续。” yvonne没有说话,眼泪还在不停往下落,显然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又看眼茶几上的东西,我问:“你不是说不想动你哥东西,要保持原样的嘛,为什么突然就整理了?” yvonne微微仰起头,颇为沉痛的吸了口气,似是稳定自己的情绪,片刻,说:“昨天,hugo向我求婚了。”顿了顿,“我也答应了。” 我毫不意外,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相处的非常好,乔宸飞是真的爱上她了,虽然还没到深爱的程度,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的。 “是嘛。”我很高兴,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只听yvonne又道:“结婚后,我就不住在这里了,你和楼少棠迟早也会复婚,自然也不在这里住,以后这里就没有人了。我不想让我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我想把他的东西带走。” 她缓缓环视四周,不舍与悲伤深深的刻在她脸庞。 我会意的点下头。 因为顾及到蕊蕊的心情,从墓园回来的那天我就搬回了这里,和楼少棠复婚的事也一直拖到现在。但再拖也不会拖过下个月,一方面是肚子越来越大。另外,沈亦茹也一直在催着,因为老爷子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如果他不幸去世,家里短时间内肯定不能办喜事。 “涂颖,能求你件事吗?”yvonne突然拉住我手,神色满是恳求的。 我微微一笑,“有什么你就说吧,别用‘求’字。” “这栋房子能不能不要卖。” 我愣了瞬。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事。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卖。”我又是一笑,坦诚相告,“这栋房子是你哥留给蕊蕊的,虽然蕊蕊会跟着我和楼少棠一起生活,但这里永远是她的家,我怎么会把她的家卖了呢。” 不知是没料到我会不卖房子,还是别的什么,yvonne敛起了悲伤,绽露出欣慰的笑容,“嗯,你说的对。这里永远是她的家,也是我的。”语气坚定。 我点头,再次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不仅是这栋房子,你哥留给蕊蕊的所有东西,我也一样不会动,等到她成年后全都给她。” 翟靳留给了蕊蕊珠宝古董,现金股票,“千达”、“利豪”的股份,还有一个在澳洲的牧场,近70亿的遗产。除了牧场,其余的现都由我作为法定代理人托管,牧场我已委托了当地专业管理团队管理,打算每年的寒暑假都带蕊蕊去那里玩。 说起牧场,不得不再次感慨翟靳是太爱太爱蕊蕊了。蕊蕊曾看过一部影片《我家买了个动物园》,当时看完后说也好想有个动物园,我听了只是笑笑,拿几句话哄哄她就过了,但翟靳却是牢牢记在了心上,真的买了。 不过他买的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是在我们离开法国后,他计划诈死的前一个星期。这件事是在他死后,清算他遗产时才知道的,我当时再次被他对蕊蕊的爱深深触动。 虽然牧场没有动物园规模那么大,动物也没那么多,但足以证明翟靳对蕊蕊的爱大大超越了我,超越他自己,超越世间万物,一切的一切。 这件事之后我有想过,如果他没有死,我会把蕊蕊给他,不再和他争蕊蕊了。就如yvonne说过的,他已经得不到我的爱,不能再失去蕊蕊。 可是现在,他永远失去了蕊蕊,蕊蕊也永远失去了他。 “嗯。”yvonne笑容加深。 我敛住内心泛起的涩然与潮湿。 这时,不知何时出去的小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太,司机到了。” “知道了。”我说,视线转回yvonne,“我去医院了,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 yvonne嗯了声,“我等下也要出去,去景苑接nino。” 前不久,乔宸飞和nino父子相认了。如我之前所想,nino知道乔宸飞是自己的爸爸,很高兴很高兴,兴奋的说自己的生日愿望实现了。原来在他生日的时候他就曾许愿,希望上帝把自己的爸爸变成飞叔叔。 后来,在征得yvonne的同意后,乔宸飞又把nino的事告诉了夏佩芸,夏佩芸知道后立即就过来认孙子了。一看见nino就对他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更是比心头肉还疼,三天两头接nino去景苑小住。心情愉悦令她的抑郁症也好了很多,人也慈祥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吊着眼讽刺人,对小宇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好。”我笑笑,站起身。 “你小心一点。”yvonne关切的叮嘱。 “嗯。” 到了医院后,我就让司机走了,因为等下楼少棠会来接我。原本他是要陪我来做产检的,但早上突然接到海外分公司的电话,要开一个紧急视频会议,所以才让司机送我。 做了一系列检查,“小豆芽”依然很健康,不过还要再等几周才能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虽然楼少棠一直说男孩女孩他都喜欢,但他给“小豆芽”买的衣服被褥什么的全是女孩的,明显内心就是希盼“小豆芽”是女孩。 我还真怕他会失望。手不自禁的又抚上肚子。 我和小雪出了诊室,看时间楼少棠还要一会儿才到,但我不想在这里傻等,今天天气又非常晴朗,就决定先去楼下花园散散步。 今天医院里的人很多,等了几部电梯都没能上去,只好让小雪搀着我走安全楼梯下去。 走到6楼的时候,小雪突然说她肚子疼,于是就去了厕所,我坐在离厕所有段距离的某间病房外的椅子上等她。 6楼是重症病房区,由于病人全都是躺在病床上的重患,所以除了偶尔几个查房的医生护士,还有寥寥几个照顾病人的家属进出病房,走廊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加之这里的病人横着出来比竖着出来的多,整个区域就显得特别压抑和死气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里仿佛都带了很重的死亡气息。 我正拿着手机看新闻,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我右方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3、5个医生护士朝我这边跑过来,个个脸上的神情是既紧张又显得有些惊诧,似乎是不可思议。 他们很快跑到了我对面的病房前,推开门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的人要挂了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视线探进病房里。 医生和护士已一排溜地背对着我,站定在病床边,像一堵白色的墙,挡住了病床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点也看不到。 “太太。”小雪的唤声从另一边传来。 我转过头,她正朝我走过来,满面歉意的,“对不起,太太。” “没关系。”我毫不介意的笑笑,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她搀住我手臂,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嗯,可能是昨晚睡觉着凉了。” “没事就好,走吧。” 我们在楼下花园转了差不多40分钟,楼少棠给我打电话,说他还有2个路口就到了。花园离医院的边门近,我让他开到那里,然后和小雪往边门去。 边门对着的是条单行道的小路,进出的人很少,此时这里就只有我和小雪。 感到有些口渴,我让小雪去旁边的超市给我买瓶热饮,自己就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目光看向楼少棠车要来的方向。 一阵风微起,将几缕发丝吹拂到眼睛上,我抬手去拨。 “lisa。” 男人温柔的轻唤陡然飘过耳畔,我浑身一凛,手生生顿在脸颊,大脑刹时空白了几秒。 轻风仍在拂面,下一秒,一股淡淡的伴着乌德琴木的琥珀香随风飘进鼻翼。 我猝然回神,猛得回过头…… 彩蛋(二) 除了被风吹动的树叶,和一大片开得娇艳妩媚的红色玫瑰,背后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 心突突直跳,连呼吸都变的不太顺畅了。 我又抬眼看向前方的门诊大楼,目光层层往上,掠过每一层楼的窗,可是窗前也都没有人,空气中的那股淡淡琥珀香也不知何时消散,闻不见了。 错觉,真的是错觉。 翟靳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叫我。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惊跳的心慢慢压稳住。 我不是恐惧他会复活,相反,在刚才产生错觉的那一瞬间,我竟还有点点期待回头真能看见他。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也许是因为我也不想蕊蕊失去爸爸,不愿yvonne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痛里无法自拔。 可是,他死了,确确实实的死了,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刚才只是我的错觉,错觉而已。 思绪变得清明,心率渐渐回复到先前的平稳。 嘀嘀—— 汽车喇叭声在背后响起,我睁开眼,转过身。 楼少棠从驾驶室中走出,“老婆,等急了吧?” 他眉目舒展开比洒在我身上的阳光还要温柔和暖的笑意,快步朝我走过来。 等走到我跟前,朝四周看眼,笑脸微微敛住,“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雪呢?” 刚说完,就听小雪的声音带了急色的叫道:“楼先生,太太让我去帮她买喝的了。”三步并两步的快跑到我们边上。 楼少棠这下是彻底沉下了脸,小雪马上意识到他为何不悦,我也知道。 小雪脸一下胀紅,面露出怯意,吞咽了下口水,一副想要解释,却又不敢和不知该怎么说的,只张着嘴,又急又畏的。 我忙替她解围,“你先回去吧。” 小雪像得到了特赦,头直点,“好的,太……”受到惊吓般的,赶忙改口,“楼太太。”看眼楼少棠,在观察他的脸色。见楼少棠还冷着脸,她又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快速转身,突然又转回来,把手上的饮料给我:“楼太太,你的饮料。” 我接过。 看她一刻不耽误的走了,那速度跟后面有什么凶恶猛兽在追赶似的,我不禁失笑,看向楼少棠,用带了些责备的语气说:“你干嘛这么凶,她一时改不了口很正常。” “我都说了多久了,还改不了?!”楼少棠显然气还没消,“她要那么忠心,就去守墓。” 我无奈地勾勾唇。他心情我理解,毕竟“太太”这个称呼是当初翟靳让这样叫的,属性归于翟靳,他当然十分的介意。 早在几个月之前,他第一次听见小雪这样叫我时就命她改口,让她叫我“楼太太”或“大少奶奶”。可是小雪叫我“太太”都叫了3年多,一下很难改。 尤其是叫“大少奶奶”,不是楼家的佣人,这样叫让她别扭得不行,试着叫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叫了。“楼太太”倒是偶尔会叫,不过也都是在楼少棠面前,估计是被楼少棠的威厉慑到,才提醒到了自己。 “慢慢来吧,她现在正在适应中,平时基本上已是叫‘楼太太’多了,刚才只是看你来了,好像还在生气她不在,一着急才又叫错的。”我替小雪开脱,勾住他手臂,又半撒娇半哄地道:“好了啦,你也别那么小气,小心气出皱纹,影响你英俊的形象。”手指抹平他皱起的眉头。 楼少棠挑眉,“就算我长满皱纹,还是很英俊。” 看他勾出笑,一脸自鸣得意的,知道是气消了,我顺着他意,笑赞道:“没错,我老公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我爱死了?”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楼少棠笑容立刻变成了极为受用的,但马上又敛住,摆出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手指了指刚被我口勿过的脸颊,“爱死了就这个程度?” 我被他总能逮着机会给自己讨福利逗的发笑,刚准备再去口勿他的嘴,整个人就被他圈进怀里,唇瓣就被他先我一步的给口勿住了。 他轻易地就撬开了我齿关,在我口腔中温柔辗转,如在采撷世间最甜的蜜。而我也温柔的与他回应,也如在品尝一道甜点,裑躰每一个细胞都像被裹上了糖霜,就连闻见的空气好像也沁满无比的甜蜜。 片刻,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唇,“走吧,去吃饭。”松开怀抱,打开副驾驶车门,搀着我手臂,小心地扶着我坐了进去。 看后座上又堆满了婴儿用品,我不禁失笑,“又买那么多,家里都能开商场了。”伸手拿过上面的盒子,一看又是女婴穿的衣服,再次失笑,“你怎么总买女孩儿的,万一‘小豆芽’是个带把儿的怎么办?这些衣服给谁啊!” “‘小豆芽’肯定是女孩儿。”楼少棠自信十足的。 “你怎么知道?医生都还不知道呢。” 楼少棠挑唇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有感觉。” 我笑,拿他没辙,突然想到件事,挑眼,故意诘问他,“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男孩,怎么变了?”几年前,郑可儿曾问过他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他说儿子。 楼少棠扬扬眉,不以为意的,“以前我是喜欢男孩,但后来看到蕊蕊,我觉得女儿比儿子可爱,也贴心多了,所以就喜欢女孩了。” 我笑容加深,“好吧,你还真是善变。” 他也笑,发动车子,“对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给‘小豆芽’起好名字了。” “啊?”我吃惊,“叫什么?” “楼欣瞳。” “楼欣瞳?”我正在想是哪个欣哪个瞳,只听楼少棠解释说:“欣是欣喜的欣,瞳是眼瞳的瞳,意为欢笑的眼睛。我期望我们‘小豆芽’永远都活得开开心心,永远在笑。” “好名字!”我赞叹,“老公,你太有才了!”捧住他脸,亲了下。 楼少棠笑得十分得意,回口勿了下我的嘴,凝着我眼睛,“我还希望‘小豆芽’眼睛的长得像你,顾盼生辉的。” 我嘴角的弧度不能再大了,“眼睛像你的话也好看。” 我说的是真心话,楼少棠的眼睛长得也十分好看,很有神。不管男孩女孩,若生得他这双眼睛,简直是绝赞。譬如恒恒。 “对!”楼少棠也不谦虚,笑说:“她会继承我们的优良基因,一定很漂亮。” “那万一是男孩怎么办?这名字就不能用了。”我有点犯愁。 “男孩就叫楼炘橦。”楼少棠马上说,“楼家第四代男孩是火字辈,那个炘字就换成火斤炘,橦就改成木字旁的童,意为内强而正直。” 听他这样说,我想到了恒恒的名字。楼煜恒,中间的煜字也是火旁的。 原来他早做了万全准备,我不禁又为他考虑周全而欣悦,笑说:“嗯,不错,寓意很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楼少棠笑容加深。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餐厅,楼少棠已提前订好位,见我们来了,门口的服务生立刻拉开玻璃门,恭敬地将我们迎进去,随即领我们到位子上。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朝四周扫了圈,餐桌全是空着的,心下奇怪。现在正是午餐高峰期,虽说这家餐厅很高级,人均消费在千元以上,可再贵的地方总有人消费,不可能就只有我们2个。 楼少棠展开餐巾,不以为意的挑唇一笑,“没有不是更好,省得被阿猫阿狗打扰。” “你以为是大排档啊,来这吃饭的谁会大声喧哗?打扰我们什么呀?”我笑诘他,但内心也为没人,有种包场的感觉甚是觉得挺不错的。 服务生拿起桌上冰桶里的香槟,用餐巾包住瓶身,一手托住瓶底,一手打开瓶盖。白色雾气刹时从瓶口袅袅冒出。 见他要给我倒酒,我手立刻遮住杯口,“我不用,谢谢。” “少喝一点,没关系。”楼少棠说,对服务生做了个给我倒酒的手势。 他心情似乎很好,像是有什么喜事,我放下手,“好吧,那就少喝点。” 服务生给我倒了小半杯,随后又给楼少棠的杯子倒了8分满。菜楼少棠也事先点好了,等倒完酒时,前餐均已上桌。 楼少棠执起酒杯,举到桌子中间的位置,扬扬眉,递给我一个跟他碰杯的眼神。 现在我很肯定,他一定有好事。 我也执起酒杯,“为了什么?” 楼少棠一秒不作想的,说:“everything。”顿了顿,又说:“nothing。” 我嘴角不觉扬高。是的,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有什么或是没什么,一切都是值得庆祝的。 我们碰杯,“cheers?” “饿了吧?吃吧。”楼少棠放下酒杯,马上拿起子叉子,叉了片烟熏三文鱼放到我盘子里。 虽然早上吃了很多,但因为怀孕饿的也快,肚子早在来的路上就抗议了,于是也马上拿起叉子吃起来。 可能只有我们一桌的缘故,主食上的很快,刚吃完前菜,一刻也没有等就上来了。等吃完了主食,以为甜点也会立刻就来,可谁知等了会儿没动静。 好吧,烘焙蛋糕比煎牛排更耗时间。 内心正这样调侃,只见楼少棠站起身,什么话也没和我说,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钢琴。 我诧异地看着他坐到钢琴前,抬手摆出弹琴的功架,然后手指放到琴键上。 楼少棠会弹钢琴? 我才被眼前这个认知错愕到,优美的琴声就即刻响起,紧接着楼少棠启唇,宛如大提琴的低醇磁性的声嗓和着动人的曲调悠悠地唱起来。 这首歌我不是很熟悉,似乎从没听过,但歌词却是听的懂。 …… i''veknownyouforever(我陪你走过每一天) i''vefollowedyoueverywhere(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i''meveryscari''mwhoyouare(同甘共苦与你相伴) …… weshallnevereverdriftapart(我们形影不离永不分离) knowthati''mwithyou(你知道我会和你在一起) withyouallthetime(我永远与你同行) imadeyouapromise(我向你许下诺言) thatishallforeverbe(我会陪伴你直到永远) 他深情而动人的唱着,凝望着我的眼眸如夜晚被月光和繁星照耀的海面,荡漾着粼粼波光。而我随着他的歌声,我脑海里不禁回想起过去,我们所经历的种种。喜悦的,悲伤的,欢笑的,哭泣的…… 液体漫进勾起的嘴角,味道咸涩,但似乎又带了点甜味。 前方,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从旁走出,我看向餐车,上面放着一只蛋糕和一大把红色玫瑰花。 我擦拭眼泪的手微微一顿。 楼少棠这是要求婚! 彩蛋(三) 我没有想到,讶然非常。之前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这时,楼少棠的歌声停止了,旁边一个手执小提琴的乐手立刻接上,继续演奏这首曲子。 楼少棠站起身走向餐车,拿起上面的玫瑰花,又放下,嘴角噙起温柔的笑,与服务生一起朝我缓缓走来。 我盯凝着他,心随着他的脚步激动的猛跳。 片刻,他走到我跟前,服务生将蛋糕放到桌上。 我看眼,蛋糕是心形的,白色奶油裱出的玫瑰花围了一圈,正中间用红色玫瑰花瓣拼着“marryme”的字样。 楼少棠单膝下跪,将玫瑰花捧向我,“老婆,嫁给我。” 内心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立刻答应了,可我嘴上却故意为难,“没有戒指就想让我嫁给你?” 楼少棠笑容一僵,猛然恍悟的,“呀!我忘了!” 本是假装给他设个坎,没料到他真没准备,我愣了愣。 “对不起老婆,我……”楼少棠满面歉意加懊恼的。 完美的求婚因为没有戒指而变得不完美,我有点小失落,可是想到他最近工作非常忙,百密一疏也情有可原。 再说,求婚只是形式,他对我的爱和心已胜过任何戒指。于是我便不再介意,但还是故作姿态的,说:“算了,原谅你了。”接过他手上的那捧玫瑰,又开玩笑:“结婚那天你不会忘了吧?” 楼少棠立刻伸出3根手指,向我起誓,“不会,绝对不会。”反应过来,“老婆,你这是答应了?” 我笑,“你说呢?” 他马上激动地站起身,捧起我的脸,吻住我的嘴。 我自然的闭上眼睛,张开嘴与他回应。 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从他舌间渡进了我嘴里,下一刻他离开了我唇瓣。 我蹙眉,抬手从嘴里把东西拿出来,看见手中的东西,我刹时错愕住。 “楼少棠,你嘴里藏着这么大颗钻戒,怎么还能口齿这样清晰的唱歌?”我惊讶万分,这颗钻戒足有15克拉! 楼少棠笑起来,“你以为我傻?是刚才朝你走过来的时候放的。” 我愣了下,想起来了,他走过来的时候手是捂了下嘴,应该就是那时把戒指放进去的,只是当时我以为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罢了,根本没有想到。 我一下笑出来,“那也够可以的!你刚才求婚说了那么多话,也都口齿清晰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很疑惑。 楼少棠挑眉,抚摸了下他的嘴,“你都不知道我练了有多久,舌头都被割破了。” 被他这一说我又想起来,前几天他吃饭时总是动不动就捂住嘴,问他怎么了,他说是咬到了舌头,我还说他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要他多注意休息,原来是他把戒指藏在嘴里,准备今天给我惊喜。 “能不破嘛,这么硬,亏你想的出来!”我是被惊喜到了,可也很心疼他为此受的罪,双手抚住他脸颊,“张嘴让我看看。” 他拉下我手,满不在意的,“别看了,已经没事了。”拿过我手上的戒指,拉起我左手,刚要把戒指套进我无名指,突得又顿住,“不嫌脏吧?”他问。 “嫌个毛!”我马上笑嗔,“你那里我都吃过,还嫌这点口水?!” “对哦~”楼少棠似是恍然的,“昨天还吃了呢~”眉梢一挑,坏笑,“今天要不要再吃?” 旁边的服务生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难为情死了,脸立即烫的跟烧起来似的,楼少棠却一派没所谓的。 也是,他一向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行我素。 我红着脸,清了清嗓子,眼往左手无名指示意了下,“你还戴不戴,再磨蹭我可不保证会反悔啊~” “你敢。” 楼少棠宠笑的轻捏我鼻尖,随即把戒指套进我无名指,拉起我手,俯首,吻了下戒指,然后抬起头,凝视我眼睛,眼神深情,表情郑重,“老婆,以后你就被我套住了,再也不许逃走。” 刚才的玩笑心情刹时飞走,心一酸,又一甜,眼眶跟着发热,“我愿意被你套一辈子,”我动情的说:“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愿被你套。” 楼少棠眉眼舒展开温柔的笑,“好。” “那你呢?愿意被我套吗?”我问。 他挑眉,“你不是早把我套住了吗?”目光慢慢往我身下移,定格在我两腿间,露出促狭的笑。 “……” 感动而庄重的气氛瞬间被他的耍琉氓给打破,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打了他一下,他开怀朗笑,抓住我手,把我揉进怀里。 刚要再吻我,桌上他的手机响了,他轻瞥了眼,笑容微微一凝,马上放开我,拿起电话,接通。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表情起先很惊讶,继而嘴角慢慢拉出似是喜出望外的笑。 “好,我现在就过来。” 他说了句,挂断电话。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但不是担心,因为他明显就是有好事。 他望向我,看上去有微微的激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和你一起去接蕊蕊了,晚上你们自己去餐厅,我过来和你们会和。” 我刚点头,他又说:“对了,你告诉蕊蕊,我有一份超级大礼要送给她。” “超级大礼?”我诧异,“为什么要送她礼物?今天不是她生日啊。” 楼少棠笑得有点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先走了。” “好。” 楼少棠走了,我坐回到座位上,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视线又看向蛋糕,心间被甜蜜的感觉填得密不透风。 手机铃音突然响起,我看眼屏幕,是小宇,忙接起。还没开口,他愉悦的声音便传进我耳朵里, “姐,想要什么新婚礼物?” 我勾笑,看眼插在蛋糕上的巧克力牌——小幸福。 这是小宇甜品店的名字,这款蛋糕出自他之手,所以他早知道楼少棠今天要向我求婚。 “你说错了,是旧婚。”嘴角的笑弧不自觉的拉大。 小宇愣了瞬,哈哈笑起来,“好吧,旧婚。你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好像什么也不缺,“随便,你看着买吧。” “那好,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小宇比我还兴奋,“对了,你们婚礼什么时候办?” “还没定,不过最快也要下月初吧。” “下个月啊?” 听他语气一下变得有些为难的,我不解,“怎么了?” “那个……”小宇欲言又止,我说:“有什么你就说。” 他又默了2秒,才说:“安,安琪怀孕了。” 我大脑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安琪怀孕了?”我惊讶。 “嗯,早上刚去医院查的,快2个月了。”他声音染了些许笑意,“我原本是想和她下个月结婚的,但现在你和姐夫也是下个月的话,我们就只好推迟了。” “这又不冲突,你们也在下个月好了。”我不太理解他怎么会觉得这事为难。 “安琪不想和你跟姐夫的婚礼在同一个月,因为要准备的事很多,怕忙不过来,人也太累,怕会伤到宝宝。” 原来是这样。 我豁然。 “这倒是。”我说。 万万没有想到楼安琪会突然怀孕,之前曾问过小宇,他打算什么时候和楼安琪结婚,小宇说他现在要把重心都放在事业上,等过2年再说,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楼安琪肚子里有了,自然不可能再拖。 “那要不你们先吧,我和你姐夫晚点,反正我们也晚了这么多年了。” “那怎么行啊,姐夫肯定不乐意的。”小宇马上拒绝。 “那你说怎么办?”我反问。 小宇没说话,似是在思考,我也在想。可我们谁也没想出更好的法子,最后小宇说再和楼安琪商量商量。 和他通完电话我去了“雅妍”,因为怀孕,现在公司的事又都交给了舒俏。 “哟,领导突击检查啊!”来之前我没和舒俏说,一见到我,她就揶揄。 “是啊,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我公司坐吃山空。”我也开玩笑,坐到沙发上。 舒俏笑,拿过靠枕垫到我腰后,“你这公司,就算要吃空最少也得10年。” “什么我这公司,没你份啊!”我笑嗔。前几个月我又送了她10%的股份。 舒俏嘿嘿一笑,走到饮水机那儿给我倒热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似是才想起来的,“楼少棠呢,怎么没陪你?你一个人他放心啊?”走过来,把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刚才一起吃的午餐,后来有事就先走了,我看还没到时间接蕊蕊,就过来坐坐。” “他也真够忙的!”舒俏无奈的笑了笑,坐到我边上,看向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容变得更加开心,“现在,你们终于圆满了。” 她语气充满了感慨,尽是替我幸福的。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嘴角不由翘得更高,“你和秦朗也要加把劲了,楼安琪也有了。”喝了口水。 “啊?”舒俏张大嘴,极为惊讶的,“她还真怀孕了?!” 我被她的惊呼弄得一愣,差点被水呛到,“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她怀孕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捂着嘴道。 舒俏有些好笑的发起笑来,“你不知道,之前她到我这儿跟我诉苦来着,说小宇不想和她结婚,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说只要怀孕,小宇肯定立马娶她。但她说他们那个时都用套,不会怀孕,我就教了她一招。” “你教她什么了?” 彩蛋(四) 我挑眼瞅她,抽了张纸巾擦嘴。 虽不知道她教了楼安琪什么,但凭对她的了解,还有她脸上这贼坏的笑,肯定是个损招。 “我让她拿针戳套子的包装,这样外包装完好,但里面却是破的,小宇不会看出来。没想到她还真照做了。”舒俏笑容变得很得意,很有成就感的。 “……”我无语,戳了她下脑门,“就你鬼主意多。我想呢,之前小宇说不想这么早结婚的,怎么这么不当心就闹出‘人命’,原来又是你!” 她还在笑,理直气壮的,“我怎么啦?我这是做好人好事,好吧?!” “好个鬼!突然做爸爸,小宇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有点埋怨她。 舒俏满面不以为意,“这要什么准备啊!这种事有准备反而没惊喜了,现在多好,有种中奖的感觉。” “你怎么不中一个?”我哭笑不得,立刻诘她。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先前从小宇口吻里听的出他是很意外,但也挺高兴。而且小宇年纪也不小了,和他同龄的基本都结婚有孩子了,有些都有二宝了。 “谁要给他生啊?我还想离呢!”舒俏很嫌弃的说。 又来! 这家伙就是嘴硬,明明现在粘人家秦朗粘得跟什么似的。 前几天,秦朗学妹从美国回来,请秦朗吃饭,被她知道了,气得冲到餐厅“捉奸”,弄得秦朗好不尴尬。这事之后,她现在一天最少给秦朗打5、6通电话查岗。不过秦朗一点没嫌烦,还蛮高兴的。 “那就离呗。”我故意说。 舒俏一噎,清了清嗓子,“现在离我不亏啦!过段时间再说。”一副不是自己不想离,而是不想吃亏的。 我憋笑,故作正经,赞同地说:“嗯,至少得赚个孩子。” “……”舒俏又被噎住了,脸瞬间通红,不知是语塞还是别的什么。 她样子好滑稽,我忍不住笑出来,她跟着也气笑了,“去!”轻掐了我手臂一下。 笑过后,我思绪不禁又回到小宇的事上,轻叹口气,“唉~也不知道夏佩芸知道这事,会不会又要骂他。” 舒俏又是不当回事,拉开手里的可乐拉环,“骂就骂,再骂也谅她不敢不把女儿嫁给他,现在可是她急。”促狭的笑了声,仰脖子喝可乐。 “话是没错,可我也不想小宇因此又被她低看一头,原本我是想她能心甘情愿把安琪嫁给我们小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办法才嫁。” 舒俏手抹了把嘴,眼一瞠,“你省省吧,让她心甘情愿,等下辈子都没可能!” 我很无奈的又叹了声,“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是骂也只能受着。丈母娘是半个妈,被妈骂就骂吧。” “就是嘛。”舒俏道,“唉哟!”突然像记起来什么,咋呼了声。 我吓一跳,“怎么了?” “听你说妈,我忘跟我妈说今天回去吃饭了,得添几个菜。”说着,她赶紧拿出手机。 “……”刚还说要跟人离的呢。 我憋住笑,看她打电话。 以为她是给她妈打,没想到是给秦朗。 “朗朗,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我妈去买。” 她态度不是以往那种凶巴巴,怼秦朗的,而是带了些小女人的温柔,我微微一诧。 不知秦朗说了什么,她马上蹙起眉头,“这个不行,太凉了!你这几天不是喉咙不舒服嘛,不能吃。”想了想,又笑起来,“要不吃糖醋里脊吧,再煲个水鸭汤。” 我猜秦朗肯定说“好”,果然,就听舒俏说:“行,那我就让我妈做了啊!你早点回来,别加班。”说完,马上又问:“对了,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好吧,那你来接我。”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可用阳光灿烂来形容。 挂了电话,刚准备给她妈打,眼一瞥,见我在看她,她一下意识到她刚才无意把自己的心给出卖了,脸尴尬的胀红了。 “干嘛盯我看?我脸上有字啊?”她又死撑,装好像有问题的人是我。 我笑,马上说:“有啊!2个字。” 她疑惑的瞅我,我一字一顿的道:“幸、福。” 她脸咻一下更红了,“胡扯八道!”看眼手机,蹙了下眉,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她是不好意思给她妈打了,我失笑,“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喜欢就喜欢呗,又不丢人。再说,你喜欢秦朗我们不都早知道了,不然你干嘛吃醋,还天天查岗啊!” 舒俏语塞,有些吃憋的,大概想想也是,于是也失笑,撇撇嘴,拿起手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吩咐她妈做那几道要给秦朗吃的菜,又再三强调不能加辣椒,一丝都不行。 打完电话,她看眼挂钟,“你什么时候接蕊蕊?”问我。 “哦!”我这才想起来,光顾和她聊天,差点把这事忘了,也看向挂钟,“差不多了,我走了。”拿过一旁的包,起身。 “我送你,”舒俏把可乐放到茶几上,也站起来。 “不用了,我来之前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我了,应该快到了吧。”说着,我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果然,司机说他刚到楼下,正准备给我打电话呢。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舒俏叮嘱,说完马上又说:“算了,我还是送你下去吧。” 知道她是不放心我,我没拒绝。 把我送到楼下,看我坐进车里,她才放心的回去公司。 司机载我去了幼儿园。 见我一个人来接她,蕊蕊小脸微微皱起,问我:“爸爸怎么没来?” 想到楼少棠临走前说的话,我说:“爸爸去给你买礼物了。” 蕊蕊双眼刹时闪烁出的光亮,“什么礼物?” 我摇下头,“不知道,他也没有告诉我,但他说是超级超级棒的礼物。” 我比了个很夸张的手势。 蕊蕊满面惊喜,“真的吗?”随即不解,“可是爸爸为什么要我送礼物?”她问了和我相同的问题。 虽然我也不解,但还是说:“因为爸爸爱蕊蕊啊?” 蕊蕊咧嘴笑起来,高兴极了,“蕊蕊也爱爸爸?” “爸爸”2个字她叫得亲昵而甜糯糯的。 我倍觉愉悦,嘴角不由又上扬了几分。 自翟靳去世后,蕊蕊和楼少棠的关系比之前更好了,她也渐渐开始依赖他。以前吃饭都是我坐她旁边,现在她都让楼少棠坐,把我“赶”去对面;遇到问题不再找我解决,都找楼少棠,玩游戏也都会拉着他一起,还让他讲故事给她听,前几天幼儿园开家长会,她也指名让楼少棠参加。我都有种被她抛弃了的感觉,不过一点也不失意,反而很高兴。 但是我也知道,比起楼少棠,蕊蕊还是更爱翟靳。三天两头问我和楼少棠,她什么时候能再见到翟靳,我们为此编了各种谎言骗她,不过与我的心虚不同,楼少棠每次说的都信誓旦旦,仿佛蕊蕊真能再见到翟靳一般。我真佩服他骗人的功力。 “玛芒,巴巴什么时候回来?”蕊蕊咬了口奶酪棒,问我。 我笑,“等下就能见到了呀。” 蕊蕊愣了愣,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错听成“爸爸”了,她问的是翟靳。 “你是说巴巴?”我笑容一下变得僵硬,一时不知又该编什么谎。 “他……他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实在想不好,只能把已说烂的台词又搬了出来。 蕊蕊笑脸消失,呈现出失望,还带了些似是要哭的委屈,“巴巴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垂下眼,拿奶酪棒的手也垂落下来,“蕊蕊好想他,好想他。”她声音低落下去,还含了哭腔。 明媚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我心也跟着揪紧,酸涩难过。 我真的很不忍骗她,可不得不骗。蹲下身,抚住她手臂,强撑着笑,继续骗她:“等蕊蕊过生日的时候,巴巴就会回来了。” 蕊蕊抬起眼眸,眼睫已略微潮湿,眼神里充满期盼,“那还要多久?” “还有3个月。”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3个月是多久?”她还小,还没有时间概念。 “下雪的时候,圣诞节之后。”蕊蕊的生日是在圣诞节之后的10天,这样说她知道。 想必是觉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蕊蕊噘起嘴,但尽管失望,还是乖乖的点了下头。 我强牵起一抹笑,转移她注意力,“走吧,我们去见爸爸,看他到底给蕊蕊买了什么超级棒的礼物。” 到底是小孩子,蕊蕊好心情成功被我重新调动起来,“好?” 到了餐厅,楼少棠还没到,我和蕊蕊就先坐到他预先订好的餐桌,给蕊蕊点了杯她爱喝的苹果汁,一块酸乳酪蛋糕,我自己要了杯樱桃汁。 刚下完单,蕊蕊就从她的小蜜蜂背包里拿出她的画本,打开后,拿起画笔开始画画。我看她又画起恒恒,就问她:“蕊蕊,你为什么总画恒恒哥哥,不画nino了?”这本画本里她画的几乎都是恒恒和她,只有少数几张是nino和她。 蕊蕊头也不抬,说:“我喜欢恒恒哥哥。” 我知道她喜欢恒恒,只是没想到这份喜欢会超过nino,以前她可是最喜欢nino的。 “你不喜欢nino了吗?”我不解的问。 “喜欢。”她也是想都没想的回道。 “那为什么不画nino?” 她抬头看我,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答不出来。 这时,服务生将我们的饮料和蛋糕端上桌,我手指朝蛋糕点了点,问她:“如果恒恒哥哥和nino都想要吃这块蛋糕,你给谁?” “恒恒哥哥。”蕊蕊不假思索,马上说。 小孩子都很单纯,所有行为都是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像成人那么复杂,做任何事都要掂量权衡,考虑别人的想法。 看来比起nino,蕊蕊的确更喜欢恒恒。 可我真的很不理解,恒恒对蕊蕊的态度现在是越来越差,她怎么反而会越来越喜欢他? 远的不说,就说前2天。恒恒参加跆拳道比赛,楼少棠带我们去观赛替他助威,恒恒得了冠军,蕊蕊把她在幼儿园做的小红花给他,恒恒不旦没要,还把花扔在地上,故意踩了一脚走人,把蕊蕊惹哭得伤心极了。 原本楼少棠要训斥恒恒的,但被我拦住了。恒恒本来就讨厌我和蕊蕊,我不想再增加我们之间的壁垒,只好哄蕊蕊。 之后想把那朵小红花捡回来,但没找到,可能人多脚杂,被不知道踢哪里去了。于是楼少棠又给蕊蕊买了许多彩纸,回去后和她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小红花,装了一满罐子。 我疼爱的揉了揉蕊蕊的小脑袋,把蛋糕移到她面前,“先不要画了,吃蛋糕吧。” 刚说完,微信提示音响了,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看是楼少棠发来的,立即点开。 “老婆,我们到了。” 我们? 我微微一惑,但没多想,马上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楼少棠正推开玻璃门,随即就转头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冲他柔笑,他也冲我灿然一笑,走向我。 想起他刚才说“我们”,我目光越过他身后。 当看见跟着他一起缓步朝我们走来的人,我惊愕的张大了眼睛。 当—— 耳畔,传来小勺掉在蛋糕盘上的声音,下一刻,蕊蕊跳下椅子,激动的撒腿朝那人奔去…… (彩蛋完) 爱情突如其来 他从来不信爱情,更不信一见钟情。 那是会把人拖进地狱,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可笑又可怕的东西。 可是,当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的心第一次产生了怦然的感觉,从前一直所信奉的信念,也在那一瞬间被打破。只是那时他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这点,以为只是单纯的被那个女人吸引,就像过去他看上过的无数其他女人一样,觉得还不错,却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他总是时不时的会想到她,有意的,或无意的。 想她那晚她撞到他车时,她淡定自若的脸庞,举手投足的率性;她好听的嗓音,迷人的微笑,还有耍诈时那双掩饰的极好,却被他一眼识穿的狡黠的双眸。 甚至,有好多个夜晚,他还会梦见她。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为何会对那个女人过目不忘,一念心就动。 也许是他的生活太过无聊乏味了吧。 他想。 直到有一天,他的妹妹将那个女人的照片递到他眼前,让他杀了她的时候,他才突然生出一种意识。 他可能……可能是愛上那个女人了。 这个认知让他一度感到害怕。他怕他会重蹈母亲的悲剧,况且眼前,他的妹妹也正在用血淋淋的现实,再次向他证明爱情有多么残酷和凶险。杀人于无形。 不,他不能,不能愛上她。 这样决定,他毅然从腰间拔出枪,拿起女人的照片。 可当目光对上女人纯真灿笑的眼睛,他的手瞬间脱了力,枪掉到了地上。 他茫然的盯着空了的、微微发颤的手,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他对她竟然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franco?” 妹妹不解的唤声将他从无措的神智中拉了回来。 他缓缓抬起头,“这个女人,谁也不许动。” 冷冷丢下这句话,留下错愕的怔在原地的妹妹,他阔步走出房间。 他想他是疯了,刚才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一时头脑发昏,他去找了他的晴妇。 当晴妇爬上床,像以往一样准备取悅他的时候,他脑中浮现的全是那个女人美丽的脸庞,还有满面狡黠的笑容。 下一刻,他抬起脚,将已俯裑低头在取悅他的女人狠狠地踹了下去。 啊—— 女人惨叫一声,滚到地上,随即不敢大意的马上惊慌的爬坐起来,望向床尚的他。 他盯着她,深褐色的眼眸里似迸射出冰冷的利器,英俊的脸庞布满阴森可怖的气息,周身散发的也尽是冷到噬骨的骇人杀气。 她原来就怕他,此时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浑身颤抖如窗外被寒风吹得凌乱欲落的枯叶。 他盯了她片刻,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枪,在她还不及反应时,对准她脑袋,没有一丝迟钝地扣下了扳机。 女人应声倒在了地上,呼吸就此停止。 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翻裑芐床去浴室洗澡。 冰冷的水流冲击着他的头頂,令他大脑越来越冷静清明。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确实是爱上了那个女人。 因为爱上了她,只是无爱的,纯生哩的發泄都令他倍觉无趣,更甚觉得厌恶和恶心。还有那些不是她的,其他女人,也令他觉得碍眼,所以刚才他才会除之而后快。 爱情,这个他曾经拒之于千里,不屑鄙夷的情感,就这样突如其来了。 好吧,那就来吧。这个世界上,他还没有怕过的东西。 区区爱情,他又怎会怕。 对着镜子,他頂挵了芐口腔,冷硬无情的嘴角第一次勾起发自内心的笑。 自从确定了自己爱上那个女人之后,他对她的爱就像被一把伙迅速點燃,即刻燎塬。仅用了3天时间,他就将她的过去和现在都了解个透澈。 原来她叫涂颖,今年26岁。5岁时被母亲抛弃,8岁失去父亲,从此与小她2岁的俤俤相依为命。 与他一样,是个从小就缺失亲情,没有家庭温暖的人。 可又与他不一样。他性格阴暗,还遗传了母亲的偏执,对这个世界充满仇恨。而女人虽吃过常人难以想像的苦,却依然坚韧不屈,阳光的生活着。 这点他不意外,从她那双灿亮的,对未来充满希冀的眼睛便可知道。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第一次令他动心爱上的女人,竟是他唯一的拜把哥们儿的老婆。 原本绽笑的脸庞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后渐渐阴沉,蜷握的手掌越攥越緊,泛白的骨节与暴凸的青筋,昭示着他内心的复杂和矛盾。 那个人与他是生死之交,他的命是他救的,他也曾救过他的命。中国有句老话,“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哥们儿的妻子,他怎能沾染?! 但很快他就释然。涂颖嫁给那个人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为了救她患了绝症的俤俤。而那个人对涂颖也没有爱,他甚至都不认识她。 他是一个植物人,爱和x,他一样也给不了她,更别说幸福和光明。 他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所以,他爱她没有错,不算对哥们儿不义。 是的,不算。 “帮我订1张去海城的机票。”他对立在他身旁的私助说,“再订2张回来的。” “2张?”私助诧异。 “对,2张。”他语气坚定,目光望向海城的方向。 他要去那里,把涂颖带回来,让她从此成为他的女人,给她幸福,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 刹那,他觉得自己阴暗潮濕了20多年的心房正慢慢被打开,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裑,鼻间仿佛还闻到了沁人心脾的气息,那股味道好像被称之为盎然生机。 15个小时后,他再一次出现在海城。 这一次,他不为肮脏的交易,不为灭掉谁,只为爱情。 纯洁的爱情。 他站在咖啡店外,双眸紧凝坐在靠窗一张桌旁,正专心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字的女人。 她应该是在工作。听说最近她公司发展的很迅速,她几乎每天都加班应酬。看她神采奕奕的眼眸下方那抹淡淡的青色,印证了这一点。 他有点心疼,很想立刻进去,可脚步却一动不动,只是伸出手,隔空轻抚女人的眼睛。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对她说出自己的意图。 尽管在来的飞机上他一直在酝酿,也想了数十种开场白,可最终都被他一一否定。 他不禁自嘲的勾起唇瓣,想自己一向是个要什么立刻就手到擒来的人,管对方愿不愿意,都得臣服。而现在,他却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忐忑不安,生怕太过唐突被女人拒绝,也怕不够强硬无法将她降服。 他在外面站了许久,看着女人接了好几通电话,又喝了2杯咖啡。天色渐渐暗了,他终于决定不管女人态度如何,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心,即使现在她拒绝,他也不失望,有自信她总有一天会同意。 他抬起脚,推开了咖啡店的玻璃门。 门上的风铃因门被推开而铃铃作响,同一时间,里面的人纷纷朝他看来,但他目光却只往女人那里去。 女人没有抬头往他这里看,仍在专心工作。 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住月匈腔里那颗狂跳的心,他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女人走去。 应该带一束花的。 在走到离女人还有3张桌子的距离时,他这样想。 不过算了,那玩意儿根本不符合他的风格。再说,与其送她由别人包装束扎的,不如以后亲手为她种植。 思及此,他不由轻笑,愉悦的,甜蜜的,幸福的,眼前已出现与女人一起栽种花朵的情景。 他继续朝前走,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猝然响起,切断了他美好的遐想,也阻碍了他向前的脚步。 拿出手机看了眼,他脸刹时阴沉下来。他很不悦,这个时候被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所打扰。 “什么事?” 他声音像淬了冰渣,让听见的人不怀疑若是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一定会被这个男人狠狠教训一顿。 许是离女人的桌子很近,男人的说话声落入到她耳中,又或许是男人的声音太过骇人,令人不容忽视,这时女人也抬起了头。 不知什么原因,女人盯着他看,微微蹙眉,露出疑惑的表情。可他的心思早不在她这里,只被电话里私助对他说的事震惊得犹如晴天霹雳。 他的父亲在1小时前被人暗杀了。 “尽量封锁消息,我现在就回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对私助说。 同一时间,女人抬起腕表看了眼,不知有什么急事,她很急的招呼服务生结账,随即匆匆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他伫立在原地,紧紧凝视着她。 还有不到2米,他就能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止步。 女人只顾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根本没有看见他脸上的失意,更不会知道他内心的懊恼和遗憾。 片刻,她站起身,朝他的方向走来…… 教他怎能不爱她 他有些紧张,心越跳越快,但女人却是一眼也没有看他,快速与他擦身而过。 一刹那,他也迅速转过身,下意识张开手去抓她的手,可手才刚伸出去一点就又突然停住,继而慢慢蜷紧,放回到腿侧。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将父亲的事善后,解决和整顿完帮内的事,他再来找她。 等我,涂颖。 望着女人的倩影,他喃喃自语。 女人走了,空气中还弥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要将这抹香气刻映在脑子里。 他以为不会很久他就能重返海城,可事情远比他想像的复杂和……残酷。杀他父亲的人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尽管他一直知道他舅舅恨他父亲,觊觎父亲家族首领的位置,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而且采取的还是最狠的手段——让他父亲粉身碎骨。 不过他一点也不难过和愤怒,因为他也恨他的父亲,比他舅舅更甚。但,他还是要对付他舅舅,不仅为了与之争夺家族首领的宝座,也为对方也在暗中要铲除他,他必须先下手为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外部敌对势利,也需要一一摆平。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解决就是2年。 2年里,他又经历了许多腥风血雨的拼杀,还有几次差点丧命,不过最后都以胜利告终。他战胜了他舅舅成了家族新首领,铲除了帮内帮外的异己份子,将家族势力又扩大了几倍。 现在,尘埃落定,他终于能再去找心爱的女人,涂颖了。 “还有2个月,”他拿着女人的照片,凝着她笑脸,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等南美这批货出完,我就来找你。” 说完,他亲吻下了照片上女人嫣红小巧的嘴,随后把照片放回到胸前的口袋里。 2年来,他一直将照片放在这个位置,因为这里紧贴着他的心,让他觉得即使他们远隔重洋,也还是紧紧连在一起。 他对她的思念和爱从没因时间和距离而淡漠,反而与日剧增。他每天都会拿出她的照片来看,或者是自言自语的和她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然后亲吻。 为了将来能与她畅顺交流,他还专门拜师学习中文和书法,现在他的中文流利程度堪比中国人,书法水平也高过许多中国人。 虽然无法去海城找她,他也还是经常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过得还算顺当,他便放心了。 但前不久,他的拜把哥们儿苏醒了,那个人对她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残忍。这是他意料中的事,那个人的性格他太过了解,那是个眼高于顶,倨傲霸道的不可一世,又冷情冷心的天之骄子,知道女人是为了钱嫁给自己,肯定轻视鄙夷她。 如若换作别人,他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可他是他的生死之交,他不能动手。现在,除了心疼女人被那个人折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解决自己的事,好早点将她从痛苦的深渊里解救出来。 还有2个月,很快的。 涂颖,等我。 想着幸福离自己和女人都不远了,他脸庞再次绽露出笑容。 铃铃铃——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将他思绪切断。 他拿起,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戒备心一下提起,谨慎地滑开接听键。 在彼此都沉默了几秒后,电话那头的人率先说话了,“franco。” 是一道极为冷沉的,带着低低磁性的好听的男声。 他心头一震。 “steven?”他不确定地问,但心中已是肯定。 男人轻笑,“不错,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声音。”语气调侃的。 他也笑了声,“你醒了?”明知故问。 他不解男人为何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男人苏醒已有段时日,却一直没有联系他,现在突然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男人嗯了声,因为信任他,把苏醒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 他知道了男人之所以没有一醒来就找他,是因为要暗中调查男人的叔叔,就是他叔叔害他成了植物人。 听完男人的叙述,他笑着说了声,“恭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男人惊讶于他中文水平的突飞猛进,但他只说是因为对中国的文化感兴趣才学的。 男人没有怀疑。 “帮个我忙。”男人说。 “什么忙?”虽然他们是生死之交,关系可谓极好,但男人开口让他帮忙却是头一次,他不免好奇,同时,心莫名的发紧。 男人又是一声轻笑,“帮我定制一对耳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男人心情似乎很不错。 “耳钉?”他心突突的跳,却是故作无谓轻松的笑,“要耳钉做什么?” “送人。” “谁?”脑中似有根弦被一下绷紧,拿着手机的手也不觉握紧。 “我老婆。” “你老婆?”他心震了下,下意识脱口,“哪个老婆?” 男人似是微微一愣,呵笑,“看来,我的事你都知道。”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他没有心虚,更没有慌,而是笑了笑,用理所应当的口吻道:“那当然,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虽然这3年你人事不知,但我一直都有在关心你。” 男人听了也笑,不置可否,随即说:“听说你最近刚得了块上好的钻石原石,就用那块帮我做一对,钻不用太大,2个加一起1克拉就行。” 男人没有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反而说出这件目前知晓的人还不多的事,他不禁诧然。 “看来,我的事你也都知道。”他语气带着微微的调笑。 “那当然,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哥们儿。”男人也是一派理所当然的。 两人笑起来,都带着惺惺相惜的意味。 “对了,耳钉什么时候要?”他问男人。 “不晚于这个月底。” 他心一凛,这个月底是女人的生日。 “ok。”他不动声色,一口答应。 “那好,就先这样。等过段时间,我这边的事都处理妥当,就去法国找你,和你好好聊聊,顺便再谈谈合作的事。” 他不意外,在男人没成植物人前,他们就一起合作生意。 “好。”他爽快答应。 结束通话后,他立刻命私助去查男人最近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男人刚才说耳钉是送给老婆的,可以他和涂颖恶劣的关系,应该不会是送给她的。 私助很快就给到他反馈,男人没有其他女人,这让他神经一下绷紧。 这么说,耳钉真是送给涂颖的? 没道理,不可能。 他有些难以置信,可双手已不自知的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很久以后,当他回忆起此时此景,他才意识到,他对男人的潜在敌意就是从这一刻悄然树起的。 尽管内心不悦且充满狐疑,他还是如期将耳钉给了男人,也没有去向男人追根究底寻求他要的答案,只是更加快了解决事情的步伐。 但有些事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南美那批货出了点意外状况,原定2个月后就能去找女人的,现在不得不往后延。 就在他满腔愤恼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 男人和女人竟然离婚了。 可还未等到他从狂喜的心情中缓过来,另一个消息又传来。 女人和她的初恋复合了。 那个初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夫。 震惊和可笑之余,他立刻打电话给他的妹妹。他妹妹也不知道这件事,听到消息惊怔了许久。 因为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和那个男人结的婚,男人与他妹妹一直有名无实,两人虽都在美国,却不住在一起,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美国回海城的,他妹妹竟一无所知。 待妹妹回过神,怒火喷礴,马上启程去海城。他只丢给她妹妹一句话,“你做什么都可以,除了动涂颖。” 是的,这个女人谁都不能伤害,就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不担心女人会和他妹夫再有什么牵涉,只安心等待自己这边的事解决掉,就去海城。 只是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的晚上,他竟见到了女人。 这事说来还是与他的哥们儿有关。 当天下午,他接到他哥们儿的电话,说他已来了法国,约他见面,他们就约在了戴高乐广场的一家咖啡店。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当他朝那家咖啡店走去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店外露天桌旁,边喝咖啡边赏夜景的女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步生生顿住,像一尊被石化的柱子立在原地。 不过只几秒,他的惊愕便被巨大的惊喜和激动所席卷盖过,大脑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应对,他抬起脚朝女人走去。 “hi美女,不介意一起坐吧?” 法国是个浪漫的国度,偶遇的搭讪司空见惯,用这种方式与她开启认识的帷幕,既不会引起她警惕,也不会惹她反感。 但他还是没有把握,怕她会不给面子,拒绝他。所以不等她回答,他就厚脸皮的自顾坐到了她边上。 “一个人?”他快速的切转话题。 但女人没有回他,在上下仔细的打量他。不是警惕的,而是带着些许欣赏美男的,这让他内心喜悦。不过他没有显露出来,还是装得散漫不羁,一副痞样,又故意装作以为她不懂中文,又用英文问了遍。 女人终于开口,说的话不是那么友好,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终于又听到了她如黄莺般的好听声嗓,这是2年间在他梦里百转千回过的声音,还有她美丽的容颜。 他的心刹时漾开圈圈涟漪。不过依旧不露痕迹,又故意装想不到女人听得懂中文的,愣了下,然后将她的话堵了回去。好在女人没有不客气的逐他,还笑了,默许他坐在这里。 她的笑真美,他的心都快醉了。 接着,他就用他拙劣的搭讪技巧和女人攀谈起来。 女人说话很直率,直率得令他有点意外,可是他却很高兴,因为她的性格越发让他爱她了。 不过女人似乎对他有些反感,甚至还很不屑。 可,jem''enfiche(法语:不在乎,不放心上,发音:热芒飞絮) 她迟早会爱上他的。 他十分自信。 “我叫franco,你呢?”他向她自我介绍。 “lisa。” 他笑了,女人编了个假名。 “不像。”他存心逗她,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女人不解他话的意思,问他,他便说了她真实的名字。如他意料的,女人果然笑容一僵,但为了不让她起疑,他重新说了一个与女人名字发音相近的英文名,女人听后明显松了口气。 看着女人放松的笑脸,他嘴角勾起悦笑,习惯性地拿出他的银色豹头打火机弹玩。女人见了露出疑惑的表情,问他从事什么职业。 他怎么可能会如实告知,那样一定会把她吓着的,于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自由职业”,然后反问女人是做什么的,哪知女人也同样轻飘飘的回了句,“无业游民”。 可爱的女人。 机灵的女人。 聪慧的女人。 教他怎能不爱她! 算是一种试探吧。他顺着她话,说他们正好相配,可以发展一下,但谁知,她却说她要结婚了。 他当然不信,便和她开玩笑说不介意做她的小三。她也调侃的说可以考虑。 气氛正融洽,他的哥们儿却在这时到了。 出生以来最快活的时光 “steven,here!”他招手让他哥们儿过来。 女人看见他哥们儿很明显的诧了下,他哥们儿也是一愣,显然,两人都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彼此,但他们都装不认识对方。 既然他们两人在装,那他没理由拆穿,于是也装不知,给他们相互介绍,但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两人。 他们两人都视对方为空气,女人甚至对他哥们儿怀有恨意,他内心暗喜,随后把他哥们儿晾在一边,继续和女人攀谈。 女人再次声明她要结婚了,且看上去不似说笑,来真的。他诧异,收起玩笑的心情。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女人结婚的日子与他哥们儿是同一天,他哥们儿听了似乎也很震惊,脸色当即就变得阴沉。 他感觉到哥们儿是在生气,但到底在气什么他有些吃不准,于是继续暗中观察。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恼火极了,没想到那个温润、看上去一副与世无争的妹夫胆子竟会这样大,回头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那人对他妹妹恶劣的态度早令他想教训她了,只是妹妹一再拦着,现在他不会再饶过他。 不过他面上还是堆着笑,还和女人开玩笑,说若是以后她和老公离婚了,一定要先考虑自己。女人也不介意他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笑说了声“好”。 接着,他又和女人聊开,不过大多数都是他问她答,几乎全是有关女人个人的事。虽然这些事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但亲耳听女人说和看白纸黑字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回答半真半假,他不介意,他本来就不是要真相。 意识到自己把哥们儿晾的时间也有点长了,也正好趁女人在,便就问问上次那对耳钉的事,想他哥们儿当着他和女人的面要说谎很难。于是他转头问他哥们儿,之前让他定制的那对耳钉到底是送给谁,还故意说不会是送给他老婆的吧。 说完,他看向女人,女人笑脸一僵,随即就狐疑的朝他哥们儿看去,他也看向他哥们儿。他哥们儿面容波澜不惊,平静地回答道:“是送老婆的。” 他有点意外,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准备要结婚的那位,他过去的未婚妻。不过说真的,那对耳钉不适合他老婆,却是十分适合女人,于是他直言不讳的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女人马上口气嘲弄的说自己没那福气,她只收到过用积分兑的礼品。 “下次我送你。”他立刻接口,很心疼女人。内心继续补充,“涂颖,以后我不仅会送你耳钉,还会把象征家族地位和荣誉的红宝石也送给你,还有全世界许许多多的最好的珠宝首饰。只要你喜欢,即使是月亮星辰,我也会摘给你。” 女人心情一下变得很低落,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前方的喷泉。他哥们儿好像也不太高兴,嗔他话多。可他心情很好,确定了女人和他哥们儿真的不会再有关系,只要再耐心等几个月,他就能向女人告白,让她成为他的,好好疼爱她呵护她,给她幸福。 可能真的是心情太差了,女人不愿再待在这里,向他告辞。可他不舍得,劝她再待一会儿,但女人拒绝了,走得干脆利落。他心里很失落。 “觉得怎么样?”看着女人的背影,他问他哥们儿。他想确定他哥们儿对女人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什么?”他哥们儿也盯看着女人的背影,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lisa。你觉得她怎么样?”他视线移向他哥们儿。 他哥们儿微微一诧,转头看他,眼神露出几分探究,“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她做我的女人,你觉得怎么样?”他毫不遮掩自己对女人的渴望,也是故意让他哥们儿知道。 他哥们儿脸容陡然一沉,他心也跟着一沉。 就在他揣测他哥们儿不会也对女人动了什么心思的时候,只听他哥们儿道:“她不适合你。” 男人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态度又恢复到先前对女人的一派无所谓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 “噢?你怎么知道?”他挑笑,紧盯哥们儿的眼睛,想要看穿他到底是在伪装还是真的对女人无所谓,“你很了解她?”又继续试探,“还是……你也爱她?” “也?”他哥们儿抽烟的手一顿,盯着他,“你爱她?”表情很是不可思议的。 是啊,别说他,就是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一天,他竟会爱上一个人。 一个令他想到就会不自觉勾起唇瓣悦笑,心里像有千万朵鲜花在盛开的人。 他耸耸肩,笑而不语。 也许他笑得很散漫,让哥们儿以为他在说笑,他哥们儿嘴角一挑,笑容有些嘲弄的,“你也有真心?”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他内心立刻回道,但表面还是那么不置可否,痞笑的姿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哥们儿面无波澜,看似觉得他这问题毫无质量,很无聊,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还有事,走了。”把只抽了2口的烟往烟缸里用力一按,不等他再说任何话,起身,抬脚走人。 对于男人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他早习以为常,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两人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行事都很果决,对待劲敌的手段也都狠辣,都爱海钓,喜欢冒险;更巧的是,就连他们的生日都是同一天。所以他们才会成为哥们儿。 幸好,从他哥们儿刚才的态度中他断定,他哥们儿没有爱上他爱的女人。 他终于放心,笑了笑,又盯凝了女人先前坐的那张椅子一会儿,便也回去了。 这一晚他失眠了,脑海里如同在放电影般,回放着晚上他和女人在咖啡店里所发生的一幕幕。女人的笑,女人低落的情绪,她的真话和谎言。 笑容一直布在他脸上,他发现自己比他想像的还要更爱女人。他很想给她打电话,但手机握在手里,犹豫了很久终是忍住了。操之过急只会起反作用,还是慢慢来,多增加两人的相处,让她对自己先产生好感,接下来的事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他自信的想。 第二天,他忍了一个白天没去找女人,直到晚上,得知女人在塞纳河左岸的一家餐厅用餐,他立刻就过去了。 他装作与女人是巧遇,还故意说他们很有缘,但女人嗤之以鼻,嘲弄他是不是和他哥们儿做朋友太久了,被传染了那人自负的毛病。 他起初被她的幽默惹笑,可心里突又起了不舒服,女人为何总有意无意的想到他哥们儿?他不由沉下了脸。 女人愣了下,不再言语,盯着他手里的火机看。他这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吓着她了,赶快恢复笑脸,转移话题,说起了她的未婚夫,那个永远也不可能会和女人结婚的,他的妹夫。 以为他真想认识她未婚夫,女人轻屑的笑了声,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也很不屑的嗤了声,那种在他眼里无用至极的男人可不配与他一路。 不过他很想知道,他在女人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人,于是便问她。女人凝了他会儿,说:“不像个好人。” 还真是说对了! 他笑。 女人的表情看上去却像是对他起了警惕心,片刻,问他和他哥们儿是怎么认识的。 “你对他感兴趣?”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女人怔了下,摇头否认,说自己只是好奇。他凝着她,想从女人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女人表现的很正常。 不愿让女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自动隐去了他和他哥们儿认识的缘由,只说他俩从以前开始就是生意伙伴。 女人很诧异。他看穿了女人的心思,自嘲地笑了笑,问她是不是觉得他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不像个正经生意人? 女人马上反问他真是做正经生意的?口气是不太相信的,还有些试探的意味。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他早知道,所以他不确定女人对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有猜到几分,于是沉默地紧盯着她。 但女人揣测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告诉了他,她一无所知,这让他放下心,立刻又笑起来,回到先前玩世不恭的痞态,以戏谑的口吻说自己应该不是做正经生意的。 女人没有笑,看上去好像还有点戒备,他微微感到挫败,还有些担心,若是以后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不接受。 这时,看见女人招呼服务生买单,他抢先把卡递给了服务生。女人跟他客气,说不好意思,但是假客气,因为她一点也没有拒绝的举动。 他内心又为她的狡黠而发笑,趁势便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再多陪我会儿。” 如他所料,女人马上就拒绝了。 但他怎么可能会就此放弃,于是说那就他陪她,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还自说自话的问她等下去哪里。 他本已作好女人会再拒绝的准备,哪知她没有,告诉他要去埃菲尔铁塔。他高兴极了,马上爽快答应,起身拿过她放在身旁椅子上的外套帮她穿上。 他先带她去了埃菲尔铁塔,接着又带她去了巴黎圣母院,他像一个称职的向导,跟她讲述这些建筑的历史和与之有关的民间故事。 他说的绘声绘色,她听得专注入神。他还说了许多笑话,惹得她开怀大笑。他们就这样走在巴黎的大街上,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 这是他出生以来最快活的时光。 因为她,他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的幽默细胞;因为她,他发现自己竟会笑得这样发自内心;因为她,他发现自己黑暗的人生原来还是会发光发亮的。 涂颖,我爱你。 望着她被璀璨的霓虹灯光照映得越发光彩的笑脸,他内心深情表白。 “我明天就回海城了。”女人突然转过头对他说,表情毫无留恋的。 他笑脸一凝,“这么快?”十分意外,“我以为你还会再待几天。” 她笑笑,刚要说话,他马上又笑起来,抢先道:“没关系,以后你一定会再来的。” 她也笑,不过是有些觉得好笑的,“那可不一定,一般去过一次的地方,我不太会再去第二次。” “不,你会的,而且还是定居。”他笃定。 这个女人他要定了,她是他的。 女人盯着他看,面露狐疑。 但他装没看见。几滴雨星子飘落到他脸上,他抬起头看了眼天。天气预报是说今天有雨的。 “走吧,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他说,扬手招了辆出租车。 所有的温柔和爱,只给一个人 自上车后,女人的脸就一直对向窗外,没再理他。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刚才他说她以后一定会在这里定居,惹她不快了? 他不确定,侧首看着她淡漠的侧脸。她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有点冷的样子。 巴黎的初冬本就阴冷,加之现在又下雨,气温更低。她只穿了一件薄大衣,里面是衬衫和窄裙,脚上也只踩了双高跟单鞋,肯定冷。 “是不是很冷?”他关切地问她,手情不自禁就包握住了她的手。 女人像触电似的一下抽走。 心陡然有种坠落谷底的感觉,他看眼空了的手,又看向女人,女人表情显现出微微的不悦。 是他唐突了。 他有点懊恼,习惯性的顶了顶口腔,跟她道歉,说自己只是怕她冷。 女人勉强扯了个笑,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还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她在提防他,甚至有些害怕他,他看出来了。 “lisa,你在怕我。”他紧盯着女人的眼睛,心像被一双手紧紧揪住,好疼。 女人否认,笑得一派无谓的。 “那就好。”他不确定女人是否说的真话,但愿意相信是真的。 “lisa,你相信嘛,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他自信,同时也希望她能相信他的话。 可是,女人却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相信。” 他敛起笑容,正色的看着她,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地对她说:“会的。” 女人完全不当回事,扯了扯唇,又把脸转向了窗外。 涂颖,你会爱上我的。我确信。 他凝视着女人的侧脸,在心中默默的说。 直到抵达酒店,女人都没有回过脸来看他,更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尽管内心有些失落,但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自己的女人,那点失落就被他挥走了。 下了车,他刚准备要送她上去,女人却开口说太晚不方便,他怎会不知这是拒绝的借口,于是也知趣的没再坚持。 在与她道别的时候,他告诉了她,他的中文名。女人有点懵,他跟她解释,女人会意的点了下头,但没有感到太意外。 “你呢?”他明知她叫什么,却装不知的问,只为了听她用她美妙的声嗓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似乎犹豫了下,然后说:“涂颖。” 果然,这个普通的名字经过她的喉咙,就变成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名字了。 他笑了,上前拥抱住她,没有一份逾矩,礼貌的与她做贴面礼。 在即将放开怀抱的时候,却还是没能忍住内心对她的深情爱恋,在她耳边轻声道:“jet''aime。” 感到女人身体微微一僵,他放开怀抱,只见女人脸上露出意外之色,但很短暂,马上又笑起来,很不当真的那种。 他不失望,因为以后她就会知道,他是有多么认真。 女人没有等他上出租车就转身进了酒店。他凝望着女人没一丝留恋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走廊转角,才坐进车里。 回去的路上,他给他妹妹打去电话,“你的hugo可真能,还想瞒着你,跟我女人结婚。”冷嗤一声,口气很嘲弄。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不觉瑟缩了下脖子。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脸庞布满阴鸷之色,眼神也阴戾至极,似要杀人的。 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的确很想干掉他妹夫。 可是,他不能。他妹妹爱那个男人,爱的发狂,走火入魔。如果他把那个男人干掉,他妹妹定会找他拼命,说不定还会寻死觅活。母亲的悲剧,他不会让妹妹再上演。但是,若那个男人不知死活,敢染指他的女人,那就别怪他真对他下手。 “什么?”他妹妹大惊,“你怎么知道?” 他嘴角阴冷一勾,“给他带句话,如果不想死,就趁早忘掉涂颖。” 不等他妹妹反应,他挂断了电话。 他看眼司机,司机在吞口水,一副很畏怕的样子,好像他是死神。 他暗自冷笑。 没错,对于旁人他就是死神,他此生所有的温柔和爱,善良与宽容只会给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涂颖。 一切都在他掌握中,女人没能与他妹夫结婚,他放心的去了南美,为那批货做最后的收尾,也顺便和对方谈他新研制的“地狱天使”的销货事宜。 某天,他接到了他妹妹的电话,哭诉他妹夫失踪了,让他派人帮着找。 “他失踪关我什么事。”他冷酷的说,口气带了严重的警示,“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你趁早离开他,别步妈妈的后尘。” 他很疼这个妹妹,从小就将她保护的很好,为她甚至不惜向他们的魔头父亲低头,变成杀人机器。但万万没想到,他妹妹的爱情际遇竟会与他们的母亲如出一辙,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他曾劝过她无数,可她却像着了魔,非那个男人不可,他没辙,只能由她去了。 “hugo和那个恶魔不一样!”他妹妹颇为恼怒的吼道,不服又不甘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不想插手这事,刚要挂,只听妹妹语气一转,冷笑出声,“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口气有些讽刺,“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和她前夫好上了。” “什么?”他一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妹妹又讥诮的笑了声,清晰的重复道:“涂颖和楼少棠,他们要复婚了。” 咚—— 心在一瞬间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下,大脑也空白了瞬,怔了半晌才回过神, “什么时候的事?”他浑身如被一盆冰水浇透,怎么也不相信。 涂颖恨楼少棠,楼少棠也不爱她,这是他亲自证实的,两人怎么可能会复合? 他妹妹把事情始末全都告诉了他,他听后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只不过短短1个月,事情竟会发生这样惊天的逆转! 他感到自己被骗了,被他哥们儿背叛了。 steven,你明知我爱涂颖,却捷足先登抢走了她! 这就是哥们儿,生死之交? 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骨骼都似要被捏碎一般。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冷蔑的弧度,眼神在一寸一寸的冷下去,迸射出狠戾的光。 镜子在下一刻被手机砸得四分五裂。 他立刻动身去机场。他不能再等了,要去海城,把涂颖夺回来! 南美没有直飞海城的航班,他在英国转机,在机场他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女人。 当时他正坐在候机大厅,等待下一班机飞往海城,视线无意看向一边,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正拿着抹布吃力的擦广告牌。 女人五官长得很清秀,气质也很清纯,但是面黄肌瘦,像是常年营养不良,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似是被殴打过的伤痕。 他觉得她很是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就在他放弃继续去想,准备转回头的时候,只见一个8、9岁大的男孩跑到女人跟前,抢过她手上的抹布要帮她擦广告牌,但女人阻止了。 看见这个男孩的脸,他一下惊愕住,猛然想起了女人是谁。 她不是别人,正是他哥们儿的初恋女友! 他之所以认识,是他哥们儿曾给他看过女人的照片。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他哥们儿告诉他,他女友早在10年前出车祸死了。 他震惊万分,看眼女人,又看眼长得几乎与他哥们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孩。突然意识到,女人当年没有死,还生下了与他哥们儿的儿子。 这一认知令他刹时振奋,他立刻打电话命私助调查女人和当年那场车祸。 海城自然没有去成,他暂时逗留在英国,私助的办事效率向来高效,只2天,就把一切调查得水落石出。 原来女人因为车祸被截了肢,自卑让她自觉再配不上他那矜贵又优秀的哥们儿,于是骗他死了,然后偷偷躲起来,之后得知怀孕,又毅然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叫郑可儿的女人家庭本不富裕,与他哥们儿恋爱时,都是他哥们儿在养她和她母亲,离开他哥们儿后,女人治病生孩子花光了所有积蓄,因为残疾,又成了黑户,不能找见光的工作,只能靠偷偷打零工,赚取微薄的收入。 本来生活紧紧巴巴也还算过的去,可好景不久,孩子出生1个月后,女人的母亲被查出得了绝症,生活一下陷入困境。但上天并没有拯救她,反而让她雪上加霜。半个月后,孩子又生了重病,在死亡线上徘徊,这彻底压垮了女人。 为了救孩子,女人嫁给了一个拥有英国藉的华人男子。起初生活是有好转,孩子也得救了,但没过多久男人就被公司开除,之后又染上了酗酒、赌博和吸毒的恶习,不仅没再去工作,靠女人养,还动不动对女人拳打脚踢,家暴她。 女人要和男人离婚,却被男人以杀她和孩子为要胁。最终,又是为了孩子,女人不得不屈服于男人的淫威,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看着手中有关女人的所有信息和资料,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上帝没有眷顾女人,却十二万分的眷顾他。 好极了。 涂颖,他势在必得! “想不想摆脱现在黑暗的生活?我可以帮助你。” 这是他找到女人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是他散发的阴寒气息,又或者是常年生活在非打即骂的环境下,女人显得很胆小,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畏惧和小心翼翼。 “我,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警惕而疑惑的问。 他轻笑,“难道你不想重回steven身边?” 女人诧了瞬,“你认识少棠?”眼中刹时释放出光亮。 他顶弄下口腔,嘴角微微一勾,“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还是不想。” “想!”女人没有迟疑,毫不犹豫的说,语气坚定。 “好,那就乖乖听我话,什么也别问,只按我说的去做。” 不知是不是他过于强大而骇人气场把女人给震慑住,女人真的什么也没有过问,按着他的指示一步步行事。他也兑现承诺,帮助女人离了婚,并把女人在英国生活的这10年所有痕迹通通擦干净,另给她编造了一份档案。 妥善安排好一切,他便去了海城。 到海城的当天,他连行李也顾不得放去酒店,直接开车去了涂颖的公司,原本打算等她下班,与她在停车场来个“巧遇”,谁知刚到楼下,就见她开车从停车场出来,于是他立刻跟上。 她去了一栋大厦,猜应是去拜访客户,他就一直坐在车里等,差不多1个多小时后她出来了,满面春风得意的。 一定是和客户谈的很顺利,他想。 心情随之像被明媚的阳光沐浴,他脸上的笑容不觉加深,还吹起了口哨。 见她看向对面,他视线也跟着看去。 对面是一家书店。 她是要去买书吗? 正这样猜测,女人已过了马路,进到书店里。 他马上将车好,也进去了书店。 曾经的哥们儿,以后的仇人 书店人不多,他很快就找到了她。她正在烹饪书籍区挑选书,想必是为她俤弟买。 同他疼爱他的妹妹一样,女人对她那个唯一的俤弟也是爱护倍加,保护的很周全。当初就是为了救俤弟,她才牺牲自己的幸福,嫁给了还是植物人的他哥们儿,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现在竟真的爱上了他哥们儿,又重新嫁给了他。 想到这里,他脸庞渐渐浮起阴鸷之色,手也又握紧成拳。不过只几秒,便又不当回事。 没关系,他会把她抢回来的,也会让她爱上自己。 他勾了勾唇,松开拳头,走到她前面的一排书架后。 透过书与搁板的空隙,他凝视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灼熱与堔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更别说在认真选书的女人。 女人挑了几本书后就走到另一边的书架旁,边走边浏览书架上的书籍。他从书架后走出,跟在她后面,但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片刻,女人突然停下步子,抬头盯看着最上一排。 他好奇女人对哪本书感兴趣,于是循着女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那里。 当看见那本《教父》,他心陡然一凛。这时,只见女人踮起脚,要去够那本书,他快速定住神,走向她,在她拿过书之前从她背后帮她把书抽了出来。 女人明显一诧,转过头,愣住了。 女人的表情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放心上,他在意的是女人为何会要看这本书,女人的姓格不是会对这类书感兴趣的人。 但他表面却装得浑然无谓,身体慵懒地倚到书架上,还故意玩味的瞅她,“你对这类书感兴趣?” 女人没有回答他,他再一次侗穿女人的心思,嘴角勾起抹痞笑,问女人是否没有想到,他这种人也会逛书店? 女人起初蹙了下眉,但很快也勾起一丝笑,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尽管她也表现得很淡定,却还是被他看出她内心在不安。 她在排斥他,坻触他,这令他有些许受伤和挫败。 他不说话,目光緊盯在她脸上。渐渐的,她神情又起变化了,变成了显而易见的緊张。 “我很可怕?” 他笑起来,依然是以往对她的那派散漫不羁,可是心却在隐隐作痛。他想与女人的距离拉近,可女人明显在走远。 “哪里可怕?”女人反问他,但脸上轻松的笑容一看便是强装的。 他故意装显得很意外女人会这样回答,又问她,既然如此为何要这样緊张?女人还在强撑,表示自己并没有,笑容也装得更无谓。 他内心很涩,却是马上自我安慰,女人愿意装,说明她还没有太过抗拒他。 习惯性的頂了頂口腔,他转移话题,问女人现在是否相信了他的话。女人不解,问:“什么话?” 他低头,把脸凑到女人面前,那股他最为熟悉的淡淡的玫瑰香刹时扑进鼻息,薄唇只差半公分就要碰上女人的,他好想再往前去,直接口勿上她的唇,但女人却是吓了一跳,头立刻往后躲。 他不介意,勾唇一笑,“我们很有缘。”直起身。 女人似是在强压住紧张,勾出抹不以为意的轻笑,“这不叫有缘。”她说,并朝后退了2步,“叫巧遇。” 她的话显然是在与他隔开距离,他眼角微微一跳,再次頂弄了下口腔,沉默地盯视她。 很好。她成功激起了他的征服谷欠。 得不到她,他绝不罢休! “一起喝一杯。”他又一次转移话题。 女人视线从他脖子上那根豹头项链移回他脸上,扯出抹很勉强的笑,以自己还有事为由拒绝了。 他没有一丝意外,挑眉笑说:“我陪你。” 女人又婉言谢绝,他置之不理,拉起她的手,“走吧。” 他自知这样做很无理,不过他不在乎。 女人十分意外,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强迫,终于再也撑不住笑,板下了脸,甩开他手,“franco,我不觉得和你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共同去做一件事的地步。” 她语气很是不客气,若换作其他人,他定会立刻崩了她,可她是涂颖,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生气呢。 她还有许许多多他没有见过的面吧,以后他一定要一一见识。 这样想,他内心的涩然一扫而空,变得愉悦。 他又习惯的頂了頂口腔,“谁说不能?”嘴角勾起不以为意的笑,“现在我就做给你看。” 他要向她证明她的观点是错的,他们不仅会有关系,且关系还会越来越堔,融琎彼此的生命里,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人。 女人反应不及,就被他一把扣住手拽向他,抵到书架上,俯首口勿住了唇瓣。 与他无数次想像的那样,女人的唇很柔軟,很香甜,像棉花糖。他有些停不下来,深深吸口允。但女人却是惊怔住,裑体一动不动的、僵硬的靠在书架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口勿,他不想太过激列吓到她,于是只温柔的口勿了片刻便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看,不是做了?”他脸贴近她的脸,手指在她被他口勿得嫣紅谷欠滴的唇瓣上疼愛的摩挲,似被受到蛊惑般,又说:“除了这个,我们还能一起做很多别的事,要不要试试?” 带笑的话音刚落,脸上就遭到了女人甩来的耳光。女人用了很大的力,他脸火辣辣的痛,书店里其他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来。 他预料到女人会揍他的,只是没想到女人会这样愤怒,愤怒到脸通紅,月匈口都在剧列的起伏,瞪着他的眼睛几乎快喷出火来。 他頂了下口腔,又痞笑起来。他不是不在乎,也不是故意要轻薄她,只是情之所至,他无法克制对她的冲動。 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她迟早是他的女人,他现在只不过让有些事提前发生了。 这样想,他忍不住要再口勿女人,而就在这时,女人抬起了手要推开他,他立刻扣住她手,掐住她下巴,趁势再次俯首口勿住了她。 这一次,女人彻底惊呆了。他不再顾虑其他,强势地撬开她齿关,进到她檀口里疯狂肆掠…… 他忘乎所以的口允噬,完全沉浸在这个他感到无比甜蜜的口勿中,他希望一直就这样口勿下去,可不多时,嘴唇就传来一股痛意。 女人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立即离开她唇瓣。 痛,真的很痛,都出血了,可他一声不吭,放开了女人。 女人怒火冲天,又要抬手打他,却再一次地被他眼疾手快的扣住了手。 从来没有女人敢打他,她是第一个。不过他一点也不恼,还蛮高兴的,因为她破了他的许多记录,而也唯有她,能被他允许破格。 但他也不能纵容她对自己一而再的放肆,于是对她说,自己不会给她第二次打他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自己变冷的气息和不自知沉下的脸,女人脸色煞白,看上去心惊肉跳的,更怕他的样子。但倔强的性格让她依旧强装镇定,还反警告他,今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以后他们谁也不认识谁。说完,便不再敢看他似的,低头越过他,要离开。 谁也不认识谁? 她还真想和他划清界限。 他的心被刺痛了。 可是,她休想。 她是他的,别想逃。 “lisa,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嘴角勾笑,笃定极了。 女人脚步一下顿住。他背对着她,看不见她表情,但能感觉得出她很惊诧。 很快,女人重抬脚步,脚步有点凌乱,像逃一般的离开了书店。 他站在原地,虚眯起眼,頂弄着口腔。 都是steven,若不是他不讲兄弟义气,横刀夺爱,涂颖现在也不会这样怕他,拒他于千里,她说不定已经是他的女人。 愤恼在这样的想法中一层一层的往上叠加,他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 steven,是你先不义的,就别怪我对你不仁。 这一刻,曾与他生死与共过的哥们儿,被他彻底划为了仇人。 既然是仇人,那么他就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出了书店,他立刻给昔日的哥们儿,如今的仇人的初恋女友郑可儿打电话。 “准备的怎么样?” “差,差不多了。”女人一定感受到了他冷戾的气息,声音畏畏缩缩,还带了些颤抖的。不过打从她见到他的那刻,她就对他很畏怕。 他毫不在意女人的情绪,厉声警告:“我要的不是差不多,是万无一失。”声音又厉了几分,“一旦失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女人艰难吞口水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放,放心,不会失败,我,我输不起了。” 他冷笑一声,“你能认清这一点最好。” 他很满意女人能有这样的觉悟。也是,人只有死过才知道活的可贵。 “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女人小心翼翼的问。 “忘了我说的话?”他再度厉声警告:“什么也别问,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人又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多言。 他挂断电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让郑可儿出现,就像他刚才说的,他要的是万无一失。他要让她一出现,就在涂颖和楼少棠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急,他最擅长的就是伺机而动,一击毙命。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再去找涂颖,他不想追得她太紧,怕她反感,会更想逃离。 但他也没闲着,在市区买了一栋别墅,按照女人最喜爱的地中海风格装修。 又过了一周,他才打电话给自己在这里的一家投资公司的幕前老板,准备让他约女人。 说起这家公司,也是因为要帮助女人而收购的。 女人的公司曾在与楼少棠离婚时,遭遇过很严重的危机,差点倒闭。而当时他正因为一宗大买卖,人在纽约与那里的黑帮斡旋,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女人公司已由他妹夫帮助,摆脱了困境。 没能及时帮上她,让他一直难以释怀,之后就不再有一丝松懈,一刻不放松的暗中了解女人的动向。 就在女人去法国的2周前,他得知女人有意拓展公司业务,但资金遇到缺口,有家投资公司几次向她伸出橄榄枝,但不知什么原因,女人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答应。于是他毅然收购了那家公司,居于幕后,让原来的老板代他,继续出任老板角色,再积极的与女人接洽,女人终于松口。 有了他的这笔资金,女人公司发展势头迅猛,他十分的高兴,终于释怀。 对方接到他电话,有微微的诧异。因为自他收购公司后,除了在投资女人公司这件事上,其余的他一概不过问,也一次都没有主动打过电话关心过公司的经营状况,现在突然打电话,对方不免忐忑,问他什么事。 估计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吧,导致他这个大老板打电话来质问他,对方声音颤颤巍巍的。 “帮我约‘雅妍’的涂颖,我要见她。”他声音寡冷,语气是绝不容对方有任何疑问的命令。 对方起先愣了愣,随即便松了口气,“哦,好好,我马上约她。”忙不迭的满口答应,又问:“约,约在哪里呢?” 他想了想,看眼表,现在正是午餐时分,而这个点女人应该还在公司,没去吃午餐。 他勾勾嘴角,“天悦酒店8楼中餐厅。”女人很喜欢吃那家的菜。 “好。” 对方应承,挂了电话。不到2分钟就回了过来,说已约好,女人现在就过去。 他一听,即刻把电话挂断,去了那里。 痛到灵魂深处 进到预订好的包厢,女人还没到,他就先点菜,点的全是女人爱吃的,随即吩咐服务员先把冷菜上来,然后就坐在靠墙的沙发上静候女人到来。 他想像着女人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惊讶是肯定的,那么,会生气吗? 他不确定,不过就算生气他也无所谓。讲真,他还蛮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是另一种美。 等了差不多20分钟,包厢门被敲了2下,他朝门口看去。 门被打开,女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女人起先看向圆桌,见没人,视线就往他这里扫来。当见到他,她笑脸一下凝固,惊讶之色瞬间布满脸庞,身体也刹时立定。 被猜中了。 他内心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hilisa。”他没有起身,依旧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抬手冲她打招呼。 女人回过神,转身就走。 她一定是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可是,她表现的还真是很讨厌他呢。 他心微微一涩,脸上的笑却是一分不减。 “你没走错,我就是你要见的人。”他说。 女人蓦的停住脚,站在原地。 像是在镇定情绪,女人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转过身,美丽的脸庞冷若冰霜,质问他有何目的? 他说自己已经告诉过她,可女人却是一点也不记得了。他不在意,勾笑,望着她眼睛,再次深情表白:“jet''aime。” 他声嗓本就性感好听,配合着优雅的法语发音,令这句爱语更为动听了。可惜,女人不但毫无感知,表情还显得可笑至极。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女人冷冰冰的说,还抬起了左手,示意他看她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 他早知道了,不是嘛。 再说,当初他连她和楼少棠上过床,甚至还怀孕流产他都不在乎,何况只是区区结婚。 她的过去,他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和她的未来。 所以,他毫不当回事的,轻瞥了眼戒指,“那又怎样?” 似是也早知道他会不在乎,女人不显意外,但看上去在强压着火气,用平静的声音告诉他,她老公他也认识。 “那又怎样?”他马上又说,态度仍和刚才一样。 女人蹙了下眉,“是楼少棠。” 她这么说是为了让他死心,他很明白。 但,他怎么会。 绝对不会。 别说是楼少棠,就是上帝抢走了她,他也要抢回来。 他沉默不语,眯眼盯着她,頂弄口腔。 心中,征服的欲-火越烧越旺。 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得怔住了,女人满意的勾起唇瓣。这时,他慢慢挑起嘴角,用带了几分不屑和轻视的口气,悠悠的说:“那,又怎样?” 话落,女人笑脸一下僵住,整个人如石化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他笑了笑,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对她势在必得。 他没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银色豹头打火机,习惯性的弹玩起来。女人也不说话,双眸紧盯在他火机上。一时间,包厢里安静的出奇。 之前,他很容易就洞穿女人的心思,可此时此刻他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心像手里这一开一合的火机,有些微微的忐忑。 “翟靳。”女人突然发声,声音比刚才更冷了。 他心咯噔了一下,这是女人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 他还在怔愣,这时,只听女人说:“你和楼少棠不是哥们儿嘛,‘兄弟妻不可欺’,没听过?” 她在质问,在控诉,在不齿。 呵~兄弟? 他内心冷冷一嗤,抬眸瞥向她。 只见她正望着他,脸庞没有一丝情绪,也没有一分温度。 心中的讽刺瞬间被夹杂着涩然和对楼少棠不义的忿恨情绪所盖过,他合上火机,缓缓站起身。 见他朝自己走来,女人脚步向后退,所有神经都像被绷紧了似的。 他不想再让她紧张,停下步子。 “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呢?”他想知道,如果没有楼少棠,她会不会接受他。 女人愣了下,马上嗤笑,“可我已经是了。” 这算是答案吗? 当然不是。 如果她没有和楼少棠结婚,一定会接受他的。 他勾了勾嘴角,对于她的回答不屑一顾,再次强调她会爱上他的。 女人像听到了个笑话,讽刺的笑起来,问他哪来的自信? 他就是这样自信! 他挑了挑眉,毫不介意女人的嘲讽,问女人愿不愿和自己打个赌。女人一秒没犹豫的,马上答应,问他赌什么。 “你和楼少棠一个月之内会离婚。” 女人表情像是被人打了记闷棍,怔然地望着他。 他依然挂笑。 凭楼少棠对初恋为自己所害而致残的愧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为他留后的感动,凭他不会抛弃亲生骨肉置之不理,也凭郑可儿求逃脱黑暗深渊的强烈欲望,还有女人心高气傲,眼里难容一粒沙的刚烈脾性,他确信他们一定会离婚。 而且,一个月的期限,他已算是给的很长了。 “好。”女人语气坚定的回道。 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他了解她不服输的个性。 “那么,你输了怎么办?”他就势追问。 像他确信他会赢,女人也坚信自己绝不会输。 他笑了,“要是你输了,就跟我回法国,怎么样?” 又是在他预料中的,女人再次一口答应,但马上又让他承诺,若是输了就彻底从她世界里消失。 他也爽快答应。 他怎么可能会输! 心情好久没有这样舒爽过了,他头朝圆桌点了下,让女人与他一起吃饭,不过他知道女人一定会拒绝的。 果然,女人一眼没看,哼了声,“看见你,我没胃口。”抬脚走人。 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以后与她一起吃饭的日子多的是。自顾坐到桌旁,吃了起来。 他尝了几口女人爱吃的菜,说实话,他吃不太惯,但因想着是女人爱吃的,他最后把这些菜通通吃完了。 因为妹妹住进了楼家,他对女人和楼少棠的行踪也更为了如指掌,知道他们过年要去荷兰,于是他命郑可儿也去那里,他也过去。 由于女人和楼少棠先去法国送女人的弟弟入学,他比他们早2天到了荷兰。 与郑可儿会和后,他指示郑可儿如何去做,郑可儿像个忠诚的执行者,没有任何疑问,谨遵他指示。 其实在此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就已按他命令,将10年困苦生活和所受的非人待遇所带给她的世故与世俗通通掩饰住,重新将自己打扮成当年,同楼少棠恋爱时那般的清秀美丽,如朵出尘不染的纯洁小白莲。 如他所预期的,当楼少棠看见故意出现在餐厅外不远处的郑可儿时,满面惊愕。 趁男人离开餐厅去确认自己看到的是否是郑可儿时,他从角落那张隐蔽的餐桌前起身,缓步朝女人走去。 此前,他一直坐在那张餐桌,静静看着女人和男人亲昵互动,脑海里想像着有一天,女人也会用对待男人那样的甜美笑容对待他,用看男人那样迷恋的眼神看他,像她和男人那样,与他相拥相偎、柔情缱绻。 他走到女人桌旁,女人没有看见他,正低着头切盘子里的香肠。 他微微一笑,“巧啊,lisa。” 女人陡然一惊,手里的刀叉似是差点掉出来。他心立即又是一涩,却在女人抬头的一瞬间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调整好表情,轻挑起眉梢,勾出一抹玩味的笑,轻瞥了眼之前男人坐的椅子,又看眼女人,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女人显然很不愿意见到他,板下脸,告知他坐的是他老公的位子。 听见“老公”2个字,他心如被蜂蜇刺了下,不过他装聋作哑,仍坐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银色豹头打火机。 “他人呢?”他明知故问,弹开火机。 女人很不客气的说与他无关,他耸耸肩,一脸理所应当的,说男人是他哥们儿,他关心也是应该。说完这句话,他内心对“哥们儿”这个称谓又讽刺的嗤了声。 女人也讽刺的冷笑,反诘他,既然知道男人是他哥们儿,为何还对是他太太的她无礼。 他心中对男人的愤恼被她的话再次挑起。如果不是男人,女人现在就是他的太太。 他掩住怒意,调转话锋,提醒她,离他们的赌约还剩3个星期。