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川》 第001章 序章 上古以后,神州阔土,趋势渐定,正邪初分。 然则双方之势,犹如水火,两不相容,故此纷争屡起,战祸不断,致使广阔浩土无处不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匆匆千年,不过弹指挥间。正欲压邪,而压不正,邪欲侵正,亦不能成。 反倒于此期间,正道之中,能人辈出。且又多为奇人异士,这些人无不凭借聪明才智,终其一生,苦心专研各种修真炼道法门,欲达仙境,除去邪风,以求正气凌然于天地之间。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修善为魔之别,本就在于修善难,为魔易,千年修道,不及一夜成魔。 于是乎,正邪之间历经千年始终难分高下。 不料因于修炼法门千变万化,俱不相同,使得除去正邪之别,又逐渐产生门派之分。最终形成,正有神仙佛道,邪分妖魔鬼怪。 尽管如此,争斗,从未因此而止。反而,愈演愈烈。 渐而形成,八大派系,各占一方。 神东佛西,仙南道北。妖在东南,魔处西北,怪于西南,鬼生东北。如此一来,神州阔土就此瓜分。 而这个故事也正是从北方道派“天道门”开始的。。。。。。 第002章 天道 北方大孤山,乃是神州大地之上有名的一处胜地,山上虽无庙宇寺观,却是山高水秀,层峦叠蟑,气象万千,引尽游山玩景之人。后山之景尤为幽奇,只是深林幽谷,多生龙蛇,豺狼虎豹也是大都栖息于此。游玩之人往往行至这里,只能望而却步。 林深之处还有一山,名为入云。源于山峰高耸入云,因此得名。入云山腰终年彩云环绕,致使世人无缘得见山顶真容。但见云下却是幽险奇峻,怪石嶙峋,不禁令人观之惊心动魄。又因此山极具天地灵气,益于修真炼道,故此,顶峰之上有一修真门派——天道门。 天道一派迄今为止创派已有一千四百余年,如今更是正派之首,其势远远凌驾于东方“斗神派”,南方“登仙门”,以及西方“万佛寺”。 相传天道门昔日创派祖师天玄道人早年却是出于登仙门下,后因修道之法有所分歧,终究另辟新路,独创一派。 原来修道之人,多是认为逆则成仙,顺则为人,是以修行之法,尽是背道而驰,登仙一门也是如此。然则天玄道人却不认同,依他之言,既是修道,理应遵循天意,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据说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众多修道人士排斥指责,天玄一怒之下,自行离去,寻求己道。后行于大孤山上,眼见后山幽林深处显现一峰,直耸云端,心中大喜,随即御剑登山,自此隐于山中古洞,餐风露宿,潜心修行。不觉之间,百年已过,终有所成。 而后破关而出,凭借百年悟出诸多奇异之术,傲立天下。终于一百六十八岁时,定在入云山巅,创立天道一派,其意便是顺应天道。 天玄道人开宗立派之后,思及早先师出亦是修道之门,且就不变道号,只改修习法门。其间数年相继收的数名弟子,皆是天资聪慧,得天独厚的难得之材,假以时日,便可独当一面。如此又过了八十年,天道一派终于迎来了巅峰时期,在其掌门天玄道人领导之下,逐渐占领神州以北,最终与其余三派并驾齐驱,各占东南西北四方。形成稳固之势。 天玄道人后来寿终二百四十八岁,而其门下弟子也是不负师望,始终人才辈出,天道一派终究发扬光大。 时至今日,传言身为天道门第六代掌门的凌风道人,修行之深厚早已胜过当年天玄道人。而于门中治理,也是独特有方,正因如此,天道门才会蒸蒸日上,渐渐成为正道四派之首。最终得以引领万千正道人士齐力对抗其余四方妖魔鬼怪。 -------- 大孤山西二十余里,有座昌运城,此城由来已久,源远流长,具体年月已经无从考证,想是距今至少已有数千年了。城内居民原本世代居住于此,少闻世事,似是与世隔绝,但却自从一千四百年前天道门成立以后,这里便也时常成为天道弟子添置物品或是远行歇息之所。随着时日一久,城内百姓便也对天道一门多了些许了解,认为这些驱物飞行之人皆是得道成仙之士,对此便也更加羡慕崇拜。 一日清晨,朝阳初升,漫天红霞,灿烂夺目。 城西一道残破砖墙后面,先是探出一个小脑袋,张望一阵过后,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现身出来,却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 小孩先是松出一口气来,然后便踏着昨夜骤雨之后泥泞的道路,哼着小调,欢快的蹦跳前行,只不过若是仔细一瞧他胸前的破衣居然微微鼓起,好似藏了什么东西一般。转眼间,他已然走到了泥路的尽头,刚要向着左边拐去,不料那里突然窜出一名瘦高男子,小孩脸色登时一变,转过身子撒腿就跑。 瘦高男子不紧不慢的追随其后,仗着人高步大,不出几步,便已抓住小孩贴着后背的衣衫,硬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又给随手甩了出去。 小孩人小力薄,哪里反抗躲闪得了,只听“噗通”一声恰好跌进道边一处浅水坑中,不一会儿,却又自己挣扎着爬起身来,咬着嘴唇,气鼓鼓的盯着瘦高男子,怀中鼓胀的破衣下竟露出了一只小鸡爪子。 瘦高男子瞥了一眼,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道“狗杂种,居然偷鸡偷到我的头上来了,今天非得打断你的狗腿不可”说罢,当真就要冲上前去。 小孩心下一惊,瘦小的身子忽然跳出水坑,再次夺路而逃。只是这一次,他却一边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黄灰色的小鸡出来,头也不回的抛到身后,幸亏瘦高男子眼尖,及时侧过身子躲了过去,心中更是恼怒,脚下加紧几步,又一次将这小孩抓个正着。 “狗杂种,看你还怎么跑?”瘦高男子反过小孩身子,一双干瘦枯燥的手同时揪住他的衣襟,仍是将他提在半空,恶狠狠的道。 小孩不住的喘着粗气,道“你才是狗杂种” 瘦高男子闻言又气又怒,腾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抽在小孩脸上,只打的他手掌微疼。但见小孩的右边脸颊也已高高的肿了起来,更有殷红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只是自始至终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你是狗杂种,你是狗杂种,你才是狗杂种”小孩眼中泪水打转,强忍不落,倔强的大声骂道。 又是一记耳光,小孩的左脸也跟着肿了起来。 “你敢再骂一遍?”瘦高男子一边抬手作势,一边道。 “狗杂种”小孩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瘦高男子欲要再行动手,周围不知何时却已多了三四个人驻足围观,其中一位看似已年近七旬的婆婆拄着一根木杖,眯着眼睛,干瘪的嘴巴轻轻蠕动着,道“何必同一个孩子过意不去呢?” 瘦高男子冷眼相望,稍一沉吟,故意放大声音,道“这个狗、这个小孩偷了我的一只鸡” 婆婆叹了口气,道“只是一只鸡,还了就是” 瘦高男子轻哼了一声,道“这小孩偷的是我养的一只活生生的鸡,刚刚还给我的却是一只早已死去的鸡,如此怎么去算?” 婆婆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峰儿,峰儿”,喊声渐近,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名衣着破败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见到瘦高男子手中紧抓的小孩,脸色瞬变,惊叫一声,立即奔了过去,瘦高男子见状,这才将这个孩子放下。而那名中年女子来到近前,立即半蹲下去,颤抖的双手轻抚着小孩红肿的双颊,爱怜多于埋怨的道“峰儿,娘不是一直告诉你不准再去偷人家的东西么?” 这个叫做峰儿的小孩,见到娘亲,脑袋便低了下去,小声的道“峰儿知道娘的身子不好,想给娘补补身子”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随即语带哽咽的道“傻孩子”说完,居然忍不住放声痛哭。 瘦高男子站在一旁,自知现在已经不好发作,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正在思索之际,忽听身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可怜天下慈母心,得饶人处且饶人” 瘦高男子猛地转过身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道长,这人却是何时出现,竟无一人瞧见。 但见,这名中年道长一脸沧桑,身着洗的发白的淡蓝道袍,背后斜插一柄古朴长剑,腰间尚且悬挂一个巨大的葫芦,想必是用来装酒之用。 中年道长眯着眼睛,醉意朦胧的缓缓走来,人还未到,酒气却已先是刺鼻而来。 瘦高男子微一皱眉,心下暗忖,此处距离天道门何其之近,此人又扮作道士打扮,多半便是那天道门人,要知这些修真炼道之人,都是身怀绝艺之士,哪里得罪的起,于是连忙恭敬的道“道长意下如何?” 中年道长也不瞧他,自顾站定身形,淡淡的道“不如卖给贫道一个薄面,就此饶过这对可怜的母子,如何?” 瘦高男子欲言又止,随后略一沉吟,干脆挥了挥手,道“也罢,也罢,今日也就卖给道长这个面子就是”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围观人众眼见这蛮横之人终于就此罢休,不禁替这母子二人松了一把冷汗,相继各自离开。 那名中年女子此时轻拭泪痕,面对道长当即跪了下去,一旁叫做峰儿的小孩也连忙随着母亲屈膝跪下。 中年道长见状,连连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贫道何以受的了如此大礼?”直待二人都已起身,这才又接着道“只是,贫道却有一事,不知,,,” 中年女子截道“道长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就是” 中年道长点了点,道“贫道乃是入云山上天道门中一修真炼道之人,今日恰巧途径此地,瞧见此子资质极高,若能随我入得天道门中,修炼数年,前途定然无可限量” 中年女人闻听欣喜万分,峰儿年纪虽小,人却极为机灵,未等母亲开口,便要磕头拜师,却又被中年道长拦了下来,笑道“我只是引你入门而已,至于教你修习道法的师父却是另有其人” 母子二人不解的看向中年道长。 中年道长又是微微一笑,道“想我天道门至今一千四百余年,门中得道高人比比皆是,贫道却是一云游道人,闲散惯了,收不得徒弟的”语气微顿,目光转向峰儿,接着说道“另外,我今日只是路过,此刻尚有要事在身,不能立刻引你入门,而大孤山后,密林之中却又多是毒蛇猛兽,莫说你一个孩子,便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也是万万去不得的,所以,你需在此等我数日,数日之后我与你再在这里相会” 峰儿用力的点头,道“峰儿知道了” 中年道长满意的笑了笑,忽又问道“峰儿,你全名叫做什么?” 峰儿恭敬的答道“随云峰” 中年道长先在口中轻念了一遍,随即笑道“我已记下了,你且记得我叫做游千山,人称酒仙道人”说罢,单手一挥,“刷”地一声,身后长剑应声而出,只见此剑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淡淡清光,附于其上。长剑出鞘之后,横悬空中,离地三尺有余,忽的又变大了四五倍。游千山轻轻一跃,脚踏剑身,手中捻起一个法诀,只见剑尖慢慢斜指向天,终究伴随一声轻啸,冲向蔚蓝天空,化作一道青光消失无踪。 随云峰眼睁睁的瞧着游千山御剑而去,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全然忘记两腮之疼,蹦跳着拍手欢呼,却又“啊”的一声捂住了脸颊。 第003章 鬼门 相传,每年七月十五,阎王就会下令打开地狱之门,让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中的冤魂厉鬼走出地狱,获得短暂的游荡,享受人间血食,所以人们称七月十五为鬼节,也为鬼门大开之日,诸事不宜。 今夜,昌运城上空,月色惨淡,星光黯然,隐约尚有无数黑云低垂。 偌大的一座城市,仅有数点昏黄灯火,街上更是早已无人行走。约莫午夜时分,黑灰苍穹猛地响起一记闷雷,赫然声动四方,较是如此,城内依旧一片死寂沉闷,人们好似全然不受影响,也仿佛都已死死沉睡过去,雷打不动。 不消片刻,黑云愈聚愈多,竟已遮住星月,大地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但见,天空黑云翻滚,电闪雷鸣,一副风雨将至之势,如此持续了极长的一段时间,声势逐渐平息下来,黑云却并未散去,仍旧如同汹涌澎湃的巨浪一般不停滚动翻涌,似要将这座城市就此吞灭。 渐渐的,黑云之中悄悄亮起了无数点光芒,那是一种幽幽地,带着白色的轻光,它们在黑暗中飘浮不定,不紧不慢的向着入云山方向而去。若能仔细瞧看,便会发觉这些幽光却是一张张幻化成人脸的阴灵。 这时,城西一间低矮的泥土小房外,数点暗淡的灯光透过破烂不堪的窗纸悄然洒落地上,“吱”的一声,残旧的木门被人轻轻的从里面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挤身出来,屋内又跟着传出了阵阵剧烈喘息咳嗽的声音,显然是里面有人生了重病。 瘦小的身影走出来后,将门掩上,抬头仰望夜空,稍作犹豫,随即便投入这片漆黑的夜色之中,这个身影正是白日里偷鸡的小孩随云峰。 只见他摸黑奔跑于昌运城内的大街小巷,其间不知跌倒几次,最终在一间医铺门前停了下来,用力的敲打铺门,许久许久,也没有人出来为他打开铺门,他也就一直这样敲着,一刻也没有停下,敲着敲着,忽然又忧心病重一人在家的母亲,鼻子一酸,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也不知又敲了多久,哭了多久,只知道手已酸麻,眼泪也将流干。忽听上空黑云中有人“咦”了一声,想是这人未曾料到今夜此时尚且有人活动在外,而且还是一个瘦弱小孩。 随云峰更是大惊失色,适逢鬼节之日,人们早就躲避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倘若不是因为母亲病重也是断然不会出来的。然而此时这一声响,居然来自头顶半空当中,想起空中那些无数幽光,幼小的心便经不住抽动了一下。突然,黑云下面红光一闪,一道红芒载着一个高大身影落在随云峰身旁,不由分说的将其拦腰横抱,再度腾起,冲入黑云。但听黑云当中,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冤魂,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捉去随云峰的那人却是叫做冤魂,冤魂嘿嘿一笑,道“恶鬼,咱们自从出了鬼门,一路之上径直赶往天道门,中途竟然也没有偷得半分时间歇息。而且,我已经接连数天未能饮过一口人血,此刻恰巧,,,遇见了,岂不是正好用来祭奠一下我的五脏庙?” 黑云之中短暂沉默过后,被称作恶鬼的那人,干咳了两声,道“这个孩子的血你不能喝” 冤魂语带不快的问道“为什么?” 恶鬼吐出口气来,道“你且仔细瞧上一瞧,此子天资过人,根骨奇佳,实乃修真炼道不可多得之才,放眼天下,正邪相争,派别相斗,各门各派无不想要引进天下奇才以为己用,好来作为奠定日后基础之根本,这孩童若能收归我门,稍加调教前途定然无可限量” 少顷,闻听冤魂长长叹息一声,想是查看过后证明恶鬼所言不虚,只得说道“罢了,罢了,那么你说这个孩子该当如何处理,眼下正是我们大举进犯天道门的最佳时机,带上一个孩童实在不甚方便” 恶鬼略一沉吟,道“你说的也对”顿了两顿,又接着道“依我看,你便在这孩童身上多施一些“散魂粉”,让他足够昏睡至明日午时,而我现在就立即带着他找一个隐秘之处,暂且藏了起来,待得天亮之前我们大事已成之后,便再将他寻出,带回鬼门就是了” 冤魂冷哼一声,道“你怎知道我在这孩童身上施的是“散魂粉”?” 恶鬼哈哈大笑,道“这孩童若不是中了“散魂粉”又怎会老老实实一声不吭?你冤魂虽然善使毒物,但迷人不伤其身的却只有“散魂粉”这一种而已,想必是你担心将这孩童毒死后血液之味会大打折扣,故此,,,”恶鬼话未说完,冤魂就已将其打断,冷冷的道“啰哩啰嗦的,那你还不赶快找个地方将他藏了起来,免得耽误了夜袭天道门的时机,出了些许差错,左护法怪罪下来你我等人都不好过”话已说完,黑云深处立刻冲出一团黑雾,雾气低空掠过,迅速而去,依稀还留下丝丝黑气漂浮缭绕。 直见黑雾远去,云中才又响起冤魂的声音,听来似乎极为气恼“你这恶鬼最好撞见天道门人,然后再落得一个身首异处,好让你成为一只真真正正的恶鬼”他这一番话说出,也无非是在自言自语,想那恶鬼现在早已带着随云峰飞入大孤山后那片密林之中了。 ----- 且说,恶鬼从冤魂手中接过随云峰,便驭起自身法宝“玄铁魔杖”脱离黑云,急行于夜空之中。这“玄铁魔杖”乃是选用深海底下千年玄铁,后加以百种毒虫之血淬炼打造,耗时一月七日方成,其杖本身带有剧毒,也算是件宝物。 不过一会儿,“玄铁魔杖”就已载着二人将那无边黑云远远甩在身后,径直飞向大孤山后,那里虽然接近入云山,但是放眼周边唯有那里人烟全无,藏下一个人后,才不会被人察觉,至于那些毒蛇猛兽,身为鬼门的人自然会有法子应对。 虽在深夜,但是一过大孤山,依旧可以遥遥望见入云山峰直耸入天。恶鬼脚踏“玄铁魔杖”,身子猛地用力下沉,“玄铁魔杖”沿着夜空划过一道美丽弧线,坠入了下面的密林。恶鬼心想,此处毕竟距离天道门极近,若是不巧被人察觉,自己生死存亡是小,鬼门夜袭天道门的计划是大,而且这个计划已经策划百年之久,为的就是一雪前耻,回想百年以前,上任鬼门门主便是死在现任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之手,此仇不报,鬼门如何立足正邪两道之中? 话归正题,恶鬼小心翼翼的穿梭林间许久,这才寻得一棵参天古树,随后落在其中一条粗大的枝干上面,将一直夹在肋下的随云峰轻轻依着树干放下,此时再望下面,离地至少三丈有余,但是这里野兽毒虫何其之多,仅是这样根本无法保全这个孩子性命,于是,恶鬼顺着怀中再度摸出一颗黑色珠子,放置随云峰怀中,珠子拳头大小,晶莹圆润,似还闪闪发亮。此珠有名唤为罩魂,若以珠子为中心,方圆两丈内可驱走天下毒虫猛兽。如此一来,一切便已算安排妥当,恶鬼嘴角微微上翘,淡然一笑,单手捻起法诀,腾空而起,飞上夜空。原本打算折返回去与冤魂会合,不料“玄铁魔杖”刚刚稳定下来,忽的听见身后响起阵阵凌烈风声,恶鬼暗叫一声“不好”,想必是遭遇巡游的天道门人,心下更是不敢怠慢,左脚在后用力一跺,魔杖即刻斜指向天,急急向上拔高了两三丈,也正在此时,两道红,白光芒骤然划过脚下。 “大胆妖孽,胆敢擅自闯入入云山天道门,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声音干脆响亮,在这片宁静的苍穹下,分外清晰。 恶鬼眉头一皱,凌空回身,借着黯淡月色,模糊望见对面半空之中,悬着两个白色身影,料想便是天道门下弟子。此刻,袭击自己的那一白一红两道光芒也都已调头飞回二人手中,因这天道门中人所用法器多半都是仙剑,所以恶鬼料定这二色光芒也应是两柄锋利的仙剑。 恶鬼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二位想必有所误会,我乃是这里向西三百余里百草洞一散仙,途径贵地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见谅”说完,悄然褪去周身黑雾,当下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对面二人当中,手持白色仙剑的人冷哼一声,道“妖孽,任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我们也断然不会相信”话音刚落,白色仙剑再次祭起,激射而出。 恶鬼丝毫不敢怠慢,一个翻身下了“玄铁魔杖”,身子架在空中,当即抓住魔杖,连忙虚空一画,数道黑气,齐聚身前,登时结起一道暗黑光墙。只听“砰”的一声响起,白芒已然撞到了光墙。光墙随即震动了一下,瞬间又恢复过来,稳稳的与白芒对峙。对方“哦”了一声,显然是对自己仙剑受阻吃了一惊,身旁同门见状低喝一声,红芒脱手而出,这红芒声势更厉,仿佛怒龙狂吼,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轰然巨响,恶鬼双目圆睁,使尽全身所有气力,终于勉强把那看来势不可挡的红芒剑气挡在身前一尺处。同时,先前那道白芒也跟着向前推进,这时他只觉得眼前红白光芒闪烁耀眼,风声凛冽,近在咫尺,就好像是在与两只狰狞凶兽面对面对决一般,令人悚惊。 第004章 三明 恶鬼面貌狰狞,怒目圆睁,心下却是骇然,手中紧握“玄铁魔杖”丝毫不敢怠慢。只见杖尖黑气蒸腾缭绕,纷纷涌出,散发交织,聚于身前。较是如此,这个由无数黑气凝结而成的暗黑光墙此刻竟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眼前的红,白二芒刺破撕碎。想到此处,恶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忽地,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叫一声,大惊失色的道“三明仙剑” 对面两人当中,闻听一人冷哼一声,道“正是” 恶鬼再度凝望那道红芒,叹了口气,苦笑两声,道“原来你就是凌风道人的师弟丁青云的唯一弟子藤玉琪,百年之前,凌风道人率领门下八十一名出众弟子偷袭鬼门,据说,,,那时其中便有你一个” 少许沉默过后,一阵悲怆凄凉的尖锐笑声忽然响彻夜空,恶鬼微微一愣,“玄铁魔杖”险些脱手而出,幸好他本身道行匪浅,定力不凡,这才强自镇定心神,稳住身形,随即也已明白这阵笑声却是传自对面,想必正是那藤玉琪在仰天长笑。 但觉笑声回荡夜空,刺人耳膜,竟是良久未绝。 恶鬼心中顿时平添几分惊骇,眉头紧锁,喉结几番上下蠕动,终究还是未能说出一句话来。结果还是藤玉琪骤然止住笑声,冷冷的道“百年之前,幸得师尊垂爱,授我修真炼道之法,加之我天资聪慧,习得起来精进之快异于常人,久而久之,竟也不知不觉的凌驾于其他同辈师兄弟之上,在年纪较轻的一代人中堪称佼佼者,不料,当时邪道鬼门大肆进犯我天道门管辖范围,致使无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掌门愤怒之极,遂决定直捣鬼门,于是精心挑选门下精英弟子,悄然袭击鬼门,取了当时鬼王性命,只不过那一战却是空前的激烈悲壮,鬼王虽死,我天道门人却也损失惨重,一行连带掌门八十二人,战死四十三人,重伤二十八人,我也便是在那时断了一只手臂”说道这里,藤玉琪的声音居然开始变得轻微颤抖。 恶鬼不语,百年之前,天道门猝然袭击鬼门,是为轰动正邪两道的一战,回忆当年,他也只是听闻,却未亲身经历,因为重务在身而远赴蛮荒之地的他在赶回鬼门后,只见得鬼门上下一片血海尸山,情形惨不忍睹。战况详情他自是听得后来同门中人讲述,其中也不免提及天道门此次袭击之时格外英勇之人,然而拥有“三明仙剑”的藤玉琪正是名列其中。 夜色朦胧,凉风轻抚,恶鬼只能依稀分辨对面凌空而立的藤玉琪模糊飘动的身影,还有,便是眼前这道刺眼红芒“三明仙剑”。相传,三明仙剑乃是天道门四百年前凌风道人师叔祖青玉道人所炼,此剑取用八百赤炎火石,加以无名业火淬炼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因于青玉道人早年拜与佛门,后又机缘巧合转投天道门下。念念不肯忘本,故此摘取佛教术语“三明”命名其剑。(三明之意实指佛、阿罗汉所拥有的三种神力,可以破除愚昧,黑暗,达到光明。即宿命明,天眼明,漏尽明。三明亦称三达) 恶鬼正自思量逃脱之计,却见对面藤玉琪身形微动,单手捏起剑诀,斜指向天,口中亦是振振有词“三明为引,天火相助,苍龙神诀,万魔伏诛”话音一落,只听龙吟长啸,声震百里,又见红光闪动,冲天而起,藤玉琪整个人都已上升三丈有余,那道红光正已其身为根,逐渐形成一道粗大光柱,直射入天,周围忽又狂风大做,继而电闪雷鸣,黑灰苍穹划过数道烈焰,好似天火一般,张牙舞爪欲要撕破夜空,烈焰迅速交汇相溶,渐渐化做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悬浮空中,旋转不停。 恶鬼惊叫一声,脱口叫道“苍龙神诀”。 要知“苍龙神诀”乃是当年青玉道人所创,五百年间,只传拥有“三明仙剑”的直系弟子,传到藤玉琪这一代正是第四代,其间也已经过无数次的演变精进,此时再由他使出,其威力远远高于昔日的青玉道人,说其能够劈山断岭也不为过。 便在此刻,火球中心猛地窜出一条火龙,几经盘旋,急急打在红芒上面,红芒突然大盛,其势与先前迥然不同。但见原本同时抵在暗黑光墙上的另一道白芒,竟然轻轻一晃,急速掉头折回,想是那人深知藤玉琪现在所用“三明仙剑”施展而出的“苍龙神诀”威力定然巨大,继续留在其旁,非但起不到相助作用,反而会因此受到牵连,若是再毁了自己精心锻炼而成的仙剑,岂不糟糕? 事实也正是如此,恶鬼手中的“玄铁魔杖”就在火龙打在红芒上时,便已开始剧烈颤动,若不是他道行深厚,强自运起全身真气勉力稳住,此刻怕是早已受其重创,魂飞湮灭了。 随着红芒愈来愈盛,直待火球化成的火龙尽数打在红芒上面之后,暗黑光墙终于经不过这排山倒海之势,轰隆一声,碎裂开来,红芒趁机激射向前,剑气竟无稍减半分,声势反而更厉,似要穿透恶鬼胸膛。 恶鬼暗忖不妙,胸口一窒,登时吐出一口鲜血,眼见红芒将要穿胸而过,却听得夜空上方,一声炸雷响过,天际一道绚目闪电横空出现,竟硬生生打在了红芒之上,使得红芒不禁一顿。这一突发变故,在场三人均都一愣,倒是恶鬼最先反应过来,知道救援已至,当下强提真气催动“玄铁魔杖”再度腾空而起,化作一团黑气,飞上夜空。 藤玉琪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于是法诀再起,红芒折返而回,悬在胸前,护住本身。此时抬头仰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夜空之上,云浓如墨,翻涌不止,其间更是闪亮着无数幽幽白光,这些正是幻化成人脸的阴灵,一时之间鬼哭之声越发凄厉,又似无数怨灵夜哭,听的人毛骨悚然。 藤玉琪面色微变,立刻冲着身旁随行之人,大声叫道“程师弟,我们速速御剑撤离” 于此同时,旁边被他称作程师弟的人,连忙应道“是的,藤师兄”二人一番简短对话过后,藤玉琪当先祭起“三明仙剑”,单手剑诀连引,红芒陡然大增,随即整个人伏在红芒上,破空而去,白芒更是紧随其后,两道耀眼光芒一前一后,相继穿透黑云,向着入云山巅飞驰而去。而其身后数十道绚丽多彩的光芒急急尾随打去,料是躲在黑云当中前来救援的邪道众人纷纷掷出各自法宝仙器想要从中阻拦,只是红芒之势实在过盛,尽管刚才遭到重创,却也威势不减,所向披靡。 眼见两道光芒渐已远去,众人便也不做追去打算,黑云之中,恶鬼这才松出一口气来“三明仙剑所牵引的苍龙神诀果然不同凡响”他这话音一落,冤魂忽然讥笑道“你这恶鬼怎的长起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恶鬼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只管说着风凉话,倘若今日遇到他的是你,只怕你现在早就已经变成真的“冤魂”了” 冤魂冷笑两声,欲要再次开口讥讽,忽听一人怒声喝道“你们若是还不住嘴,我便让你们真去地府阎罗那里做一对冤魂恶鬼”这人声音略带沙哑,却是响亮异常,冤魂恶鬼听闻之后竟然真就闭上嘴巴,不再言语。由此可见,此人在鬼门之中地位定然不低,至少凌驾于冤魂恶鬼之上。而且这人道行修为更是深厚,刚才重创使出“苍龙神诀”的“三明仙剑”从而救出恶鬼的正是此人,至于所用神器是为何物,暂且不提。 少顷,那人又朗声说道“此番正是我等鬼门人众一雪前耻之日,千年一大开的鬼门,正是万鬼齐出屠戮人间的绝佳时机,其势远胜于平常鬼门开启涌出之势,得这无数鬼魂幽灵相助,再加上我等百年修为,灭除天道门简直如虎添翼,此时我们已然打草惊蛇了,再不攻上山去更待何时?” 他这一番豪言壮举引的黑云之中掌声雷动,欢呼不已,听这声势,隐藏其中的又何止百人,只不过远近不同,显是散布其中。 最终随着一声令下,黑云犹如怒涛骇浪一般涌起翻滚,向着入云山巅席卷而去。 然而,来自昌运城的孩童随云峰此时却依然依着树干死死沉睡,对于不久前头顶上方发生的一场恶斗浑然不觉,在他的身前不远处时常会出现些许不知名的毒虫野兽,但是往往行至他方圆两丈左右便止住不前,悻悻退去,这一切全是恶鬼那颗罩魂珠威力所致。 第005章 异变 清晨,朝阳初升。 阳光从大树顶上照下,透过浓密的枝叶,变做点点细小的碎阳,洒落在了依旧死死沉睡的随云峰身上,只见他神情安详,浑然不觉,想必是冤魂使在他身上的“散魂粉”药效还未散去。 忽听“嗷。。。”的一声带着狂怒的嘶吼,穿透幽静的密林,由远及近。随后接二连三的嘶吼之声却又时高时低,时远时近,显然发出这声音的野兽正在这里周边不停的奔腾周旋。却又不知这是一只怎样的野兽,又是因为什么缘故迫使它发出如此盛怒的吼叫? 伴着又一声的低吼,不远处的几株参天古树之间,突然窜出一团耀眼的红光,几番纵跃,所踏之处却无不枝摇叶落,宛如秋风扫过一般。落叶飞起,无风自舞,许久都不曾着落地面。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又相继跳出七只纯白巨虎,将这团红光围在中间,挑衅似的低声嚎叫。 红光顿住之后,方才辨清这只是一只半人高矮的怪兽,隐约龙首狮身,周身赤红鳞甲,巨目大嘴,两根锋利獠牙闪闪发光,面貌丑陋狰狞,若不是体型过于矮小,当真会令人望之生畏。 红色怪兽面对四周白虎,一双大眼圆瞪,似是愤怒无比,却无半分恐惧之色。 双方对持许久,终究两声巨吼几乎同时响起,距离红色怪兽较近位置上的两条纯白巨虎忽的齐齐跃出,迅捷勇猛的冲了过去。两条身影宛如两道耀眼闪电凌厉无比,又似两个来自地狱的幽灵漂浮不定。 红色怪兽晃了两晃硕大的脑袋,身子一弯,摆出一副作势欲冲的样子,忽然仰面向天,再做嘶吼,吼声过后,两条纯白巨虎已然欺近,却是一左一右,两面夹击。 此处正是大孤山后,入云山脚,实乃人间罕有之灵地,故此幽林当中,除去普通毒虫野兽之外,也少有稀奇灵种生存于此,只是灵种之智,不亚于人,其力之大,更加绝非一般人类所能抗衡,而且又多行踪不定,凡人根本无法捕捉它们的影踪。 此时此刻,这只红色怪兽能够身处群虎之中,临危不乱,显然不是凡间之物。另外,那些纯白巨虎相互之间配合巧妙,似乎极具智慧,多半是因吸收日月精华,集合天地灵气,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进化演变,照此看来,再有百年应该便会小有所成,或成精,或变妖,但是现在相差仍然甚远。 言归正传,红色怪兽眼见纯白巨虎进到身前,忽地腾空跃起,身处半空之时,口中居然喷出两条细长火线,火线脱口而出后,登时化作两道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股炽热之气,向着四周迅速散开了去,两条纯白巨虎不敢轻敌,前爪各自用力一点地面,分向两旁躲闪了起来。不料,这两道烈焰射出之后非但势头不减,反而越燃越旺,更加好似通有灵性,居然紧追而去,跟着两条纯白巨虎窜入密林,不一会儿,便听见“霹雳啪差”之声不绝于耳,却是那些被烈焰冲撞划过的枝叶,开始剧烈燃烧了起来。 一时之间灰黑烟气翻滚腾起,眼见不久就要将这六七丈范围内的林木统统笼罩其中。只听得数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响彻山林,竟是剩下的五只纯白巨虎借着浓烟一起冲了出来。 红色怪兽怒吼一声,身形几次跳动,最终落定在随云峰所在的那株古树的枝干对面,然而那些纯白巨虎却也随着抵达近前,红色怪兽虽然临危不乱,竟也不再见它喷出方才那般厉害的火焰。追溯其中究竟,应该是因为这只灵兽尚未成年,其灵力不足,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使出如此强大的火术。这样一来,其它五只纯白巨虎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猛扑过来,锋利的爪牙纷纷向着红色怪兽身上抓挠撕咬,欲要将它撕碎吞食。 红色怪兽不停闪躲反击,游斗其中丝毫不处下风,果真不亏灵兽之名。时间一久,五只纯白巨虎体力渐渐不支,口中不时吐出沉重的喘息声,料想再是这般恶斗下去,定要必败无疑。不料,就在此时,刚才为了躲避烈焰追烧的两只纯白巨虎居然一同折返而回,继而加入战团。 如此,形势立刻有所转变,红色怪兽也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最终一个不小心,身上竟被一只纯白巨虎抓出一道长长的大口,鲜血泉涌似地喷射而出,这血却是出奇般的殷红,宛如一簇簇跳动的火焰,这些血液有的落在枝叶上,有的溅在纯白巨虎的身上,更有三四滴居然飞到了不远处倚着树干昏睡的随云峰身上,然后全都腾起一阵白烟。 七只纯白巨虎最先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跟着开始纷纷狼狈逃窜,更有两只落地之后,干脆倒在地上剧烈的滚动,好像是要摆脱身上这些诡异的鲜血。只是任凭它们如何挣扎,始终无济于事,渐渐的,痛苦的哀嚎慢慢停息,这两只纯白巨虎竟然已经死去,少顷,就连尸身也化作一阵白烟,消失散尽。 再看一看那些沾过鲜血的枝叶竟然也在一点点的枯萎,这只红色怪兽的血液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奇效? 红色怪兽疲惫的晃动了两下身体,欲要转身离去,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随云峰,以及他胸口上三点清晰可见的鲜红血迹,方才一番恶斗,双方都未留意这个小小的孩童,此时红色怪兽倍感疑惑的盯着他,似乎是在纳闷为什么这个孩童身上染上鲜血之后竟然毫无反应,过了好一会儿,红色怪兽方才用力摇摆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纵身一跃,没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 清风拂过,浓烟散尽,莫名火焰也都已悄然熄灭。 几片落叶随风而落,一点翠绿悄然顺着随云峰敞开的衣襟钻了进去,三点血迹依然还在,并且随着他不时高低起伏的胸膛开始变得闪亮异常,可怜这小小孩童始终未曾醒过。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那三点殷红血迹周边的肌肤上面渐渐泛起层层黑气,黑气先是若隐若现,后来逐渐浓重起来,竟然犹如黑墨。这层层黑气围绕着三点血迹不停旋转,慢慢的向其靠拢围聚,看样子似是想要将这血迹包裹吞噬。然而,这红色怪兽遗留下来的三滴鲜血却是古怪的很。既没有像溅在白虎身上之时那般使其痛苦,也未曾出现过落在枝干上后腾起的渺渺白烟,就好像是这孩童体内存在着某种异物阻碍了它的变化。如此一来,那层层黑气或许就是导致现在这种状况的根本原因。 黑气还在继续向着血迹靠近,只不过越是接近就越显得缓慢吃力,其本身旋转的速度也变得更加剧烈迅速,而就在这层层黑气的中心,三点血迹散发而出的红光也愈来愈明亮,最后竟都有些刺人眼目。 红光闪动,黑气缭绕,两方彼此极力抗衡,互不相让。突听“咻”的一声,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从这孩童怀中急急的窜出,随即悬浮空中,犹如陀螺一般急速飞转。这颗珠子不是它物,却正是恶鬼放在他身上用来驱赶毒物的罩魂。 此刻的罩魂通体黑润光亮,当中好似还有无数条细小黑丝胡乱攒动,若是能够仔细一瞧,便可发现,这珠子之中的黑丝隐隐的牵动着围在血迹周边的黑气,是以这层层绕动的黑气便是罩魂所发出来的。 原来这罩魂乃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一颗奇珠,据说出自南方首列山系鹊山山系。鹊山山系的头一座山是招摇山,屹立在西海岸边,生长着许多桂树,又蕴藏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罩魂的最初便在那里形成。(《山海经》中记载,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而罩魂本意,却是指其能够罩住人体魂魄,使其不散,更可驱走天下毒物,使之无法近身。那红色怪兽其实也非凡物,属于麒麟当中的“血麒麟”。麒麟,亦作“骐麟”,简称“麟”,传说中的仁兽、瑞兽,与凤、龟、龙共称为“四灵”。被称为圣兽王。且是神的坐骑。血麒麟不同于其它种类的麒麟,其性凶残,暴戾,嗜杀成性,此点于幼年时少有体现,但凡其成年之后,便尽数展现。 而血麒麟之血,更是天下奇异之物,实属大凶,大毒。其血貌似火焰,虽不见其燃烧,但却可以灼烧世间万物,使其魂飞湮灭。 这也就是那些纯白巨虎为何会在沾上血麒麟之血后痛苦而死,且尸骨无存的原因,还有枝干上的白烟也是源于高度灼热而产生的,但是这随云峰一个小小孩童为什么却可以平安无事?因为罩魂。 罩魂一边护住其体内魂魄不散,一边化作层层黑气阻挠血麒麟之血继续渗入,这也正形成了现在这种对持的状况。 此时一方是上古异兽,一方是凡间神物,双方此番相遇犹如水火不容,相互之间对抗之势愈演愈烈。 终于听得一声脆响,却是那罩魂珠子炸开破碎,里面的那些黑色丝线状物,更像是一经摆脱束缚的恶魔,争相恐后的融入随云峰胸前的那层层黑气当中,这一番变故,来的着实突然,而情形上带来的转变也是极大的,黑气陡然巨盛,一瞬之间便将那三点血麒麟之血吞并其中,最后又都已看得见的速度全数的渗进随云峰体内,终究散于无形。 这一刻,天空仿佛也已晴朗了许多。 大孤山后这一片凶险的密林里,这个本来平凡的孩童随云峰竟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间的徘徊,悄然间,命运似也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006章 神功 入云山峰,直耸入云,山腰之处,彩云缭绕,这云隐约分为赤,橙,黄,绿,青五色。五色彩云悬浮飘渺,终年不散。其实,最初是并没有什么五色彩云的,相传,天道门每代掌门羽化成仙之后,这里便会多出一色云彩,而且常年环绕,风吹不散。有人言之,此乃大吉之兆,并且料定,是天道门历代掌门在其仙去之后,将在凡间修炼所得真气散于入云山周边,化作彩云生生世世护住入云一山,也护住了天道门这一千四百年来的基业。 清晨已过,长空浩瀚,宛如深海之水一般湛蓝,除去入云山腰的彩云外,竟是找不出一丝渺渺浮云。此时的天地间,却是如此的安详,宁静。忽然,好像由那遥远深邃的天际传来了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响,回荡在这高山密林间,久久不绝。紧接着就看见从那五色彩云之中不时的窜出道道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颜色各异,闪烁不定,却都是急速无比,转瞬即逝。但见在这些光芒过后,更有无数豪光紧追不舍,只见豪光璀璨明亮,速度更是流星闪电一般快捷迅猛。 这般场景,凡人乍眼一瞧,定然分不清楚状况,但若是由那些修真炼道之士看过,定会唏嘘不已。原来这道道光芒,无数豪光,均是修真之士驾驭法宝飞行天际。 昨夜,适逢鬼门千年一次的大开。西南鬼门众人携着无数幽魂夜袭天道门,这一战,竟是硬生生的打了一夜,结局仍是由鬼门惨败而告终,先前那些光芒便是那些鬼门残余之人四处逃窜,而后来追出的无数豪光正是天道门人。 鬼门自认为计划周密,再加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料定取胜无疑。却不知天道门人早已有所防范,此番却是设下重重埋伏,诱敌深入,势要将其一举歼灭。但这鬼门当中也真有一些人道行高深,加上又有万千幽魂相助,几次冲撞,终究勉强突破层层包围,逃了出来,尽管如此也是身受巨创。 ------ 大孤山后,密林之中,一根由一株参天古树分出的粗大的枝干上,站立着一个瘦小的孩童,呆呆的仰望天空。一双漆黑闪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神中,除了疑惑,不解,更多是莫名的兴奋。 林间轻风徐徐吹来,吹动了他的发丝,吹起了他的衣衫,也吹过了他裸露在外的胸膛,那里曾有三滴血迹。 枝叶瑟瑟而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后面,突然相继飞出三道光芒,两道直冲向前,另外一道黑光急速掠到那孩童身边,稍微一顿,再次腾起窜出,追随另外两道光芒而去。那个孩童方才站过的地方,就只留下了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黑气,再经山风一吹,也都散了开去,此时,这儿哪里还有那个孩童的身影? ------ 随云峰但觉耳畔虎虎生风,眼前事物更是急急向着身后倒退而去,他年纪终究幼小,面对这种状况心下先是骇然了几分,险些尖叫出声,不过较是他人小鬼大,机敏的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激动的情绪,用力别开脑袋,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人夹在肋下,心中顿时有些气恼,无奈这人也不知对他使了什么法术,他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勉强能够活动之外,其余部位竟似完全不受控制一般。 随云峰又急又气,却又偏偏动弹不得,刚一想要破口大骂,又担心起若将这人惹的恼怒,万一将他随手丢了下去,该当如何是好?所以想到最后,干脆悠然自得的欣赏起这身边快速闪过的风景。 过了好一会儿,周边的树木渐渐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突兀嶙峋的山石。也不知这是到了那里,竟然就连虫鸣鸟啼声都已消失不见。然而这个被人挟在肋下的小小孩童随云峰,竟对这儿周边环境的突然变化没有太过在意,而且就在刚才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想要努力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一幕幕画面重现脑海,昨夜深时,母亲犯病,他连夜出门找寻郎中医师,却在到了医铺之后突然晕厥过去,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待在一棵大树上面,然后便看到了入云山上各种奇芒漫天飞舞,煞是好看。再后来就是无缘无故的被这人抓住,带着他胡乱的飞跃。 又过去了多久,已没人记得,随云峰只觉得耳边风声骤然而止,眼前景物赫然定格在一片杂乱不堪的山石中,面前还站着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穿着一身宽大松弛的大红僧袍,更显臃肿肥胖。另一个枯瘦如柴,却又偏偏着了一袭紧身绿衣,看来就像是一根被削去了枝叶的枯树。这二人的目光此时正落在他的身上,看的他浑身上下极不自在。 绿衣人瞥了一眼随云峰,向着红袍僧人走近了两步,嬉皮笑脸的道“左护法,这孩子资质之高实属罕见,乃是不出世之才,适逢当今天下纷乱,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岂不是一件美事?” 红袍僧人微一点头,忽然冲着绿衣人皮笑肉不笑的道“冤魂,我听恶鬼说,若不是他发现的早,这孩子早就成了你的腹中物了,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原来这绿衣人正是昨晚在昌运城一间医铺门口掠去随云峰的冤魂,而此时抱着随云峰的便是恶鬼,至于这位左护法更是昨夜击退登仙门人藤玉琪的那位神秘人,也算的上是这次偷袭天道门的领导人物。 冤魂极不自然的笑了笑,嘴巴又动了两动,却仍旧没能说出话来。 左护法对他也不再理会,示意恶鬼将这孩童放下,恶鬼应了一声,偷偷的白了冤魂一眼,轻轻的将随云峰放下,倚在一块山石上面。 随云峰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三个奇怪的人,心中不免为自己接下来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单言相貌,这三人绝非善类,可是这他们又为什么偏偏要与自己这一个小小孩童过不去呢?亦或者他们是想要吃了自己?想到这儿,随云峰的眼神里面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恐慌。 “好,好,很好”左护法一边仔细的端详着随云峰,一边口中不住的称赞。 恶鬼瞧见左护法如此欢喜,心下也跟着高兴,心想自己寻了这么一个极佳资质的孩子,也算是为鬼门立了一份小功,日后回去必然会有所奖赏。冤魂心里却是不太滋味儿,要说这孩童最先发觉的还是他,但只因他当时贪食人血,一失大意让那恶鬼瞧出了先,落得自己现在抬不起头来,想来当真悔恨不已。 左护法的全部心思都在随云峰一人身上,哪里会想的到身旁这二位下属此刻不同的两种心态,突然见他猛地仰天长笑起来,声音回荡在这石群之间,由为震人耳膜。 恶鬼和冤魂都是一愣,随即又不禁担忧起来,这里虽说已经远离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但是毕竟仍属天道门的势力范围,经过昨夜一战之后,天道门人定然会四处搜寻他们这些漏网之鱼,若是不幸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二人又是何等的狡诈,谁都不愿先去开口劝说,要是得罪这位左护法,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过,幸好左护法似乎也已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止住大笑,却隐不去面上浓浓的笑意,心满意足的道“此子正是修习我鬼门神功《鬼吸头》的不二人选” “鬼吸头?”恶鬼冤魂齐声叫道。 左护法用手摸了摸鼓胀的肚子,又拍了拍随云峰的脑袋,依然笑道“鬼吸头乃我鬼门秘传神功,创于一千八百年前鬼王老祖,此等神功练成之后,专门摄人精魂,吸人功力,转为己用” 恶鬼略一沉吟,低声道“只是,,,” 左护法也是若有所思的道“不错,只是这鬼吸头神功邪门的很,就算是在我们鬼门众人中也少有人习得。如果没有极高的造诣或者较好的天资,恐怕连入门法诀还未学完,习练之人就已走火入魔,命归黄泉了” 恶鬼猛地抬起头来,倍感疑惑的道“习得此等神功既然如此凶险,左护法为何还要让这孩童以身犯险?这样的一个好资质,若是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岂不是可惜?” 左护法轻哼一声,又看了看随云峰,沉声道“我已说过此等神功若是由极高造诣或者较好天资之人研习,成功的可能并不渺茫,我们现今的鬼门门主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恶鬼沉默不语,自知左护法心意已决,多劝无益,是以干脆住口不言。 他们二人这一番对话,冤魂早已听在耳中,此刻见恶鬼碰了一鼻子灰,心中不平情绪稍微得以缓解,随即面对左护法堆出一脸阿谀奉承的摸样,嘿嘿笑道“左护法说的极是,这孩童若是能够侥幸练成神功,那便是他的造化。若是不幸惨死,那就只能怪他命薄”说完之后,满心欢喜的以为会得到这位左护法的赞同,不料这左护法为人实在古怪的很,非但没有说出只字片语来,居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冤魂再度陷入尴尬之中,口中不敢言语,心下却是将这位左护法咒骂了十遍八遍。 左护法抬头仰望天色,只见日已中升,却是正午时分,昨夜一场恶斗,加上刚才这一段没命的狂奔,此刻身心疲惫,饥饿困乏之感油然而生,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淡淡的道“恶鬼,冤魂,你们二人去这附近找些食物回来吧” 恶鬼冤魂相视一望,也不敢违命,纷纷躬身称是,于是各自驭起法宝,向着不同方向飞去。 第007章 对峙 恶鬼冤魂二人相继远去后,左护法方才半蹲下来,伸手在随云峰肩膀,腰间等处轻拍了拍。随云峰登时觉得周身上下泛起一阵轻松舒适之感,再试着伸展一下四肢,已然能够活动自如,这一下立刻欢喜的又蹦又跳,但不一会儿,稚嫩的小脸又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原来这随云峰年纪虽然幼小,但却机灵的很,方才左护法与恶鬼冤魂三人间的对话他早已了然于心,尽管不晓得这鬼吸头神功究竟是何东西,但是冤魂最后的那几句话,他却是听的明白,这些人将自己掠来怕就是要自己去学这什么鬼吸头神功,而且似乎这门神功习练起来极为不易,一个不小心就得丧命于此。想到这儿心里便开始思索着逃离之策。 左护法眼见这孩童由喜转忧,大概也能够猜出几分他心中所想,心下暗道这孩子看起来不仅年纪小小,资质不凡,而且恐怕还是一个鬼灵精。 “你叫什么名字?”左护法干脆也不起身,慵懒的靠在山石上面,斜睨着随风云,微笑着道。 随云峰眼珠子一转,也同样笑着道“我叫叶子,大家都叫我小叶,你也叫我小叶就是了” 左护法含笑点头,口中反复念叨了两遍“小叶,小叶” 随云峰听见这位左护法当真这么叫他,险些笑出声来,想这小叶小叶若是念的久了,岂不就变成小爷小爷了嘛。其实也怪不得这孩子人小鬼大,怪只能怪这几个大人硬是要逼他去学什么鬼吸头神功,如果到时候真的不幸呜呼哀哉了,此刻先讨了一些便宜,日后就算是去了阴曹地府也不算亏大。 忽然,左护法脸色沉下,目光也随之锐利了几分。随云峰暗叫不好,莫非这胖子护法已经猜出自己是在戏弄于他,所以恼羞成怒,想要杀人泄愤不成?想到这儿,连连向后退去,准备随时脚底抹油,逃命去了。 “你过来”左护法神情肃然的道。 随云峰犹豫再三,还是乖乖走上前去,一颗心紧张的扑扑直跳。 左护法再度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忽又笑道“小叶,你想不想要练就一身绝学?” 随云峰松出一口气来,点了点头,道“想” 左护法呵呵一笑,道“那么你学成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随云峰本想说伸张正义,只是话到嘴边又被自己强咽了下去,心想这三个人无论怎样看去都绝非正派人士,反倒是像极了邪道中人。倘若一个口误惹的对方不愉快了,自己这条小命怕是就真的要立刻断送在这荒山野岭里了。 随云峰这不知不觉地一阵儿默然不语,左护法自然瞧在眼里,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看我们可象好人?” 随云峰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们是不是好人,我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你们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 左护法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随云峰立刻又接着说道“你们若是坏人岂不是早就把我吃掉了?” 左护法忍不住笑道“为什么我们要是坏人就一定要把你吃掉?” 随云峰一脸认真的摸样,道“我从小就听我娘我讲了许多许多关于剑仙的故事,他们杀掉的那些坏人都是吃小孩子的”这一番话听起来似是稚气未脱,但在这小小孩童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其实是在一面夸赞剑仙行侠仗义之举,另一面又在故作天真的暗示左护法不吃小孩的人就不是坏人。由此可见,这孩子的机灵狡猾。 左护法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突然迅捷无比的从地上窜起,抓起一脸愕然的随云峰,急急的掠了出去。便在此时,只见他方才依靠的山石轰然炸响,碎石纷飞,尘烟四起。一道红芒陡然冲出,这道红芒竟是如此熟悉,赫然就是昨晚与恶鬼对峙的三明仙剑。 左护法身处半空之中,宽大的袖袍用力甩动,一道璀璨耀眼的白光破空而出,恰如黑夜闪电,白亮异常。这一道白光当空盘旋两圈,携着呼呼风声,稳稳地落在左护法手中,此时才能看清出这件事物的样子,竟是一只纯白如雪的银圈。 阳光洒下,银光闪闪。 纯白色的光辉映得左护法的脸更加亮白,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瞪的圆大,原本宽大松弛的袍子此刻也无风自鼓,像极了一个膨胀了的气球。对面空中,三个身着纯白道袍的人并排而立,居中一人身材高大,面貌庄严,此时正背负双手,傲然而立。右边那人面相普通,倒是左边袖子贴身垂下,里面竟是空空如也。剩下左边那人年纪较轻,看起来倒是清秀文弱,不似修真炼道之人。 此时,由三明仙剑化作而成的红芒发出一声尖锐轻啸,急速飞回,悬空竖起在右边那人胸前,此人正是藤玉琪。而左边那人便是昨晚和他一起的程师弟,程飞。至于中间那人,辈分就稍微高出这二人许多,乃是酒仙道人游千山的师弟诸葛一峰,他们也需尊称其诸葛师叔。 诸葛一峰不仅辈分较高,其本身修为也是高深莫测,据说绝对算得上是当今天道门中名列前十的高人。 左护法自然也能瞧出一个大概,心下暗忖,若单单只是拥有三明仙剑的藤玉琪和那个程师弟倒还能够对付,此刻多出这么一号人物,便有些犯难了,更何况还不知这周围是否另有其他天道门人。 忽听藤玉琪厉声喝道“大胆妖孽,胆敢犯我天道一门,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左护法冷笑一声,道“如今三明仙剑在你手中,比起当年的青玉道人如何?” 藤玉琪脸色微变,随即沉声,道“青玉祖师传下三明仙剑,我等后人岂能与他相提并论” 左护法哈哈大笑,道“我想也是如此,算你尚且还有自知之明,只不过,那青玉老儿九泉之下如果得知自己的传人一代不如一代,不知道是不是会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 藤玉琪听他竟然侮辱祖师,怒气直升,也不再与他答话,手中剑诀一捻,三明仙剑骤然冲天而起,再次化作一道红芒划过天空,随着红芒几下不时的闪动,光芒越来越盛,到最后竟然形成一道无比巨大的红色光柱,悬在空中,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当空劈下。 左护法也不敢怠慢,银圈向上一抛,登时浮在头顶上方,几下晃动白光豁然散去,继而化为一个椭圆形的白色透明护盾,将他与随云峰笼罩在其中。 “灭魂圈”诸葛一峰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微顿,又接着问道“阁下可是鬼门门下的左护法?” 左护法冷哼一声,道“正是” 诸葛一峰冷冷的道“如此说来,昨晚夜袭我天道一门,你们鬼门当真是下了极大的手笔,只是不知,,,”话未说完,就已被左护法打断“我门门主岂是轻而易举就会出手的么?况且此次对付的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天道门而已” 诸葛一峰眉头一皱,面上顿显怒意,却碍于门下弟子就在身旁,担心轻易动怒会失了身份,便只能强忍下来,厉声说道“区区一个天道门?阁下好狂的口气,却不知阁下昨夜为何没能攻下入云山?”这一句反问,使得左护法一时半会儿竟对答不上,立时陷入窘境。 诸葛一峰也就在此时,方才注意到左护法左手拎着的孩童随云峰,而随云峰此时也正向着他不停的挤眉弄眼。两人相距虽然三丈有余,但诸葛一峰是何等修为,目光犀利扫过随云峰面门,便深知此子天赋异禀,实乃百年难遇的绝好修道之才,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料定这左护法昨夜溃败之后直到现在依然留在这里,只怕正是为了这个孩童。试想当今天下正邪已分,且各占一方,正有神仙佛道,邪有妖魔鬼怪,双方之势有如水火,互不相容。但正邪各分四派,其内部勾心斗角之事也不乏少数,任谁也都想要凌驾于其余三派之上,得以统领一面。所以,现今各门各派无不尽力搜罗网尽天下奇才归于己用,这随云峰眼见就是这些人口中所谓的奇才,如果能够稍加栽培,日后定可独当一面,是以落在谁人之手便是谁人之福。 如此一来,诸葛一峰更加打定了主意,定要将这孩童带回天道门,只是又担心与那左护法打斗之时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伤了这个孩童可该如何是好?他这一阵思索,可苦了随云峰,他被拎在半空本就难受的很,现在又要趁着左护法不注意一个劲儿的向着对面三人使着眼色。久而久之眼角,嘴角无不疲惫不已。而偏偏诸葛一峰在瞧见自己之后又在那儿好像踌躇不定,这可急坏了他。 诸葛一峰忽然吐出一口气来,左右看了两眼,淡淡的道“玉琪,飞儿,你们暂且待在一旁,此人师叔我一人对付就已足以” “诸葛师叔”藤玉琪不禁低声叫道。 诸葛一峰轻摆了摆手,示意心意已决,藤玉琪也不敢违抗师叔之命,叹息一声,手中剑诀再度牵引,顷刻间,三明仙剑收回全部红光,折返而回,落入藤玉琪手中。 第008章 秘传 诸葛一峰单手立于胸前,捻起一个法诀,口中喃喃低语,少顷,却见周身上下衣衫剧烈飘动,面上更有淡淡紫光若隐若现。左护法一直凝神戒备,此刻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右手虚空一划,悬浮于空的灭魂圈登时收回散出的白光,盘旋一圈,骤然落下,左护法瞧准时机紧抓手中,直指向前。一瞬间,耀眼白光乍然而起,继而又化作无数道光线激射开来。 藤玉琪眼见对方法力陡增,又有脱俗宝物灭魂圈在手,不免为诸葛一峰担忧起来,手中三明仙剑又在蠢蠢欲动,便在此时,听闻诸葛一峰一声低喝“起”,只见身后急急窜出两道青芒,一暗一淡,端的是急速无比,两道青芒去势极快,收势却也极稳,偏偏就停留在诸葛一峰与左护法二人中间的位置上,暗色青芒在前,淡色青芒在后,两道青芒一上一下缓慢起伏。 藤玉琪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心下对这位诸葛师傅倾佩之意更多了几分,要知修真炼道之人,法宝定是必不可缺的,但绝大数人终其一生也只炼得一件半件,这其中绝非法宝不可多炼,而是炼多则杂,杂便不精,故此,大部分人皆是选取一件专一修炼,以求达到精益求精的境界。当然,修炼多件法宝之人也不是全无存在,有些资质极佳,或者道行高深的人,偶尔也会多炼一二,尽管如此却也总有一件法宝是着重修炼的对象,其余多半只是闲暇时候随意之举罢了。 不过此时诸葛一峰这两件法宝看似光芒一暗一淡,一强一弱,其实不然。法宝种类繁多杂乱,修炼一定程度之后,其色彩光芒也不相同,诸葛一峰这两件法宝其实是两种不同光色的仙剑,若论其法宝威力,绝对不相上下。 藤玉琪渐渐收回注视在那两道青芒的目光,转向诸葛一峰,方才附在他面上的紫光依然阵阵,只是现在的紫光正在逐渐显浓,甚至更带微红。藤玉琪猛地一惊,忽然想起天道门修行的“自然无为法”中“神灵”一层。原来天道门修行法门先后共分五层,依次为“天清”“地宁”“神灵”“谷盈”“候正”,五层相辅相成,循序渐进。天清为根本,候正为顶峰,期间参差地宁,神灵,谷盈三层,这三层实则也是扯开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三层。天清一层修炼甚易,无论资质好坏,只在时间长短都可修成,然则达到地宁这一层,便立见分晓,资质愚钝之人多半此生就停留这一阶段,而天资聪慧之人百年修成也不在少数,但在悟出之后,便会急速精进神灵一层。