看女人的表情,她同样在掩住怒意,十分自信的扬言这个赌约他必输无疑,劝他别再浪费精力。 她一无所知还盲目自信让他觉得很可笑,同时也觉得她很可爱。他朗笑出声,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这份感受。他是真的在赞扬她,可女人却认为他是在讽刺她,表情更显对他厌恶了。 女人不屑的轻笑一声,说不是她自信,而是对她的老公有信心。 她语气里全是对男人的信任,这令他内心十分不快,但表面却是装的不以为意。 “噢?是嘛。”他挑眉,嘲弄的笑了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他比女人认识男人要早许多年,女人对男人的了解绝对不会有他深,这点他很肯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要利用郑可儿来离间女人和男人之间关系的原因。 男人行事手段虽狠辣,性情也冷绝,但与他不同的是,男人是有良知,有底线的。而他,没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你的顾虑和束缚越多,就越容易输。 他,从没输过。 这一次,也绝不会。 对于他的话女人很不服,反驳说自己很了解男人,他立刻反问她有多了解?知不知道男人的过去? 女人都很小心眼,都介意自己男人过去的女人,他不相信男人会傻到告诉她,自己与郑可儿的过往。再者,他太了解男人,郑可儿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绝不愿再触碰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碰了,不仅要碰,还会把好不容易快结好的痂再撕开,让那伤重新变得血淋淋。 果然,女人被问的一噎,但又快速定住神,笑了声,显得很无所谓的,说自己不需要知道男人的过去,只期待和他的未来。 他刚要弹火机,听见这句话心刹时像被什么东西猛得一砸,整个人都怔住。 她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只是,他期待的是和她的未来,而她期待的却是和男人。 心有点痛,还有点恨。但他忍着,收起火机,为女人的话鼓起掌,“好一个期待未来!” 他倾身靠近桌沿,坐直身体,敛起所有的散漫和不羁,“知道嘛lisa,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他凝视着她,表情无比郑重,“我,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 想到和她的未来,他又笑了。 女人盯着他笑脸,神情有些恍惚,似被怔住了。但又很快回神,脸比之前更疾言厉色,说她跟他没有未来,什么都不会有。 她的话真无情,像把尖利的刀子,将他的心割划出一道口子。他曾受过无数的伤,却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感到过这么痛,仿佛痛到了骨髓里,痛到灵魂深处。 他虚眯起眼,舌尖轻而缓慢的顶弄口腔,想要缓解这股痛意。可是,丝毫没有成效。 望着她又渐渐变得对自己提防戒备的紧张的脸,他有些悲哀,还有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就会让她这么害怕自己。 不过没关系,等她和男人分开,他会让她感受到他有多么的爱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这样想,他即刻释然。 就在这时,他瞥见男人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坚持叫她Lisa的原因 男人的脸色不太好,心情看似也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他暗暗一笑,这次试探很成功。 他转眸,装没有看见他回来,直到男人看见了他,叫他:“franco。” 男人面露意外之色,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听见男人的叫声,女人略显紧张的脸庞一下放松,随即激动的站起身,“老公!” 女人像见到保护神一样緊緊勾住男人的手臂,他看在眼里,得意的情绪立时灭了,心又是微微一痛,却仍故作若无其事,笑着和男人打招呼,“hi,steven,好久不见!” 不知男人存了什么疑,分别看眼女人和他,然后微蹙了下眉,问他怎么在这里。 “你能来,我不能来?”他挑眉,痞笑的反问。 他的个性男人很了解,所以他这样回答,男人毫不显意外,勾了勾唇,落座到女人身旁,问他是来旅行还是谈生意。 他轻扫了眼女人,女人似乎又心生不安了,紧盯着他,一副生怕他会乱说话的模样。 他嘴角一弯,否认了男人的猜测,说自己是来见一个故人的。 这个故人就是你的初恋。 他在心里又讥诮的对男人补充了句。 男人没有怀疑,也没再追问,只当真是巧遇,给他倒了杯酒。 他擒起酒杯,目光盯着杯中的红色酒液,用像聊天一样的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男人太不上道,明知道他先看中了女人,却抢走了。 他这样说的用意是想看看男人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对自己做出对哥们儿如此不道义的事感到惭愧或歉疚。 可是男人非但没有,还轻笑一声,对他的话很不认同的,说讲到先认识女人,他怎么可能先得过他。 他内心嗤笑,男人怎会知道,他可是早了他2年就已认识了女人。不过他不会说,继续装傻的认为他和男人是在同一天认识的女人。 男人但笑不语,神情得意。 他也笑,笑他得意的日子不长久了。可笑容却在下一刻听见女人的话而敛住。 以为他对他们的关系知之不多,女人将3年前就嫁给男人的事告诉了他。 她这样说的目的还是要让他死心,他暗笑女人太过天真,怎么还不明白自己对她的执着与势在必得,但碍于男人在这里,他便装得很意外,不知此事的模样。 男人高兴于女人的话,向他挥舞胜利的旗帜,自信说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都没有机会得到女人。 怒火被男人的轻视轻易挑起,在他内心熊熊燃烧,可他却再次勾起嘴角,依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又看向女人,问:“是吧,lisa?” 女人很明白他话的意思,不回答,脸上的笑容很明显是用尽努力才维持着的,而男人则真当他是开玩笑,一派毫不在乎。 和男人又随便聊了会儿,他就走了。不过他没有真走,坐在停在餐厅不远处的车里望着他们。 女人的脸色不太好,男人关切的漠她额头,应是在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女人摇头轻笑,拿下男人的手,然后不知问了男人什么,男人愣了下,回答了句,两人又相互说了句,男人便招呼服务生买单。 看着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女人紧偎着男人一起走出餐厅,他面容比先前更为阴鸷了,眼眸迸射出的也尽是戾光。 依照他的计划,第二天,女人也见到了郑可儿,不过女人以为那是男人之前的未婚妻钟若晴。 没错,郑可儿与钟若晴长得极为相似,也正因为如此,男人当初才会同意与钟若晴订婚,这也恰好说明,男人对郑可儿是有多么的难以忘怀。一旦女人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受不了。 这只是开始,之后他还会接二连三的投下重磅炸弹,让女人对男人彻底失望。 由于别墅还没装修好,他没有再在荷兰逗留,当晚就回了海城。 过了1周,他妹妹来看望他,并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女人表妹和楼少棠发生关系并怀孕了,现在还住进了楼家。 他听了一笑置之,很肯定那是女人表妹在使诈,但听妹妹说女人为此很生气,已和楼少棠分房,他廷高兴的,没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出手,他们的关系就出现危机了,可见他们的爱并不怎么深。他更是对自己能夺回涂颖笃定万分。 知道女人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加之有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他很想念她,于是第二天下午去了女人公司找她。 女人不在,出去见客户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的帅,秘书见到他,眼都直了,对他殷勤极了,不仅主动提出让他去女人办公室等,还给他泡咖啡,端点心。 不过现在,任何女人在他眼里就等同于空气,他一个正眼都没给秘书,不仅如此,脸色还很阴鸷。但秘书还是笑盈盈的,一点没被他释放出来的阴冷气息吓住,还似讨好的问他要不要给女人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他不想打扰女人的正事,拒绝了。 他坐在女人的办公椅上,静静等她回来。他很喜欢此刻这种感觉,仿佛腥风血雨的生活离他很远,有的只是安宁与详和。 以前,他从没向往,更没有奢望过这样的生活,但遇见女人之后,他曾无数次的遐想,将来在法国乡村买栋房子,与女人一起过着远离仇杀、没有罪恶,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再生几个孩子。 白天,他和女人就晒晒太阳聊聊天,等孩子们放学;晚上,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吃晚餐,教他们作业,帮他们洗澡,哄他们睡觉,然后再与女人相拥在一起看电视,一家人就这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 像每一次想像这幅幸福画卷时那样,他的嘴角又不自觉的勾起。 不多时,女人回来了,与他愉悦的心情截然相反,女人见到他震惊万分,随即就用一惯对他冷厉的态度逐他出去。 可以说,他真的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女人了,也为她放下骄傲和自尊,即使女人这样对他甩脸子,他仍笑得不以为意的,以自己是女人公司大股东的身份赖着不走。 女人没料到他会说这话,怔了怔,然后就讽刺他。他无所谓,只要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1分钟也是好的,可是女人退避三舍,对他的厌恶更甚了。 当看见女人打电话准备让秘书带他出去,他一下没有忍住,扣住了女人的手腕将她壓在办公桌上,裑躰緊贴着女人的裑躰,坻在女人褪涧的那處当即立正。女人也感觉到了,由惊惧变为发怒,大声对他嚣骂。 他扣着女人拼命挣扎的双手,看着她不知是因羞臊还是愤怒而脹紅的脸,那處越来越脹痛,真想立刻占侑她,好好疼愛她。 可是,他爱她,不想以这种强迫的方式得到她,他要她主动的,心甘情愿的为他打開双褪。 理智最终战胜了谷欠望,他克制住冲動,就在要松开手的时候,秘书进来了。见到他们这样愛昧的姿勢,以为他们在那什么,秘书惊得尖叫,女人更为恼羞了。 他有些歉疚,放开了她。秘书吓得忙退身出去,女人立刻起裑。 见她抬手又要打自己耳光,他迅敏的扣住她手,“我说过,你没有第二次打我的机会。” 虽然他爱她,但还是不允许她对他放肆,这是他的底线,也是裑为男人的最后的尊严。 女人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喝令他滚出去,他置若罔闻,放下女人的手。 应是刚才被他壓在桌上,女人衬衣肩有些褶皱,他抬手帮她拂顺,并想起他来找她是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于是说:“陪我去个地方。” 女人恼怒的挥开他手,“我没这个义务。” 他不当回事的笑笑,说是公司的事,女人虽怒却无法拒绝,跟着他去了。 他开车带她到了郊区一处宽阔的空地,这块空地女人看中了很久,早想买下盖新工厂,但因为地价昂贵,且被包括楼少棠的“天悦”在内的许多商业巨掣相中争夺,她一点竞争力也没有。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马上打通各方关节,以比市价高10倍的价格拿下了它,准备送给女人。 “喜欢吗?”他看着女人惊诧的脸,柔柔一笑,“如果喜欢我送你。” 如他所料,女人难以置信的张大眼睛,但马上从讶然中回过神,再次冷下脸,“不喜欢。” 他愣了下,是知道女人会不接受,只是没想到她会说不喜欢。 “不喜欢算了,走吧。”他不会强迫她接受任何她不喜欢的东西。 他调转车头回去。和来时一样,女人脸一直看着窗外,他们之间零交流。不过能与她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他也感到满足。 快到市区的时候,他瞥了眼中控上的时间,快6点了。想到上次没能与女人一起吃饭,女人现在又和楼少棠在冷战,肯定也不会回楼家吃,于是便问女人想吃什么。 女人冷声冷气的让他在下个路口停车。他置之不理,又继续提议就吃女人最爱的粤菜,他知道自己这样很霸道,女人一定会反感,但他实在不忍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吃。 女人果然怒了,再次喝斥,强调他们之间除了工作,不会有任何别的交集。他微微一笑,也再次向她强调,他们不仅会有很多交集,将来还会在一起。 女人实在听不下去,放出狠话,让他别再做梦,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然后又说自己并不叫“lisa”。 话落,他笑容一下凝住,舌尖頂了下口腔,看着绽露出冷笑的女人。 她怎会知道,他早已知道这个名字是假的,他之所以仍坚持这样叫她,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她为他编造的。 只为他。 想到此,他更为坚定自己要得到她的决心。 他重新勾起唇瓣,像之前那般笑得无谓不羁,“lisa,你真固执。” 女人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彻底无语,接着就骂他變态、偏执狂。 他不是變态,不过确实偏执。这点他从不否认,但他改不了,这是与生俱来的,是他们家族的基因。他外公如此,母亲如此,他妹妹也是如此。 他毫不生气,还笑起来,原来女人骂起人来的样子是这样的。 听见他竟然赞扬自己骂人的样子很美,女人愤怒到极点,都快要抓狂了。 “停车!”女人几乎是用吼的。 知道依女人的烈性子,如果自己再不停车,她一定会跳车,于是他把车停靠到了路边。女人立刻跳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快步离开。 女人走后,他没有马上把车开走,裑躰靠进椅背里,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天空,内心同此时的天空一样,飘浮着大片大片的乌云。还没有下雨,心里却已经泛起潮濕。 涂颖,你什么时候才能爱我? 他的梦想是实现她的梦想 当黄豆大的雨点杂乱的落到车窗上的时候,他接到了私助的电话,回秉他,已按他吩咐将郑可儿和楼少棠的儿子安全送达了海城。他让私助将他们安顿到他事先给他们母子租的公寓里,等候他命令行事,随即去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厅。 这家餐厅是他昨天刚盘下的,因为知道女人去法国之后迷上了一道菜,回来后曾去过好多家法式餐厅品尝,却都没找到能与那家餐厅媲美的,所以他就特意为她开了这一家,请的主厨就是法国那家餐厅的。 他还将餐厅顶楼的露台打造成一个花园,这个花园也是为女人而造的。 女人读大学时辅修过油画,曾画过一幅名为“dreamgarden”的画,当初他在查女人底的时候得到了那幅画。现在,他就是按照那幅画,一比一还原画中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什,将她梦想中的花园变为现实。 不仅是花园,他还会实现她所有的梦想,让她快乐,让她幸福。 这是他的梦想。 没过几天,他知道了女人与楼少棠的冷战原来是他们自编自演的一出戏,而且还是女人的主意。 对于女人的聪慧他失笑,但这事也反映出女人对她和楼少棠这份爱的坚决捍卫,这又让他倍觉不快,也对自己之前的自信产生了一丝动摇。 深感不能再拖了,要尽快让他们分开,于是他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 “等下带你儿子去这个地方。”他将私助刚发给他的,涂颖和楼少棠正在用餐的餐厅地址给到郑可儿。 郑可儿接过,看了眼,“去那里做什么?” 话刚问出口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忙噤声,有些畏怕的看着他。 他面无波澜,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的儿子,嘴角勾出一抹冷诮的弧度,“让他去见见自己的爸爸。” 与女人怕他的模样不同,男孩直直迎视着他的眼眸,神情不显一丝惧意。 他内心冷冷一笑。 除了长相与楼少棠如一个模子刻出的,这个男孩就连矜贵高冷的气质,和孤傲的脾性也完美承袭了楼少棠的。虽然只有9岁,却因为历经生活的苦难,令他早熟的像个13?4岁的孩子。 他可以肯定,这个男孩一旦回到楼少棠身边,得到精心栽培,将来定会成为同楼少棠一样的,了不起的人物。 不过现在,他只能沦为他的一颗棋子。 “你不是在帮我们,是在利用我们,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吧。”男孩语气不善,声音也冷冰冰的。 “恒恒!”女人似受到惊吓的,赶紧出声制止,随即又畏怕的看了眼他。 男孩置之不理,依然不怵的冷睇着他,眼神是“我已将你看穿”的凌戾。 “是。”他直言不讳,本来就是这样,他没必要编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骗他们。他们也不配。 “你们可以不照做,我现在就送你们回英国。”他嘴角冷酷的一勾,笃定他们一定照做。 果然,女人听了脸色煞白,急忙道:“不,我们做,我们做。” 他轻蔑地勾勾唇,“怎么做不用我交了吧?” 女人蹙眉,表情看上去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做,这时,只听男孩用刚才那副冰冷的声嗓说:“不用。” 女人看向男孩,有些诧疑。男孩没有看他母亲,依然冷冷直视着他。 “那就好,晚点跟我汇报。”他不在意男孩要怎么做,他只关心结果。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男孩没有去认楼少棠,只是以向男人借电话为由,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敏锐如楼少棠,却是在看到这个长得同他极为相似的男孩时毫无反应,反倒是涂颖,显得有些吃惊。 深思了片刻,他得出一个结论,男人肯定不是故意装的,是真没有意识到男孩是他的儿子。毕竟除了涂颖,男人只和郑可儿一个女人有过关系,可他以为郑可儿早已死了。 虽不知道男孩为何没有直接去认楼少棠,但这事却给了他灵感,决定不那么着急拆散他们,反正离赌约的期限还有段时日,他要像猫捉老鼠那样,将楼少棠擒住,而后慢慢玩儿,慢慢的将他“弄死”,这可比一下子击败他有趣多了。 这样决定,他立即就给郑可儿下了另一道指示——给男人打电话。 午夜的风微微有些凉意,他并不觉冷,坐在别墅阳台的藤椅上,手习惯性的弹玩着火机,勾唇,想像着此刻男人接到郑可儿的电话,是何等一张震惊的脸。 藤桌上的手机在下一刻响起,打断他思绪,他知道是谁打来的,没看屏幕直接接起,“怎么样?”语气一惯的冷冽,不带一丝情感。 “他说我打错了,就挂了。”郑可儿声音传来,听语气能觉出她心里很忐忑。 他却笃定他的计划不会出任何差错,嘴角轻勾了勾,“很好,继续。” 女人应命。遵他旨意,第二天又给楼少棠发去了自己的照片。 事情完全按他预期的,男人果然在收到照片后约了郑可儿。 他也去了他们约见的那间咖啡馆,坐在他们包间的隔壁间。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用玻璃屏风和一些装饰做区隔,虽然隐蔽性是不错,但若是有心听看,还是没有任何隐私的。 因为万万没有料到郑可儿没有死,郑可儿也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再见到楼少棠,两人一见面都很激动,不过楼少棠比郑可儿克制的多,很快就冷静下来,但当得知女人的腿被截肢了,楼少棠极度震惊,再也克制不住,红了眼圈。而女人的情绪早已崩溃,扑进男人怀里痛哭流涕。 见楼少棠不仅没有推开郑可儿,还搂住她,不停对她说着“对不起”,他得意的勾了勾唇。 这时,不知郑可儿是激动所至还是故意为之,她抬起脸凑到男人唇边欲吻他,却是被男人迅速的躲开。 见此,他笑脸微微一凝。男人的反应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他对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已没有爱意,他的激动和眼眶泛红,皆是对女人的愧疚而起。 不过无所谓,男人还是不是爱郑可儿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 片刻,男人手机响了,是涂颖打来的,听见他吞吞吐吐地对女人说谎,说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家,他又得意的笑了。这就是他要玩这出游戏的目的,让男人产生心理不安,成天提心吊胆。 听男人叮咛女人一大堆贴心的话,他内心不屑的嗤了声。 楼少棠,我就看你接下来怎么翻船。 男人挂了电话,随即对郑可儿说要帮她安排住处。因为没有他的指令,郑可儿是不敢擅自作主的,所以没说话,他立刻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答应,郑可儿这才答应了男人。 男人买单,带着郑可儿走了,直到午夜12点,郑可儿才打电话来向他汇报:男人已将她安顿到了“天悦城”的一间公寓里,让她暂时先住在那里,说等过段时日再给她做更好的安排。 他猜测男人应该是不打算向涂颖坦白这件事,甚至还会将郑可儿送到国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可是,他偏不让他如愿。 收到私助消息,涂颖第二天会去天悦中心巡店,楼少棠也会去那里视察工作,他便让郑可儿一早去那里候着,假装与楼少棠巧遇,他自己则也过去。一来,是想亲眼看看,当女人见到楼少棠与郑可儿在一起时的反应,另外是还有件事。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女人在见到楼少棠和郑可儿的时候,郑可儿正差点被人撞,而男人下意识的就把她护进了怀里,女人当即恼怒的拍案起身,欲去找男人质问。 不过,他还不想这么快让他们照面,他要让楼少棠对女人做出更多瞒天过海的事,这样,待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女人才会对这个男人彻底的失望,继而离开他,于是他及时挡住了女人去路。 女人本就在火头上,看见他,脸一下冷到冰点,对他极为不客气,但他浑不在意,用一惯的痞笑待她,又说他们是有缘才会遇见,女人意识到是他跟踪了自己,很不屑的嗤讽他。 他不怕被她看破,也丝毫不觉有什么错,反加深笑意,关心她最近为何没去公司。其实他都知道,女人是因为身体有些不适在家休息。但看女人火冒三丈,说话口气那么冲,他确定了女人是在为楼少棠和郑可儿的事而借题发挥冲他撒气,他很满意。 现在她只是看见他们俩就能如此生气,若是之后再知道他们还有个近10岁大的儿子,照她的脾性,是一定不会再待在楼少棠身边的,除非她真的是爱楼少棠已爱到非常非常深,可以包容一切的程度。 可是,这个除非于他而言是不愿意看见和发生的,所以他发誓,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卑鄙的手段,他也要让他们分开。 女人不搭理他,拿包准备走人,他一把扣住她手腕,女人要甩脱,但没成功,于是更加怒不可遏,质问他要做什么? 女人的同伴,看长像有7?8分像自己的妹夫,猜可能是那人妹妹,也不知天高地厚的斥他。 他笑容不减,劝女人冷静些,自己只是要给她样东西,然后松开女人的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文件袋里装的是之前带女人去看过的那块空地的地契,女人见了万分讶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他什么意思。 “送你的,我知道你喜欢。”他说。 那天,当女人说她不喜欢那块地的时候他就很惊讶,因为明明调查过,她喜欢的,可她否认,他只好作罢,不强迫她接受。但之后,得知女人还在关心这块地,他确定了女人那天说的话是为了拒绝他而骗他的,于是就命律师把地契改成了女人的名字。他今天来此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把地契给她。 “我不喜欢。”女人再次说了违心话,“我不要。”把地契塞回文件袋,还给他。 他没有接。 这一次他要打破不强迫女人做不喜欢的事的原则,强行让女人收下,因为这块地对女人公司的发展真的会有很大帮助,他不想女人为了所谓的骨气,错失良机。 但女人也秉着自己一惯的倔性子,坚持不要,把文件袋扔到桌上。 他笑了,为女人倔起来也显可爱的模样,他真是越来越爱她了。 替她扫除任何阻碍 听见他这么说,女人轻蔑的哼笑了声,“那真是不幸了。” 她的讽刺像根针扎进他心里,他有些痛,但没有表现出一分,凝视着她的目光依旧柔和。 女人说他不幸,他不认同,他觉得爱上她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因为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会有被阳光沐浴的感觉,还有仿佛随处都可闻见青草的芳香。 怒骂声在下一刻传进他耳朵里,出自于站在一旁的他妹夫的妹妹。 这个世界上能骂他的人只有一个,但绝对不是这个女人。 他眼神阴鸷的横扫向她,女人惊得出声制止,“安琪!”,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话。 这个叫安琪的女人本还想说什么,但在看了眼他的眼睛后被吓住了,不敢再出声。 就在这时,女人接到秘书电话,说工厂工人闹罢工,女人着急要赶去,但她没有开车,他便提出送她。 毫无意外的,女人拒绝了,见她拿出手机,猜是要叫出租车,可是这个点很难打到车,于是他只好又很无赖的,拿出自己是公司股东的身份这张王牌,女人这才很不甘愿的同意了。 去工厂的路上,他给私助打了个电话,让他带几个手下的人过去工厂,他要将那帮闹事的工人通通废了。敢找他女人麻烦,就是找死! 打完电话,他转头看女人,见她眉头皱的很紧,心知她在心烦这事,他有些心疼,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好冰凉,他心又是一揪。 “不用害怕,我帮你摆平。”他安抚她。 任何阻碍他都会替她一一扫除的。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女人像受惊般倏得睁开眼,不客气的一甩手,用警告的语气喝令他别碰她。 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面不改色,把手把回方向盘,嘴角勾起抹无谓的笑,可感觉嘴里泛起了一股苦味。 他暗暗吞咽了下,苦味一下渗进了心里,慢慢的又泛起酸涩的滋味。 他没再说话,女人更是不发一声,他们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工厂。 女人比他先进到厂房,待他停好车进去时,只见工人们正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冲向女人,有些人手上还抄着棍子,摆出要揍女人的架势,女人害怕的步步后退。 看来这些人真是找死! 他怒意磅礴,目光阴狠的盯视那帮工人,周身散发出强大到可怖的气场。每当他要大开惩戒时,他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工人们被震慑住了,全都停在了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再向前迈进一步,也不再叫嚣谩骂。 因为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这样慑人的面目,女人也震怔住。 混乱的场面得到暂时的控制,可不多时,工人们因为厂长一句不得当的话而被再次惹毛,又闹开了。女人好言好语的与工人们谈判,但工人们态度强硬,不妥协,女人甚觉棘手。 他觉得女人这么做太多此一举,他解决事情向来不喜复杂,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也不会再和对方多费口舌,直接动手。 所以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当女人看见他的手下一并走向他,全都对他十分恭敬的,诧异万分,随即又马上变得紧张,问他要做什么? 他没跟她解释,只报以她一个安慰的柔笑,旋即就对私助下令:“打。” 私助对手下人做了个手势,手下人应命,纷纷冲向工人们,挥拳开打。 他们是什么人,对付这些工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没几分钟,工人们就一个个被撂倒在地,每一个人都被揍得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痛呼惨叫。 女人很害怕,大声制止他手下住手,但他手下只听命于他,他不发话,他们自然不会停手。于是女人又急怒的冲他吼,“翟靳,你快让他们住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他像看垃圾一样渺视着那些工人,表情无情冷血至极,“他们欺负你,我就要他们付出代价。” 只是让他们挨顿打,没让他们死,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女人惊怔的说不出话,看着他,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这件事何尝不是出乎他意料的。他本不愿这么早就向女人暴露自己血腥暴力的一面,但他实在无可容忍任何人欺辱她。 暴露也只有暴露了。 其实也好,她迟早会知道他的身份,现在让她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了解,好过一下子知道时那样震惊。 就在他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一道沉冷霸气的男声蓦的响起,“住手!” 这道声音他太熟悉,来自于他曾经视为哥们儿,生死之交,如今却是他的仇人的。 他冷鸷的脸容陡然一转,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朝男人看去。 女人激动的朝男人奔去,他看在眼里,内心微微一涩,脸上却保持着笑容。 男人冷绷着脸,脸色黑压压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双眸紧紧盯视着他,朝他这边走来。 从男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凛眼神他看出,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他对女人的心思。 是时候该知道了。 他没有一分畏惧,反而笑得更无畏和无谓了,双手插进裤兜,用像是在外玩乐时偶遇到好友的腔调和他打招呼,“steven,你也来了。” “让他们住手。”男人愠怒,语气不加掩饰的警告。 他内心冷嗤,看眼男人身后几名高壮的男人,又是轻蔑的一嗤。 居然还带保镖,是要和他干架吗? 呵?就这几个人,想对付他? 他不屑的挑了下眉梢,舌尖习惯性的顶了顶口腔,但还是给男人面子。 他吹了声哨,手下人听见这声哨响立刻停下手,回到他身后。 男人没有理睬他,而是看向了更加愤怒,再度发动骚乱的工人们。 他冷眼旁观着男人镇定自若的对工人们抛出一个个解决方案,将混乱的局面彻底扭转。 他很不屑,因为男人用的方法是商人惯用的那套伎俩——拿钱砸人。在他看来,人心是永远不会知足的,现在满足了他们,等过段时间他们又会闹,所以唯一能彻底解决的方法还是武力。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战争;不然,他的势力又怎会越来越大。 他嘲弄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只见男人又对被他视为垃圾的工人们鞠躬道歉了。 工人们震惊了,女人也震惊了,他……也难以置信。 这个男人有多骄傲,多不可一世不止他知道,全海城也是无人不知的,从来都只有别人对男人卑躬屈膝,谄媚讨好,现在他竟然反过来对别人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不过震惊只维持了不到几秒,他便又起不屑,这就是商人另一个惯用的伎俩——惺惺作态。 无妨,只要能帮女人摆平这事,管他鞠躬还是下跪,反正受辱受屈的又不是他。 看着男人呈90度弯的身躯,他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痞笑。 事态在男人诚恳的道歉后彻底平息。做完善后工作,最后厂房里只剩下他和男人、女人,还有他和男人各自的保镖。 男人站定在他面前,刚才对待工人们的那副歉意的面容早已收起,又变为初进厂房时那般的冷若冰霜,直视他的双眼更似把冰刃。 他知道,他们要正式对峙了。 不能说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但他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天。 等看男人的反应,等着向他宣战,等着他来向他挑战。 “你,究竟要做什么?”在对视半晌后,男人如冰块般又冷又硬的声音率先响起。 听他语气里透着质问与警告,他倍觉可笑,也为男人不觉自己做了背叛兄弟道义的事而更感愤怒。 他将所有情绪化为一抹讥诮的笑,“你的女人,我要了。” 他神态是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羁,说话的语气却是认真笃定,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在说“你的女人”这几个字时,心是被刺痛的。 是的,涂颖本该是他的女人,却因为男人的不义,现在变成了男人的。 可是,这个女人他要定了!他要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男人挥拳砸向他的时候,他不是不能躲,但他不想躲,他要用男人这一拳为他们过去的哥们儿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这拳之后,他们就彻底决裂了,过去深厚的友谊、肝胆相照的情份一笔勾销,以后,他们就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男人也是这样想的,面容阴沉至极,并警告他离女人远点,说完又将一记重拳砸到他脸上。他依然没有躲,还很无所谓的笑了,舔了舔嘴角的血,轻视而挑衅男人,说自己会带着女人远走高飞。 男人没有说话,但面容更为冷鸷了,女人却是被他挑起怒火,警告他别胡说八道,喝斥他闭嘴。 他怎么是胡说八道! 他会带她走的,就在不久的将来。 一定会! 他胸有成竹。 “你试试!”终于,男人不再沉默,阴冷的声嗓切断女人仍在喷发的怒火,语气透着警告和自信。 他为男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是他的瓮中之鳖,仍在对他狂妄而觉好笑,挑眉,释放出一个对男人的警告无谓的笑容。 男人脸庞的愠怒之色越来越盛,却是没有再理他,牵起女人的手往厂房外走。 他勾笑,在他们快到门口的时候叫住女人,“lisa,还有7天,我等你。” 他故意这样说,不仅是为了提醒女人,更是挑衅男人。 见男人聚满狐疑的眼神,他冲男人挑衅的一笑。 男人一定会盘问女人的,女人也一定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他们还一定会吵上一架。吵架必伤感情,伤了感情关系必有裂缝,有裂缝他就必有机会。 他很笃定自己的想法。他们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中,入了他的局就只能任他摆布。 直到男人和女人消失在眼帘,他才敛起笑容,环视了圈被工人们砸得乱七八糟的厂房,一个新的念头猝然跳现出他脑海——既然那块空地女人没有接受,那就由他帮她造一间新的工厂。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建工厂的事在第二天就开始着手。除此外,他又从法国买了三条目前日化业最新的生产线,准备帮女人扩展业务。 他还知道女人有一个将品牌做到国外的梦想,于是又买下了巴黎最繁华商业街区的10间店铺,产权人写的都是女人的名字。 心知女人不会接受的可能性99%,但他仍对那1%抱着极大期望。 接到男人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餐厅顶楼的花园种郁金香,这是女人最爱的花种,他特意从荷兰空运来一批,全是珍稀品种。 “在哪儿?见个面。”男人语气冰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他勾勾唇,站起身,脱下手套扔到一边,“什么事?”手插进裤兜。 “见面再说。” 他沉吟2秒,“好。” 我爱她,比你更爱 他们约在了餐厅附近的一家雪茄吧。他故意晚到了会儿,男人应是准时的,已坐在桌旁,俊脸布满阴云,手上夹着根燃烧了一小段的雪茄。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瓶威士忌,2杯酒,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他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男人立刻质问:“为什么?” “什么?”男人问的什么他自然明白,但他就是装傻,挑笑,盯看男人。 “为什么要抢我的女人?” 果然! “你的女人?”他好笑的冷笑一声,身体往后,姿态慵懒地靠到椅背上,“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男人轻蹙了下眉,露出微微的不解,把手里的雪茄搁到烟缸上。 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破,他索性敞开天窗,把话都亮出来,“当初在法国,我明确跟你说过,我看上她了,要她,也因为考虑到你会不会对她也有想法,还特意问你是不是也爱她,你说不爱。可一转身,你就和她复婚了。” 原本还算冷静的情绪,在说到此处再也无法冷静,愤恨在胸腔内炽烈燃烧,他笑容尽敛,“楼少棠,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女人,现在还反咬一口。”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不爱她。”男人立刻说,与他相比,男人情绪特别冷静,还似是讥诮的勾了下唇,“你再仔细想想,我有说过吗?” 他眼睑微微一跳,脑中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的确,如男人所言,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不爱女人的字眼。 可是,男人当时表现的又确实是不爱女人的。 见他不说话,男人轻笑一声,“所以,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是你自己误解了。” 他沉默不言,定定直视着男人。 迄今为止,他在这个世界上只信任过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他的妹妹,第二个是跟在他身边长达15年之久,早已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私助pierre。 另一个,就是男人。 可是,他对男人毫无保留的坦白,男人却对他讳莫如深。 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把他当哥们儿,男人并没有。 这一刻,他不仅觉得被男人背叛,还被他耍了。 果然,不能相信任何外人。 唇瓣渐渐勾起,他为自己的愚蠢笑了。 “楼少棠,没想到你也会耍诈。”他声音透满阴寒,怒恨积满整个胸腔。 “这叫耍诈?”男人不认同的哼笑了声,“我这最多只能叫做不坦白。”端起酒杯,悠悠地啜了口,又说:“虽然这事的确是我做的失当,但既然现在我已经和涂颖在一起,你就不应该再纠缠她,君子应有成人之美的美德。” 男人的话说的不无得意和略显风凉,他听得刺耳极了,忿意加剧。 “我可不是君子。”他冷勾了勾唇,“更没什么美德。” 说完,他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将酒饮尽,随后将空酒杯咣一声倒扣到桌上, 残酒沿着杯壁缓缓下滑。 男人看眼桌上的空酒杯,又看向他,脸回到最初的阴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放手,要继续飞蛾扑火?” “怎么,你觉得我会输?”他冷蔑一笑。 男人不语,定定望着他,片刻,脸色渐渐放柔,“franco,我知道你不甘心。”他说,语气变得循循善诱的劝导,“你向来好胜,也从来没输过,可这是感情,不是交易,也不是争夺地盘,不是靠你用什么软硬兼施的手段就能赢的。感情讲的是两情相悦,涂颖不爱你,你再怎么做都没用。”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爱我。”他立刻反驳,“如果不是你,现在她已经是我的。” 他一直坚信这一点,是楼少棠横刀夺爱,先占有了女人的爱。 男人诮笑了声,把酒杯搁到桌上,“看来你不是爱她,是不甘心,不服气。” “不是。”他斩钉截铁,很肯定自己绝不是为了争这口气,“我爱她,比你更爱。” 这一点他也坚信,他爱涂颖爱到能为她付出一切,甚至生命,而男人一定不能。 “你会比我更爱她?”男人甚觉可笑的,“你才认识她多久,了解她吗?” 不介意男人的轻视和嘲讽,他比男人更为嘲讽的笑了一声,“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不能自理呢。” 男人一愣,继而煞是惊讶。 他本不意告诉他的,可男人却一再自以为是,也轻视他对女人的爱,所以才要杀杀他的锐气。 见男人很是不可思议,他继续道:“2年半以前,在你还是植物人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了。” 男人瞳眸倏得一缩,显然被震惊。他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把如何认识女人的过程一分不隐瞒的告诉了他,末了,他问:“楼少棠,你现在还敢说,你先过我认识她吗?” 以为男人会语塞,可不过2秒,男人口中就泄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呵~”面容显现出满不当回事的,“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手,现在才来?” 他微微一愣,“你以为我没有?呵?”他也冷笑一声,不过下一秒,想到当年因父亲的事,自己止步于女人仅几步之遥,造成了如今与她的失之交臂,遗憾和懊恼顿时又从心底升腾而起。 “若不是发生了件意外的事,现在哪还轮得到你?”他语气不再是刚才的嘲弄,变得有些难奈。 男人蹙了下眉,马上问:“你是说你父亲被暗杀那件事?” 他盯视着他,一语不发,舌尖顶弄口腔。 男人知道自己说中了,轻笑一声,笑声里倒是没有半分得胜的,“那说明你和她没有缘。”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你就不该再动心思。” 说着,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文件纸,“你投资在她公司的5000万,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把文件放到桌上,推给他,“另外,再赔偿你1000万。从这刻起,别再找她,离她远点。” 男人语气并非警告,但是听来让人觉得不容置喙。 他置若罔闻,一眼没瞧文件,还用阴冷而决绝的语气道:“她很快就不会是你的女人了,是我的。” 男人虚眯起眼,眼睑微跳,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显然是动怒了。 “franco,看在我们曾经是哥们儿的份上,劝你别一条道走到黑,小心撞得头破血流。”男人警告。 可这警告于他就像空气。迄今为止,他还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人,就算是他那个恶魔般的父亲,他也没有畏怕过。 他冷睇着男人,勾起阴恻的笑,“我倒想看看,我和你,到底谁会一败涂地。” 说完,他站起身,刚要走,只听男又悠悠地道:“如果你想保住南美那批货的话,最好听我的。” 他脚步猛然一顿,“你在威胁我。” 他盯视男人,眼中迸出阴戾的光。 那批货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决定不久之后“地狱天使”能否在南美顺利销货的关键。不仅如此,一旦这批货出纰漏,还会和当地最大的帮派交恶,南美这条通道可以说是他几乎用命换来的,如若与南美人交恶,那之前所有付出全都白费了。 男人也很清楚,所以才拿这事威胁他。这人对付劲敌的手段向来就是像这样,蛇打七寸。 好,很好,好极了。 “不是威胁,是劝导。”男人睨着他满是肃杀寒气的脸,嘴角微微一勾,表情是自信他一定会屈服的。 没错,这次他的确不能无所谓。这不是他个人的事,是关系到整个帮派,整个家族。 他内心怒涛汹涌,若是现在桌上有把枪,他想他一定会立刻崩了他。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朝男人伸出手。男人勾起一丝得胜的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金笔递向他。 他拿过笔,在签名处快速签下自己名字,然后把文件和笔一并甩到桌上,阔步离开。 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他接到了郑可儿的电话。 “说。”他还处在怒不可遏中,语气比以前对待女人的更为冷厉。 女人似是害怕的噎了下,随即说:“楼少棠,楼少棠刚才找我,说要送我去美国。”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 呵?果然被他猜中了。 他上楼的脚步不停,嘴角若有似无的冷勾了勾。 男人的动作还挺快的,这边刚解决他,那边就一刻不耽误的要解决掉女人。 他真以为他是这么容易被解决掉的? 天真! 听他不发声,女人六神无主,“我,我该怎么办?” 恼火的情绪现已彻底变为冷静,他冷着声音问:“你想去吗?” 女人立刻急切地道:“当然不想!” “不想就不去。” “可是,可是他……” 女人没有说下去的话他全清楚,楼少棠的决定没有人能阻止,但是现在可由不得他。 既然男人拿南美的货扼他脖子,那他也要掐他命脉。 “郑可儿,10年时间让你变蠢了吗?怎么留住男人,还要我教你?”他用一贯无情的语气说。 女人似是又噎了下,旋即咽了口唾沫,又像下决心似的吸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了。” 她声音已不是刚才那般的慌乱无措,他满意的勾勾唇。 对于郑可儿,他虽了解的不深,但断定她不是简单的角色,否则当年也不会把楼少棠这样的男人擒到手,只是她究竟有几把刷子,还要拭目以待。 正准备挂电话,只听女人的声音又起,“对了,刚才,刚才我碰见那个女人了。” 他转动门锁的手微微一顿,“涂颖?” “嗯。” 女人应声,告诉他,之前楼少棠让他堂妹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在店里碰巧遇到了涂颖和她朋友。 “她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女人说:“一开始她应该把我当成姓钟的那个女人了,挺不高兴的,只跟楼安琪打了声招呼就和她朋友走了,但后来她又给楼安琪打电话,听楼安琪的话,好像是在问她还有没有和我在一起,要来找我们,但楼安琪让我先走了。” 他虚眯了眯眼,肯定女人已经知道了郑可儿不是钟若晴。 思忖了片刻,他让郑可儿马上去找楼少棠,依他对女人的了解,女人在知道郑可儿是楼少棠初恋的身份后,一定会立刻去找楼少棠质问,就让他们3个在那里来个彗星撞地球,场面一定很有趣。他倒要看看楼少棠这次还能不能左右逢源,应付自如。 他以为自己这次的推断也一定不会错,可当他坐在车里,看见楼少棠与女人手牵手走向他们的车时,他错愕万分。 只能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 上车前,男人还亲吻了下女人的脸颊,女人幸福柔笑,两人感情不仅没受到破坏,似乎还升华了。 他双眸如钉,紧紧定在他们两人身上,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方向盘都捏碎。 他万分不解,开车跟着他们,然后马上打电话给郑可儿,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可儿告知他,男人已向女人坦白了与她的事,还当着女人面打发她走。因是怕他会发怒自己办事不利,郑可儿马上就向他保证会再加把劲,一定把男人和女人拆散。 他已完全没有心思去听郑可儿什么立誓保证,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男人做的事。 他惊讶于男人竟会为了女人,伤自己亏欠的人的心,也惊讶于女人竟会不计较男人对她的欺瞒,原谅了他。 到底是他对女人还不够了解,还是他低估了这两人之间的爱。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很快,这份怀疑又被他对女人深重的爱所盖过。 是,现在看来,男人对女人的爱是高于一切,可他坚信,与他相比还是不如,只要女人认知到这点,加之接下来她若知道男人还有个儿子,一定不会再对男人有所爱恋,会投入他的怀抱。 看他们的车停在了他餐厅的门口,他有些意外,紧接着便是高兴。他想女人一定是看到前几天他刊登在杂志上的餐厅介绍而来的。 这是他特地找记者做的专访,目的不是向大众宣传他的餐厅,只为让女人知道,这里有她最爱的那道菜。 他没有马上跟着进去,坐在车里看着他们坐定在靠窗的某桌,待他们点完餐后,他才进到餐厅。 由于女人坐的位子是对向门口的,所以当他缓步朝他们那桌走去的时候,女人很快就看到了他,原本笑得灿烂的脸一下僵住,坐直身体,像是全身都竖起了警戒。 他内心很涩,但脸上的痞笑却没有减弱。这时,男人回过头,也看到了他,脸当即阴沉。 虽说他与男人已是撕破了脸,但现在公众场合,他还是要给彼此留点颜面,这是作为绅士的素养,尽管是虚伪的。 可是男人才不这样想,面对他伪装出的友好,男人视如空气。 他毫不介意,本来就没指望过他会给他好脸,转眸看向女人,痞笑的神情收敛,自然流露出似水温柔,“lisa,昨晚我梦见你了,在梦里,我们做了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他没有胡说,昨晚他确实梦见她了。梦中,他和女人在他遐想过无数次的,那栋法国乡村的房子的花园里一起栽种郁金香,女人看他额头上出了汗,拿手帕帮他擦,擦完后他们就在骄阳下深情接吻,孩子们在一旁嬉闹奔跑。 虽然梦中他们并没有做更亲密的事,但他却故意用爱昧挑逗的语气说这话,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幼稚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做。 见女人轻蔑的冷笑,男人被挑起怒火,神情肃杀的直视着他,用冰冷到极点的警告语气令他滚蛋,他又笑了,笑意里有对男人的蔑视,也有对女人的苦涩。 瞥眼男人放在桌上已握成拳头的手,他清楚男人又想揍他了。昨天那2拳男人可是用了十足力道,不仅把他嘴唇打裂,还生生是要把他们的哥们儿情份给打断的,当然,他没有躲的用意也是一样。 可是,哥们儿情是断了,但他们的关系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断绝。 他们还有生意往来。 他黑色的生意男人从不染指,可见得了光的那部分,他们一直合作无间。此前,男人到法国也是为要和他合作在南非采矿,除这个项目,他们目前也还有好几个大项目在进行着。他不相信男人会连生意也和他断,毕竟关系到几十亿。 听他语气很不屑的问他是否确定要和自己反目成仇,男人冷笑出声,用比他还不屑的语气,说只要自己想,没有不能。 他微微诧异,以前是知道男人是个有魄力的,却是不知道能如此魄力,为了涂颖竟什么都能抛得下。 老实说,这个男人他是真心欣赏。若不是涂颖,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哥们儿,他愿为他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可是,涂颖是他第一次爱的,也许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爱的女人,所以他不会让步。再者,是男人先不讲兄弟道义的,他只是以牙还牙,没有错。 想到女人,他对男人的欣赏瞬间就又被愤恼所取代。他拍了拍男人的肩,痞痞一笑,“好了,不打扰你,好好享受和我女人最后6天美好时光吧。” 他以为他的挑衅会再次遭到男人的拳头,可是接受到的却是女人的巴掌,那一瞬,他愣住了。 女人的手力还是那样大,想必现在她手掌与他的脸颊一样如火烧吧。但女人没有在意,只狠狠的怒瞪着他。 餐厅一下陷入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遭到侮辱,而且还是被自己最爱的女人。 可是,他没有怒,这一刻他发现,他对女人的爱竟已深到,能原谅她对他做出一切,他从前所难以原谅的事。 他自嘲的轻笑出声,舌尖顶了顶辣痛的脸颊,嘴角勾起惯常的痞笑,用满是戏谑的口吻赞扬女人的掌功和胆量。 女人不言语,男人却是彻底爆发,再次令他滚。 他对男人态度依然轻蔑,然后看向女人,眸光坚定的对她道:“你,我要定了。” 他再次确定,这辈子非女人莫属。 在两双愤怒的眼刀迸射下,他离开了餐厅。 一出餐厅,他马上给餐厅经理打了个电话。刚才在被女人甩耳光之后,服务生告知女人她点的那道她最爱的菜售罄了,女人不得以退了单。 他怎么允许让女人失望?他开这家餐厅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她能吃到那道菜。他让餐厅经理无论用什么方法立刻给女人做这道菜,如果办不到就滚蛋。 餐厅经理不敢违命,连连应诺。不过15分钟,他就收到了餐厅经理的反馈,说已给女人上了这道菜,他问经理女人有没有很高兴,当听到经理肯定的回答,他嘴角勾起愉悦的笑,笑弧过大,扯痛了被女人狠抽的脸颊。 因为男人的威胁,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南美的动向,索性男人没有动作,那批货顺利出了,他终于放下心。 但这期间,郑可儿的表现却是不温不火,这让他很不满意,于是下最后通牒,命她3天之内必须要让男人和女人分开,否则就把她和儿子送回英国,继续过从前地狱般的生活。郑可儿极为害怕重回过去,忙向他保证一定办到。 与之前几次保证不同,女人这次的语气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起了疑惑,问她:“你要用什么办法?” 女人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的,片刻,道:“涂颖不能生孩子。” “什么?”他眉心一跳,心猛窒了下。 “涂颖子宫先天畸形。” 他一下噤声,大脑陷入空白。 “你是怎么知道的?”片刻,他定住神,心跳得有点蓬乱。 郑可儿将自己偷看女人身体检查报告的事告诉了他,并说今天就会带儿子回楼家认楼少棠。 郑可儿声音带着即将得到胜利的笑,他却是沉默不语了,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越收越紧。 不能生孩子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如今女人不孕,加之马上就要得知楼少棠有个儿子,这对她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事对他十分有利,而对女人却是十足伤害。 可是没有办法,这个伤她必须要承受了。 郑可儿还在等着他指示,他喉结艰涩一滚,“好。” 结束通话,他立刻打电话给法国的医院,找到生殖科的权威,告知其女人的病况。他想帮女人医治,可得到的回复却让他失望。 他坐进皮椅里,心情无法平静,心疼的感觉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 他帮不了她,只期望她能坚强一点,等这件事过后,他一定好好弥补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片刻,待心情平复,他打开电脑看餐厅监控,竟然看见了女人。 她正站在餐厅等位区,与身边的同伴,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漂亮女人在交谈,两人应该是在等位。女人的脸色不太好,心情看上去也微微低落。 他心疼地伸出手,抚摸屏幕上女人的脸,随即看眼用餐区的影像。 没有一张空桌。 自从餐厅上了那期杂志后,不论是不是用餐时分,餐厅都是这种爆满状态。他不觉自嘲一笑,餐厅原来是为女人开的,现在反而让女人吃不上饭了。 见女人好像要走,他立即打内线给经理,让他拦住女人,并把她们带到3楼花园,让她们在那里用餐。 虽然他原没打算这么早就让她知道有这么个秘密花园,但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因为这个花园他从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入,所以没有装监控,他只有从服务生那儿得悉女人在花园里的情况。 当听服务生说女人在初见到花园时很惊诧,他笑了;在听到女人对这个花园赞不绝口时,他笑弧加深;又听女人赞扬餐厅老板有品味,他笑容凝了凝。女人是因为不知道他就是老板,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这么说了吧,想到这里他又笑了,不过是自嘲。 不久,服务生又来向他汇报,说女人好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哭了。他心揪疼,肯定定是她在向她女伴说自己不能生育的事。 可他无能为力,就连安慰的资格女人也不给他。 他深吸一口气,却难以排解堆积在胸腔里的酸涩窒闷的感觉。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深红色丝绒首饰盒。 首饰盒里是一枚红宝石胸针。这块红宝石不是普通的红宝石,是象征他们家族荣誉和地位的,谁拥有了它就代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能任意支配整个家族和帮派。 他把红宝石切割成了3块了,用其中一块打造成了这枚胸针,形状是女人最爱的郁金香花形。 他把首饰盒交给服务生,让他等下给女人,就说是餐厅送给第888位幸运顾客的礼物,女人的单也一并免。 服务生应命,拿着首饰盒走了。片刻,向他回话,说女人很喜欢这枚胸针,已经别到外套上。 他很高兴,可同时又觉有点可悲。只有用这样的方法,女人才肯接受他的心意,自己好像是只能活在黑暗里的吸血鬼,一旦见光立即魂飞魄散。 但,无妨,只要能让女人笑颜逐开,他甘之如饴。 他下了楼,坐到靠窗的一张桌子,等着女人下来,制造与她第n次的巧遇。 尝试给她一份安慰 片刻,女人下楼了,并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他举杯朝她致意,女人愉悦的脸刹时冰冻。 这是他意料中的,他放下杯子,朝她走去。 看眼女人胸前外套上别着的自己送的那枚胸针,果然很配她,当时他命珠宝师设计打造的时候就知道。 他心情愉悦,笑着赞美了句,可女人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为恶劣了,还出言侮辱他。他不但没有生气,还朗声笑起来,说她好可爱。 其实他并非觉得女人骂起来人有多可爱,也不是自己有多厚脸皮,而是想到女人不能生育,等下回去还将面对一场轩然大波,她将要受到极大的伤害,可他一点也无法为她承担,只能就此先让她在他身上出出气,希望能减轻她之后的伤心和难过。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用。 女人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到无语,冷冷别开脸。 他望着她,之前那股心疼的感觉再次向他袭来,他突然想带她走,立刻,马上,于是脱口而出:“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是现在给你,还是等到明天再给?” 女人怔了下,一下怒火冲天,骂他:“神经病!” 他内心失笑。 他何止是病,他早已为她疯狂。若不是这样,他怎会任她不断刷新他对她的容忍程度,让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还是到那天再给你吧。”他痞笑地说。现在他也拿不出。 说完,不知怎么,心中所想的话就不禁从口中流了出来,笑容也不自觉的转变得温柔,“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天。”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懵怔了瞬,随即蹙眉,疑心的盯着他。 既然已说出口,他也不打算遮掩,双手插进裤兜,坦然一笑。不过女人却以为他在故弄玄虚,不仅不屑,还讽刺他,愤然而去。 “lisa。”他叫住她。他想尝试给她一份安慰,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女人一步不停,他快速越过她,挡住她的去路,却是又被女人怒斥。 他不在意,还扣住女人手腕阻止她再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塞到火冒三丈的女人手中,“拿着。” 女人等下回去一定会哭的,就让她拿着他的手帕擦眼泪吧。这是他现在唯一力所能及的。 可是,女人终究没有如他所愿,在疑惑了几秒之后,气愤的把手帕扔到他脸上,使劲将他推开,接过服务生给她的车钥匙,离开了餐厅。 他站在原地,心间啸啸地刮起凄凉的风。 有些害怕听见女人的状况,当晚,他没有给郑可儿打电话询问事态发展。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害怕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脑海里想的全是女人。不知她现在是否还在哭泣,会不会决定要离开楼少棠了,还是忍下委屈,继续和那人在一起。 越想心越疼。 他希望女人能立刻离开那个男人,可若是不呢? 如若她坚持与楼少棠继续下去,他该怎么做? 在今天以前,他是很明确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是无论用尽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女人离开男人的。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有料到女人会不能生育。她已经为此伤痛不已,如果再让她与男人分离,也许她更会心碎。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放手,与其让女人心碎,那么宁愿心碎的那个人是他。可转念一想,女人若继续和那个人一起,将来要受的委屈,流的眼泪恐怕会更多。 不能,他不能放手。 他要她幸福,要她笑,而能给她这一切的,唯有他。 她不能生,他不在乎。虽然他也很爱孩子,可他更爱她。而且他也不像那个男人有什么传宗接代的任务和压力,没有孩子,他们就过二人世界,如果女人愿意领养也可以。 他更为坚定要夺回女人的决心。 知道女人的情况是从他妹妹口中。那是第二天,妹妹到餐厅来找他。 当得知这几天妹妹跟踪那个不爱她,将她恨之入骨的他的妹夫去了国外,他再次严肃的劝导她,不要再在那种人身上浪费青春。 她妹妹不仅听不进,反还嘲讽他和自己有什么区别,他势在必得的女人已同意郑可儿母子留在楼家了,他的计划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太过意外,前一晚他已是想过,可心还是不受控的疼了下。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让他妹妹先走。 虽然他妹妹讽刺了他,可毕竟敬爱他,见他似是受了打击,她没有走,恶骂起女人来。 如他鄙夷他那个妹夫,他妹妹对女人的敌意也很深,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对女人人身攻击。因极为疼爱妹妹,此前他听了虽不快却都没有斥她,但此刻,听见她再次骂女人,还骂得比以前更为难听,他恼火了,“够了!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骂她,回去吧。” 他语气带着微微警告,他妹妹一噎,对女人的气更盛了,脸胀得通红。但对这个哥哥,她向来是敬畏和爱戴的,于是不敢再多言,开门出去。 突然,女人歉意的声音蹿进他耳朵里,“对不起。” 他一讶,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可下一秒,女人的声音又起,“yvonne!” 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真的是女人。女人很惊讶会在这里遇见他妹妹,他也很惊讶女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现在不是饭点。 虽然他是背对着门口而坐,女人看不见他正脸,但他仍不敢动,生怕一个动作就会被女人看出是他。他现在还不想让女人知道这家餐厅是他的,因为女人很喜欢这家餐厅,经常光顾,若被她知道他是餐厅老板,一定不会再来。 所幸他妹妹迅速关上了门。门一关上,他立刻站起身走到门边,竖耳听门外的动静。 原来女人是来帮他妹夫拿蛋糕的,为此妹妹又嫉恨了,与女人发生口角。妹妹骂话一如既往的难听,女人大度的没有与她计较。 片刻,猜是妹妹把蛋糕给砸了,女人发火,但很快又忍下,让服务生重新做一个蛋糕,可服务生说西点师请假回了法国,无法再做。 可能是气恼交加,女人不再隐忍,拿话刺激妹妹,妹妹不甘示弱的回击,女人又说了句极难听的话,只听妹妹大叫一声,“我杀了你!” 他一惊,忙将门拉开一条缝,只见妹妹手正用力掐着女人的脖子,目光迸出骇人的凶光,情绪极为失控的。 他下意识就要冲出去阻止,可立刻又收住脚,回头朝桌上扫了眼,见桌上有把微型刀片,他快步跑去拿起,回到门边。这时,女人已被他妹妹掐得脸通红,快要窒息的样子,他赶紧把刀片飞向妹妹的手。 下一刻,妹妹吃痛的叫了声,松开了手。趁女人低头捂着脖子在猛烈的咳嗽,他快速把门重又关上。 他为妹妹伤害女人而勃然大怒,待女人离开餐厅,他马上把妹妹痛斥了顿,严重警告她下不为例,否则定不会饶她。 这是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对妹妹发火,他妹妹被怵到。看她表情是对女人更恨的,他倒不担心她会再对女人动手,因为她知道他的脾气。 把妹妹斥走后,他想起刚才蛋糕的事,立刻让服务生把女人追回来,谎骗她西点师又不请假,已回了餐厅,现在就能帮她重新做蛋糕。 不多时,服务生跑来向他回话,说女人已随他回到餐厅,还问能不能去3楼等。 他一听,心情一下大好,“带她去。” “啊?”服务生惊讶极了,“3楼不是不开放的吗?” 他顶弄下口腔,目光在服务生脸上逡巡了片刻,才看清这个服务生不是之前带女人去过那里的那个,难怪不知情。 “她除外。”男人拿过厨师服,穿上。 服务生懵了几秒,愣愣地道:“噢。”刚要转身走,脚步又一顿,“对了,刚才她还想要见您,但被我挡掉了。” 服务生嘿嘿的笑,似是有点在向他邀功的。 他系扣子的手微微一顿。之前他下令每个员工,不得告知任何人他是这里的老板,也不得让任何顾客见他,就是怕被女人知道。 “嗯。”他脸容恢复到平日的阴寒无表情,重新系扣子。 他不认为服务生做的有什么值得表扬的,由始以来,只要他的命令,手下人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和执行,但凡有违命的,依情节轻重而惩戒。 “出去吧。”他冷声道。 应是没有想到没得到他褒奖,服务生愣了愣,但旋即就应令的出去了。 在服务生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件事,立刻又叫住他,“等等。” 服务生脚步猛得刹车,转过身,一语不发的等他吩咐。 “跟我过来。” 他把服务生带到自己办公室,从酒柜里拿出一盒伯爵茶,“给她泡壶茶。”把茶递给服务生。 除了摩卡,女人最爱喝的就是伯爵茶,且只喝这个牌子,他老早买了许多备在这里,就等女人来时泡给她喝。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有了。 “好的。”服务生不敢有任何违命的,恭恭敬敬的接过。 “以最上宾招待,不准对她有半分不敬。”他又发话,语气里添了几分警告意味。 服务生似是被怵了下,脸色微微一白,继而面露出些许不解,但什么也没问,听命的头直点,“好的,我一定好好招待。” 服务生走了。他回到蛋糕制作间,着手为女人做蛋糕。此时,他心情很愉悦,庆幸自己曾因为兴趣,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西点制作,不然现在还无法为女人效劳。他认为,为女人排忧解难是他的职责所在。 蛋糕制作工艺有点复杂,他毕竟不是专业的,且为不露破绽作的与之前被砸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打电话给西点师,让对方在电话里现场指导他。蛋糕顺利完成,他没有马上让服务生给到女人,而是先上去了3楼花园。 他双手插兜站在花园门口,望着女人。 现在才是早春,夜晚的风还是很冷的,但女人像是一点不觉得冷,倚靠在沙发背上,抬头仰望夕阳西沉的天空。不知是在放空大脑发呆,还是在想心事,脖间的丝巾被风吹拂起她都没有去抚。 看女人像是猛打了个激灵的,他心一凛,凭自己敏锐的意识力,他赶紧往墙边一捱,只眼睛还紧紧注视着女人。 果然,女人觉察到门口有人,回过头看了。幸好他躲的快。 女人表情警觉,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他,然后回转过头抚了抚胸口,似放心的吁了口气的。他不明,微微一笑,下楼去了。 刚把蛋糕装盒,服务生就过来,说女人询问蛋糕有没有制作好,他马上把蛋糕给到服务生。 “小心点。”他语气又是带了些警告的。 服务生一怵,吞了下口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过蛋糕,出去了。 片刻,服务生急急忙忙的跑来办公室找他,说女人说蛋糕有问题要找西点师。 “什么问题?”他狐疑,自己是完全按照西点师说的步骤做的,不应该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没说,就是闻了闻,可能是觉得食材不新鲜吧。”服务生猜测。 这绝不可能,食材都是今天一早从法国空运来的。他立刻排除这个可能,下一秒心猛得一凛,“你说她刚才闻蛋糕?” 这个时候,他要陪在她身边 服务生点点头。 她不会是闻到蛋糕上沾染了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他的琥珀香了吧?他猜测。先前他一心急于要帮女人解决问题,大意了这点。女人的敏感度是相当高的,或许是她闻到香味,起疑心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他一点不惊,顶弄下口腔,快速想到应对策略。 他把香水喷到手帕上给到服务生,让他去厨房随便找个法国厨师,让厨师把手帕擦到手腕上,再把手帕放到兜里,而后冒充西点师去见女人。 服务生照他指示去办,不多时一派放松地回来向他秉报,说女人只是为了当面要对西点师表示感谢。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对的,只是他完美的对策才让女人放下了疑心。 这事很快就不被他放在心上,现在他最唯一在意的还是和女人的赌约。明天就是赌期的最后一天。 虽然他的计划比预期的出了偏差,但他仍自信会赢,这种自信从何而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就像以往当他被仇敌逼到绝境,命悬一线,最后却总能绝处逢生,反败为胜,他相信这次也会如此。 就在他准备离开餐厅回别墅的时候,收到了郑可儿发来的消息,只一句话:“明天等我好消息。” 尽管没有面对郑可儿,但她话语里的自信却是十足的传递到他这里。他嗤之以鼻,这个女人最大的筹码都已经用了,还能有什么杀手锏?不过既然她这么自信,他决定就再给她一次机会,若再失败,可别怪他对她心狠手辣。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他轻视的女人所用的杀手锏,竟是将他心爱的女人不能生育的事曝光于众。 当他在网上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勃然大怒,当即派手下人去抓郑可儿,得知她不仅暴光了女人的隐私,还施了苦肉计,装出车祸,腿骨折,现正在医院里,而女人已向楼少棠提出离婚。 “还要不要抓她?”跟了他多年,私助还是很了解他的,所以没有下令让手下人立即动手,而是又询问他。 他舌顶弄了下口腔。虽然郑可儿做的极端过份,但毕竟是完成了任务,让他赢了,且还要留着她有用,于是决定暂且饶她一命。 “让他们回来吧。” 他下令,随即开车去医院。他要去接女人,女人现在一定崩溃了,这个时候他要陪在她身边,即使她厌恶他,不屑他的安慰,他也要带她走,从今以后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天下起了飘泼大雨,他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医院,却是一眼看见他那个妹夫正蹲身把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女人如他所想的情绪崩溃,在他妹夫怀里失声痛哭。 又是一个找死的! 他阴狠的咒骂了句,猛踩油门朝他们开了过去。 应是认出了他的车,当车急停在他们面前时,女人惊怔的瞪大眼睛,停止了哭泣。而因为从未见过他,他妹夫面露疑惑。 他下车,绕过车头,大步朝他们走去,他面容阴鸷,眼神阴寒的盯视他妹夫,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身上散发的那股强烈戾气。 他妹夫蹙起眉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只几秒他便走到了他妹夫面前,什么话不说,直接抬脚往男人胸口上狠狠一踹,对方没有防备,一下跌倒在地上,女人也始料不及,惊叫一声,然后怒声质问:“翟靳,你要干什么?” 他转脸看向女人,即刻就收起了狠戾的表情,变得柔和,“跟我走。” 虽然他的脸是温柔的,但语气却强硬不容女人抗拒,蹲芐身,将女人打横抱起。 女人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立即惊叫反抗,“你放开我!” 看女人推打他的力道绵软无力,叫声也很孱弱,他猜她一定是淋了雨病了。他加快脚步往车子去,只听身后他妹夫急怒的冲他吼:“你他妈是谁?快放开她!” 他有点小小意外,没想到这个儒雅温润的男人也会骂人,但仅此而已,嘴角马上又勾起轻蔑的弧度。 不自量力的东西! 他毫不理会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把女人放到座位上,帮她扣好安全带,又从后座上拿过一条毛毯帮她盖上。 这条毛毯是他一直放车里的,女人畏寒,他就想若哪天女人坐他车子的时候觉得冷,可以给她盖。 做好这一切,他刚要关上车门,他妹夫便怒不可遏的朝他冲了过来,怒声警告他放开女人。 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反警告地朝他指了指。应是被他更为阴戾骇人的气场震慑住,他妹夫脸色一白,脚步顿住,没再往前。 “以后,别、碰、她。”他一字一顿地警告,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如地狱修罗般阴骇。 若不是看在他妹妹的份上,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被他送去见上帝了。也算他识相,没有再和他抗。 他转过身,只见女人也被震慑住了,他马上放柔脸色,冲她微微一笑,关上车门。 坐回驾驶室,刚发动车子,女人便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质问他要带她去哪里,话刚问出口,猛然如觉醒的,问他是不是来提醒她那个赌约。 当然不是。 他刚要说出这句话,却被女人抢了先,“翟靳,你赢了。” 女人扯出一抹极为悲哀的笑,眼眶里掉出泪珠子。一瞬间,他的心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疼得令呼吸都有些不畅,他不自禁的就抬起了手,温柔地轻拭女人脸颊上的泪。 女人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但马上醒神的,打掉他的手,警告他别碰她,随后胡乱擦掉眼泪,问他,现在他赢了,是否要让她跟他去法国。 女人是那样伤心欲绝,他感觉自己比她还要痛,还要伤。 “你想去吗?”他深深凝视着她。其实答案他是知道的,女人不会想去。 果然,女人没有一丝迟疑,立刻说不想。 他内心苦涩而自嘲的一笑,脸上噙起的却是惯常的痞笑,“那就不去。”他依旧贯彻他不强迫女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的原则。 女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目露狐疑地盯着他。他笑了,用戏谑的语气让女人可别这样看他,会让他以为她爱上他了。 但他的玩笑话不但没让女人放松警惕,反加重了戒备,问他到底想怎样?她不相信他赢了她,会什么也不要。 他当然不会什么也不要,他要她幸福,快乐。 听他说“当然不会”,女人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说吧,你想要什么?”女人问,表情已是变得忐忑了。 他内心又是自嘲的一笑,不过一点没有失意。女人厌恶他,怕他没有关系,从今天起,他会尽一切努力让女人慢慢的接受他。 他擒起女人的下巴,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痞笑,严肃而认真的对她说:“我要你从现在起,忘记楼少棠,一心一意做我翟靳的女人。” 女人一下噤声,表情如同坠落黑暗深渊。他心涩然。这时,女人拉掉他的手,讥诮一笑,“那还不如去法国。” 女人深爱着楼少棠,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看得很清楚,让女人立刻就答应他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女人这么说是在以退为进,企图让他死了这条心。 可是,他的心怎么会死呢,从他确定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为她而变得鲜活了。现在,她和楼少棠终于分开,他更是不可能放手了。 “那就去法国。”他装顺她意的笑道。 女人的笑脸僵在嘴角,直直瞪着他。片刻,质问他为何明知自己不爱他,却非那么执着的要她做他女人? 他笑了,很自信的对她说她会爱上的,可女人也很肯定自己绝不会爱上他。他又要和女人赌,女人却说自己没兴趣。 他知道女人是不敢,怕真会被他说中,爱上他。女人被他挑衅的话语弄得有些不爽,很不屑的哼笑了声,再次声明绝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他不在意,有些事不是嘴巴说不会就不会发生的。尤其是心,你以为你控制得了它,其实根本办不到,最后你只能被它牵着鼻子走。他不就是最好的力证。 女人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做他的女人,但却提出一个条件,只做形式上的,不做实质上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她不会和他上-床。 不上-床还算什么他的女人? 起初,他有种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的感觉,可女人却诮笑的激将他,说他既然那么自信她会爱上他,那就等到她爱上他的时候让她心甘情愿的给他。 他眯眼望着女人,手指点敲着方向盘,真不知该说女人是了解他,还是狡猾。因为就算他很想和女人上-床,但如果她不愿意,他也是不会霸王硬上弓的,强迫的做那件事,即使有快澸也不会快乐,那不是他所要的。诚如那天他在女人办公室里所想的,他要的是女人主动的,心甘情愿的为他打開双褪。 他相信会有那一天的,于是他同意了女人的条件,女人便跟着他回了别墅。 幸福即将成真 心疼女人病了,他一路抱着她上楼,进到房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去浴室放水给她泡澡。 放水的时候,他盯着浴缸里的水在想,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得到过他这样的对待。从来都是别的女人服侍他,小心又周到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小心又周到的服侍一个女人。可是现在,他确是这样做了,还做的甘之如饴,并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能这样做。 想到从今天起,他和女人就要一起生活在这里,他们每天朝夕相对,同桌吃饭,曾经无数次遐想的那些幸福画面即将成真,一股甜蜜滋味在他心间漫开,他嘴角不由勾起。 不知女人现在有没有发现,房子的装修风格是她最爱的地中海风,他想。 从浴室出来,他没有从女人脸上见到他预期的那种惊讶或惊喜,反是满面痛心的,他有微微的失落,但立刻就被他压了下去,自我安慰,也许她还沉浸在离开那个男人的悲痛中,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没关系,她迟早会发现的。 他走向女人,刚要抱她去洗澡,女人就已先他一步下了床。但她病了,身体没有力气,脚才着地身子就一软,幸好被他及时扶住。 女人嫌恶的推他,提醒他别忘了刚才承诺的事,他挑眉,故意逗她,说自己只说不和她上-床,可没说不能一起洗澡。女人当真了,严肃的看着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昭然若揭。不忍她生气,他没辙的投降,放开手,让女人自己去浴室。 在女人快到浴室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女人还没有换洗的衣服,于是又叫住她,从衣柜里把自己的睡衣拿给她。 关于买衣服这事是他唯一没有提前做的,因为他想要女人挑她自己喜欢的。 女人没有拒绝,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他在门边听了会儿,确定女人没有昏倒,开始洗了,才放下心去了书房。 他是去给郑可儿打电话。虽然没让手下人教训那个女人,但他还是要警告她一下。 以往他给她打,女人很快就会接听,但这次却是响了很久都没有接。 他阴恻恻一笑,这女人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能力飞出他牢笼了。 呵,天真! 电话又响了2声,郑可儿才接。女人一开口语气全变了,不再是之前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而是一派不把他放眼里,且不耐烦的,“我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嘛,还找我干什么?” 他阴冷的哼了声,“郑可儿,别以为回到楼少棠身边我就动不了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伤害我女人?” 郑可儿不以为意的轻笑,“怎么了,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你管我用了什么方法,现在你可以和她比翼双飞,我也能和少棠破镜重圆,皆大欢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人口气里满是对他的不怵。 这个女人不旦演技一流,心计也比他之前所想的要深许多,她早已不是当年楼少棠爱的那朵纯洁无害的小白莲,10年地狱般的生活,已将她催生成一朵真正的白莲花。 可,任她再不怵,若他要她死,就算有楼少棠的庇护,她照样活不了,只不过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这么做。 他阴冷的勾了下唇,依旧用冷厉的声嗓警告她:“你好样的,我真是小瞧你了。”语气也不无讽刺,“这笔账我先记着,不跟你算,你最好是能牢牢地拴住他,否则我会让你重回地狱。” 应是听出他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郑可儿似是起了些微怵意,吞咽了下口水。 不屑再与她多废话,他把电话挂了,回了房间。 一进门,见女人已洗完澡坐在了沙发上,他没想到她这么快洗完,微微一愣,随即便问她为何不躺床上休息。 女人漠视他的关心,冷脸问他要退烧药,他这才想起,嘱咐女人躺回床上,他去帮她拿。 他很快就去楼下把药和水拿了上来,女人吃完药,马上赶他出房间。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睡,要留在房间里,但女人不准,脸上的紧张和反感的表情很明显。 他没有介意,早已习惯,并已被女人修练成了一个没脸没皮的人,不过只为她,对待别人他还是如死神般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但,他还是要提醒她,既然决定做他的女人,不管是形式还是实质的,都必须要忠于职守。 于是,他伸手擒起她下巴,“lisa,从现在起,你要习惯我在你身边。”说完,在女人还没完全反应时,口勿住了她的嘴。 女人惊怔的瞪大眼睛,他趁势将舌滑进她口中,故意用霸道而强势的力度,在她唇齿间肆无忌惮的扫荡,有期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清楚,她现在是他的女人。 女人总算反应过来,立刻要咬他,却是被他提前识破意图,迅疾离开了她的唇,而后得胜般的冲她一笑,“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口勿你,你也要习惯。” 女人没有说话,咬住被他口勿得有些红肿的唇,恼火地瞪着他。 不想女人因为他而睡不着觉,最后他没有留在房间里,还是出去了。 这一晚他没有睡,半夜几次到房里查看女人的病况,女人睡的很熟,一点没有察觉。在快到早晨的时候女人烧有些退了,预计她不久就会醒来,他把热水倒进保温杯里放在床头柜上,并写了张嘱咐她醒了先喝水的便条贴在杯子上,随后去楼下为女人熬粥喝。 昨晚离开女人房间后,他就上网查发烧的病人应该吃什么,不是他没生过病不知道,而是身为法国人,他们生病时吃的东西与中国人是不一样的,他若做那些,女人一定吃不惯。 当得知白粥是最佳食物后,他又去查怎么熬,记下后就命私助去超市给他去买了米,还有下粥的小菜和肉松。 虽说他以前也下过厨,却是极少极少,次数大概不超过一只手,并且离上次做饭已超过至少5年时间,现在又是做他从未做过的粥,他自然生疏,怕熬砸了,在煮的过程中他一刻不敢懈怠的盯着锅,直到自认为没问题了才放心的去切菜,为晚上那顿做准备。 他习惯了拿枪,即使偶尔拿刀也是捅人,现在让他切菜,他有些别扭,切起来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跟玩似的,切出来的菜也大小不均。不过他对自己要求可没那么严苛,只要能吃就行。 片刻,听见楼梯处有脚步声,他勾勾唇。是女人下来了。 余光看见女人站在楼梯最下一格台阶,定神的望着他,他又是一笑,用戏谑的口吻说:“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放下刀,打开水龙头洗手。 女人马上回神,朝他走过来。他抽出纸巾,边擦手边问女人怎么起来了。他以为她不想见到他,会故意多睡一会儿的。 女人用一贯对待他的冰山脸,冷声冷气的说自己病好了。他可不这样以为,走到她面前,不顾她会再次打掉他手,摸了摸她额头。好像烧又上来点了,于是马上又上楼给女人拿药。如昨晚,女人没有抗拒,听话的把药吃了。 他满意的笑了,虽说女人仍厌恶他,但好像还没那么糟。 粥马上就好了,他让女人坐到餐桌旁等一会儿。女人看眼粥,又看眼他,然后面露微微疑惑,问他这里是否就他一人住。 一瞬间,他内心被幸福的感觉填的很满,脸不觉浮起痞笑:“从昨天起是2个。” 刚说完,马上反应过来,女人这样问的用意应是询问他家里有否佣人。 想到女人之前是楼家大少奶奶,被佣人伺候惯了,到他这里一下没了人伺候,肯定不习惯,他便说要帮她请一个,却被女人制止住。 看女人真是不要的样子,他才打消念头,并告知她,其实他是一个很注意隐私的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他虽对她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但这点却是没有骗她。即使在法国自己家中,他也只用了几个佣人,而且每一个的底细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保证他们都是家庭背景简单,不会且不敢出卖他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是防着他们,时时监控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不相信任何一个外人,是他在认识楼少棠以前一直恪守的信条,但是现在,楼少棠给他上了教训深刻的一课,又让他重新遵循起。 女人讥讽一笑,“既然如此,你还让我住过来。” 他不介意,凝着她,加深笑容,“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女人。” 女人笑脸一下僵住,浮起痛色,不再说话,拉开椅子坐下。他关掉煤气,把粥端上桌。女人从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一定很饿了。 他盛了2碗,给到女人1碗,然后舀了勺肉松到她碗里,又把小菜碟推到她面前,嘱咐她多吃点,吃完再去休息。 就在他坐下来准备与女人一起愉快的吃饭,孰知料理台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这一辈子只会爱她 电话是私助打来的,告知他已查到曝光女人不能生育这事的那家八卦杂志主编的行踪,问他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他弹玩着手里的火机,锃亮的银色机身映照出他毫无表情的面容,和裹挟着森冷寒光的双眸。 既然那个主编不知死活,胆敢伤她女人,那么他就让他死好了。不止是他,任何一个伤害女人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干掉他。不过别是现在,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别太明目张胆。”他命令私助。 挂上电话,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恢复先前的温柔笑容,给女人夹菜。 “翟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女人突然问他。 他手微微一顿,就猜到女人会忍不住问。刚才在接电话的时候,就见女人暗暗瞥他,虽然她装的在若无其事的吃粥,可却是被他一眼看穿她在窥听。只是他和私助说的是法语,她听不懂。 他表情没有起一丝变化,仍是当初在法国初遇她时那套说辞——自由职业,这一次,女人没有一笑了之,而是追问具体是什么职业。 女人的表情显示她对他身份有些起疑了。 他面容一凝,注视着她,舌尖不断顶弄口腔,思忖该如何对她撒谎而不再被她怀疑。 他的迟疑令女人以为他不肯告诉自己,于是使出了她惯用的激将大法,他失笑。 “贸易。我是做国际贸易的。”只要是买卖就是贸易,他和世界各地的帮派组织做买卖,那么这样说也算正确。 女人的眼神昭示她很意外,还有些奇怪和不解。片刻,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又疑惑了几分,并且又想要开口问的样子,但他不想让女人再问下去,于是抢在她之前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她,让她先吃饭。 女人抿了抿唇,没再问,继续吃粥。 他望着她,发现女人现在和他在一起已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惧怕,他愉悦的勾起唇瓣。 视线瞥见女人穿的外套上还别着他送的那枚红宝石胸针,他笑弧更大了。 他认为女人是因为喜欢才戴的,于是问她,但女人却是在他问完后就将胸针取了下来,说不喜欢,还要把胸针扔进垃圾桶,他一急,一下抓住她手,“别丢!” 这枚红宝石有多重要女人不知道,自然无法理解他为何激动,疑惑的看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马上调整回来,轻笑,“不喜欢也别丢,不戴就是了。”把女人手里的胸针拿到自己手上。 女人讽刺他,对于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也看得上眼。他不认同,可又觉得女人的话好像也挺有道理,与她相比,再值钱的东西都一文不值。 可惜,他的这个观点并没得到女人一丝一毫的反应。见女人起身要洗碗,他忙制止,让她回楼上休息,女人倒也没坚持,上楼去了。 洗完碗,他给女人切了盘水果送到房间。一打开房门,看见女人在床上正襟危坐,手里紧攥着手机,脸上惊慌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尽。 其实,刚才他在门外已经听见手机铃声了,打开门的一瞬间也看见了女人慌忙挂断电话。这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不用猜也知道,但他故作不知,还装感到有些意外的,问她怎么没睡。 女人也故作镇定,说自己睡不着,然后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他走到床边,下意识的看眼手机,然后给女人叉了苹果,女人没有接。 看女人脸色又有些不太好,担心她的烧又上来了,他摸她额头,问她是不是还不舒服,但被女人挡开,只说自己是吃太饱。 女人已显出强烈的不耐烦,也看出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于是问他怎么不用忙工作,他笑,说现在陪她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那通电话,女人更显郁闷,烦躁的呼出口气,想起女人的衣服还没买,他提议他们出去逛街,顺便带女人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女人同意了。 他带女人去了天悦中心,倒不是故意这样做,而是女人最喜欢的衣服品牌只在那里有售,但他想女人一定不会这样以为。 果然,一到那里女人马上就质问他,他说了实话,但女人似乎不是很相信,还是认定他是别有用心。 随便吧,一个人若不相信你,你解释再多也无用,只会惹来更多的误解。 他不介意的笑笑,帮女人解开安全带,下车,和她一起进了商场。 女人完全没有逛街的兴致,进每一家店都是走马观花,他却认真的帮她挑选,看中哪件都会问她意见,但女人的回答永远只有2个字:还行,然后就事不关己的别开眼看其他,以至于逛了差不多1个小时,他们一件衣服也没买到。 终于,在一家店里,他看中一件十分衬女人气质的米色衬衣,在又一次得到女人敷衍的回答后,他强行拉起她手去试衣间让她试。女人没有抗拒,去试了。 如他所料,女人穿上这件衣服简直惊艳至极。 凝视着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女人,他眼睛像被定住了,一分也移不开。在旁的营业员也赞不绝口,但女人却是无感,意兴阑珊地看向旁边的试衣镜。他走到女人身后,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圈住女人的腰。 女人的腰纤细,不盈一握。他紧贴住她后背,从镜子里凝住她,双眸深情无比,月匈腔里那颗心也在激动的跳跃。 怀里的女人身体早在他圈上她腰的那一刻就僵硬了,可他不管,嘴唇摩擦着她耳垂,用他自己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这一刻,他感觉女人就是属于他的。 女人抓住他手,谷欠要拿开,可又突然顿住,表情惊怔的看着窗外。他疑惑,也随之看去,眉心猝然一跳。 是楼少棠。 男人站在橱窗外,死死盯着他们。 见男人额头受伤了,面色也很晦黯,双眼微肿,布满红血丝,表情复杂极了,有气恼,有怨愤,还有悲戚,他有一丝报复的快澸,可下一刻,这股快澸就被手上的痛感盖过了。 是女人抓住他的那只手在不断用力。 她内心在痛,他能清晰感觉。他也痛了,但不是手,是心。 男人与女人仍在深情对望,两人面容都刻满伤痛,这深深刺激到了他,为了也要刺激男人,他马上扳过女人的脸,俯首口勿住她的嘴,并强势的撬开她齿关,長驱值扖,激列纏口允。 以为女人会愤怒的推开他,甚至又会甩他巴掌,可女人却只是惊了下,紧接着就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口勿。 他想不到,真真想不到,裑躰不自禁的微顿了下,但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女人是故意的,为了什么他不是太明白,不过无所谓,不管什么原因,她能不抗拒还如此主动,已是让他激动不已了。于是,他收緊女人的腰,扣住她后脑勺,开始愈加瘋狂的口勿她。 这个口勿于他的意义已是大不同,从最初的报复男人变成了对女人的真情流露。而随着他口勿的深入,女人也愈加投入,装得十分享受的样子。 他们口勿了很久,他很不舍放开她,可怕再口勿下去女人会受不了,毕竟她的病还没好,于是他不得不停住口勿,放开女人。 他再次看向窗外的男人,男人哀怒的表情已变成满满的讽刺,两只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暴凸,仿佛马上就要狠狠向他砸来的。 明知女人是演戏,可他还是冲男人勾起了一抹挑衅的笑,然后转头,宠笑地让女人再去挑几件衣服。女人也将戏演到底,欣然应允,随手从衣架上拿下件衣服问他意见,他让女人去试。 女人去了试衣间,他视线又看回窗外,男人盯着他,脸庞阴鸷至极,他依旧噙起挑衅的笑,两人对视片刻,男人转身离去。 他坐到沙发上静心等女人,可等了半晌女人还没有出来,他有些不放心,起身去敲试衣间的门。门不久就被打开,看见女人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他脸不由微微一冷。她是为男人而哭的。 “没事吧?” 他选择再次装傻,女人却无视他,把衣服还给营业员,一句话不说,自顾出了店门。 他让营业员把刚才女人试的2件衣服都包起来,随即去追女人。所幸女人并没走远,他几步就追上了她,像以往每次一样,女人又要甩脱他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却是被他扣得更紧,女人没有成功。 他越过女人,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故意一副痞态的问她为何不拿衣服就走,女人冷脸相待,说突然想起约了朋友要先走。 他怎会不知她在说谎,但他没有揭穿,而是说送她去,女人如他所料的被冷声拒绝了他。 女人又要越过他走,他展臂一把将她推到橱窗上,右手撑到她头侧。女人被惊着,后背緊贴着橱窗,惊诧的望着他,但马上就气愤的质问他要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这么冲动,对她这么粗鲁。他有点后悔,可马上明白是自己不想她走,一时情急才这样做的。 因为刚才使了不小的力,女人应该有被撞痛,他想要道歉,可一凝视到她红肿的眼睛,立刻就想起她先前在为那个男人而哭,道歉的话就变成了提醒,“lisa,刚才你演的很好,以后就一直这样演下去,直到你真正爱上我。” 从女人眼里他清楚看见了她的怒火,但女人没有发作,而是冷笑一声,说自己也许会演一辈子。 “那我就用一辈子来等。”他坚毅的回道。 是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极端偏执的人,当认定一件事或一个人,就不会再改变。 这一辈子,他只会爱这个女人。 而且他也相信,女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总有一天会被他对她深重的爱触动,继而也爱上他。 女人怔怔望着他,像是忘了要再说话。他把车钥匙给她,叮嘱她路上小心点,女人接过,走了。 因为放心不下,他跟在她后面。到了停车场,女人刚启动车子,就见另一辆车从旁边飞速开来,刹停在女人车前。 这辆车他认识,是楼少棠的。 他当即阴鸷下脸。看着男人下车,把女人从车上拽下来塞进自己的后车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正当他抬步准备朝他们而去,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拿出一看是私助打来的,马上接起。 “什么事?” 可以卑鄙,但不能卑微 他阴冷着声嗓发问,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男人车的后车窗。 车窗膜很深,加之又在光线不好的停车场,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私助跟他汇报,说南美那边派人过来了,要他们帮忙出批军伙,可说是帮忙,但听对方意思,如果他们不答应,“地狱天使”就别想在南美销了。 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加之他现在的关注点全在女人身上,于是阴冷一笑,“那就不销了。” 私助愣了下,马上提醒他,如果“地狱天使”不能在南美倾销,损失钱是小,把那帮南美人得罪了,堵了他们其他货的渠道就不好了,南美那条线他们得来不易。且他舅舅也正等着犯错,好将他从首领的位子上拉下来。 他快速权衡了下,觉得私助的话有理,便吩咐私助带南美人去他们在港口的秘密基地,他现在就过去。 挂上电话,他再次看向女人那边,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下了车,正朝停车场外走。虽不知他们刚才在车里做了什么,但看男人背影萧绝悲凉,也知他们是不欢而散的,他满意的勾了勾唇。 与南美人谈妥事情回到别墅已是晚上7点,女人竟然还没回家,他立刻打电话给她,可手机关机了,正要派手下人去找,女人回来了。 女人的脸如被火炙般通红,脑袋微垂,看似很沉重,脚步也虚弱无力,他知是她的病又加重了,马上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向她,摸了摸她额头,果然很烫。 他立即要送她去医院,却被女人拒绝,但他坚持,女人情绪一下失控,冲他怒吼。 他不是没见过她发火,可发这样大的火却是第一次。他沉默了,顶弄口腔,盯视了她几秒,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去。女人没有挣扎抵抗,认命似的由着他。 回到房间,他把女人躺放到床上,立刻就给她量体温。 女人烧得很厉害,快40度了,放下体温计,他去浴室接了盆水回到床边,从盆里捞出毛巾拧干,开始帮她擦脸,可女人又挡开他,让他别管自己。 这次,他不由她任性,拉下她手,继续帮她擦。可能病的实在太严重,女人没再反抗。 一切物理降温的工作完毕后,他柔声嘱咐女人好好睡,出身汗就好。话还没说完,女人就闭上了眼睛,他微微一笑,不再发声,把水盆端回浴室,又将其他东西收拾完,然后拿过墙边的椅子,坐到女人床边。 他照看了她一夜。女人睡的很沉,不知道半夜他帮她擦了几次汗,又帮她换了几块温毛巾,还不停拿棉签帮她湿润嘴唇,以防干裂。 在快到凌晨的时候,看女人烧退了,他才稍稍安心,闭眼休息。 因为所处的生存环境必须让他时时提防戒备,因此他向来睡不沉,哪怕只轻微的声音都会让他立刻惊醒。 他就是被耳边传来的微乎其微的窸窣声惊醒的,睁开眼睛,只见女人正从床上坐起来,他条件反射的坐直身体。 “醒了?”没有休息好,他喉咙又干又痛,还有些暗哑。 女人面无表情的点下头,掀开被子,他忙起身阻止,又摸了摸她额头,确定烧已完全退了。他笑了笑,但怕她又着凉,还是重新帮她盖好被子,而后让她等着,他去给她倒水喝。女人没拒绝。 他去楼下给女人倒了杯水,知道女人现在一定很饿,又拿米熬粥。把锅子炖到煤气灶上后,端着水杯回了房间。 待女人喝完水,他又给她打水洗漱,女人起先还是拒绝,可他也依旧坚持,女人没办法只好妥协。 洗漱完,他让女人继续在房间里休息,他去楼下给她端粥。刚把粥盛进碗里,女人下来了,见她换了身衣服,他诧异,女人解释说有事要出去,他马上想到了楼少棠,心头一紧。 “什么事?”他把勺子放回砂锅里,紧盯着她,看她表情有否说谎的痕迹。 女人表情不变,但眼神有微微的躲闪,对他说是公司的事,有点急,必须马上处理。 女人要去见谁,要这样骗他,不言而喻,但他装相信,表情松了松,勾笑,让她吃完饭再去。 听他说要送她,女人立刻说已通知了秘书来接,他仍装没有怀疑。女人喝完粥不久,秘书就来接她了,他嘱咐秘书好好照顾女人,便自顾上楼了。 他不是去做别的事,而是回书房拿车钥匙,他要跟踪她们。可是,当车子发动的那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他是何时变成这样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的?他问自己。 没错,他是爱女人,为了得到她,他可以卑鄙,但不能爱的这么卑微,这么可怜又可笑! 他放弃了跟踪,决定还是对付楼少棠,让女人真正对那个男人死心,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 把车停回车库,他回到女人房间。房间里还弥留着女人好闻的气息,他闭着眼睛闻了一小会儿,随后将女人换下的衣服,还有床单扔进洗衣机。女人出了一夜的汗,这些全都脏了。 在晒衣服的时候,他妹妹突然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他很不悦,曾三令五申她不准到这里来,怕被女人撞见,知道他们的关系和他真实的身份。 他妹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双眸瞠得大大的,诧异地望着他,“franco,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洗的?” 他一语不发,继续把床单往晒绳上挂。 不怪妹妹惊讶,从前这些家务活他可是一个指头都不会动,全是佣人做的。即使现在来了海城,他也是将衣服送到洗衣店,可是为了女人,他是能改变一切习惯和打破原则的。 他妹妹看了眼晒绳上女人的衣服,“她住过来了?”不等他回答,又立即嘲讽的一笑,“franco,那个骚货……” 话还没说下去,他妹妹就被他射来的一个警告眼神吓得一下噤声,白了白脸,才道:“她到底有多大魅力,能让你和芐身段,为她洗衣做饭?我都没享受过这待遇。”她语气里还有些嫉妒和吃味。 他轻笑一声,“你不是有你亲爱的老公嘛。” 听出他在嘲讽她,他妹妹笑脸一僵,抿住嘴不再说话。 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妹妹的,见她生气了,他放柔脸容,温声问:“过来什么事?” 他妹妹撇撇嘴,表情有些不太确定的:“上次让你帮我定制的那只翡翠手镯好了没?” 原来是这事。他拉了拉被洗得微微有点皱的女人的衬衣,“好了,不过现在不在我身上,在书房里,等下你跟我一起去拿。” 他妹妹勾起唇瓣,心情一下放晴,“再帮我打一对翡翠耳环,我忘了还有他养母那份。” 听妹妹这样说,他立即蹙眉,又有些不悦了。 此前,她托他打造一只翡翠手镯,说是送给他妹夫的母亲,当时他就很不高兴,可不想让妹妹不开心,他还是答应了,没想到现在又要送什么养母,是不是以后男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她都要一个个送过来? “不行。”他拒绝,口气强硬。 不是他在意钱,而是心疼他妹妹这样讨好那个男人和他家里人,男人却始终不领情,对她态度还依然恶劣。 “为什么?”妹妹也不悦了。 他弯腰从洗衣篮里拿起最后一件衣服,“别再执迷不悟了,跟你说了无数遍,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趁早离开他,省得以后受伤更重。” 妹妹愣了下,立即冷笑,指着晒衣绳上被风轻轻吹起的女人的衣服,“你还说我,看看你自己?对涂颖那么好,付出了那么多,她有领过情,念过你一分好吗?还不是对你甩脸子。” 他倏得顿住晒衣服的手,被妹妹反诘的语塞。 她说的没错,他何尝不是这样,一贯的热脸贴冷屁股。可他非旦毫不介意,还乐此不疲。 见他不说话,他妹妹双手环胸,又是讽刺一笑,“她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找楼少棠了?” 妹妹的话一下触到他神经,他脸陡然阴沉,隐忍住极度的恼火,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妹妹不服的昂起头,“我才不管!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趁早放手,别到时候伤得比我还重。”说完,愤然地甩手,抬脚就走。 “站住!”他叫住她,但妹妹却是脚步不停,他继续道:“不是要拿手镯嘛!”。 妹妹猛得顿住脚,转过身,表情是既还在生气,又英雄气短的。 见此,他气一下消了,没辙的轻笑,拿起洗衣篮,“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把手镯给到妹妹后,他让妹妹留下来吃午饭,妹妹却说去找他妹夫一起吃,还让他载她一程。反正女人也不在家,他无事可做,便同意了。 开车去到天悦大厦,刚把车停到车位上,妹妹就眼尖地看到了他妹夫,他妹夫正走向自己的车,当看见跟在他后面的人,他和妹妹均是一讶。 想玩,就陪他玩玩 “涂颖!”妹妹吃惊的叫出声,随即气怒道:“这个骚货,又来勾引hugo!”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要冲下车,他一把将她拉住,“他们走了。” 他头往他妹夫正朝车库外驶的车偏了下。妹妹一看,立刻重新坐好,“跟着他们。” 他没有一分犹豫,马上调头。他也想知道女人为何会和他妹夫在一起,同时也肯定了刚才女人就是来找楼少棠的。尽管之前已是猜到,可他内心还是起了不快,还有酸涩的感觉。 原来女人是和他妹夫一起吃午餐,去的还是他的餐厅。看来女人很钟爱这里,这让他阴郁的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些。 为了不让女人看见他和妹妹在一起,他自己从后门进去。了解妹妹的脾气,他下车前半嘱咐半警告的让她不准再和女人起冲突。他妹妹虽早已恼怒万分,却是不敢有违他的话。 进到餐厅,远远看见女人已和他妹夫坐定在一张餐桌旁,两人不知交谈着什么,妹夫眉头紧蹙,满面疑惑重重。女人脸色很不好,情绪看上去也有些低落。 看见妹妹朝他们那桌走去,他也进到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包厢,将门微微打开,保证自己能清楚看见他们,并听见他们说的话,而他们却看不见他。 他妹妹上来就是一声“大嫂”,让女人和他妹夫同时一愣,他心也凛了下。幸好女人没有心生狐疑,而是不搭腔,轻蔑的勾了勾唇。他妹夫很快意识到他妹妹又跟踪了自己,当下恼怒。 妹妹高傲气焰瞬熄,对男人的态度变得放软讨好的,他看在眼里很是气愤,不仅为妹妹的见了棺材还不掉泪,也为男人对妹妹如此凶恶的态度。 其实那天踹男人的那脚也有一部分是为妹妹。早知道,应该再踹狠一点的,直接踹废他。 他阴鸷的眼眸盯视着男人,内心暗想。 因为男人换坐到了女人身旁,他妹妹觉得了失了面子,气怒不已,对男人说出了女人在和他同居的事。 他一听,又气又没辙。他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容易冲动,口无遮拦,不过好在还没有昏头,说出他的身份。 女人和他妹夫却是十分吃惊,双双盯着他妹妹看,他妹夫随即就看向女人,难以置信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女人很难堪,脸胀得通红,一语不发。 女人的表情明显就是默认了,他妹夫满面震惊。下一刻,当听见他妹夫问女人,与楼少棠离婚是否因为他,他愕然不已。 涂颖已和楼少棠离婚了? 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听女人对他妹夫说以后再向他解释,一瞬间他恍然,女人刚才找楼少棠应是去签离婚协议的。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样迅速的解决了,情绪由错愕一下变得激动,就在这时,女人质疑起他妹妹为何会知道他们同居的事。 因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的美好形象被毁,他妹妹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了,说自己还知道很多女人的事。 听她就快要对女人说出他的身份,他一惊,立即擒起旁边花架上花盆里的一颗雨花石,朝妹妹面前的玻璃杯飞去。玻璃杯被击中,摔碎到地上。 桌前的3人全都被惊着,妹妹更是惊得捂住耳朵,脸色煞白。女人很快反应过来,朝他这边看来,但他及时关上了门,女人没有看见他。 片刻,他再打开门,只见女人正虚眯起眼,疑心的在他妹妹脸上逡巡,然后问她:“你认识franco?” 女人口气不是很确定。 很清楚刚才是他在给自己警告,他妹妹识相了,对女人装傻,反问谁是franco,女人没解释,又问她是如何知道她与他同居的事,妹妹撒了个谎,女人信了。 之后,因为手镯的事,他妹妹与他妹夫又吵起来,男人愤然离开,他妹妹紧追其后,刚还吵闹的餐桌刹时只剩女人一人。 女人全然没有胃口的样子,看着桌上没有动过一筷子的菜,重重吐了口气,随即也买单走了。 他不知道女人要去哪里,但他不再担心,女人现在与楼少棠已划清界限,从今以后,她就能一心一意在他身边,就算现在还没有爱上他,只要相处久了,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爱,她就会爱上他的。他笃信不疑。 离开餐厅他回了别墅,之前他又从荷兰订了一批郁金香,已经到了,他要把它们栽种到花园里。别墅以后就是他和女人的家,他要把这个家打造成女人最喜欢的样子。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花园里栽种郁金香,女人回来的时候他刚把最后一株栽进泥土,女人诧异他怎会种郁金香,他嘴角勾起抹悦笑,说因为她喜欢,女人又是一诧,问他怎会知道。他挑眉,不无得意的说,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女人看着他,表情令他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他不在意,招呼女人进屋吃饭。 女人反感被他揽着肩膀,扭动肩膀要挣脱,却是被他揽得更牢,还把她往怀里紧。 她是他的,他不会让她逃。 进到餐厅,见到满桌子的菜,女人微微一愣,有些不相信这些菜都是他做的。 可事实,真的就是他做的。 早在2年前,为女人学习中文和书法的时候,他就一并学习烹饪女人爱吃的菜,做别的菜他不怎么拿手,但女人爱吃的这几道,他做的水准已是达到厨师级。2年里,他无数次遐想有天能为女人露这一手,现在终于实现。 女人明明眼里闪烁的是赞许的光,但表情却是一惯对他的冰冷,还冷声冷气的说他做的太多了。 他满不在乎的笑起来,心里起了甜意。女人对他的付出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把饭和汤都盛给女人后,他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问女人明天有什么安排,女人立即提起防备的抬眼看他,问他什么事。 内心刚起的甜蜜感觉立时就被蒙上一层苦涩,她是以为他又要给她下什么套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女人仍不放松警惕,问他去哪儿,他说保密。他要给她惊喜。 “我没时间。” 女人拒绝的无情又彻底,他笑容不禁一凝,顶了顶口腔,又笑起来,“不会耽误你很久。”他仍坚持要带她去。 “明天再说吧。” 女人搪塞的很明显,可他装不知,说ok。 以为能愉快的与女人吃完这顿饭,可是没想到,一通电话将这美好的愿望打破了。 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灿笑的脸一下阴沉。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少棠。 男人约他出去见面,说要跟他谈谈生意上的事。他内心冷笑,自那日在餐厅与男人正式宣战,男人就断了所有与他合作的项目。由于是男人毁约,男人损失巨大,可即使如此,男人眼都不眨一下,与他决裂的决心坚硬如铁。现在,却又反过头再要和他谈生意,这既不符合逻辑,更不符合男人的风格。 但他没有拒绝,答应了,他要看看男人在打什么算盘,想玩什么花样。反正最近他正闲的慌,如果男人想玩,他就陪他玩玩。 和女人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女人没有询问,点了下头就继续吃饭。他内心微微一涩,女人对他的事向来漠不关心,可能除了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兴趣知道。 不过他很快释然,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以后慢慢相处,她自然就会深入了解他了。他对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 男人邀约的地点还是上次那家雪茄吧,这次他没有迟到,男人也还是比他早到了,仍坐在上次那张桌旁,桌上同样放着瓶威士忌和2杯酒。 一坐到男人对面,男人就向他递来一根雪茄。 他看眼,没有接,唇瓣冷笑的一勾,“我从不抽这些,你忘了?” 因为自己制du贩du,他不碰一切烟草制品。一来是心理因素,他对这些东西强烈抗拒,二来是怕仇家会通过这些东西向他下手。他非常清楚,一旦不小心被沾染上,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不认为男人会忘,但为何明知故犯,他猜不透,也没兴趣猜。 男人挑动下眉梢,似是才想起来的,收回手,把雪茄叼到自己嘴上,点燃。 他紧盯着他。男人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漫不经心而用力的从口中吐出一团白雾。 看男人在品味留在口腔里的雪茄余香,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他没耐心陪他耗,率先开口,“你说跟我谈生意,什么生意?” “听说最近你有批军伙要出。”男人睇着他,声线比脸还要冷淡。 他心一凛,“你怎么知道?”马上意识到,“你派人查我,还是跟踪我了?” 男人薄唇若无似无的一勾,“这你别管。我还听说,你遇到了点麻烦。” 他抿唇不语。确实,如男人所言,现在国际刑警盯的很紧,那批军伙很难出。正是这个原因,那帮南美人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若不是为了“地狱天使”他不会甩那帮南美人,在这个严峻时期淌这滩浑水。 “说吧,你什么意思?” 不怕死,只是舍不得 他顶弄下口腔,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习惯性的弹开,睨着男人,思忖他究竟是何用意。 但同他一样,男人心思深不可测,他猜不太出。 男人不急于开口,又不紧不慢地抽了口雪茄,才说:“我可以帮你,让你把那批货顺利出了,顺便再把账户借给你走帐,怎么样?” 他惊讶不已,目光定在男人寡冷,不显任何情绪的脸上,不解对方为何要如此做,但肯定不是为了帮他。 “为什么?你不是一向不碰黑的嘛。”他眼神警惕的在他的脸上细细逡巡,想要捕捉到一丝珠丝马迹,可是毫无收获。 男人轻笑,语气轻飘地说:“我也有资金告急,需要周转的时候。” 男人的话他自然不信,“天悦”是什么重量级的企业?!就算真如男人所说暂时周转不灵,但只要他开口,各各银行就会争相给他贷款。 再退一万步,他不问银行借,也有的是人愿意把钱借给他,根本不会沦落到要捞偏门来赚钱。所以原因只有一个,男人是要借机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然后将他绳之以法。 判定了男人的动机,他内心阴冷一笑,装作愿意接受他提议的,问:“条件呢?” “我要抽水15%。” “15%?”他挑眉,心知肚明男人这么说是为了打消他的疑心,让他相信他真是为了钱才要与他合作,但还是装相信的,用颇为讽刺的口气,道:“胃口够大的。” 男人笑了笑,一派理所应当的,“当然,我冒的风险不比你小。”把还剩一半的雪茄搁到烟缸上。 他故作思考的默了几秒,点头,“deal。”顿了顿,说:“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男人面不改色,似是料到他会说这话,“你说。” “你必须亲自去趟南美,帮我接货。” “好。”男人没有一秒迟疑,爽快答应。 男人显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他内心阴冷一嗤,好,很好,既然他自己找死,那他就成全他。 男人存的什么心思他门儿清,他也相信男人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但他们还是达成合作共识,无非是要向对方证明,他们彼此谁更胜一筹。 像是一种默契,他们谁也没有提女人,之后的话题全是围绕即将要做的这笔大买卖。他让男人走哥伦比亚那条线,男人却提议走阿根廷,但他坚持,男人没再反对,说回去就安排。 谈完事,他向男人举起酒杯,“为我们重修哥们儿情义,干杯。” 男人睇他眼,面色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随即也举起酒杯,“santé。”(法语:干杯,发音:桑昂忒) 他内心又是轻蔑冷嗤,相信男人此时内心也同他一样,都很清楚他们永远回不到过去,再也不可能成为哥们儿。可他们都是心有城府,深藏不露的人,即便知悉对方意图,却很难猜中对方会用怎样厉害的手段。所以,他在期待,男人应该也在期待,期待这场博弈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明天到我餐厅,我们一起吃顿饭。”喝完杯中的酒,他提议。 男人微微一愣,“就你和我?” “你还想要谁?”他好笑的反问,却是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 “你不带她?”男人面无波澜,情绪似是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滋扰。 他笑弧加深,“你想我带她?” 男人很无所谓的轻笑了声,“随便你,现在她是你的女人,我管不着。” 男人的态度摆明对女人已不在乎。 可是,怎么可能。 男人若是一个轻易忘情的人,就不会在以为郑可儿死了之后仍对她念念不忘,并一直独善其身,还找了个赝品以解相思之苦,直至遇到了女人,才重新拥抱爱情。 男人不仅长情,还深情,甚至是痴情。如他这般有金又有情的男人,在如今这个世界已濒临绝种,能被他爱上的女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 可惜,那个女人是涂颖,是他绝不可能会让给这人男人的女人。 但是,他也一定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人,绝不亚于男人。 “我考虑考虑。”他似笑非笑地勾勾唇。 虽说考虑,但当下已是决定明天带女人一起去,为让男人亲眼见证他们的“恩爱”。 回去的一路上他想的都是女人,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瑜伽房练瑜伽,还是在影音室看电影,又或者已经睡了。 说起瑜伽房,那里原先是两间房间,其中一间原本他是打算用来做自己的健身房,但因为得知女人前段时间迷上了瑜伽,他就改变了主意,把两间房打通,改成了现在的瑜伽房。 想像着女人坐在瑜伽垫上,对着四面墙的镜子做瑜伽的情景,他嘴角不由翘起愉悦的弧度。 又想起隔壁的那间影音室。他不爱看电影,但女人喜欢,所以他就特意为她布置了一间,还为营造影院级的效果,让她看爽,他配置了最顶级的影音设备。 可惜,她住到这里这么些天,一次都没有进过那里。希望她今天会去。 他的希望再次落空。女人没有在瑜伽房,也没有在影音室,而是在自己的房间和弟弟视频聊天。 他站在房门口,放下准备敲门的手,没有窥听,下楼去了。 收拾掉女人吃剩的饭菜,洗完碗筷后他给私助打电话,命他从法国再调一批人手过来,也让他做好货会被国际刑警缴获的准备。 私助不解他明知男人意图,为何还要答应与其合作,他没有解释,只望着窗户上倒映着的,属于自己的那张勾着笑弧却显阴鸷至极的俊脸。 听到花架被人踢到的声音,他回过头,见是女人,即刻收线,同时也收起阴鸷的面容,展露出发自内心的愉悦温柔的笑容。 女人是口渴下来喝水的,他抢在她之前帮她倒了一杯,女人接过喝了口,随即就问他刚才去了哪里。 虽然女人看似是无意在问,却还是被他一眼看穿她是在打探。 他是不可能告诉她,他刚才去见了楼少棠,更不会告诉她,他与男人在彼此算计和较量,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他单手插进裤兜,斜靠到料理台边,望着她,笑而不语。 看出了他不想说,女人无所谓的笑了笑,就在她放下杯子,准备要上楼的一刹那,他突然问女人,如果有天他和楼少棠同时遇到了危险,她会救谁。 其实女人的答案是什么他基本是知道的,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想听女人亲口说。 女人听见他的问话一下变得紧张,问他为何这样问,他故作轻松的说只是假设。 可事实这不是假设,会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之所以让楼少棠亲自去南美接货,还硬让他走哥伦比亚线,为的就是把男人也拖进这场肮脏又危险的交易中,让他无法置身事外。加之哥伦比亚最近政局动荡,经常有武装暴力冲突,去那里随时有丧命的可能。这是男人的危险。 而他也不比男人安全,同样危机重重。一旦这批货被警方缴获,他不旦会受到警方通缉,南美人那里也不会善罢甘休,他正反都有可能是一死。 死,他过去从来不怕,其实现在也不怕,只是舍不得。死了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女人了。虽然女人不爱他,对他态度恶劣,可即便如此,只要能天天见到她,他也感到很满足。 所以,他对生,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眷恋。 所以,与男人的这场战役,他绝对不能输。 女人最后没有说出具体答案,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她会救的人不是他。 是啊,她怎会救他?她又不爱他。 他可悲的想,笑起来,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他嘱咐女人上楼休息,女人没有逗留,上楼去了。 洗掉女人喝过的水杯,他去了花园。 白天种的郁金香在夜晚看来也是那么美,就像女人一样,无论是喜是悲,是嗔是笑,都不会影响她美丽的容颜。 可是,女人的美却不是为他盛放的,只有眼前这满丛的郁金香才是。 他拿起水枪,拖着长长的水管走向花圃,下一刻,郁金香就被披上一层晶莹的水珠。 他不停挥动着手臂,却如何也挥之不去印刻在脑海里的女人先前说的话,五彩缤纷的郁金香好像瞬间失了颜色,变得灰暗无比,悲郁的感觉像浓雾一般渐渐将他锁笼,心中炽燃的希望之火仿佛也在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涂颖,你会爱上我的,会的。 他又在心中说,只是这一次,他不再那么自信,多了几分祈祷。 不过虽然如此,却是没有影响他继续为女人无条件的付出。 当望着女人在看见原先他送给她的那块地皮上,已变成立着她公司logo的厂房时惊怔万分的脸,他勾起愉悦的笑,整个人神采飞扬。 尽管由于时间仓促,厂房只盖了个框架结构,里面还没有完全弄好,但这已足够向女人表明他对她的用心,女人会不会领情,会不会感动他不是太过在意,他现在唯一在意的是她开不开心。 女人还处在怔愕中没有回神,他又轻笑着告诉她,他己从法国买下3条最新的生产线和巴黎繁华商业街的10间店,还将这些店铺的用途作了规划和打算。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连她弟弟的未来也一并考虑进去,女人更为震惊了。 他笑笑,关于她和她弟弟的未来他不是最近才规划的,早在2年半前,他确定自己爱上她的时候就已做了。只是当时他们还不认识,后来认识了,她又成了别人的女人,他没有机会说。现在,他终于告诉她了。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计划,刚才说的只是冰山一角。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灿笑的俊脸上,让长长的睫毛像缀满了璀璨的珠光。就在他问女人是否想让公司上市,他可以帮她时,女人突然打断了他。 听她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是强压住激动的微微颤抖,他扭过头,嘴角挑起一抹温柔的笑,“怎么了?” 女人看上去真的有些激动,“翟靳,你,”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努力平复情绪,可没能做到。又默了几秒,才继续,“翟靳,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他脸上的笑弧扩大了,知道接下去说的这句话可能会将此刻还算融洽的气氛破坏,也可能惹来女人对他的更为反感,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你是我女人,不对你好对谁好?” 是的,他要对她好,即使她对他不好。这是他心甘情愿的,谁让他爱她。 女人倒是没有显出反感,但拒绝了他所有心意,又强调了遍她不会去法国,还让他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 他不是没有料到女人会拒绝,可还是不免失落,不过他没有气馁,很快重新浮起毫不介怀的笑,说了声“好”。 今天的风有点大,女人的头发都被吹乱了,他抬手帮她理顺,随即告诉她约了朋友吃饭,女人一听马上要回公司,却是被他拦下,说那个朋友她也认识,带她一起去。 女人不知他约的是楼少棠,跟他去了。 这种感觉是叫幸福吗? 进包厢前,他手圈上女人的腰,女人本能的推他,他笑说让她在朋友面前给他挣点面子。女人也不知他是故意,为了等下让里面的男人受到刺激,没有拒绝他。 如他所料,在他们走进包厢的那刻,男人目光一下就被他圈在女人腰间上的手给吸了过去,但男人像是毫无感知,面无表情地淡淡扫了眼女人的脸,便将手里的烟来进烟缸里,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心中暗笑,男人再装无所谓,还是难逃他的法眼。 与他们两个男人表现出的悠然自若截然不同,女人惊愕不已,像被定住了,一动不动的站着,先前展露的礼貌笑容也僵在脸上。 他装作没有看见,招呼男人坐到餐桌那儿,男人也不客气,待服务生一拉开椅子便率先坐下。他转脸看向女人,噙起温柔的笑,让她也去坐。 待女人坐下,他也坐了下来。一时间,他突然想起上一次他们三人同坐在一张餐桌还是在过年时的荷兰,那时男人多么神气得意,多么自信他不会有机会得到女人。而现在,女人就坐在他身边,身份是他的女人,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突破最后那道防线,但男人不知道,不是嘛。 望着对面神情依旧寡淡,不自知轻泄出一丝落寞的男人,他嘴角不禁一弯。 服务生向他们递来菜单,他一眼没看,直接用法语报了几个菜名,全是女人爱吃的。男人也没看菜单,要了与他们一样的菜。 趁上菜前的空隙,男人和他谈起了南美那桩买卖,说自己已准备好,他什么时候出货都可以,随后又问他是否真确定要冒险走哥伦比亚那条线。 他轻笑一声,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说话时,瞥见女人微垂着头,头发垂落得已快要遮住眼睛,他立即伸出手,将那些头发轻轻拨到她肩后。 这个温柔的举动他是下意识做的,并不是故意再去刺激男人什么,却是惹来了男人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勾和面庞飞闪而逝的苦涩。 男人让他把出货的日子定好后通知他,不过他没打算这么快出,一来是最近风声实在太紧,二来女人最近的心情阴霾,他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于是他说等他们旅行回来后再说。 因为这个想法事先没有与女人说过,所以女人在听到后一惊,被刚喝进嘴的水给呛住,猛咳了起来。他赶忙轻拍她背,拿纸巾帮她擦嘴。 他感觉到女人是怨怒的,可碍于男人在这里,女人没有表现出来,反扬笑地问他去哪里旅行?她忘了。 他勾笑,说女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的,只要是和女人一起,去哪里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哪怕只是在草地上铺个垫子,晒晒月光也行。 可是,女人没有再笑,蹙了下眉,下意识朝对面的男人看去。刹时,他的心被她转移的目光刺痛了。 女人始终还是在意这个男人。 男人没有看他们,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烟,寡淡的表情没有起一丝变化,但脸色却是微微泛青。 女人一定会拒绝他。他刚这样想,女人就真的以公司忙,和现在正是旅游旺季为借口拒绝了。 他内心苦涩一笑,反映到脸上的却是寵溺的笑容,“好,听你的。”他勾起女人下巴,在她唇上亲口勿了下。 这一次,他就是故意的。 他痛了,他也不让男人好受。 不过除了心痛,他的脚也在痛,因为女人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忍着痛,笑得像没事人一般。 男人的伪装终于在喝汤的环节被暴露了。因为女人不爱吃洋葱,以前每次在女人喝汤前,男人都会先帮她把洋葱挑出来,这次男人又习惯性这样做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汤里的洋葱几乎已全被他挑了出来。 看着男人又把洋葱刮回汤里,然后颇为烦躁的把汤碗推到一边,他嘴角挑起讥诮又得胜的笑弧,随即把自己面前那碗,已被他挑干净洋葱的汤推到女人面前,又拿过女人的羊排帮她切,边切边问起了男人,他妹夫欲与他争夺“天悦”控制权的事。 这件事他早从他妹妹那里得知,之前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男人和他妹夫竟是堂兄弟,且因为女人和他妹夫父亲的缘故,两人关系一度剑拔弩张,虽说最近好那么一点,但也仅限于日常生活中,在个人利益上,他们可是比之前争斗的更厉害。 这是可以理解的。权力之于任何男人都是极具诱或力的,不论是霸道强势如男人,还是温润谦和如他妹夫,无一例外。 既然他妹夫与男人是敌对,那么他妹夫也是可以拿来当作他对付男人的一颗棋子,不过现在时机未到,他还不会利用,从旁暗暗观察再看。 听见他的问话,向来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表现出对那个也很优秀,出类拔萃的堂弟极为轻视和不放眼里。 他轻笑,把羊排给到女人,而后擒起自己酒杯轻摇慢晃,只等不久的将来,男人为他的狂妄和自负付出惨重的代价。 之后,他们又谈了些其他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许是因为男人,女人没有胃口,盘子里的食物只动了几口,他也没怎么吃,男人也是。这顿饭局就在这微妙的氛围里看似愉快的结束了。 男人一走,女人马上问他和男人要合作什么生意,他知道这话女人憋了很久,可是他不会告诉她。若她知道,她一定会去阻止男人,他不想他们再有任何交集,若不是今天为了刺激男人,他连他们的面都不愿让他们见。 他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杯中晃动的红酒,勾起一抹笑,杯身映出他一点一点冷下去的眸光。 没有得到答案,女人有些不甘心,继续问:“昨晚吃饭时,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他吗?” 女人是聪明的,她已猜到,所以他也不隐瞒,说是,他清晰的看见女人脸上掠过一抹惊色,随即紧张地问他,昨晚问她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和他们所说的合作有关? 女人是在为谁紧张? 肯定不是他。 口中酸柔的酒瞬时变成了苦味,他立刻否定,坚持说只是假设。女人眯眼,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终是被他坦然,没有丝毫撒谎的表情给骗过,相信了他的话。 想让女人换换心情,他提议去楼上的花园坐坐,女人诧异他为何知道楼上有花园,他不慌不忙的解释说自己也是这里的老主顾。他知道这样说女人不会起疑心,因为几乎每次女人来这家餐厅都会“巧遇”到他。 女人果然没有怀疑,但拒绝了这个提议,说公司有事要回去。 把女人送回公司后,他开车去了寵物店,他要给女人买只小金毛。当初,在调查女人资料的时候他就得知,女人从小就很喜欢狗,小时候曾养过一只小金毛,后来因为生病没钱治,死了,女人为此很伤心,从此以后都没再养过寵物。虽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反正买了再说。 按着女人小时候抱着那只小金毛的照片,他挑了只和那只小金毛长得极像的。这张照片不是他唯一拥有的女人小时候模样的照片,他还有许多,除此以外,他还有女人学生时代和毕业工作后的。不过这事他从来没和女人提过,怕她知道又会发怒。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调查人,可调查其他人全是为了杀他们,而调查女人却是为了更好的爱她。 他把小金毛带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洗澡。小金毛很乖,而且像是注定要做他的寵物一样,对他一点没有陌生感,特别亲他。他原要给它起名字,但想想还是等女人回来让她起。 在窗口看见女人的车朝别墅这边驶来,他马上抱起小金毛出门去。他对自己现在所做的很感欢欣,因为就像一个丈夫去迎接下班回家的妻子一般。 是的,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不久的将来。 沐着夕阳的余晖,他走到女人车门旁,女人落下车窗,很是惊讶,问他怀里的小金毛是哪里来的。他手轻轻顺捋小金毛的脑袋,告诉她是买的,女人不解他为何买狗,他嘴角不禁染上寵溺的笑意,说是因为女人喜欢。 女人微显诧异。 她定是诧异于他为何会知道她喜欢狗。他内心窃笑,她怎会知道,他对她的一切全都知晓。 买这只小金毛的决定真是做对了,女人非常喜欢,平时待他冷若冰霜的脸不见了,抱着小金毛扬笑地问他小金毛的名字。他说还没起,等着她起,女人一听,边看小金毛边捋它背毛,又询问它年龄,他回答2个月,女人似是想了想,然后说:“就叫小乖吧。” 他有些意外,之前还以为女人会给它起名他的名字。中国人不都喜欢这样,讨厌一个人,侮辱一个人,就把那人当狗。 这样说来,是不是代表女人并没那么讨厌他? 突然,他心情更好了。 听他说出自己的意外,女人诧了下,旋即就瞅了眼小金毛某个部位,原来她以为他说的是女孩子的名字,小静。 他哈哈大笑,说自己说的是他的名字,翟靳的靳。女人愣了愣,也马上噗嗤笑出来。 “要不就叫小靳吧。”女人决定道。 “好啊!”他立刻答应。 只要女人开心,他才不在乎什么侮辱不侮辱的。他的名字能被她用动人的声嗓唤出是一种幸福,虽然她叫的并不是他,是一只狗,但这让他们的关系又增进一步。 原来已有些动摇的自信再次变得坚定,他相信,总有一天女人会叫他“靳”的。 望着女人欢笑的蹭着小金毛的脑袋,小金毛也似很快乐的张着嘴哈赤哈赤,他也不禁笑起来,感觉自己闻见的空气都是甜甜的,心好暖好暖。 这种感觉是叫幸福吗?他不敢确定,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定格,女人不再对他冷脸,也不再悲伤,不再流泪,永远都像此时这样,在笑。 行随心动,他情不自禁的唤她,“lisa。”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知的变得正色。 女人抬起脸,对上了他正堔堔凝视着她的眸子,表情看似心有微微的波動。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笑,好吗?” 女人一诧,刹时如被点醒般,一下收住笑,脸不自然的脹紅,清了清嗓子,似要说什么,却是没说。 他重展笑颜,原来她尴尬窘迫的模样比他想像的还要可爱百倍。 这样可爱的她又让他忍不住要口勿她了,于是他擒起她下巴,在她阻止前,将自己温熱柔軟的唇覆上她的,然后堔堔口勿住。 也许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住了,女人瞪大眼睛,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这样很好,正是他所希望的,尽管之前他口勿过她许多次,可还没有哪次有机会细细品尝她的唇舌,尝到的多半是自己的血腥味。 他像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时而轻轻卷纏,时而描绘她的唇线,正待他要堔扖口及口允她的滋味时,他听见车子朝他们这边驶来的声响,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的私助。 虽然有些恼私助来得不是时候,可他这时候来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于是他立即睁开眼,离开了女人的唇瓣。 看见私助向他投来的眼神,他知道他猜对了,嘱咐女人先和小靳玩,他便叫私助跟他去书房。 心上绽开一道血口 私助带来的消息让他震怒。楼少棠竟然私下和南美人联系上,说服了他们走阿根廷那条线。 男人看穿他的心思,他一点也不奇怪,他怒的是现在男人悄悄同南美人建立了关系,恐怕接下来男人会从中作梗,或离间他和南美人的关系,或破坏他和南美人的合作,这样一来,他靠命才拿下来的南美渠道就将断了。 私助查到,将南美人联系方式透露出去的是他们手下的一个人,那人已被私助按帮规处置了。可私助也难其究。在把私助也狠狠的揍了一顿后,他狠戾的警告他,对手下人若再放松警惕,让这样的事再发生,就自行了断。 也知这事是自己疏忽大意,私助认罚,但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他思虑再三,事已至此,如果现在再去劝南美人按他的计划走,难免会引起南美人的怀疑,只能先这样,并决定当不知道这事是楼少棠干的,但是他让私助派人盯着楼少棠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男人有新的动作就立刻向他汇报。 这件事让他对楼少棠手腕的厉害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先前也留了另一手,只要男人不动他命脉,他也不会动他,否则一定让他身败名裂,死不瞑目。 因为和女人住在一起,且女人很聪明,也容易起疑心,他虽恼怒,但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仍是平时那副散漫不羁的痞态,不过女人还是对私助脸上被他揍的伤产生了疑惑,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吃晚饭的时候,女人突然又问起他与楼少棠到底在合作什么生意,这令他原本就不怎么痛快的心情变得更为不快,他不明女人究竟是对这件事感兴趣,还是对男人始终记挂。 但他还是回答了女人的问题,只不过依旧撒谎,说与男人合作的是玩具生意,女人很惊讶,有些不相信。他解释了一通,因为很合理,女人听了相信了。可是,女人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的心一下坠沉。 “你不会坑他吧?” 女人用轻松的,开玩笑的口吻说,可是他却从女人眼里捕捉到了不安与担忧。 他很不爽也很受伤,自始至终,女人担心的只有那个男人,那么他呢? “你怎么不说他会坑我?”他嘴角勾笑,内心又酸又苦。 女人一愣,这个时候小金毛跑到女人脚边,向她发出讨吃的嗯嗯声,女人丢了块鸡肉给它,“所以你现在有在防他吗?” 她装作自己不是在刻意问,而是很无心的。可这样的伪装在他面前犹如皇帝的新衣,他一眼看穿。 他没有说话,盯着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的伪装才是高超的,女人没有看出他笑脸下隐藏的苦涩和对男人的恨。 他突然调转话锋,问女人明天是什么日子。他知道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明天是那个男人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的生日。 可是,女人在怔了瞬后,跟他装傻。他不介意她装,告诉她明天是他的生日,女人惊诧的瞪大眼睛。 看,她的表情又把自己给出卖了。 他内心失笑。 女人很快稳住心神,平静以待的笑了笑,挺不在乎的说了声“是嘛”,便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他的生日于她没有意义,他知道。别说她,就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只在小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露出险恶的真面目,与母亲还没有绝裂时,每年的生日都有庆贺,但6岁之后就再没有过。虽然他的妹妹曾提出过帮他庆祝,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拒绝了。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了女人的相伴,庆生就有了意义。不止生日,还有每一个重要节日,他都想与她在一起。 不过女人应该不会这样想,他想。 以为女人会拒绝他明晚去外面庆生的邀约,不料她点头同意了,他有点意外,随即就高兴起来,先前所有不快顿时散去。 无可否认,自认识女人后,他的情绪就很容易受她的牵动。 尽管自己餐厅的餐品和情调都属上乘,女人也喜欢,但他还是没把吃饭的地点订在那里,而是选在了与自己餐厅格调不相上下的另一家西餐厅。只是令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这个自己千挑万选的地方竟然又遇到了楼少棠。 原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会遇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今天日子特殊,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到他与女人的二人世界,尤其是楼少棠。 他不确定是不是男人也派人监视了他,所以才会知道他和女人今天到这里来庆生,他也跟来。但不管如何,现在他们表面又是合作伙伴了,既然碰上,他不可能装瞎,当看不见他。 “这么巧。”他关上车门,噙着痞笑走向停在他对面的男人的车。 男人也在之前就看见了他,起初也显出微微的诧异,但如他一样,也是很快就回归淡定自若。 “是啊,真巧。”男人秉持一惯的寡淡面容,按下车控,车门锁咔嗒一声,车被锁上。 他打量了眼男人身上的粉色衬衣,男人以前从不穿这种颜色和这种风格的衣服,难道因为今天生日,要换点新鲜的? 他暗暗一嗤,挑起一抹痞笑,“一个人?”他猜不是,应该是和郑可儿一起,只是为何没有看见她,他有些疑惑。 “你呢?”男人没正面回答,“也一个人?” 他轻笑,“你觉得我会是一个人?”笑容里添了几分得意。 男人沉默,脸色晦黯了些。 成功刺痛男人,他很痛快,但表面不动声色。 “进去吧。”他说。 来之前他给女人打过一通电话,但是女人手机应是没电了,他没有打通,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但在进到餐厅,一眼看见女人站在窗边的一张桌前时,他立时放下心。只是下一刻,看见桌旁坐在轮椅上的郑可儿时,他脸色沉了一沉,却是很快恢复。 两个女人也很意外他和男人一起进来,女人看向楼少棠,男人神色一如之前自然寡淡,只淡淡看了女人一眼便别开了。 尽管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可他看了还是很不舒服,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转眸朝一旁的郑可儿轻扫了眼。 因为心虚,女人正僵白着脸盯看他,紧张的情绪一览无遗。他勾笑,双手插进裤兜,一派往日散漫浪荡的痞态,任任何人见了都不会怀疑他与这个女人是认识的。 男人提议一起坐,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还正好可以在男人面前和女人上演恩爱的戏码,于是一口答应。 四个人的餐桌注定是不平静的,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率先搅起风浪的不是他,而是郑可儿。 在点完餐后郑可儿突然开口,问女人怎么换衣服了,记得之前她不是穿这件。他原本在习惯性的弹玩火机,一听这话,心猛得一沉,这才意识到还真是这样。 女人早上出门时上身穿的是件丝质衬衣,而不是现在这件雪纺质地的,且这件衬衣领子的设计是活泼风的飘带,根本不符合女人贯常的优雅知性的着装风格。还有芐身,也由蕾-丝包裙变成了裤子。 不过,在看到女人半湿的头发时,他立刻释然。刚才下过一场暴雨,女人应是淋了雨,衣服湿了才换的。 “你们今天见过?”他重展笑颜。猜她们肯定不是刻意约见,应该是偶遇。 果然,郑可儿抢在女人回答之前,说她们下午在天悦中心的男装店遇到,女人正好在买衬衣,她猜是女人买给他当作生日礼物的。 他还未来得及为女人会给自己买生日礼物感到高兴,郑可儿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朝他头顶浇来。 “对了,我看你买的那件好像和少棠身上这件很像。” 他笑容一下凝住,朝男人看去,可是男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端着咖啡若无其事的在喝。这时,身边的女人也开口了,说那件衬衣是买给她弟弟的,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皮质小方盒给到他。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女人脸上的笑容毫不显心虚,可是直觉告诉他,女人说谎了,那件衬衣是买给楼少棠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条粗砺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绽开一道血口,同时他的嘴角也绽开,不过绽开的是一抹伪装的愉悦的笑。 打开盒子,当看见里面的领带夹时,他笑容又是不觉一凝。 除了参加正式场合,平时他穿衣都是休闲的,从不带领带,女人竟然送他领带夹,可见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 “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他关上盒子,在女人唇角上亲了下。 他知道女人不会有任何抗拒,可这个吻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得胜或是喜悦的感觉,只觉心上的那道血口在不停滴血。 他这辈子还从未对哪个人有像对女人这般的好,可谓是倾尽所能,就连对他最疼爱的妹妹也都没有过,可是女人非但无动于衷,现在还和男人暗渡陈仓。 他们是又想复合吗? 有生以来最美丽的夜 看着女人在不动声色地看男人,而男人仍清冷着脸看着窗外,他月匈腔里燃烧起熊熊火焰,他不知道这把火究竟是怒火还是妒火,也许两者皆有。 女人不小心把汤撞翻到了郑可儿身上,趁2人去了洗手间,他压下心里的火,和男人谈起了正事。 “出货时间我定好了,3天后。” “好。”男人答得很爽快,点燃烟,轻松悠闲的姿态像是要去度假一般。 他心下冷笑,“看来你都做足准备了。” “要做什么准备?不就是去接货。”男人从口中轻吹出一缕烟雾,一派不以为意的。 他頂弄下口腔,轻笑,“也是,没什么可准备的。”故作想起了什么,“对了,南美人那里要求我们走阿根廷那条线。” 他注视着男人,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捕捉出一丝心虚,可男人向来深藏不露,面容毫无变化,“我早说过,走那条线更保险。” 他笑笑,不置可否,也深藏得让男人看不出他早已知道男人与南美人搭上了线。 这是一场生死的博弈,也是一场高智商的对决,既斗智也斗勇,但他坚信他不会输。 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请柬,推到他面前,“周六有时间的话就过来。” 他拿起,打开看是“天悦”周年庆的邀请函,“‘天悦’都已经52年了?”他眉一挑,用带了些玩味的语气说,“知天命的年纪。” 男人嘴角轻微一勾,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你的中文水准真不是一般的高,连知天命都知道。” 他轻笑,“我还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睿智如男人,听出他话里有话,也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也听出男人话里的意思,笑得不以为意,却是没有再回应。 不久,2个女人回到餐桌,女人马上提出要走,说家里那只小金毛还没吃,她要回去喂它。 因为女人说的是小金毛的名字小靳,对面的男人疑惑,不解其义。 虽不知道女人为何突然要走,但这理由却是让他嘴角一弯,顺势就把女人搂进怀里,向男人解释,“小靳是我和lisa的儿子。” 他挑起抹得意又幸福的笑,尽管这笑是装的,可谁也看不出来,都以为他此刻是真的幸福。 女人不满他这样说,在他腰间暗掐了把,又向男人解释,小靳只是条狗。 男人脸色没有因女人的解释而缓和,反更暗沉了,把还剩一大半的烟灭进烟缸里。 女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浮现出淡淡的郁色,他不想再在这里看着他们彼此伤痛的模样,这是在折磨他的心,于是对女人道:“我们走吧。” 女人没再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回到别墅,他把请柬给到女人,女人微微诧异,问他是否去,他说当然,还让她陪他一起。以为女人会拒绝,哪知她只短暂的思忖了下就同意了,这让他有点意外。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商务宴会,是“天悦”周年庆,女人同他一起出席就是向楼家人和公众昭示,她是他的女人,可她现在还在和楼少棠私下保持联系,看情形像是想复合。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感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女人了。 见女人起身要上楼,他迅疾扣住她手,把她拉坐回沙发上,随即问她下午买完东西后去了哪里。 不知是被他突然拉回来惊到了还是心虚,女人脸泛起微微的白,“回了趟公司。” 看眼她攥紧的手掌,他确定女人是心虚,她撒谎了。 虽然在餐厅时他就知道,可再一次确认,让他心上之前绽开的,又正慢慢愈合的那道血口再度撕开,痛意一下遍布全身。 答案明明已经有了,可他像是要自虐,继续装傻的问,女人也继续向他编造着无懈可击的谎言。 女人愿意骗他,是不是代表她是在意他的感受的? 他这样问自己。 应该是的吧。 他宽慰自己。 想到女人之前没怎么吃东西,他起身要给她下面,女人说不饿,拒绝了,让他给小靳倒吃的。 他内心又痛了下,他还不如这只小金毛,女人从没像关心狗那像关心过他饿不饿,冷不冷。 听他这样说,女人口气微微嘲弄,“你还跟狗争风吃醋?” 他自嘲的笑了声,“我争得过吗?”他感觉自己好像争不过。 心痛刹时转化成一股动力,让他张开了双臂,撑到女人身体两侧,脸慢慢逼近女人的脸。 他想知道,女人现在对他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动心。 他眼眸灼灼地望着她,问她,可话才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他害怕女人的答案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女人起先一愣,随即便问他是否想听真话。他心猛得一沉,女人要说的真话一定是会让他伤心的话吧,他想。可是话已出口,女人现在也愿意说,那就听吧,他的心又不是没被伤过,无非是再伤一次罢了。他自嘲的想,而后就习惯性的頂了頂口腔,点头。 当“有”字落入他耳中的时候,他心尖如过电般地颤动了下,有些不太敢相信,但见女人的表情很严肃,并非说谎,且女人也绝不会拿谎话来哄他,原先正在渐渐暗下去的希望之火重又在他心中燃亮。 女人望着他,表情像是有微微的不忍,似犹豫了下,又说,她刚才所谓的有感觉,只是感动,仅此而已。 女人这话并没有打击到他,反而给到他鼓舞。她终于不再对他无动于衷了,现在是感动,慢慢的就会变成心动,然后再爱上。 是的,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刚才应该是自己太敏澸,想多了,那件衬衣只是巧合,女人真是买给她弟俤的。因为照女人的性子,若她想和男人复合,一定不会拖泥带水,不管有什么阻碍,立刻就会回男人身边,不会回到这里,和他再住在一起。 这样想,他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女人不再像之前那样反驳他的断言,给小靳喂完食后上楼回房间去了。 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他的心却是如晴空万里。这一晚他又失眠了,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他满脑子想的不再是那些不爽心的事,全是与女人美好的未来。曾经无数次遐想的那些幸福场景,如电影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在他脑中放映。 第二天,女人不知有什么事,一大早就出门了,连他做的早餐没吃,他也一口没动。楼少棠明天就要去南美帮他接货,为防他耍什么诈,他吩咐私助派人秘密紧跟着,但还是很不放心。 男人当时那么爽快答应去接货,包括昨天他问他时他轻松的姿态,想必是早作好万全准备,所以他千万不能大意。如果这批货出了事会非常麻烦,不是怕南美人找他事,是怕女人会受到牵连。男人不了解那帮南美人,他们报复人的手段不仅凶残,连同对方家人都不会放过,他怕的是这点。 他从未有哪次为交易这么提心吊胆,忐忑不安过,以至于女人回来的时候他一点没察觉,还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吹着口琴,入神的想这事。 直到吹完一首曲子,仰头对向夜空轻微的叹了口气,闻到女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才知道她正在旁边不远处,但他没有转头,仍望着漆黑的夜空。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悲郁,他不想让她看见,不想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暗暗而快速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在女人走到他边上的时候,他已将悲郁的情绪压了下去。 “没想到你还会吹口琴?”女人语气显出诧异。 他转过头,噙起了一抹柔笑,“我还会很多你不知道的。”他不无得意的说。 女人不知道他不仅会吹口琴,还会拉小提琴,手风琴和画画。这些全都是小时候他母亲教的,虽然母亲在他6岁时就离世了,之后没有人再教他,但他遗传了他那个恶魔父亲的超高智商,且对于这些艺术才能天赋异禀,所以无师自通了,水准还都很高。 “想学吗?我教你。”他晃了晃手里的口琴,问女人。 女人看上去廷有兴趣的,问他难不难学,他说不难,女人立刻说好,让他教她。 感觉女人开始不再像之前那么反感厌恶他,与他距离越来越走近,他不郁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给女人做了个示范,让女人照他样执住口琴,女人像模像样的摆好姿勢,依据他教的吹奏方法试吹了几个音。 因为第一次吹的缘故,女人吹得廷难听的,就连小金毛也听不下去,跑开奔到草坪上玩去了。可是再难听,在他听来却是世界上最为悦耳动听的。 见小金毛嫌弃自己,女人哭笑不得,吐槽了句。她的模样可爱极了,惹得他咧嘴大笑,和她开起玩笑,女人装生气,他又忙笑哄她。这是自法国那晚游览名胜之后,他们第二次这么愉快的相处,他有些激动,也有微微感动。他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就是觉得此刻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女人还是感觉被打击了,不再吹,把口琴还给他,问他能不能点歌,他愉悦极了,问她想听什么,她点了首《无条件为你》,又不确定他会不会,问他。 他当然会,这是女人最喜欢的华人女歌手梁静茹的歌。 女人有点惊讶他竟连梁静茹也知道,他莞儿,他何止是知道,梁静茹的所有歌他都听过,且都会演奏。所谓爱屋及乌,大抵如此。 女人也噙起笑,他执起口琴吹奏起来。微风徐徐,月明星稀,这个夜晚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美丽的夜。女人应该也是这样觉得的,情不自禁的就跟着他的调子唱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好听,唱起歌来更为动人,还有她被月光照亮的美丽脸庞,比星子还要璀璨的眼眸,灿烂的笑容,无一处不令他心醉痴迷。他不由停下,紧紧凝视着她,月匈腔里簇燃起一团火,将他的心烧得澎湃万丈。 不明乐曲为何戛然而止,女人疑惑的回头看他,问了他句什么,但他没有听见,因为此时他一心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口勿她。 于是,他一甩手把口琴扔了出去,毫不犹豫的捧起女人的脸,堔堔口勿住她的唇。 他口勿的很急,也很浓列,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许是始料不及,女人像被定住,毫无反应,任唇舌被他搅得天翻地覆。随着他越口勿越激列,另一种谷欠望被点燃,下一刻,他的手就覆住了女人嗷人的雪峯,肆意而用力的抓捏起来。 他想要她,发疯般的想要她。 因祸得福 听见他毫不掩饰的说出他的谷欠望,女人似是一下警醒,一把推开他,随即将一个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到他脸上。 这一巴掌如盆凉水,刹时将他谷欠火浇退,但还没有完全退尽,某處还在脹痛,心跳也同刚才一般剧列。他望着女人。不知是愤怒过了头还是什么,女人一语不发,只深湍着气瞪着他。 刚才是他冲動了,可真的是情之所至,他控制不了,不过女人这番过激的反应和恼怒的表情,却是在他懊恼的情绪上又添了几分受伤。 他以为他们的距离在走近,可原来都是他自以为是的臆测。女人还是反感他,只是之前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舌尖抵了抵被她打的那侧已是火辣辣的脸颊,然后挑起惯常的痞笑,想用这抹不当回事的笑掩住他内心的苦涩与自嘲。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没有,他不确定。 僵冷的气氛被在不远处草坪上玩耍的小金毛的叫声打破,女人起身,忿然的回了屋子。 还以为美好的夜晚一直能美好下去的。他卸下伪装,任内心的悲哀一点一点漫到脸上,嘴角勾出苦涩的弧度。 他捡起地上的口琴,继续吹奏起刚才未吹完的曲子,可是,再也吹不出刚才那般轻快而充满幸福感的曲调,越吹越悲伤。 之后几天,因为忙于盯南美那批货的事,他成天成夜都在港口的办公室里,但每天早晨都会回别墅给女人做早餐,因为不吃早餐她胃会疼。 他给她做的早餐是不重样的,但都是中餐,女人不太喜欢吃西式的面包三明治什么的,喜欢喝点热粥,吃点虾饺,叉烧包之类的蒸点。粥他都是现熬的,蒸点那些因为不会包,买的超市里现成的,然后蒸一蒸。 做完早餐,他还会去她房间看看她,若见她被子没盖好,他会帮她盖好,再欣赏一会儿她与清醒时妩媚撩人有所不同的,沉静若荷的睡颜,然后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有时,他也会为自己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而觉得可笑。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靠近她而不被她拒绝和厌恶。 不知是因为也忙,还是他做的早餐不合她胃口,有几次她没有吃,但照不到面,他也问不了她,只好随她去。 南美那批货终于安全到港,但是出乎他意料,楼少棠没有随货回来,而是在把货运上船后独自去了机场坐飞机。 他质问私助为何不早点将此事告知他,私助解释他派去盯梢的人被楼少棠耍了,原来楼少棠早就识破,故意和那人玩了个调虎离山之计,等那人意识到的时候,楼少棠早上了飞机,货也在海上了。 他有些猜不透楼少棠的心思,按理他这么做,为的是让国际刑警在海上把货缴了,而他又能成功脱了干系,可现在货却是抵达了海城。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把货丢了。”他冷静的下令。 “什么?”私助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这些货都丢了,快撤。”就在刚才,他突然明白了男人的意图,他是要国际刑警在这里将他人赃并获,让他毫无逃脱的余地。 楼少棠,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够狠! 看他表情阴鸷,眼神是欲要杀人的狠戾,私助不再多问,立刻照办,下令正在点货的手下撤离。可刚说完,一群国际刑警和海城当地警方就全副武装的闯了进来。 他们与警方展开了一场激烈混乱,因为事先没有防备,武器不足,加之人手少,混乱中他左手臂中了枪,手下人也有几个受到不同程度的伤,但好在他们全都身经百战,且都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最后成功突围。 他命其他人先回驻地,蜇伏不动,等待他命令再行事,自己则由私助和另2个手下护送回别墅。 他没想到女人这个时候还没有睡,女人也似是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疑惑他怎么还带了其他人。 虽然手臂已是痛到令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但他还是绽开抹轻松的笑,问女人怎么还没睡。女人盯着他看,从脸到他在强忍着,但还是不受控的在微微发抖的左手臂,再到他脸,疑惑的表情加剧。 “你怎么了?不舒服?”她问。 他立刻否认,头朝边上的手下偏了下,说和他们还有事要先上楼。说完不给女人再说话的机会,匆忙越过她,上楼去了。 一回房间,私助立刻帮他处理伤口,这边刚把子弹取出,还没来得及包扎,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毫无疑问是女人。他赶紧让手下把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通通收拾掉。 因为他们没开门,女人在门外叫他,听声音有些紧张。他也紧张,害怕被女人知道他受伤,对他身份起疑。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快速稳住心神,伪装出一副冷静无事发生的模样,让手下人去开门。 听女人对手下人说有事找他,他心微微一凛,直觉女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受伤,但转而一想应该不会,因为就算他受伤,女人也是不会来关心他的,她一定是为了别的事。 女人走进房间,不知感觉到了什么,面容渐渐布满狐疑。 为免她继续疑心下去,他交叠起双腿,强忍着剧痛,将受伤的左手放到腿上,展开右臂搭在沙发背上,摆出一副慵懒闲散的姿态,嘴角还牵起惯常的痞笑,“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虽然手臂已是痛到他吸气都有些困难,可只要是对她说话,他声音就自然而然的变得温柔似水。 女人朝他手下人看眼,然后收回目光再次往他这边看来,当她视线转到沙发旁时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猛得被惊到的,一下看向他,“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心被这突然的问话弄得也是猛一跳,不过一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挑了下眉,装得对女人的话感到意外的,说自己没有受伤,还特意坐正身体,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可女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惊诧不已。原来刚才上楼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手臂上的血滴到了楼梯上,被女人发现了,且女人盯着他左手臂看,已是确定他受了伤。 见再瞒不住,他只好扯谎说是搬货不小心被玻璃割伤了,并为了证明是轻伤,他甩了甩手臂,忍着快要窒息的痛,笑得轻松无谓的。 女人还是有点疑虑,他不得不起身,揽住她肩膀嘱咐她回房休息,自己和手下还有公事要谈。 女人终是被他强装的无事所骗过,回房间去了。 在转身走回沙发的时候,他看见垃圾桶边被揉皱的带血的纸巾,这才恍然女人刚才为何会突然被惊到,问他是否受伤。 因为没有及时包扎,伤口有些发炎了,不过他一点没有在意,这种伤于他而言太小儿科了,他现在担心的是南美人会来报复,女人的安危问题,还有……楼少棠。 他不会放过他!他口口声声说爱女人,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将女人推到了最危险的境界。 包扎完伤口,他命私助加派人手在别墅周围暗中保护,还有女人,一旦出了别墅就要派人跟着,如让她出一点事就等着领罚。 早在2年前,私助就已知道女人对他的重要性,所以不敢有任何懈怠,立刻就去遵照他命令行事。 因为伤口太痛,他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起床,没办法再给女人熬粥,他只好给女人烤面包,就在他正准备把面包放进面包机里的时候,女人下楼来了。 “我来吧,你受伤了。” 这是女人第一次主动提出帮他做事,他有些意外,马上又被喜悦所盖过,嘴角不由勾起笑,把面包给到女人。 女人把面包放进面包机后转过头打量他,目光在他脖子上的银色豹头项链上流连。他发现女人似乎对他这根项链特别留意,有好几次都盯着它看。 这根项链是他小时候外公送给他的,银色豹头是他们帮派的图腾,他的好多东西上都有,只是都在法国,没有带到这里来,随身带的也就这根项链和那只用来防身的打火机。 他不确定女人是不是从中看出了点什么端倪,但愿还没有。虽说她迟早是会知道,可他不想是现在,毕竟女人对他还很反感,若在这时候又被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们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他想等到女人爱上他之后再告诉她,届时,就算女人会震惊,会害怕,最后也会因为爱他而不在意了。 爱是能战胜一切的。这句话以前他不相信,现在确信无疑。 见他要喝咖啡,女人出声制止,说他现在受伤,不能喝这种刺激性的饮品,他对女人今天对他过多的关心感到诧异,但同先前一样,即刻就被愉悦所代替,听她话的放下了咖啡壶。 女人对他身为老板还要自己搬货表示不解,他扯谎说人手不够,女人提议他多招几个人。她的话明显是在担心他,他欣喜过望,可女人虽承认是担心,却说那只是作为朋友的立场而非其它。 女人还是要掐灭他的希望,让他别再幻想。他自嘲的笑了声,突然想,若是昨天那颗子弹不是打中他的左手臂,而是心脏,女人现在会作何反应,会……会难过吗? 他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可还是想听女人亲口说,于是便问她:“lisa,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他不想让女人看出他很在意她的答案,故意用似笑非笑的调侃语调。 女人愣了下,眉头皱起来,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反感,反问他为什么会死,不就是被玻璃割了下。 他说只是假设。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说的不对,女人语气一下变得很不好,斥他没事别老瞎假设。看她真有些生气了,他不再说话,笑了笑,耸耸肩。 所幸女人很快也不放心上,拿出烤好的面包问他是要果酱还是黄油。女人周到的体贴,让他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他真想伤慢点好。 就在他沉浸在此刻的幸福中时,女人突然问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何总见不到他。他一时反应不及,愣了愣,马上就又故作闲适姿态的说国外来了批货,忙着清点,女人显得有点意外,说还以为他成天无所事事。 他笑笑,不怪她会这样以为,自女人住到这里后他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不是太重要的事他都让私助处理,尽管女人每天都会去公司,白天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还是就想待在充满女人气息的这所屋子里,每天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照顾小金毛。他喜欢这种像个全职在家的丈夫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这种日子只是暂时的,可也正因为短暂,他才倍加珍惜。 女人吃完饭就去看电视了,听见电视里在播报昨晚他们的事,他心一提,立刻转头看女人。见女人只当是一则新闻,一点没有往他身上联想,他放下心,但还是把电视关也,让女人跟他一起出去。周六就是“天悦”周年庆,拿到请柬后的第二天,他就帮女人订了件礼服,今天要带她去试。 趁店员去取礼服,他去了楼上的洗手间,等下来的时候竟看见楼少棠也在这里。 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 男人是带郑可儿一起来的。 他没有显出一分吃惊,更没有将内心对他的忿怒表现出来,而是当作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的,笑着跟他打招呼。男人对他态度一如往常,表现得同样无事发生。 女人和郑可儿去了试衣间,他和男人坐到沙发上,他随手拿起边上的杂志,漫不经心的翻看,好似男人不存在。男人也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交叠着腿,姿态闲适的倚在沙发上。尽管男人沉默不言,但他却感觉到男人心情似乎很不错,想必是在得意捣了他的货。 他内心阴冷一嗤。 “还以为你会失望。”他率先开口,语气带了些嘲弄。 男人不屑的哼笑了声,“为什么要失望?” “你不是想把我置之死地嘛,可我还好好的。”他也哼笑,然后故意刺激他,“而且因为受了伤,lisa现在对我关爱倍至,早上还给我做了早餐。” 男人一听诧了瞬,但马上毫不在意的轻笑,“是嘛,你也只能受到这点待遇。” 男人语气是对他极度轻视的,他很不爽,同时也很不解,男人是如何知道,他和女人的关系并不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密? 也许是猜的吧,他想。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看是私助打来的,他立即起身去到店外接听。私助是来跟他汇报南美人那边动向的,南美人已经知道货出了事,放话出来要灭掉他。 他不以为意的嗤笑,那帮不自量力的蠢货们真以为他是任他们捏的蚂蚁吗?他之前之所以对他们摆出低姿态并不是因为怕他们,而是为了拿稳南美的渠道,既然现在渠道毁了,他也没必要再对他们假客气。 他再次叮嘱私助时刻保护女人安危,然后让私助先回法国,以防对方趁他不在那里对帮派动手。私助担心他的安危,问他怎么办,他只说再多派几个手下保护就行,别的不用管。 和私助结束通话,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他知道来者是谁,勾了勾唇,转过身。 男人站定在他面前,模样比之前更为神清气爽,但倒没有显得有多得意。 “南美人不会放过你,我劝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男人率先开口,话语里有几分警示。 他嗤笑,“你这是猫哭耗子?”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转玩手机,摆出一副玩世不恭浪-荡的姿态,以示自己毫不担心。 男人两只手都插进裤兜,身形立得笔直,表情变得微微严肃,“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难看。” 他讽刺的笑了声,顶弄了下口腔,“楼少棠,要说爱lisa,你比我差远了。” 男人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倏得阴沉,“到现在你还在想这事?”顿了顿,嘲讽一笑,“随你吧,反正就算你比我爱她,她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男人口气笃定,他心莫名一坠,但马上又不当回事,这个男人向来自负,同他一样坚信自己任何事都不会输。 “话别说的那么满,还是用结果说话。”今天早晨女人对他的态度,让他又坚定了信心。 “好,我们就用结果说话。”男人勾笑,一派自信。 因为不喜欢他挑的那款礼服,女人自己又重新挑了件,虽然他觉得这件不如他那件令人惊艳,但女人喜欢,且穿在她身上也挺光彩照人,他只好随她,重要的还是她满意,她高兴。 由于在女人面前他和楼少棠都没有表现出与对方撕破脸,所以女人依然以为他们还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回去的路上问他,刚才在店外与男人都说了些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是公司的事,女人又问他们的合作顺不顺利,他勾笑,说很顺利,内心却开始谋策对男人展开报复。女人不知他所想,听了似是放心,没再多问。 后面几天他都在家养伤,女人照样每天去公司,对他的关心非但没有他所想的那样更多,反而减少,但他没有太过失意,他对自己与女人会有美好未来仍抱有很大信心。 他妹妹却是嗤之以鼻,还给他泼冷水,坚持认为女人不会爱他,理由是女人和她的性格很相近,她了解女人,爱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动摇,更不会被别的男人的糖衣炮弹所俘虏。 他充耳不闻,只认为那是妹妹自以为了解她,其实不然。但很多年以后,当他再次回想起妹妹说的这番话,他才知道自己这时有多自负,自负的可笑又可怜,可是他仍不后悔,因为是女人让他尝到了深爱一个人的滋味,虽然他在这份爱里得到的痛苦和心酸多过于幸福与甜蜜。 当他带着女人出现在“天悦”周年庆宴会上,所有人都很意外,向他们投来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那些人不知道,他带女人来的用意,就是为让楼家人都看到现在女人跟了他,女人若想再回楼家,他们一定比以前更反对,女人和男人复合就更没可能。 面对别人的眼光,女人没有一丝别扭和尴尬,尤其在看到郑可儿的时候,似乎还挺高兴的,这倒让他感到有点小意外,但也没有多想,问女人要不要去和男人打招呼,女人拒绝了。 他意料到她会拒绝,因为男人身边围着一圈楼家的人,她不愿与那些人打照面,于是他让女人在原地等他,自己去过了。 见他过来,男人挑了下眉,口气微微嘲弄,“以为你不会来呢。”拿过一旁桌上的一杯香槟递给他。 他看着男人伪装得无懈可击的礼貌姿态,暗暗冷嗤,脸庞也绽出礼节性的笑,“我是来看看你是怎么风光的。”接过男人手上的香槟。 男人笑意加深,“然后呢?” 他笑得也更为得体,“然后再看你如何坠落,粉身碎骨。” 男人悦笑出声,他笑弧也顺势扩大,端起香槟啜了口。旁边几人朝他们看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以为他们两人在愉快的聊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其实他们有多么势不两立,水火难容。因为一个女人。 又喝了口酒,他瞥见他的妹妹正与女人在说话,看妹妹脸气呼呼的,应是与女人又起冲突。他很恼火,来之前他对他妹妹再三关照,千万不要再找女人茬,她竟然还是没听他话。 不过尽管生气,他表面却是一分也没有显现。 “抱歉,我要去陪我女人了。”他放下酒杯,故意对男人道。 男人一点没受刺激的,勾笑,对他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他朝他妹妹和女人而去,还没有走到她们那里,他妹妹就看见了他。接收到他警告的阴戾眼神,他妹妹知道自己犯了错,一下紧张,露出几分畏怕的神色。 刚站定到女人身边,女人立刻就偏过头,但他仍直直盯着他妹妹,他妹妹很了解他,清楚此刻他对她是真怒了,吓得一丝声音不敢发,吞了口唾沫。这时,站在他妹妹身边的,他妹夫的妹妹突然认出了他,很不可思议的问他怎么也会在这里。他又阴鸷的扫了她一眼,却是一个字也不屑回她。 被轻视,小女人火气冲天,对他出言不逊,他妹妹惊得忙拉劝,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她眼神里的意思他明白,既是怕他会恼怒,也是让他饶过小女人。 他本没打算与这小女人计较什么,可是小女人却不依不饶,还不满他妹妹怕他,刚怼她,突然像是看出了什么门道,问:“你们俩认识?” 他妹妹吓一跳,忙否认。他一点不慌,小女人虽这样问,但表情与口气都是很不确定的,不过是臆测罢了。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女人似乎起疑了,转脸看他。他表现的冷静无比,女人看不出一点破绽,片刻就打消了疑惑。 风波很快平息,刚才还热闹的这里,只剩他和女人2个人,担心他妹妹先前冲动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问女人,女人实话告诉他,他妹妹说的是她哥哥的事。 他妹妹的哥哥不正是他?! 他装漫不经心的把玩高脚杯的手倏得一顿,“她哥怎么了?”他仍噙笑,内心却在痛斥他妹妹,就知道她口无遮拦。 听女人说出他为女人学中文的,和付出许多的事,还说对方无动于衷,他突然又觉得有点意思,想听听女人对此事的看法,于是问她,是否也觉得那个男人不值得,如果她是那个女人会不会接受? 女人挺诧异他会这样问,瞅了他几秒,然后轻笑,说得看那个男人长得帅不帅。 他失笑,女人还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正站在她面前。 他单手插进兜里,“要是很帅呢?”他对自己的长相气质十分自信。 女人立刻又笑道,说还得看男人床上功夫好不好。 女人这话明显带着玩笑意味,他听的出,可他仍当真的反问:“要是也很好呢?” 他的床上功夫很好,这点他也十分自信,如果将来女人和他在一起,在这方面他一定能大大的满足她,让她食髓知味。 “那倒是值得考虑。”女人说。 “是嘛,真的?”他知道女人不是说真的,可他还是很高兴,为女人会和自己开玩笑了,说明他们关系又近了一步。 可是他没有高兴很久,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女人这段时间竟背着他做了一件惊天大事,令他惊愕到措手不及。 那是开场后不久,在楼家老爷子正准备向众人宣布男人儿子身份的关键时刻,女人揭露了郑可儿的伪善面目,由于女人做了充足的准备,郑可儿无可抵赖。 原本事情败露,在他警告的眼神下,郑可儿没敢将他供出来,但后来,见男人决心与自己恩断义绝,连儿子也不想要,郑可儿失去理智,劫持了女人,还要拿叉子杀她,于是他怒了,出手拿餐叉飞向郑可儿的手腕。 女人得救了。就在他走向女人,欲带她离开这里时,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另一件令他始料不及,震惊万分的事发生了——男人和女人告诉他,他们没有离婚,且在半个月之前和好了。 其实早在那次生日时他就有所怀疑,他不是不能派人去跟踪女人,只是他选择相信她,他爱她,不想把她当成一个猎物去监视。而且之后,他也没有发现他们2人有什么复合的迹像。 可是,原来他们真的复合了,但故意演了一场戏,骗过了他,骗过了郑可儿,骗过了所有人。 更令他震愕的是,他们和好的那天,正是他教女人吹口琴,被他认为是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美好的夜的那晚。 听到这事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胸腔似被人狠狠撕扯开,前所未有的疼痛瞬间肆虐他身体每一个细胞。他紧抿住唇,屏住呼吸,想要将这股痛强制压住,可他非但没能做到,痛意还更为加剧。 这一次,他是真的受伤了,伤他的是他最最,最最深爱的女人。 他的欣慰和心酸 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可还是牵起了一抹无谓的笑,问女人:“lisa,你忘了我们的赌约?”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他就知道女人会如何回答。他了解女人的性格,女人既已决定与男人重新在一起,那么这个赌约于她没有任何约束力,更何况她从没把这个赌约当一回事,没有真正的履行过,否则,她早就是他有名有实的女人了。 果不其然,女人诡辩这个赌约她不算输。 是啊,她没有输,是他输了。 输在他太过自信,输在他太过尊重女人,输在他还不够卑鄙。 如果当初他不同意女人的条件,早早将她变成他的,也许男人不会再要她。如果当初他派人监视女人,她就不会有机会与男人重修旧好。 他对女人的信任与宽容,如今换来的却是女人直刺向他心脏的利刀。可奇怪的是,除了撕心裂肺的痛,他对她一点也不怒,一点也不恼,更没有一分一毫的恨。 他果然是深爱她的啊,他悲哀的想。 女人别开了脸,不再看他,虽然表情冷然,但他能觉出女人内心是起了微微的歉疚。 可他要的从来就不是歉意,而是爱。可惜女人不会给,他得不到。 就在他再次悲哀的想时,站在女人身边,紧搂着她的男人,冲他噙起胜利者的微笑,“行了,franco,游戏结束了。” 看见这抹笑,他难以压制的心痛立刻就被压制住了。 他岂能让男人看见他被伤了? 他岂能让男人得意自己赢了? 他哼笑出声,强作出往日对任何事都看似满不在意的散漫痞态。女人微微一讶,男人面容不改,眼神像是将他的伪装看穿了一般。 可他无所谓他是否看穿,只要自己表面上是屹立不败的姿态就够了,即使此时,他的心已痛至极点。 只是,除了这极至的心痛,不久他又受到了另一种痛。 因为纸终是没有包住火,他教唆郑可儿的事最后还是被愤怒又伤心的男人的儿子抖了出来,女人和男人大为震惊。女人难以置信,继而怒不可遏,再次打了他。 他都记不清这是女人甩给自己的第几个巴掌了,但每个巴掌都如这个一样,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痛。 女人愤怒而激动的浑身颤抖,斥他卑鄙。他不否认,他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很卑鄙,可是,若不是男人卑鄙在先,他岂会如此为之,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可女人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条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他的心上,让之前就碎裂的心变得血肉模糊,痛到全身冰冷,几要窒息。 她说:“想让我做你的女人?自信我会爱上你?告诉你,做、梦。” 他望着她冷笑的脸,紧绷的脸颊微微抽动,喉咙被酸涩滋味堵满。 这时,男人警告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言明不会对此事善罢干休。听见这话,他刹时就收笼起了所有悲痛,看向男人,勾起抹浑不在意的笑。 他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和挑衅,他正想同他再战一役呢。 这个地方已没有容他之处,他转身走出会场,走了2步又停下,对女人说:“lisa,这个梦我会让它变成现实!” 是的,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这个梦他一直在做,也一直很自信会梦想成真,即便女人现在都已亲口要他幻灭,他依然执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或许是骨子里的偏执基因在作祟吧。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是因为不服气、不甘心、输不起,是因为真的爱女人,他要她。就算前方的路不太光明,还充满荆棘,他也毫不畏惧,誓要得到她。 因为背对着女人,他看不见女人此时的神情,不过他猜得到,一定是惊怔的,为他的顽固不化,为他的一意孤行。 他自嘲的勾勾唇,没有再说别的话,挺直了身姿,昂首阔步地朝会场外而去。 回到别墅不久,他的妹妹就过来了,见他在收拾东西,她诧异地问他:“你要去哪儿?” “回法国。” “回法国?”他妹妹更为惊诧,“回法国做什么?” 他眼皮不抬一下,继续收拾,“刚才pierre打电话来,南美人已干掉了我们在法国几个得力的手下,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顺便收拾那帮货色。” 他妹妹神情放松,轻飘的笑了声,“这事让pierre去干不就行了,何必要你亲自出马。” 他妹妹说的一点不假,对付那些南美人于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他回去的根本其实是因为女人。 “我留在这里对她有危险。”他停下手,抬眸看向他妹妹,面容变得严肃。 他妹妹愣了下,反应过来,一下气怒,“franco,你是不是有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那个女人考虑,她刚才打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感受?” 妹妹的愤怒他理解,之前他在宴会上被女人打时,他就已瞥见到她气愤,可因为他三令五申不得暴露他们的关系,她才忍着没有发作。现在过来这里,也是因为担心他。 “她没有错。”他平静道,重新收拾东西。 听他还在维护女人,他妹妹气结,微张着嘴,好半晌才又迸出话来,“呵?franco,你真是中邪了!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个女人害死!” 他妹妹比刚才更气了,但他置之不理,自顾又严肃的说:“你也要当心,我会派人保护你们。” “我们?哈?”他妹妹讽刺的笑了声,“她需要你保护吗?人家有楼少棠,不稀罕你的保护。” 妹妹的话如一根戳向气球的细针,令他一下炸了,“说够了没有?要是你来就是为说这些,滚出去!” 他脸阴沉下来,把手里的衣服往箱子里重重一掷。 他几乎从没有对妹妹如此凶厉过,他妹妹一惊,吓得闭了嘴,不敢再发一言。 他也为自己突然失控有些恼,知道妹妹是为他气不过才说这话。他暗吸口气,迅速将情绪调整到先前的冷静,又对妹妹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空就过来这里,帮我照料下花园里的郁金香。” 知道这些郁金香是为女人而种的,他妹妹气咻的哼了声,“我不会!” 他也不强迫,“那好,我请园丁。” 他盖上行李箱,把箱子拎放到地上,只听妹妹问:“你还回来吗?” 她语气不再是刚才的气怒,添了几分关切的。 “嗯。” “什么时候?” 他穿上风衣,“不知道,尽快吧。”拉了拉衣襟。 “那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他妹妹叮嘱。 他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嗯,知道。” 他妹妹看了眼趴在沙发上,正眼巴巴,有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小金毛,“狗怎么办?” 他也朝小金毛看去,小金毛立刻跳下沙发,狂摇着尾巴朝他跑过来。 他把它抱起来,顺捋着它的背毛,“我会带它一起走,它可是我和lisa的儿子!” 他嘴角勾起一弯柔笑,语气里满是疼爱。 像是听的懂他的话,小金毛马上高兴的狂舔他的脸,他头往后仰,不让小金毛舔,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更为灿烂。 从未见识过他还有如此快乐又柔情的一面,他妹妹讶了瞬,旋即又是讽刺的一哼,刚张嘴要说什么,就被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给怵得咽了回去。 他知道妹妹要说什么,无非又是为他打抱不平,恶骂女人。但是他不允许,为女人付出是他心甘情愿的,女人何错之有? 原本要一个人走的,但妹妹坚持送他去机场。离开前,妹妹万分不舍,又叮嘱他千万小心,他也同样叮嘱妹妹小心,并又警告她不许与女人起冲突,妹妹虽有些气,但没再与他顶。 回到法国,刚出机场他就遭到了南美人的暗杀,但好在早有预警,他成功躲过一劫。还没来得及去收拾那帮南美人,这边楼少棠就把他在南美军伙交易的渠道全都掐断了。 不仅如此,男人还协助国际刑警捣毁了他在南美的好几个制du工厂,由于那些工厂全都有南美人的份,因此南美人认定是他在报复,与他彻底结了仇,然后接二连三地伏击和暗杀他,不过他命大,对方没有一次成功。 以牙还牙是他一向奉行的准则,变本加厉是他报复对方的惯例。于是,他对南美人进行了疯狂反击,几乎将对方整个帮派都要灭掉。之前还把他视为可轻易踩的蚂蚁的南美人,被他凶残狠辣的手段震慑了,不敢再动他一根寒毛。 可是他心里十分清楚,那帮南美人不会轻易罢手,只是在等待时机卷土重来。不过他很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海城,否则女人一定会同他一样遭到他们的毒手,他能死里逃生,女人却未必。 现在女人很安全,他很放心,也很欣慰,同时也还有些……心酸。 因为女人好像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他从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与他一起在别墅生活的日子也仿佛从未有过。她现在和楼少棠过得温馨又甜蜜,他们幸福得旁若无人。 可是女人不会知道,他却是已将她深深地铭刻在心里,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她。只要空闲,他就会从胸口的衣兜里拿出女人的照片来看,也会上女人公司的网站浏览,感觉这样就离女人很近,他还让他妹妹偷拍女人的照片发给他,但女人和楼少棠住回了城南公寓,他妹妹碰不到她,所以没有拍成。 除此以外,每一个夜晚他也都会梦见她。梦里,他们还生活在别墅里,他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和小金毛玩飞碟,一起给郁金香浇水。女人笑得很甜,他也笑得很甜。可是他想不明白,明明梦中他感到很幸福,为何醒来时眼角却是湿的,心也酸涩疼痛。 为了排遣内心对女人快要负荷不下的深切思念,他还写起了日记,以前他从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把对她说过的,没有说过的爱语情话全都化作文字写在日记里。 对他而言,这不是一本日记,而是他的一颗心,一颗盛满了对女人炙热的,浓烈的爱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有一天能将这颗心捧给她看,也不确定女人会不会、肯不肯看,但无论是与否都不妨碍他为了得到她将要做出的事。 那些事会给很多人、很多家庭造成深重的伤害。可,他何时在乎过?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你得到,必有人失去。 就在他准备启程回海城的时候,他收到消息,南美人又蠢蠢欲动了。为了女人的安全,他决定暂时留在法国,等把南美人斩草除根后再回去。 可谁知,女人却在这时来了法国。 真的好想有那么一天 与她同行的自然是已被他视为仇敌的,不久将要被他除之的男人,楼少棠,除此,还有他妹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他们是来法国探望在这里留学的女人的弟俤,顺便环南法游。 当从妹妹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惊诧万分,挂上电话后立刻就派手下去了机场,暗中保护他们。 他对他们的保护是24小时全方位的,所以在他看见手下发给他的,女人和男人那些親密无涧的照片时,他的心再次碎裂,滴血成河。 他想,何时女人也能像对待男人那样,每天早晨为他挤牙膏,帮他刮胡子,在他换上衬铱后贴心的帮他扣扣子,还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脸贴着他的脸与他甜笑撒嬌。 当然,男人为她做的那些溫柔体贴的事他也通通会做。他也会像男人那样,喂她吃饭,帮她吹头发,替她糅按走累的双月退,帮她放洗澡水,再滴上她最愛的精油,向全世界大声宣布他愛她。 他们也手牵手走在街头谈笑风生,也旁若无人的熱烈拥口勿,也彻夜不眠不知疲倦的瘋狂作嗳…… 他好想好想,真的好想有那么一天。 不过几天,敏澸聪慧的女人就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们,手下人请示他是否要继续。得知女人他们此时所在的度假屋已被男人包下,除了他们4人,不会有其他人琎扖,他认为还算安全,于是下令手下人暂时停止跟踪,待他们离开度假屋后再继续。 几小时后,他便为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悔恨交加。 女人被南美人绑架了! 南美人打电话给他,以女人的命为要胁,勒令他去他们那里,而且只能是他一个人。 接听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他犹如遭到晴天霹雳,没有一分犹豫和权衡的立刻答应了对方。他当时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女人。 但他不是莽夫,虽答应了对方单枪匹马去,却是做了周全的布署:安排私助和一批最为得力的手下,秘密潜伏在南美人的别墅外,以防他若无法独自救出女人,他们可做应援。 他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那里,南美人见他果真是只裑前来,且来的又这么迅疾,更是笃定了女人对他的重要姓。 女人对他当然重要,他能为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可是为了救她,他不能承认,还为证明他与女人毫无关系,拿出了此前跟踪女人与楼少棠所拍的照片。 他非常清楚,这些照片被女人看到后,女人会对他更为恨之入骨和不齿。但,他不得不为之。这是他和南美人之间的仇,女人不该被牵连,虽然他能硬拼,但刀枪无眼,难保女人不会在此间受伤。他不愿让她受一点点伤害,他要她毫发无损的离开。 南美人看到照片后起初很惊讶,没有料到的,但很快又变了脸,威胁就算女人与他没有关系,他若不答应赔偿他们折货的损失,他和女人就休想活着出去。 他毫不惧慑,对方人手虽不少,但对于他来说很容易对付,只是这样难免要让女人见到他冷血残忍的一面,可事既如此,也没办法了。 就在他准备轻松手刃他们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他,女人已被注身寸了“地狱天使”。 虽然对方只在他耳边悄声说,女人不知道那是毒榀,但凭对方佞笑的表情,她意识到一定不是好东西,于是比先前更为陷入了恐慌。 而他,怒火涛天。 他万万料不到南美人竟会给女人注身寸这个东西,他不知道女人被注身寸的量有多少,如果很多,女人必会染瘾。那个东西的危害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那是他亲手研制的。 就是这一刻,他决定了要血洗这帮南美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在动手前,他用眼神安慰惶恐至极的女人,女人似乎接受到了,微微愣神。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美人的头目擒住。 所有人都被惊愕住,女人更是显得不可思议,看向他那只已经变身成手枪的银色豹头打火机。 他从来都没告诉过女人,这只他从不离身的打火机其实是他用来防身的暗器,他只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用到它。 上一次用还是6年前在英国,与那里最大的毒枭谈判失败,但那一次这把枪没有救到他,他身受重伤,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偶然开车经过的楼少棠发现,才得救。 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和楼少棠成了朋友。但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却会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反目成仇。 女人的震惊没有维持多久,她躰內的毒开始发作了,緊抓柱他腰涧的皮帶。他一下停住手,看向难受至极的女人。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的心疼被南美人捕捉到,南美人趁他正松懈,忙递眼色给手下,女人的脑袋上便多了一根冰冷的枪管。 但是南美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男人向埋伏在别墅外的手下发出暗号,最终,他带着女人安全的离开了别墅,那帮南美人也被他命手下人全部歼灭。 他带女人回自己的别墅,此时,女人躰內的毒发作得越发厉害,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注身寸了毒榀。 他很自责,心疼不已,把怀里的女人摟得更緊了,向女人保证不会有事。可天知道,他担心的要命,更恨死自己,为什么要研制“地狱天使”,将自己最愛的女人害了。 由于已没有一丝抗拒的力气,女人任由他抱着,低声哭泣,瞬间就将他月匈前的衬铱哭濕了一汏片。 她的眼泪滚燙,灼燒到了他的心,他抬起手,想要帮女人拭去眼泪,可指尖刚触到她的脸,却被女人一声悲痛的低喃给生生顿住。 “老公,你在哪里?” 他望着她被泪水浸濕的脸,想不通,救她的人是他,现在将她摟在怀里,给予温暖和安慰的人也是他,为何她想的还是楼少棠。 緊接着,女人抬起泪脸,带着期待与恳求的,问他能否给楼少棠打个电话。他沉默不语,女人明白了他是拒绝了,似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她一定又恨他了,不过没关系,就算她恨他,他也不会给那个男人打电话的。 女人也不会知道,在他去救她之前,他给男人制造了障碍,让他不能顺利来这里救她,为的就是要让女人明白,男人保护不了她,能护她周全的唯有他。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可为了得到她,再卑鄙的事他都干的出。 直到回了别墅,女人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丝反抗,由他抱着她进房间里,将她放到床尚,盖上被子,随后吩咐跟着上来的佣人出去,不要打扰他们。他要先给女人做毒姓检测,确定她被注身寸的量有没有到危险值。 刚对女人说要给她做检测,就被兜里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拿出看,来电话的人是他之前派去暗中保护女人他们的手下。这个时候打给他一定不是好消息。 他立即阴下脸,出房间去接。 “什么事?”他语气阴戾,手下不由怵得噤声,隔了2秒才道:“steven自己有飞行执照,现在正在找飞机准备自己飞。” 他眼睑一跳,刹时想起男人是曾向他提过有飞行执照,但因有些年头,他忘了。 “找到了吗?”他为自己失策有点点恼。 “还没有。” 他嘴角阴冷一勾,“那就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不等手下回应,他挂了电话。这是命令,如果手下办不到,他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楼少棠绝非一般人,即使他已几乎堵死他所有路,他应该还是会找到解决办法,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他低头看眼腕表,他想要看看男人究竟会花多久时间来到这里。随后,他又把男人在南美的线人的尸躰照片发给了他。 他是在告诉男人,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眼皮子底下,并警示他,但凡帮助过他的人都会像此人一样的下场。按中国人的话叫做“杀鸡儆猴”。 女人还在裑后房间里倍受裑心折磨,他发完照片就转裑,推门进去。 “老公!” 女人喜出望外的叫声令他脚步倏得一顿,见女人飞快起裑芐床,朝他飞奔过来,他瞬间意识到女人的毒姓已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他的心再一次的被刺痛,女人产生了幻覺,可幻覺的对象却仍是那个男人。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女人因幻覺而做出的举動给堔堔怔住——女人主动枹住他,口勿住他的嘴,瘋狂的親口勿。 他大脑一下空白,裑躰僵在原地,不过只几秒便回神,扣住她后脑勺,回口勿住她。 明知道女人口勿的不是自己,可他不在乎,因为这是女人第一次主动的口勿他。 不知是他比女人更为炽列的口勿还是女人躰內毒姓使然,女人谷欠伙丛泩,边口勿他边脫去了自己的铱服,谷欠与他亲熱。 女人的热晴将他的理智击溃,他再没有其他想法,唯一想的就是与女人饸而為一。 当他得到她的那一刻,他激动万分。即便知道她只是产生了幻覺,以为与她共赴快樂之巔的是她最愛的那个人。 但是,他不在乎,得到她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 即便只是裑躰,也好。 即便她醒来,会恨的杀了他,他也无畏。 她是他的,他的。 女人裑上还留有之前与男人親熱的痕跡,女人的那處也有。他口勿上女人的裑躰,一个一个的将男人的那些痕跡覆盖。他倾尽所有之力的攻佔她,要她因他而興奮的叫喊,要她裑躰每一處只有他的痕跡。 天亮了,他终于停下,女人早已筋疲力盡,闭着眼睛,浅浅轻口今,他也累得揮汗如雨,後背也因被女人抓破了而感到丝丝的疼。 他躺到女人裑边,女人立刻就拥摟住他,沉沉的目垂去。他侧过裑子,輕撫女人汗濕的裑躰,堔堔凝视着她激晴还未完全褪尽的,泛着紅晕的脸,内心澎湃又温暖。 他多么希望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像现在这样,激晴纏綿,而后相拥入目垂,可是他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女人不愛他,并且醒来后还会更恨他。他即将面对一场狂风暴雨。 他苦涩的勾了勾唇,親口勿了下女人已被他口勿得嫣紅的嘴,而后闭上眼睛,享涭这最后的短暂幸福。 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只有他 他比女人先醒来,虽然目垂的时间不长,却是他有生以来目垂得最为踏实和舒服的一觉。 女人还在搂着他,他有点舍不得起来,可是小金毛已经在门外嗯嗯的叫了。这是小金毛的习惯,它每天早晨这个时候都会来叫他起床。 他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环在他腰间的手拿开,走去开门,小金毛立即如往常一样,狂摇着尾巴跳起来扑到他小月退上。 怕吵醒女人,他马上抱起它,转身朝床上的女人看眼,像哄孩子般轻声叮嘱它:“小靳乖,妈妈还在目垂觉,我们不要吵醒她。” 小金毛向来是听得懂他话的,也看向了床,尾马立即就摇得更欢了,扫得他脸都有些发痛。 他知道小金毛是高兴又见到了女人。小金毛与女人的感情虽不如与他的,但在女人与他分别之初,小金毛的情绪也低落过一阵,回法国后才渐渐好转。 他嘴角划开抹愉悦的弧度,揉了揉小金毛的脑袋,“好了,爸爸现在去洗澡,你自己在这里玩,不要去床上。” 嘱咐完它,他把小金毛放回地上,去了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裑躰,令后背的抓伤又疼了,但他不在意,只祈祷女人能晚一点醒来,好让这份和谐与温馨能维持的久一点。 他的祈祷没有灵验。当他打开浴室的门,只见女人已经坐在了床上,正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 听见开门声,女人抬头朝他看过来,表情似是突然被雷击中的,这一刻他明白,暴风雨要来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女人从惊愕中回神。 他没有等的太久,女人缓过了神,一副完全难以置信自己所见到的,还似处在幻觉中,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楼少棠去了哪里。 可是问完,女人的表情就显现出她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尽管她还在强作镇静,可紧盯着他的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已是聚满恐慌。 他心微微涩痛,为他的失控伤害了女人,可他毫不后悔,甚至想他早该这么做的,不然何至于女人又重回到楼少棠的怀抱,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这么做,还算不算晚。 他没有回答她,转身去向沙发边的小冰箱,要去拿一罐冰啤酒。其实他很少喝酒,但此时他想喝一点。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在接下来面对女人的涛天怒火时能冷静招架。 听见背后女人的抽气声,他想女人一定是看到了他后背上,被她情难自抑时抓伤的痕迹,确定了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是事实。 可女人还是不愿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接受,嘴里不停喃说着“不可能”,“怎么会”。 冰凉的啤酒罐透过掌心传递到他全裑,此时此刻他冷静无比,他关上冰箱门,把啤酒放到冰箱上,扭头看向女人。 他依然没有说话,但用表情告诉了女人,这是事实,他们的确发生了关系。 女人惊怔,如遭五雷轰顶。 他心又是微微一涩,这一次不知是为女人,还是为他自己。 女人的裑躰开始发抖,他很心疼,轻咽下发紧的喉咙,朝她走过去,欲去安慰她,稳住她的情绪。 女人立刻厉声喝止他,情绪一下失控,变得惊错慌乱。她还是不敢相信,语无伦次的说她记得是和楼少棠。 望着她心痛般的大口呼吸,他心也像被尖锐的东西在狠狠锥扎着,可是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十分平静的告诉她,她是产生了幻觉,才把他当成了楼少棠。 女人惊愕,很快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但马上又起疑惑。他向来很轻易就能洞穿她所想,所以也马上读出了她内心的质疑,又告诉她,致她产生幻觉的原因是她被注射的那个毒榀。 女人起初一惊,旋即就是他预期中的怒火冲天。 他站在原地,任女人愤怒的斥他趁虚而入,斥他卑鄙,朝他扔东西,不躲不说话。他就是要让她痛痛快快的撒气,这是他该承受的。 尽管没看女人扔的是什么,但凭额头的痛感和流出的温热的血,他猜应该是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水晶球。 