而再有神灵进入谷盈,那便是一段奇特苦闷的修行,有人耗费毕生停滞于此,有人灵光突显瞬间突破。是以天道门立派一千四百多年,达到神灵境界之人数不胜数,但能进入谷盈的却是少之又少,而能真正入得巅峰一层候正的,相传也只有天道门的创派祖师爷天玄道人了。至于现今掌门凌风道人究竟修炼至哪一层则是众说纷纭,始终没有人能够举出有力证明。 这藤玉琪资质也是非凡,若非早年断去一臂碍于修行,此时也恐怕早就精进神灵一层了,较是如此,现在的他也是在地宁和神灵之间徘徊,所以才能一眼瞧出诸葛一峰此刻运行的自然无为法已转至神灵一层,与此同时心中也不免跟着有些激动。 左护法自是不懂得天道门的修行法门,但看诸葛一峰此时此刻的神情气势,多半已经猜出是在运作什么极厉害的心法,再看对面两道青芒,定是两件极其厉害的法宝,想到这儿不免有些心惊骇然。但是现在哪里还有退路可走?若不去赌命一拼,便只有坐以待毙。 灭魂圈白光闪动,刺人眼目。 两道青芒余晖环绕,上下浮动。 这一刻风也仿佛吹的更急了,藤玉琪和程飞早已屏住了呼吸。突然暗色青芒毫无预兆的冲出,飞刺向前,势不可挡。灭魂圈跟着脱手而出,迎了上去,“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嗡嗡作响,暗色青芒和灭魂圈的撞击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气流分散出去,两件法宝却并未各自弹飞,反而紧贴在一起剧烈的晃动着,随之流出的青白二光摇摆不定。 左护法眉头一皱,手中法诀频频变换,只见灭魂圈晃动之势逐渐稳定,白色光芒立时陡增,一时之间逼得暗色青芒缓慢后退。 诸葛一峰面色镇定,紫红色光辉时隐时现,此时他那只始终背负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已然握起一个法诀立于胸前。顷刻间暗色青芒宛如收到什么神秘的召唤,登时化作一道青色闪电,急劈出去。灭魂圈被这忽然而增的攻势打的措手不及,几下摆动,险些跌飞出去,较是左护法道行高深,及时稳住,尽管如此额上也早已是冷汗簌簌,口中倒吸一口冷气,不料就在此时,一直悬立空中的淡色青芒悄然而动,其速虽然不快,但势头却极为猛烈,只闻听携带呼呼劲风之声,不紧不慢的冲了过来。 左护法心下连连叫苦不迭,这淡色青芒看来似乎远比正与灭魂圈对峙的暗色青芒更为凌厉,实在不曾想这一番交手才刚刚开始,自己便屡遭险境,此刻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击,若是撤去灭魂圈赶来抵挡,暗色青芒定然会趁势下劈,届时焉有命在?可若不去阻拦,单凭自己这一副血肉之躯也必将葬身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灭魂圈猛地调头,折返而回,暗色青芒不依不饶,紧追而上,而那最为凌烈的淡色青芒也正一如既往的直冲向前。左护法整个人在这一刹那,直直的向后退去,无奈这两道青芒速度陡然变快,不消片刻就又已临近身前,灭魂圈虽然在它们之前也已落回左护法手中,但这两道青芒来势甚猛,根本无法阻挡。 左护法已是万念俱灰,干脆把心一横,抓紧灭魂圈横于胸前,做这最后一拼。 “轰隆”一声过后,左护法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笔直的坠落下去,而一直被他拎着的随云峰也随之摔下。 诸葛一峰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急冲上前,藤玉琪与程飞也是纷纷窜出,只是苦于这三人与左护法相距甚远,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身影坠入乱石丛中。 -------- 随云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耳旁风声更急,眼前一阵眩晕,完全分辨不出此时的状况。不一会儿背上就又感觉一阵吃痛,想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这一痛几乎使他晕厥过去,如若不是平时由人摔打惯了,这一下倒还真难承受。 屡遭巨变的随云峰强自用力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碎石堆中,旁边兀自平躺着那位左护法,只是这胖护法现在看来却是奄奄一息,然而他的一只肥大的手掌正五指张开向上,平放在自己刚才摔下的地方。 这一刻,随云峰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眼下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邪魔歪道吗?这些邪道中人不是该嗜杀成性,残暴屠戮的吗?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在最后关头用力的撑起自己? 这一刻,周围也已陷入一片寂静,就连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一个小小的孩童心里,第一次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正邪之分,究竟在于什么? 随云峰静静的盯着这个人,不知不觉地眼中似有滚烫的液体欲要夺眶而出。 究竟过去了多久?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漫长? 左护法带血的嘴角先是抽搐了几下,随后便无力的睁开了双眼,那双细小的眼睛在睁开的瞬间立刻转动起来,似在急切的寻找什么。 随云峰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他宽大肥厚的手掌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左护法竟然长长的松出一口气来。 “小叶”左护法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随云峰却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泪水,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滴落下来,落在一块山石上面,打湿了山石,也打湿了他的心。 “我在”随云峰哽咽道。 “我有些重要的话要对你讲,你靠近些”说这些时左护法已经开始不住的喘息。 随云峰依他之言,将耳朵靠在他的嘴边,左护法嘴角微一上扬,一抹微笑转瞬即逝,紧接着只见他口型蠕动,声音却极是细小。随云峰就这样俯下身子,侧着脑袋,认真的倾听着,听的越久,眉头就皱的越紧,到最后几乎将要拧成一条线了。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随云峰终于抬起头来,再看一看左护法也已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鬼吸头,鬼吸头,鬼吸头”随云峰口中反复念叨了三遍这三个字,忽听头顶上方有人叫道“诸葛师叔,找到了” 随云峰循声而望,那喊话之人正是藤玉琪,便在此时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左护法竟然一同跌进了一道岩石缝中,而这一带山石嶙峋,碎石成堆,想必处处都是石缝石洞,有些恐怕更是隐秘难寻,所以才会让诸葛一峰三人找了这么许久。 第009章 聚散 诸葛一峰等人身形几下闪动,便已落在随云峰身旁,再见平躺碎石上的左护法早已双目紧闭,人已逝去。藤玉琪与程飞见状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气来,反倒是诸葛一峰在那儿不住的摇头叹息。二人虽然倍感疑惑,但却终究都未敢开口询问。 原来,这个诸葛一峰不仅辈分较高,洞察事物也是高出藤玉琪二人许多,因此也已觉出左护法临死之前定然是拼力相托,方才保住了这个孩童性命。心想这个邪道中人临死之前也能做出如此善举,于是便忍不住为其叹息。然而,他却并未料到,左护法之所以会拼命救起随云峰,其实正是为了将鬼吸头心法授于这个天资聪慧的孩童。想这鬼吸头神功截然不同于正道修行心法。其大法习之背道,久练之后,人的本性也会随之转变,进而变得情绪异常,凶残暴戾。而且,此法当中诸多法门大都极端偏激,若无极高道行,或是极佳资质,委实难以修行,是以鬼吸头虽然贵为鬼门秘传神功,但是能够真正将它修炼而成的,当今世上唯有鬼门门主一人。纵然其门下弟子多半知晓这神功法诀,胆敢修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那些妄自修习之人,现也大都已经奔赴黄泉。 诸葛一峰弯下腰来,轻抚着随云峰的脑袋,他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是一脸的平静,从他身上为什么看不到一丝被掠去时的恐惧,或是被救下后的喜悦?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还小,突遭接二连三的变故使的他现在整个人都被震愣住了。 “娘,娘,我要找我娘”随云峰“哇”的一声,竟是哭了出来。这个小小孩童在这一天一夜之中屡遭巨变,直至此时方才想起自己离家时母亲正重病在床,现在不知情形怎样,心中当真焦急万分,忍不住这才放声大哭。 诸葛一峰心头一紧,连忙安慰道“孩子,你娘在哪里?” 随云峰一边抹擦泪水,一边哽咽,道“我娘生了重病,我半夜去求医,结果到了医铺门口不知怎地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在密林,然后就又被这个人掠来这里”他哭诉之中故意隐去冤魂,恶鬼二人不提,却是看在已去的左护法面上,不想为难这二人。 诸葛一峰略一沉吟,却也能将这其中的大概串联起来,只是他却并不知道,血麒麟之血这一段故事,事实上就连随云峰自己也记不得。 少顷,诸葛一峰唤来藤玉琪和程飞命其二人继续在这周边搜寻鬼门余孽,自己则驭起仙剑托着随云峰去往昌运城,临别之时,诸葛一峰仍然不忘嘱咐二人若是遇到左护法这般道行高深之人,切记不可动蛮硬拼,要是非要打斗一定要想法子去联络周围同门中人齐力对付,二人随即领命飞去。 ------- 眼见不远处高低不一的山石之中,当先飞出一白一红二芒,随即一道更加鲜亮的青芒跟着冲天而去,躲在一块岩石下方的恶鬼,冤魂二人不禁松出一口气来,这二人本是奉了左护法之命各自寻些食物回来。不曾想,这附近时不时便有天道门人往来穿梭,二人心下大是骇然,也顾不上寻找什么食物,就急冲冲的驾驭法宝驶了回来。无巧不成书,偏偏这二人在回来的路上不期而遇,两人虽然彼此厌恶,但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石林当中,深知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劲敌,是以也只能暂且尽弃前嫌,结伴同行。随后,二人小心翼翼的回到先前与左护法分别的地方,正好撞到左护法被诸葛一峰操纵的两件法宝重创坠落,他们自知绝非这诸葛一峰对手,即便上去也是枉然送命,所以只好躲在这里静观其变。 现在,两人终于等到诸葛一峰等人都已远去,冤魂这才低声问道“恶鬼,你说说左护法此刻还有命在么?” 恶鬼神情沮丧的摇了摇头。 冤魂也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世事难料,我们这一次本来却是借着千年难得的鬼门大开的机遇有备而来,却还是被天道门。。。”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恶鬼忽然冷哼一声,道“鬼门每年一小开,千年方才一大开,然而,所谓千年并非整整千年,有时差上个百十来年也不奇怪。而且,鬼门大开的准确时日唯有鬼门门主独特的推算之术方能确定,试想就连我们也是临近时日方才得知,那天道门又怎么会提前知道,并且有所防范呢?” 恶鬼这一番话,说的冤魂直拍额头。 “所以说,我们借着鬼门大开之时偷袭天道门这件原本极为机密的行动,正是遭受了本门中人的泄露,才会致使如今的惨败”冤魂恶狠狠的说道。 恶鬼轻点了点头。 “那么,谁才是出卖我们的人呢?”冤魂喃喃自语道。 恶鬼的目光又已落在刚才诸葛一峰等人离去的方向,口中重复着冤魂刚才说过的话“谁才是出卖我们的人呢?” 一阵狂风吹过,卷起地上散碎的石子,发出砰砰的响声,这会是一种回答么? 良久,恶鬼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喃喃自语道“罩魂呢?” 冤魂思绪早已飘远,完全没有听清楚恶鬼在自言自语些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随口问道“你在说什么?” 恶鬼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个人小心的向前走去,一路上仔细的查看每一个岩石缝隙和石洞,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死去多时的左护法,两人相顾无言,一起就近拾些散碎石头将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左护法就地掩埋,上面竟然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竖起。 风仍在吹,仿佛想要吹醒那些执迷的世人,然后,告诉他们,生前的荣辱,死后都将化作尘埃,走向虚无。 恶鬼和冤魂离开了,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活着回到鬼门。。。 ------- 言规正传,且说诸葛一峰驭起仙剑载着随云峰急行于空,径直奔向昌运城,随云峰身处高空,时不时偷眼向下望去,但见脚下时而白云掠过,更有成群鸟儿结伴飞翔,虽然难免会有些害怕紧张,但是惊讶之情却又已盖过内心恐惧。 如此飞行,不过半个时辰,就已到达昌运城上空,经过随云峰几下指引,诸葛一峰终于认清位置,脚下用力一沉,仙剑直直下落,约莫离地三尺左右,蓦然停下。随云峰念及母亲安危,顾不得仙剑尚未停稳,便急忙跳下,奔到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虽然一贫如洗,但在那几张破旧的木制桌椅上却找不出一丝灰尘。随云峰呆愣原地,目光停留在用泥砖堆砌的火炕上面,他清楚的记得那晚母亲就是痛苦的躺在那里的,可是现在,那里却只剩下一套叠放整齐的被褥。 诸葛一峰不知何时也已推门而入,大概环视一下四周,便将目光随着随云峰一同瞄向了那套干净整洁却打满了各种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补丁的被褥。原来这对母子的生活竟是如此的清贫。 “峰儿”一声几近哭泣的喊叫从门外响起,与此同时,随云峰猛地转过身子,连声大叫“娘,娘,,,”便狂奔着冲了出去,投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诸葛一峰长长的松出一口气来,面对这对母子,静静的站在一旁含笑而望。 过了好一会儿,随云峰母子才渐渐的不再抱头痛哭,而是相互擦去彼此脸上尚且流淌的泪水,随云峰哽咽着问道“娘,你的病怎么样了?” 随母(随云峰之母,以下简称随母)知道孩儿如此挂念自己的身体,欣慰的笑道“娘的病一直就是这样,时好时坏的,不碍事的” 随云峰举起小手,信誓旦旦的道“峰儿发誓,峰儿长大了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为娘治病” 随母看着随云峰一张认真严肃的小脸,一边轻抚着,一边柔声道“娘知道,娘一定会等着峰儿长大为娘治病的” 随云峰母子这一番对话,听在诸葛一峰耳中竟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感动,而随母也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位陪着峰儿一起回来的白衣道长,连忙起身施礼,语带歉意的道“道长您好,让您见笑了” 诸葛一峰微笑着道“哪里,哪里” 随母拭了下透红的眼眶,回之一笑,道“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诸葛一峰回道“贫道法号双青子,乃是天道门门下” 随母一听“天道门”三个字,忽然想起昨日遇见的游千山,脱口问道“不知道长可否认识酒仙道人,游千山游道长?” 诸葛一峰当即一愣,心中不解这个山村妇人如何得知游千山的名号,于是赶紧问道“游千山乃是在下的师兄,不知女施主如何知道?” 随母淡然笑道“昨日我家孩儿顽劣偷了人家一只鸡,被人抓了起来,好顿打骂,幸亏得遇游道长路过出手相救” 诸葛一峰点了点头,喃喃的道“原来如此”语气微顿,又接着说道“那么,游师兄对这个孩童。。。?” 随母低下头来,满眼慈爱的看着随云峰,道“游道长说,峰儿是个可造之才,想要带回去调教,但因有要事在身,须得数日之后方能回来,结果这孩子昨晚出门为我寻医一夜一日未归,直到现在这才回来”说到这儿,眼圈一红,又似将要哭了出来。 诸葛一峰见状立刻岔开话题,对着随云峰称赞道“峰儿如此天赋异禀,实属百年难得的修道奇才,他能入得我天道门下,是他之福,也是我天道门之福” 随母听到这些话语方才止住抽泣,连连说道“道长,严重了” 诸葛一峰笑而不语,但见日已将要西落,心下不禁急于回去复命,便要就此别过,但却又实在舍不得随云峰这个孩子,便同随母商议,道“女施主可否由贫道此番将峰儿一同带回天道门。早些时日调教,便可早日成才,如果日后游师兄归来问起,便说是我带去了就是” 随母心中虽然难免有些不舍,但终究知道这是随云峰难得的机遇,只好点头应允。 临行前,诸葛一峰不忘将怀中携带的银两尽数掏出,赠与随母,留作她日后看病生活之用,随母几下推脱不过,只能收下,随后又含泪对着随云峰叮嘱道“峰儿,你去到之后定要乖乖听从道长的话,认真学好本领,将来才好做出一番大事出来,也才不会辜负众位道长和娘对你的期望” 随云峰一边哭着,一边保证道“峰儿一定会很乖的,娘放心就是了,只不过以后峰儿不在的日子里,娘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峰儿一有时间就会下山回来看娘的” 随母脸色忽然一沉,气道“峰儿,你还未曾修行,怎能就去想着偷闲下山?你要记住,你若不能学成本领,即便下山来了,娘也不会见你” 随云峰自知一时说错了话,惹的母亲生气了,急忙道“峰儿知错了,峰儿若不学成,一定不会下山” 随母这才满意的轻点了下头,接着又叹出一口气来,缓缓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内,将门重重关上,似是不忍就此分别。 诸葛一峰略带感伤的摇了摇头,慢慢祭起仙剑,将还在那儿哭喊娘亲的随云峰拉上仙剑,腾空而起,直奔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 第010章 拜师 一道青芒划过已被晚霞映红的天际,瞬间没入环绕入云山峰的五色彩云中,青芒之上正是诸葛一峰和随云峰二人。 随云峰先前已随着诸葛一峰御剑飞行过一次,此番再度飞行便少了几分先前的恐惧,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新奇。眼前赤、橙、黄,绿,青五色彩云不断变幻,淡淡云气时而迎面拂来,时而擦身而过,端的是美奂绝伦,惹得随云峰这个顽童几次欲要伸手捕捉,终究想起自己身处高空而就此作罢。 不消片刻,诸葛一峰便已御剑穿过这层层彩云。只见一座极高山峰宛如直耸九天之上一般,傲立于天地间。诸葛一峰脚下仙剑又微微向上倾斜了些许,而在身后的随云峰也忍不住将他环抱的更紧了些。 青芒沿着陡峭嶙峋的山石峭壁直直而上,终于越过这高不可测的入云山峰,随云峰迫不及待的向着下面张望,但见山巅之上最外围的这一圈尽是无数山脉蜿蜒起伏,高低错落,毗嶙相连,气势磅礴。这些群山彼此环抱,山峰形态各异,有形如人、如兽、如物等生动有趣的形象,山势有陡有缓,山景丰富多彩,而在其中心处赫然是一片犹如天池般的大湖。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竟将这一大片湖水渲染的无比鲜红艳丽。湖面上,四座岛屿坐落其中,居中一座较之大些,其余三座相差无几,分呈三角之势散落周边,岛上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更有琼楼玉宇,宫阙壮丽,园囿精美,俨然一副仙家气派。 诸葛一峰认准方向位置,身下微一用力,青芒陡然下落,去势却是中心的那座岛屿。 青芒之速,何其之快,眨眼间便已接近地面,却听诸葛一峰笑着道“峰儿,这里便是天道门主殿三清殿了” 随云峰抬眼一望,心下又是一惊,原来这三清殿的建筑构制极为独特,风格也是奇异。飞檐、盔顶、纯木结构,楼顶檐牙啄,金碧辉煌.远远而望,恰似一只凌空欲飞的鲲鹏。 诸葛一峰将仙剑停于地面两尺左右,携着随云峰一同跳下,收回仙剑。与此同时早有十数名白衣弟子齐齐上前参拜,当先一人正是程飞。 程飞当先行礼,恭声道“诸葛师叔,凌风掌门同诸位师伯师叔们都已在三清殿等候多时” 诸葛一峰心中想着,估计是藤玉琪回到天道门后将大战左护法,解救随云峰这等奇才之事告于众人,众人这才迫不及待的等候于此想要见上一见。于是便轻点了点头,道“我们这就去吧” 程飞“是”了一声,随即侧过身子,让开道路,其余弟子纷纷效仿。诸葛一峰昂首挺胸携着随云峰踏上玉石台阶,径直走向三清殿,众人尾随其后。 庄严肃穆的三清殿中,供奉着神态端庄的三位尊神,正是道教的最高神“三清”。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清为道家哲学“三一”学说的象征。《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由无名大道化生混沌元气,由元气化生阴阳二气,阴阳之相和,生天下万物。第十四章又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认为一化为三,三合为一,“用则分三,本则常一”。) 神位之前,居中静坐一人,鹤骨仙风,卓尔不群,正是当今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在其下方另有十数人分为两侧各自端坐,这些人道俗不同,男女各有,而在他们身后尚且还有数十人恭敬站立。 诸葛一峰走向前去,面对凌风道人略一低首,道“掌门师兄” 凌风道人含笑点头,目光随即落在随云峰身上,道“这位孩童应该就是琪儿口中所说的那位天赋异禀的修道奇才了吧” 诸葛一峰还未开口,却见随云峰早已跪在地上,面向凌风道人,叩首道“掌门真人在上,请受随云峰一拜” 凌风道人哈哈笑道“好,好,好,你且起身吧”随云峰应声而起,凌风道人语音一顿,又望向诸葛一峰,接着道“此子不仅根骨奇佳,便是为人也是机灵的很呀” 诸葛一峰笑而不语。 凌风道人环顾四周,只见下方坐上之人多半都已将目光停在随云峰身上,心下也已猜出这些人心中所想。如今天下四正四邪八大派系为了壮大各自实力,无不想尽一切法子搜进天下奇才,归为己用。这随云峰年纪轻轻,却生的一副极佳资质,正是各门各派找寻的最佳人选,如此奇才若是能够收为弟子,日后定成大器,指不准还会是继凌风道人之后下一任的天道门掌门呢? 凌风道人干咳两声,道“诸葛师弟,此子是你发现,不如就由你收作徒儿吧?”此言一出,语惊四座,这些端坐的人无不窃窃私语。 诸葛一峰淡然一笑,道“掌门师兄并不知情,其实此子最初是由游千山游师兄发现的,若是收徒还是应当先征询一下游师兄的意见” 凌风道人“哦”了一声,诸葛一峰这才将游千山偶遇随云峰,以及左护法爱才之心欲要收归随云峰于鬼门的事情慢慢道来,至于大战左护法之事他猜想藤玉琪自然已经禀报过了,便不再多提。当然,这其中曲折究竟还有他们所不知的血麒麟之血,以及鬼吸头心法二事。众人听闻之后,都是唏嘘不已,凌风道人轻叹一声,道“此番鬼门借着鬼门千年一大开大肆侵袭我天道门,若不是我们在鬼门当中设有内应,提前得到密报,并且设下重重防备,怕是也要难免遭遇一场劫难” 这时凌风道人座下端坐的一人缓缓起身,面向诸葛一峰,道“诸葛师弟,游师兄数十年间行踪不定,更加从未听闻过他曾收过哪一个徒弟?我们都知道游师兄一向自在惯了,纵然是天纵奇才他也是不会收归其下的”说话这人叫做罗定风,却是掌管天道门赏罚之人,居于上清仙岛。原来这天道门一共分为四岛,居中一岛乃是天道门主要,名为玉皇仙岛,其余环绕三岛依次名为,上清仙岛,玉清仙岛,太清仙岛。玉皇仙岛乃是天道门主要,各种机要皆设于此。其余三座仙岛实则是三个不同的修行之地,入门者先居太清仙岛进行入门修行,待的将“自然无为法”从“天清”修至“地宁”便可移居玉清仙岛,而突破地宁进入神灵的便会转去上清仙岛。而这四岛所在之湖则叫做无名湖。 诸葛一峰笑道“那么,依罗师兄之意呢?” 罗定风想了想,道“正如我们所知,此子天赋极高,若得高人细心调教,假以时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说罢转过头来,望向凌风道人。 凌风道人深知其意,微笑着道“罗师弟此言甚是有理,只不过我已于百年前收的一个关门弟子,是以现在是断不会再收什么徒儿的” 罗定风沉吟一会儿,道“既然掌门师兄心意已决,那么,我们之中也就唯有丁师兄这个不二人选了”他口中所言的丁师兄,全名丁青云,却是负责玉皇仙岛守备之人,也是三明仙剑的上代主人,更加就是藤玉琪的师父。 丁青云闻言,连忙起身,摆手笑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凌风道人微微一笑,道“丁师弟何故推脱?” 丁青云依然笑道“非也,非也,想我正是三明仙剑第三代传人,这三明仙剑继承昔日青玉祖师遗愿,一向便是一脉单传,如今此剑我已传于琪儿,却又叫我如何再收新徒?” 凌风道人想了想,道“也确实如此,那么依我看来,便由罗师弟你收了罢” 罗定风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神色依旧淡然,道“掌门师兄说笑了,我何德何能配收如此高徒?日后只怕会误了这个孩童” 凌风道人刚要开口,只见一位冷若冰霜的美妇霍然起身,冷哼一声,道“一个如此修道奇才却被你们几个推来推去,那便由我收了便是” 罗定风神色一变,抬眼望去,这美妇看去只有三十有几的摸样,风姿绰约,此时一双美眸正落在随云峰身上。 罗定风似笑非笑,道“冷师妹说笑呢吧?天道门上上下下哪一个人不知道你向来只收女子,不收男儿” 这位被称作冷师妹的女子叫做冷妙之,于天道门之中掌管财物,地位也是不低,听到罗定风这一番话,本来冰冷的俏脸一下子又冷了几分,忽听她冷冷的道“我想收此子为徒,便直言开口,却倒不像罗师兄你如此做作” 罗定风脸色一沉,道“冷师妹此言何意?” 冷妙之瞧也不瞧他,回道“你明知掌门师兄与丁师兄都不会再收新徒,而你却偏偏只点他们二人之名,若不是你想要将这孩童占为己有,为何不去劝那诸葛师兄和南宫师兄?” 罗定风气道“你,,,”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如此一来场上形势立刻陷入窘境,凌风道人身为一派之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连忙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冷师妹说的极是,如此一个资质极佳的孩童我们本该争相恐后才是,只不过,我与丁师弟的确不能再去收徒,而游师弟多年以来行踪不定,能够有资格收的此子也就只有罗师弟,诸葛师弟,冷师妹,以及南宫师弟了”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坐在最外边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长云。 南宫长云一向不愿牵扯是非,是以方才听到冷妙之说到自己,仍然一声不吭,现在听到掌门又点了其名,自知不能再故作沉默了,只得起身,道“掌门师兄在上,依我之言倒不如将此子暂交罗师兄调教,罗师兄近些年来也着实为我天道门带出了许多新秀。只不过,最先发现此子的却是游师兄,我们便等游师兄回来之后,再做进一步定夺,若是游师兄有意收徒,便叫此子拜在其下,若是无意,就彻底交由罗师兄栽培便是了” 凌风道人和丁青云倒是没有异议,再看诸葛一峰也是含笑不语,唯有冷妙之和罗定风二人彼此冷眼相望,也不言语。剩下的那些在座之人虽然与他们当属同辈,但若论道行却相差甚远,故此那些人即便有心收徒,也不敢妄自开口。 凌风道人扫视一周,轻咳两声,道“既然大家都不言语,那就依照南宫师弟所言去办就是了”语气微顿,缓步走向随云峰,笑着道“峰儿,还不快去拜见你的罗师父” 随云峰“是”了一声,快步来到罗定风面前,当即跪下叩拜,罗定风随后示意起身,淡淡的道“峰儿,待会儿你且追随你程飞程师兄一同去往太清仙岛,他自会替你安排住宿。自明日起,每日清晨我便会去太清仙岛授于你修行之法,无论你日后是否会真正拜师于我,我都是会将你视为己出的” 随云峰听完后再次叩拜谢师。 接下来众人又谈论了些许关于此次鬼门侵犯天道门之事,其中无非多是赞扬凌风道人领导有方,以及安插于鬼门当中的内应如何机警,再加之门下弟子对敌英勇,方才致使天道门此番几近毫无损失。约莫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话题谈完,便各自散了,回归各处。随云峰也由着程飞驭起仙剑带去了太清仙岛。 (第一集,完) 第001章 邪力 一间普通厢房,房中一张木床,一副桌椅,一架衣柜,简单而又干净,这里便是随云峰在天道门的家,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程飞刚才离去之前曾经告诉于他,在太清仙岛上,每一个修行的弟子都会有一个独立的住所。这其中究竟,乃是源于太清仙岛不同于上清、玉清二岛。太清仙岛上面的弟子尽是一些初入师门或是未能突破自然无为法第一层天清境界的人。天清一层本是入门基础,无甚难度,只是在于修行时日长短。聪慧之人不过十余年,愚笨之人也可在三四十年间精进至地宁一层。 然而,天道门近百年来所收弟子愈来愈少,但却皆是资质极佳,百里挑一的人。这些人通常都会在二十年内完成入门修行,也就是将自然无为法提升至第二层地宁。达到地宁这一层之后,便要依照天道门规矩,移至玉清仙岛进行修行。是以太清仙岛上修行的人少之又少,而这其中也无非都是一些诸如随云峰这般年幼的孩童,抑或是如同程飞这样徘徊于天清,地宁二层之间还未能完全融会贯通的人。 如此一来,人少屋多,自然便可一人一屋,彻底静心修行。 随云峰双手垫在头下,平躺床上,盯着屋顶呆呆发愣,脑海之中不断重复着近日来发生的一切。莫名的,似乎总觉得在这其中少去了某些情节,却又着实想不起来。久而久之,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油然而生。便在此时忽觉胸口一热,就仿佛是被什么炽热之物灼烫了一般,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但却还是惊得他慌忙起身查看,只见胸口一如既往,完全瞧不出任何异样。 随云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所幸的是方才的焦躁也随着那一阵的灼热消失无踪,然而,他却不知道方才那一悸动,正是体内的血麒麟之血在蠢蠢欲动。 那日,血麒麟之血与罩魂在他体内相互抗衡,罩魂终究不敌而碎,但其碎片却化作一股奇异之力融入他的身体,并且,有效的阻止了血麒麟之血的继续侵蚀。只不过,这血麒麟本就不是凡间之物,其血可以灼烧天下万物,更何况随云峰一个凡胎肉体?可是无独有偶,偏偏罩魂也是吸收日月精华,采取天地灵气,自然而成的一件凡间至宝,其功效可以罩住人体三魂七魄,更可驱尽世间万毒之物。血麒麟之血正是大凶,大毒之物,比起任何毒物都要厉害,更何况这血麒麟之血沾在随云峰身上后,便要渗入其体内使之燃烧,罩魂已护人为本,突遇如此凶险之物,便自然而然的与其相抗。 然则,血麒麟终究是上古异兽,而且名列“四灵”之中,所以较之罩魂这个凡间形成的异宝只会更强一些。若不是当时那只血麒麟尚未成年,其性不足,罩魂恐怕早就不堪一击。较是如此,罩魂最终依旧破碎,不料其破碎之后余力更强,竟然完全进入随云峰体内,貌似也封住了血麒麟之血。其实不然,这种程度的封印的确已除去了其欲要灼烧随云峰本体的血焰,但却并没有将它彻底的抹杀。 相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血麒麟之血为了躲避封印,被迫与随云峰本身血液融为一体,并且开始逐渐重新滋生成长。直至有一天,这恶魔一般的血麒麟之血将会再度凭借其本尊凶残,暴戾之气,突破仅存在随云峰体内的罩魂留下的绵薄余力,将这副供给它生长的躯体完全吞噬转变,到那时候,会不会有一个全新的血麒麟诞生?任谁也不敢去轻易断定。 现在,每当随云峰抑郁难当,烦躁不安的时候,体内的血麒麟之血就会随之蠢蠢欲动。 那种残暴的本性,那种毁灭万物的魔力,在这样的状况下,总会想要借机冲破罩魂日渐薄弱的抑制,重获自由和新生。 所幸,此时的罩魂尚且能够勉强抵住并未成熟的血麒麟魔性对于随云峰的侵蚀,可是,这样的坚持,又会坚持多久? 随云峰又重重的躺了下去,刚才异样的情绪和胸口奇特的感觉,着实让他有些疑惑,但却又并未太过在意,这样的一个幼小的孩童又怎会想到自己体内存在着如此可怕的事物? “咚咚咚”的敲门声轻轻响起,随云峰连忙起身下床,快步来到门前,拉开房门。 门口处,程飞正笑吟吟的站在那里,双手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三碟小菜和一碗白饭。 “程师兄,你,,,”随云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程飞呵呵一笑,道“随师弟,今天你接二连三的遭遇各种变故,想必也已疲倦了,用过晚饭之后就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晨我再过来喊你去一同用饭” 随云峰接过程飞手中的饭菜,点了点头,道“多谢程师兄” 程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你快快吃完休息吧,我走了”说完也不等随云峰答话,便就转身离去了。 随云峰并没有立即退回房间,他的目光一直等到程飞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才慢慢收回。然后,房门轻声合上,他又低下了头,凝望盘中尚且热乎的饭菜。渐渐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良久之后,随云峰忽然喃喃自语的笑道。“原来除了娘之外,还有很多人也会关心我的” ------- 夜已深,万籁寂静。 月光淡淡,透过敞开的窗子斜斜照进,洒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好似霜雪一般。 随云峰躺在床上始终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又想起了左护法,这个人真的就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邪门歪道么?还有鬼吸头,这个鬼门秘传神功也真的就是常人难以习成的邪功么?这两个于常人眼中简单而又易答的问题,他自己却总也找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又想了多久? 随云峰仿佛一下子做出了什么决定似地,猛地端坐起来,呆呆的望向窗外黑灰色的夜空,月还当空而挂,周围另有繁星几点。 “也许我可以试一试的”随云峰叹了口气,道。不一会儿,又连忙改口,道“不成,不成,学了邪功我岂不也成了邪门歪道?”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只听他又接着自言自语,道“学了邪功,不做坏事,也就算不上是什么坏人了” 突然一阵夜风吹过,带动着窗户发出“吱”的一声响。随云峰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苦笑道“我都已经拜在了天道门下,又干嘛要去学那些邪里邪气的功夫?难道这里的道法会比鬼门差劲么?”说完仰头倒下,扯开被子盖在头上,再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了。 这于天道门的第一夜,就这般的过去了。 ------- 次日,清晨时分。 阳光温暖而又柔和,空气清新而又凉爽。 太清仙岛上,一间普通厢房的门口处,蹲坐着少年孩童随云峰。这间厢房并非独立,而是与许多差不多大小的厢房并排而建,每一间的格局布置也都大相径庭,但却并不是每一间都住着修行门人。 从早上到现在,已过去两炷香多的时间,这期间随云峰也只见过四五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童走过,眼看着他们嘻嘻哈哈一路打闹的经过,心情好不快乐。惹得随云峰也几次想要上前主动与他们搭讪,但是每一次又都在他们不冷不热的眼神中退了回来。最后,干脆就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等着程飞的到来。 “随师弟,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程飞的声音不知何时响在随云峰身畔。 随云峰抬眼一望,瞧见的确正是程飞,刚才低落的心情也稍微有些好转,随即站起身来,回道“程师兄,早” 程飞淡然一笑,道“不早了,师傅这个时候应该也已准备赶来授你道法了,我们还是快些用完早饭,去静心堂恭候师傅吧?”说完隐约似已察觉出随云峰的异样,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随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随云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程飞笑了笑,道“没事就好,我差一点忘记了为你介绍了,这位是风铃儿师妹,入门比你早些,但年纪看起来却要比你还要小上一些,只不过,按照本门规矩你还是该称她一声小师姐的” 随云峰经他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在他身后尚且站着一个女孩儿。 风铃儿年纪不大,却生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原本正在看向随云峰,但见随云峰将目光投来之后,却又立即羞涩的低下了头,两只如玉般的小手不停的摆弄着衣角,神情扭捏的甚是可爱。 随云峰只觉得这个风铃儿小师姐竟是说不出的甜美可人儿,瞧着瞧着,便不知不觉地将刚才的那些个不愉快统统都抛到脑后去了,马上顽童之心又起,故意装的一本正经,道“风师姐好” 风铃儿轻“嗯”了一声,头埋的更深了。 程飞看着这两个有趣的小孩儿,哈哈一笑,道“现在大家都已经认识了,那就赶快走吧,莫让师傅他老人家等候我们”说罢当先走在前面,风铃儿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响的跟在程飞身后,随云峰则时而四处张望,时而偷瞄着这个可爱的小师姐,一路上蹦蹦跳跳一时都没闲着。 第002章 修行 太清仙岛之上,饭堂之中。 随云峰与程飞,风铃儿围坐在一张大桌旁,吃着早饭。 偌大的饭堂,余下的十数张桌子却是空空如也。随云峰吃了一会儿,不禁奇道“这儿的饭堂这么大,怎地却没有人呢?” 程飞闻言,轻放下手中碗筷,笑着回道“随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其中原由有二,其一太清仙岛上面修行的弟子比起其余二岛少之又少,现如今怕也不足百人,其二,这些弟子们师出不同,修行时间自然也不相同,所以平日之中极少会相互撞见,而且,,,”程飞欲言又止。 随云峰忍不住问道“而且什么?程师兄你尽管说就是了” 程飞四下里瞧了一眼,确认周围无人,这才接着说道“而且就算撞见,顶多寥寥数语,打个招呼也就是了,有时甚至连个招呼也会省去” 随云峰颇为不解,又问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程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师出不同,自然有别” 随云峰年纪虽小,但极其聪慧,此时听到程飞这么一说,心下倒也已明白了七八分。再回想早上遇到的那几位同门,现在也已清楚他们为何会对自己不冷不热,甚至于置之不理了。只是还有一点,他依旧想不明白,既是同门,又何来的师出不同之分呢? 程飞见他一下子安静下来,又好似在那儿思索什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见随云峰抹了抹嘴,嘿嘿一笑,道“程师兄,风师姐,我已吃饱了” 程飞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却见风铃儿也已放下手中碗筷,加上自己的确也已吃的差不多了,再算一算时间,师父罗定风这个时候也该到了静心堂,便当先起身,道“既然随师弟和风师妹都已吃好了,我们现在便去静心堂拜见师父” ------- 静心堂。 罗定风倚靠在一张宽大舒适的檀木椅子里,手中兀自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铁观音,眼角的余光不时的瞄向敞开的大门,那儿正有阵阵清风吹入。 茶渐凉,方才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不一会儿,程飞便带着随云峰和风铃儿走了进来,当先向罗定风一拜,道“师父在上,弟子来迟,还望师傅赎罪” 随云峰与风铃儿见状,连忙也纷纷上前叩拜。 罗定风摆了摆手,道“无须多礼”语气顿了顿,又看向程飞,道“飞儿,你且去与其他师兄弟修行去吧” 程飞“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静心堂内就只剩下罗定风,随云峰,风铃儿三人。罗定风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缓缓起身,踱步来到随云峰跟前,竟然半蹲下来,一边轻抚着随云峰的头,一边微笑着道“峰儿,这里的环境你可住的习惯么?” 随云峰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心头不免一热,连连点头,道“习惯,习惯的很,程师兄对我也是百般照顾” 罗定风听后,笑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峰儿你虽未正式拜我为师,但是为师依然是会将你视为己出的” 随云峰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峰儿知道” 罗定风满意的笑了笑,道“峰儿,你天资聪慧,异于常人,此等绝佳资质,实属罕见,只要你肯勤学苦练,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或许,,,”罗定风忽然干咳了两声,竟是未将这或许二字接下去,其实,他原本想要说或许天道门的下一任掌门就是你,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此时此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委实不妥的很,是以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随云峰人虽小,但却机灵的很,听到罗定风话说一半,又乍然而止,虽然满心好奇,但却自知绝不能发问。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道“师父,峰儿定当谨遵师父教诲,将来一定要报答师父以及诸位师叔师伯的赏识之恩,并且竭尽所能,将天道门发扬光大” 这一番立志壮语,竟是由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孩童口中说出,罗定风听得哈哈大笑,心下更是喜欢这个孩童了。岂不知随云峰这一番话语,无非是对照平日里听的戏曲儿,依葫芦画瓢的套用了上来而已。 罗定风笑声渐渐停止,神色忽又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按住随云峰的两肩,郑重的道“峰儿,为师还未正式授你天道门心法时,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句话你务必时刻谨记,不可遗忘” 随云峰一听,登时挺直了腰板,认真起来。 罗定风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世间之道,正气长存,唯有邪道,万劫不复” 随云峰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 罗定风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道“你年纪尚小,未经世事,自是无法完全领悟其意” 随云峰想了想,大声的道“峰儿只知道,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一个象师父这样的剑仙,然后出去行侠仗义,做尽好事。绝不做一个被人臭骂的坏人” 罗定风终于站起身来,满意的笑道“好,很好”说完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风铃儿,道“铃儿,你年纪虽比峰儿小上一些,但是入门却早于峰儿,是以依照天道门的规矩你以后便是峰儿的小师姐了” 风铃儿轻轻的道了一声“是” 罗定风又接着道“为师座下算上峰儿原本一共一百六十八名弟子,其中三十人已游行在外,现在已有九十八人修行于玉清仙岛,另有包括你们在内四十人修行在太清仙岛。只不过,这其中多是一些诸如你们程师兄这般将入地宁一层而未入的人,他们稍加时日便可突破天清一层,而转去玉清仙岛修行,所以,这儿初入门道的就唯有你们二人了” 随云峰偷瞄了一眼风铃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美丽的女孩儿总是一副羞涩模样? 罗定风将这两名幼小的弟子又看了一遍,目光终究还是落在随云峰身上,道“峰儿,铃儿入门也只早你一年左右,况且她资质远不如你,为师料定无需一年你便会远胜于她,但是 ,现在你可不能先自骄傲了” 随云峰正色道“峰儿谨遵师父教诲” 罗定风连连说了三声“好”,这才又道“峰儿,为师从今日开始,每日清晨授你一个时辰的内功修行心法,其余时间便由铃儿带你去进行体能的入门修行”语气一顿,转向风铃儿,接道“铃儿,你已熟知天清一层的修行心法,但是多学无害,以后你便陪同峰儿一起来听就是了。两人共同修行,也可互相激励,对你们是有利无害的” 随云峰和风铃儿听完之后,齐声称是。 罗定风干咳两声,道“峰儿,那么为师现在就开始传授你天道门自然无为法天清一层的修行心法”随即朗声念道“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道德经》之四章原文: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因为这一日是随云峰入门首日,罗定风便将这心法足足讲解至午时,而这个被众人视为百年难得的修道奇才,天资委实聪慧过人,常人需要解释五六遍的地方,他便一次即可,并且常常可以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罗定风传授之时面上自始至终虽是一脸肃然,但其内心却早已欢喜的不得了。 第003章 结怨 正午时分。 万里晴空,仅有浮云几朵。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洒下,却又挥毫泼墨般的将这入云山巅峰描绘的犹如一片人间仙境。 离开静心堂后,一路上,风铃儿始终低头少语,只听得随云峰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语,却大都是对这里奇山异水,宏伟建筑的唏嘘惊叹。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便已来到饭堂门前,此时不比清晨时分那般冷冷清清,喧哗吵闹之声不时的悠悠传出。 随云峰自幼唯有母亲与其相依相伴,甚是孤独,所以越是人多热闹的地方他便越是喜欢。此刻骤然听到这许多人声,不禁欢快的跳了起来,对着风铃儿笑道“风师姐,你听,这儿好像有许多同门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呢” 风铃儿依然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随云峰也已习惯了这位沉默寡言的小师姐,想了想,又道“那么,待会儿进去之后我们是不是就会遇见师父的其他弟子了呢?” 风铃儿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随云峰便不再多言,脚下加快两步与风铃儿一前一后相继迈进饭堂。只见饭堂之中,十数张桌椅已有八九张坐满了人,这些人大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剩下的便是一些同随云峰年纪相仿的孩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身纯白道袍,唯独不同的是,有的人身后斜插着长剑,有的人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随云峰年纪虽小,却是极为聪慧,心下也猜想的到那些尚未佩剑的同门定然是修为不足,尚不能达到驱物的境界。只是,现在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反倒是想要迫不及待的去结识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于是,目光一扫,不见程飞身影,只好向着风铃儿又近了近,道“风师姐,哪些才是师父的弟子呀?” 风铃儿轻轻的道“跟我走吧” 随云峰“噢”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先去端了饭菜,这才来到靠近窗边的一张大桌旁,大桌上正坐着六个有说有笑的人,其中有人看见他们来到,当先开口道“风师妹,你来了”随后又看了眼风铃儿身旁的随云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接着道“这位应该就是师父昨日方才收的那位天赋异禀的小师弟了吧?” 随云峰听见这人一见面便夸赞自己,心中好不欢喜,连连笑道“师兄说笑了” 那人呵呵笑道“小师弟年纪不大,却已懂得什么叫做谦卑,实属难能可贵呀。” 随云峰听完脸上居然微微一红,想是从小到大除去母亲之外还未有什么人如此接二连三的称赞过自己,此时冷不丁的这么一听,难免有些喜形于色。 风铃儿偷偷扯了扯随云峰衣角,示意他先坐下,桌上其余六人瞧见之后,也是纷纷的道“小师弟,先坐下吧”“对呀,坐下,大家一起用饭啦”“小师弟,千万别和我们这些师兄们客气”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在随云峰耳中,几乎开心的想要跳起来,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冷冷的自他身后响起“不就是一个野小子嘛,还敢称什么天赋异禀?真不知道羞耻” 话音一落,随云峰等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再一看,说这话的人却是一个坐在身后不远处,生的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手轻托香腮,一手用筷子不停的摆弄着碗中的饭菜,灵动漆黑的大眼睛斜睨随云峰,眼波中尽是不屑之意。 随云峰强压心中怒气,忍住不发,偷眼瞧了一下在座的诸位师兄,只见众人面上虽然不悦,但却没有一人开口斥责,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女孩子又冷笑,道“野小子,难道你没有听到师姐我正在教训你么?怎么连个话儿也不回?真是没大没小的” 眼见随云峰就要起身发作,风铃儿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角,频频的递来眼色。随云峰气鼓鼓的道“风师姐,这个人好没礼貌” 风铃儿贴着他的耳边小声道“她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见那个女孩子忽然站起身来,掐着腰,道“野小子,你刚才说谁没礼貌来着?” 这一下子,随云峰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豁然起身,冲着那女孩子,扯开嗓子,道“我说的就是你这个野丫头” 女孩子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敢直接挑明了的辱骂自己,气极的道“你,,,你,,,”竟只是一个你字,便接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饭堂之中,仿佛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两个小孩子的身上。 “咳,咳”只听见刚才首先同随云峰打招呼的那位师兄干咳了两声,缓缓起身道“南宫师妹,何必和我们的小师弟一般见识,他才刚刚入门,,,” 女孩子还未开口,同她一桌的两个稍大一点儿的男孩子便嚷开了“那便立刻让他同我们的师妹道歉” 随云峰原本倔强的脾气也上来了,大声道“是她先说我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两个男孩子其中一个,冷哼一声,道“你一个新入门的臭小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同谁这么讲话了” 随云峰斜眼望天,懒懒的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个野丫头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还没开口,女孩子就气涨红了脸,抢着道“我就叫南宫晓卉,野小子,你可记住了么?” 随云峰故意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侧过脑袋,道“野丫头,你叫什么来着,能不能大声一点儿,我听不到耶” 南宫晓卉气的直跺脚,道“大南,小北,还不快给我好好教训这个野小子”旁边那两个男孩子一听,纷纷摩拳擦掌,看样子是真的想要冲上去与随云峰厮打。 “谁又惹得我们的南宫师妹生气了?”程飞不知何时一边走来,一边笑嘻嘻的道。 南宫晓卉一见程飞来到,连忙用手指向随云峰,嘟囔着嘴,道“就是那个野小子” 程飞“哦”了一声,道“峰儿,还不快过来给南宫师妹赔礼道歉”说完特意冲随云峰挤了挤眼。 随云峰眼珠子转了两转,心领神会,心想自己既然已讨了便宜,对方又是一个女孩子,便稍稍吃些亏,认个错就是了,如此一来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于自己这个新到天道门的小子而言,有益无害。想到这里,向前踏上两步,学着大人模样双手一抱拳,一弯腰,朗声道“南宫师姐在上,请受随云峰一拜” 程飞赶紧跟着,道“南宫师妹,你瞧峰儿都认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一次就是了” 南宫晓卉又白了随云峰一眼,这才冲着程飞道“那么,就看在程师兄的面子上饶了这野小子一次” 程飞呵呵一笑,道“那我在这里就先谢过南宫师妹了” 南宫晓卉点点头,又朝随云峰吐了吐舌头,饭也不吃,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被她叫做大南小北的两个男孩子见状也相继跟了上去。 程飞这才长长的松出一口气来,快步走到随云峰近前,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摇了摇头叹道“峰儿呀峰儿,你可差一点就闯了大祸” 随云峰扬起头来,不解的道“程师兄什么意思,峰儿不明白” 程飞拉着他坐下,慢声道“你可知道刚才与你吵架的女孩子是谁?” 随云峰想也不想的道“她说她叫南宫晓卉” 程飞无奈的笑道“她就是南宫师叔的女儿” “南宫师叔?”随云峰忽然想起昨日三清殿中,看似与世无争,沉默寡言的南宫长云,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刁蛮任性,蛮横无理的女儿呢? 程飞见他似乎还记得南宫师叔,便又接着道“不仅南宫师叔将她视作掌上明珠,就连掌门真人对她也是宠爱有加,你今天得罪了她,日后要只怕有的苦头吃了” 随云峰愣了一下,便道“峰儿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程飞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小师弟呀”忽又正色,道“峰儿,以后无论是遇见南宫晓卉还是柳大南,柳小北你若是能躲,便尽量躲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得师兄说的话吧?” 随云峰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默默的记下了这三个看似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的名字。 程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么就快些吃饭吧,下午是不是还要去进行体能修行?” 随云峰“嗯”了一声,道“是的,不过有风师姐陪着”说着也不忘记瞧上风铃儿一眼,也不知风铃儿是否知道他在瞧看自己,只是头又悄悄的低了下去。 程飞看着他们,笑而不语。 第004章 疑惑 阳光,灿烂而又明媚。微风,凉爽而又舒适。 两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太清仙岛深处的一片茂盛林子。林子之中,依稀生有几株松柏,余下的便都是一种被叫做帝屋的树木。 将入林子,风铃儿忽然驻足,遥指前方,淡淡的道“这片树林,就叫做帝屋林” 随云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喃喃的道“这片树林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风铃儿沉吟了一会儿,边走边道“相传,昔日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于天道门成立后,时常外出游行四方,一次途径一座名为讲山的地方,瞧见这种树木,便带了一些回来,移植在这入云山巅之上,这其中以太清仙岛上面居多” 随云峰“哦”了一声,脚下不禁加快了两步,当先迈步走进帝屋林中。 