那只水晶球是他5岁生日时,他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现在,碎了。同他此时的心一样。 他没有顾及自己,只为失去母亲的东西感到有些可惜,不过依然没有表现出一分,而是装作浑不在意的,自嘲的笑了笑,对女人道歉,但又说这是迟早的事,要她不必太在意。 他真是这样认为的。将她从楼少棠身边夺回来是他势在必行的事,她迟早是他的女人,他们迟早会上-床。 可是他的真心话彻底激怒了女人,女人说出了侮辱至极的话,难听得令他强作的无谓也不禁有一瞬的撑不住,笑容凝固在嘴角。 不过一想到女人这样说心里会舒坦很多,他便马上就不在意自己的情绪了,重新勾起笑。 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太过难过,女人双手緊緊攥着被单,眼眶里也涌出水雾,身体也比之前抖的更厉害了。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中,突然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于是马上走去床边。 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到女人,让她把衣服穿上,他帮她做检测。女人本要打他,听见这话一下惊醒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 女人沉默的深吸气,想要强稳住怒痛的情绪。他定定看着她将眼眶里的泪一点一点的逼回去,胸腔里的那颗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女人抢过他手里的衣服,问他,她被注射了什么。他没有隐瞒,实话告诉了她是“地狱天使”,女人虽不知这个名字,却是知道那是什么,再度恐慌。 这个东西是他亲手研制的,药性如何,危害多大他比谁都清楚,于是安慰她,只要量不多就不会有危险。但是女人没有因他的安慰而缓解恐慌,反而更愤怒了,扯开他欲帮她穿衣服的手,自己把衣服穿上,下床去到离他有段距离的沙发上坐。 女人何尝知道,此时他内心也是恐慌不安的,生怕女人被注射了很多的量,会染瘾,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他刚拉开床头柜抽屉,准备拿检测棒,女人又火气更盛的质问他为何要跟踪她和楼少棠。 女人一定又把他往恶意里揣测了吧,他苦涩的扯了扯唇,回过头,问她,信不信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如他所料的,女人坚决不信,还口气嘲讽的说,就算她有危险也轮不到他保护,她有她老公。 听她又提起那个男人,这回他内心一点不涩,立即轻蔑的哼了声,反问她,她出事这么久了,男人在哪里? 女人没有被他问住,很肯定的说男人在找她。 他当然知道男人正在奋力找他,只是他的效率太慢了,若真靠他,女人早就丧命。他又轻蔑的勾了勾唇,更为自信能保护女人的人唯有他。 听他说男人无法保护她,还将自身难保,女人一下竖起防备的,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紧盯视他,问他什么意思。 看出女人想从他表情里捕捉到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他内心失笑,还又为女人担心男人而觉苦涩。 “没什么。”他表情没有一分变化的说,然后凝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她只需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只有他。 女人讽刺的呵呵了声,呛他哪里来的自信,若他真能保护她,她怎么会被南美人抓走,还被注射了毒榀。女人说着说着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怒吼他根本没在保护她,而是在毁她! 他凝视着她,顶挵下口腔。女人怎么明白他,其实他比她更为难过和痛心。可比起自责,现在确定女人到底被注射了多少量更为重要,于是他什么话也没说,拿出检测棒,给女人做检测。 等待的过程中,他终于尝到了什么叫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不过他的紧张表露的没有女人明显,因为怕女人见他也如此紧张会更惶恐。为了叫她不要害怕,他还握住了她冰凉而微微发颤的拳头。 可是女人不要他的安慰,不但怒恨的抽岀手,还讽刺他,他沉默不语,愧责感更为加重。 当看见显示区定格在一条杠的那瞬,女人长长舒了口气,激动的哭了。 他也是,提在嗓子眼的心一下落地,内心不停的感谢上帝。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里逃生,但这一次不一样,刚才他都不敢去想女人若是真染上了瘾,他该怎么办。 他也微微激动,情不自禁的抱住女人,安慰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希望刚才那种恐惧到快令他窒息的感觉,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 女人愤怒的推开他,他措手不及,摔下了沙发。他狼狈的模样没有招来女人一个眼神,女人起身朝门外走。 她是要走,他心知肚明,但他不愿让她走,急站起身,几步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女人无情的甩开。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私助来向他报告,男人已经到了,且告诉他,男人在来之前去过南美人的别墅。 他眼睑微微抽動了下,有点意外,但马上就阴冷一笑。他当初留的那一手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他挥手让私助先下去,而后看向女人,告诉她,楼少棠来了。 女人一听,脸瞬放出神采,他面容不觉一沉,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受伤的神色。 女人依旧如刚才般不看他一眼,抬脚就往外走,不过才踏出一步,一下又止住,他立刻明白了女人停下脚步的原因,她是在担心他会把昨晚的事告诉男人。 按他的性子,他的确是会告诉男人,中国男人最介意和忌讳的就是被戴绿帽子,更何况是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一旦他知道了,他还会不会要女人暂且先不说,但肯定会倍受屈辱,对女人心生芥蒂。 可是此时此刻,看见女人哀痛又愧疚不堪的脸,他于心不忍了。不伤害她,是他对她的承诺。 听见他说不会告诉男人,女人甚是难以置信的,他看出女人眼神里的猜疑和提防,他本已有些发痛的心,痛意又一点点的扩散开来,可是他没有解释一句,只颇为自嘲的微微一笑。 女人下楼去了,脚步之快令他又是自嘲一笑,他缓步跟在她后面。 竟然哭了 待到了楼下,男人见到他,立即就将女人拉到自己身后,用伟岸的身躯保护住她。 他不屑极了,在他看来,男人现在的保护之势如同笑话,能保护女人的除了他,没有其他。 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噙起一抹谑笑,用极嘲讽的语调讽刺男人低下的办事效率,男人应是已知道自己之所以来迟是因他从中作梗,也满面嘲讽的回敬他。 他毫不在意的轻笑,又问男人对他送给他的那份大礼是否满意,男人也立即哼笑,反唇相讥。 2人说着只有他们彼此才听的懂的对白,女人自然不明白,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见她又紧张的盯他看,他心知她还在担心他会告诉男人,他们昨晚的事。 可是他保证过不会说,那就是不会说。只是她对他不信任的眼神,和她对男人微笑的面容,这2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令他再次感到受伤。 男人没有察觉到他与女人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流,阴鸷的警告他若再敢打女人主意,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他又笑了,依然轻蔑而不屑,为男人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他何曾对他手下留情过? 男人和女人走了,望着他们搂在一起的亲密背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私助问他要不要再去派人教训男人,他摇摇头,他有另一番计划。那个计划将会令男人身陷囹圄,身败名裂。 但他给私助下了另一道命令——销毁“地狱天使”。 私助惊愕,无法理解他耗尽几年的心血说不要就不要了,但他没有解释,只让他照办就行。他妹妹闻讯也打电话来询问,比他私助更觉不可思议的。 对于妹妹他向来不隐瞒任何事,他把女人险些被“地狱天使”所害的事告诉了她,但因生怕她会冲动乱说话,他没有告诉她,他和女人发生了关系的事。 知道这事原来是因女人而起,他妹妹怒火冲天,痛骂女人,也为他为女人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女人却毫无感知,一点不领情而感到极为不值。 他却不以为然,对他而言,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比女人更重要的。 这件事之后,他不再染指任何的毒-品生意,因此遭到了帮内元老们,尤其是他舅舅的恼怒和责问,他只得用扩大军伙买卖和赌场的业务来堵住他们的嘴。 摆平这些事情,他启程回了海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的妹夫。那次他妹妹给他打电话,一并告知了他,她怀了男人的孩子,听见妹妹在电话那头愉悦的笑声,他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一直想要妹妹离开那个无情的男人,可同他一样,他妹妹对于男人的痴迷和执着已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主意,要利用这件事让他那个计划赢的机率大大提高。 他把计划和他妹夫说了一通,男人摩挲着下巴,沉默而严肃的盯视着他,在思量,在踌躇,也在要看穿他是否有坑自己的意图。 他习惯性的弹玩着火机,嘴角勾起微微轻蔑的笑,“你不用急着作决定,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 话虽如此,但他知道男人定会答应,因为他给出的条件实在优越,优越到对方无法拒绝。只是这会让他的妹妹伤心欲绝,可他确信这是一场三赢的交易。他妹妹痛苦只会一时,时间久了就知道,与这个男人离婚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妹夫放松表情,端起咖啡啜了口,“好,我考虑考虑。” 他轻笑,没有再逗留,离开了咖啡店。今天是女人的生日,晚上他要给她制造一个惊喜,不过这个惊喜对女人来说也许是惊吓。 他合上首饰盒,自嘲的扯扯唇,发动车子去往“绯沙湾”。得到私助消息,女人与男人今晚就约在那里庆祝,男人也为女人准备了惊喜,具体是什么他不太清楚,只知道男人会驾直升机过去。不过他不在意,赶在了男人之前到了那里。 这个地方是男人的产业,今晚他将这里包了,别人进不来,可对于他,这些严密的安防形同虚设。他轻易的就进到了里面。 “绯沙湾”很大,他找了会儿才找到女人。由于背对着他而坐,女人没有看见他,正低头抓着把粉色沙砾在玩。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女人安宁娴静的样子,突然间,他脑海里冒出4个字:岁月静好。 他有些不想打扰她,但看看时间,若再不行动男人就要来了,于是他点燃了带来的烟花。漆黑夜空瞬时绽放出灿亮的金色字体“happybirthday”,女人一惊,抬起头看向夜空,趁此,他又拿起小提琴,演奏起《生日快乐歌》,并缓步向她走去。 女人立刻站起身,虽没看见她的脸,但他能深切感觉出她是兴奋的,不过他也很清楚,女人的雀跃不是为他。但他不介意,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果然,女人以为是男人,转过身叫了声“老公”,却在看见是他的刹那,灿烂的笑脸瞬间凝固。 他勾起惯常的痞笑,将心间的苦涩掩饰的极好。女人震惊的张大眼睛,质问他为何在这里,他理所当然的说来为她庆生,女人怒火中烧,斥他滚。 他又笑了,他发现他早已对她对自己极至的厌恶产生了免疫,心没有在最初时那般如绞的痛了,虽然也还是痛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首饰盒,女人一眼没瞧,再次喝他滚出去,他依旧耍无赖,非要女人收下不可。女人一把夺过,扬手扔到了海里。 他暗笑自己是如此了解她,就知道她会扔掉,所以刚才那个首饰盒是空的。他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这个里面才有他真正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女人没有料到,微微一诧,他打开首饰盒,女人下意识看去,露出明显的疑惑。 此前,他从他妹妹处得悉,他妹妹已将他送给女人的,那枚郁金香胸针上的红宝石的意义告诉了她,他想女人定是在疑惑为何这只手镯上还会有红宝石。 他笑了笑,向她解释,他把红宝石切割成了3块,分别做了那枚胸针和这只手镯,还有一枚戒指,不过那枚戒指要等到他们结婚那天再给她。 其实不止红宝石,上面的钻石也都是当今世界最顶极的。他承诺过,他要给女人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女人完全无视这只价值连城,又倾注了他深情爱意的手镯,只被他说的结婚2个字惊到,诧了瞬,旋即冷笑出声,轻蔑的讥讽他在说梦话,她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女人的自信刺痛了他。的确,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诸多事,已让他不再像过去那样自信了,他有时候也想,或许他和女人结婚真的会成为镜花水月一场梦。可他又不愿放弃,即使只有微乎其乎的可能,他也要争取。 不,是必须争取!他已经为再次夺回她又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不是嘛?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重展毫不在意的姿态,拿出手镯,强行将它带到女人纤细的皓腕。 他从没这样强迫过她,女人不禁一惊,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可被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做的他又拉了回来。 由于他力道用的有些许重,女人重心不稳,脚步向前踉跄,跌进了他怀里。趁她在稳住脚步,他迅疾把手镯戴到她手腕上。 女人登时又愤怒,用力扯开他扣在她腕上的手,抓住手镯要将它摘下来。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他强压的心痛不知为何就瞬化成了恼意,在女人即将扔掉手镯的那刻,他脱口而出,“你要是摘下来,我就把那晚的事告诉楼少棠。” 话落,女人愣住了,他自己也愣住了,为自己怎么会说出这般威胁女人的话。他根本就没要那样做的。 他怔忡的凝视着女人怒恨的脸,耳畔响起女人咬紧牙根的,从齿缝里一字一句迸出的话:“你到底要怎样?” 女人说着,眼眶里氤氲出一汪水雾。 他伤了她,他终究还是伤了她。 他懊恼自己的冲动,满心是对女人的心疼和不忍。 他喉间轻轻一滚,舌尖习惯的顶弄了下口腔,下一秒,他抓起女人的手腕,拿下手镯,举臂用力将手镯抛向大海。 不要了,女人既然不喜欢就不要了。 他不要她再哭了。 扔完手镯,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他感觉自己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陷到沙里去的。眼眶也微微发烫,眼前的景象渐渐起了模糊。 他抬手一抹,是濕的,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哭了。他最少有20多年没有哭过了,上一次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 坐回车里,他没有马上发车,身体靠到椅背上,调整情绪。他随手打开cd,女人最爱的女歌手梁静茹的《无条件为你》即刻响起,歌词让他刚稍作平复的心又疼起来,他马上关掉。 刚要发车,瞥见不远处的天上,直升机突突突的朝这边而来,片刻,在沙滩上空缓缓降落。 男人到了,他们即将要度过一个甜蜜愉快的生日夜。 他喉结轻轻一滚,酸涩的滋味滑过尖细的喉管,流进心房。 “生日快乐,lisa。”他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声音暗哑发涩。 没几天,他妹夫就给他打来电话,答应了与他合作,他约他在上次那家咖啡馆作进一步的详谈。 “考虑清楚了?”他弹玩着火机,轻抬眼皮睨他妹夫。 他妹夫不知在为什么事生气,脸色很难看,胸口也在不停起伏。 “对!”他妹夫说,深吸了几口气,却是压不住怒火:“太嚣张了!这次我要让他尝尝摔跟头的滋味!” 他一听立刻明白了,他妹夫刚才定是和楼少棠发生了不愉快。 他暗笑。“好,你把有关双子塔的所有资料整理好给我。” 他的这次计划就是攻击“双子塔”。“双子塔”是眼下“天悦”最为重要的项目,一旦出事,不但“天悦”遭殃,楼少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没有对他妹夫说实话,而是骗他只让“双子塔”用些不合格的建材,然后曝光此事,让楼少棠背负造豆腐渣工程的恶名而下台,他上位。 他妹夫紧绷着脸定定看着他,情绪已冷静下来。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他嘴角勾起一惯对他妹夫轻蔑的笑。就知道这个男人缺乏杀伐果决的气魄,这也是他为何比不过楼少棠的原因。 他妹夫沉默不语,表情是还在犹豫的。 “看来你不想和yvonne离婚,想要做爸爸了?”他故意嘲讽他,很清楚这招对他受用。 果然,男人脸色一变,立刻下了决心,“好!”但马上又蹙眉,盯着他,像是心里没把握的。“你真的只是让‘双子塔’出现质量问题?” 他不信任他,他很理解,但他满不担心,反问:“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他妹夫颇为讽刺的冷哼,“我怎么知道,你什么事都干的出。” 他勾勾唇,不否认,但说:“ok,你要不相信我,可以不干。”合上火机,揣回兜里。 见他起身要走,他妹夫出声阻拦,有些着急的,“我没说不干。” 他暗暗得逞一笑,“尽快把资料给我,我看过之后再联系你。” 和他妹夫分别后他就回了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去花园给郁金香浇水。尽管女人已不住在这里,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每天这样做。 除此外,早晨起床后他都会去女人之前住的那间房间,打开窗透气,打扫整理房间。还有瑜伽房和影音室,他也每天打扫。每当黄昏,他还会抱着小金毛站在屋外,看向别墅区外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女人已经走了,下班后不会再开车回来这里。 刚关掉水龙头,听见屋外有车子引擎熄火的声音,他微微一怔,立刻扔掉水管,奔向门口…… 不想继续不幸下去 当看见来人并非女人,而是他的妹妹,他一下刹住脚,顿感失落,脸不由一沉。 他妹妹下车,气势汹汹的朝他冲过来,“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拆散我和hugo?!” 原来是妹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猜应该是他妹夫告诉她的。之前,他没有将这事告诉妹妹,就是担心她会像现在这般来质问他,也担心她坚决不同意,会破坏他的计划。不过现在她既然已知道,那他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他情绪从失落中抽离,恢复淡然,双手插进裤兜,“我是为了你好。”说着,他看向了妹妹已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 “为了我?”他妹妹没有注意到他视线在自己的肚子,表情似是听到个笑话,讽刺的呵呵一声,旋即又怒道:“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得到那个贱货!” 他妹妹瞪着他,双目通红,怒火冲天。 他皱了下眉,心有不悦,但还是忍住没动气,十分冷静的说:“你清醒一点,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也不可能因为孩子而爱上你。把孩子打掉,离开他。” 这点他十分肯定,若那个男人真顾虑到孩子,就不会答应和他合作,可见那个男人对他妹妹无情到什么地步,他妹妹想用孩子拴住那个男人根本是痴心妄想,他也不准她这么做。 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只觉被他戳到了痛处,他妹妹眼眶里涌起晶莹,“我不清醒?我看最不清醒的人是你!”她情绪激动,拔高声嗓,“为了那个贱货,你搭进去多少?现在连我你都要牺牲!franco,你太自私了!” 听她又骂女人,且“贱货”2个字骂得比刚才更为咬牙切齿和发狠,他不再忍,微怒的说:“我再说一遍,我是为了你好,还有,不准再骂她!” 他语气微带了警告,但他妹妹全然不惧,昂起脖子,凶悍的说:“我就骂她,我还要杀了她!她毁我幸福,我也让她下地狱!” 他一听,面容刹时阴鸷。他了解他妹妹,冲动起来真会杀了女人。 “你敢!”他也怒了,“你要敢动她一根指头……” “怎么样?杀了我?”他妹妹抢断他的话,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他紧抿薄唇,一语不发。他不会杀了他妹妹,但他也绝不允许他妹妹伤害女人一分一毫。 他神色放柔,抬起手帮妹妹擦去眼泪。他还是心疼她的,他这么做真的不只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不想妹妹再在与那个男人那段无爱的婚姻里消耗自己。他想要妹妹幸福,就像他想要自己幸福一样。他们从童年到现在都不曾幸福过,不想今后继续不幸下去。 他妹妹一把挥掉他的手,“告诉你,franco,我不会和hugo离婚的,就算他不爱我,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这事由不得你!”这次他不再由妹妹任性,坚决要帮她与那个男人做了断。 看出他的决绝,也深知他的脾气,他妹妹知道自己再无可反抗,绝望而愤怒的说:“franco,我恨你!” 妹妹是哭着走的,虽然他也不好受,但想这毕竟是为她好,长痛不如短痛,于是很快就释怀了。 接到私助电话,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几个赌场最近不太平,不知是当地势力所为还是他舅舅那边搞鬼,于是他过去那里处理,再回来海城已是一周后。 原本他是想等到那个计划成功后再去找女人的,但由于离开了这里一段时间,成倍的加重了他对女人的思念,所以一下飞机他就立刻去找女人,他要见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他先去了女人的公司,到了门口见大门紧闭才想起今天是周六,女人不上班,于是马上命私助去查女人现在的方位。本以为多数会是和楼少棠在一起的,没想到却是在她和闺蜜合伙开的火锅店,而且楼少棠没陪她一起,他马上开车过去。 去的路上他想要不要买个花篮,可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女人一定不会收,说不定还会拿花篮砸他。脑海里想像出女人拿花篮砸他的情景,他不由失笑,自嘲又苦涩的。 还没有踏进店门,就听见从店里传出吵架的声音,他皱起眉头,快步朝店里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从吵架的对话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再如刚才那般担心了,双手插进裤兜,放缓脚步,但是面容浮现起无比的阴鸷,还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在他周身萦绕。 女人的闺蜜先于所有人看见了他,吃惊的叫出声,他没有理会,也没有看女人,只看向那个勒索女人的地痞。他等下要废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就在他快要走到地痞跟前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女人惊诧的目光,不觉停下脚步朝她看去,阴鸷的面容瞬变成了往日对待她的温柔笑脸。 女人从惊诧中回过神,马上也用一惯对待他的冷厉态度质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回答她,径自又往地痞而去。地痞被他散发出的危险而强大的气场震慑得不敢出声,脸色僵硬紧张的望着他。 见他按下电磁炉的控制键,并将火力加到最高档,地痞不明所以,可也感受到了危险,抖着声音问他是否是这家店的老板,他无视他的问题,反问他刚才是哪只手问女人要的钱。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如地狱里的修罗,所以地痞脸色才会一下煞白,短粗的脖子也不禁瑟缩了下,脸上横肉微微颤抖。 看眼地痞已放到桌下的左手,他暗自冷笑,又斜瞥了眼已烧开的锅底,他微乎其微的扯了扯唇,然后趁在地痞还未反应之时迅速拽起他的手,将它往滚烫的锅底里狠狠按去。 凄厉的惨叫声立时响彻整个店堂,他充耳不闻,仍按着地痞的手。只废他一只手,这个惩罚已是轻的。 片刻,听见女人呕吐的声音,他朝她看去,女人已奔出店外,蹲身猛吐起来。他迅速把已痛得昏死过去的地痞扔到后巷,然后也去了门口,蹲到女人身旁,轻拍她后背,向她道歉。但是女人不听,还挥掉他拿着手帕欲帮她擦嘴的手,转身回了店里。 其实在惩罚地痞的时候他就已清楚,他的狠戾必又将招致女人的憎恶,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一切伤害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听他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女人握紧了拳头,满面怒气的再次说,她的事与他无关,让他离她远点。 远点,他与她的距离何曾近过? 即使他们曾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近一个月,即使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可是他们的距离始终相隔甚远,且似乎还越来越远。 就在他这样悲哀的想的时候,只听楼少棠的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过来,他倏得收住思绪,应声看去,不郁的神色也在一瞬间转变成带了些阴鸷意味的笑。男人也是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他,朝他走过来,神色冷戾至极。 两人又是互相挑衅了一番,他为男人不知大难即将临头,还在对他狂妄而觉有趣和轻蔑。临走前,他再次看向女人,风起云涌的眼眸下意识又变得柔暖,嘴角也不自觉的上翘,可是女人却是一脸的忐忑不安。 她在为谁担忧,不言而喻。他内心涩然,笑意却是一分不减,走了。 半路上他收到他妹夫的信息,双子塔的所有资料已发到他邮箱,他连夜看完,第二天约他妹夫在之前的那家咖啡店碰面。 由于车出了点故障,他晚到了半小时,刚上到2楼,一眼就看见女人站在他妹夫的桌前,2人不知在说什么,他猛得顿住脚,这时他妹夫也看见了他,对他轻摇下头,示意他不要过去,直觉女人下一刻就要回头,他赶紧转身下楼。 楼梯边那张桌的客人正好走了,他就坐了过去。片刻,女人下来了,由于他是背对着楼梯而坐,女人没有看见他,待目送女人出了咖啡店,他才上楼。 “涂颖怎么在这里?”一坐到他妹夫对面,他就问。 他妹夫面露不悦,“关你什么事?你又想打她什么主意?” 他阴沉下脸,眸光变得凌戾,“你呢,没想打她主意?” 他想男人若敢说一个想字,他立刻废了他。 他妹夫哼了声,一脸正色,“我是爱小颖,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可是我会永远守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听出男人的话是说给他听的,心下冷笑,他这个计划可不只针对楼少棠一人,还有这个正大言不惭的说不让女人受伤害的男人,只是他还被蒙在鼓里,不知自己接下来就要被打脸。 就在他为自己这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暗自得意的时候,只听他妹夫问:“资料你都看了,有什么问题?” 他收起思绪,习惯性的弹合起火机,“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找我来做什么?” 见男人有些恼火,一副很不愿意和他见面的样子,他心下又是一记冷笑,好像他很愿意见他似的,若不是为了他的妹妹,还有这个计划,他连瞧都懒得瞧他一眼。 自那天他妹妹离开别墅后,他们就再没联系过,他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她都不接,因为担心她,所以今天才找他来问问。 “yvonne最近怎么样?”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他妹夫愣了下,旋即态度冷淡的说,“不知道。” 虽知道他妹夫不爱他妹妹,可亲眼所见对方这般态度,还是令他不免恼火。 啪—— 他把火机重重拍到桌上,英俊的脸庞爬满怒意,“她是你老婆,你就不关心?” 他妹夫更怒,“她是怎么成为我老婆的,你不知道?!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语气一转,颇为讽刺的笑了声,“再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这还是你提出的合作条件。” 这个男人对他的妹妹果真冷酷无情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他舌尖顶弄口腔,盯视着男人,眼眸一寸寸冰冻,若不是为了这个计划,他现在就崩了他。 他妹夫直视着他,丝毫不怵,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他收笼住杀气,哼笑,口气嘲弄的说:“急什么,还怕没惊喜?” 他妹夫绷着脸,不信任的表情一如既往,却是没再说话。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天下雨了。海城的天气和巴黎一样,说变就变,可是女人的心为何就像磐石,一点不变呢?若她也能变一变,不再爱楼少棠,转而爱他该有多好。 他仰头望着天上纷落的雨点,戚戚然的想。 手机铃声切断了他的思绪,他抹掉脸上的雨水,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他浅勾了下唇,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为她未雨绸缪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说话,对方的声音就率先响起,“我约了涂颖明天下午去我公司。” 他挑下眉,有些意外,“什么事情?” “她想在我那儿开设体验店。” “体验店?”他不知道女人还有这个计划,“几点?” “3点。” “知道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还有话要说,他挂了电话。 和他通话的人姓汪,人称“汪公子”,是与“天悦”齐名的“千达集团”的小开,也是该集团现任副总裁,未来的继承人,说起来他与这人认识算是天意。 上周他在拉斯维加斯自家的某个赌场里坐镇,汪公子恰巧也在那里玩,当时男人输了近500万,要向赌场借钱翻本,就是这样他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他找他谈合作,只要男人同意他入股“千达集团”,他就不仅把他输的500万还他,还再送500万给他赌。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说考虑考虑。这个男人是人精,他一瞧便知,所以耍了些阴狠的手段令男人不但畏惧,还别无选择,最后不得不答应。 他之所以选择入股“千达集团”想法很简单,“千达”是目前最有实力与“天悦”抗衡的企业,它家旗下的“千达百货”正有意往“天悦中心”这样高端的商场发展,女人将来离开了楼少棠,没有那个男人的傍靠,他能提供给她与“天悦”相同层级的平台让她的公司继续发展。他是在为她未雨绸缪。 汪公子起初不知道他是为了女人才要入股“千达”,后来听他说要买下“千达百货”最黄金的店铺,产权人的名字写女人才知道。男人当时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难以置信他怎么敢和楼少棠抢女人,他嗤之以鼻。 之前就已见识过他厉害的男人,看出他不仅没把那个全海城最有势力和实力的男人放眼里,还似要将之踩在脚下毁灭,出于也想战胜那个男人的私心,本是出于畏他而与他合作的,之后便彻底归顺于他,为他马首是瞻了。所以刚才他才会打电话通知他女人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女人会这么快要与“千达”合作,这不太合常理。 带着这个疑问,第二天下午他去了“千达”。女人与汪公子约的是下午3点,他提前了半小时到,因为来之前没和汪公子打招呼,汪公子很意外,却因为有些畏他,也没敢说什么。 汪公子将女人欲与“千达”合作的计划详详细细的和他说了遍,又把女人的计划书给他看,他才知道原来女人对于公司的发展又有了新的方向,他为女人的生意头脑和能力暗暗赞许。 没多久,秘书打内线进来告知女人已经到了,他就进了汪公子的休息室里,听着外面女人与汪公子的交谈。 因为知道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汪公子对女人的态度很殷勤,但分寸把握的很好,还按他的吩咐要把黄金铺位给女人,但是被女人以租不起为由拒绝了,租了另一家位置也很不错的店铺。 听见女人说租金只给1万,他差点笑出声,不是笑她不领行情,而是笑她狡黠,是为要试探汪公子为何如此慷慨而故意这么说的,他相信精明的汪公子也知道。但汪公子还是同意了,女人为之惊讶,汪公子给了个很合理的理由令女人放下了疑心。 女人签完约就走了,他走出休息室,汪公子立马让他把女人租金的差价给补齐。虽然他现在是“千达”的第二股东,但大家都是生意人,明算账的规矩不会破,所以他勾了勾唇,二话不说,直接签了张支票。 稍后,他坐到沙发上,拿出火机,边漫不经心地弹玩边问汪公子:“海城这几年正在往旅游业发展,不知道‘千达’有没有这方面的发展计划?” 汪公子一听,表情明显露出很有兴趣的,“你有什么想法?” 他眼皮不抬,悠悠的道:“想不想搞点偏门?” 汪公子一下噤声,隔了2秒才试探的问:“哪方面的?” 听出男人是对于他可能让自己涉黑而有些怕,他轻笑,目光睇向他,“放心,我也不想在这里搞什么大动作,就是弄个赌场小玩玩。” 男人面容豁然放松,也笑起来,“哦?那可以啊。你想怎么搞?” 他顶弄了下口腔,看着面前的矿泉水,目光深邃幽远,“现在你条件还不成熟,等你把‘千达百货’升级了再说。” 他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同样是为女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如他所愿。 “行。” 男人应允的话刚落,只听门外响起秘书惊讶的声音,“涂总?” 他们也微微一惊,不知女人为何又折返,在互相递了个不解的眼神后,他反应极快的立即又进了休息室。 门刚一关上,秘书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在汪公子允进的命声里,女人再次进来了。 原来是女人手机遗忘在了汪公子的办公桌上。两人就忘手机的事开了几句玩笑后,汪公子问女人在找什么,女人揶揄汪公子会魔术,他听了心一凛,猜测女人应是先前已在门外看见了他,但现在又见他不在而存疑了。不过他不担心,因为从女人的话里,女人不知道是他。 女人又走了。他也没再逗留,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这件重要的事就是他的那个计划——今天,确切的说是2小时后,已建造到一半的“双子塔”将会轰然倒塌,作为项目承建方负责人的楼少棠将为此背负诸多罪名,轻则身败名裂,重则锒铛入狱。 布署好一切,看时间女人该下班了,他便去女人公司找她,这个意义重大的时刻,他要与她一起见证。 在离女人公司所在大厦还有2个路口的时候,他看见女人正走进街边一家餐厅,他立刻开车过去,随后也进了餐厅。 正值饭点,餐厅全满,只有女人那张桌还有一个空位,他为自己如此幸运而愉悦的勾笑,走过去。女人正低头拿着ipad在和服务生点餐,没有注意到他,等他坐到了她对面的位子上后才感觉到,抬起头,平静的表情瞬间起怒。 他早料到,已做好对应准备,所以在女人怒斥他滚的下一刻,立刻痞笑的回道:“拼个桌。” 女人一如往常的不给他脸,再次令他滚,且加重音调,放缓语速,警告意味浓烈。他还没说话,一旁的服务员就先对女人说,他们这张桌子在用餐高峰是需要拼桌的。 在看眼桌上贴着的拼桌告示后,女人蹭一下起身,见她拿包准备走人,他开口,语气悠悠地说:“lisa,你觉得steven还能撑多久?” 男人的命运将会如何他心知肚明,只是想看看女人对男人能力的信任到底几何。 女人身体猛得一顿,盯着他看,虽然表面装得淡定,但还是轻易被他看出她内心在不安。没几秒,女人便以很不以为意的口气表示自己没有在装,然后就嘲讽他,与其有闲情关心她老公,不如担心他自己,说他身上犯的事够他枪毙几百回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女人直言不讳的说他该死,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刺进了一把尖利的刀子,痛得他呼吸陡然一窒,身体里的血液也刹时凝住停流。 他紧紧盯视着她,喉咙很干涩,有些发不太出声音。他试着轻轻的滚了一下才好些,而后问她:“你很希望我死?” 此时此刻,他心很痛很痛。他知道女人恨他,可不知竟已恨到要他死的地步了,而他却还是那么爱她,爱她啊。 女人无情的眼神,无情的话语在下一刻,又幻化成2把尖刀朝他滴血的心狠狠刺来,他感觉自己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悲哀。他吃力的勾起唇瓣,可笑容再也装不出往日的不羁与洒脱,自嘲无比的。 “你说我和楼少棠谁会先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答案他明明知道,不是嘛。 是的,女人的答案就是他所想的。他听见后立刻呵呵的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几分自嘲,几分他很不愿意,却又不受他控制而泄露出来的悲切。 女人望着他,脸庞的恨意没有减弱一丝。 想到令他这般痛心的那个罪魁祸首即将面临巨大的灾祸,他悲哀的心绪迅速就被报复的快感盖过。他收住笑,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将它们一个个叠扣起来,叠成双子塔的模样,女人似是看出来了,攥紧手包,满面戒备的盯凝他,问他想做什么? 他抬眸看她眼,嘴角浅浅一勾,随即沉下脸,抬手,奋力将玻璃杯挥到地上。 餐厅一下因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变得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这里,他全然不在意,只看着女人,女人被惊住,瞪大了眼睛怔怔望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墙上悬挂着的电视机里播报了“双子塔”倒塌的新闻,女人一下回神,却是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他的终点就是得到她的爱 女人抬脚就要往餐厅门口冲,知道她一定是要去双子塔那里,他一把拉住她。他不是阻止她去,恰恰相反,他要她去。 他要她亲眼看着男人被受害人亲属围攻,然后被警察带走,看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何狼狈,如何受辱。只是女人是步行过来的,现在这个时间很难打到车,若去晚了就见不到这精彩一幕了,所以他要送她去。 但他对女人说的却是出于女人的角度考虑,担心她打不到车,晚到了见不到男人。急于见男人的女人听了不再拒绝,上了他的车。 一上车,心急如焚的女人就给男人打电话,他笑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联系得上男人,男人的电话早被打爆了。 听见他笑,女人意识到了这事与他有关,放下手机,愤怒的质问他。他不否认,勾唇轻笑。女人怒不可遏,控诉他过分,残害无辜生命。 对于那些枉死的无辜生命,他才不在意,中国不是有句名言嘛,“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他的内心却因女人的话而起了万分涩然,女人永远只看见他的过分他的恶,却从来看不见男人的。男人对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首当其冲就是抢走了她! 若不是当初男人先对他不义,怎会有之后的这许多事?归根究底,今天这几百条无辜的生命不是他害死的,是男人。 这样想来,他更觉得男人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一点也不冤。 不过他没有直接对女人这样说,而是让她去问男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谁知女人却说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他立刻轻蔑的笑了,“楼少棠正义?” 别说是楼少棠,这个世界根本也就没有正义。虽然现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类衣冠楚楚文明有礼,其实所有人还是遵循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在生存。强者欺压弱者,弱者永远没有话语权,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身利益。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自私自利的世界。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你若不够强,就会被吞灭。 这是自他6岁那年,被他那个恶魔父亲扔进杀人特训营开始就懂得的道理。 女人不否认他的观点,承认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她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因为他先对男人不讲兄弟道义,不择手段要把她从男人这里掠夺走所至。 他的心再次被刺痛,很想告诉女人不是这样的,事实相反,是男人不念兄弟情,从他这里抢走了她。可他想若说出来女人定是不信,不知又会说什么更戳他心窝子的话,他伤得已经够重了,不想再痛。于是他顶弄口腔,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是事与愿违,女人还真又说了戳他心窝子的话。他咬紧牙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强忍心痛。 他何尝不想如女人所说的那样,从这让他痛苦,让他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卑微的爱里抽身而出,但他做不到怎么办?! 他对她的爱就像一列直达火车,发动了中途就不会停下,一直向前开,直至抵达终点。 他的终点就是得到她的爱。 尽管她现在不爱他,爱的是楼少棠,但他相信再深的爱都抵不过时间的洗礼,只要女人和楼少棠分开,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不会再爱对方。同样的,纵使女人现在再恨他入骨,也只需假以时日,这恨就会被冲淡。 悲郁的情绪被这一信念慢慢平复,他浮起不以为意的笑,让女人拭目以待,看男人到底会不会被他打垮,她又会不会爱上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要去抚摸女人的脸颊,但被看出他企图的女人重重打掉,并怒斥他停车。他没有停,女人怒火冲天,解开车锁开车门,眼见她要往外跳,他惊得猛踩下刹车,女人一眼没看他,迅疾跳下了车,去到路边打车。他不放心她,也把车停靠到了路边,直到见她打到了车,他才离开。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兜里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几十个来自于他妹夫的未接来电,他勾起冷笑。他料定他会找他,被他摆了一道,男人现在定是震怒,但这颗棋的价值已经没有,他不会再理他,所以早在之前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时,他妹夫的电话又进来了,他果断按掉,并将之拉到黑名单里,随即把手机扔到中控台上。但是他知道男人不会罢休,电话找不到他,一定会来别墅找他。今天他们势必要战斗一场。不过他也知道,输的那个必是他妹夫,不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他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出来,就听见楼下响起敲门声,猛烈的声响昭示出来人就是他妹夫。他轻蔑的勾了勾唇,没有下楼开门,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后才下去。 下去后,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去到客厅,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2只空酒杯,放到茶几上,打开威士忌将2只酒杯都斟上酒。 “翟靳,开门!”伴随着没有停止过的敲门声,他妹夫愤怒的叫声响起,“开门!再不开我就踢了!” 他朝被敲得震动的大门斜了眼,鄙夷的轻笑,悠悠地啜了口酒。 “开门!听见没有?!”他妹夫已近爆怒的临界点。 他放下酒杯,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见他妹夫已是抬起了脚正准备要踹门的架势,他又是轻蔑的勾了勾唇,不待男人冲他发怒,他转身走回客厅,男人跟着冲了进来,刚伸手要拽他,就被他一个侧身躲过。 “翟靳!”他妹夫越到他身前,怒目瞪视他,“你……” “怎么这么生气?”他截断他的话,微扬起下巴,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他,嘴角牵着一丝蔑笑,戏谑的说:“还以为你是来和我一起庆祝的。” “庆祝什么?”他妹夫额角青筋直跳,双眸猩红,一派怒火即刻要喷发的模样,他立刻笑说:“当然是庆祝我们大获全胜。”头朝茶几偏了下,“喝一杯,酒都给你倒好了。” 他妹夫一眼没瞧,“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骗我!”太过愤怒,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翟靳,你说过不会对‘天悦’下手,只针对楼少棠,可你现在都他妈做了什么!” 他平静的望着他,笑而不语。他的笑让男人终于醒悟自己的确被他骗了,旋即掀翻了茶几,继而揪住他领口,握紧拳头欲要打他。 他岿然不动,脸上依然挂着对男人轻蔑的笑,姿态如一头优雅冷静的猎豹,但双眸里却透现出几分阴冷的杀意。 他已做好准备,就待男人出拳,然后拧断他的胳膊。可是,就在他妹夫即将把拳头挥向他脸的那一刻,女人轻淡中带着微微凉意的声音蓦的响起,“宸飞。” 他诧怔,笑脸一下凝住,他妹夫身形也是骤然一僵,拳头定格在半空。几秒后,两个男人同时回过神,转头看向了女人。 他们都没有料到女人会来,尤其是他的妹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表情是被人撞破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窘迫和心虚。而他却觉得女人来的真是时候,让她亲眼见证这个她一直信任的男人是如何出卖她所爱的男人,好过由他说。 他脸上又呈现出先前不羁的笑,扣住自己领口上早已失了力的那只大手,冷冷往后一推,理了理领子,坐到一旁的沙发静待好戏上演。 女人真的是受到了极度的冲击,万万想不到会被男人出卖,也想不通男人为何要这样做,质问他,他妹夫愧疚难当,一句话也不辩解。片刻,女人陡然恍悟,原因出在他妹夫要与他妹妹离婚。女人难过极了,哭了。 女人的眼泪仿佛滴到了他的心上,心猝然一烫。他从未料到女人会因为知道被他妹夫出卖而如此受伤,他一直以为她只会怒的。 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从兜里拿出手帕递向了她。女人微微一愣,转眸看向他。他凝视着她,被她眼泪烫到的心一点一点的泛起疼痛,知道女人不会接他的手帕,于是他抬手自行帮她擦眼泪。 女人自是一如既往不领情,嫌恶的挥开他手,愤恨的瞪着他。 看眼掉在地上的手帕,他顶弄下口腔,自嘲的扯扯唇,把手帕捡起来放回兜里,随即看向他妹夫,嘴角很自然的噙起一丝淡淡的得意的笑。片刻又看回女人,见女人收起了怒容,在笑,他有些诧异。 “翟靳,你好极了。”女人说。 他不太明白女人这话的意思,刚要开口问她,女人就将一个巴掌狠甩到了他脸上。 太过突然,他怔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他没有任何情绪,只想劝她冷静一些,可和刚才一样,他刚只叫了她的名字,女人就又抽了他一巴掌,依然是已被她抽痛的那边脸颊。 女人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脸颊像着了火,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女人冷眼盯着他,他妹夫也屏住了呼吸,满面惊怔的看着他们,客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说话。 鲜血从他嘴角慢慢流出,他转过头,忍着嘴角开裂的疼,冲女人勾起抹无谓的笑,将另一边脸颊对向她,让她再来。 如他所料的,女人不带一丝犹豫的扬手,将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来,他笑容加深,同时,胸腔里的那颗心,痛意也在加深。 他毫不在意,脸上的痛,心上的痛,只问女人解气了没有,如果没有就继续。女人却是不屑的冷笑,说打他脏了她的手。说着,还拿出纸巾擦手,然后把纸巾扔到他脸上,离开了别墅。他妹夫追了出去。 他没有去追,因为追了得到的还会只是女人对他的侮辱和恨,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舔舐女人带给他的伤口。 他回了房间,没有开灯,直接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他想不明白,这场仗他明明赢了,可现在为何一点没有胜利的喜悦,尤其是又想到刚才女人哭泣的脸,才被抚平痛意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抬手抚摸被女人打得肿痛的脸颊,想女人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在失眠。他想答案毋庸置疑,楼少棠正在冰冷的看守所,女人是不可能安然入睡的。思及此,他竟羡慕起楼少棠,不知自己此生有没有幸也像男人一样,能被女人牵挂着,惦念着。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醒来是因为私助的电话。私助告诉他,他的妹夫半小时前去警局自首了。 “什么?”他揉捏眉心的手猛的一顿,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去自首?” 放手,成全她 他难以置信。一直以来,他妹夫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懦弱怕死的胆小鼠辈,否则当年就不会让他妹妹的算计得逞,可现在那个被他鄙视的男人竟然自首,一个人揽下这么大的罪名。 他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男人和女人走后,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是男人自觉太过愧对于女人,想以此谢罪,还是有别的原因,但不管哪一种都无法平息他的恼怒。 那个愚蠢的男人破坏了他的计划,让楼少棠逃过了一劫! 他把手机重重摔向对面的墙壁,手机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决定启动第二个计划。这个计划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替楼少棠顶罪,且还会令男人牢底坐穿,甚至是殒命。 第一个计划失败的恼怒很快就被他挥走,可是平静的心绪又被晚上临睡前的一通电话扰乱。那是楼家的管家打来的,询问他的妹妹有否到他这里来过,他的妹妹不见了。 他一听心惊了下,立刻说:“没有来过,你们有去别的地方找过吗?” 管家回说他们正在找,还没有消息,他即刻挂断电话,换衣服,然后开车出门去找,另外还派私助和手下分头去找。 他们找了一宿,找遍整个海城,却都没有找到。他担心极了,他妹妹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不声不响就失踪的事,看来是这次他妹夫自首,她受了极大的刺激。 自首? 他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 一个念头闪了出来,该不会是他那个痴情的傻妹妹同她那个愚蠢的老公一样,代男人自首去了吧。想到这里,他赶紧给私助打电话,让他去警局查一下。 半小时后,私助回电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气得无语,立刻赶往警局。到了警局,刚下车关车门,就看见楼少棠的车停在了与他车相隔几辆车的车位上,女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正看着他,旁边驾驶位上的男人也正满面阴鸷的盯视他。 没有料到他们也会来,他微微一愣,下一秒就挑起惯常的痞笑,双手插进裤兜里朝他们踱了过去。 男人对女人说了句话后,就自行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他猜男人定是嘱咐女人不要下车。 男人绕过车头走向他,他也继续朝前走,两人似有默契的,在离对方1米之遥的地方同时停下了步子。 他虽挑唇诮笑,一派散漫不羁的痞态,可遮掩不住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面目森寒的男人,全身上下也同样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两人对面而立,均大胆的迎视着彼此,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无不侧目,且表情都流露出微微的怵色,随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仿佛走慢一秒,他们就会遭受到什么大难一般。 “运气不错。”他率先开口,口气和表情都是极为嘲弄的。 男人冷绷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随即在他毫无防备下,抡起拳头砸向他的笑脸。 尽管他没有防备,但这种突袭于他习以为常,他很轻松又敏捷的躲过,只向旁边踉跄了步,然后抬手揉了揉昨天被女人打到红肿,现在虽消肿,却还是有些痛的脸颊,冲男人扬起无谓的笑。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以便趁其不备对其出手。 果然,男人目光被他的动作引去,他蓦的收笑,抡拳,狠戾的砸向男人的脸。 男人的身手与他相比虽差了些,但也是很好的,所以同样敏捷的躲过,没有被他击中。 许是见男人刚才差点被他打,女人跳下车,急跑向男人,并紧张的叫道:“老公!” 不知男人是没有听见还是充耳不闻,没有理会,立刻又向他挥拳,这次他可是做足了准备,在男人的拳头几要碰到他脸时,及时避开,然后他也再次出手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每一招都又快又凶狠,却是因为彼此身手不相上下,所以都没有让对方占到任何便宜。 就在他再次出拳击向男人的时候,女人突然冲到男人身旁,一把将男人推开。 意识到女人要替男人挡拳,他一惊,可出击的手已来不及收回了,但他还是尽可能的收了些力,只是他的手劲太大,拳头落到女人粉白的俏脸上后,女人便被巨大的冲力击倒在了地上。 望着被紧张万分的男人扶住的女人,他内心既紧张担心又自责不已。没有人知道,在他拳头砸中女人脸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 拳头还被他紧紧握着没有松开,他感觉手骨都快被自己捏碎了,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担心女人会不会有事。 男人要带女人去医院检查,女人忙制止,说自己无事,但男人却态度强硬。听见男人说不放心宝宝,他惊愕万分,“宝宝?” 他立即看向女人的肚子,这才意识过来,女人刚才倒地为何不是捂脸,而是捂住肚子,原来是她怀孕了。可是女人的小腹很平坦,一点没有怀孕的迹像。而且,她不是不能生育的吗? 他难以相信,视线移向女人的脸,“你怀孕了?” 女人脸色苍白,看着他一语不发,喉咙不停吞咽着口水,似是在紧张什么。这时,一旁的男人发出冷冽的声音,“和你有关系吗?” 男人的表情和语气将答案明明白白的昭示,刹那,他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惊怔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女人会突然怀孕,就像此前他万万想不到女人不能生育一样。 可是又大不一样。在知道女人不能生育后,他是更为坚定了要将她夺回身边的决心,发誓要更好的宠爱呵护她。而现在女人怀孕了,却是将他这份坚定动摇。 不是他嫌弃女人,而是知道女人怀了男人的孩子,有了这条血缘纽带的牵系,她和男人更加不会分开,感情还更会升华。如果他再强行拆散他们,女人对他的恨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被消磨,他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得到女人的爱。 虽然不拆散他们,他也没有机会再得到女人的爱了,但至少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在与男人幸福美满的婚姻浸润里,女人会逐渐淡忘对他的恨。 一瞬间,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可悲,他竟然已经沦落到只期望女人不要恨他就好的卑微境地。 一股剧烈的涩痛由心间向他的四肢百骸渐渐漫开。 “franco,现在你该死心了。” 男人得意中夹带轻蔑的话语划过他耳际,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却是没有看男人,依旧定定凝视女人。 女人直视着他,手臂圈上男人的腰身,朝他扬起幸福的笑,直言不讳的承认她怀孕了,自己与男人即将要有宝宝。 他立刻闭上眼睛,不是无法接受现实,是不想去看他们幸福的笑脸,可是笑脸却清晰无比的映现在他眼前。 他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伴着强烈的心痛下了一个决定。 他,放手,成全女人与男人的爱。成全她的幸福。 他睁开眼睛,目光坚毅的凝视女人,女人微微蹙起眉头,表情显得有点不安,还夹带些许揣测的。不过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从警局里出来的,他的妹夫转移走。 女人叫了他妹夫一声,随即和男人一起朝他妹夫走去。 看见他们,他妹夫颇显意外的愣了瞬,却在下一刻看见他之后陡然生怒。 从女人询问他妹夫的话中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过来也是因为他妹妹代他妹夫自首的事。 看见他朝他们走过去,他妹夫沉凝的面庞绽露出讽笑,旋即讽刺他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一点没被男人刺激到,只觉他的妹妹真傻,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但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没有再和他们浪费唇舌,提步进了警局。来之前,他给汪公子打了电话,让汪公子打点里面的人,所以他很顺利就见到了他妹妹。 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为他妹夫的事担忧,他妹妹削瘦了不少,面色也很憔悴,他看了既生气又心疼。 “为什么这么傻?” 他妹妹还在生他的气,傲气的把脸往旁边一别,不理他。 他不在意,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代楼少棠自首?”他问,又说:“是为涂颖。” 他妹妹不显意外,只是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继续道:“确切的说是为涂颖的孩子。” 话落,他妹妹惊讶的一下转过头,他面无波澜,“涂颖怀孕了,如果楼少棠坐牢,她的孩子就会没有父亲,所以他才会自首,用自己把楼少棠换出来。” 这是他刚才在警局门口见到他妹夫时才意识到的,他妹夫一定也是知道了女人怀孕,所以才这么做。由此可见,那个男人也是真爱女人的,同时也更加证明男人对他妹妹的无情。 “为了涂颖的孩子有父亲,他不顾你的孩子会失去父亲。”他进一步说,真心希望他的妹妹可以清醒了,“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着想吗?你觉得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继续爱吗?” 他妹妹惊怔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深褐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泪。 他顶弄了下口腔,语重心长的说:“yvonne,和他离婚吧,和我一起法国。” 他妹妹又是一惊,不可思议的盯看他。他知道她眼神里的含义,喉结艰涩一滚,说:“我决定放手了。” 他妹妹惊讶的瞪大眼睛,但马上像是明白了,脸容一转,变得有些讥诮的。 他自是明白他妹妹在讥诮什么,他不在意,继续道:“等你明天出来,就去把孩子打掉。” “我不会打掉孩子的!”他妹妹一下激动,手护住肚子。 他蹙起眉头,也恼了,“你到底还想被他践踏到什么程度才肯清醒!” 他妹妹哭出声来,“我会和他离婚,但是孩子是我的,我不会打掉。” 看他妹妹态度坚决,且万分痛苦的模样,他心不忍,让步了,“好吧,那就把孩子留下。” 他看眼妹妹凸起的肚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那个男人虽给了他妹妹无尽的痛苦,可至少还留给了她一件最为珍贵的东西,而他和女人之间,却是什么也没有。 从警局出来,他命私助把建材商和承包商私相勾结的证据放出去,以便让楼少棠查到,再给那两人封口费和安家费,让他们把这事背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依然是为了女人。 如果“天悦”垮了,楼少棠将会一无所有,女人的一切也会受到波及,她的生活必将陷入困顿。既然他现在决定成全她,就不希望她受苦,他要她过得幸福安逸,所以他要替她解决这件事,再说这事也是他惹出来的。 “双子塔”事件就这样被他轻易摆平,“天悦”和楼少棠逃过一劫,他妹妹也在第二天被放了出来,听他话的和他妹夫签了离婚协议。回法国的机票私助也已经订好,这周末就走。 与以往每一次走不同,这次走了,他将不会再回来。 他与女人,此生再不相见。 他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的,却没有在这里结束,他将带着对女人的爱回法国,度过他的余生。 是的,除了女人,这辈子他不会再爱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这该死的命运! 由于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他很快就理好。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他来到女人曾住的那间房间,将里面的东西通通理到行李箱里。 他带不走女人,就只能带走与她有关的一切。 墙上的画是她眼睛看过的,床头柜上的摆设是她手拿过的,衣柜里的衣服是她身体穿过的,床上的被褥是她身体睡过的,还有化妆台上的护肤品彩妆,浴室里的毛巾牙刷拖鞋,等等等等。 从今以后,他就只能靠这些来思念女人了。 还有这栋别墅,虽然他再也不会住在这里,但是他不卖,因为这里留有他与女人生活过的痕迹,装满了他此生都不会遗忘的记忆。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手上女人曾穿过的衣服,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衣服里,闭上眼睛,深深嗅闻残留在衣服上的女人的气息。 如一个瘾君子对毒-品上瘾一样,他对女人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也贪恋成瘾,经常会像此刻这样拿着她的衣服闻,仿佛女人就在他的怀里。他知道这样很病态,可是他戒不掉,他也不想戒掉。 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以为是妹妹回来了,他抬起脸,放下衣服,起身下楼。 打开门,看见来人他吃了一惊,“怎么是……” 他不悦的话还没说完,肚子就遭到了对方重重的一脚,他防备不及被踹倒在地。 他吃痛的捂住肚子,看着朝他冲过来的男人。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少棠。 他不解男人为何来找他,还如此怒火冲天的揍他,刚要起身,男人就一把揪住他衣领,抡拳砸向他的脸。 男人双眼通红,像疯了一般,拳头落得像雨点,没几下他的脸就被揍得出血。 尽管不知男人为何发疯,但他也不任他打,迅速反击,下手也是凶狠,男人也被打得挂彩。 只是这一次,男人似乎豁出命来,他第一次在与男人的打斗中处在了下风,到最后他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手和肋骨被男人打得骨折,腿也受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男人身上的伤也不轻,额头、眉骨、眼角和嘴角全都开裂出血,白色衬衣被皱巴巴的扯到了外面,领口上也有血,形象狼狈至极。 “翟靳。”男人伸手指着他,受伤的脸满面阴煞,“这次算你走运,幸亏涂颖没有染上‘地狱天使’,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恍然,却是无语反驳,望着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睇着他的男人。这件事虽已过去一段时间,但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每当想起都会令他自责愧疚。 是的,男人说的没错,幸亏女人没有染上,否则他也不会放过他自己。 这顿打,他认。 只是男人知道了女人被注射的事,那他是否知道他和女人发生过关系?他想应该不知道,否则男人哪还会放过他,他真会被他揍死。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别再骚扰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男人语气阴狠,充斥着满满的杀气,这是他认识男人以来第一次见识他如此的凶戾。可是他毫不畏惧,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内心却在悲哀。 他要走了,以后不会再与女人有任何交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他已经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男人又阴鸷的盯看了他几秒,什么也没再说,离开了别墅。他想站起来,可因为伤的太重,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躺着等他妹妹回来。 片刻,听见汽车引擎熄火,他转过头,见进来的人竟然是他妹夫,很诧异。他妹夫也很诧异,但一句话也没说,只环视了圈四周,而后似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马上又走了。他猜想应是女人让他过来的,大概是知道楼少棠来找他算账,她不放心。 没过多久他妹妹回来了,看见他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吓坏了,以为是他的仇家来寻仇,他让她不要担心,告诉她只是和楼少棠打了一架。她妹妹难以置信他竟会打不过楼少棠,他没多解释,只让妹妹送他去医院。 由于伤势严重,他在医院里躺了近2周,出院后又在家卧床休养了1个多月。养伤的这段日子,他没有一天不想女人,原本他是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但最后还是决定临走前和女人道个别,另外也想送些东西给女人,于是在伤愈出关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商场,没想到竟在那里偶遇了女人。 要说他和女人没有缘,他如何也不信,可是女人却很肯定的说他们无缘,他转念一想倒也是,有缘无分的缘,又有何用。 女人气色红润,看她过的应该很开心,他也挺开心,只是这份开心里还夹杂着酸楚。 他把买给女人的东西给到女人,毫无悬念的,女人拒收,他压住内心浓浓的悲伤,告诉女人他要回法国了,就当这是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一定要收下。 可是女人不为所动,不但仍不收,还故意刺激他,说这些东西她的老公早帮她买了,多的她生10个宝宝都够用了,最后还嫌不够刺激他的补了一刀,说若他真要送她什么礼物的话,就请他尽快离开她的世界,永远也别再出现。 他是不会再出现,可是女人的话太伤他,让他已被她撕裂的心再次碎裂,他有些忍不住痛了,感觉眼睛也越来越湿润。 他紧紧凝视着女人,想若是当年在她撞上他车的时候他就和她相识,又或者在他父亲被人暗杀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赶回去,现在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会的吧,肯定会。 他想知道女人是不是与他想法一致,于是问她,女人自是不清楚他问话里所说的,他们能早一点相识是有多早,1年,2年,还是3年。 听女人说“3年”,他心像被某个东西砸了下,喉结艰深一滚,问:“如果我们3年前就相遇相识,你会爱上我吗?” 不等他在内心回答说“会”,女人立即粉碎他的希望,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为什么?”他不相信。 女人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马上就说,爱不爱一个人与认识的时间早晚无关,而是彼此是不是命中注定,还拿她与他妹夫的初恋为证。说完,她眼神变得坚毅,又道:“翟靳,我和你,我们,注定无缘。” 女人一字一句,语气坚定,不留半分余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以前他不信命,认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拿命运当成自己失败的借口,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向它投降。 是的,他输了,输给了命运。 这该死的命运! 女人没再说一句话,越过他走了。压抑着心痛,他用尽全力牵起一丝笑,对女人说:“祝你……幸福。” 或许这是自己此生对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他绝望的想。 大概是感到意外,女人脚步停顿了下,但只几秒,重新提步。 听着女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先生。” 一道女声突然在他身旁响起,他立即睁开眼,迅速抬手擦掉眼泪,收起所有悲伤,脸容一沉,展现出一贯对待他人的阴冷之色。 “什么事?”他问,这才看清这个女人好像是刚才那家母婴用品店的店员。 店员有点被他肃冷的气息吓住,脸微微一白,舔了下唇瓣,把手上的一本小本子给给他,“这,这是你朋友刚才掉的。” 他轻蹙下眉,瞥了眼店员手上的本子,反应过来她说的朋友应该是女人。刚才在店里他拉住女人手要把东西给她,她挣脱时她包从肩上滑下来,一定是那时本子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他立刻接过,一看,原来是女人产检的病历本,他心再次一痛,下意识的就打开来看,一眼就先看到了预产期,是明年的3月26日。不知为何,他眼皮猛得一跳,心也跟着窒了下。 他合上病历本,放到购物袋里,一个谢字也没对店员说就走了。 看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他妹妹起初以为是买给她的,后来看到从袋子里掉出来的女人的病历,一下不悦,把东西扔到地上。 他没有在意妹妹的情绪,把病历从地上捡起来,问她从预产期能否推算出是哪天受孕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妹妹没好气的问。 他被问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就是想知道。 “我想长点知识。”他自嘲的轻笑,手指轻抚病历本上女人的名字,随口一扯。 他妹妹唇角一掀,讥诮的笑了声,“你是想知道,涂颖和楼少棠是哪天上床的?” 他手即刻顿住,脸陡然一沉,他妹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过了,脸白了白,一下噤声。 他把病历本放到桌上,他妹妹拿过,翻看了下,而后把女人受孕的日期告诉了他,他一听惊愕万分。 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痛 不解他为何如此反应,他妹妹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确定吗?”他心狂乱跳动,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女人的受孕日就是他们发生关系的那天。 “确定。”他妹妹很肯定说,又问:“到底怎么了?” 他深呼吸了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有可能……是,是我的。” “什么?”他妹妹惊讶得目瞪口呆,“孩子是你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你的?” 事已至此,他不再隐瞒,把他与女人发生过关系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妹妹,他妹妹听后震惊了好半晌,反应过来后也说这个孩子是有可能会是他的,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决定暂时留在海城,弄清楚孩子的身份,如果孩子是他的,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在第二天,他查到楼少棠带着女人去做了dna检测,且男人还将报告做了假。除了惊诧于楼少棠竟然知道他与女人发生过关系,却依然与女人恩爱如初,也更加让他肯定了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但推测无凭,为了证实,他买通给女人做检测的检验人员,让那人再拿他的样本与女人的做检测,结果让他大喜过望。 孩子果真是他的! 一开始他不明白楼少棠为何要瞒着女人事实真相,后来才想通,女人能怀孕是个奇迹,一旦流产,她将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但是女人若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一定会流产,男人是想实现她做母亲的愿望。 男人深爱女人到如此伟大的地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他并不为所动,相反,他不再对女人放手,他要把她夺回来。 女人之前说他们注定无缘,现在看来,她注定就是他的。 这是上帝的旨意,谁也不能违背。 但是他现在不行动,他要等到女人对肚子里的宝宝产生感情,到那时她再知道真相,就再不舍得把孩子打掉了。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要定了。 避免女人见到他会情绪波动,影响到宝宝,他没有再在他们面前出现过,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却掌握得一清二楚。知道女人现在得到楼少棠和楼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很放心,可是他的妹妹却出事了。 由于下楼时不当心,他妹妹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孩子早产,孩子被放在保温箱里的观察,他妹妹也一并住到了医院。 这天下午,他带着私助和被他从法国调来这里照顾妹妹的佣人,一起去医院看他妹妹,谁知刚进大厅,就看见女人被佣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与他迎面而来。 他意外了瞬,停下脚步,女人也很意外,脚步也停了下来。他让私助和佣人先去病房,他则快步朝女人走去。 看见他过来,女人没有反应,视他如空气,继续往电梯那里去。他走到她面前,挡住她去路。 女人似是早料定他会这么做,镇定自若,冷冷直视着他。他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内心十分喜悦。虽然这段时间私助一直有发女人的照片给他,但看真人与照片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女人隆起的肚子,宝宝已经有4个月了,想必今天她是来做产检的。他目光移回女人的脸,向她求证。 女人不知在疑惑什么,微蹙了下眉。想她也是不会理自己,他自顾又问:“宝宝好吗?” 女人立刻冰冷着脸,语气极不客气的呛他,“和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 他在心里立刻回道,但嘴上却说只是关心一下。女人轻蔑的嗤了声,说这个宝宝是她和楼少棠,轮不到他关心。 她是故意刺激他的,但他再也不会被刺激到,顶弄了下口腔,再次看向女人的肚子,想到里面沉睡着的是他和女人的小天使,他唇边的笑弧不由又深了深。 女人却是一下紧张,手覆上肚子护住。 女人防备的动作令他心间涩然。她怎么会认为他会伤害宝宝呢,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会啊。想当初他不是因为孩子才要成全她和楼少棠的嘛,他在女人的心里究竟是恶到什么程度了。 他自嘲的呵笑了声,双手插进裤兜,让女人放心,他不会伤害宝宝。 女人不信,马上郑重的说,若他敢伤害宝宝,她杀了他。 见女人这样爱护宝宝,他笑了,由此可见,他当初的决策太正确了。他问女人是不是很爱宝宝,女人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冷笑地反问他,“你说呢?” 他没有回答,答案他已经知道了。他笑容更为灿烂。 女人盯着他,面露疑惑。就在这时,电梯来了,女人不再理他,进了电梯。他身形不动,很不舍得与女人和分开,还有宝宝,目光紧紧凝在女人的肚子上,直到电梯门合上。 女人走后,他立刻去了产科,得知女人并不是因为产检才来的医院,而是差点流产,尽管现在没事了,但他还是后怕不已。后来,又知道女人怀的是个女孩,他高兴极了,他喜欢女孩,希望这个宝宝能长得更像女人一些,那样就更好了。 他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妹妹听,因为之前他没把不告诉女人真相的原因告诉妹妹,所以他妹妹不解,问他为何不说,他还是没有解释,只说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女人已明显对宝宝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毕竟月份还是小了点,他想等到至少6、7个月的时候。 不知他做此打算的妹妹嘲讽他,难道要等到孩子会叫楼少棠爸爸了才是时候?他轻蔑又得胜的说男人可没那个命,他妹妹这才从他表情和话里猜出他的用义。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却在下一刻落了空,他和他妹妹的谈话,被来探望他妹妹的女人在门口听到了。 女人如遭晴天霹雳,但他只惊诧了一瞬,便担心起女人被汤烫伤的脚,要带她去看医生。 女人从极度的震惊中回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激动的扯掉他扶住她手臂的手,斥他胡说八道。 女人紧握拳头,努力控制发抖的身体,可声音却是颤的厉害,一口咬定宝宝不是他的,是楼少棠的,他们做过dna鉴定。 事情超乎他的掌控,不过他一点不慌乱,平静的告诉女人,宝宝是他的。 女人坚决不信,他知道女人不信的原因在于楼少棠做的那份假报告,于是对女人说,如果她不相信,他们可以再做一次鉴定,女人立刻答应。 他顶弄了下口腔,沉默的看了她几秒,问她,假如结果证明宝宝确实是他的,她会怎么办,会不会打掉。 他略有些忐忑,之所以这样问,是想知道女人对宝宝的爱,有没有超过对他的恨。 女人表情似是微微一惊,没有立即回答,低头看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隔了片刻才扯出一抹冷笑,反问他:“你说呢?” “我不会让你打掉。”他立刻说。 是的,这是他的孩子,谁也别想动,即使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他的表情极为严肃,语气也是不容抗辩,近乎专制。不知是因为他从未对女人这样过,还是他这样的态度令女人的自信有所动摇,女人看上去有些恐惧,但她还是极力表现的冷静,让他与她去做鉴定。 他们去了,在等结果的时候,女人坐在沙发上,紧攥着手掌,忐忑不安溢于言表,他给她倒了杯,想要她稳定下情绪,女人没有接,冷冷别开脸,他又关切地问她饿不饿,女人斥他闭嘴。 女人是火爆脾气,很容易就被点着,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他早习以为常,毫不在意,还轻笑的和她开玩笑,说希望他们的女儿脾气别像她这么爆。 他的确不希望他们的女儿也是个爆脾气,一个女人已经够他受,要再来一个,恐怕他难招架。可若真这样他也只好受着,谁让这两个人都是他最爱的,他不但会包容,还要宠着她们。 想到这里,他笑弧不禁扩大。但是女人却是立即又炸了,蹭一下站起身,冷笑,用很决绝的语气令他不要做梦,如果宝宝真是他的,她一定会打掉。 他脸瞬间晴转阴,女人视而不见,拨脚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医生,女人迫不及待的询问结果。对于结果他胸有成竹,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看着医生给她的报告,难以置信,身体都快站不稳。听她质疑医生报告的真实性,他把楼少棠报告造假的真相告诉了她,女人立刻驳斥,坚信男人不会这样做,并要去找男人对质,他追上去,说和她一起去。 其实他是担心女人,女人此时情绪已经这样激动,等下若知道真相,更是会情绪崩溃。 女人没有反对,却是痛恨的挥掉他正在帮她擦眼泪的手。望着她满面泪水的脸,他心好疼,但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碰她。 女人没有坐他的车,打车去,他紧紧跟在她车后面,看见女人在打电话,他猜一定是打给楼少棠,但男人好像没有接。 到了“天悦”,女人先他下车奔进大厦,他顾不得把车停到地库,直接往大厦门口一停,门口的保安说这里不能停车,他理也不理,疾步去追女人。 幸好电梯还没来,等他刚跑到女人边上,电梯就到了,他和女人一起进了电梯,上楼。 到了男人办公室,秘书要拦女人,他展臂一挡将秘书隔开,女人顺利开门。 男人原本背对着他们,抱臂站在窗前,听见开门声,立刻转过身。 “老婆?” 男人诧异女人为何来此,下一刻视线就越过女人,看见了他,脸陡然冷沉。 女人什么也不解释,直接了当的问男人,宝宝是不是男人的,男人平静的面容刹现惊异,立刻看向他,眸底掀起风暴,垂在腿侧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他的反应令女人知晓了答案,女人震惊万分,僵硬的立在原地,整个人像坠进了冰谷。男人却是已迅速调整好情绪,变得如先前般镇静自若。 但是男人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刻女人需要的是冷静。 片刻,女人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问男人为什么要骗她。男人的回答果然如他所想,是要实现女人做母亲的愿望。 女人无法接受这个理由,痛不欲生,承认自己的确是想做母亲,可是是只做男人孩子的母亲,不是别的男人的。说时,还抬手指向他。 以为自己的心早就被女人伤到无可再伤的地步,可这一刻,他的心又痛了,甚至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痛。 这一次绝不放手 女人义无反顾要将孩子打掉,他不容许,沉怒的盯视女人,脸庞布满阴戾,语气也是严厉得骇人。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阴狠的态度对待她。 可是女人毫不畏惧,表情是对他更为深恶痛绝的,并即刻抬手用力打向肚子,对抗他。他一惊,在她要打第2下的时候及时抓住她的手腕。 他怒了,瞪着女人,“lisa,我可以无条件的宠你、爱你、纵容你,但唯有这个,我绝不由你!” 他爱女人,可以纵容她对他做任何事,任凭她将他伤得体完肤,他也毫无怨言,可若是她要伤孩子,他绝不允许。这是他最后的底线,谁也不能踩。 他对女人的凶怒惹来男人的喝斥,两人为此再次狠命的打斗起来,女人劝架不得,为了令他住手,竟拿起剪刀对准自己的肚子威胁他,他惊慌的忙住了手,男人也是惶恐,跑向女人,将她手中的剪刀夺走。 随后,恼怒的男人对他道,他今天能活着站在他们面前,皆因他对他手下留情,如果他想死,他不介意成全他。 他笑容一凝,想起了当初他几次三番从南美人手中死里逃生的情景。没错,这一切皆是男人所为。 这一刻,他对男人起了杀意,那个因放手成全女人而停掉的计划,再次被他启动。 他轻蔑地笑了声,以无畏的姿态应对男人的挑战。男人同样成竹在胸,坚信自己也会赢。 两人直视对方,冷凝的空气里弥漫浓浓硝烟的味道。 片刻,他打破僵局,严肃而语气阴戾的警告女人,这个孩子他要定了,若孩子有任何闪失,他不会放过男人, 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女人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看出了他是铁了心,她不似刚才那般抵抗了,定定望着他,不发一语。 与男人又冷戾的对视几秒后,他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边着手实施那个计划,一边关注着女人这边的动向,得知女人还是要去流产,只是她的主治医生有事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于是他加紧步伐,终于在女人去流产的当天让那个计划落地。 男人被国际刑警以涉嫌跨国军火贩卖,和谋杀南美人的罪名拘捕。 前一项罪名,尽管男人聪明的将走账的记录加了密,但被他破译了,所以板上定钉,男人逃不了。至于谋杀罪,则是他送给男人的大礼。 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当日他与男人在他餐厅一起用餐时,他留的那一手——拓印男人留在餐具上的指纹,还有他的鞋印。 当时这么做,为的就是某一天若男人要置他于死,他能利用这些对男人进行致命的打击。只是他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招竟会是用来保住他的孩子。 他料到女人一定知道是他做的,所以在看见手机上显示女人的来电时,他立刻就接了起来。 又是如他所料的,女人一开口便是怒声质问,他直言不讳的承认,语气里还带了丝笑意,这笑是对男人的轻蔑。 女人怒火冲天,问他现在哪里,听见他说别墅,女人立刻挂断电话。他勾勾唇,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下楼去等女人。 他清楚女人来此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可他站在门外,心情竟与当初女人还住在这里时,他每晚在门口等待她归家时一样,心间洋溢着甜蜜,还有对未来充满希望。 是啊,他与她是有未来的。 未来,他们将迎来一个孩子;未来,他们还会结婚;未来,他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虽然女人现在不爱他,恨他,但他相信只要有孩子,女人终会消除对他的恨,继而慢慢爱上他。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这个孩子的另一个原因。 女人来了,一下车就箭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扬手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而后不停顿,反手又是一个。当她要甩第3个的时候,被他一把扣住了手。他用了力,令女人嫌恶的想挣脱而不能,只能忿恨的瞪着他,他却是平静如水。 “翟靳,我要杀了你!”女人咬牙切齿,怒得双眸都似快喷出火。 他浅笑,放下女人的手,对女人说,如若杀了他,男人更没的救。女人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是恼怒的发泄话,握紧拳头,问他究竟想怎样。 他向她重申,他允许她任何事,除了动孩子,女人却是要挑战他的底线,他听了瞬间收起温柔的脸庞,变得严肃阴沉,语气带了警告的,叫她不要这么做,他不想做的太绝。 是的,他其实并非一定要男人死,他只是要女人和他的孩子,如果男人能识相放手,或者女人能妥协,他可以对男人手下留情,给他活路。可若是他们与他死磕到底,那就怪不得他对男人心狠手辣了。 女人怒恨的反问他,难道他现在做的还不够绝? 绝吗? 他一点都不觉得,一直以来他对男人所做的都是自卫的反击。是男人先惹他的,是男人对不起他。 女人不解自己何德何能,让他爱得这样执着偏执,不惜与男人兄弟反目,残害无辜。他定定凝视着她,习惯的顶弄口腔,也扪心自问,可想了片刻,他也不知这是为何。 以前,他从没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她是第一个,爱上了她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他爱她,只爱她,疯狂的爱她。 他将这番真心话告诉了女人,女人没有为之动容,但是凶怒的态度却是变成了心平气和,好言劝他放手。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用不容抗辩的语气,实话告诉女人,在知道宝宝是他的之前,他是决定放手了,可现在既然上天让这个宝宝是他的,他就绝不会放手,因为这是上帝的旨意。 女人一听又怒了,再次坚定的说他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她不会爱他,不会! 这话他已经听得麻木了,可心还是无可避免的痛。他扬高了声嗓对女人说,他不强求她爱他,但是孩子必须生下来,她也必须跟他走。 没错,现在女人是铁了心的爱那个男人,他强求不了,但是孩子没的商量,她必须生,此外,他的孩子也不能没有母亲,所以她也必须留在他的身边。 他态度决绝,容不得女人反抗,但女人也是决绝,恨恨的丢下“休想”两个字。 就在她走回自己的车打算走人的时候,站在他脚边的小金毛突然紧追上女人,对她狂摇尾巴,还发出呜呜呜似是哀求女人留下的乞怜声。 女人停下脚步,捏了捏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摸一摸小金毛,他见状,心间顿时散开浓浓的酸涩滋味,他想到了过去,他们与小金毛一起玩耍的情景。那种让他至今想来都激动得心脏狂跳的幸福感觉,他不知还会不会再有。 见女人打开车门准备坐进车里了,他忍不住开口,问女人,一条狗相处久了她都会对它有感情,更何况是在她肚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的血肉之躯,她真的忍心杀掉吗? 女人目光落向他,冷蔑一笑,没有一丝迟疑的回道,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她都忍心。 他真真是被女人对他没有一丝保留的无情刺伤,但痛只有一下,随之便狠戾的问她真想让男人死? 他不相信女人会眼睁睁看着男人去死,她一定会妥协的。可下一秒,女人的回答却是让他微微震动。 “他不会死。”女人坚信的说,态度毅然决然,“就算是死,我也会给他陪葬。” 紧凝女人扬长而去的车影,他心里某个地方在一点一点的塌陷,又有某个地方在一点一点的坚固。 由于他做了完美的布署,这一次男人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可是女人还是找到了突破口,那个突破口就是他的妹妹。 那是第二天,接近傍晚时分,他见妹妹打扮得十分漂亮准备出门,他有些奇怪,自出院后,他妹妹就一心扑在照顾孩子上,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还化妆打扮。 他问妹妹去哪里,他妹妹说去超市给孩子买东西,他一眼看穿她在撒谎,但他没揭穿,派人悄悄跟着她。 当得知他妹妹是去见他前妹夫时,他马上就意识到,那个男人是要用计套取他妹妹的话,救楼少棠。他勃然大怒,立刻调了一干人手与他一起去了他们相约的那家咖啡店。 等他到了那里,男人已经与他妹妹分别,正要开车离开,他拦住了他。 这个男人他想教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原本他妹妹与之离婚,他已放过他了,现在是他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 男人被他手下拳打脚踢,惊急的女人冲向被围攻的男人,喝制他手下住手。他坐在车里冷眼旁观,不担心手下会伤女人,来之前他已知道女人是与男人一起,所以命令过手下,不论怎么教训男人,都不得碰女人一根毫发,否则严惩不贷。 不擅长格斗的男人被暴揍的毫无反抗之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女人恐慌了,急迫的冲上前欲拉开还在揍男人的他的手下,他见状,命手下开车门。他要下车。 车门打开,虽还没有转头看女人,但他已感受到女人向他射来的愤怒目光。他侧首,目光在女人怒极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跨步下车。 女人不再看他,再次喝令他手下住手,并疾步向他们而去,他给站在一旁没有动手的另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们即刻就挡在了女人面前。 女人怒冲到他面前,朝他怒吼,命他让手下住手。 他下车原是要警告女人的,女人的这一行为也是真真将他惹怒,可此刻,看见她又大了些的肚子,他恼怒的情绪刹时荡然无存,冷绷的嘴角不自禁的弯起柔和的弧度,阴戾的眼神也变得似水般温柔。 女人无视他对孩子的关切,仍忿恨的瞪视他,因太过愤怒,双手攥紧成拳,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就在这时,他妹妹看见了他们,从不远处飞快跑过来,还不知被男人利用的她,气愤的扯开他的手下,然后冲到他面前怒斥他。 他冷冷一笑,告诉他妹妹被男人出卖了,他的妹妹起先不太明白他的话,但在突然看见了女人后恍然明白,一下恨怒,扬手就要甩女人耳光,却是被他眼疾手快的扣住了手,然后噙着满目的警告,将她往后一推。 他妹妹无力对抗他,只将满腔的忿恨撒向女人,听她又咬牙切齿的骂女人,他脸色登时显现出阴怒,但他也理解妹妹此刻的心情,所以没有再斥责她,只对身旁的手下轻点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拿男人的手机。 手下很快从男人西装口袋里找到手机,交给他。男人的手机设了密码,但他轻易就解了,因为男人的密码依然是女人的生日。 他阴冷的勾勾唇,点开手机,找到男人先前录下的与他妹妹的谈话。果不其然,他妹妹将他如何对付楼少棠的手段全都告诉了男人。 他把手机扔给手下,手下会意,立刻将手机摔到地上踩裂。女人盯看着他,眼神也是恨不得将他撕碎得如同地上那支四分五裂的手机。 他毫不在意,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扳倒楼少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只想要孩子 这一次,他的妹妹算是被彻底伤透了心,他觉得是好事,以后她就能对这个无情男人彻底死心了,只是妹妹仍强装坚强的模样让他心疼,可他相信时间会治愈她的心伤,就像相信时间也会慢慢治愈女人对他的恨一样。 他妹妹走了,楼少棠的私助给女人打来电话,女人着急的问对方楼少棠的情况,他不必听也知道,男人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会好,可谓是糟透了。对方不知和女人说了什么,女人面露微微不解,抬眸看他眼,回说现在不太方便,过会再说。 他不在意,平静的看着女人挂断电话,然后又打120,给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叫救护。 女人打完电话,蹲到男人身边,边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边满面愧责的哭泣,他心间泛起酸涩的滋味,冷硬的心不由软了下来。 “lisa,别再作无谓的抗争了。”他劝解女人。这一次他势在必赢,如果女人再这样对抗他,只会让更多人的受牵连,届时她会更愧疚,更受伤。他真的不愿意再看到她伤,她哭。 听见他的话,女人看也不看他,擦掉眼泪,用冷至冰点的声音回他不会得逞。对于女人看不清形势而盲目的坚定,他很无奈,内心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实话告诉她,他并非要楼少棠死,只是要拿男人的命交换他孩子的命,这个交易很公平。 女人却是冷冷的哼笑一声,反诘他的公平说,问孩子从何而来,是她心甘情愿的吗? 他无言以对。的确,在这个问题上他是自觉理亏的,可是,既然现在木已成舟,为何女人就不能接受现实? 他挫败的想。 见他不说话,女人继续斥他无耻,还说整件事最没有被公平对待的是楼少棠,女人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他定定凝着她,内心也再次浮起淡淡的悲哀,不是觉得女人的话有道理,是为他自己。 女人说男人最没被公平对待,他不这样以为,他觉得自己比男人更受到了不公的对待。他本可以在3年前就和女人在一起的,可关键时刻他的父亲出了事,之后他还有机会,却又被男人捷足先登,试问这一切对他公平吗?再者,他做这么多,不过是要把被男人掠夺掉的他的爱情再夺回来,又有什么错? 他不甘不服,问女人,他只是爱她,何错之有?女人立刻回道他没有错,只是错在没有爱对时间,他迟到了。 “迟到”2个字像一柄重锤,将他本已脆弱的心一下击碎了。 “我没有迟到!”他无法再冷静,提高声嗓,“早在3年前,我就已经遇见了你,爱上了你!” 他终于说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女人微显诧异,不过只一瞬,便全不当回事,还口气讽刺的表示她不相信。他迅速平复情绪,强敛住内心浓浓的悲伤,把如何认识女人的始末告诉了女人。在说的过程中,他满脑子都是当年的情景,女人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清晰如昨,他情不自禁的绽开笑容 女人起初还是不太相信,后来便是定定望着他,满面的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的回忆也能让她想起当年,可是女人却毫无印象,他很失落,但又很快释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关系,等他们在一起后,他们能制造许多许多的回忆。 随后他告诉女人,这件事之后他是有多么的思念她,就连她当时穿的什么衣服,脖子上戴的什么项链,甚至坠头是什么都念念不忘。 他滔滔不绝,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可女人却冷冷打断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他仅是因此就对她一见钟情。他愣了瞬,见她终于对他们的事起了兴趣,他心下愉悦,挑了下眉,轻笑,手插进裤兜里,目光灼灼的看着女人,顶弄了下口腔,将他妹妹给他看女人照片,并让他干掉她的事说给了女人了听。 女人诧异他妹妹为何会有她的照片,他实话告诉了她,是他妹妹从他前妹夫那里偷拿的,女人震愕,旋即就讽刺的嗤了声,问他为何不杀她,这不像他的风格。 他也没有丝毫隐瞒,承认自己对她狠不下心,下不去手,自那之后便将她刻在了他的心上,再也磨灭不掉。女人沉默,表情没有任何动容的,他自嘲的笑了笑,又将后来调查女人,知道她竟嫁给了他最好的兄弟楼少棠的事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说完,女人一定会斥他不讲道义,所以当女人如他所料的说了这话时,他立即理直气壮的反驳,她当初嫁男人可不是因为爱他。 女人怒火因他的话再度被挑起,却是强力克制着,大方承认,而后就反呛他,既然当年确定他爱上了她,为何不来找他,如果当时他来了,或许他们现在已是幸福的一对。 女人的话同样再度刺痛了他,那天,止步于与女人仅几步之遥的画面刹时浮现出他脑海,懊恼、遗憾,悔恨在内心交织翻滚。 女人的假设,他何止设想了千遍万遍,也笃信如果当年没有他父亲的事,他们早就是幸福的一对, 可惜,意外发生了,他们错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来?”他开口道,满腔悲痛令他声嗓暗哑无比,发出的音全是悲怆。 女人微微一诧,怔然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已情不自禁流露出悲郁的情绪,不想让女人再见到他太过脆弱的一面,他抿住唇,暗暗调整自己的情绪。 很快他平静下来,再次开口,可才刚说起那件令他们缘份中断的意外之事,他心又止不住痛了,强行藏匿起来的悲郁神情又不自知的渐渐浮现出来,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再次强压心痛,片刻,复睁开眼,把话一口气说完。 女人紧紧盯凝他,显然被他的话深深惊诧住。他也紧紧凝望着她,内心极为期望女人会被触动,可他等来的却是女人的一声冷笑,和说这恰好证明他们无缘,让他认命放手的无情的话。 他心顿时如坠冰窖,可越挫越勇的他没有被击倒,很快就将情绪调整到最初的平静,又将自己当初与女人在巴黎初遇时的搭讪,其实皆是演戏的事如实相告。 女人惊讶的一时语塞,见她表情似是在想什么,他猜她应是在回忆他们在巴黎的事,他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的对她说,这是上帝的旨意,要让他失而复得,所以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她是他的,注定是他的。 女人原先表情有些复杂,却在听见他这话后刹时又变冷,说她现在与男人是相爱的,他不该再来拆散他们,他立刻恼火,反驳是男人拆散了他和女人。 女人看似十分无语,认为他的话歪理,斥他太偏执。他知道自己偏执,可,那又怎样,他就是要女人,他一定要得到她! 他毅然决然的态度没有引起女人任何反应,她冷若冰霜,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了。就在这时救护车来了,女人跟着重伤的他前妹夫上了车,临走前,女人又看了他一眼,冲他勾起一抹的笑。那抹的笑的意味他看的明白,是在对他的势在必得不屑一顾。 好,那就让他们看一看,他到底会不会赢! 望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他紧紧握住拳头,决心变得更为坚不可摧。 女人离开医院后,与楼少棠的私助去了看守所看男人。这一消息是他从在拘留所的线人那里得知的,除此外,他又得到了另一个令他大为震惊的消息——男人早知他会陷害他,所以早做了准备,让自己在凶案案发时有不在场的人证。 他做梦都没料到男人会留这一手,在钦佩男人的深谋远虑之余,更是恼怒至极。