只见这帝屋树的叶子形状与花椒树叶相似,但却长着许多倒勾刺,结着一颗颗红色果实。 “随师弟,千万不可去摘取上面的果实”风铃儿赶了上来,提醒道。 随云峰回过头来,嘿嘿笑道“谢谢风师姐提醒,要不然我这只手现在只怕是要被扎上好几个窟窿了” 风铃儿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来,扭捏了半天,才听见她小声的道“其实你早就看到上面的刺了,否则的话,你要摘,我也来不及拦的” 随云峰笑了笑,很快就将话题岔开,道“对了,风师姐,既然这是祖师爷爷亲自从别处移来的树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风铃儿“嗯”了声,道“据说这帝屋树可以辟凶邪之气”(帝屋出自《山海经》:又北三十里,曰讲山,其上多玉,多柘(zh6)、多柏。有木焉,名曰帝屋,叶状如椒,反伤赤实,可以御凶。) 随云峰明白似地点了点头,少顷,这才想起此番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体能上的修行,而不是研究什么帝屋树的,连忙问道“风师姐,我们要怎么修行?” 风铃儿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慌忙道“我们再向里面走段距离吧” 随云峰这次也不发问,只管静静地跟在风铃儿身后,穿过一棵棵高矮不同的帝屋树,渐渐走进了林子深处,奇怪的是,这帝屋林越是行至深处,越是开阔,期间每隔一两丈才会生出一棵树木来,而且其中又多了许多形状奇异的山石,这些山石大都是一人多高,通体黑灰,上面遍布无数碗口大小的深邃小洞,若是附耳仔细倾听,这小洞深处隐约还有鸟儿轻轻啼叫之声。 又走了一段路,山石越来越多,帝屋树却是越来越少,随云峰四下一望,这里不免显得有些寂寥。 “就是这里了”风铃儿终于停下了脚步,小声说道。 随云峰脱口叫道“这里?这里,,,”他本想说,这里要怎样修行?话还来不及说完,就看见周边山石上的小洞中同时窜出无数羽毛鲜艳无比,体态华丽绝美的鸟儿,这些鸟儿争相恐后的涌出小洞,又各自展开双翅,飞向天空。一时之间这成千上万的鸟儿齐飞争鸣,翱翔于空。这景象,随云峰何时见到过,不由地就愣住了。 许久,许久,随云峰这才回过神来,但心中那阵激动始终不减,木讷的道“好多的鸟儿呀” 风铃儿笑了笑,道“是呀,好多好漂亮的鸟儿呀” 这一次,随云峰更加呆愣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风铃儿毫无遮掩的笑,竟是那么纯真,那么美丽,那么自然,这个笑容无疑将会永远的留在他的心中。 风铃儿好像一下子察觉到了什么似地,羞红了脸,道“随师弟,我们入门前一年都要在这里进行修行,待的体能根基稳定之后,方可去其它地方继续修行” 随云峰也镇定了心神,道“那么,在这里我们要如何修行?” 风铃儿又抬头看了一眼盘旋头顶上方的鸟儿,悠悠的道“这些鸟儿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极乐鸟” “极乐鸟?”随云峰再次惊讶不已,心想,这鸟儿叫做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做极乐鸟,难不成是要人早登西方极乐不成?这一番话,他只憋在心中并未说出。只听风铃儿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鸟儿不仅美丽,其灵性十足,机灵无比,我们起初修行,一日光景若是能够捉的一只,便已算是小有所成,一年之后,能捉上数十只或者上百只,那便证明于自身体能有相当大的提升了,要知道修真炼道本身体能也极为重要,日后驭宝,斗法,若是没有足够的体能,空有一身法力也是无济于事的”说完,又不忘补上一句“这些都是师父教导的” “捉鸟?”随云峰只听到了这两个字,就张大了嘴巴,惊讶万分。 风铃儿轻点了点头。 随云峰苦笑道“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修行”可是说归说,随云峰心想,既然这是所有入门新人所必修的课程,那么自己如论如何也得完成。况且,捉鸟掏蛋这本来就是他的拿手本领,便也不以为然。于是,瞅准了一只停息在黑灰山石上的极乐鸟,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岂料,那鸟儿竟然不躲不闪,歪着脑袋直直的盯着随云峰。 随云峰心下大喜,心想这鸟儿也并非风铃儿所说的那般机灵,简直就是一只傻鸟。直待自己走近过去,双手已将要抓下时,鸟儿依然动也不动,这一次随云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鸟儿实在容易捉的很。便在此时,双手急急下抓,眼见指尖已然触及这只极乐鸟身上光滑的羽毛,偏偏这鸟儿却又像泥鳅一般滑溜的从他手边飞去。 随云峰不禁脱口骂道“死鸟,耍我” 风铃儿待在一旁忍不住掩嘴轻笑,随云峰也不理会,径直东蹦西跳的像只没头苍蝇似地捉鸟,渐渐的,日将西落,却始终连一只鸟毛都没捉到。这第一天的修行,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度过。 ------- 岁月如梭,半年时光,匆匆而过。 随云峰在风铃儿的陪伴下,每天清晨准时到达静心堂听罗定风讲解修行心法,白天其余时间便是去往帝屋林进行体能修行,唯有夜晚独自一人时,才会按照罗定风的指示运行起自然无为法的天清一层,只不过,半年之内,始终只是小有所成。期间,更加令他疑惑不解的是,每每运行至关键时刻,体内似乎总有一股异力阻挠,使得自己极难突破精进。他年纪幼小,又对身有血麒麟血之事毫不知情,所以总是认为运功有差,而从未做过他想。如此一来,便于内功修为上欠缺了许多。 其实,血麒麟之性本就凶残,暴戾,邪力十足,而自然无为法乃是纯正阳刚的正道心法,两者相遇,势必会有所排斥,又因血麒麟血先入为主,虽有罩魂封力,但已扎根随云峰体内,赫然与其融为一体,是以当其修行自然无为法时,体内邪力便会不由自主的涌出与之抗衡,这便是造成他半年时间内功修行仍旧停滞不前的结果。 然而,有些时候,随云峰也想询问师父其中究竟,可是又怕师父责怪,自己资质极佳,乃是人所众知,若是连最起码的入门修行都要劳烦师父,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这一日,随云峰于帝屋林中捉得整整百只极乐鸟,天色却还尚早,于是便坐在其中一块黑灰山石上愣愣发呆。他虽然在内功修为上没有精进,但因为根骨奇佳,外在的体内修行显然已经超越了同龄之辈当中的任何一人。 随云峰呆望天空,许久许久,也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风铃儿奇怪的看着他,心想也许他是在说为什么他的资质与其他人相差那么多,的确,新人入门,半年光景便可每日捉的百只极乐鸟,绝对是空前少有,如此这般,加以时日修为自然无可限量。 但是,风铃儿却并不知道随云峰所谓的相差太多指的却是内在修为和外在修为之间的差距。 风铃儿轻轻的道“随师弟这样好的资质本来就很少有的,我们之间自然是差的很多了” 随云峰愣了一下,马上又笑道“风师姐误会了,我只是在说,我于自然无为法上的修为与体能上的修为相差太多”对于风铃儿,半年时间的相处,二人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所以,两人之间谁也不会担心自己的秘密在被对方知道后,会给传了出去。 风铃儿有些不懂的摇了摇头。 随云峰苦笑道“我现在根本就连最简单基本的心法也无法运行周全” 风铃儿“啊”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随云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我哪里会错意了”语气一顿,又接着道“风师姐修行半年的时候可是像我一样?” 风铃儿摇头。 随云峰不再言语,又一次抬头仰望天空,那一刻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左护法,以及他临死前传于自己的鬼吸头神功。 第005章 歧途 夜已深。 桌子上的烛台,似也将要燃尽,微弱的火苗伴着时而吹进来的夜风左右摇曳,偌大的屋子里,一阵又一阵的陷入漆黑。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随云峰全都不去理会,只管盘坐床上,双手捻起法诀,闭目自语“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此乃自然无为法第一层天清的修行心法。 今夜,他已反复于体内运行三次,结果与这半年中的每一天都是一样,毫无进展起色。而且,仍旧是每当运行至关键时刻,那股奇异之力总会悄然浮现,奋力抵制自然无为法的继续运行,迫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半年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每一次也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究竟。 其实,随云峰最为担心还是师父如果突然考起自己内功修为,可该如何是好? 或许,自己真的该去请教师父了。可是,这个时候他又总会想起众位师叔师伯以及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赞赏的目光。他,是一个天才,是一个被所有人认定的修道天才,又怎么可以连入门的心法都要去请教别人呢? “不行,一定不行,绝对不可以去让他们嘲笑自己,由其是那个南宫晓卉和柳大南,柳小北”心底深处一个声音这样无声的响起。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绝不该有的想法也在这一瞬间占满了他的全部思想。 习不成自然无为法,就练鬼吸头。同样的都是内功修行,无论去习练哪一种无非都是在提高自己的内力,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况且,只要自己日后小心谨慎些,料想是不会被师父等人察觉的。再者,修行鬼吸头的时候会不会也产生和修习自然无为法时同样的现象,现在也是无法断定的。 所以,这一试,是必要的。 想到这里,随云峰立即重新凝神打坐,只不过,这一次,他暗自运行的却是半年之前左护法临死时交托给他的鬼吸头神功。 灯渐熄。 随云峰也已依照口诀将鬼吸头神功当中粗浅易懂的起始部分,相继于体内运行了一遍。令他倍感疑惑的是,这鬼吸头神功与自然无为法竟是截然不同的,自然无为法纯正而又阳刚,鬼吸头神功则邪异而又阴柔,两者正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修行。而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当他运行鬼吸头神功时,时常会有气血不顺,经脉紊乱的迹象,按道理这个时候想要及时收功已是不易,偏偏就在这时体内原本阻碍自然无为法的那股异力,竟然牵引着鬼吸头神功逐一突破,是以,练这鬼吸头神功倒是比自然无为法容易的多。 不过,他并不知道,之所以会有这种现象产生,完全是出于血麒麟血的缘故,血麒麟凶残,暴戾不属正道之物,所以才会排斥正气十足的自然无为法,但是,鬼吸头神功却是至邪至阴的魔功,自然而然的就会与血麒麟的魔性打成一片。 ------- 如此一来,又是一月光景过去,随云峰虽然在自然无为法上始终坚持,也只是小有所成,远远不及这一个月来在鬼吸头神功上的造诣。而且,由于先前体内血麒麟之血的缘故,从而导致的那股莫名的焦躁不安竟然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发作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正是因为习练鬼吸头的原因,这种邪功使得血麒麟那股邪力滋生的更快了。 又一日下午,随云峰依旧同风铃儿在帝屋林中进行修行。 这些天来,往往一两个时辰随云峰便可完成捕捉百只极乐鸟的修行,余下的时间大都是和风铃儿玩耍谈心。几天前,程飞等人特意过来辞行,原来竟是已经将天清一层完全突破,现在移至玉清仙岛修习地宁一层的心法了,此时的太清仙岛上身为罗定风的弟子也就只剩下他和风铃儿以及另外几位师兄,据说,那几位师兄近些天恐怕也要转去玉清仙岛上了。 平日里,同门师兄弟间唯有同出一师的才会在一起言谈说笑,师出不同,终究有别。 随云峰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忽然说道“风师姐,若不是因为我,你现在的修行一定会大有进展的” 风铃儿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到别处,轻轻的道“我的资质哪里会有随师弟那么好,少练两年多练两年又有什么区别?” 随云峰猛地又想起了对于自然无为法的修行,不禁苦笑道“我的资质果真那么好么?” 风铃儿点了点头,忽道“随师弟,这些天来你的内功修为如何?” 随云峰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还好,比起先前精进了许多”虽然二人现在无话不说,但是鬼吸头神功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坦言的,所以直到现在随云峰也一直都将这件事情深埋心底。 风铃儿替随云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就知道随师弟天资聪慧又怎么会困在自然无为法中的天清一层呢?” 随云峰这一次笑而不语。 两人又都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不知不觉地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夜又要来临了么? 随云峰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道“风师姐,我们走吧” 风铃儿“嗯”了一声,两人刚刚行出不远,却听头顶上方一阵尖锐呼啸之声划过,不禁抬头仰望,却见一道青光正划过上空,几下盘旋,竟然稳稳的落在了他们前面不远处。 再一看,青光骤然消失,化作一柄长剑落在一人手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大南,而南宫晓卉和柳小北也都在其身后,原来这柳大南看似同随云峰等人一样稚气未脱,实则却要大了他们整整三四岁,而在修为上面也高出他们许多,甚至就在最近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了,所以这才载着南宫晓卉和柳小北四处游玩,不巧,就看到了下方正在行走的随云峰和风铃儿二人,柳大南倒是没做他想,只是南宫晓卉忽然叫他御剑下去。原来他和柳小北乃是亲生兄弟从小蒙南宫长风收留,与南宫晓卉一同玩耍长大,二人对待南宫晓卉都是言听计从,宠爱有加,只要南宫晓卉要他们做的,哪怕是去死,他们怕是都要心甘情愿。 南宫晓卉上前踏了几步,站在柳大南身前,掐着腰,打量着随云峰。自从上一次饭堂一别后,二人虽然也会时常碰面,但是随云峰一直谨遵程飞之言,尽量对其闪避,就算真的躲不开去,也保持礼数周到,所以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就不知这一次这个蛮横霸道的女孩子又想要做些什么,随云峰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特意躬了躬身道“南宫师姐好” 南宫晓卉俏脸一扬,慢步来到他的身前,轻哼一声,道“师姐我正好闲着没事,便特地来看一看你的修行成果,你怎么不好好修行,反倒是在这里闲逛起来?” 随云峰用眼角狠狠了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微笑着道“师弟我已经结束了今天的修行,天色也不早了,所以这才回去的” 南宫晓卉瞪大了眼睛,道“这么说,难道是我冤枉了你?” 随云峰强忍怒气,尽量平静语气道“没有,南宫师姐说的对” 南宫晓卉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那么还不赶快去修行?” 随云峰默然不语,心中却是将这个无理取闹的南宫晓卉痛骂了几遍。 风铃儿眼见二人这样下去,势必又会有一番争吵,此刻这里又没有程飞等人在这儿,万一闹僵了,占不着便宜不说,结果也一定不好收场,于是连忙走上前来,道“南宫师姐,他真的已经修行完了” 南宫晓卉见随云峰忽然不搭理自己,又见风铃儿上来为他说情,立刻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指着风铃儿大叫道“哪里要你这个野丫头说话了” 风铃儿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南宫晓卉会对自己发火,当她明白过来时,头又重重的低了下来。随云峰明明就看见她低头的那个瞬间眼帘上已蒙上了一层水气,他深知这个日日与自己相伴的小师姐一向沉默寡言,羞涩扭捏,就是平日里他看她一眼,也会惹得她一张小脸绯红,是以他和程飞等诸位师兄对她都是百般怜爱,不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而此时此刻,这个叫做南宫晓卉的野蛮丫头竟然将她逼的无声哭泣,随云峰如论如何再也忍不下这口气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被人瞧不起,认为是一个野小孩,坏小孩,而他也习惯了这种称呼,尽管每一次都会让他很气恼,但是却及不上别人对他母亲的一点儿侮辱,因为他发誓别人可以侮蔑他,但绝不可以侮蔑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风铃儿,现在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所以,他的怒火在这一刹那间彻底的燃烧了。 那双眸子闪动出来的光芒冰冷而又邪恶,此时正直直的盯着南宫晓卉,南宫晓卉惊叫一声,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第006章 魔性 柳大南原本料定随云峰不敢对南宫晓卉不敬,便一直站在不远处笑脸相望,此时忽听南宫晓卉一声尖叫,心下不做丝毫犹豫,身形几下闪动,人已挡在她的身前。少顷,柳小北也跟着来到,二人都未弄清楚究竟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相视一望,最终还是将矛头指向了随云峰。 柳小北年纪最小,脾气也是最为火爆,当先指着随云峰,破口大骂道“野小子,谁借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我们的小师妹?” 随云峰身子一抖,眼中那一抹冰冷的邪恶也随之消逝,这一刻,他的心底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南宫晓卉战战兢兢的躲在柳氏兄弟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偷偷的看着随云峰。 柳小北见随云峰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来气,快步走上前去,揪起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道“跪下,叩头,道歉” 随云峰冷哼一声,单手用力向上一抬,硬是格开了柳小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柳小北似乎没有料到随云峰竟敢对他动手,稍稍一怔。便是这一瞬间,随云峰另一只手又已握成拳头,迎面便打了过去,柳小北暗叫一声不好,身子急急向后退去,然而,随云峰这大半年来对于体能上的修行已然有了一定的基础,施展起来,速度竟是一点儿也不比柳小北慢。 眼见柳小北这一拳是要吃定了,柳大南眼疾手快,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向后一送,柳小北重心不稳,直直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是,如此一来也躲去了随云峰迎面痛击的拳头,相比起来,算是占了便宜。 随云峰一击不中,见到柳大南又已出手,自知绝非他的对手,当下便要收势撤回。岂料,柳大南的修为要远远高于柳小北,人影一晃,便已绕至随云峰身后,左手化掌用力拍在随云峰后背。 随云峰只觉得背后吃痛,口中忍不住“啊”了一声,整个人竟是被硬生生的打飞了出去,紧接着又听见“噗通”一声,却是撞在了一棵帝屋树上,这一下只撞的他眼冒金星,头脑发晕,忽地口中一甜,居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一旁的风铃儿眼睁睁的看着双方动起手来,自己又插不上手,此刻再见随云峰遭到重伤,一边惊叫,一边跑了过去,半蹲下来,焦急的道“随师弟,你没事吧?不要打了好不好”说着说着,眼眶又要湿润起来。 随云峰双手用力撑起身子,勉强一笑,道“风师姐,我没事的,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说你的不是”说完,又狠狠的瞪了南宫晓卉一眼。 南宫晓卉眼看着随云峰被柳大南重伤,心里又有了底气,没了先前般的惧怕,眼睛向上一翻,道“就说了,就说了,怎么样?” “你,,,”随云峰一个气血不畅,险些又要吐出血来。 柳大南这一掌实则是暗自注入了一些真气的,否则又怎会将随云峰重伤。只是他也担心出手太重,伤了同门和气,是以留了几分余力,没有全力而为,否则随云峰现在只怕早就已经晕了过去。 随云峰深吸一口气,起伏的胸膛稍微得以平复,冷冷的道“你们三个,立即向我的风师姐,跪下,叩头,道歉” 风铃儿一听连连摇晃着随云峰的胳膊,哽咽道“不要啊,不要啊,随师弟” “你放屁”柳小北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大骂道。 随云峰冷哼一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重复道“跪下,叩头,道歉” 柳小北再也忍耐不住,飞身上去,凌空飞起一脚,便要踢在随云峰身上,无奈随云峰现在全身上下哪里动弹的了? 便在此时,风铃儿急忙拖起随云峰向着旁边一躲,她的修为本就同柳小北差不太多,此时又全身心的想要护住随云峰,对于自己的照顾就少了许多,而柳小北又是全力以赴,丝毫不留余地的攻击,这一脚,就不偏不正的踢在了躲闪不及的风铃儿身上。 那一瞬间,随云峰看到了风铃儿俏丽的小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了一下,他的心,也为之一痛。 突然,长久以来,那种一直时而时现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好似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膛肆无忌惮的燃烧。愤怒,憎恨,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力量?血麒麟血在这一刻究竟会释放多少?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发现随云峰这突然间的骤变,就连身在近处的风铃儿和柳小北都没有察觉,所有柳小北才敢又踢出第二脚来,这一脚的的确确踢中了随云峰,却也的的确确被随云峰抓在了手里。 这一次不仅柳小北愣住了,就连柳大南也一样愣在了原地,一个已被重创的人又怎么会爬起来,还抓住了攻击他的人。莫非这就是他异于常人之处?也或者这就是师父们口中所谓的修道奇才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大南绝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单手捏起一个法诀,背后轻啸一声,一道青芒陡然而出,仙剑已然祭起。 本来只是孩童之间的打闹,到最后竟都使出了仙剑,这一场景若是让天道门那些长辈们瞧见,不被气死才怪。 “放了他”柳大南怒吼道,面前的仙剑也在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激射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阴森寒冷的长笑,迅速散了开来,飘过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耳膜,所有人都在呆望着随云峰,这一刻,这个孩童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对,不是人,人是绝不会发出这样的笑声的,这分明就是来自九幽之下的勾魂索命的阴笑。 柳大南全身上下硬是打了一个寒颤,就连刚刚祭起的仙剑仿佛也为之一动。心下大是骇然,再偷眼一瞧南宫晓卉,早就吓得目瞪口呆了。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随云峰猛地甩开柳小北,欺身而来,柳大南猝不及防,法诀一下变换,面前仙剑化作一道青芒,直劈向前,声势赫然大振,这一招本是意欲取人性命的狠招,实在是不该在对待同门时使出。柳大南也是情急之下鬼使神差的动了杀手,一招使出,心中就又后悔起来,万一自己真的不慎伤了这位同门,师父师伯们定然不会饶恕自己,但是,使出去的招式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了。 但见,青芒携风而去,所到之处,风起沙动,阵阵尘烟翻飞腾起。随云峰尚未到达柳大南近前,便就身处尘沙之中,迎上了那道青芒。这青芒实在太过凌厉迅速,以至于随云峰根本来不及躲闪,又闻得一声沉闷的巨响,也不知是因何发出的,周围又都激起一片更大的尘沙,浓浓的沙雾让人只看的见自己眼前一片昏黄。 柳大南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此时的心情是模棱两可的,既想要随云峰遭到重创,又想要他保住性命,大家必然是属同门,万不该闹到此种地步。 风,渐止。 沙,已散。 柳大南险些惊叫出声,却见随云峰弯着身子,耸拉着脑袋,一只手直直的低垂下来,另一手却向天撑起,手中抓着的居然就是自己苦心修炼的仙剑,此时的仙剑哪里还有半点光芒,像极了一朵本来盛开的鲜花却突然遭到了一阵狂风暴雨的摧残,瞬间变得枯竭委顿。 “怎么可能?”柳大南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叫道。 又是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随云峰慢慢的抬起头,那双原本漆黑明亮的眸子此时正好像鲜血一般殷红,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到底什么?是愤怒,是憎恨,是视众生为鱼肉的砧板。 南宫晓卉再也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偷偷的扯了扯完全呆住了的柳大南,柳大南略一沉吟,终究叹了口气,道“随师弟,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都是同门的情分上,放我们一马” 随云峰只是冷笑两声,一语不发。 柳大南又看了一眼远处痛苦呻吟的柳小北,咬了咬牙,道“好,我给你跪下”说完,当真就要屈膝跪下,却见风铃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走到随云峰身边,无力的道“随师弟,算了,我们走吧” 随云峰身子微微一颤,腰板渐渐挺直了起来,抓住仙剑的手也慢慢变得松弛,眼中更不似先前般的那样鲜红,就好似一个失去了魂魄的躯体,在受到身边亲人的召唤后,重新回归肉身。 终于,仙剑“当”的一声响,落在了被黄沙覆盖的青草上。 柳大南再不言语,连忙与南宫晓卉一同搀扶起柳小北,再度祭起仙剑,御剑而去。 寂静的帝屋林中,又只剩下了随云峰和风铃儿两人。 风铃儿扶着随云峰关切的问道“随师弟,你真的没事么?” 随云峰点了点头,忽地又用力捂住了胸口,神色间痛苦不堪,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胸膛上的衣衫在他自己拼命的撕扯下,破碎纷飞,就见一片红亮鳞片生在他的胸前。 第007章 生变 风停了,云也顿了,就连方才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听起来也已渐渐平息。 夕阳的余晖尽情的挥洒在林间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相互扶持,并肩而行,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出了这片帝屋林。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多久? 随云峰终于又回到了他在天道门中的那个简单而又整洁的小家里。风铃儿将他安置在床上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却又端着饭菜回来。然后,轻轻唤醒正在昏沉欲睡的随云峰,亲手喂他吃了一些饭菜,这才让他重新平躺下去。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风铃儿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也不知又过去了多长时间,风铃儿自始至终都斜坐在床边,呆呆的守候着随云峰,不知不觉地,窗外早已升起了一弯新月,再回首床上的少年,一颗原本放下的心忽地又提了起来。 只见随云峰脸色一下子变得雪一样的惨白,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风铃儿一边用袖口替他拭去冷汗,一边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无奈随云峰一直都是浑浑噩噩梦呓一般的低语。 终于风铃儿再也忍耐不住,夺门而出,她知道现在绝不可以去找师傅,随云峰傍晚时分的骤变,实在过于奇怪诡异,在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对他到底是好是坏时,越少人知道就越好,所以,她现在能够找的,就只有程飞了。 可是程飞早已不在太清仙岛上修行了,风铃儿又还未达到驱物飞行的境界,只好去找其他师兄帮忙去玉清仙岛请来了程飞。 当见到程飞急急的御剑而来时,风铃儿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流了下来,以前程飞在太清仙岛时,格外照顾自己的这个小师妹,而平日里这个内向羞涩的小师妹从来不多言语,也很少见其哭泣,今晚这一见,可当真吓坏了程飞。 所幸风铃儿只是抽泣两声,很快就一边同程飞前往随云峰的住处,一边讲述着今天傍晚时分发生的事情,只是,这其中却含糊带过了随云峰后来魔性大发的那一段。程飞听着听着也难免气恼起来,心想这南宫晓卉和柳氏兄弟未免也太猖狂了,日后定要想法子教训教训他们。殊不知经过傍晚这一事件之后,那三人哪里还敢再去得罪随云峰? -------- 程飞仔细查看了一下随云峰伤势,在确认并无大碍后,这才松出了一口气。 风铃儿却并不知情,待在一旁焦急的问道“程师兄,随师弟他。。。?” 程飞冲她淡然一笑,道“没事的,待会儿由我为他输些真气,再让他休息两天便就是了”语气一顿,面上忽又露出疑惑之色,不解的道“看样子,随师弟的伤势倒并不太重,只是真气耗损太多,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将他全身所有真气都掏空了一般” 风铃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没事就好” 程飞看着她,想了想道“以随师弟现在对自然无为法的修行,体内真气一定还不够纯正浑然,而且,他也尚不能运用自如,这又为什么会出现真气大损的样子呢?” 风铃儿不敢直视程飞眼睛,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摇头。 程飞见状也不便继续追问,叹了口气,道“幸好师父今日下午有事外出,约莫十天八天内是回不来了,就让随师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便是了,这件事情日后我们也不要让师父知道了,以免他老人家和南宫师叔闹得不愉快” 风铃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心底下却是暗自庆幸师父离开的当真凑巧,否则明日瞧见随云峰伤势,追问起来,自然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住的。想到这里,她又情不自禁想起随云峰胸前那一点鲜红明亮的不知名的鳞片。那一点鳞片其实也只是转瞬即逝,它的浮现和消失都是一样的突然。 原来,傍晚时分的帝屋林事件,随云峰却是在见到风铃儿受到柳小北一脚轻伤后,愤怒异常,牵动了体内血麒麟魔性大动,又由于事发突然,就连罩魂也未能及时止住这次顷刻间涌出的魔性,所以才会导致随云峰神志不清,却又功力大增。然而,血麒麟生出的魔力虽是惊天动地,却极其耗人真气,一个人若是没有充沛的真气,反而会因其过度消耗而惹得最终性命不保。随云峰年纪小小,真气尚未稳定娴熟,本来是经不起血麒麟魔性大显的折腾的,但是,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鬼吸头神功又暗中救了他一命。鬼吸头神功虽然诡异,奇特,并已专门摄人精魂,吸人功力为主,但却也有护人真气之能,是以就在血麒麟大肆挥霍随云峰体内真气的时候,它却在暗中悄然吸纳收回,也正因如此,才使得罩魂有时间恢复封力,重新封住这股邪恶的力量,在最后关头保住了随云峰这条小命,并使之恢复本性。 -------- 程飞沉吟了一会儿,不再言语,翻身上床,扶起兀自昏迷沉睡的随云峰,双手化掌抵在他的后身,自身暗暗运起自然无为法,少顷,一股纯正阳刚之气便透过两手手心输进随云峰体内,却见程飞面上宛如涂了一层淡蓝光辉,闪闪发亮,至于随云峰更是头顶白气蒸腾,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风铃儿瞧见他神色终于恢复过来,紧张的心也稍微得以放松,再看一眼程飞,似乎也正在准备撤掉真气。突然,随云峰原本半张半合的双眼一下子瞪得圆大,目光中尽是令人冷入骨髓的寒意,风铃儿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然而,此时此刻的程飞更是“啊”的一声惊叫,面上那层淡蓝光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苍白无色布满汗珠的脸,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疑惑,惊讶,亦或者是恐惧? “程师兄,你,,,”风铃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却又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程飞深吸一口气,强自稳定心神,但是仍旧难掩其痛苦之色,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来“随,,随师弟,正在,,吸去我的真,,气” 风铃儿吓得捂住了嘴巴,她实在不明白以随云峰的修为又怎么能够吸走程飞的真气?而且程飞的样子看起来仿佛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窗外又有夜风吹入,怎会如此冰冷? 厢房的木门轰然而碎,一道身影急急破门而入,转眼间人已欺身至程飞与随云峰之间,却见这人一身纯白道袍下左边袖子中竟是空空如也,此人不是藤玉琪又会是谁? 藤玉琪出手迅迅捷,连连点了程飞身上诸多要穴,方才盘坐于程飞身后。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莫说风铃儿,就连程飞也是始料未及,只不过现在的程飞再难开口说出只字片语,体内真气大量泄去,已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藤玉琪更不多言,右手食指,中指平伸,其余三指屈于手心,猛地戳向了程飞的后身。 再见程飞紧闭双眼,面上痛苦之色似乎又重,嘴角几番抽搐,终究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而随云峰眼中闪过的那丝寒意也在此时消减了几分。 藤玉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双眉皱起,唇形微微蠕动,似在喃喃低语,其实却是在默念自然无为法中地宁一层的口诀。要知他的资质在天道门中也实是数一数二的,若非早年断去一臂,此时定就突破地宁进入神灵一层了。尽管如此,现在的他也已在地宁,神灵之间徘徊。所以,于这一辈弟子中,无论历练,修为藤玉琪怕都已是名居首位。 夜风徐徐而入,轻轻的掠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程飞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微一上扬,不自觉的苦笑,道“多些藤师兄” 藤玉琪轻“嗯”了一声,指尖再度向前送了送,程飞神色忽又一变,原本抵在随云峰背上撤之不去的手臂顿感一沉,却是那股强大的吸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他便再也坚持不住,双手重重的垂下。 藤玉琪擦拭了一下额头不知不觉渗出的冷汗,长长的松了口气,叹道“程师弟,客气了”说罢,不忘看了一眼早已斜躺在床上晕厥过去的随云峰,忽又问道“随师弟他,,,” 程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也并不知晓,本来以为他只是真气大损,由我输些真气给他便就可以了。谁曾料到,他体内似乎有一种奇异古怪的神力,在我运功时分,竟硬生生的想要吸去我的全部真气,偏偏我修为不够,居然无法抵御抗衡,若不是藤师兄你及时赶来,只怕,,,”程飞说着说着又摇起了头。 藤玉琪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莫非这孩子是因为修行自然无为法时出了某些差错,致使其走火入魔却又浑然不觉” 程飞看了看藤玉琪,道“要是如此,这其中又有许多不通,一来,随师弟天资聪慧,异于常人,这自然无为法第一层又是极为简单易懂,万不该出现这样的状况,二来,自天道门创派以来,怕是也没听说有人会因自然无为法修习偏差而生出如此奇异之力” 藤玉琪点了点头,道“程师弟所言也是,那便等随师弟醒来之后,我们再做询问好了,在此之前还是莫要惊动了师叔伯们” 程飞并不反对,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对了,藤师兄又怎么来到这里?” 藤玉琪淡然一笑,道“我见你走时匆忙焦急,怕你遇上了什么犯难之事,就悄然跟了过来” 程飞闻言笑而不语,其实在天道门中若不是同出一师,师兄弟之间的交情大都淡然如水,少有几人会像藤玉琪与程飞这样的,当然,这里也是有些原因的,昔日程飞能够入得天道门便是由藤玉琪引见,是以两人才会关系如此亲密,如同亲生兄弟一般。 第008章 痊愈 一夜之后,又是一白日过去。 夜幕再度来临之前,随云峰方才有气无力的睁开双眼,这一段昏迷期间,他只觉得体内真气混乱不堪,时而冲撞欲出,时而散失不觉,极不稳定,而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诸如程飞为他疗伤陡然生变一事却是全无记忆, 风铃儿见他终于醒来,欢喜不已,朱唇轻启,却只是轻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语。 随云峰一睁眼便见风铃儿端坐床沿,深知昏迷之时她一定对自己照顾有加,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暖意,强笑着道“风师姐,我昏去的这段时间里,你定然幸苦的很了” 风铃儿脸颊一红,双手不自觉的摆弄起衣角,轻轻的道“不是很幸苦了” 随云峰笑了笑,目光收回,不再言语,似是身体太过虚弱,说出一句话来都极为不易。 风铃儿见他面色虽然比起昏迷时候多了几分红润,但是仍显苍白,心想再说几句安抚之话,又不好意思开口,便在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程飞端着饭菜当先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正是藤玉琪,原来这一白日里,早中二餐都是由程飞和藤玉琪负责端送过来的,而风铃儿则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生怕这个小师弟突生状况。 程飞瞧见随云峰已然醒来,也跟着松出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饭菜,便快步走到床边,笑着问道“随师弟,你可是觉得好了许多么?” 随云峰见是程飞,连忙点了点头。 程飞自知他是身体太过虚弱,无力多言,也不多话,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藤玉琪。 藤玉琪沉吟一下,目光落在随云峰身上,终究还是开口说道“随师弟,你现在身体并不适宜过多言语,但是有一些事情我还是要问一问你的,你能用点头摇头回答的话就尽量不要开口说话,明白么?” 随云峰会意的又点了点头。这大半年来,自从那日藤玉琪,程飞以及诸葛一峰将自己从左护法手中救出起,他便再也未曾见过藤玉琪,今日再见,仍然辨认的出。 藤玉琪“嗯”了一声,道“你体内真气似有异样,你可曾知道?” 随云峰脸色微微一变,心想风铃儿定是将自己与柳大南等人打斗的事情说了出去,只是不知她是否也将自己胸口生出莫名鳞片之事也尽数告诉他们了,是以不禁偷看了一眼风铃儿,却见风铃儿也正看向自己,并且偷偷使了一个眼色,随云峰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藤玉琪用力的摇了摇头。 藤玉琪眉头微皱,又问道“那么你对自然无为法的修行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随云峰还是摇头。藤玉琪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并不知道昨夜你程师兄为你疗伤之时,险些被你吸去了真气,害了性命” 随云峰一听大惊失色,忍不住脱口叫道“怎么会这样?” 藤玉琪还在摇头叹息,程飞却轻抚着随云峰的脑袋,笑吟吟的道“没事了,幸好藤师兄来的及时,你我这才都免去了性命之忧”说完,又转向藤玉琪道“藤师兄,我想随师弟自己都不知晓这其中究竟,那便定是因于自然无为法的修行了。随师弟天资聪慧,资质极佳,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求的修道奇才,怕也是正因为如此,使得他急于求成而造成真气大乱,最终适得其反” 藤玉琪想了想,道“也许也只能就这么解释了,只是,,,”藤玉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语不便开口说出。程飞自然明白,两人并肩退出房间,合上房门,小声低语。 然而,随云峰此时此刻却是自责不已,若果真便如藤玉琪所言自己差点害了程飞性命,那么真的是罪不容恕,想一想程飞在太清仙岛上时对自己的百般照顾疼爱,他的心便好像针扎一般的疼痛,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因为鬼吸头神功的缘故么?他只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夜夜休习鬼吸头,却并不知体内还有血麒麟血和罩魂。 事实上,程飞之所以险些被随云峰吸去所有真气一事,的确是因为鬼吸头神功,鬼吸头神功本就是以摄人精魂,吸人功力为主,更何况程飞当时却又是在将自己的真气送进随云峰体内,这更加使得鬼吸头这邪道魔功自然而然的运作起来。 风铃儿知道随云峰现在一定难受的很,偏偏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忽听随云峰惊叫一声,不住的喘息道“昨夜我差点吸去了程师兄真气,那么,我昏去了多久?” 风铃儿轻声道“一天一夜” 随云峰脸色更加苍白了,无力的道“师父,,师父,,”说着说着,便开始不住的重重咳嗽。 风铃儿连忙道“师父恰巧有事出去了,这些日子是回不来的,所以,你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况且,程师兄和藤师兄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的师父的” 随云峰听完这些话,咳嗽喘息声才得以稍稍平息,眼帘微微合上,好像又已沉睡过去。 ------ 厢房外面,藤玉琪面色沉重的道“程师弟,随师弟的事情只怕并非你刚才所说的那么简单” 程飞轻叹一声,道“藤师兄,其实我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随师弟自从入了我天道门后,便从未离开过太清仙岛,又怎么会出现其它意外变故呢?” 藤玉琪默然不语,良久,才又开口道“此事既然尚未查明,我们便也不好禀明师伯师叔们,只是日后修行期间,程师弟最好还是让风师妹多加留心,以防再生变故,另外我回去之后也会向其他师兄弟们旁敲侧击一下自然无为法修行有差是否就真的会出现随师弟这般现象” 程飞轻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最好不过” 藤玉琪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那么,我们进去与他们道别一声,这就回去吧” 程飞应了一声,二人便转身回房。 程飞依照与藤玉琪的商议,千叮咛万嘱咐风铃儿一定要多多留心随云峰的修行状况,一旦有什么异样,便立刻找人去玉清仙岛告诉他们,而他与藤玉琪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看看的,风铃儿应允下来。 ------- 且说,随云峰这一次足足休养了六日,好在这段时间内罗定风外出始终未归,而南宫晓卉等人似乎也是担心受到责罚,便未敢将此事大肆宣扬,所以,知晓这整件事情经过的,也无非还是他们几人。 这一日清晨时分,随云峰与风铃儿再度缓缓去向帝屋林,一路上,风铃儿对这个奇怪的小师弟身体康复之快着实瞠目结舌,常人若是受此重创,若无一月光景实难复原,更何况随云峰这个初初入门修为不高的少年。然而,身兼鬼吸头神功又有罩魂护体,再加上上古异兽血麒麟之血的奇异魔力,随云峰这般的恢复其实速度也属平常。 转眼间,两人又来到阔别多日的帝屋林,途径几日前那场打斗过的地方,风铃儿仍然心有余悸,唯有随云峰一片漠然,好似全不在意,又似整理不出一丝头绪,昏昏然。 再向前行出不远,便就到了栖息着无数极乐鸟的一片片黑灰山石之中,大半年的修行,使得随云峰于体能上的修为已然达到了一定程度,至少已是步履轻盈,不出一声,如此一来,自然瞧不见成群受惊飞出的极乐鸟。 又过了一会儿,随云峰偷瞄了一眼风铃儿,忽然开口道“风师姐,谢谢你” 风铃儿登时一愣,缓缓地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宛如天籁之音的鸟啼,美丽的犹如彩霞一般的极乐鸟,“呼啦”的一声,齐齐的飞出。天空中,又开始不停地闪耀着霞一般的光彩。 这般景象,怎地还是如此美丽?如此难以忘怀?仿佛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的那样新奇。第一次,身边站着的不正是现在的这个羞涩的女孩子么? 随云峰笑了,却不知风铃儿是不是也在笑? ------- 不远处,几块相连的黑灰色山石后面,突然窜出了一条灰影,这灰影端的是奇快无比,随云峰和风铃儿只看得见这道灰影上下左右不停跳窜,却始终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人是物。再一眨眼的工夫这灰影就已到了近前,只是速度实在太快,仍然让人无法辨别,惊得这个两孩童呆愣原地,动也不敢动。 第009章 老人 较是随云峰机警过人,眼见这道灰影欺身近前,心下仍然不免一惊,但又很快便已觉出,它的目的好像并非自己与风铃儿。不过,这也只能说是现状,如此继续这般下去,是凶是吉委实不好断定。想到此处,随云峰连忙抓起风铃儿的手,认清身后来时的道路,急急的飞奔掠去。 二人这一下闪躲逃避,对于那道灰影好似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两人而言,却是长长的松出了一口气。各自心想,无论这东西是什么,单是它流星闪电般的速度,若要取走他们二人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然而,转念又一想,这里乃是天道门人修行所在,万不该有什么邪恶之物存在的。是以又都将紧绷的心渐渐松懈下来,脚步也变的缓慢,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猎奇心理,使得这两个孩童现在的内心又一下子踌躇不定起来。 随云峰和风铃儿相视一望,目光再次追上了那道闪动不定的灰影,这一次他们站定了身形,不再后退。灰影又是几下窜动,突然直冲向天,惊得空中飞翔的极乐鸟纷纷惊叫逃窜。而此时,那灰影早已化作一道灰芒驰骋翱翔于这一片由极乐鸟绘制的美丽的彩霞当中,此情此景,端的又是一番滋味儿。 瞧着瞧着,那道灰芒突然折返而下,当空几下盘旋,便向随云峰二人飞去。随云峰一惊,暗自叫道“不好”。却还来不及拉着风铃儿的手再度逃去,便听见有人在其身后“咦”了一声。随云峰与风铃儿几乎同时转过身去,看到的却只是几块形状怪异的黑灰色山石,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其他? 随云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拉起风铃儿发了疯似地向前狂奔。他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少,突遭如此奇异变故,一下子就乱了分寸,而忽略了仔细思考,否则他一定会想到,这灰影既然能够发出“咦”的一声人语,就断不会是什么野兽怪物,而只要是人,能够出现在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巅,若非同门便是友人。试想一下,这天道门中能人辈出,防守严密,放眼神州大地,其余七方大派,又有谁能够不动声色的悄然潜入? 随云峰刚跑出几步远,就觉得抓着风铃儿的手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敲,整条手臂立时酸麻无力,垂了下去,原本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也因此而被迫分开,就在他想要惊呼叫出的时候,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竟是被人抓住后身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再想挣扎回头,看是何人作祟,又见眼前一花,耳边风声急促,自己竟是被人提在空中急速飞行起来,这场面不禁又让他想起了恶鬼,当日恶鬼将他夹在肋下穿梭大孤林中的时候,那画面虽过去了大半年了,却依旧历历在目。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抓住自己的又是什么人?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的工夫,随云峰只觉得耳边风声骤然而止,眼前景物也终于跟着定格不动。再放眼一瞧,只见周围树木高耸茂盛,直参入天,每一棵至少都有千年树龄,奇怪的是站在这里,却听不见一丁点儿的虫鸣鸟啼之声? 这又是哪里?是否已经离开了入云山巅? 随云峰猛地一个转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身着灰色破衣,须发皆白的老人斜靠在一根由地底冒出的巨大的树根上,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老人面相慈善,两颊微红,怀中兀自抱着一个大酒葫芦,背后插着一柄古朴长剑,最奇怪的是在他的腰畔还拴挂着一个大大的灰布袋子,袋子里面好像还装了什么东西,鼓鼓涨涨的,在那儿不停的攒动。 随云峰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堆上笑意,道“老人家,您这么大老远儿的不辞辛苦的把我带到这儿做什么?” 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老人家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随云峰也不生气,慢慢的走到老人身边,也跟着坐了下去,眼睛不时的总要瞄向那个大灰布袋子,叹了口气,道“你要把我带来这里,我自然是管不着了,只是,,,”说着说着竟又叹出了口气。 老人怔了怔,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干嘛总学老人家叹来叹去的?” 随云峰两手托腮,呆呆的看向前方,道“只是,这来时的道路我根本就没瞧清楚,待会儿可该怎么回去才好?” 老人脸色突然一沉,冷冷的道“我既然把你带来了,岂会再放你回去,你当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做了么?” 随云峰不禁一愣,背脊上也冒出了冷汗,但却仍旧镇定心神,强笑道“老人家,又说笑了,您老神功盖世,举世无双,带着我这个小孩子只会耽误你了大事” 老人冷哼一声,道“少拍马屁” 随云峰神情严肃,举起手来,对天发誓道“我所说的绝对都是发自真心的话语,哪里会是在拍什么马屁?”语气一顿,又嬉皮笑脸的道“就算是拍,也是在拍神仙爷爷的屁股,而不是什么马屁” 老人忍不住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小子,好小子,真像,真像,真像那个混小子”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道“混小子,哪一个混小子?”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一只手轻轻拔去了堵住葫芦嘴的塞子,仰面喝下了一大口酒,道“一个和你一样资质极佳,又十分鬼机灵的混小子,只不过,这个混小子现在早已是一个老小子了” 随云峰抓了抓头,道“什么混小子老小子的” 老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我方才说要不放你回去,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怕么” 随云峰嘿嘿笑道“自然不怕了” 老人“哦”了一声,随云峰接着道“只不过,我一想到老人家您这么慈眉善目的,就一定不是什么坏人,既然不是坏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老人又喝下去一大口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慈眉善目的就一定不是坏人” 随云峰笑着回道“我被你掠去的地方正是天道门的上清仙岛,试问,你若不是天道门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要知入云山巅绝不是外人想来就能来的,所以,你一定也是天道门的人,或者是天道门的友人,反正不会是什么敌人,只要不是敌人,你就算是把我抓到天涯海角,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就能够分析的如此头头是道,果然是天资聪慧,再加上你本身根骨奇佳,实在是一个百年难得的可造之材呀,说不准你便是继那凌风小子之后,天道门的下一任掌门了” 随云峰呆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两声,道“老人家说笑了,我一个小小孩童,,,”说着说着,忽又惊道“你叫掌门真人凌风小子,那么你是,,,” 老人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微笑道“我只是瞧见你这小子资质难得,与那混小子极为相像,于是就忍不住带你来这里陪我这个老人家说一会儿话罢了” 随云峰也跟着起身,想了想,道“那么老人家口中的混小子是谁?” 老人淡然一笑,忽又问道“对了,好小子,你在天道门拜的是哪一位师父?” 随云峰恭敬的答道“弟子的师父姓罗” 老人眉头一皱,不禁问道“罗定风?” 随云峰点头,道“正是” 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可惜了,真可惜了你这个资质,却拜了这么个师父” 随云峰一听这老人居然对罗定风如此不屑,心下不免有些恼怒,但马上就又想到,这人敢称呼当今正道领袖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为小子,说不定此人辈分在天道门中比凌风道人还要高出一些,便强忍怒气,却也不再言语。 老人眼角一瞥,便看出了这孩子心中所想,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道“如今的天道门中,真正有些本事的无外乎两人,你这小子可知道是谁?” 随云峰心里虽然老大的不高兴,还是摇了摇头。 老人淡淡的道“一个是受人尊敬的一门之主,另一个就是那个混小子”随云峰虽然知道他所说的一门之主一定就是凌风道人,但始终还是猜不出那个混小子究竟是谁。 老人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在帝屋林中修行了多久?” 随云峰道“大半年了” 老人哼了一声,道“依你之才,在帝屋林中修行三月即可,那罗定风却要你修行了大半年,简直糊涂,糊涂的很。不对,那个凌风小子也是糊涂,你这番好资质,即使他自己已不可再收徒,也该想法子将你交给那个混小子才是嘛,也不对,那个混小子一向游散浪荡惯了,又怎么会收什么徒弟呢,哎,总之,真是可惜了,可惜的很” 老人的这一番自言自语,听在随云峰耳中却是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这个老人究竟是谁?他口中时时提起的混小子又是谁? 第010章 对饮 老人再一次将随云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结果免不了又是一声长叹。 纵使随云峰聪慧过人,此时此刻也是一头雾水的呆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面前这位古怪的老人。 老人忽又扬起头来,仰望天空,良久不语。随云峰也不明所以的跟着他向上望去,只见二人头顶上方,尽是这一片片参天古树生出的巨大枝叶,就连阳光也只能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下,哪里又能看得到那辽阔无边的蔚蓝苍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天长笑起来,惊得随云峰连忙跳到一旁,更加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老人方才止住笑声,回过头来,盯着随云峰,笑道“好小子,饿了么?” 随云峰怔了一下,不禁摸了摸肚子,自从遇见这位古怪老人之后,他早就忘却了时辰,现在经他这么一问,这才发觉肚子早已是咕咕直叫,想必此时已过了正午用饭时间了吧。 老人笑了笑,故作神秘的道“走,老人家带你吃些好吃的去”说完还不忘向随云峰使了一个眼色,惹得随云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个老人怎地如此有意思? 老人又喝了一口大葫芦中的酒,咂了咂嘴,便开始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向着这片巨树林子深处走去,随云峰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不时看向周围,这里的树木的确太过粗壮高大,就算是最细的至少也要十几个人方能围住,而再观其高度,又觉得好像已经窜入云霄,通向天顶,人走在下面,简直就同蝼蚁一般渺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随云峰的肚子叫的更加厉害,口中便不住的嘀咕着“臭老头,把人家的馋虫勾了出来,却带人在这里转起了圈圈”也不知怎地,此时的他竟然一点儿不害怕这位古怪的老人,反而还感觉到特别的亲切。 对于随云峰的称呼,老人也不恼怒,居然仍笑呵呵的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随云峰轻哼了一声,道“臭老头,我昨天才洗的澡,香的很呢,再瞧瞧你,啧,啧,啧,,,”说罢一手捏起了鼻子,一手不停的扇动着。 老人大笑着道“臭小子,你和那个混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那个混小子叫我老酒鬼,你却叫我臭老头” 随云峰见这老人并未生气,反倒还很开心,便彻底放开了,无拘无束的笑道“你总说混小子混小子的,那混小子到底是谁?” 老人停下了脚步,拍了拍随云峰的头,道“这个混小子自从修行有成后,便离开了天道门,四处游荡,即便偶然回来几次,也无非就为了瞧上一眼我这个孤苦的老人,你又怎会知道他呢?” 随云峰见这老人越说越是神伤,连忙笑嘻嘻的道“臭老头,混小子不在了,臭小子还在嘛,只要你不闲烦,我一有时间就缠着你” 老人眉头一皱,又哈哈的笑出声来,随云峰见状也学着他的摸样哈哈大笑。 一老一少,便在这一片万籁寂静的巨树林中,畅怀大笑。 笑声过后,老人就近寻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儿,也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些木柴,呈一字摆开,却见这木柴足足摆了一丈多远,再见他又折了两根结实的树枝,插在这摆成一条线的木柴两头,随云峰大是不解,又见老人将腰畔的大灰布袋子摘了下来,将袋口稍稍的松了松,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伸了进去,等到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只极乐鸟。 随云峰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这老人在帝屋林中窜来跳去的却是抓了这整整一袋子极乐鸟,再瞧眼见这架势,分明就是要烤着来吃嘛,真可惜了这美丽的鸟儿了。想到这儿,他不禁的叹了口气,深深的感到惋惜。 老人也不理会他,又将袋口紧上,顺着身后拔出那柄长剑,干脆坐在地上杀起鸟来。 随云峰又是一愣,这老人竟然用自己修炼的仙剑杀鸟?见到这样的情形,任谁总是要难免苦笑不得的。 忙了好半天,老人这才将一大袋子的极乐鸟都褪去了皮毛,掏空了内脏。又顺着腰间抽出一根粗长的铁丝,将这一堆少说也有二三十只的极乐鸟一一串了起来,最后将铁丝两头分别缠在那两根插在地上的树枝上。 看着老人大功告成的拍了拍手,随云峰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这大半年了他每日都要去帝屋林中抓捕极乐鸟,每一次抓完后总是要重新放飞它们的,哪里想到有一天竟会去吃它们的肉呢?况且这么美丽的鸟儿,又怎么忍心吃的下去。 不知不觉中,老人已掏出了火石,燃起了柴火,不久之后,一阵喷香美味,开始四溢飘散开来,闻得随云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真的饿了。 老人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但是却已顾不上与随云峰调侃,一会儿翻一翻这只极乐鸟,一会儿又去翻一翻那只,忙的不亦乐乎。一直等到这二三十只极乐鸟统统熟透了后,老人单手化掌,猛地一扫地上那一线摆开的木柴,本来旺盛的火焰,瞬间就熄灭了下来。 老人扯下一只极乐鸟,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吹了吹,待的热气稍散,又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才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上了一口。再看他的表情简直就如同吃了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随云峰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径自上前,小心的扯下一只极乐鸟,这才发现这极乐鸟瘦小的很,显然是刚刚生出没有多久的,不免悯惜之情又生,这一口是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 老人偷瞄了一眼随云峰,不禁觉得这个孩童当真好笑,想着想着,口中咀嚼的声音更大了,并且还不时的大声赞美,道“美味呀,美味呀,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呀” 随云峰瞪了他一眼,道“臭老头,吃个东西也不消停” 老人笑道“臭小子,你如果想要饿着肚子和它们一起早登极乐,你便不吃好了” 随云峰又连连骂了三声“臭老头”,眉头皱了皱,轻轻的撕下一小块鸟肉来,放到口中,慢慢的嚼了两下,立时就觉出这鸟肉入口之后,滑而不腻,嫩而绵软,再加上外面那层浓浓粘粘的油脂,实在是美味极了,不知不觉中一只极乐鸟已被吃进了肚腹,连忙又去扯下一只来。 老人笑望着他,懒懒的道“臭小子,这鸟儿不是这么吃的” 随云峰一边吃着,一边问道“那该怎么吃?” 老人伸手将大酒葫芦晃了两晃,笑道“要喝一口酒,吃一口肉,这才是真的美味绝伦” 随云峰摇了摇头,道“不成,我年纪还小,怎能喝酒?” 老人故意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道“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不会喝酒的道理,也只有那些扭扭捏捏的好像女孩子一样的男人才会去滴酒不沾” 随云峰怎么会不知道这老人是在激他,只不过他向来不肯轻易屈服,又听这老人拐弯抹角的取笑自己,心想你既然这般去说,我便做一回男子汉给你瞧瞧,于是,大声的道“喝就喝,难不成还怕了你不成”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到老人跟前,双手抱起那个大酒葫芦,举过头顶,仰面便是一大口下去。他一个小小少年,又何曾喝过这样的烈酒?此时只觉得一阵阵辛辣之意呛得眼泪险些流了下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腰来,狠狠的咳嗽了数声。 瞧见随云峰这般摸样,老人笑得前俯后仰。 随云峰气的涨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又是一口烈酒下去,这一次较之先前那一次便就好了许多,如此反复,又喝了数口下去,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感觉晕乎乎的,轻飘飘的,好不舒服。 随云峰嘿嘿笑道“臭老头,现在你看看我还是男子汉大丈夫么?” 老人大笑着道“是,是,是,一千个是,一万个是” 随云峰也大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说着,又是一口酒喝了下去。 待他喝完,老人一把将大酒葫芦抢了回来,笑骂道“臭小子,你若是把臭老头的酒喝光了,臭老头喝什么去?” 随云峰有些不悦的道“臭老头,你怎地如此小气?” 老人笑了笑,道“好,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咱俩谁也不许多喝,如此一来,公平不?” 随云峰醉眼朦胧,晃了两晃身子,打了一个饱饱的酒嗝儿,道“公平,公平,实在公平的很” 老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喝吧” 说完,两人当真你一口我一口,曼斯条例的喝了起来。这一喝,愣是喝到日落西山,明月当空。 (第二集完) 第001章 突破 喝了多少?又醉了多久? 随云峰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甚至已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或是找一个足够坚硬的墙壁用力撞去,也许只有这样才会减轻他现在的痛苦。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来到他的身旁,怀里依旧抱着先前那个大大的酒葫芦。看着随云峰此时的状态,老人笑吟吟的道“臭小子,这样就爬不起来了么?” 随云峰一听,平躺的身子动了两动,用力撑开眼帘,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又无力的合上,吐出了口气,道“谁说我爬不起来?我只不过是还没有睡好而已,待我睡的充足了,爬起来照样还是活蹦乱跳的” 老人哈哈一笑,道“你可知已睡去了多久?” 随云峰懒懒的道“多久?” 老人俯下身子,故意将嘴巴贴在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两天一夜” “什么?”随云峰惊叫一声,慌忙的挣扎坐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惊慌失措。 老人不紧不慢的拔去酒葫芦上的塞子,对着葫芦又是深深的一口,待的酒水已穿肠下肚后,才淡淡的道“的确是两天一夜” 随云峰用力的抓了抓头发,俨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 老人笑了笑,忽然问道“你是在担心你师父见你彻夜未归会责罚于你么?” 随云峰看了他一眼,也不置可否。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你身边的那个女娃娃回去以后,定会将你被掠之事告知他们,我想他们也该想的出来你在我这里的” 随云峰闻言,登时松出一口气来,眼珠子一转,面上顿时又已浮上笑意,便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问道“臭老头,你到底什么人?怎地敢叫我们掌门真人凌风小子?” 老人神秘兮兮的道“秘密” 随云峰拍了拍欲要炸开碎裂的脑袋,叹了口气,道“真是一个奇怪的臭老头” 老人也不理他,仰头喝下一口酒后,便呆呆的望向前方。随云峰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在何处,这里乃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宽大石洞,入口处仅容两人并排而过,此时月光如水洒下,平铺在布满碎石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而他此刻坐着的却是一张平整光滑的青石板,石洞中除了这块石板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事物。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冷清孤寂。老人呆望的方向,是与洞口相反的方向,那里幽暗而又漆黑,瞧不出有什么值得观望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老人忽又问道“臭小子,你于自然无为法的修行到达何种境界了?” 随云峰怔了一下,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老人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向他,道“怎么?” 随云峰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终于说道“我甚至连最起码的入门心法都尚且不能运行自如” 老人“哦”了一声,表情甚是惊讶,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随云峰会这么说。 随云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道“我也不知怎地,每每运行至关键时刻,体内便好似有一股奇异之力阻挠其继续运转,任我如何努力也是突破不了” 老人沉吟了一下,单手抵在随云峰背脊上面,命其将天清一层的入门心法自行运转一周,随云峰依言而做。约莫一炷香后,体内真气便又行至到了这大半年来始终逾越不去的地方,长久以来的那种奇异而又熟悉的力量,又如往昔一样,突然出现,阻挠着自然无为法的继续行进,任由随云峰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摆脱不去。他甚至已准备如同往常一样收功放弃,猛地,又一股从未有过的纯正阳刚之气犹如汹涌澎湃的怒浪,疯狂肆虐般的冲进了他的体内,毫无忌惮的四处冲撞。只一瞬间,所有的阻碍之力在它面前全都变得不堪一击,以往从未突破的境界,在这一刹那,仿佛突然得到了天神相助,势不可挡的冲破运行起来。这正是随云峰入门以来,第一次将天清一层中的入门心法完整的运行一遍。末了,他终于开怀的放声大笑起来。 只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神情已变得有些异样,纯白修长的眉毛皱的更紧了,方才若不是他暗中向随云峰体内注入真气,助他消去那股阻碍之力,随云峰现在必定还是同以前一样,无法精进突破。 只是,以老人此等修为,却也搞不清楚那股奇异力量的根源,而且,更加令他疑惑不解的是,那股力量竟是不可抹杀的,刚才他为随云峰注入真气时,实则是运行了自然无为法当中的谷盈一层,原本他想,任由其再强大不可一世的怪力,在这层心法面前,也该彻底根除才是,可是这股力量竟是生在了随云峰体内一般,那一次冲击只是将它逼退隐藏,完全没有达到将其去除的目的,另外,还有一件怪事,就是在击退那股怪力之后,仿佛又有种尚未纯熟的力量蠢蠢欲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想要吸走任何真气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在自然无为法中谷盈一层催动下,显得极为薄弱,便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但是,这两种奇怪反常的现象,任由老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或许,也是因为老人从未想过,在这个小小的孩童体内居然会隐藏着上古神兽血麒麟之血,以及鬼门邪功鬼吸头这二件邪物邪功。老人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凝思,随云峰仍然沉浸在开心之中不能自拔。 “奇怪,奇怪,真的很奇怪”老人沉思许久之后,无非反复重复了这几个字。 随云峰大为不解的问道“奇怪什么?” 老人想了想,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有过什么特殊异样的经历?” 随云峰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也只知道左护法临死前相传鬼吸头神功的遭遇,偏偏这是万万不能说的,而最主要的血麒麟血一事,他自己并不知情。 老人接连灌下了两大口酒,带着几分无奈和疑惑躺在了随云峰身下的青石板上,不久,鼾声响起,竟是睡着了。 随云峰用手轻揉了揉眼眶两旁的太阳穴,酒意好像已退去了大半,头也不似初醒时候那样疼痛,随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躺在了老人身边,跟着又睡了过去。 -----------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洞外已有阳光照入,强烈而又刺眼,应是正午时分左右。 随云峰起身后,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再向旁边看去,老人早已不知去向,环顾石洞那个昨夜老人曾经呆望过的地方,阳光依然照射不到那里,但却没有了夜晚时的幽暗漆黑,现在模糊的已可以看清楚隐藏在那儿的事物。 是一个狭隘而又深邃的洞口。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石洞? 随云峰情不自禁的挪动了脚步,想要向着那个洞口靠近几步。 “咳,咳,咳”几声干咳声响起,老人慢吞吞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 随云峰一回头,目光便自然而然的对了上去,老人的目光还是那么慵懒,甚至带着浓浓的醉意,莫名的,这目光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 一个名字不知为何响起耳畔“游千山”,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酒仙道人,不也正有着这样一双时时刻刻都惺忪朦胧的醉眼么? 随云峰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脱口叫道“臭老头,你口口声声的那个混小子是不是酒仙道人游千山游道长?” 老人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你这个臭小子却是也听说过他的” 随云峰开心的笑道“当初便是他引我入门的,只可惜,,,”随云峰顿了顿,便将遇见游千山后一直到入了天道门之间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当然,唯独省去左护法秘传鬼吸头神功这一段故事。 老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臭小子,你体内为何会生有两股奇异之力,我始终想不明白,但如此一来,你若想要习成自然无为法怕是永无期日了” 随云峰“啊”的一声,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老人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天意,天意,天意呀” 随云峰不解,呆望着老人,不知从何问起。 老人忽又笑着道“臭小子,你我相遇,便是缘分,以后你便留在这里,由我助你修行,待的三五年后,小有所成,方再令你径自归去,你看如何?” 随云峰挠头想了想,道“我只是担心师父他们找不到我,担心起来” 老人摇了摇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你此番不归,他们已然会更加坚信你在我这里,是以非但不会去寻你,反而还会替你高兴欣慰” 随云峰用力一点头道“好吧,那我可是还要拜你为师么?” 老人哈哈笑道“凡尘缛节,能免则免,便是那混小子师出于我,也从未喊过我一声师父,你我便还是以臭老头臭小子相称便就是了” 随云峰尴尬的笑了笑。 老人却又一脸严肃的道“还有,日后你万万不可走入那个石洞,也莫要问我究竟,你只要记得你若是不慎走了进去,性命定然不保” 随云峰心下一惊,口中已是说不出话来了,许久之后,方才庆幸老人回来的及时,但好奇之心还是使得他不禁又向那个石洞处偷望了一眼。 第002章 异宝 岁月悠悠,又是几秋? 五年之后。 入云山巅某处,一片巨大参天的古树林子中。两株大树之间当先窜出一条灰影,急如闪电,飞掠而去,却见这条灰影一跃而出后,轻点树梢,还未来得及再次腾起,后面又是一条灰影跟着飞出,其速有过之而无不及,前面那灰影不敢怠慢,再度冲出,速度好似一下子又提了不少,较是如此,身后那条身影始终与他相距不远,任其如何闪躲跳窜,就是甩他不去。 久而久之,前面那条灰影渐渐力不从心,慢了下来,眼见便要被追赶上来了,只听得这灰影一边不住的喘息,一边道“臭老头,你仗着自己数百年的修行,来欺负我这一个初初入门的小子,羞是不羞?” 后面那条灰影闻听,骤然收势,落定在一条粗壮的枝干上,不再追赶,前面那条灰影见状,也不禁停了下来,望向身后,只见斜后方不远处的枝干上面,站立着一个须发皆白,面貌慈祥的灰衣老人,这老人正是当年掠去随云峰的那个古怪老人。 再一看,原本飞身在前的那条灰影赫然是一个星眉剑目,气宇不凡的少年俊彦,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那个屡遭奇变的孩童随云峰。 五年了,从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个十五六岁的成熟少年,这一段历程看似漫长,实则不过是弹指挥间而已。 这段日子里,随云峰从未离开过这片林子。白天,通常是由他一人独自进行体能修行,夜间,便有老人辅助其内功修习。短短的五年时间,他竟已然突破了自然无为法的天清一层,而于地宁这一层,也是精进神速,想必将要接近尾声。当然,这其中,除去他本身天资聪慧外,最主要的还是当属老人的相助。想这老人每日不仅要为随云峰打通活动周身经脉,更要输送大量真气,助其抵抗体内血麒麟血和鬼吸头神功二股异力,是以才会使得随云峰精进如此之快。然而,由血麒麟血形成的阻碍之力已是愈渐薄弱,反倒是鬼吸头神功造成的吸纳之力日渐强盛,尽管如此,老人还是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结论,抑或是他其实已猜想到了些什么,却又不肯相信罢了。 对于随云峰而言,这五年来,正是无限受用,不仅本身修为增加许多,就连五年前的那时常莫名的焦躁感导致胸口处阵阵灼热的现象,也几乎是消失不见。这当中的究竟,当然是自然无为法的突飞猛进,使得他体内纯正阳刚之气陡盛,一下子压制住了血麒麟血的魔性。不过,随云峰却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从未习练过的鬼吸头神功,却也已大有所成。 原来,就在随云峰五年前自然无为法的入门心法还未练成时,忽又改习了鬼吸头神功,由于体内有血麒麟魔性牵引,导致他于这邪功之上不觉间便造诣颇深,从而也让鬼吸头神功在他的体内根深蒂固。鬼吸头神功专以摄人精魂,吸人功力为主,所以,自然无为法每精进一步,它便会悄然吸取一些,自然无为法精进的越快,它便吸取的越快,于是,便形成了随云峰明明只是在修习自然无为法这一门心法,却又不知不觉中促使了鬼吸头神功的极高造化。 随云峰待的呼吸逐渐平定后,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酒葫芦,拔去塞子,仰头便饮。 老人脸色一沉,道“臭小子,以前偷喝我些酒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怎地你现在居然连我的宝贝酒葫芦也一并偷了去?” 随云峰嘿嘿一笑,道“臭老头,酒乃穿肠毒药,我见你年事已高,盼你多活些时日,便将这毒药独自饮了,你怎么不来谢我,反而怪起我了呢?” 老人“呸”了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待老人家亲手夺来,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幸灾乐祸”说罢,身形一闪,人已化作一道灰芒,急冲过来。随云峰面色一变,冲天而起,却听脚下“轰”的一声响,再见方才站立的那根枝干早已被老人化作的灰芒劈砍了下来,残枝碎叶,四处纷飞。 随云峰大叫,道“臭老头,你仗着数百年的修行欺我也就是了,怎地连仙剑也祭了出来?” 老人也不理会,化身灰芒急速掉头,直冲向天,逼向随云峰。 随云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手中抓着的大酒葫芦猛地脱手而出,另一只手更是屈指急弹三下,三道真气如箭一般激射而出,眼看着那酒葫芦便要被这真气击碎,灰芒陡然而至,闪动的光辉,竟然迅速的如同波纹一般扩散开来,拂过周围的枝叶,也催散了那三道真气。 枝叶还在瑟瑟而动,老人却已笑吟吟的捧着大酒葫芦看着不远处双手抱胸的随云峰。 随云峰气鼓鼓的道“臭老头” 老人喝了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道“管他臭老头,香老头,有酒就足矣” 随云峰白了他一眼,道“自然无为法中,只要天清一层小有所成,便可驱物驭宝,可我现在偏偏已将地宁一层都练得差不多了,你怎地还是不肯让我修炼法宝?” 老人呵呵笑道“臭小子,你可知这法宝一物,绝非随便练就的” 随云峰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老人也不生气,继续笑着道“我们修真炼道之人,法宝本就是不可缺少的辅助之物,然则,法宝种类亦是千变万化,各不相同,这其中最大的区分就是法宝的质地,也就是说,法宝的好坏。普通之人,纵然有上古神器在手,也无能力驾驭使用,而资质较好之人,若握了一件凡器在手,也无非是平白了毁了他一身造诣,你可明白?” 随云峰想了想,忽然笑道“臭老头,你可是想要传我什么上古神器?” 老人捋了捋雪白长须,含笑不语。 随云峰急急的跳到老人的身边,一手搭在老人肩膀上,一只手也学着老人的样子捋起老人的胡须来了。 老人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随云峰手下也不停着,面上更是嘻皮笑脸的道“臭老头,你就告诉便是了,你是不是想要传我什么异宝?” 老人哈哈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当真等不及了么?” 随云峰一个劲儿的点头。 老人略一沉吟,道“那你就随我来吧” ---------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穿走林间许久,终于相继来到一棵大树面前,说是大树,只是比起普通杨柳大了许多而已,若要与这片林中的参天古树比起来,却还是小巫见大巫。这树形状像一般的杨树却有着红色纹理,树干上不时流淌而出的液汁与血极为相似,殷红鲜艳,而其枝干上更是开满了红色小花,花瓣上有着无数细小绒毛,偶遇林风,立时便飞舞起来,像极了柳絮。 随云峰瞧了半天,也愣了半天。 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臭老头,这是什么树?怎么如此古怪?” 老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此树名曰“落血”,你别见它生的古怪,但凡有它的地方,必有稀世珍宝,而此树之能,便是隐去这些珍宝的光辉,令世人无法寻找” 随云峰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老人笑而不语,向前两步,立在落血树前,缓缓伸出右手抓向树干,只见,他的指尖一经触及树干,整棵落血树,便如人被针扎一般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树上生的那些红色小花也是一抖,上面无数细小绒毛,立刻脱离花朵,漫天飞舞起来。 随云峰还未腾出工夫欣赏这奇异景象,就见老人的手指竟然如遇无物般的伸入了树干当中,又好似这棵古怪的树木根本只是虚幻之物,而非真实。一眨眼间,老人的半条手臂都已钻了进去,直看得一旁随云峰目瞪口呆。 老人面上虽然依旧微笑,可那只伸进树干的手却好像在里面摸索什么似地,片刻之后,方才将手收回,便见手中竟已多了一物。 此物闪动白光,刺人眼眸,余晖更是将这附近照的宛如铺上一层霜雪一样的白亮。 随云峰忍不住伸手挡在眼前,几番想要偷眼去瞧,始终又都被那刺眼白光逼的不得不收回目光。约莫过去了一小会儿,这白光逐渐暗淡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随云峰这才敢睁大双眼看着这件神奇之物,这一看,惊得的他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原来,这件神奇之物,并非其他,正是一个三拳大小的纯白闪亮葫芦。 老人转头望向他,笑道“你可知此物为何?” 随云峰摇头。 老人接着道“此宝名为“八晶葫芦”产自耿山(1),耿山没有花草树木,到处是水晶石,此宝便是于那万千水晶之中天然形成,后经世人得之,加以修炼,威力大增,传说,若是此宝落入能人之手,便上可吞日吸月,下可吸江纳海,甚是威力”((1)注解,又南三百里,曰耿山,无草木,多水碧,多大蛇。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訆,见则其国有恐) 第003章 重逢 “八晶葫芦”随云峰喃喃自语,目光始终不离老人从落血树中取出的异宝。 老人轻捻胡须,含笑而望,少顷,淡淡的道“此宝乃是我早年机缘巧合所得,后来我隐于此处,便将它藏在落血树中,原本是想要传给那个混小子的,不曾想,那混小子却死活不肯收” 随云峰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道“如此厉害的法宝,他怎地不肯收下?” 老人轻叹一声,道“我想他也许是在担心” 随云峰不解,连忙问道“担心什么?” 老人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或许是担心在接受这件法宝之后,也要同时接受那个使命吧” 随云峰听的越来越糊涂了,不禁挠了挠头,又问道“什么使命?” 老人笑而不语,伸手将八晶葫芦递于随云峰,随云峰双手接过,仔细端详,只见此宝纯白似雪,绝无一丝瑕疵,触手滑润,又感丝丝清凉之气透过肌肤,渗入体内,端的能使人神清气爽,无比受用。 老人见他满脸欢喜之色,对这异宝更是爱不释手,当下干咳两声,道“臭小子,此宝我本是欲在你突破自然无为法地宁一层后再相传于你,但是,眼见你近些年来急切期望能够驱物驭宝,所以,不忍让你整日胡思乱想,便将这法宝提前传了给你,今日,我将传你驭宝法诀,你记下之后,便可离开这里,回你该回之地了” 随云峰微一呆愣,神色一下子又低沉下来,他虽然是天道门弟子,但是真正于天道门中修行的时日也无非大半年而已,而与这位老人却是朝夕相处的生活了五年,这份情感早已悄然生于心底,此时,猛地听到老人令他离开的话语,心中难免要多几分感伤。 老人心中何尝又不是这番滋味儿? 随云峰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这才好似下了极大决心似的,道“日后一有时间,我还是会回来看望你的,臭老头” 老人淡然一笑,道“只希望到时候你莫要是为了来偷酒喝” 随云峰哈哈笑道“不偷酒喝,便是来偷鸟儿吃”说完,又不免想起与这老人生活的点点滴滴,经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老人轻哼了一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哪里来的那么些长叹?” 随云峰想了想,也的确如此,自己日后能够驾驭法宝了,那便随时想来,随时就可以来了,又何必这么伤感?忽地,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臭老头,五年以来,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老人“哦”了声,道“什么问题?” 随云峰沉吟一下,道“便是我们所住的那个石洞,石洞中另有一洞,而你却严令禁止我步入那洞之中,说是若是不慎误入,便有性命之忧,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老人脸色微微一变,道“此事有朝一日你定然便会知道,现在你只管记下驭宝法诀,而后速速去吧” 随云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老人便将驭宝法诀详细的讲述一遍,随云峰天资聪慧,一听即懂,随后,老人又叮嘱随云峰日后修习自然无为法时若遇异样,且不可强行突破,重新回来这里再由他引渡相助就是了,随云峰当即应允。 --------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穿破层层白云,划过蔚蓝天际。 此时的八晶葫芦早已在随云峰法诀的催动下,变得比平时大出十数倍,而随云峰则横跨上面,小心翼翼的操控着,这毕竟是他第一次驭宝飞行,比起当年初入天道门时由诸葛一峰载着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身处高空,不禁低头俯视,却见这入云山巅果真美的犹如仙境,自己飞行云中,便如得到成仙一般。 然而,对于生活了五年的那片巨树林子,以及林中的那个孤独的老人,随云峰仍旧感伤不已,不消片刻,那片林子便被他远远抛开,身下也正是阔别已久的无名湖,以及无名湖上的四座岛屿,玉皇仙岛,上清仙岛,玉清仙岛,太清仙岛。 随云峰本想直接去往上清仙岛寻罗定风去,但苦于自己从未去过那里,担心此次一去太过冒失,于是,便打定主意先回太清仙岛,回去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白云渺渺,擦身而过。 八晶葫芦最终下落的地方,怎地却是如此熟悉? 一片片灰黑色的山石,一只只美丽的鸟儿,这里不正是太清仙岛上的帝屋林么? 随云峰的心忽然莫名的一阵悸动,他将八晶葫芦收起,悬在腰间,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子,慢步这里,周围的一切依旧没有丝毫改变,他甚至仿佛依稀看到了在一块山石上面正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孩正在东拉西扯的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女孩却始终静静的呆在一旁认真的聆听着,偶尔,男孩会去偷偷地瞄女孩一眼,而女孩一旦触及男孩的目光也总会羞涩的低下头来,不停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这一幕幕,竟似用刀子深深的刻在心底,任凭岁月如何流逝,也永远无法让它抚平消失。 随云峰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现在还好吗?那天自己被老人掠去以后,她是不是蹲在这里不停的哭泣?五年了,她又是否再来过这里?亦或者,她已将自己这个随师弟渐渐的遗忘? “随师弟,是你么?”轻轻的低语,惊起了躲在灰黑山石中的万千美丽的极乐鸟,也惊醒了他的思绪。 林间有风,轻轻拂过,温柔的好像情人的手,他的身子居然不禁一颤。那一刻,暮然回首,夕阳下,微风中,竟卓然仁立着一个蛾眉淡扫,不饰粉妆的绝色少女。 随云峰怔了怔,道“风师姐,是你么?” 少女也是一愣,忽地两颊微红,轻“嗯”了一声,却又羞涩的低下头来,两手微弄衣袂。 随云峰开心的大笑,又象孩子一样欢快的蹦跳起来,高声欢呼。忽然他一下子跳到了风铃儿面前,惊得风铃儿急忙抬起头来,两道目光不期而遇,这一次风铃儿却再也没有将头低下,随云峰分明看见她清澈的眼眸深处,泛起晶莹的泪光,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五年了,你还好么?” 风铃儿长长的睫毛渐渐地湿润起来,声音微微发颤,道“我还好,你呢?” 随云峰极不自然的笑道“我也很好,只是总会时不时的想起你,,,”语音一顿,连忙又接着道“还有程师兄,和师父” 风铃儿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他们都很想念你” 随云峰点了点头,道“那么你呢?” 风铃儿淡然一笑,道“我也是” 随云峰哈哈笑道“我就知道,风师姐是不会忘记我的” 风铃儿看着他开心的样子,默然不语,心中却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又怎会忘记你?这五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你。 随云峰笑着笑着,竟又轻轻的拉起风铃儿的手,坐到了一块灰黑山石上,便正象他们儿时那般,惹得风铃儿又是一脸的绯红,他却懒懒的躺了下去,双手垫在头下,呆望天空中盘旋飞翔的极乐鸟,叹了口气,道“风师姐,你给我讲一讲五年前我离去后发生的事情好么?” 风铃儿也轻叹了口气,道“那天你被师叔祖掠去后,,,” “师叔祖?”随云峰愣是打断了风铃儿的说话。 风铃儿疑惑的望向他,道“难道不是师叔祖他老人家么?” 随云峰想了想,道“的确,的确是他老人家”五年以来的共同生活,随云峰和那个老人之间却从未问过彼此姓名,两人总是喜欢以臭老头和臭小子相称呼,所以随云峰自然也没有问起过老人在天道门中的地位,但是,从老人口中听得老人称掌门凌风真人为凌风小子,又说游千山出师于他,便不难想象他在天道门中的地位。现在听风铃儿这么一说,此人也当真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叔祖了。 风铃儿又看了他一眼,接着道“那天你被师叔祖掠去后,我一个人在林子中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急急的回去找人通知程师兄去了,程师兄得知后,也惊得不知所措,而当时师父又不在门中,程师兄便只好与藤师兄一起带着我径直去见掌门真人了,之后掌门真人听了我的一番叙述后,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欣慰的笑了起来,我们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才说道,在这天道门中绝无妖孽邪道,但却有着一个修为极高的老人,这个老人的便是他的师叔,我们的师叔祖,而且,掌门真人还说,师叔祖的修为早已超凡脱俗,几达仙境,是以,你能被他老人家相中,却是你之福” 随云峰笑了笑,道“的确,这五年来,若不是那个臭老头,我又怎会精进如此神速” 风铃儿秀眉微蹙,道“哪个臭老头?” 随云峰嘿嘿一笑,不作回答,连忙又问道“那么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后,又是什么反应?” 风铃儿见他不说,也不追问,淡淡的道“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知道你却是被师叔祖他老人家带去后,也还是很替你高兴的” 随云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悠悠的道“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一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第004章 议事 庄严肃穆的三清殿,神态端庄的三位尊神,千年以来,永享供奉。 神位之前,天道门第六代掌门凌风道人居中而坐,于其下方另有十数人分坐两侧,这些人中便有丁青云,罗定风,诸葛一峰,冷妙之,南宫长云以及与之同辈的其他天道门人。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人,却是恭敬的站立在他们中间,此人正是刚刚修成归来的随云峰。 众人当中,罗定风神色最为得意,心中也最是欢喜。虽说五年前,随云峰初入天道门时,他与冷妙之为了此子究竟拜与谁人之下,争得几近面红耳赤,最终还是由南宫长云提议,暂由罗定风代收,等到日后游千山归来,再做定义,但是,游千山自五年前一去之后,便再无音讯,是以随云峰也自然而然的被众人认定已是罗定风之徒了。 如今,随云峰能够机缘巧合的得到众人的师叔,也便是随云峰等辈的师叔祖他老人家的垂爱,带去调教五年之久,这于门中任何一人而言,无疑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求的机遇。 然而,众人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的却是眼前这个少年于自然无为法的修行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凌风道人微笑着道“峰儿,这五年以来你于自然无为法修行至何处了?” 随云峰躬身施礼,道“回掌门真人,峰儿愚钝,才修行至地宁一层”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在场众人皆都知道随云峰乃是可造之材,也知其天资极佳,但能在五年之内将自然无为法修行至地宁一层的,天道门自创派以来,从无一人。 凌风道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大笑着道“好,好,好,峰儿,你果真不负众望” 随云峰立即道“掌门真人过奖了” 凌风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骄不傲,才是做人之道,很好” 随云峰“是”了一声。 端坐在一旁的罗定风此时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欢喜,笑着道“峰儿,你既说已将自然无为法修至地宁一层,那你于地宁一层精进又如何?可否有什么困难?”罗定风故意在此场合详细追问,实在是别有用心,他料想随云峰便是修至地宁一层,也定然是近日之事,初次精进,想必一定困难重重,而现在在座的众人都是天道门中资深之人,如若有甚难处,众人皆可一同出谋划策,已便让这个修道奇才修为再上一层。 岂料,随云峰接下来的回答,更令在座的每一个人目瞪口呆。 随云峰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师父,峰儿已全部参透地宁一层,料想突破此层,多则便是近年之事” 若不是随云峰语气尊重,众人也许都会将其当作是信口开河的狂妄之言。 罗定风一时半会儿竟然惊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凌风道人又是几声大笑,道“峰儿呀峰儿,你果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修道之才,我天道门有你,实属我天道门之福,看来我这个掌门再有数年,也该退位让贤了” 随云峰惶恐不已,道“掌门真人千万莫要折煞了峰儿” 罗定风见状,面向凌风道人,笑道“掌门师兄说笑了,数年之中,峰儿又怎能达到一门之主的修为呢?” 凌风道人摇了摇头,道“以峰儿如此精进之速,再有十年,怕是便要与琪儿相差不多了” 丁青云闻言,连忙道“掌门师兄言之差异,琪儿资质虽佳,但比起罗师弟收的这位高徒,实在是相差甚远呀” 凌风道人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罗定风却连忙谦虚道“丁师兄,严重了,依我看,峰儿资质与琪儿乃是不差上下,之所以会有如此成就,全应归在我们那位师叔的身上呀” 丁青云笑着道“话也说回来,我们那位师叔这次又怎肯将峰儿收归其下呢?” 凌风道人想了想,道“怕是因为游师弟吧” 丁青云愣了一下,再一见在座的众人脸色也都是微微一变,好似触及了到了某种极为敏感的话题,于是,干咳了两声,立即岔开话题,道“峰儿,你现在可曾修炼了什么法宝么?” 随云峰虽然一直低头而站,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也瞥到了众人短暂的异样,但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他岂敢胡乱猜疑?此时听到丁青云绕开话题,也赶紧回道“回丁师伯,峰儿回来之前,臭,,,”话到嘴边,顿感不妥,立即改口,道“师叔祖他老人家曾送于峰儿一件法宝” 丁青云“哦”了一声,道“是何法宝?” 随云峰赶紧取下腰间的八晶葫芦,躬下身子,双手捧起八晶葫芦高举过头,这一下,众人更加惊得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原来,一开始众人并未仔细瞧看随云峰腰上这个不大不小的纯白葫芦,因为他们深知他们的师叔嗜酒如命,随云峰同他生活了五年之久,要说染上了嗜酒这个习惯,倒也不足为奇,那么,身上随时带着个装酒的葫芦就更没什么话可说的了,所以,众人都没有去做他想,也未细看。不料,随云峰取出此物之后,说是众人师叔在他临行前所送,立即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这一看,认识的都已瞧出这是个什么法宝,不认识的也猜出了个大概。 罗定风当先忍不住道“峰儿,你手中所捧之物,可是叫做八晶葫芦?” 随云峰回道“是” 罗定风吐出一口气来,道“峰儿呀峰儿,你真是福分不浅呀” 随云峰刚要开口,罗定风又接着道“峰儿,你可知道这八晶葫芦昔日乃是你师叔祖所用?” 随云峰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他老人家曾经提及过” 罗定风微笑着道“好,好,好,八晶葫芦十方剑,诀别铃铛伏魔鼎” 随云峰一头雾水的看着罗定风,等着他继续讲解下去。却见,诸葛一峰不知何时也已踱步过来,这个将他带进天道门中的师叔此时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随云峰略一施礼,诸葛一峰示意不必多礼,大笑着道“峰儿,你师父方才所说的那两句话,正是天道门百年之前留下的两句俗语,说的却是当时天道门中四件极为厉害的法宝” 随云峰不禁“啊”了一声。 诸葛一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依然笑道“所以你能得到此宝,实在是你的造化” 随云峰激动的嘴唇几番蠕动,不知怎的终究还是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便在此时,只听凌风道人干咳两声,缓缓起身,环视了一眼在座的众位,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众人瞧见之后,纷纷退回座位,端坐下来,静候凌风道人接下来想要宣布的事情。随云峰也立刻收起八晶葫芦,恭恭敬敬的站立一旁。 凌风道人见众人都已重新坐回,这才看向随云峰,道“峰儿,我现在与你众位师叔师伯们有要事商议,你暂且退去吧” 随云峰“是”了一声,领命退去。 凌风道人一直等到随云峰退出大殿,并将大殿之门轻轻关上后,才又接着,道“峰儿之事,我们暂且就谈到这儿,现在我便要与众位师弟师妹们商议一下今日我们相聚此处主要将讨论的事情” 众人不语,皆等凌风道人接着说下去。 凌风道人沉声道“自我派祖师天玄道人创派以来,天道门便稳居神州阔土正北一方,然而,其余七方亦有七派占据,这其中依次是东方“斗神派”,南方“登仙门”,西方“万佛寺”,东南“妖吟阁”西北“圣魔堂”西南“怪府”以及东北“鬼门”,此七派三正四邪,若再加上我们北方天道一门,天下便是四正四邪”话音一顿,接道“然则,千年以来,正邪之间,战火不断,各自胜败亦是不定,这其中以我们天道门与鬼门之间的战争尤为频繁,当然,在这千年之中,我们始终是胜多败少,尽管如此却也着实折损了不少我派弟子。” 众人听到此处,不免都要惋惜不已。 凌风道人也是一声长叹,方才往下说道“近百年来,天道门确实蒸蒸日上,能人辈出,且渐渐被世人称之为正派之首,只是,,,”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苦笑两声,道“只是这“正道之首”四个字,看来也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众人相互一望,也不言语,等待凌风道人继续说下去。 凌风道人,便接着道“百年之内,我数次联络其余三派,商议共讨邪道之事,却无一次不是不欢而散。思其究竟,问题正是出在由谁统领一事上。任谁也不肯屈于其它三派之下,而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若无人领导,岂不还是一盘散沙,这与千年以来各自为战又有何区别?如此一来,又怎能除去邪风,使得正气凌然于天地之间?” 众人纷纷道“掌门师兄说的极是” 凌风道人点了点头,又道“所以,五年之前,我请丁师弟,罗师弟,南宫师弟分去了正道其他三派,定于五年之后,举行一次“四方斗法”,此次斗法看似只是门派之间相互切磋学习。但是,稍微仔细一想,便都该想的到,这场斗法最终胜出的一方,定然便可借机一跃而成真正的“正派之首”” 第005章 剑池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少顷,罗定风开口道“虽说五年之前,其余三方都已应下了“四方斗法”一事,但究竟要怎样斗法?却还一直都在讨论之中。掌门真人此番将我们召集而来,是不是我们正道四方已定好了斗法的相关事宜?” 凌风道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罗定风不再言语,随着众人一起洗耳恭听。 只见凌风道人再次环顾在座众人,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长云身上。南宫长云微一颚首,站起身来,道“一个月前,我奉掌门师兄之命,赶赴东方斗神派参与制定“四方斗法”的相关事宜”语音一顿,又接着道“五年之中,关于此次斗法事宜大小商议次数已不下二三十次,此次终于能够落定,当真实属不易” 凌风道人截道“南宫师弟,大可直言” 南宫长云“是”了一声,道“历经五年,长达数十次的商议讨论后,最终一致通过了由西方万佛寺了空长老的提议。此番斗法,为了尽量避免过于激烈而导致的大量死伤事件,参与斗法之人修为需在百年之内,是以各派务必选出在此之间的优秀弟子。而于斗法的地点,便设在我们北方天道门所处范围之内。规则,抛开了以往的一对一的回合制,改为自由制” 说到此处,在座之人不免窃窃私语,皆不知这自由制却是怎样的一种规则?南宫长云见状干咳两声,众人纷纷住嘴不语,各自又将目光转向南宫长云。 南宫长云这才接着说道“究竟何为自由制,我想众位同门在听我详细讲完这场四方斗法的具体规则后,便会了然于心。此次斗法,四派各自选出一十八人参与,届时,会由万佛寺的了空长老手持“显仙镜”逐一验证各位参与之人的修行时日,若发现有鱼目混珠者,即视为违规淘汰,且不许再另换新人替补而上。参与斗法的人七十二人,将从大孤林以南的万石林出发,终点则是入云山巅上清仙岛上的剑池旁,限时两日两夜” 此时,始终旁观不语的冷妙之,终于忍不住问道“如此一来,此番四方斗法岂不只是在比驱物飞行之速了么?” 南宫长云笑道“冷师妹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参与的七十二人在出发之前,会被分作三十六组,分组的方法,则是选取抽签制,便是将这七十二的人名字写在七十二张纸条上面,再由四派各自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分别抽出九组十八人” 冷妙之不禁又问道“那么这同组的两人岂不是有极大的可能不是同门了么?” 南宫长云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如此,被选为同组的两人极有可能是出自两个不同的门派,不过,这也正是这场四方斗法的特殊公平之处。无论是否同门,只要同组,在他们到达终点剑池旁时,如缺了任何一人,便会被视为失败而淘汰” 冷妙之淡淡的道“南宫师兄,你说了这么许多,我怎么还觉得是在比试驱物飞行呢?而且,如此一来也不必将时间定为两天两夜这么长久” 南宫长云呵呵一笑,道“冷师妹总是急性子”顿了顿,又道“在这参与的七十二人被分成三十六组后,出发前每一组将会秘密得到一块白玉,白玉共有三十六块,对应三十六组,但是,这三十六块白玉其中有十二块上面刻着“天时”二字,另有十二块刻着“地利”二字,余下的十二块则刻着“人和”二字,是以,三十六块白玉却是三种,每种十二块。在规定的时间内,也就是两日两夜之内,到达剑池旁的二人小组,手中必须持有这三种白玉每种各一块,否则便视为失败而淘汰。最终能够成功的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并且集齐了三种分别刻着天时、地利、人和三块白玉的小组,才算是真正通过了这场四方斗法,届时,我们将重新点算各派通过之人,哪一派居多,哪一派便是这场斗法的胜者。另外,在出发前,为避免一开始就产生对战,所以,还会被分做三批分别于不同时间出发,每一批十二组,间隔时间为一炷香” 众人听完之后,又相互讨论了几句。 然后,才又由凌风道人开口道“南宫师弟,你且坐下吧”南宫长云应声而坐。凌风道人接着道“方才南宫师弟想必也已将这四方斗法的规则说的清晰明了,在此,我再稍稍做些补充。大家方才都已听的明白,一共是三种每种各十二块,合起来三十六块白玉,出发之前,每组只有一块,而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每一组却要手中同时持的三种各一也就是三块白玉。那便说明,此次斗法期间,如果没有出现白玉损坏,丢失等情况,最多也只可能会有十二个小组顺利通过,其余的小组将会在彼此争夺缺少的两种白玉时遭到抢夺继而被淘汰出局” 罗定风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掌门师兄,此番斗法,如此规则是否有些不公?” 凌风道人含笑道“罗师弟,觉得有何不公,大可说出来” 罗定风道“既是斗法,便该一对一的对决,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多此一举,不对,岂止是一举?简直是十举八举了。而且这般比法,最终胜出的一派多半是七分运气三分实力,这场斗法倒不如称之为赌法?” 凌风道人哈哈笑道“罗师弟,你只怕是还未想的透彻,你可知道这五年以来为何经过数十次商议也无法定下斗法规则么?” 罗定风回道“师弟我不知”。 凌风道人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一对一的对决方式。试想一下,近百年来,我天道门是何等的威名?况且也着实是出了许多杰出弟子,你那弟子随云峰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若论单打独斗,其余三派又怎会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心中也必定知晓这一点,所以才会始终不肯同意这种传统的斗法方式。而了空大师的这种看似七分运气三分实力的斗法提议,便可以使他们的胜算大大的提了上来,如此,他们才会毫无异义的同意了这一次的斗法规则,四方斗法才可以在七日之后如期举行” 罗定风无奈的道“那么掌门师兄可曾想好要派出哪一十八人参与这场四方斗法了么?” 凌风道人想了想,道“游师弟独来独往向来无徒,而丁师兄座下又只有一独传弟子琪儿,虽是我派下一辈中的佼佼者,但修为时日却已超过了百年,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由罗师弟,南宫师弟,诸葛师弟,冷师妹你们四位各自从座下选出三名符合条件的弟子参与,其余的六个名额便让给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吧” 罗定风等人相互一望,也都没有异议。 凌风道人便又接着道“众位师弟师妹们务必将参与四方斗法的名单于三日后统计出来,另外,此次的四方斗法一切准备事宜交由冷师妹主持,其余众位师弟师妹们随时听候其调遣,不得有任何异议” 众人立即齐齐起身,同声说道“谨遵掌门师兄之命” ------ 上清仙岛中心处有一弯池水,名为剑池。池水青绿而冷冽,上有点点浮萍。 剑池旁边,令有一方大石,上面可坐千人,放眼望去,似无边际,大石中央另有一块形状怪异的独立山石,山石高二丈有余,需七八人方能围抱,但见这块山石通体纯白,上方刻有三个大字“试剑石”,于这三个大字周边上下,更有无数道深浅长短各不相同的划痕,当然,这绝非是这块山石最为怪异之处,所谓怪异之处乃是这山石本身凹凸不平,但在其顶方本该显露石尖的地方,竟光滑平整的仿佛被一件锋利无比的利器削平一般,缺去了一大块,这便于整块山石的形状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剑池之水最宜淬剑,乃是天道门上上下下数千弟子的淬剑之地,而在其旁不远的试剑石,也是一块奇硬无比的怪石,仙剑铸成之后,为了能够辨其好坏,便以砍在这试剑石上的深浅所定。所以,这块试剑石上才会有那么多无数的划痕。 此时,罗定风与随云峰便就站在这块试剑石面前。 山风自石后吹来,吹乱了他们的长发,也吹起了他们的衣袂。 罗定风来回摩挲着试剑石上某处的划痕,终于长叹一声,道“峰儿,这处划痕正是为师当年所炼的游龙剑留下的” 随云峰闻言,仔细的看向那里,却见那道划痕无论长短深浅都要比周围其它的划痕明显许多,遂开口道“师父的游龙剑想必定然不是一件凡品” 罗定风笑了笑,道“是否凡品,却是要看它与谁相比了,若是与唯有掌门才可使用的十方剑相比,便就只是一件凡器罢了” 随云峰怔了一下,道“十方剑果然如此厉害么?” 罗定风忽然仰面长笑起来,笑声过后,沉声说道“你可知这试剑石三字便正是那十方剑所刻” 随云峰“啊”了一声,不禁望向那三个大字,只见这试剑石三个大字无论深浅力道都相差无几,非但是这刻字的神器锋利,便是这刻字之人也一定绝不一般,能够在这如此坚硬的怪石之上刻出深浅相同的三个大字出来,其力道拿捏之准,当真令人钦佩,想必当时刻字之人定是神清气定一气呵成的。 