得悉证人正在飞往海城的飞机上,再过8小时就会抵达海城,他立即命私助带人去机场守候,待证人一出现即刻劫走。 他成功了。为杜绝后患,证人被劫到他们在港口的秘密基地后就被他命人干掉了,随后他去了看守所,之前他收到消息,女人现在正在那里。 他去不是要向她扬威,只是要再次劝解她,别再徒劳的与他抗争了,放弃楼少棠跟他走,才是最正确、对谁都最好的选择。 天又快下雨了,他双手插兜,倚在看守所大门边的水泥墙上,微仰着头,目光沉沉的望着天空,舌尖习惯性的顶弄口腔。 他发现他的心情并没因将男人置之死地而晴朗,也如这片灰暗的天。一天没有得到女人,他的世界就不会放晴。 片刻,听见大门开了,他猜是女人出来了,转头一看,果然是。 女人在他看她之前就已看见了他,此刻正立在原地,脸庞的诧异刚刚收起,见他看向自己,她转而无视他,走向自己的车。 他立刻叫她,以为她不会停,没想到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脸一如往常般冷沉。 他慢慢朝她踱过去,刚要开口劝解她,女人却先于他开口,问他,证人是他劫的吧。 女人语气已是肯定这事是他干的,他没打算否认,就算否认女人也不会相信,于是浅勾嘴角,默认。 女人冷冷一笑,讽刺他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他唇角得意的勾了勾,心中却是自嘲。他费尽心机,还不都是为了得到她?! 女人继续哼笑出声,嘲笑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和男人已经决定,此生生死相随。 他心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也变得僵硬无法动弹。他定定看着女人,女人的表情不是故意说这话来挑衅或是刺激他的,而是真这样决定。 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啊。 他是知道女人不离开男人的态度很坚决,但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坚决,誓死不离不弃。这是要深爱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到?!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己已经得不到她的爱,现在就连肚子里的他们的孩子,也得不到女人一点点的垂怜。 女人对男人的深爱与对他的无情高下立见。 细细密密的雨打在他脸上,沾湿了睫毛,他眼眶发热,还感觉有潮湿的东西在眼睛里滚动,但是喉咙很干,有些难以发出声音,他喉结艰涩一滚,咽下的全是酸苦的味道。 “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有那么难吗?”他艰难的开口,心像被无数双手在撕扯。 是的,女人的爱太难得到了,他现在只想要他的孩子。 从地狱飞升到天堂 女人无动于衷,用比雨水还冷的声音反问,她只是想要她的老公,有那么难吗? 他听了,不知自己是怒还是悲,激动的陡然提高声嗓,说不难,只要女人现在和男人离婚跟他走,他马上就能让男人重获自由,继续站到金字塔顶,呼风唤雨。 女人望着他,表情似是有些无力又无奈的。 “翟靳,你真的爱我吗?”女人问他。 他心微微一漾,不明她为何要这样问。他有多爱她,难道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吗? 他一言不发,紧紧凝视女人,顶弄口腔,只听女人继续说,“你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吗?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是成全他的幸福。” 听到这里他明白了,女人是要说服他放手。可,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立刻驳斥女人的话是无能者的言论,在他的字典里,爱就是要拥有,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法。 过去他也是这样的观点,只是在最初以为女人怀的是楼少棠的孩子,不想女人痛苦,也不想女人的孩子与父亲骨肉分离,他才不得不忍痛选择放手。 现在,他不放手,为的也是不想与自己的骨肉分离,有什么错?! 耳边,听见女人又问他,哪怕那个人的心不属于他吗?他一秒不迟疑的回道,总有一天会属于的。 他胸有成竹,相信孩子会成为他与女人之间关系调和的润滑剂,他们可以先产生亲情,而后再培养爱情。 女人失笑,说他真的不懂爱,他太低估爱的力量。 他内心苦笑,他怎么会不懂爱。为了爱女人,他几乎倾尽所有,竭尽所能。女人所说的爱的力量指的是什么他也懂,可是他不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爱,力量能大到可以战胜时间,超越空间。 女人过去不也爱过他前妹夫?后来两人分开了,她不就不爱了,爱上了楼少棠嘛。所以,只要女人离开楼少棠,她对男人的爱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淡,直至消失,然后爱上他。 他十分自信这一点。 女人也很自信,说那是因为她那时还没有遇见男人,现在遇见了,她不会再爱上别人。又说这正和他一样,若他能不再爱她,那么她就相信以后会爱上他。 女人是在拿他的矛戳他的盾,是要让他死了这条心。 他庆幸此时雨下的大了,不然女人就会看见从他眼睛处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他滚烫的眼泪。他艰涩的滚动喉结,想要忍住内心如被尖锥狠扎的疼痛。 女人没有看出他现在有多么的痛,即使看出了,他想她也不会有什么动容。在冷睇了他几秒后,女人转身,提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凝视女人无情的背影,他忍不住自嘲的轻笑一声,冲破卡在喉咙里的酸苦滋味,说:“lisa,你好残忍。” 女人脚步微微一顿,冷冰冰的道:“彼此彼此。” 她的无情激起了他的斗志,女人认为她的爱力量很大,那么他也要看看,自己的爱力量究竟有多大,会不会战胜女人的。 听见他这样说,女人脚步猛得顿住,转过身看着他,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以理解的。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盯看了他片刻,随即不屑而嘲讽的笑了声,重新走向车子,坐了进去。 车缓缓驶离,他岿然不动的伫立在原地,紧紧盯视后车窗里的女人,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女人能找到突破口,他也能,那个突破口就是女人的婆婆,男人的母亲,沈亦茹。 男人是沈亦茹的独子,是她人生的全部,如今男人出事,沈亦茹的天都塌了。同女人一样,这些天她也积极寻找证据救男人,但都一无所获。 他找到她,没有废话,单刀直入跟她说能救她爱子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女人和男人离婚。沈亦茹对女人这个儿媳妇本就鄙夷,加之现在她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更是恨不得将女人打死,只是现在男人出事,她没有心思教训女人,如今听他这一说,正中她下怀,与他分别后立刻去找了女人。 他想着这一次他一定能成功,可是又失败了,女人拒绝了沈亦茹。得悉这一消息的那一瞬,他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回过神后他感觉胸腔有什么东西炸开,随即剧烈的闷痛在体内迅速扩散,令他四肢渐渐发麻。 手机从他手掌里滑落,他无力的坐到沙发上,从未感到像此刻这般的绝望。女人是真的要与男人生死相随了,他对她的爱将付之东流,他和她的美好未来将化为泡影。 他缓缓伸出手,拿过茶几上的一张纸,这张纸上是他昨晚想了一宿,想出的他们孩子的名字,有好多个,全都意义深刻而且好听。在这些名字里,他最终选定的是“翟惜蕊”。珍惜的惜,花蕊的蕊,寓意为要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可现在看来,这个他寄托了爱与希望的宝贝不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他看眼茶几上的酒,原本他想喝一杯,庆祝自己即将成功,现在…… 呵?他轻笑,拿起酒倒满酒杯,仰头一口气喝完。接着,他又喝了一杯,一杯后又一杯。 他就这么一直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从黑夜到白天,又到天黑,直到他觉得喝的累了才停下,但是身体还是没有动弹,像石化了般坐在沙发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铃声,他从空白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木然的转头看向大门,这几天他妹妹和照顾她的佣人去了近郊散心,他想可能是她们回来了,于是起身开门。 当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时,他惊诧,“lisa!”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脏激动的狂乱跳动起来。 “你会说话算话吗?” 女人惯常的冰冷声音响起,让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女人。 他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你决定了?”他又不可思议了,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嘴角勾起笑弧。 女人口气讽刺的问他高兴吗?他高兴,当然高兴,就像从地狱突然飞升进了天堂。他对女人说,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女人听了冷冷一笑,说希望不会让他后悔。 他怎么会后悔呢?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后悔过,即使他从没得到过她任何回应,他也甘之如饴的付出。 此生,他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她。 女人无视他对她的深爱表白,只问他对于之前说的事是否会出尔反尔,他否认,再次承诺只要她与男人离婚,跟他和蕊蕊一起回法国,男人立刻自由。 女人不明他口中的蕊蕊是谁,他这才想起来,女人还不知道这是他给孩子起的名字,马上跟她解释。 说话时,他目光看向女人隆起的肚子,心一片柔软,笑容不由绽开。 女人依旧无动于衷,问他为何这样有把握自己会赢,他再次绽笑,很得胜的,回答说因为上帝总是站在他这一边。 他不是随口胡诌,以前就是这样认定的。过去,每当他遇到不利局面,最后总能反败为胜。这次的事,更是让他确信了这个观点。 女人面容显现出微微的悲痛,讽刺他虽然赢了,但胜利却是因于她爱男人,问他不觉可悲吗?他心倏得被这话一刺,笑容僵在嘴角,下意识的顶弄起口腔看着女人。 女人看上去也很不好受,眼圈微微泛红,眼里氤氲出水气。片刻,女人开口,声音依然冰冷,说现在就去拘留所和男人签离婚协议,希望他别再耍诈。 女人回了自己的车,他也马上坐上他的车要跟她一起去,一方面他是担心事情别又有什么逆转,另一方面是担心女人,如果她真和男人离婚了,到时她情绪一定崩溃,他要陪在她边上,即使不安慰,至少万一有什么事他能照应。 到了拘留所门口,男人的私助已等在那里,女人下车直接问他要协议书,私助没有给,满面不理解,看似还要劝的,他下车,投给私助一个阴戾的警告眼神,男人没有怵,只是吃惊万分。 女人没有解释,再次问私助要协议书,许是看女人下定决心,对方在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将协议书拿了出来,在给到她之前再次劝女人要考虑清楚。 听见女人语气毅然决然的说已经想清楚,他提着的心稍稍落了点,但还是悬着,因为还有最难过的一关,那就是现在高墙里的那个男人。男人不同意离婚是肯定的,就看女人怎么做让他答应了。 女人拿着协议书和男人的私助进去了,他坐回车上,目光紧紧盯着3楼最右一间的窗户,男人就住在那间房。 他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男人是大发雷霆撕毁了协议书,还是冷静自若不当回事。 他紧张不安,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心里渗出薄汗。他担心男人太过强势,女人最后退缩,又反悔不离了。 轰隆一声,天空乍响一道惊雷,随之豆大的雨点倾落。他打开雨刮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被刮干净,他继续看向那扇窗户。 没有人来关窗,窗帘被风吹得飘扬出窗外。他笑了,立刻拿出手机命私助订明天回法国的机票,然后又打电话给他的妹妹,让她现在就回来打包行李。 他妹妹感到很突然,也很诧异,问他怎么就肯定女人一定会和男人离成,他笑而不语,再次抬眸看了眼洞开的窗户。 和妹妹通完电话没多久,看见女人只身一人,像丢了魂一般蹒跚着脚步从拘留所里走出,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他立刻下车跑向她,待到她身边,脱下外套遮到她头上。女人一下醒过神,停住脚,侧头看向他。 女人面无表情,目光像雨水一样冰冷。 雨势很大,此时此刻,他整个人也已被雨水淋透,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更不在意女人的目光,只担心她会着凉生病,叫她快上车。但女人像是没有听见,用冷冰冰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放证人。 “上车再说。”他有些急了。 女人脚步不动,又问了一遍,他看眼女人的肚子,以孩子不能有事为理由,再次叫她上车。他语气故意带了几分命令,女人听了嘲弄的勾起唇瓣,提脚走向他的车子。 一坐到车里,他马上拿过后座上的衬衣帮女人擦头发。这件衬衣是他昨天新买的,还没穿过,可是为了女人,别说衬衣,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他都舍得付出。 只是,他的心意女人依然没有领,她嫌恶的一把挥掉他的手,斥他别浪费时间,又问到底什么时候放证人。 女人挥的力气有点大,他的手被敲到中控台上,挺疼的,手腕上那只近百万的腕表表盘也被敲出一道轻微的裂痕。 他收回睇在表盘上的视线,看向女人,平静的问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和男人离婚了。 其实他已是确定了,只是想亲口听女人说。 以为他是不信她,女人讽刺一笑,口气嘲弄的讽他。他顶弄下口腔,沉默了2秒,而后告诉她,他已订好去法国的机票,明天下午就走。 女人很感突然的一惊,旋即想到了男人,问他意思是不是男人明天下午可以出来。他没有回答,挑了挑眉,勾起一丝笑。 女人读出他表情的含义,紧张的神色明显松懈不少,转头看向窗外,他立即顺着她视线看去。 她是在看男人住的那间房的窗户,窗户已不知何时被关上,灯也灭了。 第一次说“老婆” 女人目光紧紧盯着那里,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用力的握紧成拳,他心里吃味极了,却是轻笑着说送她回家整理行李。他不想她带太多东西,所以让她只带几件衣服就行,其他的等到了法国再买。 听见他的话,女人转过头,表情是觉得有些可笑的,嘴角又勾起颇为讽刺的笑,嘲弄他,真以为她和他去法国是夫妻过日子? 他很清楚现在肯定不会是,但迟早会是。只是女人的话又刺伤了他,他笑容不觉一凝,握住方向盘的手也不禁紧了一紧,喉结发紧的一滚,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女人望着他,讽刺的笑容僵固住,不知想到了什么,女人紧抿唇瓣一语不发,表情渐渐显露出悲哀。 每当看见女人这样的表情他都会心疼,这一次也不例外,于是他擒起她下巴,脸倾向她的脸,刚要吻她,手腕就被女人愤怒的掰扯,同时头还往后仰,不让他吻。 他松开手,趁女人注意力在他手上,他另一手一把扣住她后脑勺,唇迅速擭住她的唇,而后舌尖强势的撬开她齿关,在她口中疯狂侵略。 他不管女人在想什么,心里住的还是那个男人,他要让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首先,从身体开始。 与别次不同,这一次女人没有怔愣,立即张开嘴咬他,力度很大,他吃痛的闷哼了声,立刻离开她的嘴,女人马上扬起手要打他,却是被他敏捷的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丝毫没有恼意,反勾起温柔的笑,放下女人的手,舔去嘴唇上的鲜血,对女人说,不要再抗拒他,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不仅会像这样接吻,还会做许多许多更亲密的事。 女人面露极至的心痛,抬手拿衣袖使劲擦嘴,忿恨的回道,现在他们还不是。言下之意,他还不能对她做任何夫妻该做的事。 女人的话提醒了他。的确,他应该给女人一个婚礼,盛大的婚礼。他要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听他说他们一去法国就结婚,女人立刻拒绝,说她不需要。但这件事他不容她拒绝,因为婚礼不仅仅是个形式,是他对女人一生的承诺,也是女人成为他的女人的证明。意义是非凡的。 女人看似不想再和他较劲,叫他开车,然后冷冷别开脸看向窗外。 他全然不在意女人冷然的态度,脑海里浮想他们举行婚礼的场景,嘴角不由上扬。 将女人送到她与男人住的地方,他没有下车跟女人上去。那是他们的家,充满了男人的东西和他的气息,他讨厌,不想踏足半步,只叮嘱女人整理好行李早点休息,睡前再喝碗热姜茶,驱驱刚才淋雨着的寒气,他明天中午过来接她。 女人没有反应,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明天他会准时过来,若女人身体不舒服,他到时再给她吃药。 看女人进了电梯后,他才走。回到别墅,他妹妹已经回来了,正在收拾行李。见她神色戚郁,他心知她内心对这里还有几分不舍,确切的说是对那个伤透她心的男人。 “我们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是吗?”他妹妹放下手里的衣服,问他。 他双手插进裤兜,走向她,“不一定。” 之前,他投资汪公子的“千达集团”时有过一个长远的计划,但那个计划能不能实现,什么时候实现现在还不好说,要看汪公子,也要看法国那边帮派事务的情况。 但他是想实现的,因为和女人在一起后,他要护她和女儿周全就必须脱离现在这种,明天和死亡不知哪个先来的毫无生存保障的环境。 他妹妹眸子闪烁起光亮,但很快又熄灭,看向睡在一旁婴儿床里的宝宝。那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儿子,孩子的名字是他起的,叫nino。 “回法国后有什么打算?”他问他妹妹。 他妹妹走到婴儿床边,“还能有什么打算?”把熟睡的宝宝抱到怀里,目光定在宝宝粉嘟嘟的小脸上,眼圈泛起微微的红,“把nino抚养长大,别的我什么也不想。” 了解他妹妹的个性,与他一样,恐怕这辈子她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了。他有些心疼,可也无能为力,只希望妹妹能尽快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 想到明天就要和女人离开这个地方,回法国开始属于他们的生活,他兴奋的一晚没睡,第二天起床后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女人的公寓。 到了楼下,他抬头看女人住的那间的窗户,灯亮着,于是给女人打电话,女人没接,按掉了,他立刻又给她发消息,让她如果都准备好了就下来,女人没有回。 他看眼表,是他来早了,刚准备打开cd边听音乐边等,只听车顶传来嘭一声巨响,随之车子震动了下。意识到车子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他马上下车。 车旁的地上躺了小半个破碎的花瓶,车顶凹陷了一块,周围还有一些透明的玻璃渣。他抬头又看眼女人的窗户,他肯定不是女人扔的,这不是女人的风格,他猜可能是女人那个泼辣的闺蜜。 他不介意的轻笑,坐回车里。片刻,见女人和她闺蜜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立刻下车走向她们。 与他如沐春风的好心情截然相反,女人满面伤感,脸色也显得有点憔悴,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他又心疼她了。 转眸见女人闺蜜只拉着一个行李箱,他微微意外,以为女人虽不会带很多东西,但也不至于少到只有一件,于是问她。女人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回他,不是他让她少带的。他被呛得无言反驳,没辙的勾起抹笑。 今天天很凉,见女人穿的单薄,脖子也光秃秃的,他解下自己的围巾要帮她戴。女人立刻挥掉他手,语气不客气的叫他别浪费时间,快走。 他放下手,不介意的笑笑,对女人的闺蜜轻点下下巴,女人闺蜜会意他是让她把行李给他,但她没松手,凶怒的警告他,若是欺负女人,她定不放过他。 他觉得十分可笑,却是不喜女人这般威胁警告他的态度。这个世界上能被他允许和容忍警告的人,只有女人。 女人闺蜜被他陡然阴冷下来的脸弄的脸色变了变,显出微微的慑意,但还是强壮胆的挺了挺腰杆,昂头对抗他。他顶弄下口腔,不屑的冷笑一声,反问她,觉得他的老婆,他会欺负吗? 这是他第一次说“老婆”2个字,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2个字会这样甜,甜得他身体每个细胞都觉得软软暖暖的。他下意识就看向女人,女人如同被冰浇注,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面容显得既痛又恨。 他刚起甜蜜的心微微一涩,微敛了笑,拿过女人闺蜜手上的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随后打开副驾驶车门,让女人坐进去。 女人没有说话,上了车,与她闺蜜话别了几句后,他们就去了机场。 路上,女人又不放心的问他,男人什么时候可以被放出来,他说在他们飞机起飞后10分钟内。女人听了表情很是遗憾的,他清楚她在遗憾什么,是不能亲眼看着男人重获自由。 其实这是他故意为之的,就是为了不让女人亲眼所见。 因为事先没有告诉女人,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他的妹妹和他私助,到了机场,女人见到他们颇为意外,但什么也没问没说。 已被装在航空托运箱里的小金毛看见女人很高兴,呜呜呜的直叫,女人看着它,在犹豫了几秒后朝它走过去,把手指伸去透气窗里,小金毛立刻舔舐起来。 他看在眼里,感慨万千,心中说不出的喜悦,还有微微的激动。他们3个终于又在一起了。他笑着走到他们边上,对小金毛说出心里的话,“小靳,妈妈回来了,开不开心?” 他感觉到身旁的女人身形一僵。小金毛自然是回答不了他,但用更欢的舔舐女人手指和狂甩尾巴的行为给了他答案。 由于今天他一大早就来接女人,没有时间给小金毛清洁口腔,他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女人,让她别再给小金毛舔了,怕她惹到细菌。女人没有接,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擦手,然后转过脸不再理他。 女人的冷漠他早习已为常,他把手帕放回兜里。这时,女人走向了不远处的他妹妹那里,他不知道她去那里做什么,不过没有跟着她,看眼他妹妹。 他妹妹正像看仇人般盯视着女人,他立刻投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不准惹女人,可他妹妹视而不见,环起手臂,嘴唇讽刺的挑起,开口和女人说话。尽管他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但也不难猜,肯定是刺激女人的,他正要走去阻止,私助就过来他这里跟他汇报,他表兄这几天又开始搞小动作了。 他轻蔑的笑了笑,那个阴险的男人已不是第一次有小动作,可哪次都没有成功,若不是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他早把他干掉了。 他问私助这次男人又搞什么花样,私助说还是因为之前他销毁“地狱天使”和得罪南美人的事,且已知道是因为女人,所以联合了帮派里几个重量级元老,欲弹骇他逼他让位。 他一听,立刻知道他表兄其实是受了他舅舅的幕后指使,他不当回事的轻笑,眼里却是聚起阴鸷的风暴。看来那帮人是活腻了,那他不介意成全他们。 他让私助派人密切跟踪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跟他汇报,这次他不打算像之前那样只给他表兄小小惩戒,他要欲擒故纵,彻底让对方无翻身机会。 说完他表兄的事,看见女人已坐到椅子上,正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对情侣,情侣在拥抱道别。女人脸庞浮现的尽是伤感,眼睫上也沾了潮湿。她在想什么他心知肚明,心中一涩,走过去坐到她边上。正要拿手帕给女人擦眼泪,听见私助的手机响了,女人注意力被拉回,与他双双看向他私助。 私助看了眼手机,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他猜可能又是手下人打来汇报他表兄的事,于是没有在意。谁知他刚转头要再和女人说话,私助就走到他身边,俯耳对他说,上次被他们劫走干掉的证人是假的,一切都是楼少棠布的局。 男人早知道他收买了看守自己的警察,故意放假消息让他上当,真正的证人今天一早已在楼少棠朋友护送下抵达了海城,5分钟前男人被无罪释放了。 他震惊万分,面容一下阴沉,但又迅速敛住这份震惊,看眼坐在他边上的女人。女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表情像是在紧张什么。 他也紧张,害怕男人会赶过来阻拦他们,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装得一派淡定无事的,抬腕看眼表,幸好可以办理登机了,他立刻命私助去办。 对未来的美好规划 待私助一走,他马上起身,招呼女人和他的妹妹进关。女人坐着没动,脸上不安的表情更甚了,再次向他确认男人是不是会被放出来,他压住内心的紧张,一秒不迟疑的说是。 见女人松了口气,相信他的话,他再次催她进关,还要过去牵她的手,女人马上把手放进兜里,站起来,径自朝入关口走去。 他也暗暗松了口气,跟在她后面。没走几步,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他前妹夫叫女人的焦急声音,他心倏得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他转过身,只见他前妹夫两手拄着拐杖,急迫的朝女人而来。男人身上还穿着病服,一看就是从医院赶过来的。 他不确定男人来要做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女人朝男人走过去,疑惑他怎么来了,男人满面急切,激动的为女人什么要跟他走,楼少棠已经没事,被放出来了。 他一听,眼睑狠狠一抽,为男人的多管闲事心生恼怒。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女人的反应,他看向女人,以为女人会诧异,但她并没有,脸上绽出欣慰的微笑,只说太好了。 女人的平静令男人急了,激动的叫她不要跟他走,说着还愤恼的朝他看眼。 他比他更为愤恼,垂在腿侧的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咯咯作响。不过他现在还不想揍他,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惹出事端。 可是,他的克制终在听到男人欲将楼少棠出狱的真相告之女人时爆发。男人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女人大惊失色,愤怒的朝他怒吼,他置若罔闻,语气狠戾的警告男人,眼神也自然的迸射出杀意。 不过男人全然不怵,反不屑的冷笑,嘲讽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他真的怒了,揪住男人的领口,将其从地上拽起来,一拳挥向其脸。 男人本就伤未全愈,刚才又被他狠踹了一脚,身体弱的根本没有能力招架,任他狠命的打完一拳又是一拳,最后打的满脸是血,拐杖和披在肩上的大衣全都掉到地上,身上的病服也被他拽得皱乱不堪。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他还要为他的妹妹出气。 见他还在继续没有收手的意思,女人惊吓万分,拼命去拉他,叫嚣他住手。他充耳不闻。周围群众全都吓得离他们老远,保安过来刚要拉他,他一个狠戾的眼神扫过去,保安一吓,再不敢向前一步。 就在他又要挥拳砸向男人时,由于女人手拉着他没放,被他过大的力气带到,重心没站稳,往后趔趄。女人啊的惊叫一声,他一惊,忙停住手,将男人一推,转身奔向女人,在女人几要摔倒的一瞬及时扶住了她。 他吓坏了,心都快跳出胸口,抚摸女人的肚子,问她有没有事。因为害怕,他的手颤抖的很厉害。 女人怒不可遏的推开他,斥他别碰她,而后扬手甩了他一巴掌。他始料不及,愣住了。 女人无视,疾步去向倒在地上被他揍的奄奄一息的他前妹夫那里。她叫了男人几声,见没反应,吓哭了。 这时,他的私助跑过来,他压下内心的闷痛,给私助使了个眼色,私助会意,立即把男人从地上拖起来,拽出机场。女人要去拦,却是被他挡住了去路。 女人再次朝他怒吼,质问他要带男人去哪里。他舌尖顶了顶辣痛的脸颊内侧,笑了笑,安慰说只是送男人去医院。 他没有骗她,他和女人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他不想弄出什么人命,只想顺顺利利的走。 担心女人刚才那一崴会伤到孩子,他又看眼女人的肚子,再次关切她有没有事。女人毫不在意自己,忿恨的瞪着他,狠声警告他,若男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等着一尸两命。 他一听,心猛得一窒,继而痛起来。女人真真是对他的孩子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和爱啊。 他别过脸,不让女人看见他僵滞的面容浮起的哀色。不过女人也没空看,正给男人的养母打电话,告之男人被他打受伤的事。 半晌,女人打完电话,他私助也正好回来,过来跟他汇报,男人已被救护车救去了医院,他听后立即走去女人那里。 女人正在抹眼泪,他敛住心疼,柔笑的安慰她放心。女人抬眸看他,讽刺的笑了声,一句话也没说提步快速朝入关口而去,他紧跟在她后面。 进了关,他提着的心落了一大半,想男人应该是来不及到这里来阻止,从女人的态度也判断出她应该也不会反悔了。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那是他们快要到登机口的时候,通道上的大屏幕播放起楼少棠出狱的实况,女人一下停住脚,看向屏幕。他也停了下来,先前还算平静的心掀起浪涛,他忐忑的看眼女人,而后也看向屏幕。 屏幕里,男人身着一袭黑色手工西装,肩头披着同为黑色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如一座巍峨的峻岭,傲然伫立在寒风中。这些天的囚禁和与女人离婚,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傲气自信的神采,整个人散发的全是谁与争锋、舍我其谁的王者气质,令人看了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刚刚从鬼门关里逃出生天的人。 他眼角微微跳动,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记者们将男人与他的私助团团围住,采访他,男人淡定自若,目光淡淡的环视了记者们一圈,却是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但他私助对记者们涉嫌污蔑的言辞发出严正警告。 记者们不罢休,仍追问着,男人终于启开薄唇,说话了。 听见男人说他只有一句话要说时,他眼角又是一跳,同时心也跟着一沉。他直觉男人要说的话与女人有关。 果然,男人在拢了拢衣领,将大衣往身上又提了一些后,视线突然看向镜头,像是知道女人此刻正在看着他一般,目光直而灼灼,从容微笑的脸庞收起,变得冷然而沉肃。 “你,真的要走吗?”男人平静的问道。 别人面面相觑,对男人的话一头雾水,可是他知道,女人也知道,他拳头一下握紧,下意识就朝女人看去。 女人先前因看见男人时绽出的欣慰笑容,此时已定格住,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定在屏幕上男人的脸。 望着四目相对的两人,他深深感受到了女人内心的悲痛与不舍。女人不爱他,他被再一次提醒,心也再一次痛了。 广播里,播音员开始播报登机通知,他走到女人身边,提醒她走,女人矗立不动,蓄满眼眶的眼泪成串成串的掉出眼眶。女人有多么痛彻心扉,昭然若揭。 他也痛,却装作没有看见,再次催促她登机,并牵住她的手。女人的手冰凉冰凉,或许与她此刻的心一样。正这样想,女人触电般缩回手,紧攥成拳头,继续盯凝男人。片刻,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慢慢迈动脚步,缓缓转身。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豁然一松,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是有多害怕女人心软,要回男人身边。 就在他松了口的时候,只听男人声音陡然又响起,“涂颖,你,真的要走吗?”男人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淡然,强烈了些,想要女人留下的心是那样明显。 他恼怒极了,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旋即就紧张的看向女人。女人顿住脚步,闭上眼睛,满面心痛的。他又害怕了,心悸跳的乱蓬蓬,心中不住祈祷,“涂颖,跟我走,跟我走。” 他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女人终于睁开眼睛,再次迈开脚,一步一步艰难而缓慢的朝登机口走去。 瞬时,他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别的什么,他鼻腔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情绪,睁开眼,抹掉睫毛上的泪水,快步走到女人边上。 女人哭的很厉害,眼泪像倾盆大雨般,她身边的他的妹妹同样如此。这两个女人他都爱,都心疼,他拿出手帕递给女人,如他预料的,女人没有接,他又转递给他的妹妹,他妹妹也没有接。 终于坐上飞机,但经过刚才的事,他觉得自己不能高枕无忧,万一男人不肯罢休,追到法国来再要抢回女人,他要想对策防患于未然。 女人眼睛已哭得红肿,他让空姐拿来冰袋和毛毯,然后蹲到女人身前,先把毛毯盖到她身上,又拿过冰袋帮她敷眼睛。 预料到女人会挥掉他的手,他抢在她前面扣住她手腕,不过没用很大力,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就敷一会儿,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的勾了勾唇,不再反抗,放下了手。 他刚为她的乖顺加深笑容,只听女人冷冰冰的声音,“翟靳,你现在幸福吗?” 没有料到女人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为她冰敷的手倏的一顿,愣了瞬,立刻反应过来,回道她说,“幸福。” 他之前没有来得及想过这个,但此刻被女人问起,他想到他终于拥有了女人,还有女人肚子里他们的孩子,幸福感就油然而生了。 他放下毛巾,嘴角再次噙笑,看眼女人的肚子,告诉她,有她和女儿在身边,他很幸福。随后,他望着女人稍许消了点肿的眼睛,表情郑重而庄严,如同向上帝起誓般的对女人保证,他一定会让她幸福。 他相信自己能做到,还会比楼少棠做的更好。 女人笑了,但不是开心的,而是悲苦、讽刺和绝望的。 他不在意,女人现在痛只是暂时的,等到了法国,她开启新的生活后,伤痛就会慢慢治愈,加之再过不久,他们的女儿降生,有了新的寄托,女人就更不会对楼少棠念念不忘了。她会快乐起来的,他们会幸福的相伴相守一生。他相信。 他凝视女人的脸,跟她讲她到法国后,他对他们生活的规划。 昨天晚上收拾完行李后,他就命私助吩咐在法国家中的佣人,把他的卧室打扫干净,准备迎接女主人,还有花园也派园丁修剪打理。 等过两天待女人调整好时差,他就带她去市区的商场逛逛,给她买衣服,然后看她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全都一一添置。 另外,之前他为她在巴黎市中心最繁华商业街上买的10间店铺,女人若打算开设分店,随时和他说,他立刻就能帮她打点好一切,无需她操一分心。 还有她弟弟,女人要想去探望他,他也随时都可以陪她去。 他把这些事一样样的告诉女人,女人面无表情,对他细心体贴的安排无动于衷。他没在意,继续又说他们的婚礼。 因为女人不是信徒,婚礼没法在教堂举行,他打算找一个礼堂,请牧师来证婚,再把认识的所有人都请来观礼。考虑到女人现在怀孕不方便,蜜月他们先不度,等生完宝宝后再去。不过蜜月地他已选好,有3个地方,分别是美国、西班牙和塞舌尔,看女人喜欢哪个,让她挑。 他不确定他这样安排女人是否接受,问女人意见。女人紧抿唇,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 他扯扯唇,想算了,女人现在肯定没有心思想这些,等过几天再说吧。于是他又自顾往下说,他对宝宝出生会遇到的一些繁琐事的安排。 关于这个其实他也是零经验,就他妹妹之前早产,他接触过那么一点,所以他决定还是请专业团队来全程护理和照顾女人,他就做好一个准爸爸该做的那些事就行。 接着,他又说起将来对宝宝的教育,虽然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但他已是想过,给宝宝念哪所小学,哪所中学,哪所大学,还要培养她哪些兴趣爱好,希望她将来能从事什么样的职业,他觉得画家和医生这2个很不错。不过还是要看宝宝自己的意愿,她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禁加大,但见女人的脸却是越来越悲痛的,片刻,眼眶里掉出泪来。 和宝宝的第一次沟通 他蓦的收敛起笑容,凝着她,先前美好的心情被女人的泪水淹没。他抬手帮她擦眼泪,女人一如往常的打掉。 飞机即将起飞,他站起身,坐到女人旁边的座位上。由于蹲的太久,他脚麻了,心好像也有点发麻,是被痛的。 照顾他妹妹儿子的保姆带着宝宝,在起飞前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他妹妹劈头盖脸的把保姆骂了一顿。 其实也不能责怪保姆,是他们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走错路,才导致他们姗姗来迟的。保姆感到委屈,可畏惧他妹妹,所以不敢吱声。 看到他妹妹把宝宝抱到怀里哄,冷怒的脸也瞬间变得温柔又慈爱,女人恍然孩子是他前妹夫的,问他妹妹。他妹妹没有搭理女人。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可隐瞒女人的,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于是他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女人,女人万分不解他妹妹为何不把此事告诉他前妹夫,他妹妹警告她不许多管闲事说出去,否则对她不客气。 见妹妹说着朝自己投来绝不让步的坚决眼神,他清楚这事是他妹妹的底线,而且他也赞成他妹妹不告诉男人的这一做法,所以没有发声。 女人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再追问,转而问宝宝的名字,他告诉了她,女人从名字中得悉宝宝的性别是男孩,不知在想什么,没言语。 他勾笑,看眼女人隆起的圆圆的肚子,对她说,以后他们家男孩女孩双全了,过几年,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家里会更热闹。 童年的阴影令他讨厌家庭,厌恶孩子,也一点不喜欢热闹。可自从爱上女人后,他对婚姻,对家庭,对孩子就都有了期待。尤其是在得知女人怀的是他的孩子后,这种期待就越来越强烈,所以他才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女人。 他也从中感悟到一个道理,其实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渴望幸福的。 他,就要幸福了。 就在他脑中对未来幸福生活做构想的时候,只听女人冷笑一声,讽刺他在做美梦。他如突然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笑容刹时一僵,下意识的顶弄了下口腔。 女人不再理他,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她不是真睡,只是不想看他。 女人的脸庞又浮现起痛意,眼泪从眼缝里慢慢溢出,他抬手要帮女人去擦,却在快要碰到她的眼睛时又顿住。女人一定又会嫌恶的挥掉他的手,算了,就让她哭吧,眼泪流干就好了。 终于抵达巴黎,今天巴黎天气晴朗,就像此刻他的心情一样,但女人的心情还如海城的,阴郁压抑。 他的人已事先等在机场门口,看他们出来,手下立刻接过他们行李,打开后车门。他欲扶女人坐到车里,女人却挡开他的手,自己坐了进去。 站在他们边上的手下惊诧女人对他这样的态度,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在手下人面前失面子,但他装作若无其事,坐进车里。 回到他在郊外的别墅,佣人和保镖们全已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恭候他们。他一进门就命佣人将女人行李拿到楼上他们的卧室,又让她们去给女人放水泡澡。 下完命令,他转脸看向女人,女人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了,他关切的问她是不是累了,让她坐到沙发上休息,等泡完澡好好睡一觉。 女人充耳不闻,见他妹妹又是抱着哭闹个不停的宝宝,又拎着东西,手忙脚乱的,她立即上前去帮忙,但被他妹妹凶怒的拒绝了,女人无奈的叹气。 他清楚女人在叹什么,也为他妹妹对女人这番态度有些恼,于是走到女人边上,语气安慰的让她不用管他妹妹,他带她回房间。 他说着就伸出手要去牵女人的手,但马上想到女人又会不甩,于是把手又收了回去,插到裤兜里,越过她先往房间去。 在还有几步路就要到房间时,跟在他身后的女人突然说她说不住这间房间,他停下步子,转过头,只见女人满面痛恶,他又看眼房间,一下明白了女人在痛恶什么。他脸色不自觉变得沉凝,顶弄下口腔,点头同意换一间。 他说的是“我们”,女人一听立即纠正,说不是“我们”,只是“我”,理由是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她不和他住一间。 女人表情明显对他说的“我们”两个字极度反感,他心微涩,又下意识的顶弄了下口腔,内心安慰自己,没关系,女人迟早会接受他和她成为“我们”。 他嘴角勾起微笑,又同意了。他命佣人收拾隔壁的房间,然后去到那间房间的浴室,亲自给女人放水泡澡,但女人仍没有领情,冷声赶他走。他不想让她再不高兴,离开了。刚走出房间,女人就砰一声重重关上门,还把门上锁。 盯着紧闭的房门,他自嘲的扯了扯唇。这不是一道房门,而是他与女人之间的心门,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跨过,希望不会太久。 他去了他妹妹的房间,为之前他妹妹对女人凶恶的态度将她斥了一顿,他妹妹也很生气,让他别指望她与女人能和睦相处,她今天的悲惨全是女人造成的,她不会原谅她。 他开导妹妹,这一切与女人无关,要责怪的还是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但他妹妹听不进,还讥讽他一厢情愿,叫他别做梦以为有了孩子,女人就会如他所愿的委身于他,说不定女人生完了孩子,就抛下孩子逃离他。 妹妹的话令他心头一震,他从没想过这一点,但这事很有可能会发生,毕竟女人不爱他,不爱孩子。 他有些心慌,从妹妹房里出来,立刻又去了女人房间。他站在门口,听里面没有声响,猜测女人应该是睡了,于是拿钥匙开门,进去后,见女人果然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过去坐到床沿。 女人睡的很沉,一点没有察觉。他伸出手,温柔轻抚女人沾着泪痕,疲累的脸,“涂颖,你会离开我吗?会抛弃蕊蕊吗?”他低哑着声音喃喃的问,想到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他的心起了痛涩。 “答应我,千万不要,好吗?”他语气带了乞求,眼眶微微发热,目光看向女人被被子盖着的隆起的肚子,手覆到肚子上。 肚子突然一动,他惊了下,而后就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胎动,悲郁的情绪立时一扫而光,忙去掀被子。 怕惊醒女人,他动作很轻,小心翼翼极了,掀开被子后,他手又覆上女人的肚子。他有点紧张,手不受控的微微颤抖,可等了半天宝宝都没再动一下。 他没有失落,反而很喜悦很激动,他的宝宝感应到他这个爸爸了,来和他沟通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沟通。 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他当下就决定以后要多和宝宝沟通,不过只能是趁女人睡着时,偷偷的。 他没再打扰女人休息,离开了房间。离去前,他吻了下女人的肚子,与宝宝道别。 因为女人不会法语,家里的佣人都是法国人,伺候起来不方便,他特意给她聘了一个东方女人,他把女人的生活习惯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新佣人,并千叮万嘱她好好伺候女人。 他是警告兼命令的语气,且佣人知道他的背景,清楚如果做不好会是什么下场,满脸畏惧的点头直应。 女人是第二天中午醒的,醒的时候他正和婚礼公司的人,在楼下客厅商谈他和女人的婚礼事宜。谈到拍婚纱照的环节,女人从楼上下来了。 由于他正聚精会神的听工作人员介绍,起初没有注意到,后来听见女人突然的插话,他才微怔了下,转头朝女人看去。 他听见了女人刚才说的,她现在还不想结婚的话,但他装没听见,嘴角勾起柔笑,从沙发上站起身,问女人,“你起来了?” 也许知道他是在装傻,女人仍冷着脸,不接他话,又说了遍,现在太冷,她怕冷不想这时候结婚。 他很清楚这是她的借口,目的是想拖延时间,一时间他又想到了他妹妹的话,于是立刻问她,她想什么时候结,女人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再说。 他心一沉,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他定定凝视女人,想看穿女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他妹妹说的那种想法。 女人直视着他,表情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在和他拖延时间。 他心蓦得疼痛,但还是安慰自己,也许女人真如她所说的,只是怕冷。 他恢复笑容,抬手朝那些工作人员冷冷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看眼女人的肚子,用很为她考虑的口吻,说这样也好,毕竟她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穿婚纱也不好看。 他为自己的自欺欺人感觉到可笑,可脸上温柔的笑一分不变。不知他的话怎么又触伤了女人,女人又哭了,他刚伸出手要帮她拭去,女人就抢在他之前挪开脚步,往旁避开了。 这时,女人恰好看见茶几上刚才他妹妹喂宝宝后放下的奶瓶,问他妹妹在哪里,他告诉她在花园。 今天天气和昨天一样晴朗,他想女人若是也去花园晒太阳,对心情和身体都会很好,于是问她是否也要去,他陪她一起。女人冷声拒绝,说自己去,随即就提步往门口走。 女人穿的很单薄,外面虽有太阳,但气温低,他忙叫住她,让她等一下,他去楼上给她拿外套,说着他就返身快步上楼。 女人没有等他,待他拿着衣服再下楼的时候,女人已经走了。他也去了花园,才刚走进,就听见远处传来女人和他妹妹惊吓的叫声,他一惊,看过去,只见两个女人是在对着他妹妹怀里的宝宝叫,他立刻飞奔过去。 到了她们那里,他看见宝宝口唇青紫,浑身像是痉挛般抽搐,他惊诧,边问女人怎么回事,边要从他妹妹手里抱过孩子,但妹妹不肯松手。 见他妹妹脸吓得惨白,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惊慌的哭,一旁也很慌张的女人便告诉他,宝宝是突然这样的,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手下,让他们现在就开车到这里,送宝宝去医院。 车很快就到,女人也要跟去,他担心女人身体不便,劝阻她不要去,但女人坚持,他没辙只好同意。 宝宝被送进急救室,想到女人还没有吃午餐,他命手下去唐人街给女人买吃的,他报给手下几个菜名,全都是女人平时爱吃的。 根据宝宝的情况,女人上网查询了下,猜测宝宝可能患了小儿癫痫,他妹妹听了害怕的直哭,女人安慰她,随即手覆上自己的肚子。 第一次在她面前大发雷霆 女人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但他却看出了她是担心起他们宝宝的健康了,他心下一悦,可马上也变得不放心,因为据他所知,自从女人知道宝宝是他的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产检。 “要是不放心,就去做个检查。”他起身走到女人边上,对她说。 女人冷着脸,没搭他搭,可他直觉女人内心没有反对。 手下把吃的买来了,他打开食盒,女人盯着面前的菜看了片刻,不知怎么,脸上又呈现出痛意,眼泪也随之在眼眶里打滚,然后态度冷冷的说她不饿,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瓶热饮,走去他妹妹那里给她,但他妹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别开泪流满面的脸,没有接,女人只好自己喝了。 片刻,宝宝抢救完毕,如女人所猜测的,宝宝真的是患了小儿癫痫,他妹妹一时难以接受,痛哭流涕,他倒是淡定,女人也没有太过惊诧,但心情看似有些沉重。 想到之前让女人做产检的事,他看眼女人的肚子,说现在就陪她去,女人脸微微一凝,却是没有拒绝。 被他料到了,女人开始对孩子关心了,他嘴角勾起愉悦的笑。 和女人一起去了楼上的妇产科,因为担心“地狱天使”会对宝宝产生什么后遗症,他让医生给女人做了最全面的检查,女人也没有拒绝,很配合。 检查报告出来,结果一切良好,他悬着心终于放下,脸庞绽开深刻的笑容。 女人表情看上去也是放下心的,但不似他这般高兴,他不介意,又问她想在医院生还是在家里。他个人倾向在家里,因为他希望宝宝出生在自己的家,不过还是要看女人意愿。 女人愣了瞬,显得有点意外的,旋即像是陷入回忆般变得失神,眼泪慢慢蓄满眼眶。他有些莫名,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又哭,刚要问她,女人就回过了神,冷冷丢给他2个字“再说”,就迈出了电梯。 呵~再说。 又是再说。 他苦涩的扯了扯唇,跟着走出电梯。 女人又去他妹妹那里关心她宝宝的病况,他妹妹依然没有搭理。因为也关心宝宝,于是他便去问他妹妹,他妹妹告诉了她,他随之转告给女人。 得知宝宝的病属于慢性病,须长期服药治疗,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女人很难过,他安慰了几句,之后他们就回了别墅。 女人没有胃口,他妹妹也没有,两人均没吃饭就直接上楼回房了。但他还是让照顾女人的佣人去下了女人爱吃的虾仁馄饨。 在等佣人下馄饨的时间里,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上海城的门户网站,想看看楼少棠最近有什么新闻,他相信一定有。 果然,一打开网页,一行特大的做了惊爆效果的字体就赫然闯进他眼帘——霸道总裁强势回归第一弹,清理门户! 他虚眯了眯眼,点进去看。 原来男人这段日子在忙于铲除他二叔和与他二叔有关联的所有人,包括他那个对自己父亲所做所为一无所知的,无辜的前妹夫。他叹服男人动作的雷厉风行与手段的狠辣,却又轻蔑他还是输给了他。 盯着屏幕上男人冷峻的没有一丝温度的俊脸,他阴冷的勾了勾唇,心间竖起一道警戒线。 佣人把馄饨下好了,他端着馄饨去到女人房间,敲了几下门,女人没有反应,以为她睡了,他打开房门,只见女人正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 听见他进来,女人一惊,抬起头,马上点了下鼠标,然后很生气的把电脑屏重重一盖,斥他为何进来不敲门。 此时此刻,他已猜到女人刚才在看的是什么,肯定和他先前看的一样,是有关男人的新闻。 他心微微一涩,看眼电脑,丝毫没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对女人柔柔一笑,说他敲过门,只是女人没有听见,而后走到女人书桌旁,把馄饨放到桌上。 女人瞥了眼,又冷冷重申自己不饿,随即起身要走向浴室。他一把扣住她手腕,依旧好脾气的劝她少吃一点,女人甩掉他的手,坚持不吃。 他有些生气了,女人可以恨他,可以和他赌气,但绝不能不顾及自己身体,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宝宝呢。 听他拿宝宝说事,女人冷笑,嘲讽他,他不否认,反问女人,她不是也希望宝宝健康嘛。女人似是噎住,无言反驳,端起碗,三两口把馄饨吃了,而后把空碗置到桌上,赶他出房间。 他不赖着,绽笑的拿起空碗,叮嘱她早点休息,要是半夜饿了叫佣人煮吃的。女人脸冰冷,不搭他腔,刚要抬脚走,他又瞥见了电脑,于是下巴朝电脑点了下,又叮嘱她别再看电脑了。话才说完,女人嘴角就马上讽刺勾起,再次嘲讽他是否又想说对孩子不好。 这次还真不是,他是为了她好。电脑看多了很伤眼,而且女人看的内容一定是又会让她哭的,更伤眼睛。 对于他的这番关爱,女人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在叫他不用她的事之后又斥他出去。忍住心间的酸涩,他定定看了她几秒,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房间。 他下楼去,在楼梯上碰见了正上楼来的照顾女人的佣人,他吩咐她时刻关注女人的身体情况,如果女人饿了就给她煮吃的。 佣人恭敬应命,“好的先生,我会好好照顾涂小姐的。” 他一听,脸色顿时阴煞,“你叫她什么?” 他声音也透现出阴戾,佣人吓住了,不敢说话。 他很明白这肯定是女人让佣人这样改口叫的,他心被刺痛,不知怎么怒火一下就被挑起,旋即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你再说一遍,你刚才叫她什么?”他狠戾的瞪视佣人,厉声怒问。 佣人吓得浑身颤抖,手中的衣服掉到了地上,随即就意识到是她叫错了女人的称呼,扑通一声跪到台阶上,眼泪跟着出来,“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他无动于衷,“你不用干了,滚!” 佣人吓得狂摇头,双手交握向他作求饶状,“不要,先生,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怎么回事?” 女人不解的声音蓦的出现在他身后,他没有转头,依旧面容阴鸷的盯视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佣人。 佣人视线看向女人,“涂,”刚说了一个字,一惊,马上收声,改口道:“太太,求求你代我向先生求求情吧,不要解雇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女人走到他们边上。许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大发雷霆,女人颇显惊诧,看了他眼,随即又不解的问佣人怎么回事,佣人哭泣着告诉了她。 女人听完似是诧异的愣了瞬,而后又看向他,面容变得微微晦暗,还有些不悦,“是我让她这么叫的,你不用责怪她。”说完,她便转向佣人,对她说:“以后你就继续叫我‘太太’吧。” 佣人没说话,只哭着高频率的点头。 既然女人求情,也让步,他饶过了佣人,但警告她以后若是再听见她不叫女人“太太”,而叫其他的,就不是解雇这么简单了。 他这话也是说给女人听的,他是要让女人记住她现在的身份。 佣人听出他话的深意,惊惧万分,脸惨白惨白,直点头说再也不敢。 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几天,除了到餐厅吃饭,女人都在房间里,他不知道她在房里做什么,问她佣人,才得知女人是在忙她公司子品牌上市的事,女人很重视此事。 为了让她专心工作,他没有打扰她,给她极大的自由空间。 而在女人为自己公司忙碌的这段期间,他却在为她忙碌。 他为女人在花园里种上了大片的郁金香,同海城别墅花园里的一样,这些郁金香全是从荷兰进口来的珍稀品种,也都由他亲手种植。 自从种下这片郁金香后,即使女人再忙,她每天也都会到花园,站在花圃前,望着花海不知在想什么,一待就是好半天。 他不是太在意她究竟在想什么,她愿意来这里他就很高兴了。 此外,女人爱吃海鲜,他又命人打了口鱼缸放到厨房,每2天就把女人爱吃的海鲜品种从国内空运过来,让女人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他还聘请了唐人街名餐馆的大厨到家中做厨师,为女人做最地道的中国菜。 虽然白天他们互不相干,但每晚趁女人睡着后,他都会到她房里,手边覆着女人的肚子,边轻声细语的与肚子里的宝宝说话,感受宝宝的胎动,直到半夜才离开。女人对此毫无所知。 就这样安然无事的过了2周,女人终于忙完。这天,他和女人正在餐厅里吃午餐,女人突然接到她闺蜜电话,不知她闺蜜说了什么,女人一听立刻紧张的放下筷子,他见状也跟着一下紧张。 听了会儿她们的对话,好像是女人的店铺要被加租,但他不确定,于是在女人挂了电话后马上问她出了什么事,女人说没什么,公司出了点小状况。 看女人轻描淡写,真不像是什么严重的事,他放下心,但还是问她是否需要他帮忙,女人态度马上变得极冷,拒绝,说事情已经解决。 他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虽然心里还是很涩,却是不怎么在介意。见她又低头吃饭,他拿起筷子,夹了块她喜欢的清蒸石斑到她碗里,女人立即将鱼剔出碗外,自己夹了一块。 他有些难过,但没有作声,凝着面无表情在咀嚼鱼肉的女人,向她提议晚上出去逛逛,她到这里已经2周,都还没有出去过,还有一些景点也还没有参观。 他说的景点是当初他们在巴黎相识时,那晚他做向导带女人去逛名胜古迹,原本要去好几个地方,但由于时间太晚来不及,还剩几个没有去的。 女人一下停住咀嚼,抬眸看向他,半晌没说话,面容又浮起淡淡戚哀。 他不明所以,想女人不会也与他一样,忆起了那晚的事,只不过与他愉悦的心情又不一样,她是懊悔,痛恨。 就在他猜想女人会拒绝的时候,女人果然开口拒绝了,他内心涩然,表面是不介意的柔笑,退而求其次的说那就带她去餐厅吃饭,不想女人拒绝,他撒谎已经订好位子,是她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刚又给女人夹了一块牛肉,他私助就疾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到他边上俯芐身与他耳语。一听是楼少棠打电话过来找他,他柔笑的脸倏变得阴沉,随即抬眸朝女人看眼。 不知为何,女人刹时脸色一紧,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他没有深究女人为何这样的表情,伸出手让私助把电话给他。 在离开海城的时候,他就已将男人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男人找不到他,所以才找他私助。 虽不清楚男人找他有何事,但肯定来者不善。 接过私助递给他的手机,他阴沉的脸瞬间变成了一派轻松的,嘴角也勾起惯常不羁的痞笑,为了不让女人知道对方是男人,他用法语说话。 爱得卑微到尘埃里 “后院的火扑了?”他口气嘲弄,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银色豹头打火机。 应是没有料到他说的是法语,男人微微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她在你边上?” 男人语气冷冽,令他耳朵不觉感到一凉。他没有回答,阴冷的勾了下唇,“找我什么事?”他声音带笑,但毫无笑意。 “跟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男人声音阴沉,通过这把声音,他想像得出男人此刻是怎样一张阴戾又强蕴怒气的脸,但又不得不妥协。 他得意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有向他低头的一天。 “又做交易?”他挑唇,讽刺的呵笑一声,“他“这次又是什么?” 随着他话落,手里的打火机被他弹开,早前在心间竖起的那道警戒线绷紧了。 “你不是也看中了我手上那个墨西哥的矿山嘛?”男人严肃的说:“只要你对涂颖放手,从此不再和我们有任何纠葛,我就把矿山给你。另外,我再帮你恢复南美的销货渠道,怎么样?” 男人的确会攻人软肋。目前,他拥有的那些矿山已被开采的差不多了,正亟需开拓新资源,如果能得到男人那个矿山,无疑是解了他的困。南美渠道被毁,是直到现在他舅舅和帮里的一些人诟病他的点,若能恢复,那些人自然不会再以此为借口,弹劾他。 可是,比起这些,女人于他更重要。 他又是一笑,不屑一顾的,习惯性的开合着火机,“你不肯卖老婆,难道我会卖?” 他故意说“老婆”刺激男人,男人果然压不住怒了,“她还不是你老婆!” 他得意的勾起唇瓣,“快了。等她生完宝宝我们就结婚,到时候要不要给你寄张请柬?” 他语气讽刺。男人沉默,含怒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进他耳朵里,他再次勾了勾唇,“好了,我要陪老婆去做产检了。”带笑的警告,“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你知道后果。” 不待男人再说话,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私助,吩咐他若男人以后再打电话来不用再给他,再去加强别墅的看守,以防男人过来。 说着,他作了决定,若男人再不死心,他就不再手软,斩草除根。 交待完私助,他看向女人。女人正放下筷子,他看眼她面前的碗,先前他夹给她的牛肉已被她吃了,就连饭也全吃完了。他愉悦的笑了,说女人今天胃口不错,看来他们女儿又长了些。 其实这点从女人近期倍增的饭量和他每晚抚摸女人肚子,与宝宝沟通时就已知道。宝宝确实长大了许多。 女人不语,表情不知为何起了些反感,他突然想起上次问她想在哪里生宝宝的事,她还没作出决定,于是又问她考虑的如何。 女人一下不悦,表示不明他问的什么,他恍然自己没说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而后又提醒女人,若她想在家里生的话,现在就要请医生和助产士了。 女人立刻回说没想好,他看出她不是没想好,是压根儿就没想过。他顶了顶口腔,想既然她不愿想,那就他做主,于是把自己倾向在家里生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又征求女人的想法,女人很无所谓的说了句随便,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起身。 见女人要走,他马上也站起来朝她走去,关怀的让她再去睡会儿,等醒后他们再一起出去吃晚餐。女人没应,快步出了餐厅,上楼去了。 因为之前并没给餐厅订位,女人走后,他马上命手下打电话订位,随即也上楼,去书房处理事务。等处理完,看时间还没到吃晚餐,于是决定还是先带女人去市区逛逛,给她买几件衣服,然后再去餐厅。 他去了女人房间,女人不在,问佣人,说她去花园了。他看眼窗外,尽管阳光明媚,但风不小,树叶都被刮得沙沙作响。他又问佣人,女人有没有穿外套出去,佣人摇头,他马上打开衣柜,从衣架上取下女人的大衣。这件宝蓝色伞形大衣女人每天都穿,应该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拿好衣服,他又拿过女人放在沙发上的包,下楼要去花园找她。 刚下楼,没走几格台阶,女人就进来了,他立刻勾起柔笑,“刚要去找你。” 说着,他快步下楼梯走到她跟前,把大衣披到女人肩上。女人一把将衣服抢过去,发怒的朝他吼,为何碰她东西。边吼还边拎着大衣使劲拍打,好像衣服被沾染上了什么很脏的东西。 那个脏东西就是他吗? 他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心被刺伤,也有些恼。他定定看着女人,语气带了不悦的问她,有这么脏吗?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再次气怒的申明,以后不准他再碰她的东西,说完就不再理他,抬脚上楼。 一时间,他感觉窗外的冷风好像吹进了他的体内,让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血液也被冻的凝固,心,更是拔凉拔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对他冷酷无情的女人,双眸染上一层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的戚郁光泽。屋内的佣人和手下此时也都大气不敢出,每个人的脸上呈现的表情都是惊异和小心翼翼。 他当然明白他们在惊异什么。别说在这个屋子里,就是在整个家族,他都是受人敬畏和景仰的,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更别说践侮辱他,而女人却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的自尊,视他为垃圾的将他踩到泥土里。 他已经爱她爱得卑微到尘埃里,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如何做,女人才肯罢休,给他一点好脸。 女人无意识的瞥了他一眼,对于他流露出的悲凉毫无感知,又冷冷别开了脸。 就在她准备继续上楼时,一道阴沉的男声从他背后传来,“franco?” 他心一凛,立即转身,转身的刹那,他脸庞的沉蔼戚色全都收起,变得阴戾又轻蔑。 来人是他的表兄,就是那个不服他,经常搞小动作,千方百计想将他拽下首领宝座的他舅舅的儿子。 之前,男人联合帮派里几个重量级元老,欲弹骇他逼他让位,他没有任何反击动作,今天他突然闯到他这里来,想必是以为他怕了他,来挑衅的。 他内心断言,淡定自若的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冷眼睇着男人。 他的气场向来强大,还充满令人胆寒的气息,男人一直畏惧,此时他也不敢造次,在走到离他3米距离的地方便停住了脚,但却阴森着脸对他说:“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这个位子,识相的就自动退位。” 他心中冷嗤,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我没资格,难道你有?” 因为从来就看不起他,他语气不由起了不屑,嘴角若有似无的阴勾了勾。 他表兄脸色不由一僵,随即恼羞成怒,扬高声嗓叫嚣道:“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我们的利益,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当我们的头领?” 他一听明白了,原来是楼少棠找过他表兄,把他拒绝了他拿矿山和南美销货渠道来交换女人的事告诉了他。 见他默不作声,他表兄继续吼道:“你他妈现在就给我去答应他,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叫嚣的很凶,样子也像要吃了他,可就是不敢上前一步。他鄙夷极了,面上仍保持淡定,全然把对方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这时,男人突然瞥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女人,倏的一怔,而后像是了然了什么,斜了他一眼,抬手指向女人,“就是她吧?” 他口气带着阴笑。他心头一紧,微动了下眉头,转头看向女人,女人正显得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怕男人会对女人起什么歹心,也不想让女人看到接下来他要对男人做的狠事,他让女人先上楼。许是听出他语气里的警示,女人立刻听他话的上楼去了。 直到看不见女人的身影,他才又转过身面向他表兄,“你刚才说对我不客气?”他不屑的轻笑一声,“呵?怎么不客气?是这样吗?” 话音一落,他一下收住笑,立即出手,从他表兄身边的一名随从腰间一把抽出手枪,然后没有一分迟缓的对准他表兄的脑袋就扣下扳机。 子弹穿过他表兄的头发,烧焦的味道即刻飘散在屋内。 他动作迅疾且一气呵成,他表兄及他随从都反应不及,等回过神的时候,他表兄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两条腿也在微微打颤,盯着他的那双眼睛里聚满恐惧。 他轻蔑的勾勾唇,“今天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要是你再敢到这里来,吃子弹的就不是你的头发了。” 说罢,他手一甩,把枪扔到他表兄脸上,他表兄身体不敢动弹一下。 他让手下“送”他们出去,而后上楼去看女人,他生怕刚才的事吓到她,要去宽慰她。 到了楼上,见女人正和他妹妹在说话,不知是被刚才的枪声吓到,还是他妹妹说了什么话,女人脸色有点泛白,看上去有些惊怕的。 他加快步子朝她们走去…… 他的怒火和震惊 他妹妹从来就不担心他斗不过他表兄,微笑着上前,一派轻松的问他:“那只臭蚂蟥走了?” 他看眼女人,应该是看他安然无恙,姿态一贯的散漫悠哉,女人神情松了许多,但还是有点后怕的。他勾起抹无谓的轻笑,以安定女人不安的心,回答他妹妹,“走了。” 女人看着他们,表情又变成懵闷的,他猜她一定是因为郁闷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他认为是时候该让她学习法语了,毕竟以后要在这里长期生活,会法语更方便。 他对她噙起柔暖的笑,说带她去吃饭,不料女人心思还在刚才他表兄的事上,问他,他表兄来找他做什么。他为之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一勾,阴冷的哼笑了声,语气极轻飘的说:“找死。” 以为他杀了他表兄,女人又被吓住,惊诧的瞪大眼睛,他笑起来,说他表兄还不配他动手。紧接着,他看眼女人的肚子,蔑笑的脸庞变得正色,凝视女人的眼睛,郑重的对她承诺,以后他不会再让这栋房子染血。 这个承诺是在他要带女人回法国时就定下的。过去,这栋房子里充满杀戮与血腥,可是现在,他有了女人和女儿,他不会让这两个他最挚爱的女人再见到这些肮脏的东西,他要为她们谛造一个最为纯净美好的世界。 尤其是他的女儿,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和他从前做过的那些罪恶的事。虽然那些事现在他仍在做,但已是尽量在减少。 并且,他现在已开始实施他之前那个长远的计划,不过还不会那么快实现,需要一段时间。 女人蹙起眉头,手抚上肚子,表情仍旧存疑,也还有微微忐忑。看出她还是不相信他没有杀他表兄,他微微一笑,实话告诉她,自己刚才只是放了声空枪,警告一下而已。 听他这样说,女人眉头松展了,但没有接受他外出用餐的提议。知道她是心情被刚才的事破坏了,他没有勉强,关切的嘱她,若等下饿了就让佣人叫厨师给她做,刚再要问她想吃什么,女人一个转身回了房间,把门重重一关。 寒冷的门风呼到他脸上,他怔了怔,随即抬手抚住脸颊。脸不是很痛,心倒是有点。 又过了一周,这一周里,女人几乎没怎么与他说话,白天不是在花园晒太阳,就是在自己房间里忙公司的事。 为了让女人开口与他说话,吃饭时他不停找话题聊,可永远都只有他妹妹回应,女人仍一言不发,闷头吃饭,一吃完饭就离开。 到了晚上,女人很早就回房间,听佣人说,女人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失神的坐在床上,然后默默流眼泪。 他心里很难受,因为知道女人流眼泪的原因。除了是思念那个男人,还会是什么?! 他感到越来越无力,不知自己还要怎么做,女人才能从痛苦的泥沼中解脱出来,接受她已是他的女人这一现实。 不过,他难过的心在每天半夜女人睡着后,他进她房间,与她肚子里他们的宝宝聊天时得到慰藉。 宝宝现在已经快7个月大了,上次去医院做产检时医生说她十分健康,将来出生一定会是一个壮壮的宝宝。 前几天,他给宝宝定制了一个相框,相框边角上刻有宝宝的中文名“翟惜蕊”,和他之前又给宝宝起的法文名“l”,又将宝宝的四维彩超照片嵌在里面,还在相框的背面手写了一段以爸爸妈妈的口吻,期望宝宝平安健康的祝福语,落款是他和女人的名字——franco&ying。 他是宝宝的爸爸,女人是宝宝的妈妈,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已让他激动不已,感恩上帝厚眷他。 而他没有写“lisa”,是因为那毕竟是假名,且他想亲切的叫女人“颖”已很久很久了。只是他知道若他这样叫她,一定会招致女人怒骂,他不想让这个被他认为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名字,沾染上一点不愉快的色彩,所以就先把它刻在相框上。 他打算在过两天的平安夜,把这个相框当作圣诞礼物送给宝宝。尽管宝宝还没有降生,但她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所以该有礼物。 这也是宝宝人生的第一份礼物,今后,他还会送宝宝无数的礼物,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还有女人,他也会毫无保留的给予她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东西。 说到圣诞礼物,他给女人的那份在上一周就已准备好了,是一枚蓝绿宝石的孔雀胸针。之所以定制这枚胸针,是因为女人很喜欢穿的那件宝蓝色的伞形大衣。那件大衣设计剪裁虽一流,但没有任何装饰点缀,不免显得单调,配上这枚胸针会让大衣更出彩。 他想女人一定不会给他准备礼物,不过他也无所谓,她已经给了他最大的礼物,他们的女儿,蕊蕊。 只是快过节了,女人总该要买些东西,就算不送他,送他妹妹或佣人还是必要的,于是他提议女人去市区的商场逛逛。为了不让她拒绝,他以她可以去学习借鉴高档商场里那些奢侈品牌的节日橱窗布置为由,女人果然同意了。 由于回法国后他的妹妹也一次没有出过门,女人也叫上了她,他妹妹也没有拒绝。他很高兴,不仅因为近来他妹妹与女人关系开始变得融洽,还为他们一家人浩浩荡荡的一起出行。这可是第一次。 不过女人却没有很高兴,一路上都沉蔼着脸,心情看似十分低落压抑,且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他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他对她漠视的态度早已习惯,所以说了几句后也不再说,转而和他的妹妹说话。 对于女人对自己哥哥这种冷暴力早就不满的他的妹妹,生气的瞪了眼女人,刚要开口怼女人,就被洞穿她意图的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气他总维护女人,他妹妹也把头别向了窗外,不理他了。他内心苦涩一笑,却是知道妹妹不会气太久,等下就又会和他说话了。不过马上又无力的一叹,女人对他可不像妹妹那样心软,她的心好像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热。 女人的神游状态一直到他们进商场都没有恢复,终于在五楼一家玩具童装专卖店里他再也忍不住,硬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女人回神的时候茫然的朝左右看了看,听他又问了她一遍,喜欢他手里拿着的2件女婴连体衣中的哪一件,她才看向他,冷冷说了句“随便”。 女人眼圈微红,明显在强忍泪意,但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他没有看出来,于是他就装没看出来,笑了笑,说2件衣服都挺不错,他也挑不出,而后就都买了。 他又接着选其他的,女人说店里有点闷,要到外面透透气。他转过身,果见女人脸色不太好,便同意了,并吩咐她佣人陪着女人一起。 因为担心女人,他没有在店里逛太久,但当他出了店门,没有看见女人。起初他以为女人去上洗手间了,于是在原地等她,可等了半晌仍不见她,他就有点紧张了,给女人打电话。 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女人没有接,他又给她佣人打电话,也没有接,这下他慌了,心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即让还在店里买东西的他妹妹,以及和他分头去找,又命私助和手下也一起找。 他们把整个商场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又把商场外方圆几公里也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女人与她佣人的踪影。 就在他打算去调商场监控的时候,他收到了他表兄的电话,才知道女人是被他表兄绑架了。他表兄以女人的命作要挟,让他答应楼少棠之前欲与他交换女人提出的那些条件。 他怒火中烧,假意答应,但条件是他必须先要见到女人安然无恙,他表兄立即就发了一段视频给他。 看见女人手脚被捆的昏迷在一堆稻草上,脸色苍白不堪,显得很虚弱,他忍住要杀了他表兄的冲动,问他表兄现在何处,他过去找他,但被早已领教过他狠辣手段的他表兄拒绝了,只说他只要乖乖听他的话,与楼少棠谈妥后自会放人。 由于他表兄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一时查不到女人被他表兄抓去了何处,为了女人安全,他只能暂且照办,打电话给楼少棠,同时派手下继续去找女人。 不知是何原因,男人没有接电话,而派去找女人的手下也一无所获,他焦急万分,刚去洗把脸冷静一下,手机响了,他顾不得还没擦脸,忙拿出手机,可对方已挂了,他立即回拨过去,却是没有人接。 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个电话是女人打来的,想必是因为他没有联系到男人,他表兄见他这边一直没动静,以为他没按他说的照办,所以让女人亲自打电话来。 他立刻让手下去查这个号码是从哪里打出来的,不多时手下查到了,是在郊外的一座农舍,他一刻不耽误的就往那里去。 路上,手下又告知他,他们刚刚查到女人已被人救出,现已送去了农舍附近的一家医院,而救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少棠。 他听了震惊万分,虽然之前已做好男人会到这里来的思想准备,可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男人与他表兄串通好的,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深究,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女人的情况。 他问手下女人有没有受伤,听到手下回复说没有,只是可能受惊过度昏过去了,他担忧的心稍稍放平了些。当他又听手下说男人右手受了重伤,现去了急诊室,他立刻让司机加快车速,他要赶在男人回来之前将女人带走。 赶到医院的时候女人还没有醒,男人也还在急诊室处理伤口。他打听到男人的伤果然如手下说的很严重,幸亏及时得到救治,不然那只手就废了。 女人的佣人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脸色还在泛白。他问佣人,女人有否苏醒过,有没有见到救她的人是男人。佣人说女人没有醒过,但对于后面这个问题她不确定,因为在男人刚出现在农舍的时候女人是清醒的,只是在进来后她才被打晕,之后女人有没有在半途醒,她不知道。 他祈祷女人没有醒过,因为他恐怕女人知道救她的人是男人后,会再也顾不得一切要离开他,再回到男人身边。 于是,他抱着侥幸心理,立即让医生给女人打了一针安定,随即把女人带回了别墅。 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奶爸 回到别墅,把女人安放到她房间的床上后,他便命私助和他一起去书房。 当听见他让他拿枪打伤他的一刻,私助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他不想多废话,直接从私助腰间把他的枪拔了出来,扔给他,私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 私助惊愕极了,但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用义,所以什么也没问,照他说的,朝着他的左手臂开了一枪。随后又按他吩咐,将他的脸打伤。 在医生帮他取子弹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又把女人的佣人叫来,警告她不许告诉女人救她的人是男人,并让她撒谎是他救的,不然要了她的命。佣人向来慑他,不敢有违。 3个小时后女人苏醒了。 女人在睁眼看见他的一瞬显得有些懵怔,他见了心有微微的发慌,猜测女人该不会是真见到了男人,但他强作镇定,当根本没那回事,关切女人身体是否好些,并让佣人去叫医生。 女人没有回答他,看了眼他受伤的脸和左手臂。从女人流露出的表情里,他判定她大脑还处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混沌状态。 果然,女人接着就问了他几个问题,全是对于是他救了她的怀疑,可他毫不心虚的对她撒谎,女人相信了他的谎言,以为救自己的人就是他。 以为女人至少会对他说句谢谢,可是女人没有,反而显得极为失望,好像救她的人不该是他。虽然真的不是他,可他还是为她所表现出的这份态度而内心涩然。 他庆幸自己当时做的这个决定是何等明智,不然现在女人真有可能会无情的抛下他,奋不顾身重投男人怀抱。 此外,他也暗赞自己还做了另一件事,就是以女人的名义让护士向男人转达了一番话,依他对男人的了解,男人在听到那番话后定会心生怨怒,立即离开法国。 而男人真的没有让他失望,在他带女人回别墅的路上,男人就动身去了机场,在女人醒来的前一个小时登上了回海城的飞机。 不过他还没有完全放下心,因为男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现在只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又会再接再厉,所以他要尽快想办法让男人对女人彻底死心。 医生给女人做了全面检查,确定女人和宝宝都无恙,他松了口气,吩咐佣人给女人炖汤补身体,但是女人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在纠结先前被绑架的事。 听女人问他绑架她的人是否他表兄,他确定女人已经知道答案,于是承认了,接着女人又问他,他表兄让他答应楼少棠什么条件。自知已无法再隐瞒,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女人。 说完这一切,不待女人反应,他立刻向女人表示,他绝不会将她拱手让人,并再次向她强调,她是他的女人。 他语气坚毅,为的是让女人明白自己的决心,也是让她死心,不要企图离开他,回楼少棠身边。他是万不会允许的。 聪慧的女人自然立即就懂,忿然的瞪着他,他视若无睹,就绑架的事向她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赔上他的性命,也不会再让她和宝宝受到一点伤害。 是的,为这事他已是自责不已,虽然今后也不能时时刻刻守护在女人和宝宝身边,但他已加派了人手全方位保护她们母女,不会再让今天的事重演。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的表兄,他自是不会放过,他要让他为伤害他的女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女人对他的道歉和承诺无动于衷,喝令他出去。尽管他很想留在这里陪女人,可为了让女人安心休息,他只好出去。 他下楼去厨房,命正在等候厨师炖汤的女人佣人上楼陪女人,并再次警告佣人管紧自己的嘴。之后,他便带着私助和几个手下去找他表兄。 绑架失败,他表兄已料到他会上门教训自己,所以叫来了自己父亲,也就是他的舅舅,为自己保驾护航。 若是其他事,或许他会卖他舅舅点薄面,但这件事绝对不行。 见他不给面子,依然要对自己儿子下手,他舅舅阴下脸,语气带着微微阴戾的说:“一个女人罢了。franco,你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用比他舅舅还要阴戾的语气道:“我今天来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是最重的。” 说罢,他不顾他舅舅更为难看的脸色,给私助递了个眼色,私助立刻上前擒住他表兄。他表兄既惧又怒,大声嚣骂他,他舅舅也没料到他会动真格,也是又惊又怒的,出声吼道:“franco!” 他根本不怕他舅舅,早在当年得知自己父亲是为其所杀时,他就想将其除之,只是考虑到时机还不成熟,所以这么多年来还一直留着他这条老命。 他一眼没瞥他舅舅,下令手下动手,他舅舅发怒,刚要命自己手下阻止,就被他接下来寡冷而平静的几句话给说的整个人都惊怔住。 他说:“我昨晚梦见我父亲了,他告诉我,杀他的不是他的仇人,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你说那个人会是谁?” 话落,他看向他的舅舅,嘴角依然勾着刚才那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舅舅脸色煞白,深灰色的眼眸紧紧盯视着他,面庞肌肉紧张的绷紧。之前还在不停嚣骂他的表兄此时也闭了嘴,脸孔呈现出惊怕的神色,朝自己父亲看。 不过只片刻,他舅舅便定住神,老奸巨滑的脸扯出抹轻笑,“梦境的事你也当真?” 他故作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有理。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但是今天这件……”他朝他表兄冷睇了眼,又看向他舅舅。 他想他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舅舅一定懂。果然,在又沉默了2秒后,他舅舅开口道:“这件事的确是kk的错,你教训他也是应该,不然难以服众。但是,他毕竟是你表兄,希望你不要做的太绝。” 毕竟现在还不是与他舅舅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同意了,对他表兄手下留情,最后只让他脑袋开了个瓢,扭歪了脖子,和打折两条胳臂了事。 与他表兄相比,女人是真的没有大碍,只在床上休养了2天便恢复了。原先他是要亲自照顾女人的,但女人明确表示如果他在房间里,她就拒绝吃东西,他没辙只好让步,只能像往常一样,在女人睡着后再进去看她。 不过白天他也没有闲着,忙于为家里作圣诞布置。过去,这个节日于他是最为痛苦和噩梦,但从今年开始将不再是了。因为有了女人,还有他们的女儿。 他双手插兜,噙笑的望着面前缀满苹果,小纸花和绸带的圣诞树,心间被幸福的甜蜜填得满满当当,这时,只听妹妹的声音蓦的从他身侧传来,“等下她去吗?” 他侧首看向妹妹,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今天是平安夜,法国人晚上都会去教堂做圣诞弥撒,女人不是天主教徒,按理是不用去的。 不过为了让女人见识一下法国人的习俗,也为了让她慢慢融进他的生活里,之前他已让女人的佣人以为女人肚子里的宝宝,和他妹妹的孩子福祷健康为由,说服了她与他们一起去。 “去。”他唇瓣愉悦一勾,转头,拿过边上一个小天使装饰放到圣诞树顶。 他妹妹撇撇嘴,环视了圈已被他装饰的充满圣诞氛围的客厅,又看向他,问:“franco,你现在真的开心吗?” 他手微微一顿,勾唇,“当然。” 他妹妹不作声。他转过身,只见妹妹盯着自己看,表情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在犹豫要不要说的。他知道妹妹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他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于是转移话题,下巴朝他妹妹怀抱着的宝宝轻点了下,“nino最近身体怎么样,吃过lisa给你的偏方后有发作过吗?” 说起自己的儿子,他妹妹脸容立即转笑,看眼怀里的宝宝,“暂时没有。” 他也高兴,朝妹妹伸出手,“给我抱抱。” 他妹妹小心翼翼的把宝宝给到他,他也小心翼翼的接过。 看他抱宝宝的姿势比之前标准了许多,他妹妹轻笑的揶揄,“你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奶爸了。” 他挑下眉梢,笑的得意,“什么叫越来越像,本来就是。”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有空他就上网学习育儿知识,现在已经学会了怎样正确的姿势抱宝宝,怎么给宝宝洗澡,换尿片等,为的就是再过几个月,他的宝宝出生后,他能亲自上阵照料。 除了宝宝的,他还学了怎么护理孕产妇,前几天他发现女人的手腿开始变得有些水肿,上网查了才知道是因为女人现在正处于妊娠后期,内分泌发生变化导致,之后他每晚都会给女人按摩以缓解。由于他手脚很轻,女人睡的也熟,所以她都不知道。 他抱着宝宝坐到沙发上哄逗,内心一片柔软,脸上的笑容不自禁变得温暖又慈爱,平日的阴戾气息一丝也找不出。 “将来l,你一定会很宠。”他妹妹说。 他笑,承认道:“那是当然,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那涂颖呢?”他妹妹马上问。 他笑容凝了凝,复笑道:“她是最最珍贵的宝贝。” 他妹妹愣了瞬,随即很无语的笑了声。 这时,他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他猜定是女人下楼来了,于是抬眸看去。 看见女人身上穿的不是他给她买的那件橡皮粉毛领大衣,依然是她自己那件,他有微微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起身朝她走过去,关切的问她怎么不带条围巾,今天外面很冷。女人惯常的冰冷着脸不搭理他。 他依然挂笑,说了句帮她去拿后,就将怀中的宝宝转抱到他妹妹手上,转身上楼去了女人房间。 女人被绑架那天,他们逛“老佛爷”时,他给女人买了条米色格纹羊绒围巾,是女人最钟爱的牌子,而且这条围巾还很配她身上穿的这件大衣。当时他买的时候女人冷声拒绝,但他还是执意买了。 他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于是问佣人,佣人也说没看见,他又在房里找了一圈,才在放在沙发边的一个购物袋里找到。围巾原封不动的装在包装盒里,很显然女人一次没有拆开过。 他苦涩的扯了扯唇,把围巾从包装盒里拿出来,剪去吊牌,又拿上袋子里给女人买的一顶礼帽,便下楼去了…… 新生活的美好开端 女人脸色不似先前那般,看上去很不好,眼睛也有些红红的,他想可能是他妹妹刚才又对女人说了什么难听话,于是朝妹妹看眼,他妹妹在逗宝宝,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朝女人走过去,抬手要帮女人戴围巾,他已作好女人会不客气的挥掉他手拒绝的准备,哪知女人并没有,只是接过手说自己来,且也不是刚才那般冰冻三尺的声嗓。 他有些意外,微怔了下,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先前不郁的心情却是一下烟消云散,变得同外面的天气一般晴朗。他嘴角扬起一抹欣悦的笑容,将围巾递给了她。 他们出发去做弥撒,一出门,天比预想的还要冷,风也很大,他又把手上的礼帽戴到女人头上,女人看似要抬手阻止,不知为什么又放下了。 他没有探究,而是想到现在已快8点,晚餐要等做完弥撒之后才能吃,女人可能会撑不住饿,于是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饥。 女人摇头。他笑笑,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打开车门,让她和他妹妹坐到车里,随后,他自己则坐到从来都不坐的副驾驶位。 才踏进教堂的门,他们就遇到了他舅舅和他表兄一行人。他内心一凛,这个教堂不是他舅舅他们常做礼拜的教堂,他意识到他们今天是特意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舅舅要亲眼见见女人。 他的猜测在下一刻,见到他表兄在朝他舅舅看了一眼,而后又朝他们阴恻恻的勾了勾嘴角时得到证实。 他暗嗤,淡定自若,脚步不紧不徐的继续朝前走,等走到他舅舅面前时停下,态度装恭敬的叫了他舅舅一声,他妹妹也装的很恭敬的叫了一声。 他舅舅没有应,而是朝女人看眼。女人被他舅舅鹰隼般锐利的深灰色眸子里散发出的阴戾光芒,和阴沉严肃的面容有些怵到。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想以此让她安心,不要害怕,可女人却是触电般的马上抽回手放进口袋里。 这一切被他舅舅看的一清二楚,他舅舅目光从女人脸上移到他的脸上,对他道:“这个女人可不如你对她那样,你确定她真的对你重要?”语气带了几分告诫。 他嘴角划开抹不以为意的笑弧,“这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管。” 他舅舅蹙眉,显然不满他对他不客气的说话态度。他浑然不在意他,不再与他舅舅说一句话,带着女人和他妹妹坐到一边的座位上,等着接下来做弥撒。 片刻,见女人在拢衣领,一只手还放到了肚子上,像是觉得冷,他关切的问她。女人轻摇下头,他笑笑,抚慰她弥撒很快会结束,然后伸出手要去握她手帮她温暖,但伸到一半不想又让女人生气的挥掉,他又收了回去。 因为不知刚才那人是他舅舅,女人在下一刻向他问起,他如实说了,见女人有点疑惑的蹙了下眉,他又补充说是他母亲的哥哥。 说到母亲,他内心不禁起了悲伤,6岁那年的今天,发生的那件悲惨的事再次浮现出脑海。他感觉到自己眼睛有点湿润,但是女人没有看出来,又问他,他表兄的手伤是否是他干的。 他快速压住悲痛,勾起惯常的痞笑,问女人是否觉得给他表兄的惩罚太轻了,若是,她想如何惩治尽管和他说。 女人皱眉,似是有些反感他说这样的话,没再说话,别开脸又看向他舅舅一行人。他也不再言语,朝他们那里轻瞟了眼,他们已经落座。 弥撒在不久后开始。虽然6岁之后他没再过过圣诞,但每一年的平安夜还是会来教堂做弥撒,为他的母亲做祭祷。今年除了依旧为母亲,他还要为女人和他们的宝宝做祈祷,祝福她们快乐安康。 他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虔诚的默默祷告。女人站在他身边,也闭着眼做祈祷。他知道女人的祷告里不会有他,可他不在意,只为在这个时候,他与女人正并肩而立,做着同一件事而内心充满喜悦与感动。最后,他又祈祷将来每一个平安夜,他们都能像今天这样一起在这里做弥撒。 做完弥撒,他和他妹妹同他舅舅简单打了声招呼,别的什么话也不啰嗦,就带着女人回去了。 圣诞大餐厨师已全都做好摆放到桌上,品种丰盛至极,女人和他妹妹看了不禁微微一讶。他勾勾唇,这些菜是他一个星期前就拟好了菜单给到厨师,让他去准备的。除了菜,他还让佣人将鲜花和蜡烛布置到餐桌上,为节日增添深厚氛围,还有餐具也全是他前不久才通通新买的,是最为高档的。 这是他与女人过的第一个重大节日,是他们新生活的美好开端,所以他才这样极为重视。 见女人还站着,他拉开椅子让她坐,女人朝他淡淡看了眼,早已收起先前的微讶,表情恢复到淡然,坐到椅子上。他坐到她边上的位子,他妹妹随之也抱着宝宝坐到了他们对面。 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就像被五月灿烂的阳光照耀,因为从下午开始,女人就没再对他甩过脸子,他不知道女人为何这样反常,不过他也不想去探究,只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对待自己下去。 按习俗应该先互赠礼物,但考虑到女人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东西,怕她饿,他直接宣布开饭。 话音一落,女人立即拿起叉子,他抢在她之前将几片腌三文鱼夹到她盘子里。女人爱吃三文鱼,而且还有个习惯,但凡餐桌上有三文鱼,她必先吃之。 应是真饿了,女人什么话也没说,拿起叉子就吃。他心情比先前更为愉悦了,马上又命佣人开香槟,给每人斟一杯。 顾及到肚子里的宝宝,女人没有要喝的意思,他头朝她面前的酒杯轻点了下,劝她今天是过节,少喝一点没有关系,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号召女人和他妹妹与他一起举杯为圣诞庆祝。女人听他话的举起了酒杯,与他妹妹一起和他碰杯。 碰完杯女人没有啜酒,想她一定还是顾及宝宝,他没有勉强,同时为女人在意这个宝宝而更觉开心。 见女人再次拿起刀叉要继续吃东西,他看差不多可以互赠礼物了,于是命佣人把他事先放在一旁桌上的几个礼盒拿给他,一拿到这些礼盒,他第一个就将女人的那份给到她,女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然后语气寡淡的说她没有给他准备。 这是他早料到的,所以一点没有意外,更不介意,反而笑得很幸福,说没关系,女人已经给了他一份很大的礼物。 看女人的表情已是知道他指的什么,但她没有作声。他朝礼物瞥眼,叫女人拆开看,女人犹豫了2秒,拆开礼物。 像是猜到了他会送这类礼物给她一般,女人没有显得意外,惊喜更是没有,他噙笑的告诉她为何要送这枚胸针的缘由,女人看眼他,又看了眼手上的胸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让女人穿上大衣,把胸针戴上试试,说着便伸手要拿过女人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女人立即制止,说不用,晚点她自己戴,随即便把胸针放回到首饰盒里,放到一边。他不勉强,女人肯收他已心满意足,然后将另一个比女人那个稍大一些的礼盒递给她。 这是给他们女儿蕊蕊的那个相框。 听见他这样说,女人一诧。早知她会如此反应,他悦笑,把为何会送女儿礼物的理由告诉了她。他不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了叫做“幸福”的笑脸。 女人朝他看眼,没有接,他把礼盒又往她面前递近了些,女人才接过。当她拆开看见相框里镶嵌着的宝宝的四维彩超照片时,她愣了瞬,他目光也定在宝宝的照片上,眼神随着越来越柔软的心放得越来越温柔。 下一秒,他余光瞥见女人抬眸看向了他,他感觉女人散发出的目光不再是冷的,竟也有微微的柔暖。 女人这是被他动容了吗?他有些激动,想确认这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于是立即也抬眸看她,只见女人视线已转回到相框上,随之轻声念出他给女儿起的法文名“l”。 女人事先不知道这事,于是他向她解释,还问她好不好听,如果她不喜欢,他们可以重新再起。 不知自己这话哪里说的不对,女人原本柔缓的面容瞬间一变,放下相框,面无表情的说挺好的。他笑容微微一凝,不过很快再次绽笑,拿起相框再递给女人,叫她翻过来看相框背面。 女人不知他是在期待她看他手写的那段祝福语,面露疑惑的看眼相框,又看眼他,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接过后立即往后一翻,随即愕然,怔忡的盯着落款处。 他想女人一定是惊讶他为何没有写lisa,而是写了她的真名。不过他没有解释,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她。 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女人似是受到了触动,片刻才缓过神,抬起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意外,他笑了笑,还是什么也没说,把手边另2个礼盒递给他妹妹,这是送给她和她宝宝的。 他妹妹接过,把给他的礼物也给了他,之后又和女人互相交换了礼物。看着他妹妹拿着自己送给她宝宝的奶嘴在逗宝宝,宝宝可爱的回应,女人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他见了微微一愣,旋即就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令他倍感雀跃,也值得留念的珍贵一刻。 相机发出的咔嚓声和亮起的闪光灯,将女人的注意力转到了他这里,见他正拿着手机对准她在拍照,女人一下收笑。知道她要阻止,他马上放下手机不再拍,然后有感而发,说等明年的圣诞多了他们的女儿,家里将会更热闹。 说完他起身,拿过也是事先放在一旁沙发上的手风琴拉起来。他拉的是小时候他妹妹哭闹或睡不着时,他唱来哄她的一首歌,这首歌的节奏很欢快,加之他妹妹边打拍子边跟着唱起来,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活跃欢乐。 他真的好开心,他的妹妹也是,这是他们兄妹俩自母亲去世后,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可是下一刻,女人似在隐忍住哭的声音蓦的响起,打破了这份欢乐。 “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 他听了心一沉,立刻停下演奏,看向她。女人已站起身,目光微微垂落。他不解她心情怎会一下逆转,但没有问她,而是放下手风琴朝她走过去,说陪她一起上去。女人拒绝了,让他们继续玩。 看出女人是不想扫他们的兴,他朝他妹妹看眼,他妹妹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中,他妹妹是难得这样高兴的,他也有些不想扫她兴,于是同意了,吩咐女人的佣人陪女人。女人没再拒绝,在佣人的小心搀扶下上楼去了。 女人走后,他先前欢悦的心情减弱不少,且还是担心女人,所以只又拉了2首歌后便上楼去看她了。 他敲了2下门,女人没有应,想她可能睡了,他就自己开门进去,哪知女人没有睡,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泪脸满面。 他愣了瞬,下意识的轻蹙了下眉,直觉女人又是上网去看有关楼少棠的新闻了。他心如被蜂蜇了下,却是脸容一转,笑着朝她走过去。 女人明显很不高兴他突然闯进来,一把将电脑合上,抹掉眼泪,换上了往日对待他的冷淡脸孔,说出的话也是要逐他走的。 他的好心情刹时灰飞烟灭,但他没有离开,继续朝里走,走到她书桌前,说因为女人忘拿礼物,他是来帮她拿过来。说着,将手上之前女人遗忘在餐厅的,他送给她和他们女儿的礼物放到桌上。 女人一眼没看,起身往浴室的方向去。他突然有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心痛加重。 他知道他伤害得她太深,让她不恨他没那么容易,先前她对他的好脸色,只是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那是她善良。但毕竟是伪装,就如同灰姑娘的南瓜马车,过了12点,一切都回到原点。 既然他无法做到让她不恨,那么,他现在就只求她不要因为恨他,而连带着恨他们的女儿。 于是,在女人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出声叫住了她,“lisa。” 女人顿住脚,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明显在等他说。 他闭了闭眼,强压住胸腔的涩痛,然后复睁开眼,严肃的问女人能否答应他一件事,女人侧头看向他,面露疑惑。 他半转过身面向女人,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无论她怎样恨他,都要好好的爱他们的女儿,女儿是无辜的。 女人脸庞掠过一瞬的诧然,随即盯凝他已不自知浮起戚郁之色的脸庞,而后又望进他眸子里。 他一言不发,心似被刀在深切的割划,痛得他眼睛都有些酸胀。 见女人没有回答,他又问她能不能答应,女人马上回道,“不知道。” 他心如坠谷底,女人到底还是做不到。可是他能怪谁呢?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她的痛苦,她的恨。还有他的痛苦,他的哀。 他苦涩的笑了笑,嘱咐女人早点休息,说完刚抬脚要走,突然想起她刚才没吃多少东西,于是又问她要不要喝杯牛奶。他想牛奶暖胃,也有助于她睡眠。 女人拒绝了。 她总是在拒绝他,他内心再次苦涩一笑,没再说话,点点头,出了房间。 他没有再回餐厅,继续和妹妹狂欢。他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了,此时此刻,他满心悲哀。 他去了花园,站在郁金香花圃前,盯着眼前的花海,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如浪潮一一翻涌而出。 母亲慈爱的微笑,对他变态的虐待,她时不时的歇斯底里,还有那个时至今日他都跨过不去的,噩梦般的平安夜。 随着记忆越翻越猛,他心头也如被浪涛拍打,潮湿不堪。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踢哒的高跟鞋他一听便知是他妹妹,他立即收笼起记忆。 他妹妹走到他身边,“手臂好些了吗?”她关切的问。 他轻瞟了眼左手臂,原本伤快好了,但先前拉手风琴时太忘我,动作有点大,把伤口又扯开了。只是刚刚他急于去关心女人,没有找医生处理,现在伤口在出血,还很疼。 “没什么事了。”他毫不在意的说,视线看回花海。 他妹妹目光也与他一致,望着眼前寒风中傲然挺姿的郁金香。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妹妹再次开口,“你一定在想母亲吧。”