第006章 传剑 试剑石前一老一少萧然而立。 山风徐徐吹来,竟似说不出的凄凉萧索。罗定风坚定沉稳的手轻抚试剑石上游龙剑当年留下的划痕,往事仿佛历历在目,时间又似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这里不仅留下了他的回忆,也留下了天道门上下无数人的回忆。 每一道划痕,都是一柄仙剑诞生的印记,每一柄仙剑,又都是一个剑仙成长的见证。 试剑石上,留下的,又岂止是这些?它留下的更是天道门千百年以来永恒的辉煌。 罗定风不禁叹出了口气,随云峰低低的叫了一声“师父” 罗定风身子轻微一颤,渐渐停下了抚摸试剑石的手,继而看了一眼这个他最为得意自豪的徒儿,欣慰的笑道“峰儿,为师实在替你感到高兴呀” 随云峰一愣,慌忙的道“峰儿何德何能?但只要师父能够高兴,峰儿便就心满意足了”话音一落,忽听有人高声道“师父在上,弟子前来拜见” 随云峰不禁循声而望,只见两个身着纯白道袍的年轻人恭敬的站在不远处。又见罗定风点了点头,淡然道“你们二人过来吧” 那两人“是”了一声,便一起走了过来,此时随云峰才注意到,其中一人双手之中尚且捧着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长剑从外观上瞧去,并未有何特殊之处,但却不知怎地,随云峰总觉得这柄长剑隐隐透着逼人之势,令他不禁从脚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二人走近了后,又是深深的一拜,罗定风的目光只是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又重新落回随云峰身上,笑道“峰儿,这二位正是你的师兄,一个叫做马劲,一个叫做陆天英,都是修行将近百年之人,现在正在玉清仙岛上面修行” 随云峰一听,立即面向二人,躬身施礼,道“峰儿见过二位师兄” 那二人见状,也连忙回礼,道“随师弟,见外了”想这二人虽然修行于玉清仙岛,却于五年前就已听闻随云峰之名,但一直无缘得见,此时瞧见以后,不由得暗自钦佩羡慕,他二人修行也是快要百年了,辨人资质,也已有了几分眼力,眼见面前这个英俊少年生的星眉剑目,气宇不凡,自知绝非一般常人,日后修炼有成,定然不可限量。 罗定风见他这几个徒弟相互见过之后,干咳两声,道“天英,将游龙剑递于你随师弟吧,此剑以后就追随峰儿左右了” 此言一出,随云峰等三人都是一怔,半响未能回过神来,罗定风神色一变,语气又重了几分,道“天英,难道你没听清楚为师刚才所说的话么?” 陆天英极不自然的道“是,师父”说罢,上前踏上两步,恭恭敬敬的将手中长剑捧至随云峰面前,惊得随云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还是尴尬的挠了挠头,向着罗定风,道“师父,这是您亲手所炼的游龙剑?弟子怎能,,,” 话未说完,就已被罗定风打断,道“峰儿,为师知道这游龙剑自是无法与你师叔祖的八晶葫芦相提并论,但却也是我天道门百年内十柄神剑之一” 随云峰闻言,慌忙的跪倒在地,道“峰儿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峰儿蒙师父错爱,已然受惊不小了,此番又怎么敢收取师父幸苦锻炼的仙剑?” 罗定风笑了笑,双手伸出,将他扶起,轻抚着他的头,便如一个慈爱的父亲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这情形,在随云峰刚入天道门时,岂不是已有过?只是,那时随云峰却并未有现在这么高,不知不觉间已是五年了。 罗定风长叹一声,道“峰儿呀,你可知你师叔祖传你的八晶葫芦是这世间极厉害的法宝” 随云峰连忙道“峰儿已知道” 罗定风又接着道“可是,你却不知道,八晶葫芦乃是一件几近绝对防御的人间至宝,它可抵住世间万千法宝全力以赴的攻击,但它自身的攻击力,却不及为师的这柄游龙剑” 随云峰“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料到这八晶葫芦攻防相差竟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罗定风微笑着道“你有八晶葫芦在身,运用得当后,虽可保住自身无恙,然而,在对敌之时,却也无法伤其对方,故此,为师才会将游龙剑亲传于你” 随云峰沉吟了一下,犹豫不决的道“只是,,,师父若将游龙剑传给了峰儿,那师父自己,,,” 罗定风哈哈大笑,道“师父二百多年的修为,又岂会差在这区区一柄游龙剑上?” 随云峰又看了一眼还在陆天英手中捧着的游龙剑,终于下定决心,双手取来,捧在手中,又再度跪下,叩谢罗定风。罗定风满心欢喜的将他搀扶而起,道“好,好,好,峰儿,你可还记得师父当年收你为徒时所给予你的一句忠告?” 随云峰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峰儿时刻都不敢忘记,师父当时告诉峰儿,世间之道,正气长存,唯有邪道,万劫不复” 罗定风吐出一口气,神色忽又沉重,道:你记得就好,倘若有朝一日,你若不慎入了邪道,为师定然不会再顾及你我师徒之情,定将你斩于游龙剑下” 随云峰也立刻正色道“若是果真有这么一天,峰儿不必师父动手,便当自绝于游龙剑下” 罗定风连连说了三声“好”,这才重新又道“峰儿,劲儿,天英,你三人七日之后准备参加四方斗法吧” 随云峰,马劲,陆天英同时脱口道“四方斗法?” 罗定风这才将四方斗法之事,详细的于他们讲明,三人听完之后,心中都是激动不已,由其是随云峰,激动之余,还有几分担忧,便是这点担忧也已被罗定风瞧在眼中。 罗定风轻声问道“峰儿,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随云峰想了想,苦笑道“师父,你也说了,此番四方斗法尽是百年修为之内的各派杰出弟子,峰儿入门这才五年,又,,,又怎么能够担当如此重任呢?望师父还是挑选令外一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参加了吧” 罗定风拍了拍随云峰的肩膀,哈哈笑道“峰儿,你可知你这五年多的修行,在常人眼中却比五十年还要高深,再加之你天生便是资质奇佳的修道之才,你此时与那百年修为的人已然差不了多少,这一点,你倒是无需担心,而为师所担心你的,也只有一件事情”语气顿了顿,神色忽又有些异样,道“为师担心你,虽然有极高修为,却无实战经验,这一次参与四方斗法之人必定都是亲身经过生死战斗的,便是你面前这两位师兄,也着实大战小战不下数次” 随云峰听罗定风这么一说,心中的担忧不免又多了几分,事实的确如此,五年以来,他追随老人修行,在老人的相助下精进神速,但若论实战,平时与老人打闹,老人都是手下留情,又怎算的上是经验? 罗定风见他一脸忧色,叹道“所以,为师才会借此机会锻炼你的实战经验,这次四方斗法,四方大派虽说要严令门下弟子不可妄动杀心,但是,斗法之时,若要取胜,有时难免就要动了杀招,所以,此番斗法,生死怕是还要各安天命了,峰儿,你怕么?” 随云峰想也不想的道“不怕”他这个人从小便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说往东他就往西的那种性子,此时,罗定风问他怕么?他性子一起,自然就毫不犹豫的回了句“不怕”,回完之后,才又觉得有些后悔,这回斗法不同儿戏,自己虽有两件法宝在手,无奈都未熟用,真正打斗起来,怕真的就要听从老天爷的安排了。 罗定风哪里知道他心中这般想法,还当真以为他胆识过人,临危不惧。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在临近生死之时能够真正做到毫无畏惧? -------- 且说,随云峰收了罗定风的游龙剑后,天色已晚,便暂且回了太清仙岛上儿时的住处,以他现在的修为本该移至玉清仙岛,但是,一来,将近四方斗法,门中弟子多半忙于准备事宜,无人顾暇替他安排住处,二来,他也着实不想去玉清仙岛,虽说程飞此时也在那儿,但是终究不及风铃儿这般亲切。 夜色渐深。 随云峰也是一身困乏之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便是此时,只听得“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随云峰一下子便从床上翻身起来,顷刻间,睡意全无,心中也是莫名的甜美,他料想现在夜已深,又是在太清仙岛上,能够来找他的一定就只有风铃儿了。 是以,满心欢喜的跳到门前,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刚要开心的叫出“风师姐”三个字时,却又忽然呆在那里,口中喃喃的道“你是,,,?” 第007章 嘱咐 淡淡月光,似水洒下。 整个入云山巅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夜色中,随云峰面前赫然仁立着一个体态如柳、风姿绰约的美丽少女,却见她两手轻抚凤鬓,明眸顾盼,眼波流转。不知不觉地,随云峰竟似有些瞧的痴了。 美丽少女见状,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随云峰顿感失礼,尴尬之际,方要开口道歉,忽地,脑海当中一个名字一闪而过。 “南宫晓卉?”随云峰不禁脱口道。 美丽少女嫣然一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 随云峰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暗自忖道,难怪瞧她如此面熟,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是当年那个蛮横无理,刁蛮任性的南宫晓卉。虽说,此番一别,已有五年,但是,当年帝屋林中他与柳氏兄弟拼死一战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而那时,之所以会闹到那般田地,全都是因为现在眼前的这个少女。 南宫晓卉见随云峰忽然不语,也已将他心思猜透几分,轻轻的道“你莫非还在记恨着我么?” 随云峰呆了呆,此时的这个南宫晓卉与五年前的实在是相差甚远,五年的南宫晓卉哪里会这般轻声细语?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南宫晓卉。 南宫晓卉见他还是不肯开口,表情渐渐失落起来,最终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一定还是在记恨着我” 随云峰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道“南宫师姐说笑了,你若不记恨着我,那便是我随云峰的福气,我又哪里敢记恨着你?” 南宫晓卉微微一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随云峰淡淡的道“儿时之事,又何必那么认真?”语气顿了顿,又道“南宫师姐,夜深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晓卉微微一笑道“五年前,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重伤,那时本想找你当面道歉,但又怕你见我生气,所以打算过些时日再去找你,不曾想,你却被师叔祖带去,一去就是五年,我刚刚才得到你回来的消息,所以,就立刻赶了过来” 随云峰听完不免又是一惊,南宫晓卉几时这么有礼过了,看来她果真是变了许多。想着想着,随云峰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风铃儿,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五年后的重逢,他对她竟好像更加难以割舍放下了。 南宫晓卉见他又已愣住,心中虽是极大的不情愿,却也不好总是直言相问,于是,轻咬了咬嘴唇,顺着袖中摸出一件事物出来,却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玉铃铛。随云峰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实在想不明白她的这个举动用意为何? 只见,南宫晓卉忽然快步上前,拉起随云峰的手,将玉铃铛塞进了他的手心里,然后,又马上欢快的蹦跳了出去,冲着随云峰做了一个鬼脸,道“送给你的” 随云峰惊道“送给我的?” 南宫晓卉笑着点了点头,还未等随云峰开口,她的身影就已融入这片美丽的夜色中,只留下呆愣原地的随云峰,和他手中那个叮当作响的玉铃铛。 -------- 又是数日,四方斗法已经眼见在即。 这些日子里,随云峰始终一个人在帝屋林中独自修行着。 五年了,重回故地,心中竟时不时的便会涌起几分感伤。五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却已不再是当时那个初入门道的捉鸟修行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于驾驭法宝的修行,八晶葫芦和游龙剑这两件厉害法宝,操纵驱使起来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随云峰现在一心想要在四方斗法之前将这二宝完全熟练运用,所以,日以继夜几乎不眠不休的练习。只是,尽管如此,操练起来还是显得极为笨拙。 临近正午。 随云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疲惫不堪,只得就地躺下,闭目休息,八晶葫芦和游龙剑则静静的平放在身旁不远处的两块黑灰山石之上。 极乐鸟叫,响在耳边,此时听来更加像是一首催人入睡的小调,随云峰不知不觉地就已昏昏睡去。也不知睡去了多久,只听得头顶上方不时传来阵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震得人耳嗡嗡作响,随云峰再也按耐不住,双眼半张半合,慵懒的望向天空,人却还是懒得爬身起来。 半空之中,成千上万的极乐鸟好似被什么事物惊动了一般,四处飞窜,叫声也不似先前那样悦耳动听。 随云峰看了看这些惊慌失措的鸟儿,又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也并未瞧出什么异样,便想再次合上双眼,忽地,又是数声锐响划过天际,这一次,随云峰已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究竟是何事物发出的这般声响。 那是四道不同光色的豪光,便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虽是如此,随云峰却也已瞧出这是修真之人正在急速的驱物飞行,只是,却瞧不出这是些什么人在飞行。 就在他纳闷之际,风铃儿不知何时已悄悄的来到他的身旁。惊得随云峰一股脑的从地上翻身起来,笑嘻嘻的道“风师姐,你怎地来了?”这短暂的几天里,随云峰为了能够静心修行,便强忍思念不去找风铃儿,而风铃儿也好像担心会打扰到他,所以自始至终也未曾露面,至于南宫晓卉,更是那晚一别后,便再没见面。 此时,随云峰和风铃儿两人突然相见,各自都是欢喜的很。 风铃儿轻声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命我前来找你的” 随云峰呆了呆,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风铃儿轻叹了口气,道“你可知明天就是四方斗法了?” 随云峰“啊”了一声,这些天来,没日没夜的修行,早使得他忘却了时间,现在听风铃儿这么一说,也着实受了一惊。 风铃儿轻轻的道“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幸苦的很?” 随云峰笑着挠了挠头,道“是幸苦的很,可是,每当我想起我的风师姐后,再多的幸苦都变得不算幸苦了” 风铃儿双颊微微一红,头又深深的低了下去,两手轻弄衣角,不再言语。 随云峰知道他的这位小师姐从小就内向羞涩,不善言谈,唯独和自己尚且还能多说上几句话语,但是每每说到一些涉及情感的话题,无论是否玩笑,总是难掩羞涩,而那时,她就会习惯性的低下头来,摆弄衣物,这种习惯,瞧在随云峰眼中,不知怎的却是喜欢的很。 随云峰又看了风铃儿几眼,不自觉的笑了笑,方才又道“风师姐,天空中不时飞来飞去的是什么人?” 风铃儿见他岔开话题,这才稍微抬起头来,却还是不敢触及他的目光,轻声回道“是其余三方大派赶来参加明日四方斗法的” 随云峰“哦”了一声,也无太多惊讶,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去拜见师父吧” --------- 静心堂。 随云峰刚一踏进,便看见罗定风倚靠在一张宽大舒适的檀木椅子里,手中兀自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铁观音,这和五年前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一摸一样。只不过,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是程飞,风铃儿和他三人,现在,却只有他和风铃儿两人。说起程飞,随云峰自从修成归来,就从未见过,现在勾起往事,也不禁涌起了对他的想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随师弟,风师妹,你们来了”站立于罗定风座下的马劲,陆天英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随云峰和风铃儿也纷纷施礼道“见过师父,见过二位师兄” 罗定风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峰儿,我听铃儿说,你这些日子总是不分昼夜在帝屋林中修行,可别累坏了身子” 随云峰连忙道“多些师父关心,峰儿担心四方斗法时给师父丢人,便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罗定风满意的道“虽说如此,但是身子毕竟才是最重要的”轻抿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为师此次把你,还有你马劲师兄,陆天英师兄一同叫来,是想再对明日的四方斗法做些嘱咐” 随云峰不语,静听罗定风继续说下去。 罗定风接着道“截止现在,参与四方斗法的其余三派都已来的差不多了,这些人此时都已被安排在上太清仙岛上就住,以便于明日的斗法,为师见过这些人当中的一些,都绝非泛泛之辈,修为决不再你等之下,所以,明日的斗法,你等务必小心谨慎” 随云峰,马劲,陆天英齐声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罗定风“嗯”了一声,道“另外,为师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们,虽说此番斗法的规矩有些怪异,但是最终能够胜出的人,还是会名留四派的,所以,为师想要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胜出,这于你们日后行走四方都是极有好处的” 随云峰,马劲,陆天英三人又一起道“弟子谨遵师命” 罗定风又抿了一口热茶,淡淡的道“另外,为师自明日四方斗法开始起,便会携着铃儿等十余名弟子,混合其余三派派出的门人专门负责巡视大孤林,所谓巡视,最主要的也无非就是及时清查于斗法期间受伤的弟子,所以,明日你们便瞧不见为师等人了,不过,为师已拜托你们的丁师伯带你们前去,届时,你们若有什么事情便向你们丁师伯反应就是了,另外,,,”罗定风看了一眼随云峰,沉声道“峰儿,等会儿回去之后,你不可再去修行了,立刻用些饭菜,便回去休息,以便好养足精神参与明日的四方斗法” 随云峰当即应下,罗定风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各自归去了。 第008章 相识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 几朵浮云,从月光旁悠然而过,消失于无涯天际。 随云峰平躺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窗户,微敞着,月光,毫不吝啬的在这间简单整洁的小屋里肆意挥洒。 外面,吵杂声,依旧不绝于耳,即使不用脑子去想,他也猜得出,是那些被安排在这附近住宿的其余三派。只是,他委实想不明白,这些人的精力怎么会如此旺盛? 借着银色的月光,随云峰翻身下床,来到窗边,斜倚窗畔,呆呆的望向夜空。 家,这里便是他在天道门中的家。可是,却不是他真正的家,他真正的家在昌运城,是用一片片残砖破瓦堆砌而成的简陋小屋,屋里还有一个与他相依为伴的娘亲,不知道她的病好些了么?当年,诸葛一峰留下的银子她花完了没有?一定没有,她那么节俭朴素,又怎么会舍得花掉?她定然还想要积攒一些留给她唯一的儿子。 “娘,峰儿想你了”随云峰喃喃自语的道。 月色,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飘渺朦胧?宛如披上了一层雾气。终于,眼角旁,两行滚烫的液体悄然滑落,原来这竟是他的泪滴。五年了,精神上的历练,身体上的苦熬,他原本以为能够使他暂时忘却一切,专心致志的修行。殊不知,每当夜深人静,一人独处的时候,脑海深处的思绪总会漂浮不定,它们永远都在提醒他,你还有个家。 夜,凉了。 吵杂之声也已渐渐停息。 随云峰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刚想要重新回到床上,却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一个声音,懒散的道“长夜漫漫,既已无心睡眠,何不上来喝上一杯?” 随云峰一愣,心中暗忖,怎么有人躲在外面的屋顶上,自己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不过,这人既然有心请他饮酒,他又怎会拒绝?话说,离开老人的这数日之中,他的确滴酒未沾,此时竟被这人勾起酒瘾,当下,再也忍耐不住,顺着窗户翻身出去,跃上屋顶。 月光下,屋脊上。 一个半醉半醒的年轻人,半倚半靠的斜坐那里,怀中兀自抱着一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美酒,酒香四溢,醉人心神。随云峰不住的咽着口水,眼睛只管直直的盯着那坛子美酒。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想必你也是一个酒鬼?” 随云峰听他又一次开口说话,这才将目光从坛子上移开,简单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粗麻布衣,头戴一顶破旧的大风帽,说不出的落拓摸样,定然不会是天道门中人。 年轻人伸出一只手,向上推了推遮住大半张脸的帽檐,露出一双精锐的眸子,眼神之中竟然没有一丝醉意。 随云峰奇道“你是?” 年轻人嘿嘿笑道“好说,我乃是东方斗神派门下白莲仙子座下莫轻狂是也” 随云峰忍不住笑道“莫轻狂,好奇怪的名字” 莫轻狂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好说,好说” 随云峰回之一笑,道“你既然说是要请我喝酒,怎地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喝呢?” 莫轻狂笑了笑,便将怀中的坛子抛了过去,随云峰看也不看,伸手轻轻一接,就已抓住坛口,提在手中,面上喜色却只是一闪而过,然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只剩下一个空坛子,和些许残留香气,你这人真是好没诚意” 莫轻狂稍微正了正身子,伸手探进腰间的一个麻布袋子,抓出了一把瓜子,边磕边道“好说,方才的确有酒,只不过是你上来的太慢了,我在等你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将酒喝光了” 随云峰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夜空,道“你是来参加四方斗法的么?” 莫轻狂反问道“好说,怎么?难道不像么?” 随云峰不语。 莫轻狂眉头一皱,慢慢的将剩下的瓜子揣回麻布袋子,长身而起,又拍了拍身上衣衫,笑道“我方才说你太慢,你是否不信?” 随云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轻摇了摇头。 莫轻狂轻哼一声,道“那你且瞧上一瞧,你和我比,究竟慢了多少?”说完,轻身一跃,人已稳稳的落在屋前的一块空地上,随云峰不知他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便仍旧坐在屋顶,只是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下面的这个落拓的年轻人。 莫轻狂双手环抱胸前,向着随云峰,道“你可瞧好了”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地转起了圈子,一开始,随云峰还能瞧清楚他的动作,无奈,莫轻狂越转越快,到最后便连随云峰这等眼力都已追随不上他的速度,结果,一个不留神,硬是眼睁睁的将莫轻狂看丢了。 夜风吹来,随云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已泛起了鸡皮疙瘩。 莫轻狂刚刚消失的那块地面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可是,他的人却是真真切切的消失不见了。 随云峰兀自纳闷之际,两个身着浅蓝道袍的年轻人迎面走来,居左一人,生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便如女子一般,另外一人粗犷高大,摸样甚是威猛,二人如此并肩走来,刚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随云峰面向这二人,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那二人也极为礼数,纷纷回礼,而后,便听那如女子般的道人,笑道“这位小师兄,方才那人无非只是使了点障眼法,外加遁地之术罢了,这两种小法术,便是他们斗神派的得意之作,不足挂齿”声音清脆响亮,绝无一丝阴柔之气,否则,当真便要让人误认为他是一个女子假扮。 随云峰听了以后,似懂非懂,但是,已听出这人言下之意,对斗神派竟是没有一丝敬意,反而好似极为藐视一般,然而,再见他们这身道家打扮,倒是与本门有些相像,心下一经揣测,便已猜出这二人多半便是早年天道门祖师天玄道人师出的南方登仙门中的门人。此时怕是因为与本门颇有渊源,这才告之自己实情,于是,连忙说道“不知二位可否是来自南方登仙门?” 那人淡然一笑,道“正是,在下贾亦真,身旁这位乃是在下的师兄刘景之” 随云峰微微一愣,心中不禁苦笑,怎么这其余三派中人的名字都是如此的古怪?但是,面上却是极为恭敬的回道“在下随云峰” 贾亦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随师兄,见过,见过” 随云峰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心想自己这般年龄哪里担当的上师兄二字? 二人正自相互谦恭之时,只听得方才随云峰坐过的屋顶上,有人哈哈大笑道“随兄,你何必同这个不男不女之人如此礼貌?” 随云峰循声而望,却见莫轻狂正自斜坐那里,向下眺望。 再一见贾亦真和刘景之二人面上神色已然有变,随云峰干咳两声,道“莫兄,刚才好身手” 莫轻狂冷哼一声,瞟了一眼贾亦真和刘景之,道“好说,不过,在有些眼中看来却无非只是两种小小的法术罢了?” 随云峰不禁挠了挠头,较是他聪明机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也实在想不出一个调解贾亦真和莫轻狂二人之间矛盾的法子,便听贾亦真冷笑两声,道“旁门左道,何足挂齿”说罢,单手法决一捻,另一只手长袖虚空一画,面前立时祭起一柄仙剑,此剑周身淡淡青色,几似透明,散发道道青光,显然是仙家法宝,只是如此透明的仙剑,却不知是何物所铸? 莫轻狂神色一变,很快又已恢复先前的散漫,道“千风剑,好剑,好剑” 贾亦真冷冷的道“知道便好” 莫轻狂叹道“只可惜,剑是好剑,用剑的人,却玷污了这把剑” 贾亦真闻言,怒道“既然如此,你且接一下这千风剑”手中法决忽一变动,千风剑即可化作一道耀眼青芒,这道青芒见风就长,迅疾无匹,陡然间不知长了多少倍出来。 莫轻狂岂敢怠慢?眉头一紧,猛地翻身而起,单手伸入怀中,摸出一串黄色纸符,这些纸符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事物将其从中串联,此时首尾相连,围作一个轮盘状,缓缓转动,立在莫轻狂面前。 千风剑忽地一声锐响,携着呼啸劲风,当空斩下,势不可挡。 莫轻狂一手捻起法决,一手迅速的在从面前这一串纸符中抽出一张,将其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急速晃了两晃,纸符顷刻间便燃烧了起来,只听得他口中阵阵自语,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风雷咒,起” 霎那间,狂风骤起,雷声大震。 然而,青芒之势,却毫无阻挡,眼见便要当空劈下,便见莫轻狂周身上下隐有蓝光闪动,不消片刻,无数道蓝色闪电凭空而出,凝聚一处,化作一条蓝色光龙,张牙舞爪的扑向千风剑化作的青芒。 只听“砰、砰”连续响起,千风剑剑气已然撞到了那道光龙之上,却又好似撞到了什么无比坚硬的事物上,只能停滞半空,砰砰作响。 贾亦真面色沉下,手中法决再度变幻,青芒霍然而起,窜向夜空,少顷,又再次重重的落下,但与之前撞上光龙迥然不同,这一次千风剑竟是势如破竹,声响光散,片刻间将整条光龙击得粉碎,电光四溅,而青色光芒发出的剑气竟无稍减半分,声势反而更厉,如怒龙狂吼般冲向莫轻狂。 第009章 斗法 莫轻狂怒喝一声,双手齐齐而出,于身前纸符之中,急速抽出两张,两手各持其一,用力上下晃动,纸符“嘶”的一声浓烟顿起,登时燃烧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青芒便要当头劈下,莫轻狂沉声喝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天火咒,起”声落火起,却是无数条赤红烈焰,平空而出,交织纵横,如万千血色触手稳稳抓住了刺目耀眼的青色妖龙。 莫轻狂冷汗直冒,终于松出了一口气来,他已抵住了千风剑不可一世的一击。 月下,风中。 贾亦真法决频频变换,想要使得千风剑摆脱天火咒的束缚,无奈天火咒化作的无数火线,稳固异常,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千风剑再次劈砍下去。 莫轻狂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你大可再用力些,看我抵得住么?” 贾亦真气的面色铁青,口中却是未说一字,身在一旁的刘景之怒叱道“无知小子,且看我的锁仙鞭”话音甫落,双手舞动,面前“咻”的一声,划出一条黑鞭,锁仙鞭悬空扭动,像极了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 莫轻狂冷笑两声,道“无耻小辈,以多欺少,可是不要脸了么?” 刘景之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双手合什,祭起锁仙鞭,口中喃喃低语几声,便见锁仙鞭“噼啪”一顿乱响,上面跟着腾起浓浓黑烟,散入空中。 随云峰眼睁睁看着双方大动干戈,虽然有心劝阻,但又恐自己言薄力轻,无甚力度,只得站在一旁冥思苦想一条权益之计,可是,偏偏就在此时,连刘景之也加入了战斗,莫轻狂形式顿显不利,虽说,自己刚才被这个落拓的年轻人先是以酒戏弄,而后又被其用障眼法和遁地术戏耍,但不知怎地,却对这个年轻人并无一丝记恨,反而隐隐为他担忧起来,或许是因为他这一身落拓装扮像似了自己孩提时候的样子吧。 随云峰在这里稍作思索,那边锁仙鞭却早已化为一条凌厉匹练,向着莫轻狂席卷而去,这锁仙鞭去势威猛,如九天怒神,震慑天地,比起千风剑实属有过之而无不及。莫轻狂眉头一皱,暗叫“不妙”手中急急又自面前抽出一张纸符,虚空一划,纸符烧起之后,便听他高声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护体咒,起”“起”字一落,脚下屋顶砖瓦,霍然而起,汇集一处,形成一道石墙,挡在他的面前。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砖瓦残骸漫天纷飞,如雨落下,而锁仙鞭势头却丝毫未渐,莫轻狂危在旦夕。 随云峰连忙伸手摸向腰间,欲要抛出八晶葫芦替莫轻狂抵挡一下,不料,这一摸,却是一愣,原来这八晶葫芦和游龙剑竟都被他放在屋中不曾取出,如此一来,可该如何是好? 另一方,莫轻狂心中暗自将这刘景之痛骂一遍,此时,他若是想要逃去倒也不难。因为遁地之术,遇土石便可隐,但若就此逃去,怕是要大大损了他斗神派的威名,可是,不躲,又恐怕非但挡不下这威猛的一击,反而还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忽听有人高声诵道“南无阿弥陀佛”声音洪亮异常,动人心神,又如暮鼓晨钟,有使人顿时醒悟之力。 在场四人都是一愣,再看那锁仙鞭、千风剑威力渐显薄弱,便是困住千风剑的天火咒也似将要油尽灯枯一般,众人都是不解,不消片刻,天火咒顿然不见,千风剑,锁仙鞭豪光尽失,摇摇欲坠。 夜色中,缓缓走出一群人来,这些人装扮各不相同,有道,有俗,也有僧,显然是四方大派混在一起。 当前几人,居中的正是天道门的丁青云,而在其左方是一位身着月白僧袍,须发皆白,面貌慈善,却又不失威严的老和尚,这老和尚正是西方万佛寺的了空长老。而在丁青云的右侧则是一位一袭淡蓝道袍,相貌平平,却又不怒自威的中年道长,此人便是南方登仙门中名望极高的广成子。只不过,广成子此时面上之色,甚是难看。 而于广成子旁边还有一人做俗家打扮,年纪与其相仿,却较为邋遢,身后兀自背着一个大大的灰木剑匣,笑呵呵的看着随云峰,莫轻狂,贾亦真,刘景之四人。这个人也是大有来头,乃是东方斗神派门下不戒仙人。其余的便都是各自门下的弟子。莫轻狂见到这人后,立刻跳下屋顶,与随云峰等人一起,各自纷纷施礼拜见。 之后,丁青云干咳两声,微带怒意,道“峰儿,你身为天道弟子,怎可眼看着他人斗争,而置之不理呢?” 随云峰一听,立即跪下,道“峰儿知错了” 丁青云又想再厉声责罚几句,不戒仙人却呵呵笑道“丁道友,大可不必如此,方才轻狂与登仙门两位高徒相斗,各自都祭起了仙家法宝,斗的更是如火如荼,难分难舍,这为小兄弟身上又无法器,怎能阻挡的了?”说着说着,又看了一眼了空长老,道“不戒在这里先行谢过了空大师了,若不是大师刚刚运起万佛寺无上心经《妙法莲华》中的妙法梵音,消去了这无尽杀气,只怕,这些小辈此时难免要都有些损伤” 了空长老双手合什,道“善哉,善哉,不戒施主,严重了” 不戒仙人笑了笑,道“只是,我却万分奇怪,我这无能的师侄怎么这一次竟能一人对上了登仙门的两位高徒呢?”他这一番话,言下尽是讽刺之意,在场的众人又岂会听不出来。 广成子冷笑两声,道“不戒道友,怕是过谦了吧?我门下两位精英都抵不上你门中一个无能之辈,斗神派当真鼎盛如此了么?那么,是不是也该高过了这里的东道主天道门了呢?” 不戒仙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满脸堆笑,道“谁人不知当今神州四方正道,若论门中势力,当以天道门为首,我斗神派何德何能敢和天道门相提并论呢?倒是登仙门一门人才辈出,据说早年的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便是出自其门下,却不知怎么的,如今他创出的天道一门竟然比他师出之门还要兴盛的多” 广成子脸色一沉,丁青云瞧见之后,尴尬一笑,打断二人之间含沙射影的讥讽,道“二位道友且先听贫道说上几句” 广成子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不戒仙人笑着道“丁道友,尽管直说便是了” 丁青云微一点头,道“今日之事,无论谁对谁错,既然毫无伤亡,二位道友就请看在贫道的薄面上,就此做罢便是了,此时,天色也已深了,明日又是四方斗法,大家这就散去各自回去好好休息去吧” 不戒仙人叹出一口气来,道“既然丁道友都如此说了,便卖给道友这个面子好了”说完,看了一眼莫轻狂,怒道“轻狂,还不快跟师叔我回去休息,下次,万不可如此托大以一敌二了”这以一敌二四个字语音听起来要格外重了许多。 只听得广成子又是冷哼一声。 莫轻狂却连忙冲着不戒仙人一躬身,大声道“弟子无能,下次定然不会以一敌二了”说完不忘偷看一眼站在不远处气的颤抖不已的贾亦真。 众人见不戒仙人已带领莫轻狂及门下弟子离去,便也跟着各自散去了。 原本杀气腾腾的院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随云峰呆愣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丁青云又去而复返,叹了口气,道“峰儿,你怎么还不快去歇息?” 随云峰一惊,连忙恭声回道“回丁师伯,峰儿只是想到方才那一战,,,”话未说完,丁青云便截道“你可是想到刚才那一战之后,师伯我对你的责骂?” 随云峰慌忙道“峰儿不敢,峰儿是想到方才那一战,着实惊心动魄,由此,便想到明日的四方斗法,恐怕更是高手云集,自己这般修为,,,” 丁青云哈哈笑道“峰儿,你这般资质,这等修为,以及近些年的这些机遇,实在异于常人,料想定是天道门历代祖师显灵,这才将你赐予门中,以便日后能够更加光大天道门”随云峰苦笑着道“丁师伯,可折煞峰儿了” 丁青云淡然一笑,道“峰儿,你且不用太过担心,尽管你的修行时日可能是这次四方斗法参赛之中最少的一个,但是你的修为却绝不会是最差的一个,纵然你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是,此次斗法却是小组制,无论与你同组的是谁,他们定都经过数次生死之战,这于冥冥之中便助你消除了经验不足这一缺点,而且,我想,经过这次斗法之后,你的修为定然又会精进一大步” 随云峰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丁青云笑道“好了,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明日清晨早些到静心堂,我会带着你和你的马劲,陆天英两位师兄一起去往四方斗法的起始地万石林” 随云峰道了一声“师伯慢走”就又陷入深思。 明日,四方斗法就已正式开始了,自己真的能够在这次群英汇集的斗法中胜出么? 第010章 开始 朝阳初升,曙光乍现。 顷刻间,大孤林上下已覆上一层美丽的红光。 往南望去,是一片由无数山石、洞窟组成的万石林。万石林与大孤林的交界处有一块极为辽阔的空地。此时,空地上人群涌动,放眼观去,不下千人,而在这块巨大空地的四方,又分别立着四根粗长的旗杆,旗杆上方各自挂起一面迎风飘舞的旗帜。 东方的那面旗子上印有斗神派三字,南方的旗子上则写着登仙门,西方为万佛寺,北方的便是这场四方斗法的东道主天道门,若是仔细瞧看,还可发现在每面旗子下面都分别站有十数名其门下弟子。 再回看空地的中心位置,也是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那里设有一座高台,高台高三丈,长宽数十丈,四面各自搭有一条阶梯直通向上。此刻,在高台上面摆放的数十张桌椅上正自端坐着来自四方大派之中的显赫人物,这其中,不乏有天道门的掌门凌风道人,丁青云,冷妙之,南宫长云,以及万佛寺的了空长老,斗神派的不戒仙人,以及登仙门的广成子等数十人。 而参与四方斗法的七十二名各派弟子,则分作三排笔直站立在这些人前方不远处。 最终,伴着三声钟鼓巨响,南宫长云长身而起,站到众人前面,朗声说道“时辰已到,四方斗法,正式开始”话毕,台上台下掌声雷动。南宫长云待的掌声渐稀,方才又朗声接道“首先,抽签定组” 两名天道弟子听到之后,立即抬着一个大大的檀木箱子,顺着后台快步走出,将箱子放在南宫长云面前的一块青石台上,便纷纷施礼退去。 这个大檀木箱子周身上下雕有山水白云,日月奇兽,而于箱子的上方则设有一个仅容一条手臂伸进伸出的圆形小洞,里面装着的正是这场四方斗法七十二人的名单。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书写在一张纸条上面,等待着抽签人的抽取。 南宫长云见一切待定,方才又道“有请西方万佛寺了如长老,抽出九组十八人”此言一出,场下人众登时唏嘘不已,此次四方斗法,四派皆知需要经过了空长老的显仙镜已测其真实修为时日,便以为万佛寺只派了他一位了字辈的长老,孰料此时在座的竟然还有一位。原来,西方万佛寺主持方丈才是清字辈的,乃是了字的下一辈,而其门下也多半都是清字辈、静字辈的弟子,了字辈未登极乐已仅剩三人,此次,居然一下子便到场两位,可见万佛寺这一次是给足了天道门面子。 了如长老缓缓起身,低颂佛号,慢步来到檀木箱子前,伸手探入进去,逐一抽出十八张纸条,在此期间每抽出一张便会交给一旁的南宫长云,而南宫长云也会将接连抽到的两张纸条划为一组,再转将给侍立两旁的弟子,得到纸条的弟子,便会将纸条对应的贴在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公告上面,随后待的了如长老抽取出了十八人后,又分别有东方斗神派的不戒仙人,南方登仙门的广成子,以及北方天道门的冷妙之各自又抽出了一十八人。 如此一来,七十二人三十六组的名单都已完全贴在告示之上。南宫长云大概扫视一遍,干咳两声,道“分组已定,接下来请各派弟子认清所在小组,并且以小组的形式按照顺序,逐一到了空大师那里接受显仙镜的检测,完毕之后,每一组将会被分配到一块白玉,收拾稳妥,便再已小组的形式重新列队站好,听候我的安排” 南宫长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参与的七十二人就已认清了公告上面的小组分配。 随云峰所在第二十八组,同组的恰巧便是昨夜与斗神派莫轻狂相斗的南方登仙门贾亦真。两人相互一望,各自一笑。 再见马劲,陆天英等人均未能够与本门弟子分作一组,而随云峰昨夜所识的另外二人,莫轻狂和刘景之,唯有刘景之与其同门分作一组,与莫轻狂所处同组的却是西方万佛寺的一位静字辈的弟子。 众人认清自己所在的小组后,第一组两人当先走向了空长老那里,接受了显仙镜的检测,分配到了白玉,又彼此见过,便重新以小组的形式站到了高台的另一侧,紧接着第二组、第三组,,,直到随云峰这一组之前都已陆续接受了检测。 轮到随云峰与贾亦真,二人一前一后相继来到了空长老面前,却见了空长老手持一面形式古朴的青铜圆镜,镜边雕有无名花纹,镜面光滑如水,隐有阵阵青光不时泛起。 随云峰当先于了空长老面前停下,挺胸而立,只见了空长老单手化掌竖在胸前,口中似在低颂着催动显仙镜的法咒,在法咒的驱使下,镜面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平静无奇的镜面,忽然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由镜子中心开始向四周散去道道青色条纹,便如石子坠入湖面激起的圈圈涟漪,在这数十条纹状物中,尚且还有一个青色圆点起伏其中。 了空长老将显仙镜在随云峰面前轻轻一晃而过,再将镜面平翻向上,却见那个青色圆点剧烈晃动几下,便稳稳停在了靠近边缘的一条条纹之上,不再浮动。 随云峰自然不明其意,但却瞧见了空长老神色忽地一变,显然是对镜中显现的结果有所质疑,甚至是惊讶不已。原来这显仙镜上所显示的条纹,代表的正是修为的时日,越是靠近边缘,修行时日便越是短暂,相反越是接近镜子中心,修行时日则越是漫长,而青色圆点代表的也就是显现在显仙镜中的人,最终根据圆点停在的位置上,便可以推算出镜中之人修为的时日。 随云峰一愣,连忙问道“大师,可是有什么不对么?” 了空长老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随云峰,将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下一个吧” 随云峰“哦”了一声,也不多问,便退在了一旁,等待了空大师用同样的方法将贾亦真也用显仙镜照了了一遍后,方才又接过了空长老身旁一位年轻僧人递来的白玉,由贾亦真收好,二人一起并肩离开,走向了高台的另一侧。 直到所有小组都经过了显仙镜的检测,并未出现一人超过百年修为,那名负责派发白玉的年轻僧人这才偷偷问道“师祖,方才您为什么对那个天道门的少年另眼相看呢?” 了空长老轻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那个少年的修行时日?” 年轻僧人摇头,道“弟子不知” 了空长老似笑非笑的道“不足十年” 年轻僧人“啊”了一声,难以置信的道“怎么可能?天道门怎么会将一个修行时日不足十年的弟子派进这场四方斗法呢?” 了空长老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方才我也是极为纳闷,是以仔细的瞧看了那名少年,却见那少年根骨极佳,资质非凡,实属不出世的修道之才,再加之他双目炯炯有神,华光毕露,其修为实在不比那些百年之人差上许多” 年轻僧人不再言语,而是向着随云峰那里放眼眺望,难道这少年果真那么厉害么? 便在此时,又听见了空长老喃喃自语,道“天道门有此弟子,何愁不会更加兴旺?” 南宫长云见参与斗法的众弟子都已检测完毕,每一个小组也都已经领到了一块白玉,又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来到这些人的前方,负手而立,朗声道“一至十二组,入大孤林” 话音落定,人影窜动,二十四名参与斗法的弟子纷纷涌入大孤林中,与此同时,南宫长云身边也多了一个香炉,炉上插着一炷清香,此香燃尽,便是第二批参与斗法的小组进入大孤林的时候,届时,还会再燃起一株香来,等到这最后的一炷香燃尽时,参与四方斗法的全部弟子就都会进入大孤林中,开始这两天两夜的斗法。 凉风轻抚。 随云峰的心情激动之余,还带着几分担忧,相比起来,身旁的贾亦真便显得从容了许多。 一直等到第二批出发的小组都已进入了大孤林后,随云峰的心情才被自己渐渐控制了下来,不经意间,他瞄了一眼身旁的贾亦真。这一瞄,竟让他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阳光下,微风中。 只见他生得明眸皓齿,肌肤胜雪,那是一张在初升阳光中绝美的脸庞,奕奕生辉,光彩照人。 他真的是一个男人么?随云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在内心深处不止一次的自问。许久,许久之后,香炉中的那最后一炷香也已燃尽,南宫长云宣布了最后一批进入大孤林的小组正式进入大孤林。 那一瞬间,所有的疑问都不得不被就此抛弃。 余下参与斗法的各派弟子们分向着不同的方向冲入了大孤林中。 此次历时五年商议拟定的四方斗法,直至此时,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第三集(完) 第001章 遇伏 四方斗法,历时两天两夜,汇集神州阔土之上,久负盛名的四个正道大派,东方斗神派,南方登仙门,西方万佛寺,以及北方天道门。 随云峰与贾亦真所在小组乃是最后一批进入大孤林的,二人故意疏远他人,跃入另一面茂密的林子中。大孤林不同于普通密林,不仅多生龙蛇,也是大多豺狼虎豹的栖息之地,对于普通常人而言,当真只可远观,不可慎入。但是,此次进入林中的各派参与四方斗法的弟子们,俱都是道行将近百年的杰出修真炼道之士,是以,这些危险在他们眼中便也不足为惧。然而,在他们接下来直至斗法结束的这段时间里,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伏击,才是真正令他们感觉到窒息的危险。 随云峰在后,贾亦真在前,二人始终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穿梭在密集的大孤林中,如此这般的行进方式,是他们二人在刚一跃进大孤林的时候,由贾亦真提出的,毕竟,在实战上面,他的经验要比随云峰多出许多,而这样做也的确是为了做到首尾相互照应,万一,有一方落难,另一方还可以及时援助,或者是伺机救援。也就不会出现因为二人并排行进,而同时遭到埋伏和打击的现象了。 约莫进入了大孤林已有半个时辰左右,贾亦真终于停下了前行的步伐,落在一株枝叶较为密集的参天大树上,随云峰紧随其后落在他的身旁。 待随云峰落定之后,贾亦真顺着怀中摸出那块白玉,只见白玉上面用篆文刻着“地和”二字。 贾亦真降低声音道“我们拿到的是地字玉,那么便要在这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夺取到天字玉和人字玉,方能顺利通过此番斗法” 随云峰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什么异样,干脆懒散的平躺了下去,慢声说道“两块白玉,谈何容易呀?” 贾亦真见他如此散漫,微一皱眉,倒也未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的确,两块白玉,谈何容易呀” 随云峰呵呵一笑,道“你怎地喜欢学人家说话么?” 贾亦真瞪了他一眼,道“昨夜我怎么就没有瞧出你这么油腔滑调呢?” 随云峰怔了怔,昨夜他思家心切,又加之临近四方斗法,致使自己情绪低落,行为举止有些反常,此时,这份情绪已被他调整妥当,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性子。再见贾亦真生气时候的模样,隐约竟带着几分女子般的嗔怒。 随云峰忍不住调侃道“假亦真,真亦假,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贾亦真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随云峰故作神秘的道“秘密” 贾亦真又瞪了他一眼,道“现在没心思同你油嘴滑舌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昨夜就不该替你出头,让那个斗神派的小子戏耍死你好了” 随云峰笑了笑,道“白玉一共三十六块,天时、地利、人和各一十二块,我们持的是地字玉,若要得到其他二玉,就要想法子从别人手中抢夺过来,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简单的很,只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些人的手里持着的是天字玉和人字玉,如此一来,极有可能会抢到重复的白玉” 贾亦真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运气差的要命,很可能直到斗法结束也抢不到不同的白玉” 随云峰伸了个懒腰,笑道“关于运气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运气一向好的很” 贾亦真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们是最后一批进来大孤林的小组?” 随云随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说,在我们之前的两批小组很可能会在我们还未进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陷阱或者埋伏等等一切伏击准备,而这样我们的处地就极为不利了” 贾亦真笑道“看来你还不笨,不过,我想应该也会有一些小组选择先下手为强,这样的话,他们和对手难免就会实力大损,这对于我们而言,也算是有利了” 随云峰忽又笑道“如此说来,我的运气还真的不坏” 贾亦真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双目环视四周,冷笑道“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早” 几乎是他话音落定的那一刹那,一道红芒由他身后骤然而现,只见,红芒划过的地方,残枝败叶四处纷飞,凌厉无比的锋芒带动的风声更似九幽恶魔狂怒一般,肆虐而又猖狂。随云峰毕竟没有经过实战,反应明显了慢了许多,一只手刚刚按上八晶葫芦,贾亦真的千风剑就早已祭起。 千风剑发出的青光,比起身后疾驰而至的红芒,毫不逊色,而其速甚至比它还要快出许多。红芒临近,贾亦真早已回过身来,青色光芒,立在胸前,稳如泰山,动也不动。 就听见“轰”的一声震耳巨响,贾亦真身前的青芒只是微微晃动一下,那道红芒却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弹在空中,几下回旋,便又急急的飞了回去。 贾亦真冷哼一声,手中捏起一个法诀,直指向前,却见千风剑如离弦之箭,急速追去,这一去势,比起红芒先前的偷袭实在是强出了许多。眼见千风剑就要追上那道红芒,剑势陡然强盛起来,青色光芒顿时大放光彩。原本这里被过于茂盛的枝叶遮挡的有些阴暗,此时,这青芒平放而出的光辉竟硬生生的将这周边照耀的光亮异常。 随云峰身在一旁,瞧得甚是仔细,这样的剑势比起昨夜而言,又是强了几分,显然是这个贾亦真在昨夜对抗莫轻狂之时,留有许多余地,否则真要与那莫轻狂对抗起来,只怕无需刘景之出手,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他心机实在颇深,宁可背上以二欺一的名声,也不肯显露真实本领,为的就是做到在对方面前不露痕迹,或是让对方日后看低自己。 随云峰这般思索之际,千风剑早已以雷霆之势轰然击下,红芒避无可避,而且,这千风剑本身就属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若是出现的天道门中,虽然抵不上掌门所用的十方剑,但至少也能与藤玉琪的三明仙剑,以及他身后所背的游龙剑相提并论。红芒在此等神器的重击之下,必定会受到重创,便是就此损坏,也说不定。 如此威力的一击眼见即中,暗地里,忽地冒出一片金光,这金光犹如一张巨大无比的巨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眨眼的工夫非但将红芒掩盖在其下,又已惊人的速度将千风剑笼罩其中。 贾亦真脸色微微一变,手中法诀急忙变换,青芒猛一掉头,看样子是要急速撤回。便在此时,只听得有人低颂佛号,金光瞬间扩散开来,便是随云峰和贾亦真的脚下也都已沾上了点点金光。 随云峰不再犹豫,单手一引,背后游龙剑“刷”的一声,应声而出,淡蓝色的剑光四射开来,陡然间化作一道长长的蓝芒欺入那片包住千风剑的金光之中。本来已经大失光彩的千风剑在这一瞬间,忽然一下子又重新焕发起来,那片看似无边的金光也由于游龙剑的突然加入,变得暗淡微弱。 又是一声低沉的佛号,由远及近,悠悠传来,金光登时消散无踪,转眼间,周围又都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随云峰和贾亦真也同时收回了游龙剑和千风剑。 放眼望去,一个月白色身影,悄然出现在对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面。 贾亦真故作轻松的笑道“原来是万佛寺的高僧呀?难怪会有如此道行” 对面那个僧人双手合什,略一施礼,道“贫僧法号静慧,高僧二字,岂敢岂敢?” 贾亦真连忙也施了一礼,道“原来是静慧大师呀,久仰久仰,失礼失礼” 随云峰见他一副惶恐不已的摸样,眉头一挑,向他身边近了近,贴着他的耳边低声问道“怎么这位静慧大师很有名气么?” 贾亦真面上微笑不减,也不见他回过头来看上随云峰一眼,只是轻动了动嘴唇,小声的道“我这只不过是与他客套客套而已”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贾亦真眉头微皱,狠狠了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来,面对静慧,笑道“慧静大师,怎么不见方才袭击我的那位兄台呢?” 慧静神色之间瞧不出一丝慌乱,依旧镇定如初,淡然笑道“脚长在他的腿上,贫僧哪里管的了呢?” 贾亦真想了想,道“的确,只怕那位兄台现在又躲在暗中伺机袭击于我们吧?” 静慧笑而不语,却听见在他身后的一大片枝叶浓密处,传来了一连串的“呸”声。 贾亦真笑着大声道“兄台既然已经放出声来了,那么又为何不肯出来相见呢?也好让我知道是哪一门派下的高人在此呀?”话音还未落定,一道身影便赫然窜出,稳稳的落在静慧身旁,这人相貌平平,衣着普通,身后却背着一个大大的剑匣,此时,正怒气冲冲的望向贾亦真。 第002章 佛法 贾亦真目光急转,落在那人身后所背的剑匣之上,冷笑两声,道“原来又是斗神派门下的高徒呀,怎么你们不是喜欢戏弄别人,便是喜欢偷袭别人么?” 那人冷哼一声,道“四方斗法,各显神通,何来的偷袭之言?” 贾亦真也不理他,径自低下头来,轻抚手中的千风剑,喃喃自语,道“把偷袭说成是神通,斗神派的人当真是别出心裁呀” 那人闻言,气的张牙舞爪的道“你,你,你,,,”一个你字出口之后,竟是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最终,还是静慧低颂一声佛号,道“登仙门的高徒又何必总是说些讥笑之言呢?” 贾亦真瞥了一眼静慧,慢声说道“静慧大师,方才我一不留神,这才中了你的《佛光普照》,现在,我已准备的妥当,我们不妨再试上一试,看一看究竟是你们西方万佛寺厉害,还是我们南方登仙门强些” 静慧也不恼怒,淡淡的道“贫僧资质愚钝,修为甚低,又怎能代表的了万佛寺呢?更何况,二位手中所持的皆是神兵利器,贫僧若是猜的没错,这两柄仙剑,一柄名为千风,一柄游龙,当属登仙和天道二门久享盛名的两件神器,两位能够得此真传,修为想必也一定极高,贫僧岂敢与你们较量?而且,,,”静慧欲言又止。 贾亦真不禁问道“而且什么?” 静慧叹了口气道“而且,方才贫僧拼尽全力用“紫金钵”催动起来的佛光普照,也只是勉强抵住了千风剑的一击,后来,又加上了游龙剑,贫僧是的的确确应付不了” 贾亦真怒道“好一个万佛寺的和尚,拐弯抹角的说我们二人仗着神器欺你一人了呗?” 静慧淡然说道“不敢,不敢” 贾亦真干笑两声,道“我管你敢与不敢,就让我领教一下你们西方万佛寺的无上佛法吧”说罢,手中千风剑陡然祭起,青色光芒登时大盛。静慧不紧不慢的顺着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个紫色的钵,想必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紫金钵。 贾亦真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静慧的一举一动,千风剑在他的催动下蠢蠢欲动。 忽地一声“天地无敌,乾坤借法,万剑诀,起”赫然响起,却见原本站在静慧旁边的那个斗神派弟子,霍然跃出,身子悬在半空之中,身前不知何时也已多了和那晚莫轻狂驱动的一连串犹如轮盘一般不停旋转的数十张黄色纸符。 他的两只手,更是各自捏起一张纸符,纸符早已燃起,轻烟阵阵。几乎是与此同时,背在他身后的那个大大的剑匣子不知怎的也已被打了开来,一道道红芒接二连三的窜了出来,在他面前不远处呈一字排开。 贾亦真大概扫视一遍,那道道红芒虽然并未真的就有一万,但是决不会在二三十道之下,而且所散发的光辉,更加宛如万道利箭,分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如此一来,倒还真的有些万剑齐发的感觉。 话说回来,自从静慧和斗神派的那个弟子现身之后,一直沉默的随云峰这才拍了拍贾亦真的肩膀,叹道“看来这为兄台是打算同你耗下去了,那位万佛寺的高僧就勉强让给我应付吧” 贾亦真瞪大了眼睛,道“你?” 随云峰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恩,你只要动作快一点儿,我估计我还是可以坚持一会儿的” 贾亦真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那个斗神派弟子,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道“罢了,罢了,你且小心点儿,我打发掉他,立刻就来助你” 随云峰笑了笑,不再言语,就见贾亦真随着千风剑的光芒忽地冲天而起,而身处下方的那个斗神派弟子也已驭起面前的数十道红芒迎了上去。立时,一道凌厉青芒便与那数十道红芒纠缠打斗到了一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竟是难分上下。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随云峰和静慧二人了。随云峰冲着静慧一边施礼,一边道“静慧大师,有礼了” 静慧也赶忙回礼。 随云峰又接着道“不知道大师手中分到的却是什么字号的白玉,倘若与我们的相互重复了,我们岂不是没有相斗的必要了么?” 静慧笑道“此言差矣,纵然我们所持之玉,皆是相同,但是若能多了一块在身上,日后遇到其他也同样得到了重复白玉的小组,岂不就可以直接交换了么?这样也免得到时候又要刀剑相见” 随云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师想的果然周到,那么就请大师先出手吧” 静慧低声,道“承让了” 紫金钵向天一抛,双手立刻合什,口中默念佛法心经,只见,紫金钵上马上便有片片祥和的金光挥洒下来,迅速的蔓延扩散而去。 随云峰手持游龙剑,严阵以待,心中此时也翻过无数个念头,一开始困住贾亦真的千风剑便是这片金光,从贾亦真的口中他也可以断定这既是佛光普照,而且其威力也绝非一般。 想到这里,另一只手已经悄然的按上了八晶葫芦,同时操纵两件威力无穷的神器,他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若能够全心全意的只操纵八晶葫芦这一件被称之为能够抵住世间万千仙器攻击的绝对防御性质的法宝,便可以做到拖延时间,等待贾亦真的支援了。 于是,游龙剑收回剑鞘,八晶葫芦已然祭起,刺眼的白光一下子弥漫开来,洁白似雪。紫金钵催动的佛光普照居然无法靠近过来,金白二光交汇之处,枝叶开始的时候宁静不动,渐渐的,竟都化作无数细小的粒子挥发消散于空气之中,这种奇异之力,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静慧面色越来越沉重,原本他想借着佛光普照困住游龙剑,而后再将这个天道门的少年一举擒获,不料,这个少年竟然又换出了另一件法宝出来,而且,这件法宝端的是厉害无比,任凭自己如何加大力道,始终都不能够逾越过去,仿佛,这件法宝所代表的只有四个字“绝对防御” 静慧忽然脱口道“八晶葫芦?” 随云峰勉强笑了笑,道“正是”说完之后,一门心思又立刻全都投入到操纵八晶葫芦之中了。 面对着静慧看似平静其实暗中波涛汹涌的攻击,八晶葫芦自然是可以应对,只不过,随云峰却有些坚持不来,操纵八晶葫芦这种厉害之极的法宝本身就极其的耗费真气和精力,而他虽然在修为上已有了一定的造诣,但是于驭宝这一面上却还是初入门道,驾驭起来,极是费力费神,完全不能熟练掌握,所以,几次都险些被静慧攻了过来,惊得他身上早已激起无数冷汗。 林风吹来,他紧绷的神经丝毫也得不到一丁点儿放松,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身对敌。 对面,静慧忽然将紫金钵一下子收了回来,口中沉声念叨“南无阿弥陀佛” 陡然间失去了好似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随云峰几乎保持不住,八晶葫芦差点脱手而出,然而,就在他准备再一次催动法诀重新稳住八晶葫芦时,才木然发现,自己用来驱动八晶葫芦的真气竟似被什么奇异的力道引得偏离了他所想要抵达的位置。 这一下,着实让他惊讶不已,便在此时,本来对于驱物不怎么娴熟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八晶葫芦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它跌落下去,斜挂在一根枝干上面。 随云峰猛然想起,昨夜了空长老所使的妙法梵音,几声带着无名异力的佛号,便轻而易举的卸去了贾亦真、刘景之、莫轻狂三人之力。他当时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现在亲身体验之后,才明白这妙法梵音的奇异。 静慧见随云峰失去了法宝,即刻冲了过来,其实,随云峰于体内上的修行自然不差,但见眼前月白身影几下闪动,便已做好了应对准备,不料,这静慧将近百年的修为早已胜过了他,身形闪动之速更似已快过了流星闪电,随云峰又岂能跟的上呢? 静慧的双手急速的在随云峰的身上几处用力拍了几下,随云峰只觉得周身上下酸麻无力,几乎就要把持不住,一头栽下了去,却又被静慧扶住。 只听静慧沉声,道“得罪了”便在随云峰身上四处摸索,应该是想找出那块白玉。 随云峰全无反抗之力,只有任他摸索,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静慧是如何使得他浑身上下都变得如此酸麻,更加令他不安的是,五年前,那种莫名的焦躁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有那更加可怕的生在自己胸前的奇怪鳞片。 其实,静慧对随云峰的几拍,也并不是随意的,是在认清他周身真气流动的脉络后,用自己的真气暂时封住了他的所有脉络,也等同于抑制了他体内真气的再生,这样的话,随云峰便无法运起自然无为法,真气瞬间无从而来,所以才会出现周身酸麻之感。 不过,这个静慧却万万料想不到,随云峰身上并不是只有自然无为法这一套心法,更有一套诡异奇特的鬼门无上神功鬼吸头。 第003章 夺玉 随云峰被静慧封住周身真气流动的脉络,自然无为法便已无法运起,岂料,偏在此时,那种被日渐淡忘的烦躁压抑之感却又骤然而生,首先是胸口处泛起阵阵火烤一般的炽热,随即,又好似有什么奇怪的事物想要从他的体内钻出,这感觉,竟是撕心裂肺般的痛。 原来,五年之中,老人不断以自身极高的造诣强制催动随云峰于自然无为法上的修为,如此一来,随云峰这才能够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将修为提升至常人将近百年的境界,这样飞速的精进,也使得他体内原来活跃的血麒麟之血一下子适应对抗不了突然变得如此强大的阳刚正气,所以,渐渐的便又被封力日显薄弱的罩魂压制了下去,虽说如此,但是血麒麟的魔性在这五年里却一时一刻也未停止滋长,只不过是迫于自然无为法和罩魂这两种力量,无法像随云峰儿时般频繁显露罢了。 如果有一天,自然无为法无法运行,那么仅凭以大不如从前的罩魂根本无法束缚住魔性的爆发。届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任谁也不好预料。而且,无独有偶,偏偏随云峰身体之中还有一门心法,乃是鬼门的无上邪功鬼吸头,由于五年当中老人对于随云峰几乎毫不间断的输送真气,使得这鬼吸头神功在此期间也跟着吸取了不少真气,其火候绝不低于随云峰于自然无为法上的修行。众所皆知,鬼吸头专已摄人精魂,吸人功力为主,属于和血麒麟一样的邪魔歪道,另外它也和血麒麟的魔性一样,在五年的时间里虽然不断壮大,但却始终迫于自然无为法之力,不敢显露出来。 此刻,随云峰周身脉络尽皆被封,自然无为法无从运起,血麒麟的魔性一下子便在他体内爆发起来,鬼吸头神功自然也随之而出。 静慧在搜索完随云峰浑身上下后,确定了白玉并不在他身上,便打算将他靠在树干之上,去同那个斗神派弟子一起对付贾亦真,不料,随云峰忽然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这冷不丁的一下着实让静慧吃了一惊,可是,当他将目光移至随云峰面门上时,他的整个人都经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见,此时的随云峰双目怒瞪,原本漆黑闪亮的眸子,正闪动着犹如血一样的红光,恐怖的令人窒息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是邪恶,是暴戾,也是视万物众生为鱼肉的戏谑猖狂。 静慧倒吸了一口冷气,另一只手立即化成掌状,直切随云峰的手腕,因为随云峰此时的怪异,也使得他自然而然的运起佛门无上心法妙法莲华,殊不知,鬼吸头神功不遇对方真气倒好,若是一旦遇到,对方如果没有极高的修为是极难脱身的了的(诸如老人那般将自然无为法修至谷盈甚至已入候正的这般境界尚可。当然也要视鬼吸头的修炼程度而言,当年,随云峰初练鬼吸头时,与柳氏兄弟激斗重伤后,程飞助其疗伤,险些被吸走真气,那时便是由藤玉琪勉强救下,但如今已不同往日) 静慧的手方才触及随云峰的手腕,登时感觉有所异样,虽说他有百年修为,但却也根本无从想到一个正道少年的身上会怀有如此邪门儿的神功,就是这一愣神的工夫,就只觉得体内真气忽然一下子不由自主的涌向与随云峰相触的那只手上,更令他惊恐万分的是,这真气并不是去抵御随云峰的异样,反倒是源源不断的外泄出去,进入随云峰的体内,不消片刻,他体内的真气便已流去大半。 静慧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心一横,仗着自己将近百年的修为强提一口真气,沉声道“斗神派的道友,请速来救助贫僧”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于此时此刻的静慧而言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说出来。声音虽然间断无力,但是绵绵延延的也已飘向远处正在打斗的贾亦真二人那里。 这二人都是一怔,由其是贾亦真,这静慧的修为在方才与其交手之时,他便已然有数,刚才全是他与随云峰仗着千风剑和游龙剑两件神器的威力才破了他的佛光普照。若无这二件神器在手,二人还真未必是这位来自西方万佛寺的高僧的对手。怎么现在听这静慧的声音非但急切,甚至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惧。再一见随云峰,因为距离稍远,而随云峰又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一时半会儿还真就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过,那位斗神派的弟子却趁着贾亦真这一疑惑之际,收回红芒,急速调转身形,飞向静慧那里。贾亦真见状也连忙驭起千风剑跟了上去,生怕这二人以二敌一,让随云峰了吃了亏。 那名斗神派的弟子当先来到近前,但还未及随云峰身后时,就已瞥见了静慧满脸冷汗和颤抖不已的身子,心知情况危机,手中法诀忽地一变,四道红芒急速飞出,射向随云峰后背,他这一举动,实质上是在围魏救赵。在不明所以的状况下,又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就用最直接的进攻,迫使随云峰撤手或者转移力道,从而达到解救静慧的目的。 然而在他身后紧随而至的贾亦真瞧见以后,怒骂一声“无耻”千风剑登时化作一道所向无敌的青芒直劈向那名斗神派弟子。 却见又是数十道红芒从那名斗神派弟子身后的剑匣子里飞射而出,瞬间就已挡住了千风剑的攻势。而射向随云峰身后的四道红芒也已更加贴近了。众人都以为他会罢手闪躲,孰料,随云峰竟然不闪不躲,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林风吹过。 随云峰的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已飘落下数片翠绿的叶子。 四道红色剑芒穿过其中的一片,不偏不正的射到随云峰的后背洒上,那片被红芒穿过的叶子甚至都没有破碎纷飞,就已消失无影,而随云峰仍旧站在那里,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姿势。 四道红芒居然齐唰唰的停在了距离他身体不足半寸左右的位置上,不再前行,任凭那名斗神派弟子如何使力,都无法将它再推进半寸。而就在此时,由于他的分神,千风剑的锋芒也已摆脱其余红芒的纠缠,激射出去,狠狠划过那名斗神派弟子的臂膀,只听“啊”的一声,那名斗神派弟子吃痛大叫,法术顿失,与此同时,十数道红芒都已撤回,如数收回剑匣当中。 那名斗神派的弟子奋力一跃,落在一根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一打眼,贾亦真已手持千风剑立在自己面前,又看看身处近处神色无比痛苦的静慧,不禁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怀中摸出一块白玉,放在树干之上,自己则向后一跃,落在了另一根树干上,贾亦真拾起白玉,翻过来一瞧,见又是一块地字号的白玉,不禁眉头一皱,但依然揣入怀中,回头看着随云峰道“白玉已经到手了,放了他吧” 出乎贾亦真意料之外,随云峰仍然毫无反应,而静慧的脸色更已惨白的犹如一张白纸,贾亦真再不犹豫,翻身跃起,落在静慧身后,刚想要伸手分开这二人,猛地抬眼对上了随云峰的目光,忍不住脱口道“你,,,” 随云峰的眼神虽然透着令人无法喘息的邪气,但最可怕的还是隐藏在那双眸子背后的东西,血麒麟真正的魔性。 较是贾亦真临危不乱,这才停下手来,不去冒然分开二人,但是眼见静慧便有性命之忧,而随云峰又似失去神智,着了魔一般,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觉身后劲风骤起,身形还未来的及转换,便见一道淡蓝身影急急的与他擦身而过。贾亦真不禁愣了愣,便是他这眨眼的瞬间,那个淡蓝身影却已携着随云峰窜入前方浓密的林子中,消失不见。 贾亦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驭起千风剑直追而去。 那名斗神派弟子见他们都相继离去,这才跳了过来,将静慧从树干上搀起,单手化掌抵在他的后身暗自为他输些真气助他疗伤。 好一会儿,静慧才极为虚弱的吐出一口气来,但面上之色依旧惨白。 那名斗神派弟子叹了口气,道“静慧大师,以你的修为造诣怎么会败在那个天道门小子手里呢?” 静慧苦笑着道“我也实在不晓得” 那名斗神派弟子眉头一皱,“哦”了一声。 静慧喘息了几下,又接着道“本来我已封住他体内真气流动的脉络,他也已该无法运行内功心法,而正因为我这般想着,所以才会疏于防范,让他趁机抓住手腕,我见他在脉络被封后仍旧可以行动,便知有恙,所以单手化掌并且暗自运起妙法莲华想要将其格去,不曾想,就在触及他手腕时,只觉得从与他接触的地方突然生出一股奇异之力,这力道竟将我体内的真气全部引出,吸入他的体内,而我却无丝毫反抗招架的余地”说着说着,又不住咳了两声,道“更加可怕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 那名斗神派弟子忍不住问道“眼睛?”他刚才一直只是看到随云峰的背影,所以自然瞧不见他的眼睛。 静慧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那双眼睛简直就好像是来自九幽之下的恶魔,带着说不出的邪恶与暴戾” 那名斗神派的弟子又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贾亦真等人离去的方向,忽然开口道“那后来突然将你们分开的那个淡蓝身影又是谁?” 静慧无力的摇了摇头。 第004章 孤夜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大孤林中,参天巨树下,更显幽暗。 一个人身法轻捷,去势如电,穿梭在这片密林当中,视眼前黑暗犹如白昼,他的身后貌似还背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睡去。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夜幕终于彻底拉开,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周围几点繁星村托点缀。 这个人也已在一株大树下停下了脚步,轻轻将背上之人放了下来,倚靠在巨大的树根上,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顺着怀中摸出一个葫芦,只见这个葫芦晶亮异常,白光闪动,映出这个人略显沧桑的脸庞,以及他那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 原来,这个葫芦正是随云峰与静慧打斗时候遗落的八晶葫芦,而这个手持八晶葫芦的人便是五年前在昌运城从瘦高男子手下救出随云峰的酒仙道人游千山。被他一路背负而来的人,也就是险些被魔性侵蚀的随云峰。 游千山又把玩了一会儿八晶葫芦,不禁笑道“老酒鬼不是早就隐姓埋名镇守在天道门的禁地了么?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收的这个少年做徒弟的?如此一来,我与他的辈分可该如何划分?”说完,不忘看上一眼随云峰。 现在的随云峰与五年前的那个小小孩童差别极大,但游千山仅凭随云峰那得天独厚的资质,也可猜出十之八九便是当年自己救下的那个孩子。数日前,他曾抽出时间去过昌运城,找到了随云峰的母亲,回想当年临行之前,他曾许诺数日后会回去带着随云峰去天道门,不曾想,自己这一去便是五年之久,又听闻随母说随云峰早已被诸葛一峰带去了天道门,心中愧疚之意这才稍微得到平释。 然而,此番他会出现在大孤林中,与五年前的匆匆而去,以及在这五年中不停奔波,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极为重大隐秘。 游千山将八晶葫芦重新放回随云峰腰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心中不禁叹道,这个少年资质实在甚是绝佳,但令他费解的是,为何这个少年的体内会存在着两股奇异之力呢? 想着想着,游千山又顺着自己腰畔摸出一个大酒葫芦,拔去塞子,对着葫芦嘴便是一顿海饮,完后长吐一口气,单手抵在随云峰胸前,体内默默运起自然无为法当中谷盈一层的心法,慢慢引导随云峰体内自然无为法的运行。 白日时分,他无意间遇到随云峰与静慧之间的打斗,也亲眼目睹了随云峰的异变,再见随云峰祭起了八晶葫芦,心下好奇,便也只好出手相救,在掠去随云峰的瞬间,他也已极快的手法利用本身极高造诣的自然无为法继静慧之后又一次封住了他体内真气流动的脉络,与此同时,又向他体内送入大量纯正阳刚之气。随云峰在这股强大外力的突然介入下,身体当中陡然间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虽说,以游千山两百多年的修为在不经意间触及到随云峰身体时,也险些着了鬼吸头的道儿,但当时游千山更惊异的还是随云峰体内潜在当中引发的奇怪的魔性,不过,好在游千山抵抗住了鬼吸头神功后,罩魂又在他这股强大的外力驱使下,逐渐恢复了封力,压制下了血麒麟魔性的继续恶化,这也才使游千山有机会将随云峰带走。也正如此,随云峰承受不了短时间内身体中连续数次的突然巨变,最终导致晕厥了过去。 这一路上,游千山处处躲避参与四方斗法的各派弟子,终于寻了这么一处无人的清净之地,想要好好的思索一下导致随云峰这样的根本原因。 游千山将体内真气运行了一遍后,也已将随云峰的自然无为法引上了他全身的脉络,此时,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眼前的这个少年,以这个少年的修为来看至少不该低于百年,但他记得五年前这个少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难不成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少年并不是五年前的随云峰? 游千山又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额头,心道“对了,那老酒鬼能够将八晶葫芦传给了他,自然也可能在这五年里以自身造诣催动他的修为,如果果真是这样的话,再加上他这份极高的天赋,能够达到今天这般境界,便也不足为奇”想到这里,随云峰忽然轻“嗯”了一声,想是体内真气已经恢复正常,苏醒过来了。 游千山见状,急忙纵身而起,一跃树上,也不知是就此离去了,还是隐在黑暗之中。 随云峰慢慢的睁开双眼,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到眼前尽是漆黑一片,知道天色已晚,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白天他与静慧相斗,后来又遭血麒麟魔性侵蚀,这段事情,他的意识中仅是断断续续,并不似童年时候与柳大南那一场争斗记得那般清楚。他哪里知道,这正是因为血麒麟的魔性渐渐侵蚀了他的本性,如若真的有一天血麒麟彻底将他吞噬,那么他将不会有一丁点儿自己的意识。 随云峰对于这阔别五年的异变,足足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逐渐消失的异样,在今天又重新苏醒过来。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唤道“贾亦真?真亦假?”如此叫了数遍,也不见有人应答,便只好又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依稀的,他记得好像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人背负着他四处狂奔,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想法子找到贾亦真,四方斗法的规则是小组制,如若缺掉任何一人,即便集齐了三种白玉,也会被视为淘汰。 随云峰试着提了提真气,见身体大概已经无恙,便想要纵身而跃去寻找贾亦真,忽又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漫无目的的游走,这大孤林何其之大,说不准就会与贾亦真擦身而过,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坐在这里等待贾亦真找过来,只是,这样的几率看来也是极为渺茫。 ---------- 夜间的大孤林,不仅有些寒冷,而且时不时的总会有一些莫名的虫叫兽嚎,如果换作是常人在此,就算是不被野兽叼去,也会被活生生的吓死。 随云峰依旧靠在树下,但却一时一刻也不敢合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什么不知名的野兽当作食物吃了去。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带动着枝叶跟着瑟瑟作响。 随云峰抬眼望了望远处黑暗,一只手不禁摸上了藏在衣服下面的八晶葫芦,原来这八晶葫芦纵然不去催动,其本身也会带着阵阵若有若无的白色光辉,这光辉在黑夜中,虽不会发出什么刺眼的光芒,但也会犹如普通的夜明珠一般,暗放光彩。所以,随云峰才不得不将它藏在衣服下面,否则,被其他参与斗法的弟子瞧见,以他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突然,黑暗中一道金光由远及近的盘旋而来,随云峰心下一惊,连忙绕至大树后面隐住身形。 却见这道金光不紧不慢的盘旋林间,其照耀程度甚是光亮,范围也很是广泛,便如同在这黑夜之中突然出现的一盏明灯。 随云峰不禁纳闷,这是何人驱动的法器,胆敢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孤林中随心所欲的游荡。莫非是这人依仗自己道行高深,不将其他之人放在眼中?他正在这兀自猜测之时,那道金光已经在这方圆十数丈的地方转了一圈,随后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散的说道“静度大师,我便说过这里距离入云山甚远,不会有人在这儿设下什么埋伏,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话音一落,又立刻听见有人低颂一声佛号,道“莫道友,此言差矣,小心方才使得万年船,你我今夜便就在此休息,明日清晨当再折返回去,寻那地字号玉” 随云峰听到这人说到“莫道友”三个字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斗神派的莫轻狂。 事实上,这位被称作莫道友的人的确就是莫轻狂,而和他同来的也正是与他同组的万佛寺的静度。这二人是第一批进入大孤林中的小组,所以早就提前设下伏点,并未费了太大的力气便抢夺了一块白玉,而且,偏偏还是与他们分到的并不相同的白玉,这一点运气,比起随云峰和贾亦真而言,着实要强上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莫轻狂和一位年轻的僧人走出黑暗,来到金光下面,这位年轻的僧人便是静度。 静度单手一挥,那道金光便登时消散,周围又一下子陷入一片黑暗。而后,又听见静度慢声道“莫道友,你且安心休息就是了,贫僧今夜要打坐诵经,顺便兼了这守夜一职” 莫轻狂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那就麻烦大师了” 静度“嗯”了一声,二人也都不再言语,不久,便听见莫轻狂鼾声渐起,这人竟是睡的如此之快。 第005章 狭路 一夜悄然既过,朝阳又已升起。 清晨,柔和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洒将下来,化作无数碎阳落上随云峰的脸庞,这一夜,他从未合眼。再去看那不远处的静度,自从昨夜开始,便一直盘坐在那里,凝闭双目,念经诵佛,动也不动。与他同在一组的莫轻狂则找了一处舒服的角落,将他的那顶破旧的大风帽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啼声,莫轻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手拿去大风帽,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上方被绿叶遮挡住的阳光,笑着道“静度大师,实在不好意思的很,我本想半夜起来换你的,只怪自己睡的太死” 静度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道“莫道友,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休息的妥当便就好了” 莫轻狂站起身来,蹦跳了两下,道“好说,好说,我现在简直就是精神抖擞” 静度“嗯”了一声,道“那就好”语气顿了一顿,忽又开口朗声,道“树后的那位道友,想必彻夜未眠,现天已大亮,为何还不肯出来相见?” 此言一出,不要说莫轻狂一愣,便是随云峰也是吃了一惊,昨夜,他之所以未敢离开这里,正是怕被静度或者莫轻狂察觉,要知此次四方斗法俱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有时就算是同门相见,恐怕都免不了一场争斗,何况他与莫轻狂这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呢?再者,即便身上并无白玉,但对方若是想要让你彻底出局,故意将你击成重伤,也就可以连带着你同组之人也一起淘汰了。少一个对手,便多一个机会,这个道理,在参与四方斗法的众弟子中,只怕还没有人不懂。而莫轻狂和静度这二人的修为都是不低,随云峰一个动作,带动一个小小的声响,都极有可能被他们发觉,所以,这一夜,随云峰非但没敢合眼,便是大气也没敢喘上一声,岂料,便是如此,听着静度的口气怕是也早就已经知道他躲在这里了,由此可见这位静度要比昨日遇见的静慧修为高出很多。 随云峰长长叹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下衣衫,便走了出去。 还未等静度再次开口,莫轻狂就已忍不住脱口叫出“随兄?” 随云峰微一抱拳,苦笑道“莫兄” 莫轻狂应了一声,目光又急急转动起来。随云峰猜想他定是在找寻贾亦真,只好,先行说道“莫兄不必找了,贾亦真并不在此” 莫轻狂“哦”了一声。 随云峰又叹了口气,道“昨日,我与他遇到了一个由万佛寺的静慧大师和斗神派的一位高徒组成的小组,一场打斗过后,便被分散了开来”随云峰在其中故意隐去了不少情节,除了懒得形容之外,也的确不知该从何说起。 莫轻狂笑了笑,道“那么不知比试过后,谁输谁赢?” 随云峰摇了摇头。 莫轻狂眉头一皱,不解的道“随兄,这是什么意思?” 随云峰回道“我也不知道” 莫轻狂想了想,干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口道“随兄,你我皆知,此番乃是四方斗法,斗法期间,不谈交情,但是,你我也甚是投缘,我与静度大师手中已有天字号,人字号两块白玉,倘若你手中是这二块白玉,我们便不必打过,如果你手中偏偏就是我们所缺的地字号玉,那么,呵呵,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随云峰向着旁边挪去了两步,寻了块干净的山石,坐了下去,淡淡的道“如果我说,白玉并不在我的身上,你信么?” 莫轻狂摆弄了两下手中的大风帽,默然不语,静度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低颂一声佛号,道“倘若不在随道友的身上,那么随道友昨夜为何不肯出来说个明白,反要一直躲到天明才肯现身?随道友这么说话,难不成就不觉得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么?” 随云峰听这静度口气之中似乎带着咄咄逼人之势,再回想昨日若不是那个静慧,自己的身体也决计不会陡然生变,于是,心中怒气顿生,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呵呵笑道“静慧大师既然昨夜就已知道我躲在那里,却又为何不肯点明?” 静度淡然回道“不明所以的前提之下,我等佛门中人又岂能妄自出手?” 随云峰顺着地上拾起两块石子,放在手中来回抛起,一边把玩着,一边道“大师总是喜欢说的如此意味深长,若是将您的话换的通俗易懂点儿,便是您还不清楚我的实力,所以才不敢贸然出手,否则,我此时恐怕早就被您重伤出局了吧?”说着说着,不忘瞥上一眼静度。 “你,,,”静度面显怒色。 莫轻狂见状,连忙干咳两声,道“随兄,既然你已说了,白玉并不在你的身上,那你现在何还不肯就此离去呢?难不成还想夺取我和静度大师手中的白玉么?” 随云峰怔了怔,道“岂敢?只是你肯放我走,这位静度大师未必肯?” 莫轻狂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静度,大笑两声,道“好说,好说,静度大师身为西方万佛寺中数一数二的得道高僧,又怎会和我联手以二抵一呢?你只管放心走了便是” 静度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这二人。 随云峰听莫轻狂言下之意,显然是在帮助自己逃脱,心中对他不禁又多出了几分好感,而对于昨夜生起的提防之心又不禁感到有些羞愧,所以干脆大笑了两声,学着莫轻狂的样子,模仿起来,道“好说,好说,我这就速速离去”说完,单手一挥,身后游龙剑“唰“的一下,应声而出,淡蓝光芒横在胸前,上下微微起伏。 随云峰冲着莫轻狂微一抱拳,道“记下了,莫兄”完后,轻身一跃,双脚落在游龙剑化作的蓝芒之上,手中法决轻一拿捏,蓝芒骤然更盛,最终飞入枝深叶密的大孤林中。 静度看了一眼莫轻狂,语带几分讥讽,道“莫道友如此这般做作,怕是有违四方斗法的根本原则吧?” 莫轻狂嘿嘿一笑,打着哈哈道“大师说的哪里话,我怎地听不明白呢?” 静度冷哼了一声,不再与他言语。 莫轻狂将手中的大风帽扣在脑袋上,叹了口气,道“明日午时就是四方斗法终结之时,我们还是速速去寻那块地字号的白玉吧?” 静度虽然心中极为不快,但此时毕竟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更何况他乃是佛门中人,若是没有这几份自制之力,岂不让人笑话?听了莫轻狂的说话后,轻“嗯”了一声,便准备和莫轻狂一同回去入云山脚下附近的大孤林中,夺那地字号白玉。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尖锐呼啸之声,忽地传来,声音尚未消失,一道淡蓝光芒就已出现在静度和莫轻狂的面前。 莫轻狂眉头一挑,道“随兄,你怎么又去而复返?” 果然,这道淡蓝光芒真的就是随云峰驾驭游龙剑折返而回,只不过,现在随云峰表情也是极为尴尬,挠了挠头,道“莫兄有所不知,我倒是想走,只是有人不让我走” 静度一听,心中怒气立即升起,冷冷的道“我又没拦着你” 随云峰冲着静度呵呵笑道“静度大师有所不知,我所说的这人并不是大师你,而是,,,”话未说完,一个粗犷豪迈之声当空响起“是我们” 静度和莫轻狂同时扬起头来,却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高树上各自立着一个人,这四个人皆是一身淡蓝色道袍,看服饰便知是那南方登仙门中人,说这话的人随云峰和莫轻狂恰巧还都认识,正是前天夜里和贾亦真一起对战莫轻狂的刘景之。 所谓冤家路窄,莫轻狂一见来人是刘景之,立时冷笑两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登仙门鼎鼎有名的欺人之辈刘景,,,刘景什么来着?” 刘景之神情间也看不出有多少恼怒之色,语调很是平静的道“刘景之” 莫轻狂“噢”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刘景之,刘前辈,刘高人,你们登仙门中人怎么都是喜欢以多欺少么?”随便扫了一眼其他三个登仙门人,莫轻狂心中不禁又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刘景之今日的修养显然要比那晚高出了许多,听着莫轻狂这么直接的讥讽,也不暴怒,反倒是极为淡然的道“交出白玉,走人” 莫轻狂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交出白玉,走人” 刘景之冷冷的道“你不肯?” 莫轻狂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随即将身后背着的大剑匣子摘了下来,直立地上,双手按在上面,直视刘景之,道“那夜,我无兵器在身,你们又以一敌二,便输了你们几分,今日不同,我倒是想要重新领教一下你们登仙门的高招”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莫轻狂剑下,不伤无名之人,众位还请报个名号上来吧” 第006章 登仙 刘景之冷笑两声,当先开口,道“登仙门刘景之”话音一落,其余三人立即纷纷接道“登仙门段成”“登仙门陆大天”“登仙门郭凡灵”这最后一位,竟是一个看似才十五六岁的女子,出落得非常美丽,莫轻狂方才忽见刘景之,怒气冲头,未曾注意这个女子,此时一见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静度身为佛门中人,自然是不近女色,但偷眼间见莫轻狂眼神有恙,忍不住干咳两声。 莫轻狂自知失态,扯了扯大风帽,抬眼凝视刘景之,懒散的道“好说,好说,我一一记下了,也让你们知晓一下,我乃是东方斗神派门下白莲仙子座下莫轻狂是也” 刘景之冷哼一声,道“啰哩啰嗦” 莫轻狂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你们登仙门倒还真会投机取巧,四方斗法的小组制,对于你们而言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么?” 刘景之脸色微微一变,四方斗法本来是用小组制来限制同门之间的相互协助,但他此时正利用了同门恰巧处在同一组这种特殊的关系,与另一个也是同门一组的小组,合二为一,组成两组四人的小队,这样子,他们抢夺白玉的时候,整体实力都会整整的高出了其他小组一倍。 刘景之尽量平定语气,道“交出白玉,免动干戈”说完又瞥了一眼随云峰,四方斗法分组的时候他也知道随云峰与贾亦真分在同一组中,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只剩下随云峰独自一人,而且还与莫轻狂和静度走在了一起,贾亦真又去了哪里? 刘景之思来想去,想要开口询问却又觉得实在不妥,便在他这般思索之际,随云峰内心却是一番懊悔,方才他驾驭游龙剑离去的时候,突然遇见了刘景之四人,当时,他并未仔细辨别,就急冲冲的折返回来,倘若知道是刘景之,他便也不用回来了。刘景之和贾亦真不仅同门,便是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一定好的很。如此一来,他又和贾亦真同组,刘景之断然不会为难于他的。 可是,现在眼下这情形,随云峰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在这里自顾自的寻思着,一旁的莫轻狂早已瞧出端倪,笑道“随兄,想必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随云峰“哦”了一声,对上了莫轻狂的目光,终究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莫轻狂刚才放他一马,此时人家有难,他又怎能坐视不理?再次看了一眼刘景之,随云峰多少还是有些矛盾的,所幸从刘景之的面上瞧不出一丝异样之色。 莫轻狂依然拄着剑匣,懒散地四下张望,静度虽然自从刘景之出现后便一直沉默不语,但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了一串金黄色的佛珠,佛珠指甲大小,闪耀生辉,显然不是凡品。 刘景之缓缓的抬起双手,合什起来,口中低语几声,锁仙鞭立即祭起,便听得“噼啪”一顿乱响,锁仙鞭上跟着腾起浓浓黑烟,将锁仙鞭裹在其中,另外三个登仙门人则各自祭起了仙剑,战事一触即发。 锁仙鞭散出的黑烟如同一团浓重的黑云,向着地面上的三人压盖过去,去势虽不是很快,却携着无比凌厉的劲风,呼呼作响。 莫轻狂压低了帽檐,一只手按住剑匣,另一只手顺着怀中摸出数张黄色纸符,令其在自己胸前排做一个轮盘状,从中抽出两张,随手挥了两下,顿时燃起一股白烟,再一见,他手下的剑匣在地上轻转了两圈,盖子猛的打开,数十道红芒一个接着一个,急急飞出,又在空中迅速放慢下来,而后所有红芒的尖锐直指一点,围成了一个大大圈子。 随云峰瞥了一眼莫轻狂的架势,再加上这些从剑匣子中飞出的红芒,与昨日同静慧一组的那名斗神派弟子使得却好像是同一种术式。只不过当时那名斗神派弟子发出来的红芒顶多二三十道而已,而眼前莫轻狂引出的红芒却已将近百道,两者一比,便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随云峰反手抽出游龙剑,立在胸前,却并未急着祭起,只见,原本只是停滞在空中的那一圈红芒,突然一下子急速旋转了起来,宛如一个鲜红的巨大罗盘,看的众人不免目瞪口呆。 莫轻狂收回余下纸符,右手食指中指直指向天,其余三指扣在手心,沉声喝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万剑诀,起” “起”字一落定,百道红芒,轰然四散,一道道垂直立于空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如雨落般落下。 刘景之眉头一皱,手中法诀一变,锁仙鞭又是向上升了数丈,而其所散出的黑烟也多出了数倍。 莫轻狂冷哼一声,道“还没完呢”手伸入怀,摸出一张纯白纸符,用力晃了两晃,这一次纸符并未燃起,自然也无浓烟,正当随云峰等人颇为不解的时候,莫轻狂已将这张纸符用力的拍在了立于地上的剑匣上面,口中兀自念叨着“天地无敌,乾坤借法,天神保甲,起”灰黑色的剑匣顷刻间冲天飞起,约莫离地三丈有余时,“砰”地一声,好像炸裂了开来,等到众人看清楚后,才发现剑匣早已分解成无数个不大不小的方形小块,漂浮空中,伴着莫轻狂又一次沉声喝起,无数个方形小块迅速聚集在一起,眨眼间就已变作了一件铠甲似地黑灰色上衣。 莫轻狂一跃而起,上身钻入那件所谓的天神保甲当中,立在空中与刘景之对视着。 此时的刘景之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忧虑,这个莫轻狂多了这个剑匣以后,比起前晚赤手空拳实在是要强出了不知多少倍,但他毕竟也是南方大派登仙门中的杰出弟子,双手再度合什,催动着锁仙鞭急打莫轻狂。 锁仙鞭一宝,虽然比不贾亦真的千风剑,但却也有其独特之处,它外围始终包裹着的黑烟,实际上便是一层掠人法器的奇异之物,寻常法器误触其烟,短时间内便会如同失去操控者的真气一般,坠落下去,是以,在对付一些不明所以的敌人时,往往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若是遇到知根知底或者诸如八晶葫芦这样的神器,其作用便显的有些不足为虑了。 莫轻狂不慌不忙单手直指向天,用力挥下,空中停滞的百道红芒,登时大方光芒,红光瞬间便将这周围上下渲染的一片殷红。 锁仙鞭将至,天上红芒突然犹如骤雨急落,所过之处,残枝败叶四处纷飞,这百来道红芒落势汹汹,亦是分作四批,落向四方,也不知是这些红芒数量有限,亦或者是莫轻狂未将那个郭凡灵瞧在眼中,偏偏落向她的红芒比起落向其他三人的要少的多。 刘景之等登仙门人见状,纷纷驭起各自法宝,抵御红芒,岂料这红芒不仅多而密集,便是攻势强的也令人惊叹。 除去刘景之仗着锁仙鞭奇异之力,挡下了红芒,段成,陆大天二人面上都已是冷汗阵阵,郭凡灵在只有少数红芒的压迫下,算是勉强抵住了攻击。 这一下子可使得刘景之焦虑不已,原本以为以四人合力对抗这三人定然是轻而易举,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只有一人动手,就已压制住了己方两个人,这其中还是将郭凡灵排除在外不算的,如此下去,形势怕是极为不利,念及此处,刘景之暴喝一声“段师弟,陆师弟,郭师妹,布弑仙阵” 其余三名登仙弟子闻言,立即将抵挡红芒的仙剑,拼力向上一抬,暂时退去了红芒的下落势头,随即,三人几乎同时盘坐下来,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似在念诵什么口诀,此时,那些势头稍缓的红芒又如暴雨般层层压下。却也奇怪,先前段成,陆大天,郭凡灵三人抵住红芒的仙剑此刻宛如神灵附体,剑光陡然盛起,而三人周身也不知不觉罩起一道几近透明的无形光盾,就好似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 莫轻狂面露疑惑之色,但手下也不敢怠慢,催动着漫天红芒劈天盖地的压盖下来,按常理言之,这一番的攻击才是这一会儿最强猛的时候,只不过,虽是如此,这些看似不可一世的红芒竟然全都被那三柄仙剑以猛烈之势阻挡反弹了出去,真不知道这三人布的这个弑仙阵怎会如此厉害?莫轻狂心下正暗自思索破敌之计,三柄仙剑忽然化作三个巨大无比的冲天光柱,同时以压倒之势砸向莫轻狂,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刘景之的锁仙鞭也跟着急扫而来,莫轻狂情势岌岌可危。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长长的佛号响起,一道金光骤然而现,竟是毫无不畏惧的迎上了刘景之的锁仙鞭。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加闪亮耀眼的白光挡在了莫轻狂的面前。 只听得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才渐渐的宁静下来。 刘景之面色惨白,嘴角似乎有血丝渗出,锁仙鞭已收回手中,刚才那挡住锁仙鞭的金光正是静度手中的那串佛珠,这串佛珠能抵住锁仙鞭的一击,自然绝非凡品,乃是西方万佛寺十大护寺法宝“渡世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现在本该传承在清字辈中的神器竟出现在静字辈中的弟子手里?当真令人费解。 第007章 定情 风雨将至。 一道闪电,一声雷鸣,天边风卷残云,大地一片萧杀。 莫轻狂单腿屈膝,跪在地上,面上之色也极为难看。方才那道耀眼白光正是随云峰驭起八晶葫芦为他抵挡那三个由仙剑化作的巨大光柱,但是,由于随云峰道行有限,且又不能熟练驾驭,八晶葫芦这件绝对防御性的至宝却也只是勉强挡下了两个光柱,另外一个着实的击打在莫轻狂身上,所幸,他之前早已有所防备,身上的天神保甲为他卸去了大量力道,使得他本身未受重创,尽管如此,一时之间,周身经脉也还是被这股强大的力道震得紊乱。 随云峰冲着莫轻狂尴尬一笑,道“莫兄,见谅” 莫轻狂苦笑道“好说,随兄,若不是你及时出手,让这个什么狗屁弑仙阵生出的三道光柱同时打在我身上,纵使再有一件天神保甲,我也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随云峰又笑了笑,一时语塞,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又是一声霹雷,众人头顶上方,黑云翻滚,豆粒大小的雨滴稀稀散散的掉落下来。 刘景之忽然仰面长笑,良久,冷冷的道“好一个渡世珠,好一个八晶葫芦,我刘景之今日能够同时见识到天道门、万佛寺两件镇门之宝,实属三生有幸” 静度双手合什,低颂了声佛法,道“刘道友道行高深,我等若不是仗着神兵利器,决计不会是你的对手” 随云峰在旁边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和尚何时学会谦虚起来,只怕是话未至此,另有下文吧。 果然,静度又接着道“但无论怎样,此番斗法,胜负也已分晓,四位还请留下各自白玉,贫僧姑且放你们一马” 刘景之冷哼一声,道“大师端的是狂妄自大,在下胆敢请教大师法号?” 静度神色不变,淡淡的道“万佛寺静度” 刘景之哈哈大笑两声,道“好,好,好,静度,你的名讳今日我已记下,他日若是有机会再见,定当另行讨教”说完,顺着怀中摸出两块白玉抛了下去,静度伸手接住,却见恰巧是两块地字玉,而他与莫轻狂现在独独缺的就是这地字玉。 莫轻狂此时身体也已调理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抬眼看着刘景之,道“刘兄,以你们四人之力,断然不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两块白玉吧?” 刘景之一愣,随即神色沉了下来,看了眼陆大天,默然不语。原来,这刘景之乃是与段成分作一组,陆大天和郭凡灵又是另外一组,四人虽然共同行事,但是得到白玉却并未都揣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怕的便是万一失手,白玉全部都折损了去,不料,这个莫轻狂实在狡诈的很,看来现在想瞒是瞒不住了。 陆大天看着刘景之,不知所措的道“刘师兄,这,,,那,,,” 刘景之不耐烦的道“什么这那的,现在想藏,还藏的住么?” 陆大天愣了一下,又“嗯”了一声,顺着怀里又摸出一块白玉,抛了下去,这一次却是被莫轻狂接了过去,反过来一看,人字玉,其实,无论是什么字号的白玉都已无所谓了,他与静度的三种白玉就在刚才已经完全集齐了。 刘景之沉声,道“现在,诸位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莫轻狂呵呵一笑,道“慢着” 刘景之眉头一皱,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真有事情,还是在记恨前夜他与贾亦真以二敌一之事,从而故意刁难,不过,若是硬拼起来,大不了便是个鱼死网破罢了。 莫轻狂踱了两步,来到静度面前,懒懒的笑道“静度大师,我们白玉已集齐,现在已可直接前往剑池去了,多出来的这两块白玉也实在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由我来分配怎样?” 静度神色一变,明显心中老大的不愿意,可这莫轻狂偏偏是与他同组之人,若是真正较起劲儿来,莫轻狂一发疯不肯去那剑池,岂不也将他连累了不是?想到这儿,不得不点了点头,将手中多出的那块地字玉递了出去。 静度递出,莫轻狂接过,反倒是把在一旁的随云峰惊喜的够呛,心道,这莫轻狂该不会是想要将这白玉送于他吧?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想要给他,又何必留下刘景之等人。 随云峰也就是这么一想,莫轻狂的人却已轻身跃起,落在了郭凡灵身边,惊得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静度更是哼了一声,便将头别开了过去。 郭凡灵也是秀眉微蹙,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个落拓青年。 莫轻狂呵呵一笑,双手伸到郭凡灵跟前,摊开手中的白玉,道“这两块白玉就送给你了吧” 郭凡灵微微一愣,道“我?” 莫轻狂点了点头。 郭凡灵偷看了一眼其他三个登仙门人,却见刘景之不知何时早已转过身去了,而段成和陆大天一个东张西望,一个低首摆弄手中仙剑,随即,她似乎也已想到了什么似地,双颊一红。 莫轻狂仍旧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郭凡灵扭捏了几下,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收下好,还是不收下好,如此这般,好一会儿,才听见刘景之干咳两声,道“郭师妹,天色有变,我等还是早些离去的好”顿了顿,又道“既然人家有心将白玉送给你,你便收下就是了” 郭凡灵轻“嗯”了声,伸手接过莫轻狂手中的两块白玉,轻轻的道“谢谢” 莫轻狂扯了扯大风帽,笑道“郭师妹,客气了” 郭凡灵又看了莫轻狂一眼,再见另外三位师兄已经归在一处,是要离去的时候了,于是将白玉贴身收好,又趁着众人不注意,迅速的从右边的耳垂上摘下一颗珍珠耳坠,塞进了莫轻狂手里,还未等莫轻狂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跳开了,随着刘景之等人渐渐远去。 要说郭凡灵先前抵挡莫轻狂的万剑诀时,便已经觉出这其中的异样,为何她所受的红芒比起其他三位师兄的要少的多?当真是莫轻狂红芒数量有限,顾及不到她么?现在看来,绝非如此,而且,很明显这一切都是莫轻狂的故意之举,再说的直白一点儿,便是这个莫轻狂中意于她,否则最后又怎会将多下来的两块白玉一起都送给了她呢?所以,郭凡灵才会偷偷的回送给莫轻狂一只珍珠耳坠,这也至少说明她对待莫轻狂这一连串的举动,非但没有讨厌,反而欢喜的很。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这时候的雨势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莫轻狂跳了下来,与随云峰和静度寻了个枝叶茂盛的树下,躲避风雨,随云峰望着眼前渐大的雨势,愣愣的出神,莫轻狂刚才对郭凡灵的举动,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曾经朝夕相处风铃儿,还有现在变得莫名其妙的南宫晓卉,以及那个总是像极了女人似地贾亦真。 想着想着,突然肩头被人猛地一拍,随云峰一回头,便迎上了一脸微笑的莫轻狂。 随云峰打着哈哈,道“莫兄好福气,玉色双收呀” 莫轻狂也不生气,哈哈笑道“随兄怕是在责怪埋怨我将两块白玉都送给了那个女孩子,而没能给你留下一块半块的吧?”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道“我有说过么?莫兄多想了”口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气恨莫轻狂重色轻友。 莫轻狂摆弄了两下头顶上的大破风帽,笑道“随兄既然没有这样想,那就好,等会儿雨势小些,我便要和静度大师一同前去剑池,随兄孤身一人,实在不很方便,不如就与我们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到时候若是能够遇见了那个贾亦真自然好,要是遇不见,那也只能怪随兄你的命不好了” 随云峰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身边有这两位高人在,是断不会再受到什么危险了,至于他和贾亦真,也只能凭天由命了,然而,此时这里的另一个人静度,心中也是另有一番想法,他本来是不想同意莫轻狂的提议的,但是刚才眼见随云峰使出八晶葫芦这件无上之宝,此时也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了,此去剑池还有一段距离,若能将此人带在身边绝不会是一件坏事就是了,所以,他才会一直不吭声的呆在一边儿,至于莫轻狂是不是也和静度一样的想法,那便不得而知了。 于是,三人当下商议,待雨势稍缓之后,便一同出发,直达入云山脚下,然后,随云峰留在那里继续找寻贾亦真,而莫轻狂和静度则是直接登山,去往剑池。 第008章 邪阵 书接上回,言归正传。 随云峰,莫轻狂,静度三人直待雨势稍缓,方才各自驭起法宝,穿梭林间,向着入云山脚下小心翼翼的的飞驰而去。 如此行进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工夫,一直飞行在三人最前方的莫轻狂忽然顿住身形,收起法宝,神色之间分外凝重,一双眸子正闪动着精光,四下张望。 静度也几乎与他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沉声说道“莫道友,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莫轻狂点了点头,全身戒备丝毫不减,道“静度大师,可是觉得我们行到这里却是分外炙热?” 经莫轻狂这么一说,静度和随云峰都不禁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也奇怪,自从行进开始,一直到现在,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越渐闷热,再看头顶天色依旧阴沉,却不知怎地已瞧不见有一点雨滴落下。 尽管随云峰是天道门弟子,但于这片远古密林大孤林,却并无太深了解,除去幼时曾被恶鬼带来过,便再也不曾来过这里,此时他和静度都是一般想法,以为是这大孤林中天气变化,反复无常,所以都未太过在意。 莫轻狂见这二人面上仍然不见紧张之色,只好叹了口气,道“若是说这大孤林中气候无常,但天空此时仍旧阴沉,怕是就在咱们不远处的周边还在下着雨,可为何唯独我们所处之地,闷热之极呢?” 静度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莫道友的意思是。。。?” 莫轻狂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道“静度大师,我们不妨在这里做上一些记号,然后,再继续向着入云山脚下行进,这其中是否另有蹊跷,届时自会分晓” 静度“嗯”了一声,单手轻轻一挥,宽大的袖袍之中,渡世珠立时化作一道金光骤然而出,而后,这道金光于空中盘旋数下,便向着一棵粗壮大树的根部急冲过去,只听的“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再见那里已是尘烟四起,一棵大树竟就这样轰然倒下。 莫轻狂苦笑一声,看了一眼静度,心道:这和尚怎地如此暴躁?哪里还有一点儿出家人的风范? 而一旁的随云峰更是目瞪口呆,莫轻狂只不过是让这位和尚大师做一个记号而已,这位大师却就如此大大出手,难不成就不怕惊到周围其它参赛之人,惹来群起而攻之,这未免也太自持自大了吧? 其实,随云峰的疑虑完全是错误的,这位静度为人虽说有些狂妄,但行事之间还是极为小心谨慎的,否则昨晚早就将躲在暗处的随云峰逼出,便也不会坐在那里等上一夜之久了,而他此举真正的用意乃是敲山震虎,既然莫轻狂料定这里有所异样,而他们却又没有一丝察觉,这就说明对手若不是道行高深,便是手段高明,所以静度的这一下子最主要的就是想要给对方一个暗示,意思就是让你们知道,我们并不是好欺负的。 随云峰和莫轻狂都不是愚笨之人,很快也都想明白了静度的用意,三人相视一望,又各自驭起法宝,继续前行。令他们倍感疑惑的是,这一次又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周围的闷热也渐渐的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空中莫名的浮起的无数细小黄沙,甚是迷人眼睛。 此时的随云峰和静度完全相信了莫轻狂的推测,这里定是有什么蹊跷,只不过这蹊跷又究竟在哪里呢?又过了不足半柱香的时间,那一片飘浮空中的奇异黄沙便如同先前的闷热之感一样慢慢的消失无踪,然而,这一次接踵而至现象,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他们三人竟又回到了先前静度用渡世珠砸倒巨树的地方,莫轻狂的脸色终于完全沉了下来,低首一看,方才三人只顾着全神贯注的注意周边情况,却忽略了自身,现在三人身上的衣衫都不知被什么东西割出了一道道口子,有的地方割的深了竟已随之渗出一片血迹。 静度怒意顿生,大声喝道“是哪一派的高人,西方万佛寺静度请尊驾赏脸现身出来一见”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阵阵回音,响彻林间。 良久,仍旧不见有人回答。 莫轻狂慢慢的沿着树干走到一条斜生的枝干前,上面绿叶葱葱,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和不妥,然而,当莫轻狂的手轻轻的抚在那些翠绿的叶子上时,随云峰和静度清晰的看到有几滴鲜血顺着莫轻狂的指尖滑落下来,这些叶子竟然比刀子还要锋利,难怪他们三人身上的衣衫会被割成如此模样? 原来,这三个人一直驭着法宝飞行林中,又为了防止地面上有人设下陷阱,便于地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专门挑些枝叶浓密处穿过,也是想要能够撞出那些潜伏在这里的对手,是以经常会和一些枝叶擦身而过,也就自然而然的沦落到了这般地步。 随云峰心中虽然也极为气愤,但是疑惑更重,喃喃的道“这叶子,,,怎么会突然间变的这么锋利?” 莫轻狂冷哼一身,道“这是《五行邪幡阵》” 静度脸色一变,道“莫道友,你可是瞧得仔细了么?” 莫轻狂轻点了点头。 