不是要他回答的,他妹妹自顾又道:“我以为今天你不会想她的。” 他妹妹声音微微哽咽,顿了顿,“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何必一直梗在心里。你不是说想要幸福吗,那就忘了吧。” 他妹妹说着哭了,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眼泪,她的话也将他先前敛住的悲伤再度引燃,眼泪也涌上眼眶。 妹妹说的虽然没有错,那件事确实是意外,可也无法磨灭是他错手杀死自己母亲的事实。它就像一根,扎在他的心里20多年,始终无法拔去,尤其是到了每年的平安夜,他更是会想起。 原以为今天不会的,因为有女人的陪伴,但女人还是将他的希望还是落空。那几小时的短暂快乐如彩色泡沫,现已全部破灭,他又变回了那个,在爱的深渊里苦苦等待,期盼女人有一天不再恨他,而爱上他的,可怜又卑微的男人。 他转头看向他妹妹,没有掩饰自己的悲伤,展臂揽住她肩膀,安慰的拍了拍。他妹妹身体微微一僵。 不怪她会如此,成年后,他和妹妹之间就很少有如此亲昵的举止。妹妹遇到伤心难过的事,即使他心疼,最多也只是言语安慰,不会像这样用肢体表达。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他对妹妹说。 他妹妹望着他哀郁的面容,收起悲伤,变得有些不悦的,问:“她是不是又给你甩脸子?” 听她突然转移话题,他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煞无介事的轻笑,“没有,她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妹妹表情是不太相信,却是再没有说什么。 两人回了屋里。 这一晚,他还是等女人睡着后去了她房间。女人睡的有些不安稳,像是在做什么梦,不多时还呜呜的哭了,他想要叫醒她,可又怕她醒来看见他会恼怒,还会被她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晚上进她房间的事,于是他只能坐在床边,温柔而轻缓的拍她后背安抚,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女人哭的很厉害,很快就把枕头哭湿了。 她是梦见楼少棠了吧,他想。一定是的,不然还有谁会让她如此伤心欲绝。 望着女人还在源源不断流淌的眼泪,他的眼眶也湿了。 涂颖,如果有一天你也能为我哭,该有多好。 他心里默默的道。 悲哀之余,他忍不住又对男人起了嫉妒之心,突然想起晚上吃饭时他给女人拍的那张照片,他立刻拿出手机发给了男人。 男人没有回复任何,他想他此刻一定正看着照片在心痛。 他就是要让他痛,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痛。 他勾起唇瓣,却没有一丝得意和开心,只觉更悲哀了。 他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可,他不在乎,只要能让男人对女人彻底死心,只要能将女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做小人又怎样?他本来也不是好人,上不了天堂。 因为上次他表兄的事,他与他舅舅虽没有彻底撕破脸,但两人关系不再如之前那般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在第二天,他舅舅联合帮派内对他早有不满的一些元老和头目,以他此前因为女人而不顾帮派利益,给帮派造成巨大损失为由,让他交出所有赌场的管理权。 他置之不理,并放话,谁若想要就自己来和他谈。谁都听的出他话里的阴狠,且那些人又是十分了解他狠辣性情的,所以没有人再敢和他叫板。 他舅舅计划失败心有不甘,打电话给他,以长辈的身份“好意”提醒他不要玩火自焚,话语里还似有威胁要对女人不利的意思。 他听了很是恼怒,也明确表态,谁若敢伤女人,他就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两人为此再度不欢而散。 尽管知道他舅舅目前还不敢真对女人下手,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得不加强对女人的保护。 听他说今后她去到哪里他都会派人时刻跟着,女人很诧异,问为什么,怕她害怕,他没有实话告之,只说是为她安全。 他表现得一派轻松,无事发生的,但女人还是紧张了,又问他有什么不安全。他笑笑,否认,然后又以她再过3个月要生产为由,建议她还是多待在家里休息,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外出,若要买东西列清单给佣人,让他们去。 聪慧敏感的女人从他话里确定了他一定有事瞒她,但他笑得依然云淡风轻,也很肯定的说真的没事,并为了证明,他只好说不让人跟着她了。不过只是嘴上这样说,实际上他打算让人暗中保护。 好在女人之后都没有外出,他舅舅那里也没有动静,但这一周他的日子却不太平。 应是上次他发给楼少棠的那张照片将男人惹怒,男人再次对他出手,把他在意大利和俄罗斯的军伙销路全都断了,还捣了他好几个赌场。 他没有想到,原来男人的本事和势力远比他知道的厉害的多,他震惊之余更是恼怒万分,但他没有反击,不是他没有反击的能力,而是他不想与男人再作这方面的比拼,他要在精神上打垮他,武器就是女人。 亲手迎接女儿降临 忙于善后楼少棠给他造的那些麻烦,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虽然每天都有打电话给女人的佣人,关心女人的情况,知道她还算不错,但因为没有见她,他还是很想念她。 他以为女人巴不得他不回家,见不到他最好,谁知这天上午,他接到了女人佣人的电话,说女人要来找他。他很讶异,不知女人找他何事,只听电话里,女人让佣人传话,说电话里不方便说,必须当面和他谈。 听她声音很是焦急,像有什么急事,于是在佣人转达后女人的话后,他什么也没再说,挂了电话,随即就命私助吩咐家里的司机送女人过来。 预计女人应该半小时就到,可过了点还没见女人踪影,打电话给她和她佣人,两人都没有接,他有些慌了,担心女人出事,忙派手下分头去找,自己也和私助去到楼下,打算一起去找。 刚出大厦,他一眼看见女人坐在对面马路边,似是很痛的在咬着牙,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要起来。他大惊失色,叫了她一声,飞快奔到她边上,蹲身将她搂进怀里,问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恐惧,他心脏突突直跳,声音也微微发颤。女人紧抓住他的手,痛得脸色煞白,满面虚汗,虚弱无力而断断续续的说自己的肚子好痛。他立即看向她的肚子,一下意识到是宝宝出了问题,惊惧万分。 他马上抬头,刚要吩咐私助打电话叫救护车,只见私助已经在打电话,他又看回女人,虽然此时此刻他也害怕极了,可见女人又痛又恐慌,他连忙换成跪姿,抱住她的头按进他怀里,边亲吻她额头边安慰她。 他从未这样惊慌失措过,就好像天快塌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顶。 可更糟的还在之后。 片刻,只听女人对他说,来不及去医院,她可能要生了。他更慌了,不过还没有乱,他急朝四周扫了眼,看见女人先前坐的那辆车就停在前面3米处,他立即抱起女人往车那里去。 私助看出他意图,是要亲自帮女人接生,迅速帮他打开后车门。 他把女人放躺到座椅上,而后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后,他马上掏出手机上网查接生的方法,只看了片刻,他便全记住了,随即把手机放回口袋,开始指导女人深呼吸。 女人意识到了他是要给她接生,尽管惊诧又害怕,可也知道现实不容她拒绝,只能照他说的做。 起初很顺利,可没多时女人突然害怕的说肚子抽筋,用不上力了。他本就紧张,额头上已全是汗,一听这话刹时就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把脸一抹,抹掉脸上的冷汗,镇定住慌乱的情绪,继续叫女人放松,跟着他一起深呼吸。 女人照做,片刻,见她应该好了,他松了口气,低头想看看现在宝宝的情况,一看宝宝的头居然露出来了,他一下兴奋的叫出来,然后抬头让女人再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用力。 但因为之前女人用力过多,此时她已使不上力,就在他犯愁该怎么办时,只听女人惊喜的叫了声,“老公?” 他身形陡然一僵,望着闭着眼睛,脸上挂笑的女人,他万万想不到,也想不通,自己正在努力帮她分娩,她为何这时还会想到那个男人。 心痛在体内一点一点的扩散开,但不过几秒他便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心痛的时候,为了宝宝和女人,要尽快让宝宝出来。于是,他强抑住心口撕裂般的痛,当什么也没有听见的,继续为女人加油鼓劲。 应是感觉到宝宝的头快出来了,女人咬牙,几乎拼尽全身力气的一用力,手指深深抠进他的手背,但他没有感觉到很疼,只被下一秒婴儿的一声啼哭吸去了所有注意力。 宝宝终于出来了! 他松了口气,同时激动的哭了。他倒拎着宝宝的脚,想叫女人看,但见女人已晕过去,他忙拿过女人的毛衣裹住宝宝,然后又将女人大衣盖到她身上,随即叫守在车外的私助上车,送他们去医院。 “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私助一上车,他就问他。他相信私助的办事能力,在先前他给女人接生时,一定已经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果然,私助嗯了声,说:“是kk干的。他买通了司机,知道太太来找你,事先派人守在这里,等太太一出现就开车撞她。” 私助从后视镜里看他眼,他面容已是布满杀气的阴戾。 “幸亏太太没事。”私助又道。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轻微动了动左边嘴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动作预示着他真正动怒了。私助自是这些熟悉的人之一,于是问他什么时候去找他表兄算账。 他低头看向手中抱着的,正安静沉睡的小人儿,先前忿怒的情绪立时被扑灭,阴戾的脸转为温柔似水,冷硬的心也柔软成棉花。 “等到医院再说。” 私助应命,加快车速。 他深深凝视着宝宝,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亲手迎接女儿降临,内心再次激动,俯首亲吻了下宝宝粉嫩嫩的小脸,而后仔细端详宝宝的五官。 宝宝长的偏向于他,微卷的深褐色头发,长而密像羽扇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嫣红小巧的薄唇,但是瓷白得近乎晶莹的肌肤和精巧的尖下巴像女人。 他勾起唇瓣,侧首看向身边还昏睡着的女人,感激的道:“lisa,merci。”(法语:谢谢你,发音:么喝c) 由于宝宝是早产儿,进了医院后立刻就被送到了保温箱做观察,女人则在被医生检查,确认没有大碍后被送去了病房。 他打电话给他的妹妹,让她过来看护还未苏醒的女人。听说是他给女人接的生,他妹妹起先吃了一惊,随即就揶揄他。他可没空听她嘲弄,命她即刻过来,他妹妹倒是一刻没耽误,马上来了医院。 有他妹妹在他便放心,带着私助和几个手下去找他表兄。这一次他是真要废了他。 当他把枪抵在他表兄脑袋上的时候,被他表兄再次搬来当救兵的他舅舅也被惊住,警告他不要乱来。他冷笑,二话不说,直接一枪崩到他表兄膝盖上,他舅舅惊怒,再一次警告,他又是什么话没说,往他表兄另一个膝盖上开了一枪。 他舅舅意识到了,若自己再为儿子求情,或是警告威胁他,他的儿子真会没命,于是不敢再发一声,任他处置。 接着,他又朝他表兄的两条腿打了几枪,才把枪扔到已痛得昏死过去的他表兄脸上,而后对恨怒的瞪着他的舅舅阴冷的勾了勾唇,扬长而去。 他之所以没直接崩死他表兄不是因为他对他手下留情,而是要他生不如死。他废了他两条腿,他表兄以后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再站起来,但要再像正常人那样走路那是没可能了。 至于他的舅舅,可以说他们现在已是撕破脸,只不过彼此都还留着这张假脸皮,就看谁先撕。撕了他也不怕,他从来就没怕过他。 他回了医院,女人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不料她会这么快醒,他微微一讶,立刻朝她走过去,让她快再躺下休息。 见他伸手要来扶她,女人马上喝止,“你别碰我!” 女人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他一下顿住脚,手僵在半空,心也随之被刺了下,一痛。 不过只几秒他便拂去自己不郁的情绪,继续关心女人,却是被女人打断。 听见女人说要去见宝宝,他愣了瞬,意外极了,他以为她不会关心宝宝的,以为生完宝宝,女人便会与宝宝再无瓜葛,对她不闻不问。 “好。” 他惊喜万分,脸庞绽出笑容,又伸手去搀扶女人。女人身体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怔住,片刻回过神,立刻甩手,他反应不及,脸被自己的手打到,有点疼,但他没有在意,只为女人要看宝宝而高兴。 不过考虑到女人刚生产完,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肯定不能自己走,于是他让他妹妹过来搀她。 因为看见女人又对他态度恶劣,他妹妹很生气,起初很不情愿,可在看到他递给她的眼色后,只好听他话的去搀扶。 他带着她们去到监护室,一进去,女人就左右环顾寻找宝宝,看她如此急盼要见女儿,他高兴极了。待走到女儿的保温箱前,他停住脚,笑着告诉女人,这就是他们的女儿。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间溢满了幸福的感觉,声嗓也因此无比温柔。 女人对他却是无视,视线看向保温箱里的宝宝,霜冷的面庞刹时柔和。 见她双手攀上保温箱,目光牢牢粘在宝宝身上,这一刻他确定了,女人对宝宝是有感情的。 也许这就是母性使然,他想。即使她再恨他,但宝宝毕竟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身体里也流着她的血,是她的亲骨肉,她对她不可能会像对他那样冷酷无情。 既然女人会爱宝宝,那么时间一长,她是否也会因为宝宝而慢慢淡化对他的恨呢? 他不确定,但对此充满期待。 女人凝视了宝宝片刻,突然紧张的问他,宝宝为何要贴电极贴片,他轻笑,宽慰她不要紧张,然后向她解释,宝宝只是在做例行观察,并没有什么问题。 女人脸庞松了些,不过看上去没有完全放下心,再次看向宝宝,他也看向宝宝。 宝宝还在睡着,模样恬静极了,他嘴角上扬,情不自禁的就说:“你看她,多可爱。” 说着,他脑海里开始想像女儿对他咯咯笑的样子,刹时感觉自己的心柔成了一汪水。 不知为何,女人陡然冷沉下脸,一句话没有说,转身走出监护室。 他诧异,盯着女人显得有些冷硬的背影,只听他妹妹不悦的说:“又发什么毛病!” “大概是累了。”他替女人找理由。 他妹妹哼了声,“就她这狗脾气,也就你受的了。” 不满他妹妹这样说女人,他蹙了下眉,语气变得微微不悦,“行了,你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妹妹被呛的一噎,有些气的道:“那你就好好伺候吧,我走了。”说完,拔腿就走。 他无奈的摇摇头,下一秒猛得被他妹妹刚才说的“伺候”2个字提醒到。女人现在正需要人伺候,但她的佣人被撞成重伤,他必须要重新找人,可一时半会要找到既会说中文,背景又简单的应该不太容易。 他思虑了片刻,最后决定由自己亲自照顾女人。接着,他又想到女人做月子的问题。 这事他之前就有考虑过,因为他们外国人不做月子的,没人懂这些,所以他早决定送女人去华人开的月子中心,只是他没有料到宝宝会早产,月子中心他都还没挑。 他打电话给私助,命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巴黎排名前10的月子中心资料给到他,然后回了病房。 生平第一次跟人道歉 女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他走到茶几边,拿起上面水果篮里的一只苹果,问她:“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 女人不搭理他,他又问:“饿吗?”他想她肯定是饿的,生孩子最耗体力,生完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 女人依旧不说话,他很无奈,但还是说:“我去餐厅给你买些吃的,你先随便吃点,等晚点我回去再给你煲汤。” 女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管女人愿不愿意吃,他还是把餐点买来了,放到她床桌上。女人一眼没瞧,拿起枕头边的手机,刚要点开,他立刻劝道:“别看手机,伤眼睛的。” 这是他之前上网看有关做月子的知识时才知道的。中国人做月子的讲究很多,不能看电视看手机就是其中一条,说是会对眼睛不好,影响产后恢复,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既然人家这么说,为了女人好,他还是按本照做吧。 女人看他眼,似是犹豫了下,把手机放回枕头边。见她还是听进些自己的话,他欣慰的微微一笑。 不久,私助把月子中心的资料拿来了,足有厚厚一沓,他拿给女人让她挑,女人看也不看,不客气的将资料扔到他脸上,说她不坐什么月子,不用他瞎操心。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任何事女人都会和他唱反调,可这样对她不好,于是他只能用女人最在意的去说服。 他把地上的资料全都捡起来,重新给到她,对她说,要是她身体不好,无法照顾女儿。女人一听,果然妥协,但还是没有挑,让他随便选一家。 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女儿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会随便选? 他把每一家月子中心的资料都看了遍,第二天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去一家家的实地考察,经比对,他最终选择了一家他认为环境设施最好,人员素养最高的,给女人订的房间也是这家最高等级的,就等女儿过几天从保温箱里出来后,带她们转去那里住。 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几天,他所有精力都放在照顾女人身上。为了给女人补充营养,他按网上教的,给她煲汤、做营养餐,每天每顿都不重样,还都是他亲自做。 可是女人却一筷子都没碰过,依然只吃医院里给送的饭菜,但他还是坚持给她做,就是想万一哪天她突然肯吃了。不过这个万一,直到女人出院都没有发生。 白天,除了吃饭,女人几乎都在监护室里看女儿,他陪着她一起,尽管女人不和他说一句话,他也一点不难过失意,反而觉得很幸福,因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在一起。 原本他还要陪夜的,但女人死活不肯,不想她生气,心情不好影响身体恢复,他只好顺她意,派了好几个保镖在病房门口守卫,保护她安全。 这天上午,他又拎着一大早起来帮女人煲的汤去了医院,进到病房见女人不在,猜她又是去了监护室,于是他过去,远远就看见女人站在监护室外,不知在和谁打电话,眉头皱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疑惑,朝她走过去,在走到离她还有5米远的地方听见了她说的话,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和她闺蜜打电话,正告诉对方她早产的事。他放下心,继续往她那里去,没走几步,又听见她在说,“那还能怎么办?他要赶我们,我们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他倏的顿住脚。 他? 他一下想到了楼少棠。女人说的是那个男人吗? 他平静的心掀起巨浪,放轻步子,慢慢走近女人,在离她1米的地方站定,屏神,仔细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想从中辨别出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令他心脏一窒的话。女人说要拿枪崩了他。虽然她的语气是调侃的,但听的出是她的心里话。 原来,女人从没停止过要他死的想法。 就在他悲哀心痛的时候,只听女人又让她闺蜜去找店面,他疼痛的心又是一沉,陡然意识到女人刚才说的“他”真是楼少棠,听话音应该是男人要收回女人在“天悦中心”的店面。 他诧异男人为何要这样做,但马上又觉得这是好事,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女人与男人减少交集。正这样盘算,女人已打完电话,一转身看见了他,神情似是吓一跳,不过只几秒便稳住心神,瞥见他手上拎着的汤,皱起眉头。 他没有在意她已冷下的脸,见她要越过自己进监护室,他立刻问她刚才是不是她闺蜜的电话,女人冷笑,嘲讽他明知故问。 尽管知道她不会告诉他,她的事情,但他还是问她是否她公司出事,如他所料,女人果然呛他多管闲事,随即不再搭理他,进了监护室。 他没有跟进去,马上给汪公子打电话,让他立刻去查这事是否属实,如果是就让他在“千达百货”辟个最好的店铺出来给女人,然后游说她转战那里。 电话刚挂上没5分钟,汪公子就回了消息说确有此事,男人也猜不透楼少棠这么做是何用义,他叫他不用管,只按他说的去做。 汪公子应命,不久便说服了女人与“千达”合作,并给了女人比她在那里的体验店位置还要好的超级黄金铺位。 只花了2天时间,女人就顺利搞定了这件事,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帮忙。可女人也没有因此有觉得轻松和开心,反而显得很难过心痛,他心知这是为什么,也很难过,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对她依旧笑容满面,温柔以待。 又过了一天,经医生再次全面检查,确认他们的女儿身体健康,可以出院,他便带着她们转去了月子中心,到了那里,把母女俩安顿好,他就离开了。 其实他舍不得走,想多陪陪她们。但因为近些天,他自己也又遇到了恼火的事,必须要尽快解决。 说到这事,不得不又提到楼少棠,就是因为此前男人给他制造麻烦他没有反击,致使他舅舅又抓到机会弹劾他,不仅如此,还暗地里勾结他们的敌对势力,接二连三到他的地盘闹事。 后者他已经摆平,但弹劾却不像上次那样好解决,毕竟这次男人给他们帮派造成的损失非常大,引起了帮内大多数人的不满,他已不能再用往的方式压制他们,只能找别的解决方法。比如,为他们再多拓展几条生财渠道。 但他真的不愿意再这么做,因为这样会与他那个长远计划背道而驰,而那个计划他已经准备开始要实施了,下个月汪公子就会到这里与他详谈。可这事他又不得不做,因为他要保障在计划成功前女人和女儿,还有他的妹妹和她孩子的人身安全。 这件事兹事体大,除了他的私助,他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包括他的妹妹。 出了月子中心,他给他妹妹打电话,让她过来陪女人,说怕女人寂寞无聊。因为那天的事,他妹妹还有点没消气,听他这样一说更气了,不肯来。为了女人,他只好服软的跟他妹妹道歉。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人道歉,他妹妹诧的愣了半晌,最后为他实在太爱女人而无奈的叹了口气,答应了。 再次见到女人是半个月后,他们的女儿满月那天,他特地从意大利赶回来,为女儿庆祝。 女人比之前胖了一些,但没有很夸张,还是很漂亮,更多了母性的慈柔的美。女儿也长开了许多,更像他了。他很高兴,抱过女儿就亲吻,女人见了却是很不高兴,一把将女儿从他手里抢过去,态度冷冷的说她要给女儿喂奶,让他出去。 女人明显视女儿为她一人所有,排斥他亲近女儿,他虽心有不快,却还是随了她的意。 待女人喂完奶后他才又进来,见女人正让保姆给她和女儿拍照,他很清楚如果他开口要求一起拍一定会被拒绝,所以他先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等女人摆好了pose,保姆准备拍摄的一刹那,他迅捷的坐到她边上,并揽住她肩膀,同时发自内心的笑得无比灿烂。女人反应不及,脸上温柔的灿笑一时来不及收笼,便被保姆手快的拍了下来。 也知道女人一定会让保姆删掉,他又抢在她之前从保姆手里把女人手机拿过来,将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女人很生气,在拿回手机后立刻就把照片删了,让保姆重新给她和女儿又拍了一张。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为总算还有了一张看似温馨幸福的全家福照片感到欣慰。虽然是他偷来的。 女人提出想在月子中心多住段时日,他心知她是不愿意回别墅与他一起,但他不想与她们母女分开太久,所以没有同意,只让女人又住了一个月就带她们回家了。 回去的当天,一进门就见他舅舅坐在客厅沙发上,同来的还有他2个手下。他内心轻蔑一嗤,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上次他去意大利又新辟了几条军伙渠道,为的就是安定帮内那些对他不满的人,现在那些人已经消停,只有他舅舅还在抓着楼少棠的事对他死咬不放,他对他的容忍几乎到了极限,但他还必须要忍,为了女人她们的安全。 他让女人带女儿先回房。从他舅舅看自己的阴冷眼神里,女人看出他舅舅来者不善,下意识又将女儿抱紧了些,随即加快步子上楼去了。 果然,女人一走,他舅舅立刻质问他,“你是真不打算对steven动手?” 他面无表情,语气阴冷,“我的事,不需要向你交待。” 他舅舅眼角一抽,脸又阴鸷了几分,“franco,你以为这些年你为什么在这个位子上坐这么稳,真以为是凭自己本事?” 他嘴角不屑的勾了下,“不是吗?” 他舅舅冷哼,“要不是我一直力保你,你早就被弹劾了。” “哦?你力保我?”他笑了,很鄙夷的,“那为什么现在不力保了?” 他舅舅又是一哼,“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六亲不认,妄顾大家利益,你觉得还有资格让我力保?” 他依旧挂笑,双手插进裤兜,无谓的道:“我就为她了,怎么样?” 他舅舅脸庞现出怒意,警告的说:“不要以为你又扩大了势力就能让大家再服你,那只时暂时的,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迟早要死。” “谁要我死?你吗?”他轻笑,盯着他舅舅的眼睛却是目露寒光,又道:“怎么死法?像我父亲那样?” 谎言说一万遍就会当真 他舅舅面容陡然一滞,一语不发,望着他,眼神轻泄出一丝心虚。 他暗自冷笑,敛起笑容,语气带着几许阴狠的道:“你帮我给他们带句话,steven的事我说过了就过了,谁要再盯着不放,也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他这话是说给他舅舅听的,他舅舅自是明白,也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于是气怒而警告的说了声“好自为知”,便走了。 他完全不把他舅舅的警告放眼里,他要动他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上楼去到女人房间,门没关,他直接进去,女人本站在窗前在看外面,听见他脚步声,一下转过身。 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想可能是自己突然进来吓到他了,他心怀微微歉意,微笑着朝她走过去,问她在看什么。 女人面庞迅速回复到平常对他的冷冰冰,说了声没什么,就往婴儿床去,他也走过去。 刚才女人上楼时他听见女儿哭了,他问她是不是因为饿了,女人不理他,目光全在女儿身上。保姆早知他们关系恶劣,代女人回答了。 听女儿只是尿湿了,他笑容不禁又柔了几分,看向熟睡的小人儿,正要去抱她,只听女人让保姆出去。看出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嘴角勾笑,问她何事。 没想到女人是刚才听见了他和他舅舅的话,以为他又要对付楼少棠,警告他若再敢招惹男人,她不会放过他。 他笑脸一下僵住,随即压住内心的刺痛,颇为自嘲的哼笑了声,反问女人想怎么不放过他。下一秒,他心中又起不忿,于是不待女人说话,立刻又问,若是男人先招惹他呢。 女人面容惊惧,马上问他,男人招惹了他什么。他不想说,但女人不依不饶,非要他说清楚。看女人又气又紧张的,脸已是胀的通红,他只好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她,女人听后惊愕的瞪大眼睛,是意想不到,之前的愤怒一下偃旗息鼓。 见此,他故意问女人,他该如何对付男人,没想到女人却说,男人所为算是与他之前对男人做的事扯平。 他立即嗤笑,又问女人知道男人这次让他损失多少,哪知女人也马上嗤了声,毫不在乎的,反呛他害的是男人的命,而男人只是让损失钱。言下之意男人对他已是客气。 说完,应该是怕他真会报复男人,她马上又提醒他当初承诺过,只要她和女儿跟他走,就不能再害男人,让他不能食言。 他是没打算追究此事,但此时见女人字字句句维护男人,还为男人的安危担忧,他又妒又恼,还有悲哀和心痛。 他一言不发,双眸紧紧盯凝她,女人也不再说话,房间陷入令人窒闷的静谧。这份静谧在片刻后被他们女儿的哭声打破,女人又以要给宝宝喂奶为由,厉声喝他离开。他的确要走了,他约了汪公子,谈他那个长远计划的事。 他们约在汪公子下榻酒店的二楼酒吧,到了那里,汪公子已经候他多时,他不急不徐的踱步过去,刚坐下,汪公子就迫不急待的问他:“我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上次说的赌场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启动?” 他轻笑,身体慵懒的向后,靠到椅背上,“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汪公子微微一愣,“那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观光旅游?” 男人有点不悦,口气带着嘲弄。 他无谓的挑了下眉,慢条斯里的从兜里掏出火机,弹开,“楼少棠最近在做什么?”他不咸不淡的问。 汪公子一诧,“他?”立即露出了不得的神色,说:“他现在可是风头十足,才几个月,就让‘天悦’股价翻了2番,前不久还拿下了几处‘地王’,准备开发新楼盘,打造新的商业圈。还在海城周边的其他几个城市拿了几个最好的商业地块,计划打造奢侈级商业街。下个月,‘天悦’还要在纽交所上市。” 说着,汪公子摇头,啧啧叹了声:“总之,他楼少棠快要无人能敌了。”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钦佩,揶揄,还有些许不服,话锋一转,“所以,你说我不能急?” 他面无波澜,对于楼少棠的能力他早就知道,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意外,男人竟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创造这么多辉煌的成绩。 汪公子突然想到件事的,打了个响指,“对了,你知道上次楼少棠为什么要让涂颖从天悦中心撤店?” 他心一凛,弹火机的手顿住,“为什么?” “为了逼她回去。”汪公子嘴角诮勾了下,“因为他知道那家店对涂颖很重要,涂颖不会坐视不理。”顿下话,好笑的笑了声,“但没想到她真会撤店,还和我们“千达”合作。” 与汪公子的得意不同,他一脸阴沉,没想到自己在平安夜那晚给男人发了那张照片,男人还是信任女人没有背叛他,还想尽一切办法要挽回她,可见男人对女人有多么深爱,多么的不死心。看来,他得要继续添火,动摇男人对女人信任才行。 正这样思忖,只听汪公子又说:“不过现在楼少棠是真火了,以涂颖和‘天悦’竞争对手的我们合作为由,将她在‘天悦’旗下其他百货公司的所有专柜全都撤柜。” “什么?”他诧异,这事他不知道,女人一点风声都没漏。 汪公子也很诧异,“你不知道?”有些不可思议的,不消几秒似是看出了什么门道,小指挠了挠眉毛,轻笑,“不过也说不定是楼少棠的另一个计谋,他有多爱涂颖你又不是不知道,全海城都知道。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手,你说是吧?” 他不语,顶弄口腔,手掌不由握紧火机。 汪公子说的不无道理,男人不是这么轻易言败的人,说不定现在又在想什么法子要从他这里再抢回女人。 见他不说话,汪公子精明的脸又笑了笑,“不谈他了,我们还是谈谈正事。你就具体给我个时间,到底什么时候弄?” 他瞥了眼汪公子,其实心知肚明对方刚才是故意那样说,为的就是想靠他的势力扩大“千达”的实力,以赶超“天悦”。 赶超“天悦”他没兴趣,他弄赌场是另有目的,但现在他不会告诉他。 他重新弹合火机,“你想马上弄不是不可以,但,我要占大头。” 汪公子蹙了下眉,像是在脑中快速打着算盘和权衡,片刻,一口答应,“好。”又问:“你准备投多少?” 他张开手掌。 汪公子有些不确定,“5亿?” “50亿。” 汪公子吃惊的张大眼睛,刚拿起酒杯的手一抖,“50亿!” 男人始料未及,随即皱起眉头,显得颇为难办的,“是不是太大手笔了?搞太大,批文也不好拿啊。” 他轻蔑的呵笑一声,“你以为我是开作坊?不是搞大的,我找你做什么?!” 汪公子想了想,点头,“好吧,我回去就去上面活动活动。” “等这边运作成熟了,我们再弄几条赌船。” “赌船?”汪公子一讶,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你是打算在海城发展?” 他勾勾唇,不置可否。汪公子也勾起笑,意味深长的,仿佛有点明白他的用意。 他把此事全权交给汪公子,一来是他没有时间去管,二来现在也不方便去海城,这事必须低调进行,以免让他舅舅那帮人看出端倪,那就不好办了。虽说汪公子是个人精,但谅他也不敢跟他耍什么花样,所以他很放心。加之以后他还有很多事需要这个男人协助,正好可以通过这事试探他的忠诚度,以便决定要不要继续按原计划走。 因为这个计划实在重大,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和他与女人和女儿未来的幸福,绝不能出一点纰露。 又聊了会儿汪公子走了,两人分别后,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将女儿满月那天拍的全家福照片给楼少棠发了过去。谎言说一万遍就会当真,他不相信男人在接二连三收到这样的照片后,还会相信女人对他矢志不渝。 男人这一次依然没有回复任何,他无所谓,因为就在刚才发照片的时候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和女人结婚。女人不是提醒他不能违背承诺嘛,那么她就要先遵守。 之后的一周他非常忙碌,不是忙婚礼的事,而是在核算他的所有资产,为即将不动声色的转移这笔庞大资金做精心布署。期间,汪公子那边给到了好消息,上面就他们开赌场的事已发了批文,他立即就把第一笔资金转到了汪公子账上。 他的计划在这一刻正式启动。 婚礼的事他也没有拖,在处理完这些事后,他就立即开始着手。 当女人带着女儿与他的妹妹从花园散步回屋,看见他和礼仪公司的人时起初没反应过来,还是他的妹妹看出了苗头,问他是不是要和女人结婚,他给了肯定的答复,女人听了立即恼怒,驳斥她没要结婚。 他笑了,把女人提醒他遵守承诺,不能食言的话还给女人,女人听出他是在变相告诫她,若她反悔,那他也会反悔,继续对付男人。女人双手握拳,忿恨地瞪着他。 其实他并没有要那么做,只是用这招逼女人妥协,他知道一定管用。他的妹妹从旁打圆场,但他心意已决,谁也无可动摇,妹妹自是了解他,无奈不再发声。女人虽如他所愿的妥协了,却是毫不配合,既不选婚纱,也不挑照片,他只好代她决定。 他把婚期定在2周后,中国的大年初一,这么做也是为了到时给男人一份新年“大礼”。 拍婚纱照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他的心情也像这美好的天气一般。女人的脸也像这天气,冷。 女人的婚纱还没做好,她穿的是另一件,虽然是长袖,但毕竟单薄,抵不住这寒冷的天气。见女人脸色发白,嘴唇也冻得微微泛紫,他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女人失神的望着前方,没有察觉。他也不说话,怕自己出声会让她醒神,而后不客气的将他的“爱意”扔到地上。 他静静凝视她的侧脸,不知她现在在想什么,希望不是那个男人。听说那个男人今天去了纽约,明天“天悦”要在纽交所挂牌上市,不知女人是否知道这件事。不过知道也没关系,他们要结婚了,她终于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他不自禁的勾起唇瓣,手握住她的手。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片刻,摄影师那边准备好了,招呼他们过去。女人回神,看见他正握住她的手,她立刻触电般的收回,而后发现自己肩膀上又多了件他的衣服,马上扭动肩膀。衣服毫无意外的落到地上。 他自嘲的扯扯唇,弯腰捡起,把衣服搭到臂弯,“走吧。” 他下意识又牵起她手,女人再次嫌恶的抽回,越过他快步朝摄影师那边去。 女儿不能没有妈妈 拍照时女人很不配合,始终冷硬着脸,摄影师很头疼,但他让摄影师就这么拍,反正后期可以修。 由于天太冷,生怕长时间待在户外女人身体吃不消,没有拍几张他就让摄影师收了。 第二天,摄影师就将处理好的照片发给了他,收到照片时,他们正在吃午餐,他要把照片给女人看,但被女人冷声拒绝了,随即她就搁下碗筷上楼去了。 他随她,自己一张张翻看。照片上,女人冷若冰霜的脸已变成了甜蜜的微笑,弯弯的眼眉,上扬的嘴角,无一处不透着幸福。虽知道是假的,他还是自欺欺人的,愉悦的笑了。 片刻,礼仪公司的人将女人的婚纱送来,他让佣人把婚纱拿到楼上让女人试穿,若尺寸不合适就让设计师去改。 佣人上去了。他打开ipad看新闻,视频里正在直播“天悦”纽交所上市,画面中,楼少棠正敲响纽交所开市锣,男人在热烈的掌声中笑得春风得意。 他轻蔑的勾了勾唇,无意瞥见了女人碗边的她的手机,大脑突然打了个激灵,立即把女人手机拿过来,从自己手机里的婚纱照中挑了一张意境最唯美,也最显得他和女人幸福缱绻的照片,连同电子请柬一起发到女人手机里,随即通过女人的手机又都发给了男人。 男人收到了,掏出手机看,笑脸倏的一凝,随即表情尽是感到十分意外和惊喜的,眼眸也瞬如星光闪烁。 见男人迫不及待的点滑开手机,他笑了,为男人下一秒将从天堂跌进地狱。 果然,男人瞳孔狠狠一缩,脸容刹时僵滞住,紧盯着屏幕,先前眼神里亮起的星光在一点一点黯灭,渐渐涌起恨意。片刻,恨意逐渐散去,冰冷的寒气聚满眼眸,削薄的嘴唇挑起一丝似是自嘲的冷笑。 他笑容扩大。这时,佣人下楼来告诉他,女人有些抗拒试婚纱,他忙收起手机去到女人房里。 女人双眸正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放在桌上的一双手握成拳头。他想她一定也是在看直播。 他开口打断她注意力,朝她桌前走去。听见他的声音,女人一惊,猛的抬起头。他已站到她桌前,头朝床上的婚纱偏了下。他刚才是问她有没有试过婚纱,合不合适。 女人生气的将电脑屏幕一把合上,然后冷笑着讽刺,就算不合适,她不也还是要穿。 女人说的不合适没有特指婚纱,他听出了她的一语双关,是说他们也不合适,但她依然也要被迫嫁他。不过他装傻,嘴角噙起柔笑,走到床边把婚纱拿起递给她,还是让她试穿。女人一眼没瞟,坚持不试,随后起身越过他去到婴儿床那里,把女儿从里面抱出来。 他朝女儿看眼,心刹时又软如棉朵。今天一整个上午他都在忙,到现在还没有抱过女儿,于是,他边笑着朝女人走去,边伸出手叫女人把女儿给他抱抱。 女人立即转过身背对他,一如往常他要抱女儿时那般,用行动拒绝。 女人越来越爱女儿是令他高兴,可对于她不让自己与女儿亲近他也很不快,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让着她,但有时也会脾气上来,强行去抱,一抱到手他就爱不释手,不停亲吻女儿粉嘟嘟的可爱小脸蛋。见他如此,女人一脸厌恶,又很快把女儿抢回去,通常那时他便不再与她争。 可能是又怕他强行要抱女儿,女人又以要给女儿喂奶为由,喝他出去。凝视女人冷怒的脸,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舍不得女儿,可又不想让女人再不开心,只好离开。 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女人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于是又转回身走回女人跟前,把手机还给她,女人不客气的一把抢过。 他顶弄下口腔,沉默的凝视了她几秒便走了。离开前,他又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想到男人刚才深受刺激的表情,他一扫阴郁的心情,嘴角愉悦的勾了勾。女人面容露出一丝觉得奇怪的,但没有多心。 离婚礼还有3天,除了女人,家中每一个人都在为婚礼忙碌。因为女人不是教徒,不能在教堂行礼,他就将在别墅的花园里在搭了一个巨型暖棚,将婚礼场地设在那里。又分别从保加利亚,荷兰空运来玫瑰和鹦鹉郁金香,栽满整个花园;还请了当地最有声望的牧师,当天来此为他们证婚。 婚礼用的每一件物什,每一样布置他都亲自过目把关,重视程度之高令跟了他多年的私助和他妹妹都感惊讶,他妹妹为此还有些吃味的嘲讽他。他充耳不闻,只一心要给女人一个盛大且奢华的婚礼,虽然女人根本不要。 其实他这么做不仅是为女人,也是为自己。因为在与女人的这段单向的爱情里,他煎熬的太久,太苦了,他想要给自己留点美好的回忆。 可是,他的这个美好愿望终究还是被女人无情击碎了。 婚礼当天,当他满怀幸福的喜悦去到女人房里,看她有没有准备好,只见女人手撑在化妆台上,身体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镜子,像是石化了般。登时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油然而升。 他朝她走过去,走近时才发现镜子被砸碎了,他疑惑,不由轻皱了下眉,视线移向镜中女人的脸。见她面容冰冷,脸上还挂满泪珠,他眼睑微微一抽,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一下更甚了,但他没有表露出半分,迅速恢复笑容,装得若无其事,走到她身后,问她镜子怎么破了。 女人没有转身,只在镜中冷眼睇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镜子破了能否重圆。他笑容一滞,心立即慌慌的直跳。 她是想和男人破镜重圆吗? “不能。”他即刻回道,压住内心的惶恐,重新勾笑,说破了的镜子即使重新粘合也会有裂痕,不如买面新的。 女人是聪明人,当然听的懂他话的意思,冷冷一笑。 这样的笑容让他更为心慌,他不明女人究竟在作何想,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回到男人身边。 不行,不可以。 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让唾手可得的幸福破灭。 于是,在镜中与女人对视了几秒后,他敛住笑容,表情变的郑重,从女人背后圈住她纤腰。女人身体蓦的一僵,他不管不顾,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她知道他有多么多么的爱她,有多么多么的爱他们的女儿。 “lisa,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翟靳名正言顺的女人,我的老婆。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还有蕊蕊,我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们,用生命保护你们。” 他是向她发誓的,并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挖给她看。说完,就俯首吻她的脖颈。 女人像是要转身推拒,可不知为何,身体一下又顿住。他不想探究,继续一点一点,轻柔的吻她。 片刻,他尝到一丝咸涩的滋味,那是眼泪的味道。他立刻抬起脸,只见女人已泪流满面,他知道她不是为他的话动容,是伤心,心头立时也起了咸涩滋味。 他抬手帮女人擦眼泪,女人没有抗拒,他又拉起她的手,刚要对她说,“lisa,让我给你幸福,你也给我,好吗?” 可女人的名字才刚叫了一半,就见女人满手鲜血,他惊得怔住了,大脑一时陷入空白。 半晌,他反应过来,什么也来不及想,赶紧从兜里拿出手帕包住她的手。 他紧张万分,心突突的直跳,还很疼很疼,仿佛被割得鲜血淋漓的是他的心。 他不解女人为何要自残,问她。女人毫不显痛,冷漠的抽出手不让他碰,就在这时,他的妹妹进来催他们去行礼。 他目光从女人滴血的手移向她的脸,突然明白了女人这么做的用义。她是不想和他结婚。他紧紧凝视着她,喉结艰涩滚动。 女人依旧冷若冰霜的望着他,好似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他,是一面没有生命,不知疼痛的墙。 但,他好痛,胸腔里那颗之前就已很疼很疼的心,此时已痛的令他每一下呼吸都艰难无比。 见他们都不说话,他妹妹再次催促,他快速而强制的抑住剧烈的心痛,冷静的道:“婚礼取消。” 他妹妹诧异了瞬,旋即便看见女人受伤的手,立刻听从他的话去通知宾客。 妹妹一走,他马上打电话给医生,让他过来帮女人处理伤口。 女人对自己真是够狠,下手很重,伤很深,都伤到了神经血管,可医生在给她缝针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就连眉头也没有皱动一下,只目光呆呆的盯着前方,仿佛她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内心悲哀到荒凉。直到医生处理完伤口离开,他都没有与她说话。 他不知道该什么,安慰的话,深情的话,关心的话,女人一概都不会听。那么,他说来又有何用。 凝视了她片刻,他便走了。下楼时,他遇到了他的妹妹,他妹妹问他女人的情况,他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见他情绪已是跌至深渊谷底,且面容藏匿不住痛心疾首的,他妹妹表情显现出她也很难过,识趣的不再问他,上楼去了。 他去了花园为婚礼而搭的暖棚,宾客全都走了,先前欢声笑语的热闹氛围,此时一片寂静冷清。他缓缓环顾了圈,桌上精致的古董茶具,色彩缤纷的桌花,用速写手法画成的座位卡,还有宾客们喝过的香槟,食用过的甜点,都仿佛还在期待着见证他与女人的宣誓。 女人的佣人过来问他要不要把这里收拾掉,他沉吟2秒,挥挥手。他现在还不想收,他想让这副象征幸福的场景再保持的久一点,即便这场婚礼已经取消,近期也不会再举行。 佣人会意的离开,他突然想到女人现在一定还像刚才那样坐在化妆台前发呆,他立刻又叫住佣人,让她上楼去帮女人换衣服休息。 他的话正巧让踏进门的他妹妹听到,待佣人一走,他妹妹马上就对他说:“franco,你就不能放手吗?” 他顶弄下口腔,“我为什么要放手?”他找不到理由,不放手的理由到是有很多。 他语气是执拗的,他妹妹很是不理解的,“她不爱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他心被这话刺痛。是啊,女人不爱他,一直都不爱,无论他怎么做都改变不了。 可是,他还是不愿放手。除了因为他自己,还为了他们的女儿,女儿不能没有妈妈。 他从小就失去母亲,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他不想让女儿也像他这样,虽然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他爱女儿,会宠她,可还是不一样,母亲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 看出他的执着,他妹妹颇无奈的叹口气,“你们2个都一样倔,这样只会伤害对方更深,让彼此更痛苦。”语气一转,变得劝解的,“franco,清醒一点吧,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嘛,‘退一步海阔天空’。离开让你不幸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当初你懂得用这样的道理劝我,为什么到了你自己就做不到了?” “我没有不幸。”他立刻驳斥。爱上女人,他从来没有觉得是件不幸的事。 他妹妹看着他,很无语,刚要再劝就被他抢断,“别再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拉开椅子坐下,倒了杯香槟,仰头一饮而尽。他妹妹又看了他几秒,什么也没再说,走了。 他放下酒杯,又环视了圈暖棚,女人今天用自残来抗拒这场婚礼,但逃不脱还是要和他结婚的命运,只不过他会延期。 他算了下,5月比较合适,那时春暖花开,女人的手伤也好了,这个暖棚也不用再搭,直接就在露天的花园举行,届时,有阳光鲜花的陪衬,现场会更加美。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非常好,心情再度愉悦起来。看眼时间,已是晚上8点,不知女人有没有睡醒,他起身回屋,去楼上她房里看她。 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母亲 他敲门,女人没应,他猜她应该是还在睡,开门进去,刚站定在床边,女人就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她一下清醒的,脸孔一冷,坐起身。 他绽开以往待她的柔笑,坐到床沿,头朝她受伤的手撇了下,关心她是否还痛。其实他知道一定痛的,她割的那样深,出了那么多血,缝了好几针。 女人不搭他腔,把手放进被子里,他不介意的笑了笑,又问她饿不饿。他也知道她一定饿了,听佣人说,她一天都没吃过东西。 女人还是不理他,他依旧不介意,把他将婚礼延期的计划告诉了她,说完就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比绒首饰盒。这个里面是结婚戒指,原本要在今天的婚礼上为女人戴上的。 他问女人是否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被他切割成三份的他们家族的那枚红宝石,一颗已被制成送她的郁金香胸针,还有一颗在那只已沉睡在海底的手镯上,最后一颗被他镶在了一枚戒指上,并说就是他现在手上这枚。 说着,他打开首饰盒给女人看,女人一眼没瞧,冷眼睨着他。她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所以并不失望,自顾拿出戒指,拉起女人的手,让她试。 因为戒指是他早前定制的,那时女人还没怀孕,现在她比之前胖了些,他不知道尺寸是否还合适,若是不合适他就让设计师去改。 他刚要帮女人戴,女人就要挣脱,但下一秒又不挣了,对他说,刚才他不是问她伤还痛不痛,那就让他把纱布拆下帮她看看。 女人竟会让他关心她的伤令他很是意外,他愣了瞬,随即就笑了,看来女人是看清情势,知道再不可能逃避与他结婚。 他也想看看她的伤情,此前,医生在帮女人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并没有仔细看过,只知道伤的很严重。于是,他一手捧住她手,另一只手一圈一圈地解绷带。生怕弄痛她,他动作小心翼翼,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艺术品。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让他心疼担心的伤口竟是狠狠刺向他心窝的利箭。原来女人不是随便割划的,她深刻的是一个名字,男人的名字——楼少棠。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的反应让女人很满意,她冷笑,满面都是对他强烈报复的快感,又故意问他为何不帮她戴戒指了。 他不说话,双眸死死盯着女人手掌心,肉微微凸翻的鲜红的“楼少棠”三个字刺红了他的眼,他眼睑猛烈抽跳,浑身冰凉僵硬。心,在滴血。 女人还觉得不够,又讽刺的笑起来,问他,把他的戒指套在刻有男人名字的她的手上,意义是不是非凡? 这句话真的将他羞辱到了,他视线缓缓看向女人,满腔悲怆、愤怒和受辱。他想不通,他把这辈子所有的真心、良心、耐心都耗在了她身上,对她倾其所有毫无保留的好,甚至连命都能给她,她却对他如此狠绝残忍。 他扣住女人手腕,问她这究竟是为什么,她到底还要他怎样做才满意,才肯接受他。 他真的穷途末路,无能为力了,像一头笼中困兽,低声嘶吼着,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已经失控,加注在女人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将女人的手骨都快要捏碎了。 可是女人似是一点也不痛,面庞依旧冷酷无情,说他什么也不用做,因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他。 女人对他的恨超越了他的想像。在听见她说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那一刻,他也真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这样就不用承受此刻这撕心裂肺的心痛。 他问她,既然如此为何不杀他,女人的话又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一扎。原来她是想杀他的,只是为了女儿不会成为孤儿才没有那样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几近崩溃边缘的情绪,可是,情绪如失控的猛兽一下冲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猛得把女人的手狠狠一甩,站起身,抡起床头柜上的一样东西就往墙上狠狠砸去。他没有看那是什么,只想要发泄。痛痛快快的,狠狠的,发泄。 于是,他把自己入目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砸的粉碎,砸到最后,他大脑都空白了,也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只是纯粹机械般的砸。 他不知自己砸了多久,砸了多少,当感觉到脸颊一阵火辣的痛,才一下清醒,紧接着就听见妹妹的怒吼,“她性格这样烈,和妈妈一样,难道你想看妈妈的悲剧重演吗?” 他一下如同被雷劈中,怔住了,母亲被自己失手推下楼的悲惨一幕刹时浮现出脑海,一瞬间,浓郁的哀痛充斥着他整个心田,眼眶越来越酸胀,眼泪渐渐模糊他的视线。 他怔忡的望着妹妹,他妹妹怒容也已消失,眼中蓄满眼泪,满面呈现的全是悲痛。他缓缓转头看向女人,女人看着他,眼眸微微一睑,看似有些疑惑,但表情却仍是冷绝的。 他定定凝视着她,妹妹刚才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荡。她说的没有错,女人的性格与母亲的很相似,她们都是烈女子,认定了一个道理,哪怕天崩地裂都不动摇,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更改。可母亲的结局是个惨绝人寰的悲剧,那么女人呢?会成为第二个母亲吗? 他不知道,他现在好乱。 他一语不发,转身,迈开脚步,缓缓走出房间。 他来到书房,坐到椅子上,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出母亲的照片。这是他拥有的唯一一张母亲的照片,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他的恶魔父亲将他母亲的所有东西通通烧掉了,这张照片是他偷藏的。 他看着照片,手指轻抚母亲美丽的脸庞。这是他母亲刚生完他后照的,那时她还很年轻,与女人的年纪一般大,以为被深爱的人深爱着,也因为有他,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充满幸福。 “玛芒?” 这声阔别20多年的称呼刚从口中呼出,他的眼泪便如汹涌的潮水从眼眶奔腾而出。 “玛芒,我该怎么办?”他将母亲的照片紧紧抱在怀里,痛哭流涕,无助的像个孩子。 他不愿意对女人放手,可是现在,他好像不得不放了。 他的心好痛,好痛啊。 房门突然被敲响,不用猜,他知道一定是他的妹妹,想必她又是来劝解他的。他置之不理,只是收敛了哭声。他不想让他的妹妹听见,他不想向任何人表露他脆弱的一面。 片刻,门外的人走了,他哭声才又渐渐放开。 他哭了好久,仿佛把这20多年没有流过的眼泪全都流尽了,擦干眼泪的那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决定对女人放手。 这么做,不是放弃爱女人,他依然爱她,只是不愿看见女人成为第二个他的母亲。他要女人幸福快乐,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 当听见他说愿意放她走的时候,女人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定的告诉她,她没有听错,女人喜出望外,随即抬脚要出房间。他知道她是要去保姆房里抱女儿,要带女儿一起走,他立刻出声阻止。 是的,他放手的只是女人,并非女儿。 女儿是他的,谁也不能带走。 女人被他的话一下扑灭了喜悦,恼怒的争道,女儿也是她的。 女人不同意把女儿留给他这是他早料到的,因为一个母亲是不可能舍得抛下自己儿女的。可他也不舍得,他已经失去女人,绝不能再失去女儿。女人走后,女儿就是他与她之间唯一的关联了,他要靠着女儿维系对女人的念想。女人不能对他残忍到让他一无所有。 不过他没有这么说,只说女人若舍不得就留下。原本只是一句不抱希望的随口话,女人听了却是以为他故意刁难,是他以退为进的计策,其实根本没要放她走。 望着女人愤怒又决不屈服的脸庞,他心知这一次她不会妥协,一定会走的。他也实话告诉她,他是真心放她走。女人不信,以自己是母亲的身份,向他据理力争要女儿。 尽管知道与父亲相比,母亲对孩子更重要,但他就是不肯把女儿给她,于是用自己不是跟着母亲生活,照样很好的力证反驳她。再次说到自己的母亲,他内心又起悲痛,但很快被他敛住。 女人脸庞掠过微微的似是怜悯的神色,不过只几秒便消散,随即冷笑,反诘他,没有母亲的生活他真的快乐幸福吗,如果他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就不会成长为一个杀人如麻,冷血偏执的人。 她的话如一把盐洒在他心头的伤口上,也又刺激到了他,他眼角狠狠一抽,脸不由阴鸷下来。可又是很快的压住,恢复刚才的模样,语气坚毅而肯定的告诉她,他不是他的父亲,也不会让女儿成为第二个他。 女人不买账,以他危险的背景和生存环境无法让女儿健康成长,也无法给到女儿最起码的生命安全驳斥他。 这一点他是不否认的,但他认为女人同样无法让女儿健康成长。女人坚信自己可以,理由是她背景干净,经济条件富裕。 他不为所动,不知女人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忘了,楼家的环境和楼少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他提醒她,女儿若是跟着她,必定会受到伤害。见女人又要反驳,他很清楚她要说什么,马上抢在她之前掐灭她的想法。 他字字句句都戳中女人要害,女人无言反驳了,他继续对症下药,女人握紧拳头一语不发。 看出她内心在挣扎矛盾,实在舍不得放弃女儿的模样,他突然对女人会为了女儿而留下不走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于是,抱着这一线希望,他催促女人快做决定,究竟是留还是走。 他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没有变化,可内心却是忐忑不已,不停默念着“留、留、留”。 女人闭上眼睛,眼泪簌籁滚落,明显在做一个痛苦的决定,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坚定有力的落下一个“走”字。 刹时,他的心急速坠沉,眼睑猛的一跳,但他将情绪控制的很好,没有让表情起一丝变化。 他一瞬不瞬的盯住女人,心被撕成一片一片。 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她是真的爱那个男人,爱到就连她爱的女儿也留不住她。 好,那就走吧。 咽下绝望与悲痛,他让女人收拾东西,等下他就派人送她去机场。 他说话的声音干哑,还微微发颤,说完就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强撑的无谓一下垮了,身体也随之支撑不住,手一把撑到墙壁上。 他闭上眼睛,抬起另一只手覆到剧痛的胸口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感觉稍稍好些,然后睁开眼睛,迈着似有千斤重的步子往保姆房里去。 他要去抱抱女儿,这个时候,只有女儿才能安慰他了。 你要敢碰我试试! 进到房间,保姆和女儿都不在,他想起来,保姆带着女儿去花园晒太阳了,于是他去了楼下。 他的妹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在吩咐佣人什么,见他下来,他妹妹起先愣了愣,随即就起身朝他走过来,紧张问道:“你怎么了?病了?” 他的脸色很差,他自己知道。 他喉结艰涩一滚,“她要走了。” 他声音淡淡,碎裂的心再次一痛。 “啊?”他妹妹一时没听明白,“谁要走?”旋即反应过来,“你放涂颖走?” 同女人起初听到的反应一样,他妹妹也是难以置信的,吃惊的瞪大眼睛望着他,“你,你真的放手了?” 他苦涩的扯了下唇,没回答,坐到沙发上。 他妹妹坐到他对面,有点难过又有些松气的,说:“你想明白就好了。不过l你舍得吗?” “她一个人走,l留在这里。” “什么?”他妹妹惊讶,“l不跟她走?她不要l?” 他紧绷着脸,语气严肃,“是我不让。l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带走。” 他妹妹微微一怔,旋即不可思议,“她舍得?” “嗯。”他声音发紧,心又闷痛了,一瞬不瞬的盯着茶几,眼眶酸胀,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他妹妹噤声,似是完全想不到,片刻,她仿佛是理解了女人,面容随即显露出不霁和微微的难过,对他道:“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你也……” 话说到一半,看见女人拖着行李箱下楼来了,他妹妹立刻收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女人走过去,问女人是否真的决定要走。 他身形不动,依旧盯着茶几,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女人和他妹妹那里。 女人没有回答,他妹妹也没再说话。 女人是默认了。尽管他知道女人是不会改变决定的,但还是不免为此又再心痛。 今天以后,他将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在他痛心疾首时,保姆抱着女儿疾步匆匆地跑了进来,紧张万分的告诉他们,女儿好像发烧了。 女人听了惊得立刻扔下行李朝保姆跑去,他也一惊,却是见女人要去抱女儿,他马上站起身,几个跨步挡住了她去路。 女人不明所以,诧异的看着他,他冷声说,既然她要走,还关心女儿做什么。 不料他会这样说,女人很觉不可思议的,激动说女儿病了,说着,看眼正在保姆怀里啼哭的女儿,更是焦急了,脚步往旁边一挪,企图越过他。他展臂一挡,态度明确的告诉她,她已经抛弃了女儿,没有资格再关心她,女儿是病是伤再与她无关。 刚说完,女儿哭的更厉害了,女人听得满面心疼,眼泪涌进眼眶里,质问他难道没有听见女儿在哭吗? 他当然听见了,他的心疼绝不亚于她,可他坚决不让女人抱。因为现在若让女人去抱女儿,哄她,把女儿哄的不哭了,那么以后呢?女儿总会再哭,到时女人不在了,还不是要别人哄。那不如现在就习惯起来。 想到女儿以后就要失去妈妈,再也得不到妈妈的哄抱,他的心都碎了。 听见他这样说,女人的心好像也碎了,蓄在眼里的泪刹时涌了出来,哽咽着声嗓控诉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他心如刀绞,明明抛弃女儿的人是她,怎么变成是他狠心。他是多么希望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离啊。 他假装无动于衷,反问她究竟是谁狠心。 女人不语,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强装的冷硬的脸。见他们都没有理女儿,保姆急了,出声催促他们。 他妹妹见状也急了,分别看他们一眼,然后去到保姆那里,在摸了摸他们女儿的额头后,确定真是发烧了,告诉他们。 女人听了更慌了,硬要闯过去看女儿,他一把将她往后一推。 这一次,他是真狠下心了。 女人见无法动摇他的决绝,无奈开口求他。他内心微微一震,这是认识女人以来她第一次求他。即使当初楼少棠身陷囹圄,危在旦夕,为了救男人,她都没有这样做。可是现在为了女儿,她竟然放下尊严,向他屈服。 他突然想要赌一把,就用女人对女儿骨肉亲情的难以割舍。 于是,他盯凝女人的泪眼,对她说,要看女儿可以,留下就行,否则免谈。、 女人面容一凝,看向女儿,旋即攥紧手掌,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呈现出她内心在极痛与挣扎。 此时此景又令他想到了先前在女人房里,他让女人在走与留之间做抉择的情境。 她这次还会选择走吗? 他内心也又如先前那般忐忑紧张,垂在腿侧的双手也不由握紧。 “好,我……留下。” 女人发颤的声音划过他耳畔,他心尖一颤,随即心脏就兴奋的狂跳,但表面却仍保持镇定,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女人的缓兵之策,一旦女儿病好了,她还会再走,于是他对女人说,她若决定留下,他便不会再她走,要她想清楚,是不是确定要留下。女人没有半分迟疑,哽咽着声嗓说确定。 他定定看着她,确定她没有说谎。他掩住狂喜,让保姆把女儿抱过来,女人等不及保姆过来,快步跑向保姆,一把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额头抵在女儿额头上,探查病况。他给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女人在这时抱着女儿和保姆快步跑上了楼。 其实他也很担心女儿的病,所以医生一检查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女儿病情。医生汇报说女儿除了发烧还有些吸性肺炎,可能是当时生她的时候过程偏长,导致吸入了羊水造成的,必须要吊水治疗,但由于宝宝还小,只能吊在头上。 他听了很自责,当时是他接生的,如果他动作能快一些,女儿现在就不会要受这个罪。一旁的女人对法语已略懂些皮毛,一听立刻插嘴,不同意给女儿吊水。 他理解她心疼女儿的心情,他何尝不是,可没有办法,为了让女儿病好只能吊,于是他把女儿的病情如实告诉女人,并劝她。听他这样说,女人也同一样自责,也更慌乱不堪,哭了,又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吊水,能否吃药。 他既心疼女儿,又心疼女人,安慰她,随即就吩咐医生给女儿吊水。当针刚一扎进女儿的头皮,女儿哇一声哭了,女人一下就跪到了床边,边哭边叫女儿。他也难受极了,这一针仿佛是扎在他的心上。 他蹲到女人身边,握住她的手,继续安慰她。女人条件反射的甩掉,他心更为酸涩无比了,却是没有再进一步的行为。见女人伤心又担忧,他的妹妹也上前来宽慰,随之,其他人也从旁抚慰,但女人一个字听不进,依旧眼泪哗哗。 他让其他人都先出去,只留女人和他自己在房间里,女人一直蹲在床边,他也一直在她边上陪着,他们守了一夜,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除了中间他吩咐过女人的佣人给女人弄吃的,但女人一口没吃。知道她没胃口,劝她她也不会吃,他也就没劝,随她去了。当然,他自己也是滴水未进。 女儿的烧是在第二天中午退的,炎症虽没消,但略有缓解,他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些,女人也是。 看女人脸色憔悴,他给女人倒了杯水,刚要拿给她,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那头的私助焦急的告诉他,他舅舅伙同他的敌对帮派将他们在里昂的制毒工厂毁了。 他大怒,但碍于女人在,他没有发作,但脸色却是阴鸷的骇人。 前几天他才得知,他表兄撞女人的事其实是受他舅舅指使,由于他已教训过他表兄,这事他就没再去追究,没想到他舅舅却得寸进尺。既然他公然与他撕破脸,那他也不再装下去了,新仇旧恨就一次算清。 他从来不告诉女人他帮内的事,她也不关心,于是他什么也没对她说,只和妹妹简单说了下,便立即动身去了里昂。临走前,他又嘱咐妹妹多和女人谈谈心,让她以后都安心在这里与他一起生活。 到了里昂他先没有急于善后工厂的事,而是派人把他舅舅抓了过来。原先他打算要了他舅舅的命,但在其他长辈和元老的求情下,又念在他母亲的份上,他手下留情,只打瞎其一只眼,并将其连同他表兄一起逐出帮派。为免他舅舅春风吹又生,又将效忠于其的手下全都干掉。 这是自他父亲被暗杀后帮内最大的一次洗牌,经过这一事,所有人更威慑于他,再不敢对他有一句微词和不满,全都老老实实了。 解决掉这事,再回巴黎已是2周后,虽然这段期间他不在,但通过妹妹,他对女人和女儿的情况了如指掌。 女儿的病还没有彻底治愈,女人每天茶饭不思,瘦了很多,他看了很心疼,让她晚上不要再守夜,他来看护,但被女人拒绝了,还依旧不让他亲近女儿,对他态度也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 他很无奈,其实在他去里昂那天,他妹妹就照他话去找女人聊过,但女人的态度很明确,她留下来纯粹是为女儿,不会与他有再进一步的关联。他妹妹当时给你打电话说这事时有些气恼女人无情,可他知道女人不是无情,而是她已把所有情都给了楼少棠。 不过,他还是对他们关系能改变抱着极大的希望,毕竟女人这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了,等女儿再大些,让女儿做他与她之间的桥梁和纽带,他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到了5月,他按原本的打算,再次向女人提出结婚,女人不留一分余地的拒绝了。 “为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结婚?蕊蕊以后要是知道,会怎么想?”他紧握着手里的戒指,心中起了不快。 女人冷着脸道:“蕊蕊不会知道。” “什么意思?”他不解。 女人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他一看是一枚款式极简洁的戒指。女人把戒指套到左手无名指上,随后向他示意了下,他立刻会意,女人是要在女儿面前与他假扮夫妻。 “然后呢?再和我假装恩爱?”他内心涩然,口气不觉嘲弄。 女人一言不发,表情是默认的。 他笑了,自嘲又带了些恼的,“好,可以,要不现在我们就预习一下,看看你演技过不过关。” 说着,他就朝女人走过去。知道他要来做什么,女人忙向后退,面庞呈现一片怒色,警告他,“翟靳,你要敢碰我试试!” 他置若罔闻,继续走向她。女人也继续向后退,退到了书桌边,手摸向身后的桌子,摸到一把剪刀,马上拿起对向他,“别过来!” 终于认清现实 他脚步一顿,心头更为涩痛。 “又想杀我?”他故作无谓的呵笑一声,“好啊,”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重新抬脚,“对着这里,顺便把我的心挖出来,让我看看我这颗心出了什么问题,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爱你。” 他站定到女人跟前,看眼离自己胸口只差5公分的剪刀,又看向女人。 女人身形一动不动,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双眸忿恨的瞪着他。 “来啊,怎么不动手?”他又说。 “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动手。”他又朝前了2步,将胸口抵到剪刀尖锐的头上。 女人一惊,一把推开他,怒喝,“出去!” 他向后踉跄了步,马上站稳身体,定定盯视女人怒气喷礴的脸,突然为自己刚才那样逼她有些后悔,同时,对自己之前抱着的那份希望又产生了不确信。 算了。他想,他不再强求她了,其实自他决定放手那天他就是这么想的,她的爱太难太难得到了,以后他还是把更多的爱倾注在女儿身上,让女儿来爱他吧。 这样想,他释怀不少,没再女人房中逗留,去到保姆房间看女儿了。 之后,他和女人达成协议,他们就假扮夫妻,不同房,他也不干涉她的事,牵涉到女儿的除外,但她也必须让他与女儿亲近,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大部分时间还是由她照顾女儿,但每晚他们则轮流陪女儿睡。 遵照这个协议,他们也算和平共处。最开始由于女儿还小,他们不用怎么伪装,但随着女儿渐渐长大,他们便在女儿面前做一些相对亲密的事,比如亲吻,牵手,一家三口出行。 说是演戏,他做的任何一个举止却全是出自真心,他爱女人,从未变过。但女人却恰恰相反,与他亲密过后,都将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痕迹都洗尽。 原先他不知道,是有一次被他无意撞见了。说起那次,还是女儿2岁生日的时候。那天,他们在外面的餐厅为女儿庆生,唱完生日歌吹完蜡烛,他与女人分别在女儿的左右脸蛋上各亲吻了下,刚离开她的小脸蛋,突然女儿的头向后一退,2只小手分别扣住他和女人的脑袋,往中间一挤,他和女人措手不及,嘴吻到了一起。 不知是看他们接吻,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女儿开心的咯咯笑,然后就不停的和他们这样玩。 女人脸庞起初掠过一瞬的难看,但随即便满足女儿的要求,与他这样不停的亲吻,直到女儿尽兴。完了后,女人立刻离席去洗手间,过了好半天也没回来,他急了,担心女人出什么事,抱着女儿去洗手间找,一打开门,看见女人正站在台盆前,对着镜子,手用水使劲搓洗嘴唇,嘴皮都已经搓破出血,她还在搓。 他定定看着她,一股锥刺骨的寒凉从脚底贯穿全身。 “玛芒~” 女儿稚嫩的叫声响起,女人一愣,转过头看向他们,脸庞没有一丝尴尬,立刻对女儿噙起惯常的慈爱的笑,关上水龙头,擦干净嘴。 由于女儿还不怎么会说话,她小手指着已走到他们跟前的女人的嘴,发出简短的“嘴巴”的法语音节,示意在问女人的嘴怎么破了。女人从他手里将女儿抱过去,笑着跟女儿撒谎,说是刚才她吃东西不小心咬破了。女儿什么也不懂,相信了,又咯咯笑起来。 女人越过他,他很想伸手拦住她,问她,他真的就这么让她觉得脏吗?可是女儿在这里,他不想让她看见他和女人关系的真实面,只好忍住。 但这件事深深刺伤了他,令他怎么也无法平静,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天晚上,在把女儿哄睡着后,他就去了女人房里。女人也已睡着。这是自他们达成协议后,他第一次在等女人睡着后悄悄的到她房里。 如过去一样,他坐到床沿,凝视着熟睡的女人。他很久没有这样端详过她了,他忍不住抬手伸向女人的脸颊,轻柔抚摸,随即手指从女人光洁的额头慢慢向下滑,滑过眼睛,鼻子,嘴唇,再到下巴,又回到嘴唇。 他轻轻摩挲嘴唇上的伤口,脑海里再次回放之前在餐厅洗手间里女人使劲搓洗嘴唇的画面,心间戚然又酸涩,“涂颖,你就不能看在女儿的份上,爱我吗?”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期待的,虽然女人在演戏,但经年累月的演,总会被这份假作的幸福感染,继而假戏真做了。可今天着实把他给打击了,女人对他的态度真真是一点都没变。 “试着爱我,好不好?”他声音有些微的哽咽,语气带着祈求。 说完,他俯下身,刚要吻女人的唇瓣,只听女人含着哭音的轻喃了声,“楼少棠~” 他身体蓦的一僵,睁开眼,见2条眼泪正从女人闭着的眼睛里缓缓流出。 “楼少棠~”女人又唤了一声,比之前更为悲伤。 他的心坠至万丈深崖。女人又梦见男人了,这些年来,她是不是每晚都会梦见他? 他看向女人的左手,这只刻有男人名字的手,女人平时总是蜷着,偶尔摊开也都是手掌向下。他心知那是女人在自我逃避,不想让自己看见这个名字想起男人,然后伤心。 女人的左手此时攥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一颤一颤的突起,想必梦中的情景令她情绪太过激动难过。 他一瞬不瞬的盯看着她的左手,唇角勾起一弯讽刺的弧度,起身,离开了女人的房间。 这一晚之后,他再也没有幻想过女人会爱上他,他终于认清现实,停止了期待。虽然如此,但他却没有停止对女人的爱,与对她的好。 他一如既往的深爱女人,关心她,呵护她,尽管得到的回应也一如既往的是冷漠与无情。 不过,他不再像先前那般觉得悲哀和苦涩了,因为他有了慰藉,那就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与他的感情十分深厚,女儿爱他超过了爱女人,这可能缘于他极度宠爱她。 他宠女儿可谓是到了溺爱的地步,女儿提出的任何要求,无论合不合理,他从不会说一个“不”字,全都满足。 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女儿,他陪她玩,给她洗澡,教她画画认字,和她玩游戏,睡前还会给她讲故事,此外,他还给她买好多好多的玩具。 女人对他对女儿这种娇纵的教育方式有些不赞同,好几次都跟他提出过,但他却是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女人没辙,只能自己对女儿相对严厉些,以作中和平衡。 知道女人也是为女儿好,所以每次女人在教育和训斥女儿的时候,他都不会和她唱反调,也都支持,但背后又会哄女儿,更宠她,女儿因此也更喜欢和他在一起。 这种无忧无虑陪伴女儿成长的幸福时光,在女儿3岁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由于他的舅舅不甘心,在1年半前自己又自立门户搞了个帮派,虽规模与势力远不及他的,但三不五时的给他制造麻烦。 之前他都不太当回事,三两下就摆平,可后来他舅舅变本加厉,不但越来越频繁的闹事,还一次比一次严重,因此他不得不正视,狠厉反击,于是也就变得忙碌不少,陪伴女儿的时间比之前少了很多。 其实这几年,他一直在防着他舅舅报复,加害女人和女儿,加派了比以前多2倍的人手保护她们母女,更明令手下不得让他舅舅踏足他们别墅半步。 尽管他将她们保护的已算周全,可还是遇到过几次危险,幸而每次在危险发生时都被他保护女人的手下们化解,没有给她们造成伤害。 这一天,他刚从马赛飞抵巴黎就收到手下消息,说他舅舅刚去了他们别墅,他听后大发雷霆,立刻赶回别墅。 他这次去马赛,就是去把他舅舅在那里的几个赌场给收了,加之前段时间他还吞并了他几个地盘,他舅舅可谓是遭到致命的打击,想必去别墅不是向他发威就是求和。 可不管哪个,于他而言都不屑一顾,他现在已是彻底把他舅舅当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至于放他舅舅进来的手下,他也将严惩不贷。 车刚开进别墅大门,就听见女儿兴奋的叫声,“巴巴~”。他立即应声看去,只见女儿从花园的方向朝他们的车子飞奔过来,女人在后面担心的大声提醒她慢一些。他怒气顿时就消得所剩无几,嘴角情不自禁挽起温柔的笑,让私助停车。 他推门下车,女儿已跑到他面前,又开心而亲昵了叫了他一声,“巴巴~”,然后伸出手要他抱。 他一把抱起,在女儿粉红的小脸蛋上亲了口,声嗓宠溺的也叫了她一声,“l~” 刚要问女儿有没有想他,目光无意朝旁边一瞥,看见朝他们走来的女人的弟弟,他刹感意外。 因为憎恶他,这3年,女人的弟弟从没来过这里,也没与他见过一面,男人与他姐姐见面都是约在外面。不过男人倒是没有恨屋及乌,很喜欢他的女儿,经常给她做蛋糕吃,还经常与女人和女儿一起出去郊游。他的女儿也很喜欢她这个舅舅。 他不知男人今天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还是他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了,开始接受他了。 看男人绷着脸,他后面这一想法马上就被打消,但他还是为他终于肯到这里来而愉悦,于是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刚叫了男人的名字,男人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笑容随之一凝,止住话。 男人视他如空气,转而慈笑的与他的女儿道别,女儿没有看出他们之间的嫌隙,依旧笑呵呵的。 在答应了女儿给她做蛋糕后男人走了,他抱着女儿去到女人那里,女人立即收起先前的冷脸,绽开以往在女儿面前对他的假装的柔笑。 他们又按惯常演了一番恩爱夫妻的亲昵吻戏,随后他问女人,她弟弟为何来此,女人笑而不语。 他知道女人又在给他使软刀子。这么多年来,他每次在女儿面前关切女人,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应。他习惯了,心中没有任何不快与涩然,识趣的不再问,转而与女儿交流感情。 他已经2个多星期没有回来,虽然每天都和女儿通电话,但还是非常想她,也非常想女人。 听女儿撒娇的说也很想他,还被他逗问的拍拍胸脯,又分别指着自己小嘴、鼻子和眼睛,说这些地方都想,他灿烂的笑了,心也快被女儿的天真给融化了,重重的吻了下她的脸颊。 与女儿又逗趣了会儿,他让私助把买给女儿的礼物拿过来,然后抱着女儿,与女人回了女儿的房间。 因为要玩新玩具,女儿兴奋的不想睡午觉,却是在女人严厉声中不得不听话。不舍得女儿不开心,他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女人见此离开了,回了自己房间。等女儿睡着后,他立即去到女人房里。 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他自嘲的扯了下唇,肯定女人现正在浴室洗之前他亲吻她留下的痕迹,他没有等她来开,直接打开门进去。 刚走进,女人正好从浴室出来,掩住内心的自嘲,他挽起愉悦的笑,再度关切她弟弟为何今天会到这里。女人脸容恢复到与他单独在一起时的冷若冰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冰冰的说她要回海城。 他心陡然一坠,笑脸僵住,朝她走去的脚步也生生顿住。 洗白身份的好时机 他不明女人为何突然要回那里,不安的问她。女人面无表情的说她父亲要的坟要迁坟,她弟弟也要回去创业,她要帮他做前期准备。 女人的表情绝对没有在撒谎,他紧张的心一下放松,重又勾笑,说待他处理好手上的事,过几天与她一起回去。 他原也打算近期抽空去一次海城,与汪公子商谈赌船的事。 在汪公子的良好运营下,这3年他们赌场越做越大,他也已陆续将80%的资产投资在那里。半年前,他们开始计划实施赌船项目,不出意外,今年底就能对外运营,但还有些运作细节和股权分配的问题有待与对方细谈。 说到赌场,听汪公子说,楼少棠是赌场的常客。3年前,在女人走后没多久,男人便迷上了赌博,并一度沉溺其中,最高记录曾在赌场豪赌了3天3夜,最近半年才稍微好些。 此外,他还听说这些年,男人身边来来回回好多女人,但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与女人相似。有些是眉眼,有些是笑容,有些是嗓音,有些是背影,更可笑的是,有些仅仅是与女人一样的发色和发型。 男人对女人的痴爱似乎并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女人也一样。尽管知道如今既使他们还深爱彼此,但再复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他还是不免担心,所以才会在刚才女人说要回去时一下紧张。 可能以为他要跟她一起回去是为防她离开他,女人冷笑出声,说迁坟的事等不得,明天就走。 本来他已放下心,但此时见女人这么着急,他再次把心提起,蹙起眉头,顶弄口腔,目光在女人脸上逡巡。女人依旧没有一丝心虚和说谎的表情,他同意了,但说只能她一个人走,女儿要留在这里。 如他所料,女人一听立刻说要带女儿一起,他断然拒绝。不管女人是不是真的只是回去迁坟和帮她弟弟创业,他都不会让女儿跟着她。 一来,女人这一回去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他会想女儿;二来,就是他担心的事,机率小不代表没有,不是嘛。女儿留在这里,就是对女人的束缚,她要有那个心思,只要想到女儿还在他这里,就会打消了。 女人洞穿他所想,冷笑的讽刺他,她的翅膀已被他折断,再飞不出他手掌,让他放100个心。望着女人无限悲哀的面容,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没有退让,坚决不让女儿去。 知道没有商量余地,女人不再争,强压着怒火让他出去。他没再说话,注视了她几秒后离开了房间。 他又去了女儿房里,坐在床沿凝视女儿可爱的睡颜。每当他与女人发生不愉快,他都会在女儿这里寻求慰藉。女儿就是让他开心的解药,更是他的命,他不能失去。倘若谁要伤害女儿一丝一毫,或要从他这里夺走她,他绝不放过。哪怕那个人是他深爱的女人,也不行! 从女儿房里出来后他去了主屋后的裙楼,回来的路上,他已命私助将那2个失职放他舅舅进别墅的手下绑到那里,待他发落。之所以在那里执行惩罚,是因为他不想让女儿和他妹妹的孩子看到血腥暴力的场面,女人也十分厌恶。 虽然那2个手下是昨天新来的,对于他不准他舅舅进别墅的明令尚不知情,但他仍狠戾的惩罚了他们,削了他们的小指。这也是杀鸡儆猴,让其他手下知道,但凡谁可能会让女人和女儿陷入一点点危机的,他都严惩不贷。关于这点,跟了他多年的手下其实都是知道的,他现在不过是再次给他们敲敲警钟。 处罚完手下已是到了晚餐时分,他回主屋,女儿已经醒了,正在客厅里和他妹妹的孩子玩。见2个孩子纯真无邪的笑颜,他心情突然变得微微沉重。 孩子们现在还小,不知道他的身份,和生存在危险的环境中,等到有天他们长大懂事了,知道真相,不知会如何看待他。尤其是他的女儿,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与他亲密无间。 其实这个问题早在得知女儿存在之初他就考虑了,所以他当年才决定要洗白身份,可这些年他虽一直在为这事做着一系列的铺垫,但都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让它真正实现。他也有些急,毕竟女儿越来越大了。 与往常他在家时一样,吃饭时他给女儿喂饭,女儿边吃边与他说着最近这段时间她遇到开心和不开心的事。 女人的弟弟给女人发来消息,说已订好回海城的机票,女人告诉了女儿她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女儿听后哭闹起来,饭也不吃了,吵着要跟女人一起去,他只好哄女儿,“蕊蕊乖,玛芒是去工作,不是玩,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儿不听,推掉他递向她的饭勺,“不要!我要和玛芒一起去!” 对于女儿他一向好脾气,也最有耐心,于是他再哄,“蕊蕊听话,你要是和玛芒一起去会影响到她的,你就和巴巴在家里乖乖等玛芒回来。” “不要?不要?”女儿还是不依,跑到女人边上,抱住她,哭求,“玛芒不要走,不要离开蕊蕊?不要?” 他心疼极了,虽说女儿和他感情最深,但毕竟从小由女人一手带大,加之平时她们相处的时间更多,女儿与女人的感情也很好,且比起他更为依赖女人。 女人也心疼,把女儿抱到腿上哄她,“蕊蕊乖,听巴巴的话,玛芒一办完事马上就回来,玛芒再给你带好吃的。” “不要?我不要?我要玛芒,我要玛芒?” 女儿的脾气像他,有些偏执,怎么也哄不住。他无奈,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边帮她擦眼泪,边继续柔声哄道:“不哭了蕊蕊,听话,过几天巴巴带你和nino去美国迪斯尼玩,等我们回来玛芒就回来了,好不好?” 不知是因为听他说要去美国玩,还是他们玩后回来就能见到女人,女儿终于被哄住了,不再哭。他把女儿抱回到座位上,继续给她喂饭。 吃完饭,女儿和他妹妹的孩子去了花园玩,女人对他说:“晚上能让我跟蕊蕊睡吗?” 知道女人是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女儿一段时日,她舍不得,他很高兴。这样一来,女人肯定不会想着要和楼少棠复合。 他欣然答应,不过也为有段日子要见不到她而心怀难过,不禁又关切起她,“办完事就早点回来,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 女人瞬间冷下脸,不搭他腔,起身走了。 坐在一旁的他妹妹也早习惯女人对待他的这副冷漠态度,一开始她还会安慰他,让他别太在意,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却与他一样,已是不抱任何希望。 “你不用担心她,那么大个公司她都能运作得过来,这点小事对她算不了什么。”他妹妹一派不当回事的说。 他了解女人,知道她能力强,可他还是想去帮助她,关心她,保护她,即使她不屑,不需要。 见他不语,舌尖在顶弄口腔,他妹妹语气带了些诮弄的,“你不会是怕她留在那里,再也不回来了吧?”马上又似安慰的说:“不会的,蕊蕊在这里,她不可能走。” 他自嘲的扯扯唇,点头,伸手将女人吃剩一半的意面拿到自己面前吃起来。他经常吃女人的剩饭,不是怕浪费,是觉得这样他与女人的距离才最亲近,因为唾液的交流是人类除做愛外最亲密的交流。 由于多年没有回过家乡,女人不想空手回去,于是第二天上午带着女儿和保姆一起去商场买东西,他则去了公司处理事务。 午餐过后,他刚准备打电话给汪公子,交待他待女人回去后好好照应她,就接到了女人电话,告知她的车被人装了炸弹,保姆和司机已被炸死。 女人吓的声音发抖,话说的断断续续,他震惊万分,忙问:“蕊蕊呢?她没事吧?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女人说她们没事,他松了口气,嘱咐女人,“你和蕊蕊先回商场待着,我现在就过来。” 挂上电话,他带着私助和几名手下火速赶往商场,到了那里,女儿立刻就哭着朝他扑过来,“巴巴?” 他抱起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她后背,心疼的安慰,“蕊蕊不怕,巴巴来了。”说着看向女人,女人脸色苍白,明显还心有余悸。 他让随从留下应付警察,然后带着女人和女儿回家去了。一路上,女儿都蜷缩在他怀里,他不停安抚,回到家女儿发烧了,还不停呓语,他立刻叫来医生,经检查是因为受惊过度造成。 女人担心极了,一直哭,他也不比女人好到哪里,同样担心不已,一语不发,站在女儿床边守着。到了下半夜,女儿烧退了,也不再呓语,他总算放心,可女人爆发了,冲他发火,说他给不了她们安全,强制要带女儿和她一起回海城。 他满心愧责,向女人保证一定会查清此事,女人不同意,坚持认为只要他还身在这个环境里,这样的事就避免不了,今天是她们运气好,但难保以后会像这样走运。女人越说越激动,泪流满面,最后近乎是对他叫嚣。 听女人说他死了没关系,但女儿是她的命,不能死,他内心刹时泛起酸楚。不是为女人说他死,而是如女人一样,女儿也是他的命,他也害怕失去她。 可是,女人的话却是又让他产生一阵恐慌。难道她想带女儿走,就再不回来了? 他定定凝视女人,艰涩的吞滚喉结,将这话问出了口。女人被他问的一噎,然后就反问他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女儿留在这里随时受生命威胁? 女人的话不无道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不语。这时,私助进来向他汇报,已经查明此事是他舅舅干的。 其实他之前就想到了,当年他舅舅就是用这招除掉了他的父亲,如今故伎重演,还想杀了他的女人和女儿。这触到了他的底线。这一次他绝不再姑息养奸,要彻底将他舅舅置之死地。 许是他脸庞阴鸷的骇人,眼中迸射出狠戾的杀意,女人神情显露出紧张,他让私助先出去,而后闭上眼睛,将内心的愤怒沉淀,思考接下来怎样安顿女人和女儿,以护她们周全。 一瞬间,他突然想到,这正是他洗白身份的好时机,他可以利用与他舅舅火拼,采取“金蝉脱壳”和“偷梁换柱”之计,诈死。 他压住激动,睁开眼,平静的告诉女人,他同意她带女儿回海城,并让她等下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走,什么时候回来等他通知。女人惊讶他突然改变主意,但没有向他询问缘由,立即答应。 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儿,他离开了房间。 他先去找了他妹妹,让她和女人一起走。他妹妹讶异,不明他这样做的原因,不想让妹妹担心,他没有告诉她实话,只说顾虑到他舅舅会再报复到她和她孩子身上,为了他们安全。 他妹妹没有起疑,同意了。随后,他便命私助集结所有手下,和他一起去他舅舅的所有地盘和场子。 女儿才是最爱他的人 去的路上,他打电话给汪公子,告诉他,女人一行人明天将会去海城,让他好生照应,不能出一点差池,否则他知道什么后果。男人向来畏他,也十分清楚女人和女儿对他何其重要,一口应允,并让他放心。 吩咐完这件事,他又让男人帮他找10个人,那些人不能与他们有任何关系,一点点都不行,他要把他现在存有的所有现金分别以这10个人的名义存到瑞士的各大银行。 汪公子不解,问他想做什么,他阴冷的回说他不必知道,只需照做就行,该让他知道的时候他自会让他知道。男人知趣的不再多问,立刻去办了。 闻风他们疯狂扫荡了自己的所有场子和地盘,他舅舅立刻赶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打斗,由于他人多势众,他舅舅敌不过,损失惨重。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教训他舅舅,另一面也是故意挑起对方仇恨,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他,好让他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事实证明,他的计策很成功,之后没多久,他舅舅便如他所愿的与他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他实现了他的那个计划。只是这时他对于这一计划能否成功,他不是很有把握,为此他暗暗忐忑,并害怕。因为一旦失败,他将可能丧命,如此,他将与不女人和女儿永别。 从他舅舅那里回来天已蒙蒙亮,他再度进到女儿房间,向女人关心女儿的病情,女人没理他。瞥见墙边立着2只行李箱,他心微微一酸,知道是女人的行李,但还是问女人是否已理好行李,女人仍不睬他。 他目光盯着行李箱,想到他们这一别有可能会是永别,他万分难过与不舍。可是女人并不知道他内心复杂的情绪,一眼也不瞧他,只担忧的凝望还在睡着的女儿。他视线从行李箱上收回,走到女人边上,也不再发声,与她一起就这样沉默着照看女儿到早上。 到了8点半,他命佣人把女人的行李拎下楼,然后从床上把女儿抱到怀里,由于吃了药女儿还在熟睡,他在她小脸上亲了几下,随即温柔的凝视她。他真的舍不得与女儿分开,也害怕会再也见不到她。女儿是他的太阳,他的永恒,他的命啊。 女人伸手,欲把女儿抱到自己手上,他不松手,语气带着万分不舍与恳求,让女人让他再多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微微哽咽,理解他的心情,女人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拒绝他,让他继续抱着。 又抱了会儿女儿,看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他才恋恋不舍的把女儿转抱给女人,和她一起下了楼。他的妹妹抱着孩子,与她的佣人已等在客厅。看见她们的行李,女人十分诧异,他没多解释,只说她们一起走,海城那里他已全部打点好,到了机场就会有人来接她们。 女人望着他,他看出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猜测,但他装没察觉,转头看眼挂钟,催她们动身。 抵达机场后,女儿还没有醒,他又抱着她亲了又亲,离别的不舍比之前更为浓烈,可为了她们的安全,他必须让她们离开。 他再三嘱咐女人好好照顾女儿,也多照顾自己,他很快就会接她们回来。女人没有搭他腔,他内心酸楚,却是没有表现出来,转而又嘱咐他妹妹也要注意身体,与女人相互照应。 和女人的冷漠截然相反,他妹妹很不舍得离开他,眼圈红红的,似要哭,但忍住了,对他的嘱咐一一应承,也千叮万嘱他一定要当心自身安全,要经常给她打电话。他也都答应了。 把她们送进关后他就走了。不知道自己这一走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他心情很沉重,连带着感觉步伐都是沉重的。 回去的路上,汪公子给他打来电话,告知之前他交待的事已搞定,问他接下来做什么,他让男人马上将那10个人的配偶和父母送到法国他这里。 汪公子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毕竟是正当商人,他有些害怕了,紧张的说:“你要扣留人质?这可不行,犯法的!” “法?”他顶弄下口腔,觉得男人的话很可笑,“你跟我谈法?”他口气讽刺,“你要做守法公民,就别再和我合作。赌船的事就算了,赌场的资金我也会撤回来。” 听出他不是开玩笑,汪公子一噎,随即窘迫的干笑了2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提醒你,这事是由我出面的,要搞出什么事,我脱不了干系。” 理解男人怕惹事上身,但他还是为此极度轻蔑他,嗤鼻一笑,“放心,不会出事,只是以防万一。” 汪公子似是在权衡,沉默了几秒,说:“那好,我现在就派专机送他们过来。” 男人语气里全是担忧,他轻蔑的勾勾唇,什么也没再说,挂了电话。 汪公子行事迅速,当天半夜就将那些人送到了他这里。 那些人不知道是被他扣作人质,以为像汪公子对他们所言的是来旅游的,起初个个喜笑颜开,后来有人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他将他们关在一所空置的别墅里,给好吃好喝,但没收了他们所有通讯工具,并派人严密看守,不准他们迈出门槛半步。 接到手下汇报,那些人闹事,企图要出来,他马上过去,把他们是来作人质的实情告诉了他们,那些人听后先是目瞪口呆,而后惊恐的乱吵乱嚷,怒斥他目无王法,并叫嚣着报警。 他笑他们天真,把他们的嚣闹当空气,其中一人见他如此嚣张,上来要与他拼,可人还没靠近他,就被他手下用枪打伤了腿,其余人受到震慑,再不敢闹了,乖乖的充当人质。 他舅舅也没有让他失望,第2天就对他实施了报复行动,由于他早作了万全准备,尽管场面激烈,还发生了大爆炸,他和私助却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在他的计划中,他舅舅被炸死,他伪造了现场,以便让警察以为死的人是他,随后便带着那些人质,坐上事先秘密安排好的飞机去了大洋洲的一个无名岛。 这个地方是他2年前就已打点好的,就是为了这一天,只是那时他以为他会是带着女人和女儿,还有他妹妹他们一起。 为了坐实他的死亡,也为打消他表哥的疑心,他没有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仿佛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在岛上安静栖身的日子里,他日以继夜的想念女人和女儿,为解相思之苦,他每天都拿出她们的照片看,还又写起了日记,把对她们的思念全都倾泄在文字里。 可是思念太过浓烈,才1个月不到他便再也熬不住,要去海城看她们,但被私助强行劝阻,让他不要冲动,以免功亏一篑,无奈他只能作罢。 恰逢过2天就是中国的儿童节,他退而求其次,上网给女儿订了一款芭比娃娃,匿名寄给她。 想像着女儿收到礼物后的惊喜和雀跃的笑脸,他阴郁许久的脸也终于放晴。 他猜女人一定会起疑这个娃娃是谁送的,不过按女人的性格,她不会追根溯原,所以他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暴露。 寄出礼物的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女人与楼少棠旧情复燃,带着女儿重新嫁给了男人,女儿还认了男人做自己的爸爸。 他从梦中惊醒,全身都是冷汗,心也不安的跳的飞快,不过很快就镇定住,想不过是个梦罢了。可是之后的一周,他每一晚都做这个梦,他越来越惶恐,害怕梦境成真。 “回海城!”他对私助说,语气毅然决然的,视线望向海城的方向。 私助蹙眉,盯着他看。因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知道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私助不再劝,但问:“人质怎么办?” “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他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女人和女儿。 “可是……”私助还有顾虑。 他面容阴沉下来,眼神警告的看着私助,私助不再发声。 他们去了海城。毕竟顾虑到他现在还没有洗白身份,也不确定他表兄是否已相信他死了,他没有明目张胆的露面,只打算暗中探望女人和女儿后就再回去。 但事不遂人愿,他的计划被打破了。女人真的和楼少棠复合了。 当他站在城市绿洲对面的巴士站,看见男人与女人亲密的手牵手,带着他们的女儿和男人的儿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感觉浑身都凉透了。 来此之前,私助就已查到女人和男人已旧情复炽,今天两人还带他的女儿和男人的儿子到这里游玩,但他有些不太相信,认为女人回来不过1个月,不可能这么快就与男人越过3年的时间长河,弥合感情的裂痕。 可是现在,现实就残酷的摆在他的眼前,令他想不信都不能。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女人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车旁,男人正把东西一样样的放进后备厢,他们的模样真像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拳头一下攥紧,发出咯咯声,内心既痛又愤怒。这时,女儿突然看见了他,兴奋的大叫一声,“巴巴?”。 不能让男人发现他,他赶紧躲到一边的杂货店后面,继续暗暗看他们。 女人面露诧异,朝他这里看来,没有看见他。他女儿转头不知对女人说什么,满面兴奋,随即就拉着女人的手要往他这边来,却是被女人制止住。 女人一定以为女儿认错人了,他想。见女儿小脸很肯定的,还抬起小手往他的方向指,他欣慰的勾笑。无论怎样,女儿总不会认错他,更不会忘记他。女儿才是最爱他的人。 瞥见已站到女人身边的男人,他笑脸倏的一沉,变得阴鸷。 男人虚眯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里看,挂笑的脸也已变得微微阴沉,还似在思忖什么。 男人向来嗅觉敏锐,恐怕他会起疑心,他紧张的盯着他。好在女人在下一刻就招呼男人走,见男人冲女人煞无介事的柔笑,他提着心放松下来。直到他们的车影消失,他才离开。 他一夜未瞌眼,脑中想的全是白天看到的那幕。按原计划他是要在2年后再现身的,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尽快得到新的身份,不然照此情形,梦中的情境真会成真。 天一亮,他就联系了他的妹妹。以为他死了的妹妹听见他的声音,情绪一下激动,呜咽的哭出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她。 他妹妹听了百感交集,又问他现在哪里,听他说在以前他港口的秘密基地,他妹妹马上就说要过去找他。他同意了,但让她千万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女人,因为一旦她知道,楼少棠肯定也就知道了。 他妹妹一听,说话的声音立刻压低了,答应他,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噤声,几秒后声音压得更低的对他说,等下见了面再谈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疑惑,很快反应过来,妹妹可能是看到女人了。他意外女人也会起的这样早,但没有多想。 不久,妹妹就过来了他这里。 以后就与女儿相依为命 再次见到他,他妹妹比在电话里更为激动,抱着他哭了半晌,责怪他为何不早告诉她这一切,害她白伤心一场。 他笑,安慰她不要再哭,是他不好,以后不会了。他妹妹这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哭,等稳住了情绪后,对他说:“他们和好了。” 他微微一怔,立即反应,“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妹妹盯着他,表情很是诧异。 他心再次泛起酸涩,把昨天在城市绿洲门口看到的那幕告诉了她。他妹妹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你觉得呢?我能怎么办?”他反问妹妹。 女人的心他得不到,女人的人身自由他也禁锢不了,如今她又选择和男人走到一起,他还有再强制留她的必要吗?这3年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算了,放她走吧。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妹妹又问:“蕊蕊呢?你会给她吗?” “不可能!”他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道,“蕊蕊是我的女儿,她别想带走。” 他妹妹是理解他的,点下头,但马上又担忧的说,“她肯定不会答应。” “由不得她。”他阴沉下脸。无论他怎样深爱女人,在女儿的问题上他是绝不让步的。 他妹妹不再说话,面露无能为力的无奈。 这个问题没什么可争议,他不再谈,转而问妹妹,“对了,你这里有蕊蕊的照片和视频吗,给我看看。”昨天时间太短,他都没怎么仔细看女儿,只发现她又长高了一些,回来后就更想她。 “有。”他妹妹立刻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给他看。 照片和视频很少,还都是以前在法国时拍的,但他看了几十遍,仍意犹未尽,于是又让妹妹回去再多拍些给他。 之后,他们又聊了许多。听妹妹说她儿子动手术了,她前夫也已得知孩子的存在,不但与孩子的关系很好,且这次手术还是那个男人安排的,他很不悦,责备他妹妹,“怎么又和他搅一块儿了!你是好了伤疤又忘了痛?” 似是早料到他会这样反应,他妹妹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变了,现在对我挺好的。” 他听出他妹妹的话外音,“你的意思是,你也想与他复合?” “复合”这个词将他的心再度刺痛,他又想到了女人和楼少棠,不禁再次冷沉下脸,面庞浮起一抹他不自知的戚色。 “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要孩子。”他妹妹说,嘴角袒露出自嘲的浅弧。 “那你会给吗?”他问,心中是确定妹妹同他一样,绝不可能把孩子给对方。 果然,他妹妹立即就说,“不给,nino是我的。”