随云峰入门时日颇短,于这些阵法,神功听闻的也自是没有他们二人多,忍不住问道“莫兄,这五行邪幡阵是什么阵法,端的厉害么?” 莫轻狂的目光转向地面上不久前被静度渡世珠击倒的那棵大树上,叹出了口气,道“五行邪幡阵出自西北圣魔堂,乃是其门下极为厉害的诡异阵法之一” 随云峰不禁“啊”了一声,道“西北圣魔堂的阵法怎会出现在这里?” 莫轻狂没有回答,他和静度此时也在想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静度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道“莫道友既然能够瞧出这个阵法,那么想必也该知道破阵的方法吧?” 莫轻狂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道“我们东方斗神派最擅长五行秘术,奇门遁甲,所以,对于圣魔堂的这些诡异阵法也会稍稍有所研究,但对于破解之法,我也只是听闻师父以及师叔伯们谈起过,并没有真正的亲身经历” 静度又问道“那么以莫道友所知,这个五行邪幡阵该当如何去破解?” 莫轻狂想了想,道“五行邪幡阵布阵所需的五行幡并不是一件法器,乃是五件法器的统称,这五件法器依次为点金幡、生木幡、死水幡、冥火幡,以及秽土幡五种邪幡,这五幡又与金、木、水、火、土各自对应,布阵时,点金幡在中,其余四幡以其为中心分置东南西北四方。五行邪幡阵初成之时,威力不大,但困于其中的人却可以明显感觉出周围的诸多奇异变化,就如同我等先前的闷热之感,及随后的黄沙,和现在锋利的枝叶,再加上这一会儿不停的在这周围打着转转,这些都足以证明我们已被困在这五行邪幡阵中了。而且,随着时间愈久,当此阵大成以后,身处阵中的人当真便会有万仞穿身,烈火焚烧之感了。” 随云峰和静度听到这儿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轻狂又接着说道“要破除这个阵法,就要找到居中的那个点金幡所在”顿了一下,又道“我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地方,枝叶悉数化为利刃,料想便是点金幡覆盖之地了,但是这点金幡势力范围辽阔广泛,我们又怎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其找出呢?” 说道这里,一直默默倾听的静度忽地化身一道金光,直冲向天,莫轻狂发觉之后,连忙惊叫,道“大师,,,” 话音未落,金光已朝向乌云低垂的天空,直直窜上去十数丈,继而就停滞不前,上下浮动不定,好似遇到了什么无形之物,阻碍其继续向上飞行,僵持了又一会儿,金光只得折返回来,重新落在莫轻狂和随云峰之间。 随云峰看了一眼方才化身金光的静度,因为真气大用,尚且还在气喘吁吁之中,看来这五行邪幡阵当真便如同莫轻狂所说,非要找出其中的点金幡不可,可是,这偌大的一片林子又要到哪里去找那个点金幡呢?而且,布下这个五行邪幡阵的人难道真的就是西北圣魔堂的人么?那么,他们布下此阵的目的为何?最主要的则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们作为布阵的目标呢? 莫轻狂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师急躁了,以我们的道行身处阵中,想要不拔去点金幡就强冲出去,是绝没有可能的,而且,此阵极为隐秘,阵外之人更是不易觉出此阵,想要等待救援,也不太可能” 随云峰怔了怔,道“那么,我们难不成就真的要眼睁睁的坐在这里等死?” 莫轻狂忽然仰面向天,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些什么,想些什么,只听见他轻轻的说道“也许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上一试” 随云峰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莫轻狂像是在喃喃自语道“找出布阵之人,斩杀之。这个法子,并不可行,能够布下如此厉害的阵法,这个人的道行绝非我等所能抵对,倘若这样的话,就只能回去求救我等各派的师尊们了,况且,圣魔堂的五行邪幡阵突然出现在四方斗法的地点,这本就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必须想法子尽快告知我等的师尊们” 随云峰叹道“莫兄不是说过,我们困在这个五行邪幡阵中若是找不出点金幡,便出不去么?如此一来,又怎么能够回去求援?” 莫轻狂这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道“天下诸多奇阵,皆是困人肉身凡胎,却困不住脱体灵魂” 第009章 往事 “轰隆”一声巨响,天际传来了轰然雷鸣,雷声彷彿将要震裂了苍穹。紧接着,一道道闪电更是张牙舞爪的划过天际,似要将这片天空撕作碎片。 古树上,浓荫下。林风时而吹过,翠绿欲滴的叶子齐唰唰的发出了如同金属般相互摩擦的刺耳声响。 随云峰看着身旁的莫轻狂,神色凝重的问道“何为天下诸多奇阵,皆是困人肉身凡胎,却困不住脱体灵魂?” 莫轻狂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语气却是一反常态,格外沉重的道“此时已容不得过多解释,静度大师,随兄,劳驾你们二位护住我的肉身,半个时辰之内,若无意外我自当重新归来,否则你们能否活着逃出五行邪幡阵,也就只能凭天由命了” 随云峰仍旧还是一脸的疑惑,但看静度的神情却好像知道些什么似地,长叹了口气,道“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这一个法子行得通了,莫道友只管放心的去便是了” 莫轻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静度和随云峰,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了咬牙,立即盘坐下去,单手伸入怀中摸出一张纸符,这张纸符与随云峰以往瞧见的有所不同,以前见到斗神派弟子打斗之时,总会取出数张黄色纸符,便是今日才又一次见识到了莫轻狂使用天神保甲一术时用到的白色纸符,仅此两种而已。但是,现如今莫轻狂取出的这张纸符的颜色竟是鲜血一般殷红,雷电闪过,更是生出一阵耀眼红光,也不知是用什么特殊颜料浸泡而成。 莫轻狂一手持符,另一只手咬破指尖,快速的在纸符上描画着什么,眨眼间,便见他已抒写完毕,纸符平摊手上,双目紧闭,口中兀自喃喃自语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天地无敌,乾坤借法,,,,,,”如此反复念叨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儿,却见他猛地双眼睁开,口中语气又重了几分,道“天地无敌,乾坤借法,金身不灭,元神出窍”“窍”字一落定,持拿纸符的手突然拍上自己的额头,随即,随云峰便觉得面前的莫轻狂周身上下急速闪过一片红光,转瞬即逝。一个朦胧的飘渺身影顺着莫轻狂盘坐的地方徐徐升起,仔细一瞧,这个身影不正是眼前的莫轻狂么?再见原本盘坐地上的莫轻狂宛如死去了一般,双目圆瞪,脸上原本紧绷的肌肉也已松弛下来,没有一丝跳动。 原来一个人的灵魂当真可以脱离身体。随云峰呆望着莫轻狂的魂魄悄然远去,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静度,有心询问这其中究竟,但一想到静度那副自持自大的摸样便忍住不语。 静度也慢慢将目送莫轻狂魂魄离去的目光收回,落在了随云峰身上,叹了口气,道“元神出窍这种法术,却是东方斗神派独有,相传此术可使人体三魂七魄同时脱去两魂六魄,仅仅只余下一魂一魄使其肉身不腐,本尊完好,但若在一定时间内,脱离身体的两魂六魄回归不了本身,那么,施术者必死无疑,而且纵然回了本身,也大大折损施术者的寿命,是以,这种法术虽是斗神派的无上秘术,却也是轻易绝不使用的秘术,除非,,,逼不得已”说完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形。 随云峰一字不落的听着静度讲解完这一切,心中不知怎地竟泛起一丝异样,是担忧?是感动?亦或者是敬佩? 静度见他愣住不语,也不再说话,只是小心谨慎的四下观望。 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风,拂过面上时竟好似刀子划过般的疼痛,随云峰和静度几乎同时皱起眉头,相视一望,心领神会,各自祭起身边法宝,霎那间,渡世珠和八晶葫芦所发出的金白二光,交相辉映,闪烁不定,竟将这周围的林子都映做了金白色。 静度面色沉重,语气异常坚定的道“随道友,你且护住莫道友的真身,我去寻那点金幡,若是侥幸寻得,你我三人便皆可幸免,若是不幸遭难,也就只得全靠莫道友了”也不待随云峰应答,便借着渡世珠散出金光护住了全身,跃下树干,跳入林中。 随云峰看着静度远去的身影,苦笑着道“以我的道行又能顶上多久?”口中虽然这般喃喃自语,但是手下法诀却拿捏的极其沉稳,只见,八晶葫芦凌空悬起在他头顶上方三尺左右的位置上,洒下一层淡白光辉将他和莫轻狂笼罩其中,像极了一个椭圆形的护盾,而且,这八晶葫芦还在不停的缓慢的转动着,每转动一圈,白光就会大盛一次,但凡白光所及之处,若有怪风吹来,甚至可以听见咝咝的声响,然而经过这阵响声过后,再吹到随云峰面前的风便已没了先前那好似刀子划过的感觉了。 如此又过去了一段时间,随云峰渐感体力不支,其实,原本依照他此时于自然无为法的修行而言,操纵八晶葫芦只守不攻,维持一个时辰倒也不算什么难事,但无奈随云峰这些日子初初练习驾驭法宝,又是号称这世间能够抵御一切攻击的厉害法宝,始终不得其法,妄自浪费掉了许多真气,余下的,也都因为操纵此等神器极耗真气而损失殆尽,再向静度离去的方向望去,尽是一片浓密枝叶。 八晶葫芦闪动的白光渐渐薄弱,原本每转一圈便会大盛一次的光辉,此时转上四五圈也不见其变盛,而一开始已被消减的怪风,现在吹刮在脸上也已有了知觉,尽管不似未祭起八晶葫芦时那般疼痛,却也犹如沙石击在面上,好不难受。 随云峰不禁开始埋怨静度的离去,可是眼下又无他法,只得撑得一时是一时。 风声更急,风势更厉。 随云峰捏着法诀的手也不似先前那样沉稳,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沿着俊挺的脸庞如水般滴下,他已撑不了多久? 肆虐的怪风忽然夹杂着一阵阴冷的笑声传了过来,随云峰勉力别过头去,在这阵阵怪风的笼罩下,一个黑色身影从被静度击倒的那棵大树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这人中等年纪,却生的面黄肌瘦,便好像多日未尽米食,又像极了一个饿死鬼投胎,此刻,这人背负双手,一双锐利的眸子闪动着比这怪风还要凌厉的锋芒,眨也不眨的盯着随云峰。 随云峰硬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强提真气,道“来者何人?” 这人先是并未急回答,而是又仔细了将随云峰瞧看了半天,才阴恻恻的道“我姓鬼” 随云峰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忍不住问道“鬼什么?” 这人摇了摇头道“鬼什么我已记不得了,我只记得与我同门之人都尊称我一声门主,而其他知晓我的人也会叫我一声鬼门主” 随云峰终于“啊”的一声脱口叫出,语声微带颤抖的道“你难道就是位处八方之一的东北一方鬼门门主?” 鬼门主令人泛起寒意的阴笑又已响起。 随云峰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嘴唇动了动,忽又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分明是西北圣魔堂的五行邪幡阵” 鬼门主阴阳怪气的道“不错,这的确是西北圣魔堂的五行邪幡阵,我也并未说过此阵乃是由我所布”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道“布阵的另有他人,,,那么,,,就的确是圣魔堂的人,而你,,,你却是和圣魔堂一起联手来到这里?” 鬼门主笑而不语。 随云峰厉声道“你们鬼门与圣魔堂相互勾结,悄然潜入我天道门领地,究竟有何图谋?” 鬼门主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看了一眼随云峰,幽幽的道“你可还记得冤魂,,,恶鬼,,,左护法么?”这三个人的名字,每一个都有着随云峰绝不愿提起的往事。 所以,当随云峰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时,深埋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一层层的撕扯下来,然后又不顾一切的摆放在他的面前,原来,这一切竟是记得这般清楚,一时一刻也未曾忘记过。 五年多了。 一幕幕,又都重现出来。 七月十五,鬼节夜深,为母求医,却遭强掠。第二天清晨,大孤林中,参天古树上独自仰望入云山。此后,万石林中,岩石缝隙里那个肥胖的身躯临死前拼力托住自己,又将鬼门无上神法尽皆相传。这一切的一切就宛如发生在昨日一般。 随云峰的异样,鬼门主早已看在眼底,心下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英俊少年就是五年前夜袭天道门不成,又侥幸逃回鬼门的恶鬼冤魂二人口中提及的那个修道奇才,现在,遥观此子,却见其果然根骨极佳,百年难得。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随云峰只觉得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阵刀割般的疼痛,这才将自己从突然释放的记忆中拉回,头顶上方的八晶葫芦虽然还在徐徐转动,却已再也发不出它那璀璨耀眼的白光。 第010章 巨变 林风似刀。 划过随云峰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也划出了他内心深处长久以来深埋的记忆。 头顶上方,顿失光彩的八晶葫芦摇摇欲坠,终于掉落下来。 随云峰顺势接在手里,看也不看便将它放回腰畔,额上渗出的冷汗也已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滴下。 鬼门主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眼神之中仿佛除了阴冷,再无其他。 随云峰忽然仰面向天,任由刀子般的林风划过他的身体,疼痛有的时候也能够使人镇定。现在,他就在思索着该如何对付对面树下的鬼门主,这位身为东北一方鬼门的领导人物。 鬼门主也似乎格外有耐心,随云峰不语,他便不去开口,竟似完全没有将这片大孤林视为正道之首天道门的势力范围。 两个人便就这般对峙了一会儿。 一直等到随云峰的脸上,手上,脖颈上,凡是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一条条细小的血痕,这条条血痕极细极轻,若不仔细瞧看很容易就被忽略。 忽然,淡蓝光芒,骤然而现,游龙剑立在随云峰胸前,上下浮动。 鬼门主阴恻恻的笑道“八晶葫芦,游龙剑,这二件法宝竟都在你一人身上,看来天道门这群老家伙对你果真器重的很” 随云峰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只管全身心的投入到操纵游龙剑之中,虽说游龙剑也算是件神器,但是比起八晶葫芦,相差甚远,驾驭起来也相对容易的多,即便是对于现在已有些精疲力竭的他而言,祭起游龙剑也能够勉强抵抗一会儿,仅此而已。 鬼门主冷笑两声,道“象你这般资质,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必定后患无穷,现在,你若肯随我归入鬼门,自然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这五行邪幡阵,否则,,,” 随云峰叹了口气,道“否则我就只有葬身此处,或者,,,”话音一顿,语气异常坚定的接道“或者将你斩杀在游龙剑下” 鬼门主怔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随云峰会这么说,一直背负的双手,缓缓移至胸前,相互交叉结出一个古怪手印,口中低喝一声“起”只听着周围鬼哭之声大作,阴风凛冽,触体生寒,随云峰悚然一惊,退後俩步,全身的寒毛似乎都倒竖起来了。 鬼门主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身后慢慢升起一道红光,红光之中包裹着一颗红色的骷髅头,刹那间,只见从由这骷髅头的口中急速生出两根长长的獠牙,随着“咯咯”声起,骷髅头的下颚与獠牙机械般的碰撞了两下,一团黑气,便喷射了出来,浮在空中,风吹不散,继而形成了一个巨大骷髅头的图案,惊得随云峰手心直冒冷汗。 黑气化作的巨大骷髅头图案不紧不慢的向着随云峰和莫轻狂所在的树干上移动,随云峰法诀捏紧,全神戒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游龙剑淡蓝色的光芒,更加明亮了起来。 忽然,伴着一声低沉的佛号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道金光几乎同一时间挡在了巨大骷髅图案和游龙剑之间。随云峰向旁一望,只见静度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旁,正自看向自己,方才的那道金光也正是静度所使的渡世珠。 鬼门主不知是因为愤怒亦或者是兴奋圆瞪的眼珠,竟似要凸了出来,一会儿看看随云峰,一会儿又看看静度,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犹如鬼哭狼嚎,甚是刺耳难听。静度眉头微皱,随云峰更是大为不解,鬼门主此时的状态几近疯狂,与其先前的镇定截然不同,不知是什么原因,莫非是他身后升起的红色骷髅头,随云峰这样想着,另一边静度手上也未闲着,法诀拿定,渡世珠瞬间大放光芒。 忽地一颗渡世珠“噗”地一声碎裂,在半空中幻化做一个“佛”字,疾冲向前,打向那片由黑气形成的巨大骷髅头。 鬼门主疯狂的长啸,巨大的黑色骷髅头猛地张开了嘴巴,硬生生的将那个金色佛字吞了下去。 静度面色一沉,渡世珠“碰”的一声,散了开来,数十颗金黄色的珠子,迅速的聚集在静度面前,排做一个佛家“卐”字真言,一瞬间,金光陡然大盛起来,又听静度口中低颂佛号,默默运起万佛寺的妙法莲华当中的妙法梵音,这种能够警示世人的佛音,加之万佛寺的无上法宝渡世珠,终于使得那团黑气为之一动。不过,尽管如此,黑气化作的巨大骷髅头也未停止其缓慢向前行进的攻势。 静度忽然低喝一声,渡世珠排成的“卐”字真言,一下子变得无比巨大,反倒比那团黑气还要大上许多,而后,急速的浮向空中,平平的压将下来。 鬼门主怒叫一声,黑气化作的巨大骷髅头不退反进,竟然就这样迎了上去。 “霹啪”声乱响,好似枯枝燃烧时发出的声响。“卐”字真言和黑气化作的骷髅头僵持在了一起。 随云峰目睹着静度和鬼门主之间的对抗,心下急转了几个念头,虽说静度修为极高,又有渡世珠在手,但鬼门主毕竟是一派之主,其修为远远要高出他许多,如若是一对一继续下去,静度定然讨不着便宜,想到这儿,左手剑诀引动,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游龙剑发出惊雷声响,剑上电芒疾射而向鬼门主。一路之上,草木枝叶,无不激震飞扬,就连地面上也留下了深深一道长长的炽痕,这是随云峰拼尽全力的一击,而且,他料定鬼门主现在一定在全神贯注地应对静度的渡世珠,即便发觉了他的突袭,也无法做出完全有效的抵御。 不料,游龙剑还未近到鬼门主身前,另一边的静度和渡世珠就出现了异样,原本大方光芒的渡世珠不知因为什么变得暗淡无光起来,而静度面上更是毫无血色,冷汗簌簌而下,眼神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随云峰。 随云峰暗叫一声不妙,这鬼门主不知使得是什么邪术,竟将静度和渡世珠逼入这般田地,他心中这样想着,手中法诀一引,游龙剑急急的调转回头,击向了黑气化作的巨大骷髅头。 “霹啪”声又起,就在游龙剑击上黑气的时候,随云峰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窒息了一下,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体内隐藏的某种力量。随即,体内的真气莫名的开始紊乱起来,再一见,游龙剑此时的状况和渡世珠一摸一样,光芒渐渐消逝,便似被那团黑气吸走了一般。 任凭随云峰如何牵引,游龙剑就是无法调转回头或是与那团黑气分离,久而久之,就连他本身也有了变化,体内的真气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无形的涌向那团黑气。 随云峰“啊”的一声,脱口叫道“鬼吸头” 伴着他这一声情不自禁的叫喊,鬼门主的目光立即移到了他的身上,阴冷的几近疯狂的目光似乎还带着几分疑惑。 -------- 火一般的炙热。似乎要将他整个胸膛燃烧,为什么又是这种感觉?随云峰变得越发的焦躁不安了。 体内的真气已经被吸取的差不多了,这时,仿佛在他体内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邪恶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向他炫耀,炫耀它不可一世的力量。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颤抖的双手慢慢的抓向自己的胸膛,用力的撕开了外面的衣衫。赤裸的上身,左边的胸膛上竟然生出了十数片闪亮耀眼的赤红鳞片。 血麒麟的魔性终于将要爆发了。 鬼门主诧异的盯着随云峰,这个少年究竟是人?还是野兽? 随云峰只觉得体内炽热无比,如烈火焚烧,当真是生不如死。他的神志渐渐模糊,他想要试着用尽最后一分心力,运起自然无为法,却发现根本行不通,反倒是鬼吸头这种邪功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不由自主的便运转了起来,而且在它的背后,似乎还存在着一份更强大更邪恶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闷响,刹那之间,仿佛天空更加阴暗了,黑气化作的巨大骷髅头瞬间挥发不见,渡世珠和游龙剑几乎同时坠落地上。 鬼门主的神情难看极了,手中结好的法印,立刻变换起来,身后升起的带着两根尖尖獠牙的红色骷髅头口中,又吐出一团黑气出来,这团黑气落定之后,竟是抖抖嗦嗦站了起来。仔细一看,只见那道渐渐长大的身影,却是一个形容怪异,面貌样狰狞的鬼怪,血盆大口,獠牙利齿,腥臭污秽之气,扑鼻而来。 这个鬼怪一经形成,便立即向着随云峰扑了过去。 随云峰不闪不躲,一双早已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个怪物,待的怪物将要靠近身前的时候,忽然,一跃而去,迎了上去,一双手化作了爪状,狠狠的抓了过去,上面的指甲却是如此尖长锋利。 -------- (推荐两天的效果=收藏4点击每天不过百推荐全无小古唯有苦笑了) 第001章 邪斗 浓云如墨,雷声鸣然。 一声霹雳打下,倾盆大雨立即滂沱而落,豆大的雨点,击在林木上,但闻大孤林上下俱是雷鸣鼓击之声,电光再次一闪,五行邪幡阵中依旧没有一滴雨水落下,似已与外界完全隔离,不受丝毫影响。 一阵狂风,吹过林间,带着阵阵肆虐与猖狂,仿佛一把把无形的刀子划过身受重创的静度的身体,渡世珠和游龙剑正兀自平躺在地上,早已失去了它们不可一世的光芒,莫轻狂更是动也不动的盘坐在巨大的树干上,神情木然,唯有随云峰好似着了魔发了疯一般,冲向了那个由黑气化作的狰狞怪物。 这里突发的一切,静度都已看在眼中,随云峰的骤变,也是他始料未及和茫然不知所措的。 眨眼间,随云峰的整个人就都已经没入了那团黑气当中。静度捂着胸口,拼力想要提起一口真气,催动渡世珠相助,无奈方才体内真气被那鬼门主使出的鬼吸头吸去的所剩无几了,此刻强力提动,经脉气血一个不顺,嗓中一甜,便就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再一见,将随云峰吞入黑气之中的的怪物,忽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黑气剧烈翻滚,渐渐的已失去了先前的形状,像极了因为爆炸而腾起的一团烟雾。 鬼门主的面色更加阴沉了,身后升起的红色骷髅头红光更盛,獠牙与下颚之间的碰触也似乎频繁加快了许多。 静度自是瞧不出这其中究竟有何蹊跷,而鬼门主心下却也是疑惑重重,从最初由黑气形成的巨大骷髅头莫名的消散,到现在更加强大的黑气怪物奇怪的紊乱,面对着这个天道门的少年修道奇才,鬼门主的攻击接二连三的遭到化解。 疑惑之余,鬼门主很快的做出了分析。卸去他的攻击除了一股强大邪恶的力量外,仿佛还带着一种熟悉的力道,就好像是,,, 鬼门主忽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脱口叫道“鬼吸头” 静度一愣,看了一眼鬼门主,又看了看包裹住随云峰的那团黑气。他也知晓鬼吸头乃是鬼门的无上心法,若是说随云峰刚才喊出鬼吸头,是因为他瞧出了鬼门主是在利用那个红色骷髅头催动了这门邪功倒也不足为奇,可是,为什么现在就连鬼门也突然也叫出了鬼吸头这三个字?莫非随云峰与鬼门主所用的都是同一种心法?静度甚至已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了。 黑气渐渐消散,一个身影猛地落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响,震得周围树木仿佛也在颤动,鬼门主和静度几乎是同一时间“啊”出声来。 只见,现在的随云峰四肢着地,身体略微前倾,口中不知何时已生出了两根尖锐的獠牙,一双眸子更已是烈焰一般的赤红,好似一只凶猛的野兽。 邪恶、暴戾。 随云峰此时全身上下充斥的更多的却是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鬼门主逐渐平静下来,阴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随云峰,为什么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会出现鬼门无上心法鬼吸头?又为什么这个天纵奇才的少年此时变得犹如一个凶猛异常的魔兽? “鬼门主,你几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林荫下传了出来。 鬼门主向着那里望了一眼,冷哼一声,道“铁长老,你这个五行邪幡阵何时才能布成?” 林荫中被称作铁长老的那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又哈哈笑道“鬼门主,您这话从何说起?我若不是怕伤了那个少年,此时这三人焉有命在?虽说您口中已说过此子若不能为你所用,便除之以绝后患,可是您当真下的去手么?您肯将鬼门镇门凶兽“穷奇(一)”借于我西北圣魔堂,用来换作我们助你夺去此子的条件,这么大的血本,你会轻易就此作罢?” 鬼门主冷冷地道“知道就好,此时,那个斗神派的小子元神已然出窍,再拖将下去,等到正道四派的救援人众赶来,纵然有你们圣魔堂布下的无上魔阵,恐怕也拖不住许久” 铁长老笑道“所以,我特地提醒您,是时候速战速决了,您将这个少年拿下,剩下的这两个,,,”说着说着,嘿嘿一笑,接着道“剩下的这两个我保证他们尸骨无存,好叫您瞧一瞧西北圣魔堂的五行邪幡阵绝非浪得虚名” 静度眼见这二人自顾自的对话,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似是随时都可以任意屠杀,心中虽是气愤,但也委实没有办法,此时,莫轻狂元神未归,尚且需要有人护住其真身,而他又已身受重创,唯一剩下的随云峰,偏偏不知怎地竟变成了这般模样?想想又怎能不叫人心急如焚。更何况,方才他清楚的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两人之间各自代表鬼门和圣魔堂进行着某种交易,交易的筹码一方是鬼门的镇门凶兽穷奇,另一方就是天道门的这个天纵奇才的少年。 随云峰在这一会儿的工夫,始终保持先前的动作,几乎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殷红的目光在铁长老出声时曾转去那里,但很快又重新落回到鬼门主的身上。 鬼门主冷笑两声,阴冷的面容又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双手放在胸前结起一个法印,红色骷髅头一下子变得通体赤红,过分的红光,映照出整个骷髅头看来更加像是一块透明的血色水晶。 随云峰凶目怒瞪,毫无惧色,直待红色骷髅头忽然又向上升起了几分,而后,急急的打向随云峰时,随云峰蓄势已久的魔性邪力,终于彻底的爆发出来,便如同对付先前黑气形成的怪兽一样,全无忌惮的猛扑上去,锋利的爪牙就似神兵利器般硬生生的抓在红色骷髅头的天灵盖上。 “碰”的一声巨响,宛如金石相交。 随云峰看似雷霆之势的一击,打在红色骷髅头上,除了这声巨响之外,就只剩下由红色骷髅头发出的无数道耀眼红光,向着四面八方分射出去,顷刻间这周围的树干枝叶皆被染成鲜血一般的艳红。 随云峰长发随风飘动,衣衫猎猎飞舞,瞳孔之中闪动的红芒渐渐薄弱起来,另一边的鬼门主面色也见沉重,虽说有红色骷髅头这件奇异法宝在手,再加之他数百年的鬼吸头造诣,想要吸去随云峰全身真气并不困难,纵然随云峰也有鬼吸头神功,但其修为不足,经不起长久对抗。岂料,偏偏随云峰体内还有上古异兽血麒麟之血牵动的魔性,而此时主导他所有行为意识的也正是这种魔性,所以,鬼门主在对抗之时,不知不觉地就将本身体能发挥至极限,方才勉力制住已经达到一定兽化了的随云峰。 终于,随云峰低低的一声轻吟,眼中邪芒登时消逝,胸前的鳞片也在这一瞬间退散而去,他的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蔫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地上,人事不省。 鬼门主长舒一口气,召回红色骷髅头,端在手中,看了一眼,这一看,眉头立时皱起,只见就在骷髅头的天灵盖处,便也是随云峰刚才击到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条线丝般的裂痕。 林荫中的铁长老眼见随云峰已然倒下,口中不忘催促道“鬼门主,速速带上这个少年离开此处,时间已差不多了” 鬼门主“嗯”了一声,迈开步子,走到随云峰近前,将其拦腰抱起,方要转身。忽觉似有雨水掉落打在身上,不禁抬头仰望,却见灰黑苍穹,黑云翻滚,电闪雷鸣,五行邪幡阵的周围似乎正是一场狂风暴雨。可是,在这阵中为何也会有雨滴落下? 还未等鬼门主发问,铁长老就大叫一声,道“不好,有外人闯入阵中” 鬼门主神色一变,冷冷的道“你们圣魔堂的铜长老不是已在救援途中摆下数个魔阵了么?现在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被人破除闯进?” 铁长老的语气也变得极不自然,道“来者并非救援之人” 鬼门主“哦”了一声。铁长老接着道“来者只有一人,而且道行极高,完全以强力由外破了我这个五行邪幡阵” 鬼门主沉吟了一下,道“我似乎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铁长老忍不住问道“是谁?”说话间,人也已从林荫中快步走出,却见这人周身漆黑长袍,面容甚是苍老,但是须发皆黑,散披下来,随风轻舞。 鬼门主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天道门酒仙道人游千山” 铁长老听完惊道“是他?” “不错,正是在下,鬼门主,别来无恙呀”游千山突然出现在静度身旁,朗声说道。 (一)注解:出自《山海经》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译文:穷奇的形状像一般的老虎,却生有翅膀,穷奇吃人是从人的头开始吃。正被吃的人是披散着头发的。穷奇在蜪犬的北面。另一种说法认为穷奇吃人是从人的脚开始吃起。也有传说穷奇乃是传说中古代「四凶」之一。 第002章 真相 鬼门主阴冷的眸子闪动着刀锋般的光芒,眨也不眨的盯着游千山。铁长老也抬眼相望,少顷,摇了摇头,颇感无奈的道“世人皆说天道门乃是正道四方之首,而其门下也着实高手如云,但委实能称得上已臻仙境的无外乎两个人”说着,干咳两声又接着道“一个便是天道门一门之主凌风道人,另一位便就是号称酒仙道人的游千山,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 游千山醉眼朦胧,俨然一副大醉初醒摸样,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后,淡淡的道“游千山之名,又哪里抵得上位居东北一方的鬼门之主呢?便是西北圣魔堂麾下铜铁二老,也是如雷贯耳” 铁长老见游千山已识破自己身份,不禁干笑两声,道“游道长,言重了” 游千山轻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身受重创盘坐调息的静度和早已元神出窍的莫轻狂,轻声道“万佛寺的高僧,现在五行邪幡阵已破,你且速速带着这位斗神派的弟子离开此处,但且不可走远,以防这位斗神派弟子的魂魄归来后,寻不着肉身,我且与这二人斗斗法” 静度苦笑,心中暗忖,这位游千山无论修为辈分都在他之上,却偏偏称呼他高僧,当真让他哭笑不得,但是,大敌当前,危险重重,他又身负重伤,帮不上什么忙,如若现在不退去,待会儿游千山与他们打斗起来,非但无暇顾及,恐怕还要分神照顾,那便不妙了。思及此处,强自提起真气,站起身来,而佛门高深修行心法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已使他勉强能够行动自如。 静度背负起盘坐着的莫轻狂,又看了一眼树下被鬼门主横抱着的已晕厥过去的随云峰,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如此,场中只剩下游千山,鬼门主,随云峰,以及铁长老四人。 游千山散漫的顺着腰间摸出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下去。 铁长老看着鬼门主,道“鬼门主,非是我不想替你阻住此人,令你安然离去,而是我道行实在不足以对付此人,是以。。。” 鬼门主冷笑两声,截道“铁长老无需自责,便是我,也绝无把握以一人之力将他击退,但是,若是和你我二人之力,那边不好说了” 铁长老哈哈一笑,道“鬼门主说的极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那你我就和鬼门圣魔堂之力共同会一会这位天道门中的传奇人物吧” 游千山忽然大笑道“二位是不是过于着急了?鬼门主,你我二人数年不见,岂不是该先絮叨一下,再动干戈” 鬼门主尚未开口,铁长老就已抢在他的前头,道“游道长,你这么做岂不是要行拖延之计了么?等会儿天道门救援来到,我等可还焉有命归去?”一边说着,一边手中法诀频繁变换,忽听几声尖锐刺耳的声响划破天空,这几声响在这一片时而雷声轰鸣的天气里听起来竟也是这般清晰。 顷刻间,东南西北四方加之近前不远处同时窜出一道光芒,五道光芒窜射而出,也不停留,便直奔铁长老飞驰而来,眼见近到身前,忽地光芒顿失,现出原形,竟是五面样式相同,颜色不一的幡子。 这五面幡子,便是施布五行邪幡阵的五行幡,依次是点金幡、生木幡、死水幡、冥火幡,以及秽土幡五种邪幡。 五行邪幡阵一彻,倾盆大雨立刻如天漏般倾倒而下,眨眼间便已打湿了众人的衣衫。 鬼门主眼见铁长老就要出手相斗,急忙上前止住道“铁长老莫急,天道门的救援这时怕是也就只是刚行出天道门罢了,况且,这一路上还有贵派的铜长老布下的诸多奇阵,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到不来的,而我与这位游道长的确有些话要叙叙旧”说完再次将目光调回游千山的身上。 游千山笑而不语。 铁长老虽然极不情愿,但鬼门主开口要求,又不好拒绝,加之鬼门主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天道门的救援若想要赶来也真的就得花上一些时候,便只好不加阻拦。 鬼门主仰望身在高处的游千山,冷冷的道“游道长,你暗中跟踪调查我鬼门恐怕已不止十年了吧?” 游千山面不改色的道“算来算去,只怕是只少不多” 鬼门主干脆放下随云峰,背负双手,道“世人皆道你游行四方,逍遥自在,却不知,你离开天道门后便一直暗中盯着我们邪道四方,近些年更是专门盯上了我东北鬼门” 游千山又是一口酒下肚,道“鬼门主知之甚多” 铁长老听到这里脸色都已变了,若是说这游千山在游行的百年之间,当真是在暗中调查注意邪道各派,那么圣魔堂却为何并未有所察觉,是游千山手段高明,还是鬼门主言下虚大过实,但无论如何此事也不好发问,虽说此时是与鬼门合作,但也不能在鬼门主面前折了圣魔堂的威严。是以,仍旧继续侧耳倾听二人间的对话。 鬼门主冷哼道“我倒是非常想知道游道长这些年都查出些什么出来了?” 游千山呵呵笑道“五年多以前,鬼门借着鬼门千年一大开之势,悄然夜袭我天道门,此事其中蹊跷,怕是除了你鬼门中少数人知道外,便也再无人知晓吧?” 鬼门主的脸色也有所异样,道“此事你却也已知道?” 游千山不知怎地,反倒是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了你门下的左护法,一心誓死效忠鬼门,却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原来只是你鬼门主为了巩固自身于鬼门中的势力,而牺牲掉的一颗棋子罢了” 鬼门主阴恻恻的笑声又起,狂风暴雨中,又平添几分诡异,随即冷冷的道“不错,自从百年之前,我鬼门突遭天道门来袭,上任鬼门门主便是在那时惨死于现今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之手,至此以后,鬼门实力大损,而门中之人为了争夺门主之位,更是大打出手,最终虽是由我做了这门主一位,但是,门中反对之人也是大有人在,这些人的势力在鬼门中也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而我若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就要想尽法子除去他们,所以,五年前,我令这些人借着鬼门千年大开之日袭击天道门,并且,于鬼门上下承诺事成之后,谁杀了凌风道人,我便奉谁为鬼门新一任的门主。开始这些人的确有所怀疑,但是,为了撤销他们的疑虑,我不得不将自己的心腹左护法等人也派去其中,然后,假借你们天道门之手,除去异己。可是。。。”鬼门主背负的双手已握成了拳状,上面青筋暴起,颤抖不已,似是因为在忍受着极大的愤怒。很快,他就又格外沉重的接着道“可是,这一切追根揭底,全是因为百年前轰动正邪两道的那一战,那一战若不是鬼门门下大部分精英弟子均未在鬼门之中,你天道门又岂能得逞?” 游千山也不说话了,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鬼门主的语调更加阴冷了“所以,自那时起,我便怀疑鬼门之中有你们天道门安插的内应,若非如此,你们又怎会将偷袭时间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百年之间,我不断彻查此人,终于在五年前,我推算出鬼门千年一大开的时日后,查出了此人” 游千山朦胧的醉眼之中直至此时方才闪过一丝精光,原本举起的酒葫芦也在这一刻放了下来,冷声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让他将鬼门夜袭天道门的机密传达回去,好让天道门早做准备,助你灭了那一群逆你之意的同门?” 鬼门主哈哈大笑道“你错了,我是在那人将消息传出之后,方才知晓的,否则我一定会笑看你们天道门和他们两败俱伤?不过,此人纵然杀上千遍,也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愤,我又怎么会让他活着?而且,我鬼门要一个人三天死,这人断不会两天就没了气” 游千山看了看鬼门主,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厌恶,痛恨,甚至是恶心,鬼门主的话,他自然明了,那个安插在鬼门中何止百年之久的内应,死时定当极为痛苦,想必一定受尽了鬼门所有惨无人道的刑罚。 游千山抬头望天,任凭雨水随意敲打在脸上,始终紧闭双眼,神情甚是悲伤,伴着又一声长叹,慢慢的道“这件事情我天道门有朝一日定会与你鬼门做个了断,只是,今天你若是想要将这个少年带走,我却是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鬼门主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定刚才过激的情绪,冷冷的道“五年前,鬼门侥幸未死的门人回报,说是左护法拼死护住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左护法的为人我是极为了解的,他认定的人绝对是对我鬼门极有价值的,而这五年来经过我调查,他们所言非虚。所以我才会以鬼门镇门凶兽穷奇暂借圣魔堂,使得圣魔堂出手助我在今日四方斗法、一个你们正道修真高手齐齐相聚的日子,布下诸多奇阵,夺来此子,如此之大的手笔,你认为我会善罢甘休么?更何况,,,”鬼门主嘿嘿一笑,接道“此子又身兼我鬼门无上心法鬼吸头,我为何不能将他带走?” 游千山先是惊讶鬼门主的极深心机,越是正道高手云集的地方,就越没有人会想到邪道会在这时使出奸计,随即又微微一愣,不禁问道“什么?鬼吸头?”想起昨日将随云峰救起后,为他输送真气的时候,随云峰体内产生的那两股异样的力道,其中有一道似要将其真气全部吸纳,这不正是鬼吸头这种专门摄人魂魄,吸人功力的邪功么?这个少年,怎么会身兼这门邪功? 第003章 敌二 “刷”地一声,游千山身后长剑应声而出,只见此剑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淡淡清光,附于其上。 几乎是同时鬼门主脱口叫道“十方剑?” 游千山轻哼一声,神色不变,淡淡的道“鬼门主,认得此剑?” 鬼门主眼角肌肉几番跳动,口中牙齿更是咬的咯咯作响,显然已是愤怒至极,此时,便连说话的语调似乎也带着些许颤抖,道“百年前,上一任鬼门门主便是死在此剑之下,我又怎会不认得此剑?” 游千山似笑非笑的道“那便好,只是。。。”再度仰望苍穹之时,雨势已大有所减,但闻雷声依旧阵阵,灰黑天际时而电光划过,甚是闪眼。游千山慢声接道“只是不知道这游龙剑斩的了上一任鬼门主,却斩不斩的了现任的鬼门主?” 鬼门主怒吼一声,赫然声动四方,竟似已盖过漫天轰隆,全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诡异而又疯狂,他的周身上下在急速升起的红色骷髅头散发的红色光辉的笼罩下,透着鲜血一样红光。 铁长老原本还有许多疑问想要问起,暮然间,见鬼门主已动了雷霆之怒,大战在即,便也只好忍住不语,只是,目光始终盯着游千山手中的十方剑,他自也是听过十方剑之名的,百年之前,天道门人口中就广为流传着两句话“八晶葫芦十方剑,诀别铃铛伏魔鼎”,这两句话中所指的乃是当时天道门中极为厉害的四件法器,据说,这柄十方剑更可以算作是这四件法器之首(纵然八晶葫芦几近绝对防御,但却攻击无力,属于极偏性法宝,排位名次自然不如其他),而且,十方剑向来是由历代天道门掌门拥有。游千山在天道门中辈分地位自是甚高,但却并非掌门,为何这十方剑竟会出现在他的手中?这一番疑问,现在自然已经无法问出口来了。 在铁长老操控下,五张邪幡,迎风舞动,凌空悬立,他自是不会先出手的,倒不是因为这是鬼门与天道门之间的恩怨是非,而是对手是百年以来一直与凌风道人齐名的酒仙道人游千山,更何况此人还有十方剑在手,便是自己与鬼门主联手也未必会有胜算,此时的铁长老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初见游千山时的那般狂妄。 鬼门主却好像被愤怒冲晕了头脑,不待红色骷髅头光芒完全盛起,整个人就已催动着发了疯似地冲向了游千山。 十方剑,天道门四件神奇法器之首,历代唯有天道门掌门方可使用的神器,此时此刻,剑身上下迅速升起一股寒冷之气,剑光陡然大放,宛如秋水一般湛蓝的光辉以十方剑为中心,顷刻间就已挥洒开来,将这周围尽皆渲染。 红色骷髅头和鬼门主化作一体的红芒,触及游千山祭起的十方剑。发出一声沉闷巨响。与此同时,点金幡、生木幡、死水幡、冥火幡,以及秽土幡五张邪幡分别攻向游千山前后左右加之头顶上方,这一番攻击,看似端的是让人无法躲避,但游千山的道行绝不比这二人差,虽然已对上了鬼门主的红色骷髅头,但是整个人早已沉身下坠,脚下枝干哪里经得起他的大力下压,伴着游千山的一声低喝,应声而断,游千山随即落在地上,身形还未稳住,五张邪幡携着呼啸劲风紧随而至,竟是穷追不舍,再抬眼一看身处上方与鬼护法所使的红色骷髅头相对峙的十方剑,剑身轻微晃动了一下,倒不是支撑不住鬼门主的冲击,只是鬼门主忽然使出了鬼门的无上神功鬼吸头,这种专门摄人魂魄,吸人功力的邪功,在鬼门主的使用下,却是已达到了一定境界,不需要与对手直接肢体上的接触,借助自身法宝或是对方祭起的法宝一样可以使用这门邪功,这也正是方才静度和其对战时,为何会还未触其身,便先被鬼门主利用红色骷髅头释放出来的黑气吸走了自身真气是同样的一个道理。 然而,游千山自然明白这鬼吸头神功的厉害,所以在十方剑微一晃动的瞬间,体内早已运起自然无为法的谷盈一层的心法,以其纯正阳刚之气强力对抗鬼吸头不断吸纳真气的邪力,如此这才稳住了与鬼门主对抗的局面,接踵而至的是五行幡的同时袭来,那五道不同光色的豪光所产生的威力也断然是不可小觑的。 却见五道豪光之下,五张邪幡一边急追而至,一边快速旋转,生出的怪异之力,更是让游千山大吃一惊。 点金幡旋转而出的乃是数道无形的锋利之气,木石触及,无不轰然炸碎,死水幡和冥火幡则各自喷射出水箭火箭,秽土幡则带起阵阵迷人黄沙,最怪异的是那生木幡,带着无比邪力,催动着它所至周边的树木,让这些树木的枝干纷纷活动起来,像极了一条条巨大的触角疯狂的掠向游千山。 游千山丝毫不敢怠慢,游龙剑上自然无为法施加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以防鬼门主所使的鬼吸头吸去了自身真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压制鬼门主,不让他撤手来袭,如此方才可以分神对付这五行邪幡。 游千山上纵下跃,身形端的是无比神速,但这五张邪幡却能够始终不离左右,生出五种怪力更是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便就这般又闪躲了一会儿,游千山的身形猛地顿住,身上淡蓝道袍不知怎的竟从他的身上忽然脱落。这一情形,也是被遥遥操控五张邪幡的铁长老看在眼中的,但是眼见游千山身形好不容易顿在那里,不再移动,心中自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立刻将五张邪幡一起齐齐的打向游千山。 游千山也不理会,淡蓝道袍脱落以后,忽的平摊开来,好似一面布盾,飞速环绕在游千山的周身上下,只见,这淡蓝道袍几下环绕,还未等那五道异力冲到他的近前,游千山的身边突然生出了一道淡淡然,又若隐若现的太极图腾,更令人心生不解的是在这虚化的太极图腾外圈又分别于八个方向生出了八个字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铁长老忍不住叫道“太极八卦大封印”他这一声惊叫,便是正在全身心与十方剑对抗的鬼门主也不禁挪动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之中流露而出是说不出的情绪,惊讶?疑惑?还是那星星点点的恐惧? 游千山凝闭双目,盘坐下去,淡蓝道袍轻轻飘落,便就这般披搭在他的肩上,太极八卦的图腾渐渐清晰明了起来,也不再时有时无,偏在此时,五张邪幡也尽数打来,只不过,还未等这五幡与太极八卦图腾交击一起,那一边的铁长老却是懊悔的捶胸顿足,像是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一般。 果然,五张邪幡撞击在太极八卦的图腾上后,忽然各自急光一闪,瞬间什么异力光芒统统都已消失不见,一个个就好像失去了铁长老的操纵,纷纷掉落下来,顷刻后,各自腾起一阵白烟,竟是自然而然的燃烧了起来,不用多久,五张邪里邪气的幡子便就这样眼睁睁的在铁长老眼中化作了一团灰烬,再经林风一吹,这最后的痕迹也随风飞散了。 铁长老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指着游千山怒道“大胆游千山,你身为天道弟子,竟然偷学登仙门的绝学?”他刚才发觉的完,来不及收回法宝,现在眼见被毁,甚是恼怒。 的确,这太极八卦大封印正是南方登仙门的无上法术,便是登仙门人中也少有人练得,倒不是这法术如何隐晦,而是这种法术乃是上乘之术,修习开来甚是不易,也大为耗时,所以登仙门中会的这种无上法术的简直屈指可数。只是,不晓得这游千山又怎么会这登仙门无上法术的呢? 鬼门主自然也是倍感疑虑,而他目光所注视的更是披在游千山身上的淡蓝道袍,心下又泛起一个疑问,天道门一向是身着白色,唯有登仙门乃是一身淡蓝道袍,这恐怕也正是区分这二门最简单的法子吧,而这位游千山如果单单的只从装束上看,倒好像是倾向于登仙一门,却实在不知究竟为何? 但他却深深知道一点,此时已与这游千山斗的太久,而四方正派怕是也要增援赶至了,再见铁长老又损了五行幡,自己纵然能够击退这十方剑,也得耗些时候,这般看来,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想到这里又怎能让鬼门主不气?其实,他更加气愤的却是游千山的修为造诣,身兼天道镇门之宝十方剑,又有登仙无上法术太极八卦大封印,怕是施展这法术的那件淡蓝道袍也是件至宝,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气恼不已,但是眼下却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随云峰这个修真炼道的奇才,今日是万万带不去了,不过,尽管如此,这个随云峰身兼鬼吸头神功,又生的一股诡异之力,只要这两种邪恶力量存在他的身上,天道门人又岂能容他,总有一天这个少年为被这个正道大派所不容,到时候再网罗旗下也不迟。鬼门主这样想着,心中稍微得以平复,鬼吸头神功和红色骷髅头都是猛地全力一击,借着十方剑微一停滞的瞬间,脱身出来,落到铁长老身旁道“铁长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撤去,从长计议” 第004章 结束 鬼门主和铁长老二人立时汇合一处,方要齐齐撤去,却听游千山一声低喝,双目猛张,精光毕露,周身围绕着的太极八卦图腾,在这一瞬间陡然亮了起来,甚至已有些刺人眼眸。太极八卦大封印仿佛直至此时才要发挥它惊天动地的法力,围绕在太极图腾周边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原本虚无缥缈的大字,此刻竟似已由虚化实,急打出去,要知这八卦正是象征着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原本是用来推测自然和社会的变化,现如今被登仙门早先高人改动融汇,归入到登仙门的修行法术当中,一经使出当真天地也要为之变色。 原本雷雨已渐渐停息,偏偏这太极八卦大封印突变后,头顶黑云忽然向着这几人上方集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状,然后又已肉眼能够看的见的速度不停的旋转着,而距离其稍远处的黑云更是象被这“漩涡”吸引一般,纷纷涌来,一时之间,当真犹如惊涛怒浪,翻腾涌动,漫天袭来,归于一处。 鬼门主脸色一变,手下便要催动起红色骷髅头进行抵挡,不料铁长老忽然道“鬼门主,由我来”说完手中捏起一法诀,口中默念两声咒语,猛地一拍后脑,一道黑芒陡然而现,却不知又是一件什么法宝。 西北圣魔堂擅长施布各种奇阵,每一种阵法都至少需要一件以上的法器,而圣魔堂麾下诸多高人通常一人能够布下数阵,是以,象铁长老这般身份修为的人身上也不知究竟带了多少法器,但这法器再多,若是不做布阵之用,反而直接施展开来,其威力必定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鬼门主虽然听到铁长老这么说,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这太极八卦大封印可是登仙门至高无上的绝学法术。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虚化实的大字先是飞在鬼门主二人头顶数丈的位置上,随后相继排开,各自占了一方,分作八方之势,光芒一盛,彼此之间竟又射出数道豪光,将这八个字纵横交错的连接一起,像极了一张巨大天网,从天而降。 铁长老发出的黑芒也不知是何物,瞬间幻化成一条漆黑巨龙,冲天而起,似要冲破这张天网,一跃而出。 鬼门主一边注视着铁长老,一边偷眼去望那游千山,只见游千山的身形早已凌空飞起,太极图腾周身环绕,缓慢转动,单手抓住十方剑,湛蓝光辉,再次挥洒,一手捏着法诀,一手握住十方剑直至向天,口中兀自振振念叨“人道茫茫,天道苍苍。万物聚凝,天人合一” 鬼门主狠呸了一声,心道,这游千山端的是厉害无比,外人只传他与凌风道人齐名,殊不知今日这接二连三的斗法显露出来的实力,恐怕早已凌驾在凌风道人之上了,他这一番手持十方剑,默念奇怪口诀,却正是在施展天道门的无上法术天人合一,要说此术与那登仙门的太极八卦大封印不差向下,据说,天人合一便是昔日天道门祖师天玄道人由这太极八卦大封印中推演转变而来的,其威力只能是有过之而不及,天道门能真正使出这招的人倒也不多,除去凌风大人和游千山外,也就只是丁青云,罗定风等几人能够使出,而且,此等法术有个特点,手中所持愈是神兵利器,其所发挥出的威力就愈是巨大无穷,这十方剑不仅乃是天道门之宝,便是在这世间能超越它的法器,也唯有那两件能够毁天灭地的上古神器了。 现在,这游千山一人同时使出天道、登仙两门无上之术,仍旧面不改色,神清气定,足见其修为高深至极。 轰隆隆的震天响,却是铁长老突发而出的黑芒撞上了那道天网,却也不知这铁长老的法宝是为何物,巨响过后,天网轰然四散,这一情形,便是游千山也看在眼中,眉头不禁一皱,心想这是件什么法宝,怎地如此厉害? 铁长老破了那道天网,鬼门主心神一定,便要去迎那天人合一,就在这时,铁长老面色一变,霎那间惨白下来,一捂胸口,却是喷出一口血箭,刚刚发出的那道黑芒也已顿失光彩,坠落下来,乍眼一看,竟是一根灰黑铁棍,鬼门主见识丰富,知道这根铁棍虽然通体漆黑无奇,但是质地非凡,绝对算得上是一件至宝,而且,圣魔堂的法器素来都是布阵之用,少有法器直接施展用来对敌。而能单以法器破了这太极八卦大封印,其法器威力可想而知。再见,游千山手中的十方剑不知何时竟然蓝光大盛,化出一道巨大光柱直冲入头顶黑云当中,这一道光柱若是打下,当真能够劈山断岭。 鬼门主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身形急动,拾起那支黑棒,便又回到铁长老身边,单手搀扶着铁长老摇摇欲晃的身体,将嘴巴靠在铁长老耳边,小声道“铁长老,待会儿,我们齐齐撤去,若是这天人合一打了下来,便由我来挡着,你只管径直撤去便是了,我自有法子应付” 铁长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鬼门主犹豫不决的道“这,,,” 鬼门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道“这并无什么不妥,我们依计行事就是了” 凌空而立的游千山见着二人悄悄耳语,料定是在商议什么逃脱计谋,丝毫不敢懈怠,便在他这一寻思间,鬼门主携着铁长老齐齐向着密林掠去,游千山怒喝一声,十方剑化作的入云光柱直直打下。说时迟那时快,鬼门主身影一下子没入林中,反倒是铁长老的身子直冲向那道光柱,游千山不知这二人使出的是什么计谋,微微一愣,光柱稍微停滞了一下,尽管如此,铁长老却并未因此放慢冲向光柱的速度,其中,还带着一声愤怒的嘶吼,游千山低喝一声,再也不做犹豫,十方剑化作的光柱轰然打下,湛蓝色的巨大光柱穿过铁长老的身体,打在地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大声响,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长数十丈,宽两三丈的深深鸿沟,原本生在那里的参天巨树,若不是折断,便是被这巨大的力道逼得瘫倒两边,只是,这哪里还有鬼门主的身影? 游千山放眼一望,附身十方剑上,化作一道湛蓝光芒急急窜了出去,方向,便是鬼门主消失的那个方向。 飞过铁长老浮在空中尚未落下的身体时,游千山瞥了一眼,只见铁长老早已死去,但其双目圆瞪,眼中尽是愤怒,怨毒之色。游千山稍微一想,便猜出了个大概,这个铁长老虽然破了那八卦化作的天网,但是同时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刚才定是与鬼门主一起逃去时,被鬼门主使诈抛了出去,做了替死鬼,想一想,这鬼门主当真是手段毒辣到令人发指,其实,这也不难想象,五年前,他为了巩固自身实力,便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信左护法,这个铁长老又不是鬼门中人,和他之间顶多算是合作关系,到了这生死攸关之际,当然会被利用。 游千山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自己尚且以为刚才这二人是在商议什么诡计,不曾想,正是这鬼门主的故意之举,怕就是要让他心存疑虑,有所提防,才好利用铁长老不堪一击的身体拖延时间顺利逃脱,此人心计之深,实在令人难以捉摸,若是不将其除去,日后定是后患无穷,想到这里,再也不做丝毫犹豫,直接飞向鬼门主消失的方向。 铁长老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泥水,打湿了他的周身,他却已没了一丝感觉,就在他旁边不远处,尚且还躺着另一个人,随云峰。 雨势早已停下,便是方才还乌云低垂的苍穹,此刻好像也已开始云开雾散了。 天空中第一道阳光终于自云层中射下,渐渐的,一抹抹蔚蓝相继浮现出来,铺满了原本灰黑的令人压抑窒息的天际。 万物似在这一刻重新复苏,随云峰柔弱无力的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竟是散了架一般,阵阵恶心眩晕之感令他倍感难受,他想要勉力撑起身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么可怕的现象?他甚至已经有些开始有些痛恨自己,厌恶自己。 好一会儿,随云峰嘴唇轻轻蠕动,发出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究竟是天才还是恶魔?”悲怆而又凄凉的话语,眼角似有泪珠滑落,这样的心情谁又了解?这样的折磨谁又能够承受?上天既然给了他一副得天独厚的资质,又为什么偏偏要他时而化作一个疯狂的恶魔?真是造化弄人么? 