她语气坚定,充满着对孩子的占有欲。 他嗯了声,面露狠戾,“他要敢跟你抢孩子,我废了他。” 他妹妹面容微微一凝,随即表情变得讪讪的,似是不愿意他这样对待男人。他心知妹妹仍深爱那个男人,有些心疼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可转而一想,自己同她又有什么两样。女人伤他这样深,他对她还不是执迷不悟。 他不再说妹妹,只让她好好照顾孩子,自己也别太累,便叫她走了。妹妹回去后不久又来了,他诧异,看见妹妹从手机里调出的女儿近期的生活照和视频,他疑惑一下打消,不由失笑。 此前,以免泄露行踪,他用的手机卡是一次性的,打完就作废,所以妹妹没法传给他,只能亲自来。 他打开手机蓝牙,把这些照片和视频都传到自己手机里,嘱咐妹妹不要再到这里来,他明天就会离开。 可能是怕他又有什么事,他妹妹惊诧又担心的问他要去哪儿,他报以她一个放心的笑,让她别担心,只是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等他安顿好会再联系她。 他妹妹还是有些不放心,却是没再说什么。 妹妹走后,他给汪公子打去电话。与他失联许久的汪公子接到电话,立即就和他开起玩笑,“你这段日子去哪了?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少废话,明天中午10点到赌船,你自己开车过来,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听出他语气里的沉肃,汪公子收起笑,应命。 第二天,他们在停靠在港口的赌船上碰头。汪公子先到的,已给他和自己各倒好了一杯酒,待他坐下后, 汪公子就笑道:“你可算露面了,要再不出现,你老婆就要给你戴绿帽子了。” 痛处被猝不及防的撕开,他心再次一痛,脸瞬间阴鸷,紧盯着汪公子。 汪公子微微一怵,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咽了下口水,尴尬的轻笑了声,“我只是听说,他们好像,好像又好上了。” 见他仍紧绷着脸,不出声,汪公子又大着胆子试探的问:“说真的,你是不是已经和你老婆离婚了?不然她怎么会……” “不该问的别问。”不及男人的话说完,他寒声打断,语气是警告的。 汪公子面容一僵,挑挑眉,端起酒杯啜了口。 他面无表情,平静的说:“帮我搞个新身份。” 汪公子愣了愣,没听明白,“什么新身份?”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瞒男人,于是把他那个计划和盘托出,男人听后震惊的瞠目结舌。 他没耐心等他回神,问他:“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搞定?” 汪公子回过神,却是还没有消化这件事的,又喝了口酒,似是要镇定情绪,然后说:“这个,这个没那么快。” “一个月。” “啊?”汪公子惊得手一抖,酒洒了出来。 他不语,但表情不容置喙,汪公子放下酒杯,有些无奈的说,“好吧,我试试。” “不是试,是一定。” 自知没有商量余地,汪公子点下头。 他环视圈船舱,“从今天起我就住这里,”视线再次看向汪公子,“还有,今天跟你说的事半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也不要再到这里来找我。” 汪公子讶异,“那我怎么跟你联系?” “我会联系你。”他冷冰冰的道。 男人不敢有异议,只能再次点头,随即抬腕看了眼表,“该吃饭了。”放下手,对他道:“最近我和朋友搞了家餐厅,法式的,去尝尝。” 他蹙眉。看出他是担心安全问题,汪公子笑说:“放心,绝对安全,我们从秘密通道进去。”说着,他就打电话给餐厅的经理,让对方给他们留个包厢。 他想男人敢这么说一定不会有问题,于是同意了。 到地方,汪公子先下车,刚打开后车门准备迎他下来,就见男人身体猛得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马上朝他看眼。他立即警觉,随男人的视线,转头看向马路对面,顿时也惊住。 女人正朝他们的车提步走来。 他迅速定住神,对还处在惊愕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汪公子沉声命令,“关门。” 男人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关上车门,快步绕过车尾,走到对向女人的这边车门,身体靠到车门上,不让女人看见他。 当然,这样一来,他也同样看不见女人了,只能听到她和汪公子的对话。 两人说的都是些客套话,为了让她快些离开,汪公子谎称他已经吃完饭,正要走,女人听出他话里意思,知趣的先走了,汪公子马上坐到驾驶室,开车驶离。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不凑巧。”汪公子语带微微郁闷,马上又说:“不知道她是不是约的楼少棠。” 他视线从身后女人进的那家餐厅收回,“你话太多了。” 他声嗓变得阴戾,脸容也是阴沉。汪公子朝后视镜里的他看了眼,不怵了,反勾笑,“我是作为朋友善意的劝你,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找不到。” 男人语气是十分不理解,笑容变为往日的浪荡。 “那也要看是什么女人,就你那些。”他鄙夷的冷哼。 “对,涂颖的确不错,可也没有好到非她不可,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非喜欢吊死在一棵树上。”汪公子不否认,但态度还是很不屑一顾的。 他自然懂男人话里的“你们”还有一个指的谁,再度阴下脸,比先前更为透现寒气。 汪公子识相的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说:“抱歉,本来还想请你吃顿正宗法餐,现在怎么说?” “送我回赌船。”刚才的话题让他失了胃口,现在他什么也吃不下。 “ok。” 话落,汪公子提了车速,很快就将他送回了港口。临别前,他又语带警告的叮嘱男人,绝对不准将他的行踪泄露一星半点。男人很清楚一旦泄露,自己会是什么后果,调侃的说他还不想死。 汪公子一走,他便将船开到了公海,在新身份落定之前,他栖身在此。安全起见,他与妹妹和汪公子的联络均通过中波无线电。 为解对女儿的思念,他让妹妹每天都拍女儿的照片和视频,然后发到某个门户网站的论坛帖子里,他自己上去看。不过嘱咐她不要用家里的电脑,去外面的网吧。 从与妹妹的联系中,他对母女俩的生活近况也是了如指掌,得知女人与楼少棠的感情比3年前更为如胶似漆,他内心难以名状的痛涩,只是,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忿恨,要将他们拆散,他是真的对女人放手了。 以后,他就与女儿相依为命。尽管他还爱女人,无可自拔的,深深的爱着。 一直以来,他与妹妹和汪公子都是单向联络,不准他们主动联系他的,可这天,他妹妹突然跟他联系,他猜一定出了什么事。果然,妹妹告诉他,女人带女儿去楼家,女儿为了拿被风刮到树上的画,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受伤了。 “严不严重?”他紧张的问,手边的酒杯也被他打翻。 “不算太严重,就脚扭伤了,膝盖和手摔破了皮,出了点血。” “这还不严重?!”他心疼极了,仿佛伤在自己的身上。 他妹妹似是被噎住,愣了下,说:“我拍了段视频,已经发到网上,你等下看吧。” “知道了。” 不等妹妹反应,他切断了通讯,随即就命私助将船开回海城,他要去探望女儿。 途中,他上网看了视频,见女儿躺在床上,那些受伤的地方都被裹缠着医用纱布,小脸蛋明显露出觉着疼的表情,他更心疼了,眼圈泛酸,微微湿润。同时,也恼女人没有看护好女儿。 由于船速很快,不到1小时他们就回到了海城,他让私助留在船上,自己开车去了别墅。 刚开进别墅区,就见女人的车迎面驶来,朝别墅外的方向去,他立即给妹妹打电话,询问女人去哪里,他妹妹告知,她是带女儿去医院换药,他马上调头跟在她们后面。 狠心斩断母女关系 开了一小段,他女儿跪到了后座上,面向车后窗,看着他的车。他微微一惊,生怕女儿会看见他,他放缓车速,可马上又放下心。他车前挡玻璃贴了膜,加之反光,他还戴了墨镜,女儿是看不见他的,于是,他又按刚才的车速继续前行。 又跟了一段路,女人突然放慢车速,他猜女人可能是察觉到被人跟踪,为打消她戒备,他马上提速,超到她车前面,并在下一个路口拐弯。 他在她们之前到了医院,把车停在车位上后就坐在里面等她们来,大约过了5分钟她们到了。女人抱着女儿往门诊大楼去,没走几步猛得停住脚,转过身,面露警觉的看向停驻着的一排排的车辆。 他刚准备去拉车门的手一顿,身体也顿住不动。片刻,女人似是松了口气的转回身,刚要提步走,他的女儿又突然伸手,指向他这边,他又是一惊,但和先前一样,想到车窗膜贴的很深,她们不会看见他,他再次放心。女人又转过头,看向他的车。 这次,女人没有表露出任何警惕和狐疑,笑着对女儿说了句话。见女儿手挠着小脑袋,面呈疑惑的,他笑了,猜女人一定是跟女儿说,他的车不是先前跟在她们后面的那辆,但女儿有些不信。 “小机灵。”他自言自语的道,语气宠溺。 直到见她们进了门诊大楼,他才推门下车。 他没有去楼上诊室,坐在大堂休息区一个相对隐蔽的位子上等她们下来。半小时后,女人抱着女儿下来配药,排队的人很多,女人一手抱女儿,一手拿着处方单和包,看上去有些吃力。 不一会儿,女儿对女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立即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他定睛细看,是一个奶酪棒,勾唇柔笑。女儿很喜欢吃这个。 女人剥掉奶酪棒外包装递给女儿,女儿接过,开心的吃起来,女人也开心的笑了。 他也开心的笑了,不禁想起在法国,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的时光,虽然与女人恩爱是假,但温馨却是真。 他眼睛又开始变得酸酸胀胀的。以后,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女人配完了药,带女儿去了洗手间。片刻她们出来,见女人手上没有拿药,他想她一定是忘了,于是给边上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1000元,让其去洗手间帮女人拿了送还给她,再向女人打听女儿的病情。 对方收下钱立刻就去了,半晌回来向他汇报,药已给了女人,他女儿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快好了。他听了放下心,回了公海。 又过了一周,他妹妹再次主动联系他,以为又是女儿出了事,他心提起来,可下一秒,心急速坠沉。 “什么?”他脸也陡然变得阴沉,“l叫楼少棠爸爸?” “对,我亲眼所见。”他妹妹也是很气愤的,说:“涂颖说,她和楼少棠复婚后,楼少棠就是l继父,l叫他爸爸没有错。太过分了!” 他妹妹越说越气,顿了顿,又道:“她现在就是仗着你已经死了,才这么肆无忌惮。” 话落的瞬间,他一把将手上的钓竿扔进海里,拳头愤怒的握紧。 是的,女人就是以为他已经死了,才会让女儿认楼少棠做爸爸。 她想的美! 他立即赶回了海城。早前从妹妹口中得知,女儿会在第二天上幼儿园,他打算趁那时把女儿带走。 说起这个幼儿园,也是楼少棠托了关系让女儿破格进的。他并不感谢,男人这么做无非是讨好女人和他女儿。 按原定计划,第二天一早他就等在了幼儿园门口。8点差10分的时候,女人他们到了,见男人和女人分别牵住女儿两只小手走进园里,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的似要将方向盘握碎,双眸迸出寒光,强忍要立即下车将女儿抢回来的冲动。 片刻,又见女儿停住步子,似是畏怯上幼儿园,男人蹲下身,从兜里拿出糖果,一脸慈父般的哄她,女儿不仅怯意全消,还变得兴奋雀跃,他内心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 待女人和男人送女儿进了幼儿园,他马上给汪公子打电话,用命令的口吻催他加紧时间落实他的新身份,汪公子颇显为难的说正在办,让他再耐心等待。 他等不了,再等下去,恐怕他就要失去女儿了。 “一周。”他下最后通牒。汪公子倒抽口气,似是无能为力的,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好,那就杀了你。” 本是开玩笑的,但听他是认真,汪公子吓得一咽,随即咬牙的说:“行。” 打完电话,他又看向幼儿园,只见男人与女人正站在园内离大门3米的地方激烈缠吻。 虽愤恼女人让女儿认男人做爸爸,可到底深爱她,这一幕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任心痛一点点的向四肢百骸扩散。 猜测他们应该甜蜜完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男人的车不见了,他们走了。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难过的情绪。 想着女儿平时都是一个人,没有玩伴,很孤独寂寞,还是让她和其他小朋友多玩会儿,他没有马上进去,坐在车里,耐心等到中午他们吃饭时。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翻看手机里女儿的照片和视频,从她刚出生到现在的,他越发肯定自己离不开女儿。 终于到了中午,他进去幼儿园。刚出现在班级门口,女儿就立即看到了他。 “巴巴?”女儿惊喜万分,扔下手里的饭勺朝他飞奔过来。 “l?”他也激动的疾步走向女儿,在女儿到他跟前后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小脸蛋了亲了下。 女儿也回亲了他脸一下,他笑容更深了,然后问女儿有没有想他,女儿开心的直点头,说想,非常非常想。他欣慰极了,忍不住又在女儿粉嫩的笑脸上亲了下。 这时,老师朝他们走了过来,分别看了他和女儿一眼,随即露出认定他们是父女的表情。他跟老师说家中有事,要带女儿走,老师没有异议,同意了。 走出幼儿园的时候,女儿疑惑的问他:“玛芒呢?她怎么没有来?” 他骗她,“玛芒出差去了。” 女儿皱了下眉头,马上又问:“那巴巴还去出差吗?” 他一听,内心失笑,原来女人也用这招骗女儿。 “不去了,巴巴以后哪里也不去,就和l在一起。”他笑说。 女儿惊喜的瞪大眼眸,“真的吗?” “嗯,真的。”说着,他打开后车门,把女儿放坐到儿童座椅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他女儿又问。 他边帮她扣安全带边说:“你不是喜欢看大海嘛,巴巴现在带你去。” 女儿从小就最喜欢蓝色的东西,所以也喜欢大海,以前每年夏天,他都会带女人和女儿去马赛度假,那里有许多美丽的海滩。 “哇?大海,我要看大海?”女儿兴奋的拍起手,“巴巴,我们快去!” “好。”望着女儿雀跃的模样,他的心情也如阳光般灿烂。 他带女儿去了赌船。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女儿更兴奋了,和小金毛一起在甲板上欢快的来回奔跑。 他坐在一边的休闲椅上,望着小金毛,情不自禁的又想到了女人,又想到了当年他们一起在海城别墅生活的那段日子。正是对那段时光的万般留恋,他才会对小金毛产生不亚于对女儿的感情,也才会在诈死后还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女儿,小金毛,他,今后,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女人…… 他脑中再次浮现起女人冰冷而美丽的容颜,心底又涌出酸涩滋味。 算了,不想了。 他顶弄下口腔,将注意力又集中到女儿身上,见她越跑越快,担心她摔倒,他忙提醒道:“小心点,l。” “噢?”女儿嘴里答应着,脚步仍飞快。 他没辙的笑,拿起刚榨好的女儿最爱喝的苹果汁,倒了一杯,随后招呼女儿,“l,过来喝苹果汁了。” 女儿立即跑过来,他把杯子递给她,女儿双手捧住杯子喝起来。他出拿手帕轻柔的帮她擦头上的汗,又用手帮她梳理了下前额汗湿了的头发。 女儿喝完果汁又去玩了,他看眼表,预计女人要去幼儿园接女儿了,他对女儿撒谎说出去办点事,让她乖乖在船上玩,他很快回来,然后带她出海。女儿听话的应允。 嘱咐私助和照顾女儿的佣人严密看护好女儿后,他便去了别墅。 他已事先让他妹妹和她的佣人离开,此时,别墅就他一个人。他先去了女人房里,把她所有东西打包到行李箱。她已经没有资格再住在这里,也没有资格再做女儿的母亲。 理完行李他去到客厅,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而后坐到沙发上,静待女人来找他。 他知道女人一定会来。男人,嗯……肯定也会来。 他冷勾了勾唇,啜了口酒。 女人来的比他预计的晚了些。 他定生生望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女人,不再如往日那般对她柔情温笑,面容一片阴沉冷硬。女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冷,还多了愤怒。 看见他放在茶几边的她的2个大行李箱,女人立刻明白他什么意思,抬脚就要上楼,他也知道她什么意思,立即阴冷着声嗓喝住她。 女人停住脚,不畏的面对他。 两人又为争夺女儿起了争执,一如3年前,女人决定离开法国,重回男人身边时那样。但他不再像当年那样悲痛,虽也是痛的,可更多的是愤怒和寒心。 听他阴笑的讽刺她,竟然让他的女儿叫男人“爸爸”,女人毫不畏惧的迎视他,却是一语不发。而这时,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理直气壮的说他的女儿叫他爸爸没有不对。 他和女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男人。 男人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与他一样,脸容阴鸷无比,嘴角却勾着蔑视的笑,盯着他的双眸似淬满了冰。 他也轻蔑的勾了勾唇。 男人一走到女人身边,立即就冲他冷笑一声,说这就是他现身的原因?虽是问句,但语气里全是肯定。 女人起先一怔,旋即恍悟的。 他猜到男人已是知道,没有一点诧异,但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对于男人刚才大言不惭的说做他女儿父亲的话,抱以冷蔑的笑和一句“做梦”,而后便又看向女人,向她表呈他3年前决定放女人离开法国时的态度。 不过不一样的是,当年他是与女人在打心理战,赌她舍不得女儿而选择留下,现在,他却是真要狠心斩断女人与女儿的母女关系。 第一次对女儿凶 女人看出他的心思,她攥紧手掌,也坚决表明自己一定要女儿的态度。说着又要往楼上去,却是又被他展臂拦住。 女人愤怒,但没有强行突破,冲着楼梯往楼上的方向大声叫女儿。她叫了很多声,却没有听见女儿的回应,就在她急得快哭的时候,男人搂住了她肩膀,告诉她,女儿不在这里,让她不要徒劳再叫。 女人起先一诧,随后反应过来男人的判断是对的,质问他把女儿藏到了哪里。他不可能告诉她,在她决定与男人复合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女儿。更何况,她现在竟然还让女儿认男人做爸爸,这无异于在羞辱他,在挖他的心。 听见他说从现在起,她不再是女儿的母亲,女人情绪失控,满面对他又怒又恨,还如困兽般无能为力的,被男人紧搂着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男人挺身而出,欲与他一争到底,他阴冷勾笑,奉陪到底,心中对男人早已湮灭的杀意,再次被男人的这番触犯挑起。 望着男人对女人从阴煞陡然转成暖柔的笑容,女人偎在男人怀中,如被保护神紧紧守护的安心,他心似被烈火烧炽,可面庞却是一派阴戾,用最无情的态度命女人滚。他一刻也不想再看他们恩爱缱绻的模样。 他们也一刻不愿再待在这里,相拥着走了。 听见汽车发动声,他坐回到沙发上,微仰起头深吸口气,却压不住胸口的闷痛。走到这一步,真的非他所愿。 涂颖,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他喃喃道,眼角滑出泪来。 他很清楚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凭男人的本事会很快就摸清他这个洗白身份的计划,而后用尽一切手段将他逼入绝境。 如今的他不比3年前,有雄厚的资金和强大的势力做后盾,让他得以轻松对抗。现在,除了还有雄厚的资金这点,能辅佐到他的只有汪公子,但是那个人精他是不信任的,说不定哪天就出卖他,倒戈向男人。 不过,即使这场仗他输了也无所谓,因为无论输赢,他都不会把女儿拱手让人,除非他死。 为了不让男人找到女儿,他把船又开到了公海上,与女儿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每天早晨,他们在甲板上边看日出边吃早餐,餐后他就钓鱼,女儿或站在他边上看他钓,或者和小金毛嬉戏追逐,又或者安静的坐在一边画画。 中午吃完饭,他会和女儿玩一会儿,然后陪她午睡。睡醒后,他就和女儿一起烘焙,教她做蛋糕,做曲奇,再一起享用。 到了晚上,有时他们又玩游戏,有时到甲板上看星星。看星星的时候,他会给女儿讲许多许多有关星星和星座的传说和故事,女儿也会问他许多许多的问题,他还经常会被女儿天真思维和幼稚的童言逗笑。 在女儿睡前他还会给她讲故事,多半是王子公主一类的,或给她唱童谣哄她入睡。等到女儿睡着后,他才去做自己的事。 这样简单的生活令他觉得快乐又充实,也让他觉得没有女人的日子,好像还不算那么糟,相信心中那块被女人挖空了的地方,会慢慢被女儿填补。 这天上午,他们又像之前几天那样在甲板上,他钓鱼,女儿站在他边上看,突然,女儿问道:“巴巴,玛芒明天回来吗?” 他刚要甩鱼线的手顿了下,转头看向女儿,“玛芒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要很久才能回来。” 女儿仰头看他,小脸表情懵懂,“很久是多久?” 他心涩然,女人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 他放下钓竿,蹲下身,脸庞绽开抹慈笑,抚摸了下女儿的脑袋,“巴巴也不知道,玛芒没有告诉我。” 女儿像是灵光一闪,眼眸瞪大,“爸爸一定知道!我们给他打电话,问他好吗?” 他脸倏的一沉,语气不由起了阴戾,斥道:“他不是你爸爸!” 他女儿惊了下,刹时噤声,小脸泛起微微受惊吓后的白。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女儿,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儿凶,他自责,立刻转脸,重新绽笑,跟女儿道歉,“对不起,l,巴巴不该凶你,是巴巴不对。” 说着,他心疼的把女儿搂进怀里,又柔声的说:“那个人不是你的爸爸。每个孩子只能有一个爸爸,不能有2个。l的爸爸就是巴巴,巴巴也是爸爸,记住了吗?” 女儿愣了愣,随即乖巧的应了声,“噢~” 他欣悦的笑了,松开怀抱,见女儿还有些怕怕的,他头朝脚边的钓竿偏了下,问她:“想不想钓鱼?巴巴教你。” 女儿一听,小脸立刻一变,兴奋的点头,“想~” 他放心了,笑容加深,拿起钓竿给到女儿,然后手把着她的手教她钓鱼,不多时,他收到汪公子的讯息,让他现在回海城。 以为是新身份的事有了进展,谁知不是,是赌场出事了,被以违规经营为由暂时查封了,要找他一起商量怎么解决。 他阴冷的勾了勾唇,这事是谁搞的了然于心。 听他说封就封,一个赌场罢了,汪公子急了,说他不想损失。许是怕他真撂挑子,丢下自己不管,汪公子又告诉他,前几天楼少棠来找过他,欲拿他们合作的生意威胁他,说出他的行踪,他没有说,却是又说担心楼少棠会因此连他一起对付。 他听出男人的话外音,是在以此要胁他,如果他不管此事,那他也不会再帮他。他思虑了下,这个时候他需要这个男人的势力扶持,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暂且就先依他,于是答应了。 2个小时后,船停靠到了海城港口,为防楼少棠已查到赌船,找到这里,他事先已让汪公子派了几名保镖过来守卫,有他们和私助在他放心不少。 女儿起初嚷着要跟他一起去,他只好骗她,他要去的地方有许多会吃人的小恶魔,女儿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的和佣人回了房间。 到了汪公子那里,不待对方开口,他直接掏出支票本,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汪公子见状半挑了下眉,噙笑的问:“什么意思?” 他内心冷嗤男人的明知故问。 “你的问题解决了。”他面无表情,两指夹着支票递到汪公子面前。 汪公子表情有些过意不去的,表示自己不是要他赔偿损失的意思,就是想两人一起商量解决对策。 “这就是我的解决办法,你要觉得不妥,你说。” 他把球踢给对方,却是知道男人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因为男人也知道这事是楼少棠所为,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要不然也不会找他。 果然,汪公子嘴角尴尬的抽了抽,看眼支票,迟疑了几秒,终是伸手接过,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他抢断,“好了,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我的问题,怎么说?” 汪公子脸容僵了僵,笑笑,“不是说一周嘛。” “那是3天前,现在还剩4天。”他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和眼神释放出警告。 男人没有了往日对他的畏意,轻笑的说:“这事不是改个名字那么简单的,老实说,你给的时间真的是太短了。” 从男人的言辞中,他感觉到对方有意在拖延,估计是畏慑楼少棠,男人夹在他和楼少棠之间,谁也不敢得罪,只好采取这种两面周旋的应对方式。 虽说现在他需要依傍这个男人,但如果男人因此就以为他处在了被动的地位,只能听其说的做的话,那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坐回到沙发上,身体靠到背后,交叠起双腿,冷眼睇向还站在办公桌前的汪公子。 “如果简单,我找你?”他从鼻腔里哼出一个轻蔑而阴冷的音节,“你以为我3年前,为什么要选择跟你合作?”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 汪公子似是疑惑的轻蹙了下眉,随即恍然大悟的。“你……” 他打断他,“你现在跟我可是一条船上的,我要掉水里,恐怕你也得淹死。” 他是赌场的大股东,赌场运作的资金大部分都出自于他,还有即将对外营业的赌船也是,一旦他诈死的事败露,被抓的话,他的所有资产都会被冻结,赌场和赌船不可能再经营下去。除非汪公子找到新的投资人,但这种生意不是有钱就能沾的。 换句话说,失去了他,汪公子投资在赌场和赌船上的所有资金也将全都打水漂,这于汪公子无异于剥皮剔骨。 他看眼表,该回去了。 “好了,抓紧时间。” 他冷冷丢下这句话,不理还在震愕中没有缓过神的男人,起身走了。 担心楼少棠会找到赌船,他车速飞快的往回赶,可还是晚了一步。在快接近赌船时,他一眼望见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女人则抱着女儿,三人正走下船。他眼皮惊跳,一脚油门到底。 他们看见了疾速向他们驶来的他的车,女人惊得猛然顿住脚,男人镇定自若,快速上前步,用高大的身躯将女人和他女儿护在身后。女儿一下认出了他的车,开心不已,大声叫了他一声。 直到开到离男人身体仅半米处,他才踩下刹车,随即下车,喝令女人把女儿放下。 他大步朝他们走去。此时此刻,他恼怒至极,脸庞,眼神,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喷发出腾腾欲将男人和女人吞噬掉的阴骇气息。 女人被怵到,朝后退了2步,而男人毫不畏惧,身形一动未动,嘴角还不屑的勾了下。 正当他要再向他们发出警告,突然瞥见了女儿被惊吓住的苍白小脸,他一下反应过来,马上收起戾色,停下步子,对女儿噙起一惯的慈笑,并语气也是对她的一惯柔和,叫她到他这里来。 女儿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有些发懵,不知所措的看向女人,疑惑的唤了女人一声。应是同他一样,也不愿让女儿见到自己与他撕破脸,女人没有像之前那样愤怒抵抗他,但也没有如他令的放下女儿,仍抱着她,纹丝不动。 他也没有强行去抢,只虚眯起眼,盯看她,下意识的顶弄了下口腔。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周围的空气似一下被冻结。 最终,还是男人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他叫女人带着他女儿先上车。女人听了马上就看眼他,他懂她的眼神,是怕他会阻止。 他不阻止。因为他不想再让女儿看见他阴戾粗暴的一面。 他视线转向女儿,脸庞又柔了几分。 见他不动,女人立刻抬脚朝男人的车走去。待她们坐进后车座,一关上车门,男人幽冷的声音便响起,“来的可真及时。” 你以为你还是3年前的你? 男人面色布满阴沉,嘴角勾着不屑的冷蔑弧度。他同样勾起轻蔑的笑,脸庞阴鸷,“楼少棠,别找死,你知道惹我的后果。” “什么后果?再陷害我进监狱,还是派人暗杀我?”男人轻笑一声,一派对他的威胁毫不放眼里的,单手插进裤兜,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睇着他,“你以为你还是3年前的你?你以为我,还是3年前的我?” 他顶弄口腔,紧凝男人,从男人的话中他判断,男人应是已经知道了他欲换身份的事。他不感意外,凭男人的本事,知道是很容易的事。 见他不说话,男人又道:“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找死,或许我网开一面,放你条生路。以后你可能还有机会与蕊蕊偶尔见个面什么的,否则,你将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 本来丝毫没有畏慑男人警告的他,在听见最后这句话,怒了,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前殴打男人,男人也不客气的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多年不相搏,两人身手依旧不相上下,不多时,各自脸上便都挂了彩。但他们谁也没有停手,即便听见了女人大声制止的声音,他们仍互相攻击着对方。 趁男人阻止女人过来拉架,他揪住男人,抡起拳头就重重朝他脸挥去,因注意力都在女人那里,男人没有防备,被他打摔在地。女人惊急的跑向男人,还未跑到,男人便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立即朝他挥拳。男人出手极快,他一时反应不及被击中,但好在他身手敏捷,只朝后踉跄了步,没有摔倒。 他又要出手,男人也是,就在他们两人都再举拳欲挥向对方时,只听女人喝道,“别打了!你们这样,让蕊蕊怎么看你们!” 他一听,身体倏的顿住。这才意识到女儿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车里,他懊恼不已,本不愿让女儿见到的一幕,现在还是见到了。 男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也一动不再动。女人疾步走到男人边上,将男人定在半空的手下放下,随即朝他看眼。他虽正阴鸷的盯视着男人,但能感觉到女人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他心涩痛了下,也放下手。 眼睁睁看着女人拿出纸巾帮男人擦拭脸上的血,满面心疼又担忧紧张的关切男人,他内心涩痛的感觉加剧。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还会觉得受伤,女人不是始终深爱的都是男人,不是他嘛。 思绪正在此流转,女人突然转头瞪向他,对男人心疼的表情一扫而光,变得狠厉。不过几秒,不知为何又突然收起了眸中的厉光,视线转回男人,继续帮他擦血。 这时,他女儿惊怕的哭叫声陡然响起,他一惊,女人与男人同样一惊,他们3人同时转头朝男人车看去,只见男人车内不知何时多了2个外国男人,一人在驾驶室正准备发车,另一人抱着他女儿,钳制着他,女儿吓得在那人怀里拼命挣扎,对着他们哭喊着向女人和他求救。 他马上意识是他表兄的人,他们要绑架他女儿,他一阵心慌,在下意识的叫了女儿一声后,他赶紧奔向自己的车,刚坐进驾驶室,男人和女人也坐了上来。 因为没料到,男人动作也快,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即寒下脸,喝斥他们下车。男人置之不理,反厉声命令他开车,他怒了,刚要发作,只听男人用又厉了几分的声嗓说他若想女儿出事的话,就这样杵着。女人一听更慌乱了,也急着催促他快开车。 男人说的很有道理,若晚一分,女儿就更危险。大敌当前,他暂时放下与男人的恩怨,发车,与他们一起去追女儿。 由于刚才的事耽误了一些时间,男人的车已不见踪影,但凭感觉,他往城北仓库集中的方向开。他握紧方向盘,胸中被腾腾的杀气充满。 女人不知道那些人是他表兄手下,急哭了。听她问那些人是谁,为何要抓女儿,男人满面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后看向了他。随即便语带压抑着气恼和讽刺的,说这就是他沉不住气的后果。 男人明显也已知道是他表兄作为,他虽微有诧异,但没有表露一分,依旧目不斜视的继续开车。 男人的话虽一针见血,可他认为男人也有责任,若不是他要将他的女儿抢走,他怎会提前露面,曝露了行踪,让他表兄知道了。所以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男人。 听他这样说,男人冷哼一声,嘲弄他明知他表兄会找上门来报复,却还如此掉以轻心。 他不否认,是因为自己太不想失去女儿才会疏忽大意,但对于男人的嘲弄,他不示弱的以冷嗤回应,随即反唇相讥男人同样知道,但也没做的多周全。 男人一听,态度又厉起来,恼怒的反驳若不是他出来横插一杠,他女儿现在很安全。听他竟归咎于他,他也怒了,言辞也变得狠厉,向男人表明,想抢他的女儿,就先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女人听不懂他们争锋相对的言语,焦灼万分的发问,男人看向女人,一改戾色,淡而平静的告知了女人绑架他女儿的人是他表哥。 女人惊诧,难以置信,询问他表哥怎会也知道他没有死。他愧责难当,没有说话,手用力的握住方向盘,女人只好向男人求解,男人朝他轻瞥了眼,眼神轻蔑,继而将他欲洗白身份和为此做的所有事一一告诉了女人。 他绷着脸听着男人娓娓叙述,早知男人会知道这事,只是没料到竟会连每一个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于他简直成了透明。 他不禁喟叹男人的厉害,男人立即冷笑,也夸他不差,能在这么多年前就开始筹谋运作,且更厉害的是,在回海城之后还能隐藏的极好,用了绝顶聪明的方法与他妹妹和汪公子联系,以至于连他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男人说的令他不无得意,要知道他的高智商,全球仅千万分之三的人能比肩。可是,他得笑的嘴角才刚刚勾起,就被男人讽刺他现在功亏一篑的话给凝固住。 他再次阴鸷下脸,男人也不再说话,这时,女人终于从他们的对话中回过神,再度恐怕慌起来,担心女人真的会出事,眼泪滚滚而落。他和男人异口同声,语气皆是决绝的,向女人保证他女儿不会有事。 随即男人便轻拭女人脸上的眼泪,边柔安慰她,女人没有被安抚住,反而越来越惶恐,紧抓住男人的手,哽咽不已。 听她又似男人为拯救自己的保护神,他心中又漾开酸涩,女人似是下意识的撇向他,他不想让她看出他的伤痛,立即别开脸,看向前方道路。 他的直觉是对的,男人通过定位找到了他女儿的去向,正在城北一个废弃工厂,他们很快到了那里。 车里的手套箱里一直备着2把枪,就是为防万一。他停好车,把枪拿出来,扔给男人一把,并分工他与他合作救女儿。 男人没有异议,看了看手中的枪。他讥诮的问他是否会用。其实他知道男人会用枪,还用的很好。男人抬眸睇了他眼,冷诮的勾了勾唇,把枪塞进腰间。 见他们要下车,女人焦急的问她要做什么,他和男人同时扭头看女人,又是异口同声的说,让她就留在车里。 里面太危险,女儿已经处在危险的漩涡中,他不会再让女人卷进去。 应是也知道危险,女人很害怕,提议报警,却是马上被他断然拒绝,并斥她这样会害死女儿。 他语气不由起了严厉,女人一震,有些六神无主了,看向男人,男人蹙眉,似是在思忖,几秒后对女人摇了摇头,也不同意她的提议,随后就说派人到这里来支援,又叮嘱她在此之前千万不要下车。 男人说着便拿出了手机,给手下打电话。他不同意,就算女人留在这里还是很危险,叫她先走。 女人执意不肯,不接他递来的车钥匙。女人脾气倔强,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他和男人都了解,于是两人都没辙的只好任她留在这里,但再叮咛她一定不要进去,女人答应。 他们下了车,走向仓库。在快到仓库的时候,他斜睨了男人一眼,如何也想不到,他和男人竟还会有齐心协力的一天。 男人没有看他,目视前方紧闭的仓库大门,没有紧张,更没有畏惧,一派镇定自若且胸有成竹的。与之相比,他是有些惴惴的,不是担心对付不了他表兄那帮人,而是怕女儿受到伤害,不过他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一分,装得与男人一样从容迫。 很快他们就走到仓库门前,男人按兵不动,他却是扭了扭脖子,又放松了下肩膀,这是他应战前必做的动作。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便抬脚狠力踹开仓库大门。 里面的人似是早已等候多时,站成一排,他表兄在最前面,望着他,嘴角勾着奸佞的笑。 早听说他表兄的腿已能够站立,只是再不能正常行走,他面无波澜,双手插在兜中,与男人同时抬步,缓缓朝里走去。 仓库的门在他们刚走进里面时便被他表兄的手下关上了,他女儿惊吓的呼救声在下一刻响起,“巴巴?” 他心头一跳,应声看去,只见女儿正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不但手脚被绑,腰间还绑着炸弹,以往爱笑的可爱小脸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嚎淘大哭。 他惊恐,继而怒火冲天,男人也愤怒,却是比他要冷静一些,警告他表兄放了他女儿,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表兄自是不吃男人这套,他也没空和他表兄多废话,直接举起枪朝他表兄射击。他表兄一行人早有预料,立刻朝旁边躲闪,成功避开子弹,随即纷纷从腰间拔出枪,也对准他们射击。顿时,仓库内一片混战。 一心要救女儿,他豁出命的与对方拼斗,男人也毫不手软,不一会儿,他表兄带的10几个手下就只剩下连同他表哥4人。就在他准备再一次枪击他表兄,只听女儿惊叫了一声,“玛芒!” 这声叫很响亮,所有人都听到了,刹时全都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大门处。女人不知何时已闯了进来,正从怔忡中回神,四处找寻女儿。这时,女儿的哭喊声再度响起,且比之前那声更为响亮,女人听了迅速就找到了她,旋即惊恐至极的叫了声女儿的名字,急朝她奔去。 他惊得大声阻止,男人惊急的制止声也同时响起,可是女人置若罔闻,继续奔向女儿。 望着她哭得泪流满面的脸,他心疼又紧张,就在这时,站在女儿身边钳制着她的他表兄手下举枪,缓缓对准了女人。 女人脚步生生顿住,他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不自禁的渗了出来。鼓掌声在下一刻从不远处传来,随之便是他表兄阴谲的笑声,以及调侃他们可以一家三口在冥界团聚的话。 他眼睑猛抽了下,握紧了枪,盯视他表兄的眼神迸发出更为强烈的杀意。 第一次叫她的中文名 他表兄没有看他,而是目光冰冷又狠毒的望着女人,一步一瘸的朝她慢吞吞的走去。他一惊,刚准备要抬脚去保护女人,只听一声冷笑从男人的口中飘出,随即男人就用字正腔圆的法语,就他表哥所说的“老婆”这一称呼讽刺了他一通。 这一次他并不怒,也不心痛,因为知道男人这是为了救女人。他看向男人,男人正缓步踱向女人和他表兄。他表兄神色一紧,立刻停下朝向女人的脚步,同时也喝令男人不许动,而后警告他,不管女人是谁的老婆,今天他们一个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表兄满身杀气,凭他对他表兄的了解,对方不是单纯警告,是真要这样做。若是以往,他丝毫不会惧怕,反还会笑其自不量力,但是现在他做不到,因为女人和女儿都在这里,他要顾及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都说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畏首畏尾,不再勇敢,女人和女儿就是他的软肋。自从有了她们,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翟靳了。 他记得自己曾经对女人这样说过,可女人当时以冷若冰霜和无动于衷回应。她不屑一顾,但他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单方面为她无条件付出,是他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的。 耳畔响起男人对他表兄狠戾的警告,他从回忆里抽离,只见男人已站定在女人身边,英俊的脸庞非但毫无怵意,嘴角反还勾着不屑的笑。他表哥却是被怵到了,表情僵滞,快速朝地上躺着的几名手下扫了眼,随即蹙眉,似是在衡量男人的话。 他料他表兄怵不过几秒,他手中可有他女儿这个掣肘他们的最大武器。 果然,他表兄脸容一转,又恢复到先前阴狞的笑脸,对他女儿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从兜里拿出引爆器。 他心惊万分,女人比他更惊,在大叫了一声“不要”后疯了般奔向那人。 由于没有料到女人会突然失控的冲过来,那人愣怔了瞬,下一秒就被女人一把推开,摔倒到了地上,手中的引爆器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他当即就朝欲要从地上爬起来那人开枪。那人中枪,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表兄见状也朝他开枪反击,男人立即加入,再次与他并肩作战。仓库内再度陷入枪战。 担心女人受伤,他看向女人,就是这一眼,让对方逮准了机会,击中了他右手臂。他毫不顾及自己,见女人已跑向女儿去解救她,没有人注意到,他才又重新投入激战。 片刻,听见男人紧张的叫道,“别乱动,会爆炸的!”他心尖猛一颤,看向女人。 女人的手正顿在女儿腰间的炸弹上。原来她是要拆炸弹。炸弹可是不能乱拆的,幸亏男人及时制止了,但他的心并没有落下,因为此时,他表兄的枪正对准女人,而男人也正拿枪对准他表兄。 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他欲上前去帮救,可他正忙于收拾他表兄的手下,无暇去帮,目前只能依靠男人了。 因心系女人安危,他快速解决掉了那帮人,再次转头朝他们看去时,只见女人也正瞪大眼睛望着他,表情很是震惊的,他不明她为何这样,按理现在的形势于他们是有利的,他们只需对付他表兄一人即可。 他朝他们走去。安静的仓库内猝然响起他表兄阴笑声,随即他便听见他表兄对男人道:“只要你杀了他,我立刻就把炸弹拆了。” 他身形微微一顿,看向男人。 男人面色无波,冷静异常,爽快的说了个“好”字,便半转过身面向他,没有半分迟疑的把枪对准了他。 女人难以置信男人真会这样做,惊急的叫了他一声,他表兄似是也没有料到,惊诧了下,然后看眼他,他没有一丝震惊,也毫无畏惧,因为就在男人朝他举枪的那一瞬,他敏捷的捕捉到了男人眼中飞闪而逝的光,他们曾经是亲密的兄弟,共过生死,他们无数次的默契合作过,所以那抹光意味什么意思,他一眼便知。 他把手中的枪往边上一扔,冷静的对男人道:“动手吧。” 他表兄又是一讶,旋即就以为自己奸计得逞,露出了满意的奸笑,放松警惕,放下了对准女人的枪。他淡定的看着男人缓缓扣下扳机,余光却在盯着地上那把被他扔掉的枪。在男人枪射出的子弹的一刹那,他一个翻身,迅捷的捡起地上的枪,随之就朝毫无提防,且对这突发状况尚未反应过来的他表兄射击。 他连射了2枪,分别在对方的手臂和腿,他表兄倒在了地上。他之所以没有一枪让其毙命,是他想近距离的解决他,让他表兄好好感受死亡逼近的恐惧。说不定他还会向他求饶,他要看看他表兄变得像狗一样的模样,当然,他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他朝他表兄走过去,站定在其身边,他表兄早已痛的脸扭曲,却是难以盖过极度的惊恐。他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嘴角阴阴一勾,举枪对准了地上惊惧得瞠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男人,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一刻,男人的声音划过他耳际,“你是不想重新做人了?” 男人说完,便是一声讽刺的冷笑,可话语里的好意提醒很明显。他手微微一顿。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一枪一旦射出,他这么多年的运筹帏幄将随着这颗子弹化为灰烬。可不杀他表兄难消他心头之恨,且也是个后患,万一哪天他又来找事。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决定放过他表兄,还是选择以新的身份重新做人。男人刚才的话已很明确的表明了态度,不会在他洗白身份这件事上使绊子了。 他没想到这次女儿被绑架,倒是让他和男人的关系不再势不两立。可是,若男人想因此让他放弃女儿,那依旧是不可能的。 他刚放下枪,只听女人叫了男人一声,他和男人同时看向女人,女人是在示意问男人他女儿身上的炸弹该怎么办? 他看眼男人,男人已提步朝她们走去。他断定男人不会拆炸弹。果然,男人蹲到他女儿身边,看着她腰间的的炸弹,紧皱着眉,慢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他马上出声制止,让他们都别动,他来拆。 听见他的声音,吓得扑在女人怀中放声哭泣的女儿一下抬起头,哭着叫了他一声,然后伸出手要他抱。他心疼极了,也快要哭出来,蹲身到女人身边,抱住女儿,边轻抚她小脑袋边用一惯待她的温柔慈爱的语气安抚她,就像她以往每一次哭泣时那样。 女儿眼泪汪汪,紧紧回抱住他,从她唤他的声音里听出,她情绪已不是之前那般恐惧无助了。他很欣慰,每当遇险,女儿信赖和依赖的都是他,所以,他要争夺女儿是对的。 想到炸弹还没拆,危险还未解除,他松开了怀抱,又对女儿哄了几句,让她不要害怕。女儿点点头,停止哭泣,安安静静的窝在女人怀里,但还是抽噎。 拆炸弹于他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以为自己会像从前每一次一样,能冷静而快速的解决,可当他手触上女儿腰间上炸弹的那刻,竟然全身紧张的绷紧,额头上渗出冷汗,一颗一颗的沿着额角滑落到脸颊。手还因为受了伤剧烈疼痛,更为控制不住的颤抖。但他却是竭力克制着,尽量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身边的另两个人此时也一语不发,女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住。他聚精会神,所有注意力都在炸弹上,除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一切声音他都听不见。 片刻,炸弹终于被拆除,他整个人一下松了,不由轻吁出一口气。男人神色也是一松,问他是否好了,他竟忘却与男人的恩怨,向对方绽笑,回说了句“好了”,便着手去解绑在女儿腰间的炸弹。 听见他的话,女人喜极而泣,抬起女儿小脸,激动的边在她脸颊上狂热亲吻,边告诉她没事了。女儿听了一下反抱住他和女人,各叫了他们一声后也又哭起来。 此时此刻,他也万分激动,感觉他们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他轻抚女儿脑袋,柔声哄她,随后便也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下。女儿终于开心的咧开笑容。下一刻,男人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走吧。” 他瞥了他一眼,男人表情微微晦暗,正扶住女人手臂,欲将她拉起身。他心知男人是被他们三人这副相依相持的感人画面所刺伤。很奇怪,若是以往他会感到得胜,和有报复的快感,但现在却一点没有。 女人抱着女儿起身,他也跟着起来,刚要扔掉手里的炸弹,只见炸弹又开始倒计时了,他心下大惊,惊呼一声,“不好!”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炸弹是双重装置,解除之前那个就会启动后面这个。 女人和男人也听到了炸弹重新发出的嘀嘀声,女人惊怔住,男人脸庞在掠过一抹惊愕后迅速归于镇定,而后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了他。 男人一下紧张,急迫的低喝他快扔掉,他紧握住炸弹的手更为用力了几分,强制让自己冷静,告诉男人炸弹不能扔,因为一旦落地马上就会爆炸。 话落,他看见男人眼睑狠狠一跳,随即便问他该怎么办。他不假思索,让男人带女人和女儿先走。 男人诧异的盯着他,“那你呢?” 这次的引爆时间比上次要短,不容他们磨蹭。他头朝大门的方向偏了下,让男人别管他,抓紧时间带她们走。 站在一旁的女人万分恐惧的叫了男人一声,男人似是没有听见,仍望着他,已是看出他是要舍自己性命救他们,脸色呈现出微微灰白,眼中有震惊,有不可思议,还有他看不太透彻的情绪。 见他们一个都没动,他强作的冷静一下瓦解,焦急的冲男人低吼,命其快走。男人看眼炸弹,又看了眼他,坚定的吐出一个字,“走。” 他站在原地,望着男人揽住女人肩膀,带着她和女儿一起快步朝大门的方向跑,女儿脸朝着他,伸出手,拼命哭喊着“巴巴”,他眼泪蓄满了眼眶,好想奔过去紧紧抱住女儿,亲吻她。 可是,他不能,他就要与女儿永别了。 以后,他再也无法在她哭的时候,将她拥进自己宽厚的胸膛柔声哄她,再也无法在她睡前给她讲王子公主的故事,再也无法与她一起玩游戏,无法继续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她。 还有女人,他也将再见不到她。虽然她从未爱过他,虽然她恨他,可他从未后悔爱上她。如果有来世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早点与她相识,不再被任何别的事阻挠,早点跟她告白,让她也像这一世他爱她那样爱上他,然后他们就一直恩爱下去,再生许多许多像他们女儿一样可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悲痛得不能自已,却是强忍住。 “涂颖!”他开口叫住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中文名。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想这样叫她了,但这个名字于他太过美好,他想第一次叫的时候是在最神圣的时刻。 原本他是打算在3年前,他与她那场没有结成的婚礼上,可是那场婚礼取消了,最终也没能再举行。所以,他只能一直小心的将这个名字珍藏在心间,默默的念。 但是现在,他们即将永别,若再不叫出口他将再也没有机会,他不想给自己留遗憾,要堂堂正正的叫一次。 是谁救了他? 女人顿住脚,缓缓转过身,脸上表露微微诧异。 她一定是在诧异他为何突然叫她的中文名,他想。 他没有说话,定定凝视着她,心中充斥着万般不舍和悲戚。女人也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在暗暗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喉结深涩一滚,咽下堵在喉咙里的酸楚味道,再次开口,低哑着声嗓嘱咐女人好好照顾女儿。 原本他想说我们的女儿,可突然想到女人一向不喜欢他这么说,于是马上改口,只说是我的女儿,说出这句话,他再也忍不住,哭了。 不知为何,成串成串的眼泪也源源不断的从女人眼眶里滚落出来,而后,女人便哽咽着向他承诺,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女儿,让她快乐成长,将她培养成才。 他又笑了,坚信女人一定会说到做到,他也感激她当年没有狠心打掉女儿,让他在这个世界上还留有生命的延续。 他嗯了一声,随即看向女儿,温柔的笑容转为慈爱疼宠,又嘱咐她以后要乖顺听话,做一个好孩子。 他的话似乎让女儿听出了离别之意,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挣扎着要从女人身上下来,但被女人紧紧抱住。他的心也碎了,强忍哭意,将视线转向男人,脸上的笑容通通收起,变得严肃而郑重的,“楼少棠,她们就拜托你了。” 是的,以后女人和女儿就要拜托这个男人了。这个曾经是他最好的哥们儿,后来又成了最大的仇人,如今,他似乎已不再恨,不再仇视了的男人。 男人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的,这点他深信不疑,但他还是在听见男人起誓般的保证后,阴恻恻的警告男人,若亏待她们母女,让她们受一星半点的委屈,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男人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该诀别了,他冷绷的薄唇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决绝的说:“走!” 男人一分不耽搁,立即转身,拉开仓库沉重的铁门,女人脚步不动,站在原地又看了他片刻,他女儿依然不停在喊他,喉咙都叫哑了。 他望着她们,心底盛满悲痛,唇角却拉开一抹满足而幸福的笑。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表情,他想让她们牢牢的记住。 女人又哭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要死了,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要死了,触动到了善良的她。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不管为什么哭,他只希望以后她不要再哭,每天都开心快乐,他想给到她的幸福,他终是没有福气给到她,就由她爱的男人给吧,他不再妒忌,不再忿恨,衷心祝福他们幸福一生。 男人与女人十指紧扣,带着他的女儿快步奔出仓库。直到判定他们已到安全地界,他才去扔炸弹。 在扔炸弹前,他下意识的朝四周快速环视了圈,当看见不远处的一扇小窗,他眼睛忽的一亮,由于先前忙于与他表兄交战,他没有仔细观察这里。一瞬间,心底簇燃起希望的火苗。 他低头看眼手中的炸弹,虽然时间所剩不多,但凭他的身手,或许可以搏一把。这样想,他立刻沉了沉气,随后抬手将炸弹向窗的反方向用力一抛,便飞快的朝小窗奔去,就在他刚跳上窗台,炸弹爆炸了,他被巨大的爆破力震飞了出去。 摔到地面的那一刻,他还是有意识的,只是他被炸伤,到底有多严重他不知道,只觉得身体没有一处不痛,头也发晕,眼前不远处正熊熊燃烧的仓库的影像越来越模糊。片刻,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隐约听见女人的声音,声音离他有段距离,像是隔了道门传过来的,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好像是在对她的佣人在说话。 他心微微一动,睁开眼睛。在看见眼前白色的天花板,他思绪刹时陷入混沌,搞不清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一声诧异的惊呼从他左侧床边传来,“啊!” 他惊得转过头,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正站在床边,手搭在他盖着的被子上,像是要帮他盖好。 他一下戒备,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感觉到手扯到一样东西,手背有些疼,随之就听见一声破碎的响声。 “啊呀~” 女人惊叫一声,忙绕到床的另一边,他朝地上看去,一只吊瓶被摔碎到地上。他微微一怔,旋即看向自己手背。手背上被扎了输液的针。 他微蹙了下眉,大脑一时有些混沌。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他阴下脸,戾声问视线正从地上那瓶被摔碎的吊瓶转向他的女人。 女人被他阴骇的态度怵到,脸色倏的一白,张了张嘴,磕巴的道:“我,我叫王燕,是,是照顾你的护工。这里是,是医院。” “医院?”他拧眉,狐疑地朝四周快速扫了圈,发现这里好像是病房。 记忆突然如无数碎片纷纷飞向到他脑海里,渐渐拼凑成完整的画面。他记起来了,他和男人与女人去仓库救他女儿,随后他又被炸弹震飞的事。 这么说,他没有死,他被人救了。 是谁救的? 他刚要再问护工,护工就已按下他床头的呼叫铃,并颤巍巍的对他说,“你,你先别动,我现在叫,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 从刚才醒来的时候,他就头昏昏胀胀的,有些发晕,全身也感到没什么力气,于是没有拒绝。 听见护工说他醒了,对讲机内传来惊讶的一呼,“你说什么?病人醒了?”护士似是难以置信的,旋即说了声“知道了”就关闭了对讲。 他蹙眉,不解护士为何这样惊讶,一下又想刚才见他醒时,护工也是一副意外的样子,于是就问护工他昏迷了多久。 听对方说3个月,他微微的抽了口气。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啊?这么久?”护工听见了他微乎其微的低喃,也不害怕他了,立即又瞪大了眼,一脸不赞同他的话,“你知道你伤的有多严重?”护工说,“要不是及时被送来医院,你早就没命了,医生都以为你可能永远也醒不了,没想到你这么快醒了。”说着,护工的表情又变成了不可思议。 “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他就着护工的话问,护工摇下头,“那我不知道。对方只一次性给了我笔钱,让我好好照顾你。” “男的女的?”他心下奇怪,追问。 “我没见过,是医生把支票给的我。” 护工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打开,几名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看见他正和护工说话,他们脸上紧张又惊诧的神情变得更甚,然后疾步走到他病床边。 医生开口询问他身体情况,并让他躺下。他照医生的话,刚躺下,忽然又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他心湖一荡,马上转头朝门口看去,但视线被一排溜站定在他床边的医生护士遮挡的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急切的要起身,却是一把被医生又按了回去,告知他现在刚苏醒不能乱动,随后便拿出听诊器开始给他做检查。 女人的声音又消失了,他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于是没再动,任由医生做检查。 片刻,医生检查完,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以确定他意识是否清楚,结果,除了还有些内伤没痊愈需要再疗养一段时间外,其他就和正常人一样。 医生再次不可思议,直叹这是他从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可谓是奇迹。他没有心思在意医生的话,只想着刚才听见的女人的声音。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女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的,于是在医生他们走后,他立即就从病床上起来。 见他下床要出病房的样子,护工忙要拦他,但在被他一个阴戾的眼神扫了下后,阻止的话就都被堵在了嘴里,脚步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女人肯定来医院了。她为什么来?是身体不舒服吗?伴着对女人的担心,他先在自己所在的这层找,没有找到,然后又从底楼到顶楼上下仔细找了一遍,可都没有见到女人的身影。 难道真是听错了? 他内心自问,强烈的失落油然而升。就在他转身准备回病房时,突然看见窗下的花园里,一道熟悉得就算他闭上眼睛都能认出的背影。 那是女人的背影。 她正被她的佣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往边门而去。他紧紧凝望着她,说不出是激动还是什么,心跳得乱了频率。 他到底还是无法做到对她心如止水。即使他已死过一回。 不多时她们走到了边门,他也由此看到了女人隆起的肚子,微微一怔。 她怀孕了。 他心跳有一瞬的停滞,而后便浅淡一笑,带着几分自嘲。事到如今,他还想什么呢,他和她不是早就注定此生无缘了嘛。 除了肚子大些,女人身材没怎么变化,与怀他女儿那会儿差不多,但那时的她哪有现在这般脸色红润,眉眼无处不尽显幸福的。 他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些许,口中却泛出苦涩滋味。 女人和她佣人出了边门,女人不知对她佣人说了什么,佣人朝右走去,女人则站在台阶上,头转向左边,看向马路。 现在已是深秋,时不时的刮起寒凉的秋风,此时就有一阵风起,虽不是很大,却将女人的发丝吹得微微凌乱,女人抬手去拨。 她举手投足还是那样优雅妩媚,他心不由一动,下一秒,情不自禁的就叫出了女人的名字,“lisa。” 他声音不轻不重,如往日唤她般的温柔,以为女人不会听见,哪知女人好像听见了,身形猛一僵,拨弄头发的手顿在脸颊。 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女人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突然听见他唤她,肯定受到惊吓。 他不想她吓着,于是在女人转身的刹那,他脚步一挪,迅疾将自己躲到了窗旁的墙边。 刚要再暗暗探看女人在做什么,只听背后护工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哎哟喂先生,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他脸瞬间一阴,转头应声看去。 护工满面心焦的正朝他走过来,看上去像是找了他很久,在看了他身上单薄的病服一眼后,护工又道:“你才刚醒,还就穿了这么点,这样吹风可不行的!快回病房吧,医生刚才又来找你,说要再帮你做个脑部ct。” 他顶弄下口腔,一语不发的提步,朝病房的方向走。 按医生要求,他又做了脑部ct,检查结果良好,不听医生再次啧啧称奇,他自顾回了病房,之后,他就一直坐在病床上想究竟是谁救的他。 按说那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经过,即使有,发生这样大的爆炸,也不会冒生命危险去把他救出来的。退一万步,就算那人把他救到了医院,那也没必要承担他的医疗费,还花钱聘护工专门照顾他。 之前听医生说,他当时伤的极其严重,身上多处重度烧伤,做过几次植皮手术,除此,还有其他骨折,脏器受损,治疗的医药费庞大,若不是与他非亲非故不会这样做。 可与他最亲的人只有他的妹妹、女儿和私助,女儿已经跟女人他们走了,而他妹妹和私助都不知道他去了那里,所以肯定不会是他们。 那到底是谁? 他冥思苦想,脑中突然闪出一张脸。 难道是他? 只是要让你欠我 不可能。 他立即又自我否定。 “你醒了,不通知你的家里人吗?”护工蓦的发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怎么忘了应该给妹妹打电话,马上又想起自己没有手机,于是问护工借,护工刚把手机递给他,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他转头看去,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一下惊怔住。 门口的人看着他,面色无波,随即缓步走进来,朝一脸不明所以的护工递了个眼色,护工会意,识趣的出去了。 房门关上的声音令他回过神,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已走到他病床边的男人,被震荡的心湖无法平静。 “怎么,很惊讶?呵?”男人面色冷沉,讥诮的哼笑了声,单手插进裤兜。 “真的是你。怎么会?”他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他是有想过救他的人是楼少棠,但又被他否定了。 “有什么怎么会?”见他怀疑,男人不以为意,走到他床边,“就准你救我,我就不能救你?”他口气嘲弄。 他微拧眉头,不解,“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嘛,怎么会又折回来?” 男人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是走了,不过是涂颖和蕊蕊,我留在了那里。” “为什么?”他挑动下眉梢,随即颇为嘲讽的轻笑一声,语气变得讥诮,“想确认我是不是真死了?” 男人勾勾唇,微仰下巴,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睨他,“是啊,本来想看看你是什么死样,没想到你命挺大。” “呵?”他诮笑一声,听出男人语气里的揶揄,“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他开玩笑的说,顿了顿,面容变得微微正色,又说:“你完全可以不救我,让我死的。”男人救他,真的出乎他意料。 “你以为我是你,这么没人性?”男人轻哼,表情一派我可比你素质高的。 他顶弄口腔,不再回讽。男人的确比他有人性,虽说在仓库他是舍命救了他的性命,但与他过去对他做的那么多卑鄙的事相比,最多算扯平,男人没必要再反过来救他的。 见他不说话,男人冷沉的脸庞划开一抹嘲弄的弧度,“怎么,被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他盯着他,喉结轻滚,还是不说话。 自他将女人和女儿拜托给男人的时候,他就放下了对男人的仇恨,如今又知道是男人救了他,他更是彻底对他无仇无怨,甚至是像男人说的,有些被他感动到。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场爆炸会让他与男人多年的仇恨得已化解。 “楼少棠,我们这算是握手言和了?” “握手言和?”男人挑眉,“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与你和好?呵,”男人不屑的一笑,“你想多了。”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身体闲适的往后一靠,交叠起双腿,再次看向他,“我只是要让你欠我。” “我可不欠你。”他不服,马上反驳,不过语气是调笑的,“我也救过你,刚才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快就忘了?” 男人眉头扬了扬,不置可否。他也勾了勾唇,不再说话。两人都心照不宣,彼此是都已放下过往恩仇了,只是现在他们还做不到彻底解开心结,对对方毫无芥蒂,毕竟过去他们的仇结的很深。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在对视了片刻后,男人开口打破窒闷的氛围,“不过说真的,你命是真硬,我还以为你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男人语气带了戏谑。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醒不过来?”他也又揶揄。 男人挑眉,哼笑,“你醒不醒的过来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现在,你于我的生活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一下噤声,浅笑的脸凝了凝。没错,不管他是否苏醒,都不会再影响到男人与女人的幸福。 男人没觉得刚才的话刺伤到了他,神色如常,点起一根烟,“我刚才听医生说了,你情况非常好,再疗养2周就能出院。” 他点下头,“嗯。” 男人吐出口烟圈,凝了他几秒,问:“想不想见蕊蕊?” 他眼眸豁然一亮。其实,从先前看见女人的时候他就开始想念女儿了,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去见她,女儿一定和女人一样以为他死了,如果贸贸然出现在她面前肯定会吓着她的。 看他眸光又暗下,像是看出他的顾虑,男人道:“蕊蕊不知道你的事。我们没告诉她,她一直以为你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出差。” 他微微一诧,随即激动,“出去!” 男人一愣。 “你想看我换衣服?”他挑眼,笑得有几分邪坏。 男人反应过来,无声的弯了弯唇角,将烟捻灭到面前茶几上的烟缸里,起身朝病房外走,没走几步又被他叫住,“等等。” 男人转身,看眼他光倮的上身,表情不解。 “我没衣服。”他理直气壮的,把脱下的病服扔到一旁的病床上。 男人愣了愣,也才刚意识到,马上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让她现在就送一套男式服装到医院,风格是他一惯穿的那种。 秘书的办事效率奇高,不出20分钟就把衣服送来了。他很快换上,不知为何他内心十分忐忑,生怕自己的形象不够完美,让几个月没见到他的女儿失望,于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男人见状讥诮道:“行了,又不是去选美,镜子都被你照薄了。” 他斜他眼,“怎么,怕我帅的盖过你,蕊蕊不喜欢你了?” “笑话,我会被你比下去?!”男人一脸不屑,走到他边上,也对向镜子,认真的理了理头发,突然顿下手,从镜子里看着他,“对了,既然你醒了,那么该把欠我的还我。” “什么?”他理衣襟的手顿住,也在镜子里狐疑的盯着男人看。除了这条命,他不知道自己还欠他什么。 “医药费。”男人道。 他差点被口水呛住,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男人口中说出,“这点小钱你也跟我算?” 男人的脸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少废话,别想赖。你要不还,我保留追诉权。” “……”他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男人竟真的跟他计较, “行,还你。”他磨了磨后槽牙,硬气的道。手伸进口袋要去掏支票本,猛然想起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死人,所有资产应该都已经继承给了女儿。 “过几天给你。”他重新理衣襟,语气难掩郁闷。 男人脸依然正经,但嘴角却泄出一丝微乎其微的坏笑,“好,我算利息。”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男人。男人当没看见,有些不耐的道:“到底走不走?” “走。” 他说着,不由又照了下镜子。男人已快步朝病房外走。 上车后,男人告诉他,他和女人与他女儿约在一家餐厅吃晚餐,母女俩已经先去了,她们还不知道他已苏醒,他带他去是打算给他女儿惊喜。他没说话,但心里对男人的感激之情又重了几分。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片刻,他说。 “什么?”男人依旧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他抿抿唇,“先前在医院我见到她了。”说到“她”字,他心不受控的抽痛了下。 男人怔了怔,“然后呢?” 男人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眼睛也还是没有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他目光从男人的手上收回,自嘲的扯了扯唇,看来男人是以为他对女人还没死心。 怎么会呢,他对女人已经死心了,不过对她的爱,没有。可他不会再说,以后只默默的藏在心里。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他由衷祝福,可心不免一痛。 男人侧首,敏锐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圈,似在探究他话的真心成份。 见男人面庞松懈下来,知道男人相信了他,于是他又问:“几个月了?” “4个多月。”男人视线重新看向前方,许是想到了宝宝,脸上绽出一抹似水的柔笑。 “男孩女孩?” “还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是女孩。” “女孩好。”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心悦的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以后蕊蕊就有伴了,不用再成天追着恒恒。” 他眉心一跳,一下有些不太爽的感觉,“我女儿成天追着你儿子?” 男人点点头。他蹙眉,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女儿与男人的儿子走的近。也许是因为男人的儿子与男人脾性太过相像,都是冷而腹黑,甚至将来会比男人更狠,他怕女儿被他欺负。 “楼少棠。”他语气一转,突然变得严肃,男人再次侧首看向他,疑惑不解。 “虽然你救了我,但是在蕊蕊的问题上,我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让步。” 男人看出他的不妥协,也严肃的道:“这个你不用跟我说,我都听涂颖的,如果她肯给你的话,我没意见。” 他面容微微绷紧,男人说的没错,这个问题的确还是要和女人交涉,只是不知道如今她有没有改变态度,但从男人的话里他觉出,似乎有商量的余地。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到了餐厅。 走到餐厅门口,男人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消息,看他嘴角牵起温柔甜蜜的笑,他猜一定是给女人,他心尖不由一涩,但立即又被压下。 男人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转头看向一边,他跟在他后面,视线也随他的而去。只见女人和女儿正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一张桌旁,女人已看到了男人,在冲他柔笑,女人的眼里只有男人,没有看到他,他女儿在低头吃蛋糕,也没有看到他们。 男人朝她们那桌走去,他缓步跟在后面。才走了一步,女人目光就越过男人身后,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女人笑容一下凝固,惊愕的张大了眼睛。 她的反应实属正常,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不知自己该摆什么表情回应,内心如潮般翻涌起伏。 他转眸朝女儿看去,这时,他女儿正巧也抬起头看见了他,在愣了2秒后,他女儿一下丢掉手上的小银勺,跳下椅子,撒腿朝他奔过来。 “巴巴?”女儿雀跃不已,激动的叫他。 “l?”他也难掩激动,越过男人,快步朝女儿走去,待走到女儿跟前,刚蹲身要抱女儿,女儿就抢先扑到了他怀里,“巴巴?” 他紧紧回抱住女儿,眼眶不禁湿润,“l。”他声音也哽咽了。他太想女儿,太想太想她了。 他疼爱的抚摸女儿的脑袋,几个月不见,女儿又长高了些,刚才看她,好像还更漂亮了。 “过去坐吧。”身侧,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抬眸,再次朝女人看去,女人已站起身,但表情还处在震惊中,美丽生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抱起女儿,与男人一起朝女人走去。 到了桌旁,男人冲发怔的女人温柔一笑,“老婆。” 女人一下回神,难以置的望着男人,男人又是一笑,“你先坐,我慢慢告诉我。”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坐到她边上的位子。 见他们坐妥,他才抱着女儿坐到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刚把女儿放坐到他腿上,女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她话问的是男人,视线却再次看向他。由于内心深受震动,声音微微发颤。 “巴巴,我要吃蛋糕。”女儿没有听女人说话,伸出小手指向女人面前的蛋糕盘子。这是她先前吃的。 他立即收回定在女人脸上的目光,把盘子挪到女儿面前,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口蛋糕喂到女儿嘴里。 这时,只听男人道:“还记得发生爆炸的那天,我让你们先去医院,我留下来善后吗?” 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一听,立刻抬眸看向男人。男人正看着还在盯他看的女人。 女人木然的点下头,男人继续:“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有种感觉,或许他可能会死里逃生,于是就去找,后来还真的让我在仓库后面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他。当时看他伤的那样严重,我以为他死了,后来发现他还有呼吸,就把他救去了医院。” 原来是这样。 他定定望着男人。之前,男人并没有把这些细节告诉他,此刻全都明了。 “难怪你那天那么晚才到医院和我们会和。”女人收回定在他脸上的目光,看向男人,表情是茅塞顿开,“也怪不得你每次骗……”她一下意识到什么,刹住话,朝对面正低头已自己拿小勺挖蛋糕吃的女儿。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女人话锋一转,十分不理解的。 男人微微一笑,“虽然他被救活,但医生也没有把握他会苏醒,我不想让你和蕊蕊升起希望然后又失望,所以就没说,想等他哪天醒了再告诉你们。” 女人诧了下,随即蹙眉,似是不满他的话,“我怎么会失望?真是瞎想。” 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女人产生歧意,男人马上纠正,“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眼他女儿。他女儿已抬起脑袋,看似认真的在听他们几个大人说话。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男人笑笑,表情变得不方便说的。 女人立刻意会,不悦的面容转为歉意的,又看眼他,不再说话。 他很清楚他们不便说的是什么。男人救他不是像之前对他说的要让他欠他,而是纯粹不愿让他女儿蕊蕊失去他这个亲生父亲而伤心欲绝。 他不得不承认,男人真的很伟大无私。 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他掩住对女人那句“我怎么会失望”而起的涩然,看向女儿,放下手里的小勺,抬手抚摸她小脑袋,慈笑的问:“蕊蕊,这段时间巴巴不在,你有没有听话?” 女儿转头看他,使劲点头,“嗯?” 他笑容深了深,又问:“那你有没有想巴巴?” “想?”女儿又用力的点了下头,然后问他:“巴巴,天堂好玩吗?你为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微微一愣,抬眸,分别看眼对面的男人和女人,男人面无波澜,女人则有些无奈的涩然。 他猜到他们对女儿说了什么谎,内心掀起对女儿的心疼,再次抚摸她小脑袋,笑说:“不好玩,所以巴巴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真的吗?” 看女儿小脸露出不太相信,语气也带了些生怕他在哄她的,他点头,承诺道:“嗯,真的。以后巴巴都会和蕊蕊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女儿一听,如洋娃娃般漂亮的大眼眸亮起如星辰灿亮的光芒,“哇?太好啦?”转头看女人,兴奋的说:“玛芒,明天我可以不上幼儿园吗?我们和巴巴一起去动物园看小狮子。” 女人笑脸一下凝住,“不行,幼儿园不能不上。” 女人语气颇为严厉,他女儿充满期盼的小脸一下黯然,失望的撅起小嘴,微垂下脑袋。 理解女人是为了顾及男人感受才拒绝女儿的这一请求,于是他安慰女儿道: “蕊蕊乖,听玛芒的话,等周末的时候巴巴再带你去。” 他女儿仍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刚要再安慰她,只听男人慈笑的说:“是啊蕊蕊,你忘了答应过爸爸,每天都要去上幼儿园的吗?还有,你明天不是要参加讲故事比赛嘛,不去的话就得不到小红花咯。” 男人话音一落,他女儿马上抬起头,小脸上的表情是才想起来的。男人笑了笑,马上又道:“还记得爸爸答应过你,要是你得了小红花,爸爸就奖励你一套彩色铅笔和一个电子琴。” “嗯~记得。”他女儿兴奋的大声回道,小脸终于重新绽笑,转头对他说:“巴巴,那我们就周末再去动物园看小狮子吧。” “好。” 他笑应,心中却微微的不是滋味。不是为女儿叫男人“爸爸”,而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男人与女儿的关系竟已亲密到如此程度,几句话就轻松的把女儿给哄住了。 “好了,我们点餐吧。蕊蕊,你想吃什么?”男人把菜单给到他女儿,又将另一本给女人。 原本他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吃,要带女儿走的,但看女儿已翻开菜单开始点菜了,他不想扫她的兴,便留了下来。 他女儿点了2样自己爱吃的,随后女人也点了几个,点完后,男人才和他各自点单。 由于他们的关系才刚刚转变,女人不免有些不习惯,整顿饭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偶有几句也是和女儿,或是男人给她夹菜,关切的嘱咐她多吃些,她听从他话,然后也给男人夹菜,期间两人还亲昵的耳语了一二句。 对于他们这样在他面前公然的秀恩爱,他内心虽痛涩,但面上表现的已是看开,然后和男人十分自然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又时不时的与女儿交流。整顿饭吃的气氛比预想的要融洽。 饭后,女人说累了要早点回去,男人全听她的。见男人已给女人穿外套,他开口对女人道:“lisa,蕊蕊……”话没说完,女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身形一顿,立刻抢断,“蕊蕊今天跟我们回去。” 他噤声,顶弄下口腔,看眼女儿,点头,“好吧。” 他们在餐厅门口道别,女儿不解他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他哄骗还有工作要做,女儿有些不开心,不过很快就又被男人哄住。他们一走,他心立刻就感觉空落落的,即刻又开始想女儿了,他不想再拖了,决定明天就找女人谈女儿抚养权的事。 男人派来送他回医院的车停在了他边上,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女人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他什么也没问,一口答应。 女人和他约在医院边上的一家咖啡馆,匆匆换下病服,他马上就过去了,等女人到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 女人坐到位子上,看眼他面前的杯子,“你还没痊愈,还是不要喝这些刺激性的饮品。” 女人表情淡淡,但语气里的关切还是很明显,他意外,心下刹时一暖,“好。” 他敛住内心的欣喜,把杯子推到一边,重新让服务生给他们各点了一杯果汁。 服务生一离开,女人便开口,“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谈谈蕊蕊的事。昨天因为太晚,你又刚苏醒,觉得你还是回医院比较好,而且yvonne应该还不知道你没有死,若你突然回去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我怕影响到蕊蕊,所以才没让她跟你走。” 他点头,表示理解。昨天女人那样说的时候,他已是猜到她是这样考虑的。他果然了解女人啊。 他刚要笑,一下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肯把蕊蕊给我?” 他凝着女人,有些不可思议的。 女人沉默2秒,“嗯。” 没在意他已惊讶得坐直身体,女人自顾道:“在以为你死了之后我想了很多,过去我们都太过于执着一些东西,伤害了很多人,也把自己伤害的体无完肤。因为恨,让我们失去理智,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以至于追悔莫及。如果时间能倒流,也许我不会那样做,尤其是在蕊蕊的问题上。我一直都认为你比我更爱蕊蕊,蕊蕊爱你也比爱我更多,但出于私心,我不舍得把她给你,正因为这样,才酿成了后来的悲剧。” 女人的话说的行水流水,没有半点停顿,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她话中他还听出,女人对他的“死”似乎是有些自责的。 “在以为我死的时候,你……你有难过吗?”话甫一问出口,他不禁怔了怔,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可是他还真的挺想知道的。 他放在桌下的手蜷紧,压住略微紧张的心看着女人。女人神情没有变化,抿了抿唇,平静的说:“蕊蕊没有了巴巴,我当然难过。” 他心急速坠沉,继而勾起颇显自嘲的笑,自己刚才怎么会期待女人会为他的死而伤心难过。不会的,她能不再恨他,已是对他最大的宽容。而且现在,她也同意把女儿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原本我和楼少棠还费尽心思编谎话对蕊蕊隐瞒你已经死了的事,既然现在你还活着,那也算是件幸事,我们不用再骗她了,以后蕊蕊就跟你一起生活吧。” 他想对女人的这番话做些回应,可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2个字,“谢谢。”想了想,又道:“还有,对不起。” 这句道歉是为过去,他的偏执对女人和男人造成的无数深重的伤害,女人自是明白,不过没作回应,只是针对他们女儿抚养的问题继续道:“虽然蕊蕊跟着你,但我希望至少每周能和她见一次面,寒暑假的时候和她一起去旅行,或者去我那里小住一段时间。节假日和生日……”顿下话,思忖了几秒,说:“这个到时候再看情况吧,要不要一起过。” 他没有一点意见,全都答应,只听女人又说:“哦对了,还有抚养费……” “抚养费你一分都不用出,女儿我还养的起。”他打断她。 就他拥有的财产别说只养一个孩子,就是再养多几个都毫无压力。但目前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急待他解决,那就是他的新身份。这个不搞定,他便不能正大光明的行走在阳光下,也就没法与女儿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和女人分别后他立刻就去找汪公子,可还没到地方他就接到了楼少棠的电话,说有事找他,让他去他公司。 他有些奇怪,男人和他谈事很少会在他公司,除非很重要的事。不过他没有问,去了。 到了男人公司,男人秘书好像认识他,看他的眼神显露出微微的惧意,应是男人事先知会过秘书,听他自报家门,秘书诧异了瞬,随即把他引进男人办公室。 男人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男人头往沙发那儿偏了下,示意他先过去坐。 他走去那里坐下,秘书问他要喝什么,因为之前和女人一起时他喝了不少饮料,便说什么也不用,秘书就出去了。门一关上,男人电话也打完了,拿起他办公桌上一个档案袋,走到他左侧的单人沙发边坐下,然后把档案袋递给他。 他看眼袋子,先没接,“这是什么?” “自己看。”男人不解释,眼朝袋子瞥眼,示意他接。 他存疑的接过,解开绑线,打开,见里面是几张a4纸,他把纸一齐抽出来,才看一眼便怔住了。 我爱你,永远 男人一语不发,交叠起双腿,弹开火机点燃嘴里的烟。 “楼少棠,你什么意思?你是真想让我欠你吗?”他视线从纸上抬起,看向男人。 男人面无波澜,淡淡道:“是啊,我不是说过。” 他盯凝他,心被纸上的内容震荡的波涛汹涌。 “怎么,不愿意?”见他半天都不发声,男人挑了下眉,露出一丝促狭的笑,“不愿意的话你可以不接受。”伸手欲拿回他手上的档案袋。 他迅疾抬高手避开,“为什么不接受?”微微压住不平静的心,轻笑了声,扭过脸再次看眼纸上的内容,“这么好的新身份,我不接受不是傻。” 他放下手,把档案袋和文件纸放到身前的茶几上,转眸对男人道:“不过,你怎么会想到给我转这么个身份?大学教授,”颇自嘲的笑了声,“亏你想的出,你觉得我长得有那么为人师表吗?” 男人嘴角勾起谑弄的弧度,“你长得很‘叫兽’。” 他愣了瞬,立刻领会到男人所说的“叫兽”非彼“教授”,失笑的勾了勾唇。 不过,男人给他弄的这个新身份真的很合他意。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不是生在他那样的家庭,不得不去肩负家族的使命,他会去做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教书育人,专心做学问。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实现这一愿景,注定要在腥风血雨中度过一生,没想到现在竟然实现了,而帮他实现的人还是男人。 他突然又想起来,多年前他和男人还是哥们儿的时候,有次聊天,他和他提过这岔,难怪他会给他弄这个新身份。 他没料到,不过是自己无心的随口话,男人竟一直记到现在。只是男人不知道,他给他的何止是一个新身份,而是全新的人生。 刹时,他内心更为不平静了,说不出的滋味,已不仅仅是之前男人救他时那般的感动和感激,还有惭愧和歉疚。男人对他可谓是不念旧恶,以德报怨,若换做是他,恐怕难以做到。 他感觉自己眼眶有点发酸发热,似有种情绪急需要发泄,但还是在他暗吸了一口气后被他强忍住,所以男人没有察觉,瞥他眼,笑容意味深长,“听说这个学校的女学生很漂亮。” 他微愣了下,眉梢一挑,“所以?” 男人笑而不语,又吸了口烟。 他怎会不懂男人玩笑背后的某种用义。可是,纵使再漂亮的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早已被那个叫涂颖的女人占据,虽然他与她此生无缘,却不妨碍他继续爱她,这辈子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男人也大可放心,即便他还爱女人,但不会再有任何非份之想。以后,他和女人的关系就是他女儿的父亲与母亲,如果女人肯的话,他们或者还能成为朋友。不过现在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恐怕女人不会愿意,毕竟他曾经将她伤害的太深。 “对了,还有样东西要给你。”男人把烟搁到烟缸上,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类似请柬的卡片给到他。 他接过,拿到手上才看清,原来是男人和女人结婚喜帖,心猛得一坠,但嘴角扯出抹笑,“还以为你们早结了。” 男人嫌弃的瞥他眼,“还不是因为你才一直拖着。” 的确如此。 他扯扯唇,没回嘴,边打开喜帖边问:“什么时候?” “下个月9号。”男人再次拿起烟,说完吸了口。 他盯着喜帖上新娘那一栏手写的女人的名字,一时想起了当年他与她的那张喜帖,一股酸涩从心底慢慢漾开。 “好,有时间的话我就来。”他收起喜帖,一并将内心难过的情绪收笼住,依旧挂笑的说。 男人点点头,没说话。 从男人公司出来后他就去了海城大学,由于之前男人全都安排好,他很快就办好了所有手续,和校方协定待他伤愈后就正式入职。之后又去警局拿了新的身份证。 至此,洗白身份的事尘埃落定,这块压在他心中多年的大石头终于没了,接下来唯一一件大事便是告诉女儿,他和女人的事。 之前他和女人商量了下,决定不瞒女儿,如实告诉她,以后他们将分开生活。因为女人听她心理学家的朋友说,如果现在选择隐瞒,等孩子长大后得知真相,会更加怨恨父母欺骗了自己。 他已预想到女儿会是怎样的反应,哭闹是肯定的,心灵也会受伤,但他和女人会一起好好安抚她,尽快让她适应。 他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实在太无聊,住不下去,不顾医生劝阻坚持回家。 怕惊着妹妹,回去之前他先给她打了个电话,他妹妹果然被惊到,但由于之前这样的事已发生过一次,所以她没惊太久,只是也说实在想不到会是男人救的他。 住回别墅安顿好一切,他就去找他的私助。 自他“死”后他私助没回法国,一直留在海城,因念及其对他的忠心,他妹妹给了他私助一大笔钱,让他随便做点什么买卖,但他没做,后来被汪公子找去帮其管理赌船。 他找到他的时候,他私助正在教训几个手下,抬眸见到他的那一刻,他私助惊愕,随即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激动的热泪盈眶,在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立即跪到地上,双手合上对天感谢上帝。 他欣慰在失去一切强大势力和光环后,还有那么一个人仍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其实,他找他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重回自己身边,让他接管他在汪公子那里的所有产业,赌场、赌船和千达集团。以后他将一门心思当他的大学教授,这些杂事他通通不会再插手,只管年底分红。 过了2天,他妹妹因和他前妹夫复婚,搬离了别墅,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他一个人,空空荡荡、了无生气的。于是和女人协商了下,决定第二天就和女儿坦白。 虽然之前他和女人已经想好怎么说,但真到要说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人踟蹰思虑了良久,最终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默,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女儿,为了降低伤害系数,他还是隐瞒了女儿,他和女人从未结过婚,还有怎么才会有的她这2件事。 女儿果然哭闹的很凶,怎么也不肯他们分开,他和女人安抚了很久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最后女人没辙,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不顾女儿还在哭闹,走人。 这招也是她那个心理医生教她的,说这样才能强制让女儿接受这个事实。 这招对女儿的确是狠了些,但真的管用,只1个多星期,女儿就慢慢适应了没有女人在身边的日子,虽然她还是会时不时的哭闹,说想玛芒,却是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可能也因为像之前他们在公海上那样,这段时间他成天陪着她,又经常带她出去吃喝玩乐,加之他妹妹偶尔还带她儿子过来,有了玩伴,注意力被分散,女儿也就自然无暇再去想女人。 生活日趋平稳,很快就到了下个月,女人和男人婚礼的那一天。 前一晚他妹妹就给他打过电话,问他今天是否去,他没明确答复,只说看情况,所以一大早他妹妹又打电话问他,说如果他确定去的话,就顺道过来接他,他们一起过去。 “你过来吧。”他对妹妹道。 他妹妹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他又看了眼手上的喜帖,抑住内心的涩痛,把喜帖放回到桌上,起身去到女儿房间叫她起床,随后帮她洗漱,换衣服,梳头扎辫子。这些事他现在每天都做,早已驾轻就熟,所以不一会儿就搞定。 吃早餐的时候,女儿问他什么是结婚,他告诉她,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相守一辈子,说完他就后悔这样解释了,因为女儿一定听不懂,又会发问。 不出所料,他女儿马上就又问他,什么是相爱相守?他想了想,说:“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说着他就想,男人和女人正是这样的,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和挫折,分离了3年之久,他们从未动摇过对对方的爱,也许正是这份坚贞不渝的爱情感动了上天,让他们最终又走到了一起。 “噢?”他女儿似是听懂了,“是不是就像我和恒恒哥哥那样?” “恒恒?”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瞬,旋即拧起眉头,“当然不是,你以后离那小子远点。” 他女儿一脸不解的,“为什么?巴巴不喜欢恒恒哥哥吗?”马上又开心的笑起来,“可是我很喜欢。” “不许喜欢。”他脸一沉,第一次对女儿这样强硬的态度。 他女儿微微一怔,看出他有些生气了,不敢再发声,低头拿叉子戳盘子里的煎蛋。蛋5分熟,蛋黄被戳破,流了半盘。 看眼盘子,他笼起阴沉的神色,恢复慈柔的微笑,语气也转柔,“巴巴的意思是,恒恒并不如你看到的那样好,你不要喜欢他。” 他女儿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一脸懵懂。 知道现在和女儿说这些道理女儿不会懂,但他还是说:“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到的或许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而不是他真实的一面,你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就知道。所以听巴巴的话,恒恒不是好孩子,以后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见女儿小嘴瘪着,一语不发又低下头,明显就是不太乐意照他话做,他有些无奈,但想想以后他们两人的接触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频繁,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好了,快吃吧,yvonne姑妈要到了。” 他拿过女儿的盘子,切了一小段香肠,蘸抹了下蛋黄喂到女儿嘴边,女儿听话的张开嘴吃了进去。 吃完早餐没多久,他妹妹就到了。看就妹妹一个人来,他问:“nino呢?” 他妹妹满面阳光般的笑,“他和hugo还有他奶奶一起去。” 他会意的点下头,看来妹妹过得挺幸福,他也倍感愉悦。 “你就穿这身去?”他妹妹看眼他身上穿的休闲服,诧异的问。 “明天有节大课,我得备课,就不去了,你帮我把礼金带去,代我祝他们新……”他刚想说‘新婚快乐’,但马上想不对,改口道:“结婚快乐。”说着,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他妹妹。 他妹妹看了一眼,扯唇笑了笑,表情是了然的,“好吧。”接过他手上的红包,“等仪式结束后我再把蕊蕊送回来。” 他点头,嗯了声,随即关照女儿,叫她别乱吃东西,尤其是冰淇淋,不然会拉肚子,还让她不要乱跑,现场人多很容易跑丢,还有不要和别的小朋友吵架,不要弄坏东西,这样不吉利,会对玛芒和爸爸不好。 听他没完没了,他妹妹无语的摇了下头,“行了,有我看着呢,你就别担心了,要是担心就跟着一起去。” 他知道妹妹是故意这样说的,直起身,又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好了,走吧,再晚要迟到了。” 他妹妹嘴角抽抽,嘟囔了句,“谁造成的。”垂眸看眼表,牵起他女儿的手,“我们走吧,l。” 目送妹妹的车开出别墅区,他抬头看向天,湛蓝的晴空,几片白云缓缓飘动。 真是一个好日子。 他轻挽薄唇,转身走向他的车。 沿着盘山公路,他一直把车开到了山顶。下了车,他站在崖边,迎着冷冽的寒风,举目望向远处那座豪华酒店。 那里,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就要开始。 他此生最爱的、唯一爱的女人,即将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共度一生。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女人穿着洁白婚纱的照片刹时映入眼帘。 这张照片是3年前他打算与女人结婚,拍的那套婚纱照中的一张。那场婚礼虽取消了,但他始终保留着那套照片,还将女人的这张单人照设为手机主界面。 这事任何人都不知道,以后更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尤其是男人和女人。 在这场爱情里,他一直是多余的那个。只是过去他太偏执,不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了无数伤人又伤己的事。如今他醒悟了,他心甘情愿的放手,衷心祝福女人与男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但,他依然深爱女人,让他亲眼见证他们承诺相爱一生的幸福时刻,还是觉得太过残忍。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遥祝他们。 不知女人今天穿的婚纱是哪种款式,他猜应该和照片上的差不多,毕竟现在和那时一样,都是冬天。不过女人今天的笑不会是照片上这样做假的,绝对是发自内心。 铛铛铛—— 婚礼的钟声敲响了。 他目光从手机屏幕收回,再次看向酒店。 “涂颖,祝你幸福。”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却尝到一丝苦涩滋味。 片刻,又一道声音从他勾起的唇瓣间飘出—— “我爱你,永远。” 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些事(楼少棠篇) 看着眼前正翻看婚纱照样式的女人,她眉眼温柔,嘴角含笑,眼波流转,满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我突然想,自己究竟是何时爱上她的。 是那一年和她出海回来,与她在城南公寓生活的那段期间,还是更早以前,与她在海上的时候? 时至今日,我仍记得在海上的最后一晚,我和她在甲板上一起仰望夜空繁星,聊天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听她讲自己的事,也是第一次从她坚强的脸上,倔强的眼中看到了悲伤。 当时,我实在意想不到,心莫名的窒了一瞬。之前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势利贪财的女人,所以很厌恶她,也因此不断羞辱她,折磨她,践踏她的自尊。我想自己对她的认定可能是有些武断了,我看到的她也许不是真正的她。 那晚之后,我对她的厌恶感便骤然下降,虽然表面对她依旧如过去那样无情冷酷。再后来,在经过城南公寓一段时日的朝夕相处,我对她产生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认知。原来她的内心很善良,即使是对一只流浪狗也会伸出援手。 她还会做饭,做的还很美味,我常常想吃很多,却又不愿让她得意我对她烹饪手艺的高度认可,于是不但忍着少吃,还嫌弃她做的不好。 不过有时她也会使坏,故意把菜做的很难吃,不是放多盐就是放多糖,但我有办法治她,所以后来就不再这么整我。 除了这些,她的家务活也是一流,好像没一样她不会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句话我感觉用在她身上最贴切不过。 在内心渐渐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的时候,我也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她去上班或是不在家,我总会不受控的去想她,想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为了生意对那些龌蹉的男人们撒娇使媚。每当想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她下班回家后就故意给她找茬,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她被她妈打得满脸是伤,我心竟有些疼,给她拿创可贴和冰袋敷伤。当然,我不是堂而皇之的给,还是用一惯嫌弃她讽刺她的态度。 我还带她一起去见我安插在我二叔身边的心腹,当着她面说些极为机密的事。若是以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为可笑的是,我趁她去洗澡,偷偷的将别人给我们拍的合照转到自己的手机上,而在此之前她问我是否要的时候,我是冷着脸拒绝的。 对于自身这些奇怪的改变,我在觉得心头有些莫名其妙的蠢动的同时,又越来越觉得心慌。那时我就产生过一个念头,我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但我也很快就掐灭,觉得真是荒谬,即便她不是我原来所想的那种女人,我也绝不可能会爱上。 我抱定这样的想法。可当我躺在床上继续装植物人,听着她与我那个浪蕩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打情骂俏,我简直气得要从床上跳起来掐死他们,好在我还有理智,克制住没有这样做。 我也气自己早前为何要派她去完成那个鬼任务。这份气在看到她穿得性感无比,准备去勾引那个败家子时达到了峰顶,于是我忍不住就又讽刺她,哪知却再被她气噎,最后我只好把气撒到了败家子头上。趁他不备,我拿麻袋套他头上,把他狠狠的揍了一顿。 那段时间,我真的搞不懂自己怎么会这样反常,情绪那么容易受到她的影响,我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把控局势的感觉,但是我没有采取任何举措,任其发展。以至于后来更为失控,连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在我公开苏醒后,母亲让我与她离婚,我也没有立刻答应。 后来在某一天,我回想起这些事,才意识到其实在那时我就已经爱上她了,所以潜意识才抗拒离婚。但因为我前未婚妻的阴谋设计令我误会她,我们最终还是离了婚。 “发什么呆呢?” 她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划过我耳际,我猛然从往昔岁月里抽离,回过神。她正扭头看着我,面露不解,“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莞尔一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离婚吗?” 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及这件于我们都是不愉快的事,她脸微微一凝。 不等她发声,我又说:“你知道那天你拿着钱走了之后,我做了什么?” 她面庞掠过一抹诧惑,我轻笑,揽过她肩膀靠到我胸前,她身上雅淡的皂香悄无声息的钻进我鼻腔。 “你和钟若晴在花园里互怼我都看见了。”我说,脑海里划过当时的情景,“我站在书房的窗帘后,看见你满脸得意的像是在跟她炫耀什么,好像很开心能和我离婚,我当时真想冲下去把你拎回来再狠狠惩罚一番。” 她惊讶的转过头,见她要开口,我立刻抬手遮住她的嘴,“听我说下去。”放下手,“正当我放弃这个想法,准备转身回书桌,却看见你抬头看向我这边,先前得意的笑脸消失不见,变成了淡淡的悲哀。知道吗,那一瞬,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猛的砸了下,很闷很疼,可是还没等我调整过来,你就又变成离开我书房时那般的,挺直背脊,姿态骄傲的迈出了大门。” “我是装的。”我话音刚落,她便道,噙起淡淡笑意的脸庞显出几分难奈,几分自嘲,“那时你那么狠,我不想在你面前失了气势,所以故意装的很拽。” 听见她的话,我没有太过意外,这符合她的个性。我想起了那天她离开书房时的,还有我对她做的过分到极限的事,心刹时起了疼痛。 “是啊,那时我真的很混蛋。”我歉疚的说,轻微的叹了口气,“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当时我也很不好受。当我在你身上发泄,侮辱你的时候,我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反而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所以在见你偏偏还一点没被我伤到,我就更郁闷更生气了,才拿钱砸你脸。以为你不会捡的,谁知道你捡了,于是那股气就更是堵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与此同时心还有些发涩。” 她柔笑着轻抚我脸颊,语气充满宽容与安慰,“好了,别说了,都过去了。你也真是,今天这么高兴,干嘛要提这事。” 她语气带了点嗔,但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责怪我,只是不想让我继续耿耿于怀。 我没回答,又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 她疑惑的眯眼,笑问:“还有什么?” “你还记得你被钟若晴害的掉进海里差点丧命,你因此耽误了小宇手术的事吗?” 她马上敛住笑,正色的道:“记得,这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又疑惑,“怎么了?” “其实你失踪的那3天,我一直都在找你。” 她吃惊的瞪大眼睛,不等她问,我继续道:“因为联系不到你,何医生就给我打电话,我很奇怪你怎么会失联,你对小宇的手术那么重视,这不正常。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担心,就派人去找你。我几乎翻遍整个海城,可一点音讯也没有,你出事的那段沿海公路我也派人查了,但因为那段时间,那里的探头正在维护检修,所以没有查到,警局也没有接到任何你出事的报案。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顿下话,正准备调整一下情绪再继续,只听她恍然的说:“那天我在何医生办公室见到你,你看上去很憔悴,难道就是因为没日没夜的找我?” 她表情震惊,很是难以置信。 “嗯。”我不是为了邀功,只是要让她知道实情,于是说:“那天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见你,我去找何医生,是想同他商量将小宇的手术再延后几天,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你,只是还没说,你就进来了。” 我一下又想到她当时见到我时的表情,与我一样,也是诧异的愣了下,但马上就冷冷别开了脸,同何医生道歉,随后也问他能否重新给她弟弟安排手术。 我不禁笑起来,有些自嘲的。那时的我已是爱上她,却是不敢承认。后来还打着恨她的幌子,又做了许多过分的事。 “这些事,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她盯着我,眼中满是不解。 过去,因为不想再撕开她已愈合的心伤,这些事我一直深藏在心底,从没告诉过她,现在之所以说,除了不想再对她有一星半点的隐藏,更是因为比这事杀伤力更强的我们都已经历过,并一起披荆斩棘闯过来了。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到我们,伤到我们的爱,我们将会一直恩爱幸福下去,直至生命的终点。 “现在知道不也一样。”我笑,不以为意的说。 她眼中泛起泪光,有些百感交集,抿住唇瓣点点头。 不愿她对我感到过意不去,我立刻把话题转到婚纱照上,问她:“挑好了吗?喜欢哪款?”我头朝搁在她腿上的像册偏了下。 她手指抹了下湿润的眼睛,破涕为笑,摇了下头,“还没。” “那就继续挑。” “嗯。”她低下头,继续翻看像册。 我弯起嘴角,将她垂散下来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凝视她精致漂亮的侧脸,随即视线慢慢下移,来到她隆起的肚腹。 她已经怀孕4个多月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但我直觉会是个女孩,像她一样漂亮的女孩。我们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叫“小豆芽”。 甜蜜与温暖在我心间漾开。 “你觉得这个系列怎么样?”她头没抬,指着样册问我。 我看眼,是欧式风格的,清新唯美。“不错,你喜欢就行,你决定吧。” 她抿了抿唇,似是在做决定,把样册往前翻了前几页,看了看,又再翻回到刚才问我的那页,“那就这个,不挑了,眼都挑花了。”她像完成了件任务,吁出口气,然后笑起来。 我也笑,“好。” 和摄影师作了详细沟通,约好明天拍摄后,我们便离开了工作室,去幼儿园接蕊蕊。 蕊蕊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女儿,那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哥们儿,因为也爱她,与我反目成仇。为了拆散我们,他用尽卑鄙手段,还玷污了她,致使她怀孕,又拿我的性命作要胁逼迫她生下了孩子,我和她就是因此才被迫分开了3年,也各自痛不欲生了3年。 直到3个月前,蕊蕊被男人的表哥绑架,我和他才不计前嫌合力营救,也因之后的那场爆炸,我们互相救了对方的命才彻底放下对彼此的仇恨。 男人身受重伤,一直处于昏迷,前几天才苏醒。因为之前我一直瞒着这事,所以别人都以为他已死了,在知道真相后,她便与他就蕊蕊的抚养问题作了推心置腹的沟通,达成协议。蕊蕊归男人,今后与他一起生活,但也会经常与我们来往。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蕊蕊?”在快到幼儿园的时候,我问她。这事孩子还不知道。 “等他出院吧。” 她看着前方车流,叹了口气,听上去心情有些沉重。我知道她是在担心蕊蕊无法接受,会哭闹不休。 我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她转过头,“对了,老公,有件事我还没有谢谢你。” 我挑眉,不解的看她。 一次极为艰难的挣扎 “你不是为了蕊蕊,才帮他洗白身份的嘛。”她轻挽唇角,面庞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我失笑,原来是为这件事。 男人过去的身份很不光彩,他筹谋多年欲洗白身份,与女儿过正常人的生活,但因为那场绑架,他的计划流產。在他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帮他解决了。 “嗯。”我承认,但很不以为意的说:“你跟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只要蕊蕊开心,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再说,这些都是小事,没费我什么劲,你不用放心上。” “老公,我和蕊蕊欠你太多了。还有他。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宽容大度的人了。”她眼眸有些濕潤,望着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我真的一点也不想邀什么功,可为了逗她,我说:“那你该不该对我更好?” 她太了解我,知道我说这话什么意思,立即就在我脸颊上親了口。我摇头,装不满,“不够。” 她眼睫眨了眨,眸光一闪,偏头朝挡风玻璃外看眼,黄灯正跳转紅灯。我踩下刹车,车还没停稳,我的唇便被她柔軟的唇辦堔堔攫住。 太过突然,我始料不及,一下愣住。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扣住她后脑勺,熱烈回应她。直到听见后面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我们才意犹未尽的分开。 “晚上继续。”我踩下油门,对她抛出一个爱昧的笑,她也笑,还故意使媚的舌忝了一圈被口勿得又濕又红的唇辦。 我被撩得心垟垟,真想现在就把她按倒。 “马蚤货。”我吞滚了下喉结,强制咽下升腾起来的谷欠望,“看我晚上不艹死你!” 她笑得更媚了,一语不发,伸出青葱般的食指,轻挲我的唇。 作死! 我一下张开嘴,晗住了她的手指。 啊—— 她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做,惊得低呼一声,条件反射的要缩回手,但我晗的很緊,她抽不回去,接着我舌便绕着手指,舌忝口允起来,如吃木奉木奉糖一般。 “呀,我想起来,刚才上厕所没洗手。”她瞪大眼,像是刚想起来的。 我知道她是故意逗我,不介意的道:“没事,这不正好帮你清洁清洁。” 我口允口及的更为投入。她发笑,也不抽回手了,任我所为,但嘴上却嗔我:“楼少棠,你真是越来越重口味了。” 我也笑,没有反驳,继续,直到尽兴才放开她。 接上蕊蕊我们就去了景苑,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我们去给她庆祝。现在每周末我们都会去那里,老爷子的身体日渐衰败,基本是撑一天算一天,这也是为何我母亲催着我们尽快结婚的原因。 因为是小生日,我母亲没让我们大办,就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说是家里人,其实还是我们几个,和平时的周末一样,就是意义不同。 “奶奶?”一见到我母亲,蕊蕊就高兴地朝她跑过去,我母亲也很高兴,脸上绽开慈爱的笑,“蕊蕊?” 虽然蕊蕊不是我亲生的,且对翟靳的怨恨也还未消除,但蕊蕊嘴甜又可爱,特别讨人喜欢,所以我母亲也很喜欢她,两人现在的感情虽还不至于到亲祖孙的地步,但已是很好了。 “奶奶,祝你生日快乐!”蕊蕊把手上自己画的一幅画给到我母亲,我母亲接过,看了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蹲身在她粉扑扑的小臉蛋上亲了下,“谢谢?蕊蕊画的真好看。” 蕊蕊听得小臉也笑得更灿烂,朝四周看了看,“哥哥呢?” 蕊蕊口中的哥哥是我的儿子恒恒,他的母亲是我的初恋,我是在他9岁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存在。当时,这件事引起的震动堪比10级地震,令我和她差点第二次离婚,幸好最后我们都坚守住了,只是她为此受了不少委屈,我至今想来都感到自责和愧疚。 “哥哥还没放学,等下就回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点心?”我母亲说,随即就吩咐佣人去拿厨房给蕊蕊拿蛋糕。 “妈,你别忙了,她刚在来的路上吃过几块小饼干。”她连忙笑着阻止。 “才几块小饼干又不当饱。” 见我母亲不当回事,她又婉转的说:“我是怕她等下吃不下饭。” “哦?”我母亲一想也对,于是道:“那要不就吃些水果吧,还要好一会儿才吃饭呢。” 她想了下,同意,“好。” 我母亲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叉了一片橙子给蕊蕊,她嘱咐蕊蕊就吃2块,别吃多,随后从包里拿出事先买给我母亲的生日礼物给到我母亲,对她道:“妈,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我母亲笑着接过,“小生日罢了,还买什么礼物。” 我母亲嘴上这样客气,堆满笑容的脸却显出她十分的高兴。 她也笑,“生日不分大小,就是我和少棠的一点心意。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话说的得体漂亮,我母亲更愉悦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翡翠观音挂坠的金项链。 我母亲平时最爱戴的首饰就是翡翠,这我以前根本没注意过,是她告诉我的,为了送我母亲这份生日礼物,她提前了好几周就去珠宝行定制了这条链子。 “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我母亲满心满眼的显现出欢喜。 她也感到很高兴,提议,“我帮你带上吧。” “好。” 帮我母亲带好项链,她从包里拿出随手镜给我母亲照了照,我母亲更满意了,招呼她坐到她身边,亲自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看眼她的肚子,关心的问她宝宝的情况,她如实告之,之后两人便围绕宝宝热络的聊起来。 我坐在她们对面,看她们聊的旁若无人,内心感到无比欣慰,也有些不可思议。多年以前,我如何也不敢想,她们的关系会融洽到如此程度。不明情况的旁人看到,也一定想不到她们过去水火不容,尤其是我母亲,简直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曾经在她们之间做过一次极为艰难的挣扎。那是4年前了,当时我已爱上她,但为了扳倒我二叔,我还假意和我的前未婚妻在一起,她也还与她的初恋,我的堂弟为一对。我母亲为了稳固我在楼家的地位,与我前未婚妻合谋,谎称我前未婚妻有了身孕,我知道的时候她们已将消息公布了出去,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机缘巧合,她得知了眞相,揭穿了她们,却又被我那个满腹心机的前未婚妻摆了一刀,诬陷她加害她,欲致其流產。 出事那天,我刚从日本帮她找到我前未婚妻害她坠山的证据回海城,得到消息我立即从机场赶往医院,在医院的停车场我就见到了她,当时她还不知道我母亲已做好万全准备要反咬她,让她背负我前未婚妻“流產”的黑锅。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老爷子要对她执行家法,所以起初我没有马上上楼,因为我的心被她与我堂弟十指紧扣,走进医院大楼的亲密画面所刺痛,我难过又吃醋,靠在车上抽了2根烟,直到将这股复杂的情绪压下后才上去。 一踏出电梯,就听见老爷子威厉的声音,说要对她执行家法,我刹时心惊肉跳。所谓楼家的家法是鞭刑,用的还不是普通的鞭子,是取之于百年树木而制成的粗粝藤条,如我这样强壮的男人吃上一鞭子都难以承受,何况是她这样一个皮娇肉嫩的女人。 我立即出声制止,心慌加之气恼令我走向他们的步子很急,有段时间没见我,我母亲很高兴,朝我迎过来,可我眼里只有她。见她下巴扬得高高,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我满腔的怒气突然就消散了,觉得此时的她倔强的又可笑又可爱,嘴角不由勾出一抹浅笑。 她傲气的与我对视,从她眼神里我看出,她以为我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老爷子拿她没辙?太天真。她对老爷子真是太不够了解了。 无视她对我反扬起的嘲讽的笑,我走到老爷子跟前,谷欠把事情眞相和盘托出,为她洗清莫须有的罪名,我才刚开口,我母亲听出端倪,忙厉声喝断我,但我没有理睬,继续对老爷子说,我母亲急怒的甩了我一耳光。 我惊愕万分,其他人,包括我母亲自己在内也全都惊呆。因为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我母亲第一次对我动手。过去,别说是打我,就是一句重话,她都不曾对我说过。 老爷子率先打破僵持的氛围,问我想要说什么,在我即要开口时,我母亲又叫了我一声,没有了先前的强势,声音哀然,紧凝我的眼睛里透着哀求。一时间,我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将我养育长大的,还有我父亲对她的背叛给她带来的无尽伤害,若我再背叛她,她就孤立无援了,而且她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我。 可是,我也不忍心让她受罪。我矛盾极了,脑中有两股力量在拉扯搏斗,在经过艰难的心理挣扎后,我最终选择站在我母亲这一边。 当我站在老爷子书房门外,听见她在里面受着皮肉之苦,那鞭子也像狠狠抽打在我心上,疼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我双手紧紧抠着墙壁,十个指头疼的发木,眼泪不受控的濕了眼眶。 我后悔不已,很想冲进去抱住她,替他受刑,就在我真打算这样做的时候,书房门开了,我堂弟先我一步奔了进去,将她抱出来要送医院。 看见我,她显得有些意外,但马上就和我堂弟一样怒声斥我滚。她是真的恨我了。我心痛的无以复加,但又不能表现出一分一毫,只能强忍着。 我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医院,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她的伤上,所以没有发现我,待见医生帮她处理完伤口,我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通知与海外分公司开视频会议,指名由我堂弟主持。 就这样,我堂弟被我支走,不多时她睡着了,我悄悄进了病房,掀开她衣服检查她伤口,看见原本皙白细嫩的后背被藤条抽打的皮开肉绽,我心撕列般的痛,立即拿出我带来的以前家庭医生给我的特效药膏。 在帮她抹药膏的时候,我双手发颤,一方面是心疼,一方面是怕又弄疼她,不敢用一点点力。我一点一点的抹,手轻的连我自己都感觉像羽毛一般,我还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这样温柔,耐心,细致以待过。 抹完药膏,我再也忍不住,俯首口勿上她的伤口,药膏已经渗进伤口里,所以不会影响药效,我由上而下,一寸一寸的口勿,并在每一个口勿落下的时候,在心里对她说着“对不起”。 她眼皮颤动,像要苏醒的样子,可我一点不担心她会醒来,因为这款特效药还有安眠的功效,她最少还要再睡几小时。 口勿完,我又坐在她床边陪着她,直到天亮才走。之后的几天,我让我堂弟忙碌的连来医院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则如同这一晚,每夜都到她病房,为她抹药药,继而親口勿。我做的很小心,所以直到她出院都没有发现。 这件事,在我和她复婚不久我就全告诉了她,当时我对她仍心存愧疚,跟她道歉,可她非但没有怨怪和指责我,反表示理解,还说我这样的抉择是对的,若换作她也会这样做,毕竟亲情更为可贵。而且,她也认为我的母亲将我养育成才实之不易,对她曾受的苦与尝到的辛酸表示同情,承诺今后待我母亲如同自己的母亲,尊重、孝顺。 此外,又对我做的这番鬼鬼崇崇的事调侃了一番,说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原来竟不是,是真有其事。而后,我就被她装嗔的拿棉花一般的拳头捶了一顿。 虽然这件事之后,我母亲对她依然持很坏的态度,但她却恪守承诺,始终对我母亲尊孝有加。即便我母亲是造成我和她阴差阳错的导火索,是我们分离3年的源头,她也不曾怨恨她一分,在与我破镜重圆后,待她还像当年一样,还与我母亲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令我母亲醒悟,解开了两人之间多年的心结。 如今,一切的不愉快皆随风而逝,她们这对婆媳的感情可谓如同母女,两人甚至还经常结成统一战线来对付我。当然,不是真对付,都是为了我好的一些事,比如叮嘱我工作不要太忙,多注意休息,也别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让我少抽点烟,酒也尽量少沾。 以前我都是嘴上应承,回头该怎样还怎样,但现在,这些唠叨我都照单全收,并一一照做,因为我深深体会到这是一种幸福,是用任何财富都买不来的。 正聊到宝宝胎动,恒恒放学回来了。他身影刚出现在客厅,蕊蕊便立即丢下画笔,兴奋地跑向他:“哥哥?” 恒恒一如既往的嫌弃的蹙眉,不理她,身体往边上一闪,避开她,朝我母亲走去,“奶奶。” 他面庞寡冷,淡淡叫了声,正眼也不瞧我母亲身边的她。 这么多年,他对她憎恨的态度一直没变,不论她对他怎样视如己出的关爱。我也很无奈,曾努力过许多次,软硬兼施,可就是一点不起作用。 我也不能理解,我这个儿子怎么会这样顽固不化。倒是她一直安慰我,让我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她不介意,说恒恒现在愿意与她和蕊蕊接触,她已很满足。 可是我知道,即使她再不介意,心里多少总是会有些失落的,于是为了弥补,我就更加倍的对她好,对她女儿好。 恒恒要转身上楼,被蕊蕊叫住,“哥哥?” 他脚步一滞,蕊蕊迅速拿起茶几上刚在画的画,跑到他跟前,把画递给他,“哥哥你看,这是我给你画的画,好看吗?” 醉酒的原因 蕊蕊小臉满是期待,可恒恒面无表情的瞥了眼画,双手插进裤兜里,声音冷冷地说,“我不要。”又说:“还有,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你哥哥,以后别再叫。” 不似以往听见恒恒这样说会满面委屈的,此时,蕊蕊小臉一扬,“你就是我哥哥!玛芒和爸爸都说是。” 她稚嫩的童音理直气壮的。恒恒依旧面无波澜,分别朝我和她看眼,轻声冷哼,没有反驳,转身上楼去了。 蕊蕊噘起小嘴,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快步追了上去,“哥哥,你等等我!” 她见状立即起身,“蕊蕊!” 见她也要跟上去,我忙拦住,“让他们去吧,没事的。” 虽然恒恒讨厌蕊蕊,但他却从没有做过伤害蕊蕊的事,所以我不担心。 “是啊,随他们吧。”我母亲也从旁附和。 她又不放心的往楼上看眼,重新坐回沙发。 不多时,两个孩子下来了,还是恒恒走在前面,蕊蕊紧跟其后,恒恒腿长,步子跨的大,走的又快,蕊蕊跟的有些吃力。 看她手上的画不见了,我想她一定又是硬塞给了恒恒,内心不由失笑。 蕊蕊硬塞给恒恒的东西有好多,吃的玩的,每一样都是她自己喜欢的,然后分享给恒恒。一开始,恒恒还会扔,后来可能实在是太多,他也便嫌烦懒得再理,让她去了。现在,他房间的2个柜子里放满了蕊蕊给他的东西。 他们一下来我们便开饭了。才动筷子,我母亲便关心起我们婚礼筹备的事,“婚礼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我边说边给坐在我身边的她夹了一块清蒸东星斑,这是她最爱吃的,怀孕后吃的就更勤了,几乎顿顿少不了,她也吃不腻。 我母亲微微叹了口气,脸庞显出一点担忧,“也不知道老爷子撑不撑得到那天。” “我前面去看过他,精神还算不错。” “希望吧。”与我不同,我母亲似乎不太乐观。又叹了口气,神色突然一转,变得严肃,“对了,老爷子昨天立遗嘱了。” “立遗嘱?”我没有太惊讶,现在也是时候做这件事了,“知道都立了什么?” 我母亲摇头,“老爷子身体虽败了,但脑子可没退化,你以为他会让我们事先知道?” 想想也是,老爷子睿智精明一世,这种事绝不会让我提前得知,他身边的管家和律师也全是嘴严和有职业懆守的人,绝对保守严密,不会泄出去半分,不然老爷子也不会信任他们。 “怪不得那败家子回来了。”我轻蔑的笑了声,语气讥诮。 我说的败家子就是我那个浪蕩的俤俤。3年前,他被我以玩忽职守给公司造成损失为由赶出了公司,之后就一直在荷兰混日子。前个月,他在那里为了个男人和人争风吃醋差点闹出人命,他老娘没辙跑来求我,念在亲情一场我还是花钱帮他摆平了,但条件是让她滚去荷兰陪她儿子。 这么做是为了让我母亲过太平日子,听说那女人在家天天闹的鸡犬不宁的。谁知今天过来竟见他们回来了,我之前还在纳闷,本来打算吃完饭找他们问个究竟,令他们再滚回去,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谁说不是!”我母亲气愤又鄙夷的哼了声,“也不知道谁传的消息,动作够快的。”说着,气怒着脸朝周围站着的几个佣人看了圈,似是在找是谁给通风报信的。 佣人们个个依旧站的笔直,没一个显得心虚。 我不以为意,“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他们回来的早就能多分的。你也说了,老爷子还没糊涂,最多分他们几栋房产,别的他们也就别肖想了。” 我有足够的自信,不管老爷子如何分配遗产,最后的赢家是我。因为如今整个楼家,除了我没人有能力扛得起这么大家业,而这么大家业大部分也是由我一手缔造。老爷子十分清楚,楼家若想继续辉煌昌盛下去,只有靠我。 我母亲很不服,气哼道:“他们有什么功劳,还分他们房产!‘天悦’有他们股份已经算够对他们客气了。成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凭什么到头来还有的分?!” 我母亲越说越气。不想好好的气氛被那对母子破坏,我宽慰道:“行了,老爷子有数,你就别多虑了。” “是啊妈,吃饭吧,吃完我们还要一起去龙隐寺为‘小豆芽’祈福呢。”一直没插嘴的她,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也适时的帮衬我。说着,她拿起公筷给我母亲夹了块贵妃鸡。 今天是黄道吉日,晚上7点26分又是最吉时,所以我母亲便请了龙隐寺的主持为‘小豆芽’诵经祈福,保佑她平安健康。 “哦对!”我母亲恍然,手轻拍了拍额角,“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重新噙起笑,招呼我们,“不说了,吃饭吃饭。” 话音刚落,一串噗噗噗的排气声突然响起,由于声音很响,大家都听到了,全都愣了下,随即目光一致朝蕊蕊和恒恒那里看去,他们是并排坐在一起的。 “是哥哥放的!”蕊蕊小臉脹的通紅,指向裑旁的恒恒。 恒恒原本冷然的脸在听到这话的下一刻瞬变得错愕,可能是万万没料到蕊蕊会让他背锅,一时来不及反应,瞠目结舌。 我憋住笑,转头与她对视一眼,她也正捂着嘴憋笑。 我们都没有拆穿。 我转回头,笑着对恒恒道:“恒恒,以后要不文明提前一点出去。” 恒恒张了张嘴,想解释,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生生认下了这个哑巴亏,只是咬牙瞪了眼蕊蕊,蕊蕊腆着张红苹果般的脸对着他呵呵的傻笑。 吃完饭,我们到客厅喝茶,休憩了会儿就出发去龙隐寺,祈福完我们又去了地藏殿的后堂看“想想”。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个孩子。 说起这个孩子,我至今仍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是我令他无法来到这个世界。尽管她一再说不是我造成,是她的生理缺陷所致,可我不这样认为,若是当初我没有对她发怒,将她推倒在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老公,你真的不要再自责了,只能说‘想想’与我们没有缘分。” 见我目光久久定在“想想”的牌位上,眼圈也泛起濕润,她冲我温柔一笑,再次像以前那样安慰我。 我摇头,依旧认为责任在我。 她无奈的轻叹口气,“如果真要追究起来还是要怪我,谁让我多管闲事。” 她语气变得调侃,我注视着她,满腹不解。 她挑了下秀气的眉梢,“你忘了,那天是因为你喝醉了,我才把你送回了家,不然这件事哪有机会发生。” 说完,她立刻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你为什么喝醉?记得服务生说,在之前你已经连续一个礼拜都这样,为什么?” 我微微一怔,那段早已被我忘记的事一下浮现到我脑海里,我敛起悲伤的情绪,故意沉下脸,装嗔的说:“你说为什么?还不是被你和乔宸飞气的。” 她微蹙眉头,一脸诧惑。 “你那时不是答应了他的求婚,准备要和他结婚了嘛。” 她恍然,旋即很不可思议的,“就因为这个?” 这事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倒不是好面子故意瞒她,是真忘了,她也从没问过我。 “嗯。”我实话实说,“还记得他向你求婚那天,我在餐厅洗手间里堵你吗?” 她想了想,点头,我继续说:“和你不欢而散后我就住回了城南公寓。我当时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住回那里,也许是潜意识里无法接受你已彻底与我划清界限,不想和你分开。” 想起当时自己意识到她将成为别人的妻,心中那种剧痛和气愤,我自嘲的勾了勾唇。 “屋子里,我仿佛还能闻见你的气息,还有随时可见你的身影在到处走动,我知道那都是错觉,是我对你太过魂牵梦萦,所以我痛恨我自己怎么会那么爱你,不断告诫自己不准再想你,要尽快忘了你。为了让自己没有闲暇的时间想你,我每天下了班就去会所喝酒,喝到醉才回去。可是,尽管我已醉得不省人事,我还是会想你。” 突然想到我说的这些竟与3年前,她身不由己离开我时,我为了忘记她所做的那些事如出一辙,我不禁唏嘘。 原来,任时光如何转变,我对她的爱始终不曾变过,甚至是越来越深。 “我真是没想到,那件事对你打击那么大。”她笑了,很愉悦的,“难怪我当时去叫你,你盯我看了半天,在确认是我之后,还问我为什么要出现。你当时一定很恼吧,千方百计的不想想起我,我却还是出现在了你眼前。”她说着,发起笑来。 “不是。”我又自嘲的勾了下唇,她理解错我话的意思了。 “嗯?”她凝住笑,有些听不明白,“不是什么?” 给她一个惊喜 “我那話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人生里。”凝视她吃惊得渐渐瞪大的美眸,我轻笑,“还记得当时你错以为我说这话是认为你跟踪了我,然后冷笑,说要走,我说了句什么?” 虽然此前这事已是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想起,当时所有的情景和我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映到了我脑中。 她拧眉,想了片刻,表情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你好像说什么晚了,来不及了。” 与我一样,她的记姓向来也是很好的。她说对了,当时我说的就是这句话。 “对。”我说:“你听见后还很讥诮的回了我一句,说有什么来不及的,你马上就走,不妨碍我消遣。”我轻笑了声,“你不知道,你又误解了我的意思。” 她立即说:“我现在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出现在你人生里了,怎么可能再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人。” 是的。 我默认,望着她的眼睛。她眼神含笑,却又夹杂着几许涩然。 “我们当时对彼此了解的都还不够透彻,又把自己真实的心伪装的太好,才导致误解对方。若不是这样,我就不会在你酒醒后激怒你,你也就不会当真以为我想要你死,而对我动手。” 我刚准备开口告诉她,那天早晨酒醒后我见到她,其实内心是很高兴的,可这股高兴还没维持几秒,就被我堂弟打给她的那通电话给浇灭。她撒谎骗他说在她闺蜜家過夜,显然是心里在意他。 我当时就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我马上又因嫉妒而变得恼怒,冲她发火,还把她刚煮好的粥全给糟塌了。不仅如此,我还出言侮辱她。如果不是我这些过激的行为,也不至于惹她发怒,对我说那些违心的狠话。 她就抢在我之前说:“不过楼少棠,你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不想想,要是我真想要你死,还会管你喝得烂醉如泥,把你从会所捞回家,不仅悉心照顾你一夜,还把像狗窝一样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眯着眼瞅我,很是难以理解的。 我撇撇嘴,“爱情让人眼瞎,嫉妒使人丧失理智。” 她噗嗤笑出声,双手捧起我脸颊,笑意促狭,“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那段时间你是一个脑残?” “……”有些丢脸,不过马上又想,被自家女人笑话算什么,而且她说的一点没错,那时的我就是个蠢货,竟然没看出来她也已爱上了我。 “可以!”我绷不住也笑起来。 “所以这件事我们都有错,以后你不要再把所有责任归咎到自己头上。”她正经了脸色,偏头朝“想想”的牌位看去,“也是‘想想’他没有福气,以后我们就将他没有享到的这份福气,和我们的爱全都加倍在‘小豆芽’身上,你说呢?”她视线转回到我脸上,她表情已是下定这样的决定。 “好。”我也立此承诺。 从寺里出来已是晚上9点半,将我母亲和恒恒送回景苑,我和她、蕊蕊,我们3人回城南公寓。 蕊蕊爸爸苏醒的那天,当晚她就搬离了男人的别墅,带着蕊蕊,和我一起住到了城南公寓。由于男人裑躰还没痊愈,这几天还住在医院里,没有见蕊蕊,所以蕊蕊每天都问我们,他是不是又出差了。 回去的路上,蕊蕊又问了,这边刚问完,她就接到了男人的电话,告之他已出院住回了别墅,问她什么时候方便,要和她一起与蕊蕊坦白。 “过2天吧,这几天我有点忙。”她从后视镜里看眼正等着她回答的蕊蕊。之前我们没有实话告诉蕊蕊,她爸爸在住院,只说回法国办点事,过几天回来。 “好,我等你电话。”男人姓感磁姓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被我听见。 她嗯了声,不再多言,挂了电话,随即转头对蕊蕊说:“巴巴过2天就回来了,周末你就能看到他了。” “哇?太好了!”蕊蕊兴奋的跳下后座,手攀住她的座椅,小脑袋凑到我们中间,问她:“玛芒,巴巴这次回来是不是真的就不走了?” “是的。” 她笑说,看着蕊蕊的笑脸上显现隐隐担忧。我给她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她心领神会,报以我一个无事的微笑。 第二天,我们去拍婚纱照,因为她怀着裑孕,怕她累着,我们分了2天拍。拍完的后一天,“小豆芽”经產检确认为女孩,如愿以偿我高兴极了。她也很高兴,还开玩笑说我之前买的那些女宝宝的衣服和用品总算没浪费。 转眼到了周末,她约了蕊蕊的爸爸去他的别墅,将他们要分开生活的事如实告诉蕊蕊。 以为她会很晚回来,谁知才过了1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蕊蕊没闹吗?”我纳闷,从沙发上起身朝玄关走去,将拖鞋拿到她脚边,蹲裑帮她换。 “怎么会不闹。”她颇为无力的叹了声,我抬起头,这才看清她的眼红了,明显是哭过。这时,她又说:“但冯冯说越是这样越不能哄,所以我就回来了。” 冯冯是她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 “哦。”我站起身,想到此刻蕊蕊的爸爸正焦头烂额的哄蕊蕊,不禁有点幸灾乐祸,“那翟靳有的受了。” 她吁出口气,一点没有如释重负,“是啊,也不知道他搞不搞的定。”她朝厅里去,我跟在后面,“搞不定也得搞,那是他亲闺女。” 我转到裕室,搓了把热毛巾,再出来她已坐到了沙发上。我坐到她边上帮她擦脸,擦完,她又叹了口气,表情再度显出忧虑,“我真的很担心,你不知道,蕊蕊真执拗起来,翟靳都哄不住。” 我把毛巾放到茶几上,握注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我包緊,安慰:“现在担心也没有用,你那朋友说的有道理,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小孩子闹不长的,过几天就好了,你就相信翟靳吧。” 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她沉默的点点头,我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明天没安排吧?” “没,怎么了?”她存疑的看着我。 “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 她难受的情绪一扫而空,失笑,“什么呀,还搞得这么神秘。” 我笑而不语,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第二天我们目垂了个懒觉,醒来时已快11点,看我还闭着眼睛抱着她,没有起床的意思,她勾注我脖子,问我:“不是说要出去吗?” 刚目垂醒,她声音嘤婴糯糯,听起来犹为姓感,我忍不住睁开眼,口勿住她的嘴,她没料到,微微一愣,旋即便也回口勿住我,片刻才分开。 “再目垂会儿,不急。” 我又把她往懷里緊了緊,重新闭上眼睛,享受这样搂着她目垂的感觉。自从她懷孕,因顾及她的肚子,我们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每天擁抱着目垂觉。 “起来吧,‘小豆芽’饿了。”她鼻尖蹭我脸颊,语气撒嬌。 我勾唇,睁开一只眼瞅她,她正撅着嘴,像个孩子,满脸祈求的看我。 “是你饿了吧,赖我女儿。”我满心对她的寵愛,笑容更深。 她噗嗤笑出声,捶我月匈口,力道跟以往捶我一样,軟的跟棉花似的,“是是是,是我饿了,行了吧。就你聪明!”她嗔道,话语里裹满笑。 我内心被她这副嬌态糅得軟成一汪水,拉起她放在我月匈口的手,分開她拳头,一根一根的親口勿她手指,“我也饿了。”我声音因體内升腾起来的谷欠望而变得低亚。 “那就起来弄吃的呗。”她笑容明明知道我指的什么意思,却装傻。 “不要,我要你喂我。”我也撒嬌。 “那你想吃什么?”她捧住我脸,笑得勾云鬼攝魄。 “我想吃……”我故意放慢语速,声调愛昧,掀開被子,目光缓缓移向她某处,不由咽了芐口水。 我提示的很明显,她笑,“别的不要了吗?“还故意使坏的蹭我,漂亮的眼睛闪烁狡黠的光。 每当这个时候,我大脑都会失去思考能力,“要。”我脫口而出。 话落,只见她慢慢的支起裑子,朝我俯身而来…… 因为她怀孕,我们饿了有段日子,所以”吃“了很了时间。结束后,我们又溫存了片刻才起床,一起洗了个澡后才开始吃真正的午餐。差不多1点半,我们才出门。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坐上车,她立即又问我。 我还是不说,直接发车,“别问了,到地方你就知道。” 看撬不动我的嘴,她也便作罢,拿我没辙的笑了笑,打开cd,梁静茹的歌毫无意外的飘了出来。 车上了高速,开了约半小时,看见前方的道路指示牌,她意识到了我要带她去的是哪里。 “你要去我老家?”她惊讶的问我。 “嗯。”这次我没再卖关子,承认。 “去那里做什么?”她更诧异了,随即有些不太确信,又有些嘲弄的说:“不会是给他们送请柬吧?” 我知道她说的他们指的是她二姑和小叔,于是轻蔑的呵笑一声,“他们脸有那么大吗?再说,你不是已经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她那帮亲戚全是贪财势利,不上台面的,特别是她二姑。多年前为了攀上我这棵大树,与其女儿合演了一出丑陋的闹剧,最后被她收拾了,之后她与他们就甚少走动,前不久因为卖老宅的事彻底断绝了来往。 说起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其实今天带她去那里也正是为这事。 “那去做什么?”她百思不解,疑惑的盯着我。 我朝她笑笑,“惊喜。” “惊喜?”她一诧,“什么惊喜?” 她老爱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失笑,伸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好了老婆,别问了,要是现在告诉你,还叫惊喜吗?” 她撇撇嘴,笑起来,“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给我什么惊喜。” 她靠回椅背,拿起我出门前给她榨的橙汁,一派悠闲的喝起来,我又寵愛的漠了下她的头,才继续专注开车。 她家乡离海城不远,才100多公里,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车停在她老宅前面,她解芐安全带,刚要开门下车,就被我一把扣住手,“等等。”我说:“先别下去。” 她没再動,疑惑的看着我。 我勾出抹黠笑,下车绕到她那边,打开车门,“把眼睛闭上。” 她虽很不解,但还是照我话说的做,闭上了眼睛,我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下车,叮嘱,“不要睁开,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 她浅浅一笑,一副听我摆布的,“知道了。” 我打开大门,搀着她跨过门槛进了宅子,往里走了几步到了天井,我停住脚对她说:“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我注视她,她没有一下睁开眼睛,而是緩緩的,明显是对我说的惊喜很期待。 当她眼睛全部睁开,看见眼前的景象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怔忡的表情就蓦的转变成了震惊。 这个婚礼要让她终生难忘 “老公……” 她转头看向我,因为激动,她声音微微颤抖,黑白分明的大眼眸里氤氲出水雾。 我没说话,只温柔的微笑,等待她情绪平复。片刻,她稳住了情绪,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弄的?” “3个月前。”我抹掉她眼睫上的潮湿,“喜欢吗?” “嗯。” 她哽声点头,眼泪又漫进了眼眶,缓缓环视起这座已被我重新打造成20多年前,她小时候住在这里时的模样的宅子。 当目光触及到葡萄架旁的一盆盆郁金香、月季、茉莉和杜鹃,她眼泪一下滑出了眼眶。 这里之前是空地,但更早以前,她父亲在世时,在这个地方种了这些花花草草。 她一定是想到了她的父亲,触景伤情。 我抬手轻拭她的眼泪,她覆上我手,哽咽的说:“我以为你把这里卖了。” 我心微微一涩,过意不去的轻笑,“怎么会呢,这是你的家。我当时买下只是为了气你,买回来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和你复合以后,我就一直想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还给你。直到3个月前,我看到电视上一档老房改造的节目,突然灵光一闪,想如果把这座宅子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再还你,意义绝对非凡,也算是将功补过,于是就这么做了。” 我说的全是实话,当初买下这座宅子逼她走纯属报复,就是为了夺走她最在乎的一切。但买下以后,我一点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反而在想到她当时离开时的悲伤模样,心情烦躁又闷得慌。那次之后,我也一次没来过这里。 “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是这个样子。”她又问,泪眼里缀满疑惑。 “一部分是听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还有一些是问了你那些亲戚。” 她略微吃惊,“你找他们?你不是看不起他们。” 我笑了,“那是两码事,看不起不代表他们没有利用价值。” “你花了多少?” “没多少。”我目光朝宅子示意了下,“比起花在这上面的,不值一提。” 她失笑。我拉起她的手,往客堂间的方向走,“进去看看。” 在客堂间转悠了圈,我们又上了二楼。到了她小时候住的那间房间,看见里面的摆设和装饰与当年一点没变,就连床头贴的动画贴纸也一样,她又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找到的?” “用心找到的。”我口气轻飘,但实际上,因为这些东西年代久远,为了找齐它们费了我很大功夫。 “要不要去看看咱爸的房间?”其实我挺怕她去的,她去了更要哭,可又知道就算我不说,她也会去。 果然,她嗯了声,转身越过我,朝她父亲那间房而去。 与她的一样,我也将她父亲的房间一分不差的还原成当年的模样。 我以为她会哭的,可并没有,她只是站在那张老式简易木床的边上,静静盯着铺了绣花枕巾的枕头,许久才说:“我爸爸就是死在这张床上的。” 我心头微微一震,还没细想,她就又说,“那时他病的很重,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强行要求出院回家,出院后的2天他就走了。以前我不懂这是为什么,长大后谈了恋爱才知道,因为这里有他至死都放不下的情感,他要在这间承载了他最幸福最甜蜜时光的地方离开人世。” 蓄在她眼眶里的泪,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终于滚落眼眶,一滴一滴掉到床上,浸湿了蓝色印花床单。 我也变得难过,安慰她,“杨梦竹现在得到报应了。听说钟慕华已经和她离婚,她被钟若晴赶出了钟家,还是净身出户。” 杨梦竹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了摆脱贫穷,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在她8岁的时候抛弃了她和她父亲,还有她弟弟,做了当时海城日化大王的晴妇,多年后才被扶正。在我苏醒后不久,因为与我二叔一丘之貉,钟慕华被我送进了大牢,此后杨梦竹的日子也就过得没以前风光舒坦。 上周,杨梦竹和别的男人開房被狗仔拍到曝光于众,之后又被狗仔挖出其不止一个姘头,在钟慕华坐牢前就已给他戴綠帽子了,钟慕华知道后立刻就跟其离了婚,一分钟都没耽误。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她应该知道。 “那又怎么样,也换不回我的爸爸。”她无动于衷。如今“杨梦竹”三个字已掀不起她一点情绪上的波澜,那个人于她与陌生人无异。 看她眼泪掉的更凶,我心疼极了,“老婆。”把她搂进怀里,边拭她眼泪边说:“咱爸没有离开过,他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看着我们。” 她转头对上我的眼睛,悲伤的脸庞扬起了感激的笑意,“比起我爸爸,我真是太幸福了,因为我遇见了你,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她眼神变得深情切意,“老公,我爱你。” 我不是第一次听她说爱我,但这一次,我的内心特别蕩漾,像激起无数的浪花,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我的心上,震的我整个月匈腔都在发颤。 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回说“我也爱你”,只是緊緊的抱着她,緊緊的,如要将好融进我的骨血。 原本我的打算是结婚以后和她一起搬到这里住,但是她说不方便,毕竟我们公司都还在海城,她虽不用每天都去,我却是要的,如果住这里,每天耗在来回路上的时间就要将近4小时,既浪费时间又太累。 老实说,我真的无所谓,这点累不算什么,如果真累了就让司机开。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我就听她的,最后我们决定每半个月到这里来过周末。 在镇上的一家还算得上档次的饭店吃了晚饭,我们才离开回海城。快到海城的时候她手机响了,是微信通知,她拿出点开看,嘴角挽起愉悦的笑。 我瞥眼她手机,字小,看不清内容,于是问她:“谁发的?笑的这么开心?” 她视线从手机上收回,“舒俏,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我很意外,“没听秦朗说。” 舒俏是她的闺蜜,两人从大学时就认识了,情同亲姐妹。而其老公秦朗是我的私助,这两人的结合还是由我们牵线的。 “刚在医院检查出来,秦朗还不知道呢,就先给我报喜了。” “哦?”我想起来,秦朗去国外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觉得这事挺神奇的,于是我又笑起来,说:“我们有宝宝,安琪小宇也有了,没想到现在舒俏和秦朗也来凑热闹。” 她也笑,摇头,似感到头疼的,“就是啊,一下子多3个宝宝,接下去可要闹腾了。” “我不怕闹,你再多生几个我也受得住。”我打心底想和她多生几个孩子,恒恒明年就要去英国留学,蕊蕊也不和我们生活,就‘小豆芽’一个孩子,她太孤单了。 “你说的轻巧!”她把手机放回包里,“你现在是没体会过,等‘小豆芽’出来你就知道,1个就够你受的了。” “不就是夜里不能睡安稳觉,要起夜给孩子换尿布喂女乃嘛。”我不以为意,早有心理准备,这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为了工作我也是经常熬夜的,更何况这是为自家女儿。 “哟?那到时候这些就交给你了。”她挑起明眸,颇为挑衅的瞅我, “没问题。”我信心满满,再不济这不还有保姆呢嘛。但马上一想不对,“女乃我没有,这还得靠你。”说着,我又故意色色的朝她沣盈看去,脑中立刻就构想‘小豆芽’嘬着她的红荳嗷嗷受哺的情景,不禁咽了芐口水。 她一眼看穿我在想什么,把外套一笼,遮住髙耸,憋住笑的说:“别看,没你的份。” 我促狭一笑,“你杯量太大,女儿肯定喝不完。” “你又知道,说不定‘小豆芽’是大胃王呢。”她笑着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一听这话有机可乘,便立即道:“那可不行,小姑娘可不能大吃大喝,会成大胖子的,难看,所以我得帮她控制一下,我先喝,剩下的才归她。” 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她一下噎住。 “楼少棠,你害不害臊?想着法子和女儿争女乃喝!”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咬牙,伸手拧我手臂,还挺大力,我被拧得有点疼,却是毫不在意,笑得开怀。 “好了,逗你的,我哪舍得和我闺女抢口粮啊,最多吃点她的剩嘴巴子。”我寵溺的刮了她下鼻子,她迅捷的握柱我手,张嘴就来咬我手指,这回没用力,咬了一下就松口,然后把我手一推,“吃你个大头鬼!剩的我浇花。” “……” “那花不会生女乃疹吧?”我坏笑。 她得意的笑刹时凝住。 “楼少棠,你嘴怎么这么贫!”她彻底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又来拧我,但还没拧到就被我一把扣住手拽到了懷里,下一秒我就将一个口勿落到她唇辦上。隔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轻推我,半嗔半撒嬌的说:“别闹,开车呢?” 我不担心,在口勿她前我已快速扫了眼,这条路现在就我们一辆车,而且我车速已经放慢,绝对安全,但我还是放开了她,舌忝了舌忝微濕的唇,嘴角不觉上扬。她的味道我永远也尝不够。 距婚礼还有2个星期,各方事物能筹备的都已筹备妥当,而这些我一样没让她揷手,一方面是不想她累到,另一方面也是要给她制造惊喜。她也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多过问,只说随我怎么弄,她都喜欢。 我要给她的惊喜不止一件,这个婚礼我要让她终生难忘。 “你手怎么了?” 我私助秦朗的声音蓦的响起,我思绪一下被切断,抬眸看向他。他正朝我办公桌走过来,眼盯着我缠着纱布的右手。 我下意识翻开手掌,轻瞥了眼掌心,又盖住,勾勾唇,“不小心弄伤了,没事。” 看我满不在意,他也便不当回事,拉开我桌前的椅子坐下,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我,“这是开发儿童疫苗的合同,“盛世”已经签了,但是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接文件夹的手微微一顿,看他。他表情颇显棘手的,说:“没有合适的研发带头人,‘盛世’那边最近有几个重点项目在做,精英团队全都被拉去那里了。” 我蹙紧眉头,拿过文件夹,翻开。这事之前沈赫有跟我提过。 沈赫是“盛世”的掌门人,也是我的表弟,“盛世”是我舅舅家的产业,它不仅是海城最大的制药集团,还经营和投资私立医院,因着与我们楼家的关系,也涉足部分房地产项目。虽落后“天悦”,在海城企业排名位列第5,但也算是名列前茅。3年前开始,“天悦”与“盛世”合作,进军医药行业。 我盯着合同,脑中做着盘算,片刻,合上文件夹,放到一边,“知道了,我会解决。” “你有办法了?”他诧异。 我摇下头,心里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但现在还不确定。 他表情狐疑,我没解释,转移话题,“要做爸爸了,怎么也没见你高兴。” 我和秦朗除了是上下属关系,私下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公事之余,我们也经常聊私事。 没料到我话锋突转,他微愣了下,旋即面容一松,笑起来,“谁说我不高兴,不是在和你说正事嘛。”说完,他忽又敛起笑容,叹了口气,一脸犯愁的,“哎~不过我快被折腾死了。” “怎么了?”我不解。 我是给我老婆买 “她反应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吐完又说饿,再吃又吐。经常三更半夜嚷嚷着饿要吃东西,跑大老远去给她买回来又说不想吃了,有时候要吃的那些东西还特刁钻。就像昨天,半夜2点多了把我弄醒,说想吃麻辣小龙虾,现在大冬天哪来的小龙虾,就算有,这孕妇能吃辣的吗?!哎~” 他又很头疼的叹了口气,“现在才2个多月就这么折腾,要到生估计我得脱层皮。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整我。” “正常。孕妇都这样。”我宽慰他。 “楼太太也这样?”他诧异的瞪大眼睛,有些不太相信。 我轻笑,“她倒没有。” 除了嗜睡些,她懷孕后与懷孕前差别不大,更不会半夜饿,倒是我怕她饿,总在睡前问她要不要吃东西,都把她弄得有些烦了。 “看,我就说嘛。”他摊手,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肯定是她借怀孕为由,使劲折腾我呢。”他虽抱怨,不过脸上却扬起了幸福的笑。 “那你也只能乖乖伺侯。”我点起根烟,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笑问他,“没小龙虾,后来你怎么解决的?” 他扬了扬眉,笑容变得颇为狡黠,“我给她下了碗面,然后放《舌尖上的中国》。” “……”我无语,亏他脑子活,没想到舒俏也挺好弄的。 我吸了几口烟,他脸突变得正色,坐直身体,“哦对了,还有件事。” 我挑起眉梢,从口中吐出一圈烟雾。 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他继续道:“就是上次你让我去问的那个技术问题,我问过了,可以操作。” 我心下欣喜,把烟灭进烟缸,“那就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说。” “放心吧。” 他办事牢靠,我向来放心。他走后,看见桌上之前被我搁一边的文件夹,我拿出手机打给沈赫。 “在哪儿?” “医院。”手机里,沈赫不咸不淡的声音落过来。 知道他去医院做什么,我忍不住嘲弄,“你现在跑医院跟跑娘家了。” 他嗤了声,理直气壮的,“本来就是我家开的。” “……”他说的不错。 “找你有事,现在有空没?”我言归正转。 “什么事?”他问,马上又道:“儿童疫苗研发团队的事?” “嗯。” “行,你现在过来吧。” 15分钟后我到了医院,他已在一楼咖啡吧等我,面前桌上搁着杯红酒,手上夹着根没有点燃的烟,交叠着腿,姿态闲适的靠坐在沙发椅上。 我内心失笑,他最爱干的就是违和感十足的事。 看我朝他走过来,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转头招呼服务生,跟对方说了句什么,服务生点下头,遵照吩咐的走了。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习惯的从兜里拿出烟盒,打开刚要把烟抽出来,只听他道:“这是医院不能抽烟。” 我顿住手,朝他手上的烟瞥了眼,他耸下肩,晃了晃手,绽出抹人畜无害的笑,“我没抽,只是拿着。” 我唇角诮弄一勾,“装逼?” “你也可以。” 他扬扬眉,模样痞的很。只是,除了我,只有极少人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他。 我不屑的哼了声,把烟盒揣回兜里。服务生端来一杯咖啡放到我面前,我端起啜了口,味道真不怎么样。 “怎么,还没搞定?”我放下杯子,开口就又嘲弄他,“看来你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2招。” “就你,还教我?”他呵笑,口气也嘲弄,“也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喝得醉熏熏的来敲我家门,一进门就抱住我哭。” “谁?”我笑着装傻,内心咬牙在掐他脖子,这黑历史都过去3年了,我自己都快忘了,这货怎么还记得。 说起那天也确实丢人,因为是情、人节,那天我特别特别的想她,想得心脏都快要爆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怎么就会稀里糊涂的跑去找沈赫,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他家沙发上,身上穿的衬衣被扔在地板上,衣服上、地上被吐得一塌糊涂。 后来他告诉我,我喝得不省人事,边哭还边叫她的名字,直到凌晨才昏睡过去。虽然我断片了,对于他说的这些一概没印象,但我相信他没骗我。只是这件事让我光辉的形象大打折扣,不过庆幸是在沈赫面前出丑,要在旁人那里就真难看了。 他擒住杯脚,轻摇酒杯,一双眼笑眯成弯月,“孙子。” “……”从小到大,也就他敢跟我对呛互损。没空和他打嘴炮,我正经脸色,“不跟你贫,说正事。” 他依然挂笑,咪了口酒。 “你真拨不出团队?” “团队有,领头的没。” 情况比先前我私助说的要好。我本来也没有太担心,最坏打算是去国外重金聘团队,现在看来不必这么麻烦。 “如果我能找到领头的,你最快什么时候能拉出人?”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好,等我电话。”我站起身就要走,他调笑的话音飘出,“这就走了?” 我挑眉,“不然呢?” 我们谈正事从来就是这样,没有废话,简单直接,基本在5分钟内解决,多一分钟都没有。 “难道你是要我留下来教你,怎么拿下楼上那位?”我勾起戏谑的笑,朝电梯的方向瞥了眼。 他笑容不减,举杯朝我示意,“好走,不送!” 车开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接到了她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告诉了她,随即问她什么事,以为她是想我了,让我早点回去,谁知她说嘴馋了,想吃麻辣小龙虾。 “……”我嘴角不由抽了抽,“你现在不会和舒俏在一起吧?”十有八九是,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想起要吃那玩意儿。肯定是舒俏和她说了昨晚的事,把她馋虫给勾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 果然。 “好,我去给你买。” 挂上电话我就打电话给我私助,让他现在就去海鲜市场买小龙虾。麻辣小龙虾只在夏天有卖,现在快12月了,我只能买活的,亲自为她烹饪。 他一听起先愣了下,随即就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的说:“楼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会买,而且舒俏今天已经不想吃了。” “……”我保持淡定语调,“我是给我老婆买。” “啊?”他一诧,“哦,好,好的。”他声音充满尴尬。 直到看见屏幕上出现“通话结束”4个字,我才笑出声。 够自作多情的。 原本还要回公司,现在直接回家,在楼下超市买了料包,我私助正好也把小龙虾给我买来了。2提袋。我掂了掂了,足有7?8斤,她吃不了那么多,我给了私助1袋,让他带回去也给他老婆煮了吃。不料他却说不会,反还对我竟会自己做感到十分吃惊。 我白他眼,嗔他少见多怪,不知道不会可以上网查的嘛。他干笑了2声,最后来了句“楼太太真是好福气!”就走了。 回到家,她还没回来,我按网上教的先把小龙虾一只只仔细的刷干净,等放料包下锅煮的时候她回来了,满屋的麻小香气将她引进了厨房,她也吃惊我自己做。 “我只是心血来潮,和你打完电话我就不想吃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你不吃我吃。”我不介意,拿起勺子在锅里翻了几下,“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她没在意我问话,一眼看见我受伤的右手,“你手怎么伤了?”她拉起我手,紧张的问。 我不当回事的笑了笑,拿下她手,把手插到裤兜,“杯子摔碎了,捡的时候不小心被割到。” “这事怎么不让清洁工做?”她埋怨,但语气全是心疼,又伸手过来要拿出我手,我阻止,“没事,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想吃什么?”我又问她,转移她视线。 见我毫不当回事的,她紧张的面容松懈下来,手半圈住我腰,头一歪,搁在我肩上,“不饿,才和舒俏吃过下午茶。” 感受到緊贴着我腰侧的她的肚子猛然动了2下,我愉悦的笑了,“‘小豆芽’在动。” 我转身面向她,反抱住她的腰,低头朝她肚子看去,她也低下头看,拉起我一只手放到她肚子上,“又动了。”说时,我手就感受到了。 “她是在踢你吗?”最近‘小豆芽’动的很频繁,每次觸摸到她胎动,我都会忍不住兴奋。 “不知道,也许是在抡拳头。”她笑,面若桃花,“你说她动的这么猛,以后不会是个女汉子吧。” 她语气里哪有一丁点担心,全是调侃意味。 我更不以为然,“就算是女汉子,她也永远是我的小公举。” 话落,她抬手捂住嘴要呕吐的样子,我一下緊张,“怎么了,又犯恶心?”孕3个月后她就没再吐过。 她点头,“嗯,你让我犯恶心。” 我懵了瞬,只见她放下手笑出声,“还小公举,你能不能再恶心点?” “能。”我抱住她,抵着她额头,鼻尖蹭她鼻尖,不嫌臊的说:“你是我的小-蜜荳,小心肝,小甜甜,小暖宝……” 随着我越说越禸麻,她笑的裑子直颤,也不嘲我恶心了,更不打断我,任我继续说。 片刻,她突然抬起头,“什么味儿?”皱眉,嗅了嗅鼻子。 我一愣,方闻到一股焦味,下一秒与她同时反应过来,“龙虾!” 打开锅盖,汤都被煮旰了,原本紅彤彤的龙虾变成了一锅黑炭。 我就买了龙虾,别的什么也没有,冰箱里除了几盒牛奶,也没别的吃的。 “走,出去吃。”把龙虾全倒进垃圾桶,我解芐裑上的围裙。 “吃你。”她勾唇,笑得极尽妩媚,手指由月匈慢慢往芐滑,我最难抵抗她这勾人的样,喉结一滚,那處随即就起了反應。 “好,想吃哪个部位,随意挑。”我也用充满愛昧的声嗓魅或她,手伸向她裑后,将料理台上的东西一把扫落到地上,她一惊,刚低呼出声就被我一把抱到了上面,随即分開了双月退纏到我喓上。 她迅速反应过来,再次勾起笑,抬手开始解我衬铱扣子,一脸狐狸精的马蚤女眉。我忍着立即要将她就地陣法的沖动,裑形不动,笑看她将我的衬铱脫掉,又解開我皮帶,手伸进我月复芐。 当她糅軟的手掌围渥住我已滾燙至石更的那處,我裑躰不禁一颤,“妖米青!” 我声音暗亚得不像样,不再忍,掀起她裙子直沖进去…… 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顾及到宝宝,我依旧做的小心,只一次便收兵,她却是还没餍足,纏着我再来。 “乖,明天。”我口勿上她唇辦,柔声哄她,将她衣服拢好,扣好扣子,把她抱到外面的餐椅上。 “现在该饿了吧?”我笑问她,她也笑起来,声音小猫般的嘤宁,“嗯。” 我心又被挠了下,“想吃什么?”我拿出手机要叫外卖。 她想了想,“虾仁馄饨。” “好。” 15分钟后,2碗热气腾腾的虾仁馄饨就摆在了我们的餐桌上。她真的饿了,很快就完了自己那碗,看她样子还没吃饱,我把我的推给她。 她往碗里看眼,我只吃了2个。 “不要了,我饱了。”她把碗推回到我面前。 知道她是不想我饿着才这样说,我又把碗推过去,“吃吧,我不饿。” 她笑笑,拿起勺子吃起来。 研发儿童疫苗的事亟待解决,第二天上午我去了海城大学找蕊蕊的爸爸翟靳,他现在的身份是这里的化学系副教授。 由于事前我没有打电话,他见到我有些讶异,不过也就几秒。 “有事找我?”他一向了解我,知道我来此肯定不是单纯来看他。 我没说话,打量他。 他穿一件咖色羊毛格纹呢大衣,里面是米色毛衣,干净的白色衬衣领口上系着领结,下身是与大衣一套的西装裤,脚上配一双棕色系带皮鞋,一幅黑框眼镜端端正正的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法式优雅绅士范儿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手上还拿着一沓书本,浑身上下已完全没有一丁点以前的阴冷戾气,活脱脱就是一个温和儒雅的学者。 “看来你对你这个新身份适应的很快。”我单手插进裤兜,语气带了点讥诮。 他扬扬眉,顶弄了口腔。 我内心失笑,这个习惯他倒是没变。 “去我办公室?”他征求我意见。 我头朝旁边不远处像是书吧的地方示意了下,“去那儿吧。” 他偏头看眼,点下头。 路不长,但一路上但凡经过的女学生都和他打招呼,且她们看他的眼神也全都是既崇拜又迷恋的,不过他却一句话不说,只礼貌的点头回应,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挺受女学生欢迎的。”我忍不住揶揄。 他不屑的哼了声,“你不也是。” 我勾勾唇,笑而不语。刚才那些女学生见到我,确实也一个个眼冒惊艳的光。我对这样的目光早习以为常,所以视如空气,冷然以对。 “喝什么?”他把书搁到桌上,把菜单推给我。 我没看,直接说:“苏打水。” 他点了1杯苏打水和一壶花茶。我有些意外,“你以前不喝这玩意儿。” “最近开始修身养性。” 我嘲弄,“你这是从里到外要大变。” “说话文明点,这是校园。”他严肃的说,但薄唇却勾出抹戏谑的弧度。 “……”我反应了2秒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我说的“大变”2个字。 “是你满脑子装着不文明的东西才会想歪。”我反讥他。 他笑,不以为意的轻哼了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个项目想让你做带头人。” 他眯起眼眸,目露疑惑,“什么项目?” “研发儿童疫苗。” 一抹诧异掠过他脸庞,“你开玩笑吧。”他讥诮的笑起来。 “像吗?”我一脸正经,神色没有一分开玩笑的。 当时秦朗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他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这也是为何我安排他成为化学系的教授,而不是其他学科。 他敛住笑,盯我看了片刻,旋即又笑起来,有些自嘲的,“我只研制过害人的东西,还从来没研制过救人的。” “那给你破處的机会,不好吗?” 他又不说话了,盯着我看。 我依旧严肃的直视他,从他眼神,我确定他会答应。 “你相信我?不怕我坑你?”他语气带着半开玩笑半试探的。 “你会吗?” “你说呢?” 我知道他不会,不过还是说:“如果你坑我,我会拉着你一起埋。” 他痞痞一笑,语气却是郑重的承诺,“好。” 他还有课,我们就没再聊,与他在书吧门口分别,望着他迈着优雅步伐沉稳走向教学大楼的背影,我内心不禁感慨,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和他又携手合作了。 回到公司,我立刻让秦朗把项目资料和合作协议一并发到他的邮箱,当晚他就把协议签了发回给我,第二天我们就一起去“盛世”见了沈赫,谈妥所有细节后项目正式启动。 时间终于走到婚礼这一天,之前的一周一直阴雨绵绵,原本她还担心天气不好,谁知这天晴空万里,就连寒风也失了威力。 婚礼场地设在天悦酒店300坪超大的草坪上。因为此前我没有透露过一丝有关婚礼布置的讯息,所以当她看见被上万朵香槟玫瑰和粉色与白色气球打造成犹如梦幻世界的草坪,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她瞪大眼睛怔了足足有2分钟。 “喜欢吗?”我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她脸上绽放喜悦的笑容,凝视我的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喜欢,太美了!” 她高兴就是我最大的快乐,“等下还有惊喜。”我扬笑的说。 “是什么?” 我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摇头,示意我要保密。 她笑了,不再问。 “玛芒?” 蕊蕊兴奋的叫声蓦的从不远处传来,我和她应声看去,蕊蕊正朝我们奔过来,身后跟着她的姑妈,翟靳的妹妹yvonne。 “蕊蕊?”我和她异口同声。 蕊蕊跑到我们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她婚纱的裙摆,一副很喜爱的模样,仰头问她:“玛芒,你今天怎么穿的像公主一样?” 她蹲身,抱住蕊蕊,“玛芒今天漂亮吗?” 蕊蕊咧嘴笑,用力点头,“嗯,漂亮?” 她在蕊蕊的小脸蛋上宠爱的亲了口。 我朝yvonne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看眼,“翟靳呢?” “他说有事来不了,让我代为祝福你们。”yvonne笑着说,随即从手包里拿出1个红包递给我,“这是他给你们的。” 我明白他是有意不来,也没说什么,收下红包。 “蕊蕊,你和yvonne姑妈先去草坪上找nino玩,玛芒今天有点忙,晚点再来陪你。”她对蕊蕊道。 “好?” 蕊蕊很听话,和yvonne走了。这边刚走,她闺蜜舒俏就过来了,把她叫走去补妆,因为仪式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她们走后,我也去了草坪。 草坪上,乐师们演奏着欢乐的乐曲,受邀的千名宾客差不多都已到齐,他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觥筹交措,谈笑风生。 我拿起一杯香槟,正要喝,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忽的就在背后响起,“紧张吗?” 这道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是我二叔的儿子,我的堂弟乔宸飞。 我转过头,他正站在距离我1米远的地方看着我,脸上漾着淡淡温和的笑。从我认识他,他就一直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 除了是我堂弟,他还有另一个特殊的身份——她的初恋。 当年就是因为要嫁给我,她与他才分的手。因为她,还有家族利益,我们曾一度是对立面,水火不容。后来也是因为她,我们又冰释前嫌,兄友弟恭。 “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紧张,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他笑弧扩大,看得出他信我的话。 我从边上的餐台上拿了杯香槟递给他,他接过,我们碰了下杯,各自啜了口。 “你和yvonne不举行婚礼吗?” 他和yvonne之间的关系也是几经波折,从最初被yvonne骗婚,到后来离婚,再到如今两人又复婚,曲折离奇和爱恨纠缠都够写一本小说。 他笑着摇下头,“我们意见统一,不办婚礼。下周我们带nino一起去西班牙,就当是旅行结婚了。” nino是他们的儿子,是当年他们离婚时yvonne瞒着他偷偷生下的,他之所以会和yvonne复婚,最初原因就是这个孩子,不过现在他对yvonne是真的产生感情了,只不过还没有很深。但我和她一致认为,他们最后会很恩爱的,就像我们一样。 “对了,我刚才在后面的小花园看到有只热气球,不会也是你准备的吧。” 我笑了笑,得意的扬扬眉。 他失笑,“你要搞什么花样?” 我卖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低头看眼表,时间差不多了,刚要和他说,一抬头就见沈赫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他今天是我的伴郎。 见我看到了他,他就没再朝前走,直接招手,“过去吧,要行礼了。” 我跟乔宸飞打了声招呼,放下香槟就随沈赫一起走了。 当我站定到红毯的最前端,之前欢快的乐曲戛然而止,几秒后,庄重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同时,一只硕大的热气球从远处缓缓朝草坪这里飘来。 宾客们全都看见了,气球篮里站着她和伴娘,惊叹声和热烈的掌声在下一刻响彻现场。 这就是我要搞的花样,让她以这样浪漫而惊艳的方式出场。 我嘴角勾起得意而幸福的笑,深深的望着她。她也深深的望着我,手紧紧抓着篮沿,脸上表情夹杂着紧张、甜蜜和惊喜。 热气球稳稳降落在红毯另一端,她在伴娘的搀扶下走出气球,立在气球旁的她的弟弟立即上前,她挽上他的臂弯。 女儿出嫁按理都由父亲挽着托付给新郎,但她没有父母,没有长辈,只有这个弟弟,所以就破例这样了。 伴着婚礼进行曲,他们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面向他们,身体站得笔直。 片刻,他们走到我面前,她弟弟将她的手交到我掌心内,我五指收拢握紧,之前还平静无波的心,刹时变得激动。 她终于再次成了我的妻。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永远都会陪在对方身边。 在我们彼此郑重而坚定的说出“我愿意”的时候,我眼圈红了,她眼圈也红了。我想此时,她与我所想的是相同的。 我们的爱情之路走得很辛苦,这些年来,有过离别,有过痛苦,有过沉重的折磨与思念。 今后,也许生活还会有波折与坎坷,可是,有了我的相伴,有了她的相随,一切皆会云淡风轻。 我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个郑重的吻。刹时,掌声如鸣,两旁提着花篮的亲朋好友将玫瑰花瓣抛洒向我们。 我离开她的唇瓣,凝视她泪眼,“老婆,还有样东西我要给你。” 她眼眸闪现疑惑。我抬起右手,摊开手掌在她眼前,随即一圈一圈解开纱布。 当看见我露出的掌心,她惊愕的倒抽口气,不可思议的抬眸看我。 我温柔一笑,看向我的掌心。阳光下,她的名字折现出熠熠光芒。 这是2周前我亲自拿刀刻下的,为了瞒她,才骗所有人说是我不心弄伤。 之所以刻她名字,是当年她在她的掌心里刻下我的名字。这不是公平,是对彼此无声的誓言。 一滴眼泪落到了我的掌心。 她哭了。 她想说话,却激动的说不出,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我不需要听。我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朝她左手看眼,她会意,抬起左手,握住我的右手。 我紧紧回握住。 我们掌心相对,掌心内,我们的名字紧密相贴。 就像我们两人,从今以后,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尾声 一阵婴儿的啼哭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猛得坐起身,转头看向身边。楼少棠不在。我赶紧披上外套去到隔壁的婴儿房。 他果然已经过来了,正抱着“小豆芽”边晃边哄,看情形已哄了会儿。 “怎么不叫醒我?”我走过去。他抬眸看向我,疲倦的脸上挂着对女儿寵愛的笑,“你才睡没多久,不想叫你。” “小豆芽”出生已经有3个半月,原本楼少棠要让“小豆芽”睡在我们房里,方便照顾,但我怕影响他休息就没让。谁知每次“小豆芽”半夜一哭,他还是第一时间醒了,然后就跑来婴儿房。 我笑笑,走到他边上,拉開“小豆芽”的襁褓看尿布濕了没,只听他道:“刚换了。” “那估计是又饿了。”我放下手,看眼挂钟,离上一次喂女乃已过快2小时,是差不多了。 “给我吧。”我伸手,从他懷里把“小豆芽”抱过来,坐到一旁的贵妃椅上,“陶姐呢?” 陶姐是我们请来和我一起带“小豆芽”的保姆。 “下去倒水了。” 我掀開铱服给“小豆芽”喂女乃,“你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开例会呢。” 我心疼他,这3个多月以来,他没有睡过一晚安生觉,最近“天悦”又有个超大项目,他精力全扑在上面,快1个月了,没休息过1天,人都瘦了一圈。 “没事,等你一起。”他满不在意,坐到我边上,“等忙完这阵,白天我就不去公司了,在家陪你一起照顾‘小豆芽’,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失笑,“我哪里辛苦,有保姆呢。” 因为有照顾蕊蕊的经验,对于照顾“小豆芽”我很轻松,而且“小豆芽”比蕊蕊要好带,除了喂女乃,别的几乎不用我cao心。 “我要辛苦能胖成这样吗?”我又自我调侃的补了句。 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由于吃的好,加之心情又愉快,我比生完蕊蕊那会儿还要胖些。 “胖点好,以前你太瘦了,摸起来有点硌手,现在肉”肉的,很舒服。”说着,他手就往我腰上比以前多出一些些的赘肉輕涅了把,露”出一丝坏笑。 我皱鼻,拍掉他手,“我才不要,难看死了,像猪一样。” 其实我也没有胖的太过份,但我对自己的身材要求一向苛刻,所以现在这体重让我不忍直视,可因为要哺“乳又不能减肥,也只能嘴上抱怨抱怨。 “猪多可爱,你看佩奇。”他笑得更戏谑了,下巴朝婴儿床点了下。 婴儿床的围栏上系着一只小猪佩奇的气球,那是上周末蕊蕊到这里来玩遗留下来的。 “……”我呵呵的笑了声,眯眼,装警告的问:“你的意思是我真像猪?” “没有没有,一点也不像。”他笑,直摆手,“你是美羊羊。” 我眼一挑,看出我又要说什么,他立即补救,“减肥后的。” “……”我装不下去,被他逗笑,推了他一把,“去?” 他迅疾拉过我,口勿住我的嘴。 听见房门被打开,我们停住口勿。保姆拿着水杯进来,她早已习惯我们随时随地这样親熱,毫不显惊诧,我们也极为自然。 楼少棠让保姆给我倒水喝,我把“小豆芽”换到另一边喂。 片刻,“小豆芽”吃饱了,我便让保姆把她抱回床”里,和楼少棠回了我们自己房间。 一躺到床“上,楼少棠就压了上来,緊接着,比先前更为熾烈的口勿落到了我脖子上,手迫不及待的解我铱扣。 “你不累啊?!”我嘴上这样说,但没有推却,微仰起头任他潦拨。 虽然我们上个月就恢复侗房了,但考虑到我还在调养恢复,所以做的不是很勤,离上次已近1周,刚才在给“小豆芽”喂女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已经憋不住了。 “幹你不累。”他呼吸加重,我铱服已敞開,他埋首到我月匈前。 “……” 才喂过女乃,那里有点破,他劲又狠,我有点疼,嘶了声,“轻……輕点。” 他立即收了力,温糅的打圏舌忝口允,我谷欠望成功被挑起,舍予服的嘤宁,打開双月退盘上他的腰,下一刻,空虛便被填满…… 当我再次醒来,楼少棠已上班去了。低头看眼月匈上密布的口勿痕,我失笑,他还真是不嫌累,竟做了3次,最后一次我都累的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只隐约记得他做了很久才放。 起床洗了把澡,我又去婴儿房给“小豆芽”喂女乃,然后抱着她去到楼下。 到了客厅,见沈亦茹和夏佩芸都在,两人坐的离的很远,沈亦茹在低头喝茶,夏佩芸在看报纸,两人一如既往谁也不搭理谁。 老爷子上个月去世了,如楼少棠预料的,他得到了遗产的55%,乔宸飞拿到30%,其余15%则分给了恒恒、沈亦茹、夏佩芸等楼家其他人,徐曼丽和楼季棠两人加一起才得了5%,他们气得差点吐血,大闹了一场。但闹也没用,这份遗嘱完全没有问题,老爷子在立的时候头脑清醒,还有包括律师,医生,管家等5个人在场见证。 不过老爷子的遗嘱还有一条,楼家所有子孙都必须住回景苑,之前不管有何恩怨,一笔勾销,违反者将得不到遗产。 我和楼少棠本来就打算等“小豆芽”半岁后就住回来的,现在不过是提前,乔宸飞原先想放弃遗产,坚决不住回来,最后架不住夏佩芸一哭二闹,只好妥协。 “早?妈。”我笑着朝沈亦茹走过去,又跟夏佩芸问好,“早,二婶。” 看在乔宸飞的面上,加之现在又是小宇的岳母,我不再敌对夏佩芸,对她也持尊重的态度,至于沈亦茹和她仍维持之前的关系,我管不着。 “起来啦。”看见我,沈亦茹立刻绽笑,放下茶杯,起身把“小豆芽”抱了过去,“去吃早餐吧,都做好了。” “好,你吃过了吗?” 沈亦茹低着头开心的哄逗“小豆芽”,“吃过了。” 她抱着“小豆芽”到花园晒太阳去了。我刚要去餐厅,yvonne从楼上下来了,看她一只手覆在肚子上,走的小心翼翼,我会心一笑。 她又懷孕了,昨天刚查出来,10周。 “哎哟?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不叫人扶着你!”夏佩芸抬眼瞧见了她,立刻紧张的扔掉手里的报纸,朝她跑过去,伸手搀她。 yvonne手下意识缩了下,并不想让她搀,但夏佩芸已经搀住了她手臂,她也不好再拒绝,朝我看眼。我们心照不宣的一笑。 “玛芒?”她们身后,nino欢快的从楼梯上飞奔下来,夏佩芸一惊,忙又转身去拦nino,“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别摔着!” nino小身体灵活一闪,避开了他奶奶要去拦他的手,越过她们跑到茶几边,拿起桌上水果盘里的橙子吃。 “手也没洗怎么就吃东西?!”yvonne责道。 nino一听,立刻放下橙子。 寵孙子寵上天的夏佩芸却护道:“让他去吧,小孩子手又不脏的。” yvonne虽也寵nino,但管教也甚严。自他出生那天起,她就一心要把他培养成像乔宸飞那样优秀的男人。她不让步,对nino说:“去洗手。”侧首看眼manon。 manon会意,立刻去到nino边上,牵起他手。nino嘟起嘴,有些不情愿,却是听话的跟着manon朝洗手间去。 夏佩芸不满的皱起眉头,“你干吗对孩子这么严厉,他还小呢。” “就是因为小才要教。”乔宸飞严肃的声音陡然从楼梯处传来。 夏佩芸一噎,转头朝他看去。我和yvonne也看向楼梯。 乔宸飞正扣着袖扣往楼下走,目光沉沉的望着夏佩芸,“以后我们管教孩子,你不要插手。” 夏佩芸张了张嘴,像是要反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闭上嘴,有些气的坐回沙发。 我猜她是怕和乔宸飞顶,乔宸飞会带着yvonne他们走,不再住这里。这是夏佩芸的死穴。 “走吧,去吃早餐。”乔宸飞走到yvonne跟前,面容已变成往日的温和,牵住她手,yvonne勾起嘴角,幸福之情不加掩饰。 “你吃了吗?”他突然瞥见了我,顿住脚。 “还没,正要去。” 我们一起去了餐厅。nino洗完手也过来了,还没坐到椅子上,他就问我:“l什么时候来?” “下午。”今天是周末,又是接蕊蕊过来的日子。 “你想她了吗?”我拿起勺子舀粥,是我最喜欢的窝蛋牛肉粥,不凉不烫,正好可以吃。 “嗯?”他点头,“她上次说要给我画画,我也捏了个小兔子要送给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粘土做的蓝色的小兔子,放到桌上。 上周,夏佩芸带他和一帮好友去了外地玩,前2天才回来,所以上周末他和蕊蕊没有碰上面。 我看眼那只兔子,差不多有咖啡杯那么高,栩栩如生的。 nino很喜欢用粘土和橡皮泥捏东西,且捏的很好,他同蕊蕊一样,也遗传了翟靳家族的艺术天赋,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不会往雕塑家的方向发展。 “她下午就过来了。”我喝了口粥。 yvonne撕了一小块吐司面包喂到nino嘴边,“好了,快点吃饭,吃完我们去上课。” nino已经4岁多了,yvonne给他报了好几个兴趣班,什么国际象棋、乐高、钢琴,每周末都排的满满的。 “是啊,快点吃饭吧,等你上课回来就能见到l了。”乔宸飞也从旁和颜悦色的说道。 乔宸飞对nino采取的是恩威并重的教育方式,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其他的他都放任自由。比起yvonne,nino也更听他的话。 nino乖乖吃饭了。随后,我和乔宸飞开始聊公事。乔宸飞的公司现在已是海城日化界龙头,“雅妍”居于第二,最近我们正合作研发美颜健康食品,不出意外,3个月后面市。 吃完早餐,我接到舒俏的电话,说她闷家里快发霉了,约我逛街。我也好久没放过风了,于是和她约在天悦中心。 一见面她就狂跟我吐槽,“我只是懷孕,又不是瘫痪,天天让我躺床‘上,除了吃就是睡,我特么快成猪精了!” 她确实胖了不少,气色也以前紅润多了。一看就是被秦朗伺候的很好。 “人秦朗那是疼你,你别裑在福中不知福。”我笑着白她眼。 她不满的撇撇嘴,“现在就这样,到做月子我真没法见人了。” “不至于。”我安慰她,看眼她挺出很大的肚子。 她怀的是男孩,还有2个月就生了。 “对了,你们给他起名了吗?” “没呢,想了几十个,定不下来。我喜欢的那个我妈说太娘,不像男孩名,说另一个好,但我爸又嫌笔划太多,将来写字吃亏,但他喜欢的,他爸又说不好,一人一个意见,我烦也烦死了!”她皱眉,一脸烦躁,拿起水杯猛灌。 懷孕后,她脾气比以前更躁了。 我又宽抚她,“正常,当初我和楼少棠给‘小豆芽’起名也这样,沈亦茹也不是很喜欢,但我们坚持,她也就不反对了。”说着,我看眼推着的婴儿车里睡得正香的“小豆芽”,嘴角不禁挽起笑,继续说:“孩子是你们的,父母的意见只作为参考,你们要真坚持自己喜欢的,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哎?再说吧,头疼。”她烦躁的吁口气,“你等下要去接蕊蕊?” 我摇下头,“楼少棠去。” 与翟靳虽冰释前嫌,但我还是尽量避免与他碰面,平时周末都由楼少棠去接蕊蕊,除非他忙,实在抽不出空我才会去,去也只是等在别墅外面,从不进去。翟靳也知道我不是太想见他,所以也识趣,都是让蕊蕊自己出来,偶尔才会到门口送送她。蕊蕊生日或是节假日,我们也是错开为蕊蕊庆祝。 “你跟翟靳……”她顿了顿,似是在重新组织语言,“他现在对你真没什么了?”她语气里带着微微质疑。 我轻笑,“还能有什么?” 舒俏咂吧下嘴,“也是,楼少棠对他这样以德报怨,他要再那什么就真不是人了。” 我没吭声。翟靳现在对我依然还是爱着的,这点从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相信楼少棠也知道,只是我们大家都装傻,因为就算如此,也影响不了我和楼少棠的感情。不过他也确实不再存任何非分之想,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恰好距离。倒是和楼少棠,因为合作研发儿童疫苗,他们两人走得相对近些。 “鞋还买不买?”前面就是鞋店,我转移话题。 “买!”舒俏豪气一声,“自从懷孕后我都堕落了。看看你,”她下巴朝我一点,“懷孕时美的不要不要的,现在更是辣妈,我呢?就整一大妈。”她手朝自己比划,一脸嫌弃的要命。 我失笑,逗她,“哪里像大妈?你别侮辱大妈。” “……”舒俏咬牙,装嗔的瞪我,“走啦!今天我要疯狂买买买!” 我们先去了鞋店,舒俏一眨眼就扫了5双鞋,我也挑了2双。之后我们又买了衣服、包,一大堆,她拎不动,打电话给秦朗让他过来接。 没一会儿秦朗就到了,一来他就把牛奶拿出来给舒俏喝,然后从她手上把袋子通通接到手里,又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他去买。舒俏说不饿,就是逛多了有点累,他听了立刻把她腿抬放到他腿上,给她按摩。 秦朗对舒俏真是好的没话说,尤其是舒俏懷孕后,简直把她当太后一样供着,我和舒俏私下都戏称他“小秦子”。 片刻,舒俏喝完牛奶,也休息够了,我们准备走,秦朗对我说:“楼太太,我送你吧。” “不用了,司机就在楼下。”我起身拿起自己的购物袋挂到婴儿车上。 我们一起坐电梯到了楼下,出了商场,司机立刻从车上下来,接过我手上东西,打开后车门,我抱着“小豆芽”坐进车里。 看他们还站在边上,我朝他们挥挥手,“你们也走吧,下次再约。” “好。”舒俏也朝我挥手,随后和秦朗手牵手走了。 望着他们恩愛的背影,突然想起以前两人欢喜冤家时的模样,不禁笑起来。 “大少奶奶,现在去哪里?” 司机的问话拉回我思绪。 我转过头,“回去吧。” 司机应命,发车。才开出去没几米,我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一看是楼少棠打来的,我马上接起来,心跟着泛起甜蜜,“怎么了?又想我了?”他一天都会打好几个电话给我,关心我的情况,或者说说肉麻的情话。 “不在家?”他听出了我这边的动静不像是在家里。 “嗯,刚和舒俏逛街了,正准备回去。” “正好,你现在到‘小幸福’来。” “去那里做什么?”我纳闷,一下紧张,“是小宇出什么事了?” “不是,小宇没事,好着呢。”他说,“我在这里和沈赫谈点事,想你既然在外面就顺便过来,你不是也有段时间没见小宇了嘛。蕊蕊也在这里。” 听他语气轻松,我松了口气,看眼表,还没到吃午餐的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蕊蕊接上了,我笑说,“好,我现在过去。” 我让司机调头去小宇的甜品店“小幸福”,差不多10分钟后到了那里。 最近,小宇做的一款蛋糕成了网红甜品,甜品店的人气比之前更爆了,买蛋糕的队伍已排到了店外10几米,里面还有不少黄牛,听说他们帮人排队,每块蛋糕另加50元。 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想到了自己的火锅店,也是这样火爆,每天饭点前2个小时就开始大排长龙了。 我走进去,里面餐桌也坐满了,几乎都是情侣。一扫眼就看见坐在最角落那桌的楼少棠和蕊蕊,我不由悦笑。他们也看见了我,蕊蕊立刻开心的叫我:“玛芒?” 我抬脚,刚要朝他们走去,突然瞥见楼少棠对面坐着的人,我身形一顿。 是翟靳。 蕊蕊刚才的那声叫,让他转过了头,他正看着我,冲我微勾了勾唇。 我点下头算是回应,朝他们走过去。楼少棠站起身,快步走到我边上,习惯的在我唇辦上親了下,而后接过我在推的婴儿车。 我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会意,是在问他为何没有告诉我,翟靳也在,他笑着解释,“刚和沈赫,我们在谈儿童疫苗研发的事。” “沈赫呢?”我朝边上看了圈,没有见到他。 “去医院了。”他笑得意味深长。 “又去医院?!”我懂他这么抹笑的意味,也不禁失笑,“他怎么这么怂,都多久了还没搞定啊。” “也不是他怂,谁让她那位是千年冰山,泰坦尼克都撞不崩。” 我笑,也是。沈赫爱的那个女人,其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冷冰冰的,不说话的时候能把人冻死。 我和楼少棠都没料到沈赫会爱上这一型的,确切的说我们都想不到他会爱上一个人,我们曾经都以为他爱无能。谁知他不仅爱了,而且还爱得如火如荼,把别人和自己都快烧死了,只那个女人除外。 “不过看他最近挺得瑟,成天没事笑得像个花痴,估计是有戏了。”楼少棠像是等好戏看的笑了声,把车推到桌旁。 这时,“小豆芽”醒了,咿咿呀呀的哭起来,他不再说这个话题,忙弯腰将“小豆芽”抱出来,查看她是不是尿濕了,一看是的,说:“我去换尿布。” 我看眼翟靳,他正看着我们,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用了,我去。”我说,要从他手里把“小豆芽”接过来,但楼少棠坚持,“没事,我去,你累了,歇会儿。” “好吧。”我不和他争了,把放在婴儿车下篮子里的尿布给他。 “我也要去?”蕊蕊跳下椅子,跑到我们边上,踮起脚要看“小豆芽”。 蕊蕊可喜欢“小豆芽”了,每次看到“小豆芽”都要抱她,还把自己喜爱的玩具给“小豆芽”。 “好,我们走吧。”楼少棠笑道,刚转身又转回头问我:“喂过女乃了吧?” 我嗯道:“刚在车里喂过了。” 他们朝母婴室去。 我坐到沙发椅上,刚要招呼服务生过来点单,只听翟靳说:“已经帮你叫了,鲜榨橙汁。” 我转眸看他,扯了抹没什么笑意的笑,“谢谢。” 如今我对他就是这样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你应该谢谢你老公。”他勾唇,笑容是过去那种带了痞气的,还微微有些自嘲,与他这身正经的儒雅学者的打扮有点违和。 我愣了下,他拿起自己面前的花茶,“是他点的。” “哦。”我反应过来,想起件事,“对了,”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当初以为他去世,yvonne给我的他的日记本,“这个还你。” 之前就想还给他了,但老忘,前几天又想起来,就把它放到了包里,原本打算让yvonne还给他的,既然现在碰上,就直接给他了。 他笑容凝在嘴角,啜茶的动作顿住,视线看向日记本,目光在日记上停留了2秒,又抬眸看向我,“你……看过吗?” 我摇头,“没有。” 他面庞掠过一抹很明显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放下茶杯,手盖上日记本,挪到他茶杯旁。 其实,我撒谎了。日记我看了,每一篇,一字不落。 日记里不仅记载了他初遇我的过程,对我如何一见钟情,爱我爱得怎样深,还有许多许多我从不知道的,他为我默默付出的事。 无可否认,看完后我心灵是有受到一点震动的,可也不过片刻。即使他对我付出一切,甚至为救我和蕊蕊楼少棠,差点丢了命,也不能抹杀他曾经对我和楼少棠造成的深重伤害。 我没有楼少棠那样宽宏大量,也没有他那样高洁的德行,对他既往不咎,以德报怨。如今,我们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话,已是我对他最大的宽容,别的我真做不到了。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说话,气氛不免尴尬。 服务生把橙汁端来,我拿起啜了口,脑中在想该说点什么话不让气氛这么僵。 想到了,于是我放下杯子,“学校的课业忙吗?” “最近好吗?” 没想到他也同时开口,我微微一怔,“很好,和他在一起,怎么会不好。” 我展露幸福的笑,不是故意刺激他,是真心的。 他頂挵下口腔,轻笑,“嗯,看出来了,都胖了。” 他语气调侃,我笑笑,没回应,话题转到他身上,“听说你很受女学生欢迎。” 他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挑起眼梢,“听楼少棠说的?”不当回事的笑了声,“他瞎说的。” 楼少棠没有对我说过,我是听yvonne说的,愛慕他的女学生好多好多,他的课座无虚席,连其他学校的女学生都慕名前来,只为一睹他风采。 前段时间,他们学校论坛还搞了个年度最有魅力教师评比,他荣膺榜首,公开向他表白示爱的女学生也不计其数。 他能夺冠不仅仅是长得帅,还有他的课教的好,生动有趣,不枯燥。这点是有次偶然碰到乔宸飞养父,他无意跟我提及的。 “有看上的吗?要是有就交往吧,现在師生恋也不稀奇。”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我希望他能开始新的恋情,这样他就能不再对我念念不忘。对他好,对我也好。 他手倏的握紧茶杯,一语不发,盯看我,深褐色的眼眸涌动我最为熟悉的情愫。我视而不见,再次拿起果汁喝。 沉默片刻,他突然轻笑,“好。” 我一下抬眸,楼少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什么好?” 我和翟靳同时看向楼少棠,他坐到我边上,我看眼他懷里的“小豆芽”,她又目垂了。 翟靳把蕊蕊抱到腿上坐,“你老婆在给我说媒呢。”他语气几分戏谑,几分自嘲。 楼少棠看我,眼神存疑。 “什么是说媒?”蕊蕊扭头问翟靳,小臉布满好奇。 翟靳捋了捋蕊蕊额前的碎发,“玛芒说,让巴巴再给你找个玛芒。” 蕊蕊一听立刻不高兴的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别的玛芒!” 翟靳笑了,放下手,朝我耸耸肩,“看,我女儿不同意。” 蕊蕊看向我,认真地说:“玛芒,我不要,我只要你一个玛芒。” “为什么不要?”我问,试着劝哄,“你有2个巴巴,就应该有2个玛芒,以后玛芒不在你身边,就由另一个玛芒照顾你,愛你,不好吗?” “不好!不要?我不要?”蕊蕊执拗的脾气犯了,扭动裑躰闹开。翟靳忙抱住她,柔声哄道:“好好,我们不要,巴巴不找,玛芒是跟你开玩笑的。” 翟靳向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也这样哄蕊蕊,我还没开口,楼少棠就抢先了,“对啊蕊蕊,”他绽现一惯对蕊蕊慈柔的笑,“玛芒是说着玩儿的,你不会有别的玛芒,”抬手将“小豆芽”抱高给她看,“你看,妹妹目垂的多香,你要再闹她就要醒了,又要哭了。你不是不喜欢‘小豆芽’哭嘛,所以我们輕一点,不闹了好吗?” 蕊蕊看眼熟目垂的“小豆芽”,停止了哭闹,看向我,用委屈巴巴的眼神向我求证,楼少棠手在桌下轻拍了拍我,我立即笑哄:“嗯,玛芒是逗你玩的。” 话落,小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啦,我的小公主,怎么不高兴了?” 蕊蕊转头看向小宇,小臉一下更委屈了,“舅舅?” 小宇轻瞥了眼翟靳,他现在仍没原谅他,对他依旧冷脸,翟靳却是冲他温和的笑。 小宇视他如空气,视线转向我,用眼神问我怎么回事,我扯扯唇,没解释,反问他:“忙完了?” “忙完了。妈耶,累死我了!”他身旁的楼安琪抢在他前面回道,手扶着腰,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走到我们旁边那桌,拉开一张椅子,面向我们坐下。 “让你坐着休息,你又不愿意。”小宇无语的白她眼,把手上端着的蛋糕分别放到我和蕊蕊面前,“来,蕊蕊,别不高兴了,我们吃蛋糕。” 蕊蕊刚才已经吃过一块,想说别再给她吃了,但转念一想这样能转移她注意力,她可以不再闹,于是没阻止。 “我不是怕你累着才要帮你嘛!”楼安琪廷直腰背,噘嘴气哼了声,“真是好心没好报。” 小宇没辙的摇摇头,“你不帮我才是帮大忙,我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又要担心你别碰着。” “我小心着呢?你看,没事。”楼安琪把肚子往前一廷,拍了拍。 她拍的还挺重的,小宇緊张地拉住她手阻止,“你輕点!” 楼安琪甩开他手,“没事儿,我们‘小糯米’瓷实的很。” ‘小糯米’是他们给宝宝起的小名,她是个女孩。预产期也是2个月后,比舒俏早2周。 小宇是真拿楼安琪没辙,只能摇头叹气,转头笑问楼少棠,“姐夫,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呀?是不是想我了?” 楼少棠顺着他玩笑话说:“是啊,想你了,‘小豆芽’天天哭闹着要见舅舅呢。” “是嘛,‘小豆芽’?”小宇咧嘴问“小豆芽”,笑容更为张扬,“来,让舅舅抱抱。” 他伸手从楼少棠怀里抱过“小豆芽”,“哇塞,她又重了。”他惊讶不已。 楼安琪眼一瞠,一脸你真大惊小怪的,“废话!宝宝天天长,当然重啦!”站起身,朝小宇伸出手,“让我抱抱。” 小宇不给,“你别抱,手脚那么重,‘小豆芽’会被你抱坏的。” “我又不是金刚,怎么会抱坏啊!”楼安琪嗔瞪他,脸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小豆芽”,拍拍手,“‘小豆芽’让舅妈抱抱好不好?” “小豆芽”睡着了,哪会理她,她得意地朝小宇眨了下眼,“你看,她没反对。”招招手,“快给我。” 小宇没辙的失笑,把“小豆芽”抱给她。楼安琪接过,她还不太会抱宝宝,怎么抱都觉得不顺手。生怕伤着“小豆芽”,楼少棠快步走到她边上,“好了好了,还是我抱吧,别把我闺女弄不舍予服了。”他把“小豆芽”抱回自己懷里,又吐槽楼安琪,“马上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还没学会怎么抱宝宝。” “就是啊,我让她学,她不学。”小宇听了,立刻跟着抱怨。 楼安琪不以为意地哼了声,“急什么,生出来再学呗。”冲小宇道:“再说,你不都会嘛。” 小宇呛她:“我会和你会是一回事吗?” 楼安琪顶嘴,“我说是就是。” 已习惯被她气,小宇没再驳她。 刚安静下来,只听蕊蕊问道:“舅妈,你脖子上怎么有草莓?” 她嘴里咬着叉子,眼睛盯在楼安琪的脖子上,我们几人也纷纷朝楼安琪脖子看去。 楼安琪一愣,低头往脖子看,脖子上系了根丝巾,丝巾有些松散了,隐约现出几枚口勿痕,乍看是有点像小草莓。 大家一下都挺尴尬的,谁知楼安琪反应过来,反嘿嘿笑起来,“是呀,这是昨晚你舅舅种的,除了这里,舅妈的月匈上、肚子上,还有屁糓上也有哦?”说着,她还指了指自己说的这些部位,一脸炫耀的。 我和楼少棠顿时无语,翟靳脸色也变了变,小宇却是脸瞬间爆红。 “喂,你怎么什么都说!”他急得忙捂住楼安琪的嘴。楼安琪拉下他手,一派毫不在意的,笑得没心没肺,“这有什么呀,少棠哥和小颖姐是自己人,你看小颖姐,脖子上也有。”她坏笑地朝我脖子示意了下。 我一下反应过来,脸迅速紅了,立即抬手去遮脖子,幸好我也扎了丝巾,蕊蕊注意力也全在楼安琪那里,没有听见她的话。 眼真够尖的! 我内心吐槽了句,重新理了下丝巾,包住整个脖子,侧首看楼少棠,暗暗嗔瞪他眼。都是他昨晚不知节制。 他笑,一点不觉害臊和尴尬。 也是,这人皮厚着呢。 感受到对面有道晦涩的幽光正直直身寸向我,知道是翟靳,我没去看,视线转回到楼安琪那里。 “这不还有外人嘛,还有蕊蕊。”小宇难为情极了,头朝翟靳和蕊蕊偏了下。 楼安琪不当回事的切一声,“蕊蕊小孩子又不懂,另外那个不是人。”说着,她看眼翟靳,笑容里多了几分轻蔑和促狭。 和小宇一样,她也还讨厌翟靳。 “……”小宇无语。 我看眼翟靳,他神情毫无变化,拿着茶杯在轻啜。他真的改变了很多,若是以前,谁敢这样侮辱他,他定已愠怒,甚至会教训对方。 “舅舅,我也要草莓,你也给我种吧。”蕊蕊跳下椅子,跑过来拉小宇的手。 翟靳猛得被茶呛住,边咳边朝蕊蕊招手,“蕊蕊,别胡说,过来。” 我也被噎住,还没来得及扯开话题转移蕊蕊视线,只见楼安琪笑起来,摸蕊蕊脑袋,“那不行哦,你的草莓等你以后长大了让你老公种,你舅舅只能给你舅妈我一个人种。” “老公?”蕊蕊仰头看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 “就是你喜欢的男生啦?”楼安琪立即又跟她解释。 “噢?”蕊蕊像是懂了,马上咧嘴笑,“那就是恒恒哥哥!”转头看我,“玛芒,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要让恒恒哥哥帮我种草莓。” “……”我扶额,暗嗔楼安琪眼,她没看见,沉浸在蕊蕊的童言无忌中,哈哈大笑。 “看你都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把小孩都教坏了。”小宇也觉得过了,责怪楼安琪,楼安琪又是很不以为然的,“有什么呀,别上纲上线的,现在的孩子可早熟呢,等再过几年,说不定她比你我都懂。再说了,x敎育要从娃娃抓起,免得她以后吃亏。” “放屁!”小宇极难得的骂了句脏话,看眼她大肚子,瞪她,“注意胎教。” 楼安琪头一昂,不服,“你知道胎教还说脏话?哼!” 小宇咬了咬牙,气的说不出话。 这两人都要做爸妈了,还总时不时的像这样拌嘴,我也是大写的服字。无奈的摇摇头,我低头看腕表,对楼少棠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他起身把“小豆芽”放到婴儿车里。蕊蕊高兴的拍手,“哦?回去种草莓喽?” “……”我和楼少棠对视一眼,均是被她的天真逗得一笑。 下一刻,我下意识的转眸看向翟靳,他面色沉了下来,随即也站起身,拿过一旁蕊蕊的小蜜蜂背包帮她背上,又帮她整理了下裙子。 之后,他脸庞恢复温和,蹲芐裑,如往常送蕊蕊到我们这里过周末时那样,柔笑的嘱咐她要听我和楼少棠的话,蕊蕊也照常听话的点头答应。 小宇又打包了几块蛋糕还让我们带回去,除了蕊蕊的份,再分给nino和恒恒。因为忙于经营“小幸福”,他们有好几个礼拜没回景苑了,我让他们抽时间也回那里探望一下夏佩芸,最近她老念叨,抱怨他们不去看她;也顺便再和乔宸飞一家,我们几家人一起聚聚。他们答应,说下周末应该有空,可以回去。 我们先走了,走出门口没几步,翟靳在后面叫住我,“涂颖。” 我和楼少棠同时停住脚步,转过头,他看眼楼少棠,模样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可能想跟我说什么,应该和恒恒有关。 我转头看楼少棠。 “去吧。”他毫不介意的冲我一笑。 我走到翟靳跟前,“什么事?” “别让蕊蕊和恒恒那小子走太近。” 果然,他是说这事。 他不喜欢恒恒我知道,我也不太喜欢。恒恒性格乖张,而且感觉他骨子里比楼少棠还冷戾,他还老欺负蕊蕊,蕊蕊已在他那儿吃了不少亏。不过他始终是楼少棠的儿子,之前的身世也确实可怜,就算我不喜欢也接受,并真心对他好,但我尽量让蕊蕊不要接触他。好在他下个月就要去英国留学了,以后每年放假才会回来,与蕊蕊也见不多面。 “我知道,你放心。” 他点下头,相信我的,放心的笑了笑,“好。” 我抿唇,犹豫了下,想想还是说:“之前跟你说的事,你也考虑一下。” 他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让他发展新恋情的事,他頂挵下口腔,沉默了片刻,而后绽出抹灿然的笑,“好,我会的。”看眼我身后,楼少棠与蕊蕊所站的方向,“走吧,别让他们等了。” 看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我心下愉悦,扬起唇辦,“好,那我走了。” 这是时隔4年,我第一次对他真心的笑。 他凝视我眼睛,眸中闪烁惊喜的光,笑容加深,点头。 走回楼少棠身边,他马上就问:“他是不是叮嘱你,不要让蕊蕊和恒恒走太近?” 他向来如此能洞察人心,只要他想,谁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微微一笑,“嗯。” 楼少棠也轻笑一声,听不太出什么意思。 “跑慢点,蕊蕊?”他一手推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冲前面撒腿跑向远处地上停驻的小鸟的蕊蕊道。 “噢?”蕊蕊应,没有放慢脚步,继续朝前奔。 我无奈的笑笑,“让她去吧。”反手也圈住楼少棠腰身。 楼少棠看向我,阳光穿透树叶,斑驳的照映在他英俊的笑脸上,我忍不住口勿上他的唇,他没有打愣,立即回口勿我。纏綿的口勿了片刻,我们才继续提步。 我心间漾开幸福的涟漪,偏头,无意瞥见侧前方一家商店的外墙镜面里,翟靳还站在原地,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和楼少棠的背影,先前那抹灿然的笑已沉寂不见,脸庞浮现出淡淡的戚然痛色。 他还爱我,却已绝口不再提。 他刚才答应我会考虑接受新的感情,不知是真的,还是为了宽我心。 不过,不管他是否还爱我,能不能忘了我,开始全新的生活,这些我都不在意。我爱的,且爱我的,由始至终都是身边这个伟岸又伟大的男人。 我别开眼,也没有回头,圈住楼少棠腰的手又收紧了些,依偎着他,嘴角挽起幸福的笑,与他齐步向前走。 清风徐徐,草香扑鼻。 这是我们三人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