随云峰苦笑着闭上眼睛,林风吹落的叶子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带着雨水潮湿的气息,悄悄的打湿了他的心,他却还浑然不知。随即体内经脉忽然的一阵紊乱,使得他气血不顺,整个人又晕厥了过去。 第005章 援至 这一场狂风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大孤林上下,虫鸣鸟啼之声又已响起,参天古树上挂满了无数晶莹的水珠,沿着叶尖缓缓滑落,跌了下来,再经林风一吹,有些水珠已打在了晕厥过去的随云峰脸上。 这里的周边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痕迹犹在,处处皆是残枝败叶,不远处的林子里,当先窜出八条身影,前后不一,相继落在随云峰身边,当先一人语音颤抖的叫了声“随师弟”,便扑在了随云峰身边,这人正是风铃儿。 与她同来的另外七人,一个是天道门罗定风座下风铃儿的师兄,另外三人却是其余三派各有其二,此番四方斗法,为了能够及时救治受伤的弟子,四门各自派出门下弟子,组成数个巡视小队,天道门便是由罗定风师徒等人担任的。 此时的风铃儿脸上挂满泪珠,拼命的摇晃着随云峰,其他众人见状连忙将其拉开,将随云峰抬上随行所带的担架之上,准备立即送回天道门救治,便在此时,天边尖锐呼啸之声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众人向上抬眼一看,不禁都是一愣。 却见来自入云山方向的天际,漫天无数豪光,色彩不一,却都是分外闪亮,正向着这里疾驰而来。 风铃儿这一个巡视的小队,只是听闻这里激斗甚是激烈,但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那漫天彩光,更是坚信这大孤林中一定出了大事,只听得一个登仙门人忽然指着铁长老的尸身惊道“众位师兄妹,你们且看那是何人?” 众人正寻着他的指向望去时,漫天飞来的光芒却已相继落了下来,待的这些光芒落定后,风铃儿等人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些人以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为首,另有丁青云,诸葛一峰,冷妙之,南宫长云等等数位与他们同辈之人,而其余三派,万佛寺则以了空、了如二位高僧为首,登仙门的广成子,斗神派的不戒仙人,也各自率领门下弟子同时赶来。 这一人群,放眼望去,竟是已有近千人了,当然,其中自是以这次四方斗法的东道主天道门门下的弟子居多。 凌风道人环顾一下四周,面上尽显威严之色,显然内心十分愤怒,但是却尽量保持神色无恙,以免在正道四方面前折了颜面。凌风道人当先走到随云峰面前,屈膝半蹲下来,单手按在其手腕脉搏之上,凝眉许久,方才吐出口气道“峰儿伤势却是有些古怪,但无大碍,诸葛师弟,有劳你先带着峰儿回去天道门加之治疗” 诸葛一峰上前领了凌风道人之命,将随云峰从担架上扶起,背在身上,驭起仙剑,化作一道青芒直奔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去了,风铃儿心系随云峰的安慰,也跟着回去了。 凌风道人又快步来到铁长老的尸身旁,微一皱眉,道“众位道友,可曾有人认的此人?” 正道四方的领导人物纷纷走上前来,将铁长老的尸身围在中间,终究还是万佛寺的了空长老打了一声佛号,开了口,道“此人老衲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凌风道人“哦”了一声,问道“了空大师,见过此人?” 了空大师点头道“西北圣魔堂与我西方万佛寺时有冲突,此人当是铜铁二老之中的铁长老,乃是圣魔堂中拥有一定地位的人,其手下施展出来的诸多奇阵,也只是仅次于铜长老” 了空长老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方才他们赶来救援时,途中连遇三阵,较是仗着人多力大这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强破这几阵,但是,布阵之人却是影踪全无,这不禁使得这些正道的领导人物不住汗颜,心道,我正道四方高手云集于此,却还能让几个邪魔歪道打眼皮子低下溜了出去,颜面何在?当然,最放不下的还是天道门的这些老一辈,毕竟大孤林就在入云山脚下,现在又当着其余三派的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今后天道门如何立足正道之中? 不过好在这铁长老死在这里,不管是谁人所为,却也是为正道、为天道门稍微挽回了一些面子。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是莫轻狂被两个斗神派弟子用担架抬着和静度一起慢步而来,不戒仙人连忙上前,来到莫轻狂跟前,眼中满是关怀焦急之色。 莫轻狂面色惨白,冷汗簌簌,无力的道“不戒师叔,弟子无恙”简单的一句话,寥寥数字,却使得莫轻狂剧烈的喘息不已,显然,这灵魂出窍的神法对他自身的伤害也是匪浅” 不戒仙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轻狂啊,下次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呀”不戒仙人的这句话看似带着责备,但其实是埋怨担忧居多,他身为斗神派门人又怎会不知道这灵魂出窍之法,乃是非到万不得已时方可使出的招数,莫轻狂在斗神派同辈弟子当中资质修为皆高人一等,表面看似邋遢懒惰,甚至带着些朽木不可雕的韵味,其实不然,这个莫轻狂对于修真之路一向勤学苦练,完全不理会那些表面事物,反倒是显得有些放荡不羁,然则,在身处险境或是面临生死关头时,却又可尽显此人只能,所以在不戒仙人眼中此人虽不是自己亲手调教而出的,但也甚是看重。 莫轻狂知道不戒仙人这是担心自己,当即点了点头。 不戒仙人又对抬着莫轻狂的两位斗神派的弟子道“连成、杰儿,你们先将轻狂带回天道门处进行休息,为师待会儿自会回去于轻狂疗伤”说完不忘又看了一眼莫轻狂,又是一声叹息。 莫轻狂嘴唇蠕动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想来是身子过于虚弱,已开不了口了。 凌风道人眼见斗神派的弟子将要带着莫轻狂先行离去,连忙向不戒仙人开口道“此番,全仗莫师侄冒险回去相报,这才能够让我们得知邪人来袭之事,贫道在此谢过了”当下边做了一揖。 不戒仙人见状急忙还礼,道“凌风掌门言重了,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轻狂如此做法,乃是理所应当” 凌风道人点了点头,不再就此事言语了。那二位斗神派的弟子也已抬着莫轻狂先行离去了。 而同莫轻狂等人一同走过来的静度也已到了了空大师身旁,静度虽然身受重伤,但只要耗些时日静心休养,便也就可以痊愈了,更何况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调息的差不多了,当然若想要驱物驭宝,或是动用真气,现在是绝不可能的,慢步走动还是不需要人来照顾的。只不过,他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众人只道是他重伤所致,岂料,这静度却是面对随云峰的异变,不知道是否该讲于众人听一事上矛盾不已。 自从来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广成子,突然淡淡的道“静度师侄,莫师侄回来求救之时,说是你与天道门的随师侄三人被困在五行邪幡阵中,不得出来,而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你们却好像已然得救了,不知是何人所救呀?”广成子的这一番话,也正是众人想要问起的。 静度诵了声佛号,回道“回广成子师叔,乃是天道门的游千山游师叔” 此言一出,莫说是天道门中人了,便是其余三派之人也已有些惊讶,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号称游历四方,尝尽世间美酒的酒仙道人会突然出现在这场四方斗法之中。 凌风道人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静度师侄,你可确定了是我那师弟游千山?” 静度答道“弟子确定” 凌风道人又看了一眼这周围战斗后破败的迹象,能够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坏,斗法之人自然修为不低,这些参与四方斗法的弟子们是断然不会达到这一步的,只是,游千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却是他猜想不到的。 丁青云等人的神色也都俱是惊讶,由其是冷妙之的神色看来却又多了些欢喜和嗔怒,叫人甚是不得其解。 广成子不知怎地面色一沉,又向静度问道“再无他人了么?” 静度不明白广成子为何会由此一问,心下不禁有些疑惑,但却还是照实回答,道“游师叔在与那鬼门主和铁长老将要斗法前,便叫弟子带着斗神派的莫道友一同退了去,在弟子退去之前,确实只有游师叔一人”静度的作答,实在是妙到了极点,他不知晓广成子为何如此发问,料定其中必有蹊跷,是以便回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意思便是,我在之时,只有游千山在,但是,我走之后却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来了。 广成子冷哼一声,似是在一旁自语,道“我登仙门的太极八卦大封印却不是此番来参与斗法的登仙弟子所能使出的” 话音一落,众人还未等听出言外之意,冷妙之早已怒道“广成子道友,你这一番话却是什么意思?” 等到这冷妙之这一叱问,众人也都相继想的明白了,广成子如此这般说法,不正是说这太极八卦大封印乃是游千山使出来的嘛,要知道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虽是出自登仙门,但是后因修习之法不同自立门户后,便从未向门下弟子传授过登仙门的修行法门,也严禁门下弟子修习登仙心法,违令者严惩不贷,这倒不是因为登仙心法如何,而是天玄道人出于对登仙门的尊重,是以,天道门至今一千四百余年,并未出现过一位弟子会使登仙门的心法,更别提太极八卦大封印这种无上法术了。 但是,在这些正道四方之人赶来这里的时候,其中资历高深的人,都已瞧出此处云层变幻,依稀可辨是那太极八卦大封印所致,只是,当时事出紧急,谁也未作他想,现在细细想来,也的确有些奇怪。 第006章 争辩 广成子背负双手,遥视远方,神色沉冷,轻哼一声,道“我只不过是在就事论事” 冷妙之秀眉微蹙,气的双颊微红,平地又添了几分冷艳,语气却冰冷的仿佛远山千古不化的冰雪,道“广成子道友,你这番就事论事却是好没道理呀” 如果方才凌风道人等人未能及时听出广成子言外之意,那么,现在广成子和冷妙之的对话却让在场众人都已心如明镜。了空了如二位高僧相视一望,虽然有心劝解,但无奈这是天道登仙二门之间的事情,追溯千年,这二门之间还颇有渊源,他们门内之事,万佛寺作为外人实在不好插嘴。斗神派的不戒仙人看这二位高僧都在那儿沉默不语,自己当然也识趣的闭上嘴巴,静观其变。 广成子也是冷冷的道“众人皆知,来时这里云层异变,分明就是我登仙门的太极八卦大封印,而静度师侄也已说过,只有你们天道门的游千山赶来救援,那么,我登仙门的无上心法不是出自他手,又会出自何人?” 冷妙之又待开口,凌风道人却已抢在他前面截道“广成子道友,事实皆要有凭有据,你我等人虽是亲眼瞧见这太极八卦大封印,却并未亲眼瞧见便是我那游师弟所使,想我天道门自创派祖师天玄道人起,便严令门下弟子不可修习登仙之法,更何况天玄祖师也并没有将他当年于登仙门的修习之法传承下来,是以直至今日天道门创派已有一千四百余年,你可曾听说过我天道门出了哪一个会你们登仙之法的人么?”凌风道人说的义正言辞,神色看来虽是平静,却处处又透着一股摄人的威严。 广成子想了想,也确是这样,谁也未看见这使出太极八卦大封印的人,无凭无据,怎么就能够断定是游千山所使呢?想一想,这一千四百年来,因为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的缘故,天道登仙二门关系一直较好,今日自己这般说法,若是日后查出绝非游千山所为,岂不是严重影响了天道登仙两门的关系,想到此处,广成子又不禁开始有些懊悔,一时鲁莽,险些酿成大错,但是,现在话已说出,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凌风掌门,此事出在你们天道范围内,我想不管使出太极八卦大封印的人究竟是否就是贵派的游千山,你是不是于情于理上也该给我们登仙门一个交代呢?”广成子这番话说出来,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强硬,实在也是为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来。 凌风道人面不改色的道“即是如此,我天道门定当会给登仙门一个交代” 广成子看了凌风道人一眼,道“那就好” 本来关于太极八卦大封印的这件事情到此便可以告一段落了,偏偏冷妙之又上前几步,来到凌风道人和广成子之间,冲着广成子冷冷一笑,道“广成子道友,若是查出此人不是游师兄的话,你刚刚那番含沙射影的话语可是能收回去么?” 广成子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冷艳女子,暗忖,话已出口,自然无法收回,而冷妙之现在咄咄逼人之势,也着实让他不得不立即作答道“若果真不是游道友所为,我定然会亲上入云山,登门谢罪,不知如此,冷道友可否满意?” 冷妙之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便退了回去,不再理会广成子。 广成子心中虽然恼火,但是无奈冷妙之乃是一介女子,实在不好与其动怒,况且现在他已静下心来,沉着分析,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是不可再妄下定论了,便就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 了空大师见天道登仙二门之事已了,便诵了声佛号道“诸位道友,刚才都已听我万佛寺静度小徒说了,这次来袭的尚且还有鬼门一门之主,而且还是与这铁长老一同而来,那便必是这二派联手想要对我正道不利,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道门,目的又是什么?” 静度听到了空大师所言,心中甚是矛盾,要说这鬼门主携手圣魔堂的铁长老此番来袭,目的为何,他在场时却也是听的几分,只不过,这事情连带着的是随云峰,而随云峰的异变一直是他心中疑惑,要是此时他说了出来,在场的这些正道领导人物一定会对他逼迫追问,而偏偏他对这些事情也是稀里糊涂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所以然来,所以,经过再三深思,静度还是决定不发一言,而且转念一想,反正游千山是一定会回来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众人,到时候,借他之口说出,岂不最是权宜之计? 静度这里已下定了决心,便也就在接下来的问话中,当真问而不知了。 凌风道人抬头仰望苍穹,长叹一声,道“此中事情,怕也就只得等游师弟回来后,或许一切才方能知晓了吧”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只是,我那游师弟行踪不定,也不知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 这话也正道出了所有人的担心,游千山之名虽然远播,但其本性也是众所皆知的,此人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韵味,五年多以前他回了天道门一次,也只是秘密传达了安插在鬼门之中内应探出的来袭一事,至此一别后,再不得见,其实,有时候据天道门下弟子所言,也曾见过游千山回来,但却只是去看望镇守在天道门禁地的老人,也便是他的恩师,凌风道人等人的师叔,这位老人如今已是这天道门中辈分最高的人了,修为恐怕也在凌风道人和游千山之上。 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丁青云等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由丁青云开口说道“既然万佛寺的静度师侄所言游师兄面对的是鬼门主和铁长老二人,而此时死去的只有铁长老一人,鬼门主和游师兄都不见了踪影,我想八成是那鬼门主溃逃,游师兄便追了上去,所以,我等商议,便由南宫师弟和我分带天道门的弟子,搜索大孤林,另外也即刻派人通知巡查在大孤林中的罗师弟参与其中,以便让这些邪道中人有来无回,万不能让他们折了我们的颜面” 丁青云这一段话,说到最后一句,才是正中众人心意,虽说,此番鬼门和圣魔堂的悄然来袭,面子丢的最大的还是天道门,但是这正道其余三派的高人也尽皆在此,由其是接到莫轻狂的求援,这一下子出动的便是将近千人之势,中途又遭到魔阵阻碍,虽说仗着人多力量大,已在最短的时间将其攻破,但是布阵之人,却影踪不见,这可叫他们如何方的下面子? 于是,万佛寺的了空长老当先提议和了如长老分带西方万佛寺的僧众也参与搜索大孤林的队伍中,进点绵薄之力,有了万佛寺的开头,斗神派的不戒仙人也跟着站了出来,登仙门的广成子见状也便只好顺着众人之意,只不过,就在众人将要分散开来之时,人群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此次四方斗法可该如何是好?”声音不大,显然是无心之说,但是众人皆是修行有为之人,耳聪目明,便也都将这话听在耳中了。刚才众人只顾着争辩太极八卦大封印和分析鬼门圣魔堂联手的目的,竟是将此时正在进行的四方斗法一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现在既然已有人提起,凌风道人唯有先道“了空、了如二位大师不知有何高见?” 要知这了空、了如不仅是在万佛寺中辈分较高,便是在这些正道中人眼中也是极具威严,若是要论起辈分,也该算是在凌风道人等人之上了,更何况此次的四方斗法也正是万佛寺的了空长老详细制定的规则,不料,中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凌风道人虽是东道主也得先请教这二位大师。 了空了如相互一望,这件事情也着实令人难办,要说这四方斗法历时五年商议,才在近日举行,实属不易,偏又遭到邪人来袭,是就此终止,还是继续比试,着实让人踌躇。 众人一时之间也都沉默哑然,最终还是了空大师率先打开僵局,道“依老衲之见,我们当已共同对抗那些歪魔邪道为主,四方斗法一事就此终止吧” 不戒道人忍不住问道“可是若照大师这般做法,那这场斗法结果如何?” 了空长老沉声,道“此次斗法,暗意为何,我想众位也不必老衲点破,今日,这些邪魔歪道侵袭的并非天道一门,乃是我正道四方大派,要知今日乃是四方斗法之日,这些眼高于顶的邪道众人选在今日动手,这分明便是不将我正道四方放在眼里,更是对我们正道四方的挑衅,所以,老衲认为我们正道四方该当就此联起手来,一同讨伐邪道四方。至于由谁领导一事上,我看不必要再去争执了,无论是谁,都是为了除去邪风,令正气凌然于天地之间,我和了如师兄商议之后,觉得此次斗法无需再进行下去,现在,我们首要考虑的则应该是如何四方联手共同铲除邪道” 了空大师可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四方斗法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日后讨伐邪道由哪一方大派首领,而做出的铺垫,现在邪道已然欺负到四派的头上来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去想法子共同对抗,反倒是还在为这领导一事,暗动心思,可就着实让这些领导人物惭愧不已了。但是,若让别派统领自己,每一派却又都也有些不甘心,是以,了空大师说完之后,众人更加陷入了深深思索当中了。 第007章 再议 了空长老一见众人又都陷入沉思,连忙干咳两声,道“此时并非细细商讨之时,我等还是速速分散开来,去搜寻那些邪道余孽吧” 凌风道人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便有劳诸位了”当先化身一道光芒,直冲云霄,其余天道弟子有的随掌门而去,有的则随丁青云,南宫长云,和冷妙之等人各自向着不同方向,散了开来,仔细搜索,其余正道三派亦是如此,顷刻间,近千人便又都散播在这片好似茫茫无边的大孤林中。 -------- 明月当空。 随云峰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风铃儿,心下立时便多了几分欢喜,风铃儿见他醒来,眼圈忽的一红,便泛起一层薄薄水雾,竟是喜极而泣。 随云峰见状,不由得有些感动,呵呵一笑,伸出手来,轻轻拭去风铃儿眼角的泪痕,柔声道“风师姐,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风铃儿脸上一红,娇躯向旁动了动,避开了随云峰的手,自己用衣袖在脸颊两边抹了几下,轻声道“随师弟,你醒来就好,方才诸葛师叔一直在为你疗伤,直到断定你已无恙,这才离去的” 随云峰“哦”了一声,想要试着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也不能动,便是刚刚伸出去的那只手,现在也已无力的垂下,酸麻不已。 风铃儿知道他想要起身,连忙按住他的两肩,又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道“诸葛师叔叮嘱你醒来之后,不要乱动” 随云峰又在努力回忆他晕厥之前的发生的事情,无奈想了一会儿,便就头疼起来,不得已只得叹了口气,道“风师姐,我记得我好像在没有知觉之前,正在和鬼门主对峙,那么,是谁将我救了回来?” 风铃儿见他还是念念不忘之前的事情,也跟着叹道“我也不清楚,等到我所在的巡查小组赶到时,你已经昏倒在地,周围尽是一片狼藉之色,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斗,另外,在你不远处还躺着一具尸身,然后,掌门真人就带着师叔师伯以及其余三派的师叔伯们赶来了,再然后,掌门真人见你重伤,便让诸葛师叔先带你回来,我担心你,所以也跟着回来了”风铃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的清楚。 随云峰听得眉头直皱,脑袋里无数个情节闪过,却都是虚实不定,也不知真假,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丝头绪,干脆不再想了。 这时敞开的木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细碎散乱,显然不止一人,风铃儿向着门外张望,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张如玉般的小脸,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变得粉红,宛如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随云峰身上。 随云峰不禁脱口道“南宫晓卉?” 南宫晓卉扑到随云峰床前,焦急的道“随师弟,你的伤势可好些了么?我一听到师兄们谈起你重伤归来,就急忙赶过来了,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嘛”说着说着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随云峰心下苦笑,这南宫晓卉五年之中,变化实在颇大,依稀记得五年前的南宫晓卉刁蛮任性,蛮横无理,霸道的很,哪里会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再偷看一眼风铃儿,却见风铃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低下头来,双手一边微弄衣角,一边慢步向着门外走去,随云峰有心出口相拦,可是见到南宫晓卉那急切的神情,又不得不开口,道“南宫师姐,我没事” 两人这般说话之间,风铃儿已经走出门口,却见门旁还站着两个少年,这两个少年正是从小就护在南宫晓卉身边的柳氏兄弟,柳大南和柳小北,只见这二人杵在门口,也不进去,只是眼神似是有意无意的瞥进屋里去,风铃儿轻叹一声,也不去理会这二人,便径直离开了。 望着风铃儿离去的背影,随云峰忍不住有些失望,偏偏南宫晓卉却在一旁东拉西扯的,他便只好有一声没一声的应付她,直待月已中升,南宫晓卉见随云峰困乏至极,只有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柳氏兄弟,见到南宫晓卉出来后,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争先恐后与她说着话儿。南宫晓卉也不知怎地,俏脸一扬,对这二人爱理不理的向前走去,三个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看见南宫晓卉和柳氏兄弟终于离去,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风铃儿缓步走出,待到门口处,见随云峰已然翻身睡去,她也只好轻轻的走了进去,吹熄了桌上烛火,将门掩上,退了回去。 -------- 且说,凌风道人混合其余三方正派几乎是将这茫茫大孤林翻了一个地儿朝天,却也没有见到一个邪道中人,便是连游千山的身影也瞧不见,再见天色已晚,众人皆已疲惫,相继都撤回入云山,随后,凌风道人又加派了门下弟子投入到入云山脚下周边的巡防,待的众人都用过饭菜之后,又齐聚到三清殿中。 此时,负责天道门巡查的罗定风也已归来,而助随云峰疗伤的诸葛一峰闻讯也到了三清殿。 庄严肃穆的三清殿,神态威严的三尊神像。 三清殿中,处处灯火透明,将偌大的殿堂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凌风道人依然坐在首座,座下两侧分别是万佛寺的了空了如,斗神派的不戒仙人,以及登仙门的广成子,再往后便又是天道门的丁青云,罗定风,诸葛一峰,冷妙之,南宫长云。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大门紧闭,门外不时有人影闪动,显然是有弟子在来回巡视。 凌风道人缓缓起身,语气沉重的道“今日,邪道悄然来袭,虽说已被击毙一人,但是余下多少人,我们却也不知,搜寻了半日光景,也未能找出,正如了空大师所言,这次的四方斗法便也就此作罢吧,我们首要该做的是四方联手,共同铲除邪道四方”语音一顿,又接着道“以前,诸派之间,对于谁人能够统领四派一事上,始终有所争议,四方斗法也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如今,这些邪魔歪道已然联手欺负到我们正道的头顶上了,如果,我们还不携手抗敌,那么天下正道四方便就岌岌可危了” 在座众人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始终不愿任由别人统领自己。 凌风道人环顾一下在座众人,苦笑一声,道“其实,到底由哪一派统率其余三派,都未尝不可,只要这统领之人是真心实意要维护我正道的声誉,也是真心实意要驱除邪风,那就足矣了”语气一顿,郑重的道“我天道门愿意听从座下三派统领” 此言一出,天道门丁青云等人俱是一愣,谁也未曾料到掌门竟会如此决定,但是,既然掌门已经定了下来,他们实在也不好再开口了。 了空长老在凌风道人说完之后,也紧随其后的站起身来,诵了一声佛号,道“老衲虽说并非西方万佛寺的主持方丈,但是,眼见凌风掌门都能已大局为重,今日却也敢当着斗神,登仙二门的道友许下一个承诺,我西方万佛寺也不争这个统领之位了” 了空长老这一番话,着实又让在座之人惊了一下,要说这了空能够如此说了,必然是和身旁的了如长老商议好了的,西方万佛寺,了字辈的只剩下三人,如今有这二人定下的事情,纵然是万佛寺的主持方丈也得唯命是从了。 那么,如此一来,这统领之位,倒好似就只能从登仙和斗神二派之中选出一个了。 广成子和不戒仙人不禁相视一望,二人心下皆是有苦不能言呀,要说这二人在登仙和斗神二派之中也的确是有些地位的,但是他们终究不是一派之主,如此之大的事情,又怎能做的了主,可是,这天道门和万佛寺都放出话来了,这也是非逼着他们给个答复了。 广成子今日白天刚与天道门众人发生了不快,此时,自然也不先开口,就等着不戒仙人先起来答复,不戒仙人心中把这个登仙老道痛骂了何止百遍,心道,你这牛鼻子老道倒也真够狡猾的,我若是也跟着说退出争这统领一事,那么你登仙门岂不是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四方统领了么?可是,如果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前面已有两派放下了话儿,自己怎好厚着脸皮在这大敌当前的情形下,还拼了老脸去争这些破事。 不戒仙人想了想,站起身来,又白了一眼广成子,呵呵笑道“大敌当前,我们本就不该再为这些虚名之事争个不休,但是,敝人言轻力薄,纵然也跟着天道门和万佛寺一样许下这承诺,可是,日后回了斗神派其他师兄弟们要是不肯同意,那我不就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么?对于我个人而言,这倒也是小事,重要的是,恐怕也要连累我斗神派上下被人说了闲话了” 凌风道人脸色微微一变,转瞬又恢复正常,看了一眼了空长老,恰好了空长老也在看着凌风道人,二人目光不期而遇,当即心领神会,各自点了点头,由凌风道人开口道“不戒道友也言之在理,我与了空长老实在是有些心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恳请诸派掌门下月十五,齐聚我天道门,商议此事,此间尚且还有半月之余,足以让众位回去协商准备了” 众人当下稍作议论,也都同意了凌风道人的提议,多余之话,也不多说,便就散了去,这一夜,也就这般过去了。 第008章 探望 随云峰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一夜的休息,虽说时间并不长,但已使他自己能够勉强的挪动身子。翻身过来,却见床沿边上正趴着一个娇小的身躯,温柔的阳光洒在她熟睡的脸庞上,为她俏丽的脸颊平添了几分淡淡的红晕。 随云峰开心的笑了笑,也不去将她惊醒,便只是这样侧着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可爱的人儿,眼中尽是说不出的柔情蜜意,许久,他才轻叹一声,喃喃自语的道“风师姐,你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呀” 也不知是他这声自然而然的由衷话语惊醒了这个美丽的少女,还是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越发的强烈了,风铃儿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似是将要醒来。 随云峰连忙平躺下去,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风铃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随云峰,见他的样子好似还在熟睡,也不忍将他惊醒,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一瞥间,见外面阳光大盛,显然清晨已过,大概都快将近午时了,风铃儿神色一变,立即轻手轻脚来到门前,将木门吱的一声轻轻推开。不料,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懒散的道“风师姐,早呀” 风铃儿俏脸一红,竟是连身子都不敢转过去了,昨夜她回去以后,始终担心随云峰的伤势,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便又偷偷的折返回来,在他床边默默的守护了一夜,本想待天明时候,再自行悄然离去,岂料,自己竟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而且,还一睡就到了大上午,这要是让人看到了,岂不是要被羞死?要说,五年前,随云峰与柳氏兄弟打斗时,重伤归来后,便也是由着风铃儿日夜不断的照顾着,只不过,那时皆还年幼,都是天真无邪的孩童,自然没什么说的,现在大家都已长大了,男女之间的礼数也都了然于心,如此一夜孤男寡女的,也的确让风铃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扭捏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在她这般为难之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风铃儿循声而望,竟然是掌门凌风道人和师父罗定风,以及昨夜为随云峰疗伤的诸葛一峰,三人缓步而来。 风铃儿的双颊越加发烫,头也埋的更深了。 凌风道人等人路过风铃儿身旁,均是淡淡一笑,也不言语,似都知道这个丫头的内向羞涩。风铃儿也只是很小声的向掌门、师父、师叔问了一声好,便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随云峰见到师父和掌门还有师叔一起来到自己这里,紧张的急忙想要坐身起来,无奈身体始终沉重的令他无法提起,凌风道人见状,连忙快走两步,来到床边将他的身子按下,示意他不必起身,微笑着道“峰儿呀,你的身体可好些了么?” 随云峰见到掌门真人如此关怀自己,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好在他及时深吸一口气,恭敬的回道“回掌门真人,峰儿无恙,峰儿也要谢谢诸葛师叔昨日替峰儿疗伤,还有师父你老人家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峰儿” 诸葛一峰点头笑了笑,算是回应了他,罗定风则走上前来,叹了口气,道“峰儿呀,你没事就好,为师实在是担心你会有个什么闪失” 随云峰心下一感动,笑道“师父,峰儿身受师父以及众位师叔师伯们的垂爱,自会平安无事,倒是峰儿让师父担心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罗定风摇了摇头,道“你这孩子呀” 随云峰当下又是嘿嘿一笑,凌风道人见这师徒二人关系甚是亲密,也倍感欢喜,望着随云峰淡淡的道“峰儿,我昨日查看你的伤势,见你所受之伤并不严重,倒好似浑身真气都被吸干了一般,只不过,常人若是真气殆尽,即便不死,也得昏迷数月,你这孩子竟能这么快就康复起来,着实让人惊讶不已,或许这便是你天生骨骼精奇所致吧”凌风道人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另外,峰儿,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否是因为鬼吸头,莫非你与鬼门主交手了不成?” 随云峰猛地听到鬼吸头三个字,当即一惊,险些脱口叫出,较是如此身后的衣衫也已被突然激起的冷汗打湿了,这五年以来,他本以为只要不再休习鬼吸头心法,便会随着自然无为法的迅速提升,将这误学的邪功抛之脑后,孰料,昨日与鬼门主一战,在他操纵游龙剑协助静度的时候,被鬼门主所使的红色骷髅头吸去了大量真气,自然无为法无法及时补充上来,使得他体内血麒麟的魔力又浮现出来,而且,潜意识中,他还依稀记得鬼吸头神功那一刻在他体内的运作产生的效果竟绝不亚于五年以来他突飞猛进的自然无为法,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却想不明白,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鬼吸头神功这些年非但没有被他遗忘,反而在他的不知不觉中大有所成,完全可以与他现在对自然无为法的造诣相提并论。 事到如今,随云峰只能点头道“峰儿的确与他交过手,只是峰儿修为甚低,所以,,,” 凌风道人“哦”了一声,好似又已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方才道“诸葛师弟,你昨日于峰儿疗伤,可还顺利么?” 诸葛一峰不明白凌风道人怎会有此一问,但是昨日他对随云峰输送真气之时,的确毫无异样,便笑着道“并无异样” 随云峰刚刚听到凌风道人这样询问诸葛一峰,一颗紧张的心又悬在了半空,回想起五年前,与柳氏兄弟相斗重伤后,程飞助自己疗伤的情形,便心有余悸,生怕昨日诸葛一峰也会发生和程飞一样的遭遇,所幸,诸葛一峰否定了他的这个担忧。 事实上,诸葛一峰也并没有说谎,他昨日在替随云峰疗伤的时候的确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样,这却是千真万确的,其实,若是依照以往来看,诸葛一峰没有遇到异样的状况的确有些奇怪,毕竟就连游千山为随云峰疗伤时都能觉察的出,而且那次随云峰入魔时候尚且还不如这一次来的这么彻底,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般现象呢?众所皆知,随云峰昨日与鬼门主相斗,最终乃是被鬼门主降服,鬼门主为了制住随云峰实在是将鬼吸头神功发挥的淋漓尽致了,而鬼吸头神功最主要便是摄人魂魄,吸人功力,随云峰的自然无为法修为不足以抵挡鬼门主的鬼吸头神功,但是他体内的血麒麟魔性和鬼吸头神功却是能够勉力抵挡一下的,所以,鬼门主拼尽全力方才强力吸取了随云峰身上所有的真气和抵御它的力量。随云峰的鬼吸头纵然已有小成,却还远不及鬼门主,自然撑不了多久便败了下来,血麒麟的魔性倒还强大一些,威力也甚是威猛,但是无奈尚未形成火候,又遇到了拥有极高造诣的鬼门主使出的鬼吸头神功,几经对抗,终究也是不敌,便悄然退回随云峰身体躲回几乎已无太大封力的罩魂下去了,这便是随云峰被鬼门制住的经过。 与之不同的,以前是由于血麒麟的魔性突然迸发操控了随云峰,而后,才又被人强制催动真气及时救回。现在却是在鬼门主的重创下,逼退了血麒麟的魔性,以及鬼吸头神功的出现,这样重创下的随云峰虽然重伤,但是身体却不会出现任何异样,因为血麒麟的魔性和鬼吸头神功在鬼门主的逼迫和重创下,一时半会儿尚且无法再次发动,这便给了罩魂和自然无为法重新占据随云峰身体的一个机会,所以,随云峰这一次的重创便和普通人被重伤一样,加之他又有罩魂护体,恢复起来反倒极为神速。 凌风道人又嘱咐了随云峰几句,便退了出去,临行时向诸葛一峰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一起走了出去,留下了罗定风一人在那里,风铃儿眼见凌风道人和诸葛一峰走远,也跟着走出了门口,将门轻轻掩上,留下这对师徒俩人说上一些话语。 ---------- 凌风道人和诸葛一峰走的稍远了些后,却听,凌风道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诸葛师弟,峰儿身体似乎有异样之物” 诸葛一峰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问道“掌门师兄何意?” 凌风道人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也并不清楚,而且,,,” 诸葛一峰赶紧又问道“而且什么?” 凌风道人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语气分外沉重的道“而且,依我隐隐之觉,在峰儿身上将来必有大事发生,且凶多吉少” 诸葛一峰“啊”了一声,随云峰是由他亲自带进天道门中的,虽说没有拜在他的座下,但是,诸葛一峰暗地里对他的关怀也是溢于言表的,此时听到凌风道人这么说,心下不免一惊。凌风道人身为一派掌门,无论修为阅历都是高出他许多,而且凌风道人向来不做无谓的猜测,今日这番推测,怕是要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这个天赋异禀的少年身体里面就真的存在着如此惊人的异样么? 诸葛一峰长长叹息一声,也不言语,随着凌风道人二人一路无语,慢步行去。 第009章 决心 罗定风见凌风道人已去,木门也已掩上,空荡的小屋里,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这才坐在床边,伸出手来轻抚着随云峰的头,就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随云峰初入天道门,还是孩童时候的那段时光中,一脸慈爱之色,慢声道“峰儿,是为师一时糊涂,让你去了这四方斗法之中,害得你身受重伤,你可莫要记恨为师呀” 随云峰躺在床上闻听此言,惊得立即挣扎要坐起身来,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急回道“师父,万万不要这么说,,,”罗定风见他如此激动,连忙将他按在床上,微笑着道“峰儿,你身体尚未康复,不要过分活动,有什么话只管躺着说吧” 随云峰因为方才的这一下头上已疼出了冷汗,不住的喘息,道“峰儿得蒙师父栽培教导,深知大恩,便是师父让峰儿去死,峰儿也会不吭一声,更何况这四方斗法师父乃是为了要历练峰儿的,您的一番良苦用心,峰儿岂会不知?峰儿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对您记恨呢?” 罗定风满意的点点头,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大赞了两声好,好。叹了口气,道“峰儿,你能有如此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师父这样说,随云峰方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罗定风顺着身后忽然摸出一柄古朴长剑,放在随云峰身边,随云峰微微一愣,这不正是四方斗法前师父传给他的游龙剑么?他努力回忆,依稀想起这游龙剑在和鬼门主相斗的时候曾同静度的渡世珠一同跌落,想来是师父等人后来赶去之后,同静度的渡世珠一起拾来的。 随云峰慌忙接过游龙剑,脸色极为难看,道“峰儿误丢游龙剑,请师父责罚” 罗定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两声,道“你能与鬼门主一战,纵是战败,也足以证明你已拥有了一定的修为,为师真的替你感到欣慰,区区一柄游龙剑,又怎会责罚于你?” 随云峰激动不已,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罗定风笑了笑,道“峰儿呀,此番四方斗法虽说因为鬼门和圣魔堂的突然出现,而被迫终止,未分胜负,但是这些已然已不重要了,毕竟这场斗法本就是一个幌子罢了,只是,为师很想知道,你经过这场斗法之后,可曾发觉你修行上的某些不足么?” 随云峰一惊,脱口道“四方斗法终止了?” 罗定风点了点头,道“不错,四方斗法已经终止了,这其中的究竟,除去因为邪道的出现外,另外也有其他的原因,你暂且不需要知道,只管回答为师的问题” 随云峰想也不想的道“峰儿对于驱物这一方面,始终不能运用自如” 罗定风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踱步屋内,淡淡的道“为师早就料到了,以你对自然无为法的造诣,这百年修为的人也不过如此,但是驱物,却非一朝一夕便可拿捏得当的,况且,你手中所持的两件法宝,一件是这世间绝对防御的八晶葫芦,一件是为师昔年所使的游龙剑,这二物,当属八晶葫芦最为难以操控,此宝威力极大,耗其真气也极大,一来你体内真气尚且不足,二来,不熟悉操纵之法妄自浪费真气,所以,非但无法将这件防御至宝发挥出来,反而还会因此大量消耗了你自身的真气,甚是不妥,另外,就算是为师的游龙剑,你若是想要熟练驾驭,以你的资质,最快也尚且需要半月时光” 随云峰认真的听着师父的教导,直待罗定风说完之后,这才恭敬的道“峰儿知道了” 罗定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窗前,窗户微微敞开,外面有清风吹入,竟还带着几丝凉意,罗定风又是一声长叹,意味深长的道“峰儿,其实,以你资质,拜在为师的座下,实在辱没了你” 随云峰又是一惊,方才罗定风的一席话已经让他惊恐不已了,这一次又是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下子,刚要再次起身,就听见罗定风淡淡的道“峰儿,你先莫急,听着为师慢慢说来” 随云峰哪能不急,但是师父又这么说了,只好强忍疼痛的身体和紧张的情绪,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着。 罗定风望着窗外的一株青松,悠悠的道“外人皆道,我天道门乃是正道之首,便认为天道门中便都是些修为高深之人,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天道门中当真已达仙境,无外乎两人,一个就是当今天道门的掌门,另一个便是昔日将你救下的游千山,游师兄,我们的修为在这二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相差甚远” 随云峰不语,等着师父继续说下去。 罗定风目光不变,依旧盯着那株青松,接着道“但是,还有一人,修为却是远在这二人之上,这人便是传你八晶葫芦的那位老人,我的师叔,你的师叔祖” 较是随云峰机智,却也不明白罗定风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动了两动,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罗定风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只可惜,师叔他老人家早就隐姓埋名镇守在天道门的禁地,不问世事了,你却能够得到他的垂青,非但亲自对你进行调教,便是那百年来被称为天道门四大神器的八晶葫芦也相传于你,对你,他老人家可真是煞费苦心呀” 随云峰想想臭老头,这些天不见他,反倒还真的有些想念他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而且在臭老头的面前他可以没大没小,无拘无束,生活过的甚是舒适。 罗定风突然转过头来,沉声说道“你若是想要大有所成,便等伤好之后,去找师叔他老人家,认真追随他老人家修行,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随云峰完全没有料到罗定风会这般说,当即便怔在了那里,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罗定风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峰儿,为师所说的,你照办就是了,好生休息吧”说完不等随云峰回话便转身离去了,推开门的一刹那,他苍老的的脸上竟明显的掠过一丝神伤,甚至还带着更多的不舍。这些随云峰自然都看不到,但是一直待在院子中不停徘徊的风铃儿,却是清晰的看到了。 --------- 随云峰呆愣在那里,思索良久,方才重重的一拍床板,大声道“对,追随臭老头修行”说完,身体猛地吃痛,大叫了出来。风铃儿闻声急忙冲进屋里,却看见随云峰一副呲牙咧嘴的摸样,忍不住掩嘴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轻笑,不知怎的就听到了随云峰耳中,惊得随云峰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瞪大了眼睛,道“风师姐,你笑了?” 风铃儿一愣,随即又低下了头,摆弄着衣角。 随云峰却美得合不上嘴,小时候,只有风铃儿与他最是亲密,但是风铃儿的内向羞涩,让他也很少见到风铃儿笑,所以,今日重伤之后,能够看到风铃儿一笑,当真是比吃上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 风铃儿见他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娇羞,连忙夺门而出,这一急冲冲的奔跑,差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风铃儿惊叫一声,抬眼一瞧,这人生的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但偏偏却是一身男子打扮,此时正微笑着望着自己,风铃儿再一看这个人的装束,淡蓝道袍,却是那南方登仙门中人,风铃儿低首轻轻的道了声“登仙门的师兄好” 那人淡然一笑,却总好像带着些许女子妩媚的风情,但是声音却着实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微一抱拳,道“这位天道门的师妹,请问这是随云峰的住处么?” 风铃儿轻嗯了一声,便低着头,跑了出去,这时也才注意到,来的并非一人,在这白面师兄的身后尚且还站着四个一样身着淡蓝道袍的登仙门人。 五个登仙门人,相继步入屋子,随云峰惊喜的叫道“贾亦真”再一看另外那跟在贾亦真身后的四人,却也都是自己认识的,分别是刘景之,段成,陆大天,和郭凡灵,这四人算来算去,还算是与自己交过手呢,那日他与莫轻狂,静度三人对峙这登仙两组四人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贾亦真微笑着与刘景之等人来到床边,笑道“随师兄,四方斗法,您可真让我好找呀?”他这话一出口,刘景之等人俱都知道他这是在和随云峰开玩笑呢,都是哈哈一笑。 随云峰也故意摆出一副苦瓜脸道“我哪里会知道自己长得不及贾兄你英俊潇洒,却偏偏又被人掠了去,真是好没道理” 贾亦真听完也是呵呵一笑,道“随兄,你还能够说笑自如,看来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 刘景之也跟着笑道“随兄根骨奇佳,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的,休养几日便就好了” 随云峰见刘景之含笑而语,面上更是找不出一分不悦之色,便知道他并未将那日自己与莫轻狂,静度联手的事情放在心上,当即也是大为开心,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处又传来一声大笑,随即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道“随兄,斗神派莫轻狂携师弟,与万佛寺的静度,静慧大师前来探望” 贾亦真和刘景之闻听眉头均是微微一皱,唯有那郭凡灵脸上却平添了一抹红晕,喜悦之情流于言表。 第010章 矛盾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行近,一个装扮随意,头上却戴着一顶大毡帽的落拓青年当先迈进,冲着尚且还躺在床上的随云峰微一抱拳,脸上露出一抹慵懒的微笑,大声道“随兄,别来无恙呀” 随云峰哈哈一笑,连忙回道“莫兄能够亲自赶来探望,我便是躺在棺材里,也保证第一时间蹦出来”自从与莫轻狂并肩作战之后,见到莫轻狂不顾己身安危,使出斗神派无上法术灵魂出窍,冒死回去通知求援,随云峰对这个散漫的青年好感便又多了几分,此时见到他精神饱满,毫无异样,心下不禁又替他感到高兴。 灵魂出窍虽说危险至极,但是只要魂魄能够及时回到本尊,于自身伤害除了折其阳寿外,倒并无什么实质上的损伤。 莫轻狂听得随云峰如此说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看过贾亦真等人,便似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待到他已走进屋内之时,他身后也相继跟出一名斗神派装扮的弟子,这人只是向着随云峰笑着抱了抱拳,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随云峰报以一笑。原来这名斗神派的弟子他也是认得的,便是四方斗法和静慧一组的那人。 再往门口望去,静度和静慧也先后走了进来,静度虽然身受鬼门主的重创,但是在妙法莲华这种佛门至高无上的修行心法的调理下,只是真气暂时无法提用,行动倒还自如,而随他而来的静慧吃了随云峰的鬼吸头这个苦头,由于游千山的及时出现,伤势倒也不算是非常严重。 所以,这二人也便同莫轻狂一起携手而来了。 静度面向随云峰低诵了佛号,道“贫僧在此祝福随道友早日康复”静慧也随着静度一起微一低首。 虽说,随云峰开始对这两位万佛寺的和尚都无太好的印象,但是一个是伤在自己手下,一个却也是和自己共同对敌过的,现在,这二人都不计前嫌,赶来探望,随云峰自然也会以礼相待,向着这两位大师道了声谢。 贾亦真见这后来的四人都已与随云峰打过招呼了,瞥了一眼莫轻狂,冷哼一声,道“人家明明重伤在床,某些人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别来无恙,好凉快的话语呀” 莫轻狂神色不变,好像根本没听见贾亦真的话,轻推了下帽檐,看向了郭凡灵,眼中温柔无限,郭凡灵冲他嫣然一笑,再见众位师兄都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连忙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莫轻狂。 要说,贾亦真、刘景之和莫轻狂之间,那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已结下的梁子,更何况刘景之在四方斗法之时,还败在了莫轻狂手下,此时,听到贾亦真已经开口,也跟着帮腔作势道“贾师弟,你这好凉快的话语却是什么意思?” 贾亦真笑了笑,道“刘师兄,那凉快的话语,不就是风凉话么?” 刘景之一拍手,故作惊讶的道“原来如此,这个形容倒是贴切的很呀”说着不忘白了莫轻狂一眼。 随云峰眼见这三人又较上劲了,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不过,所幸还有斗神派的两位大师在此,该当是不会发生什么太意外的事情。 莫轻狂原本看在郭凡灵的面上,并不想与贾亦真和刘景之逞口舌之快,但是眼见这二人没玩没了,还装腔作势起来,心中登时老大的恼火,嘴角微一上扬,露出一个散漫的笑容,不紧不慢的道“贾亦真兄,你究竟是假还是真呀?” 贾亦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就问道“什么假什么真?” 莫轻狂哈哈一笑,道“我见你生的便如那女子一般,怎地偏偏瞧你却是男子装扮,再加上说话的声音,,,啧,啧,啧,哎,你究竟是男是女?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当真让人好生矛盾呀” 贾亦真双颊微红,直指莫轻狂,气道“你放,,,”这个屁字倒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莫轻狂见他的摸样更是开心不已。 刘景之大喝一声,道“莫轻狂,你休要侮辱我家师弟,大不了,你我出去,再一对一好好斗上一次” 莫轻狂看了看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道“好说,好说,刘道友的修为,实在高超的很,我莫轻狂甘拜下风”这话要是听在不知情人耳中,还当真会以为莫轻狂是在恭维刘景之,可是刘景之心里却知道,这莫轻狂分明就是在辱蔑自己,四方斗法之时,他登仙门四人共战他一人,而且还是在摆下了弑仙阵后,勉强轻伤了他,当然,虽说当时也有静度和随云峰出手相助,但是,若论单打独斗,刘景之自知绝非对手,而莫轻狂现在竟然说他不及自己,这不是辱蔑又是什么? 刘景之双拳咯咯作响,若不是看在随云峰的面子上,恐怕早就祭起锁仙鞭大打出手了。 莫轻狂倒还是一副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样子,郭凡灵看了看他,轻笑了笑,却是被莫轻狂瞧在眼中,回了一个眼色,惹得郭凡灵又是脸上一阵绯红。 随云峰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人斗的愈来愈不可开交,担心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斗,情不自禁的向静度和静慧二人看了一眼,希望这二人能够出言相劝,静度见随云峰将目光投来,立即走上前来,道“随道友,贫僧今日已来看过,既然随道友并无大碍,我与静慧师弟便就此离去了,日后,若是有缘,再与随道友好好絮叨一番”说完,根本不等随云峰回话,便和静慧一同退了出去。 随云峰目送着静度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将这个和尚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个遍,方才竖立的良好形象,顿时无影无踪。看着刘景之怒目圆瞪,随云峰话到嘴边,又实在不知说了与不说有何区别,回想起与莫轻狂,贾亦真,刘景之初次见面时,自己尚且劝解不了,现在身负重伤更是言轻力薄了。 贾亦真看了一眼随云峰,见他愁眉苦脸,心下也猜出了几分乃是因为他和莫轻狂的原因,连忙说道“随兄,叨扰了,我们就此别过”一抱拳,瞪了一眼莫轻狂,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极为明显的挑衅。 莫轻狂摸了摸身后的剑匣,全然一副来者不拒的架势,这一场争斗怕是又要不可避免了。 “登仙、斗神派的师兄师姐们好呀”程飞笑呵呵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屋内的莫轻狂等人抱拳道,随即,目光立刻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随云峰身上,五年了,五年之后的再见,程飞差点认不出这个天资聪慧的小师弟了,惊讶的合不拢嘴。 随云峰也看见了程飞,这是他与程飞五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当年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程飞一直极为照顾他,便是那次与柳氏兄弟相斗后,程飞助其疗伤,险些被随云峰害了性命一事,程飞也始终没有放在心上,这份情谊,岂是能够忘记的。 随云峰激动的喊了声“程师兄” 程飞一愣,盯着随云峰,从他的身上就又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孩童,终于大笑着奔到床边,紧紧的抓住随云峰的双肩,左看看,又看看,笑道“随师弟,你长大了呀,哈哈” 随云峰见到了久别了程飞也是分外高兴的道“程师兄,你却还是一点儿没有变” 程飞忽然向随云峰使了个眼色,道“随师弟,你看看还有谁来看你来了” 随云峰刚才突然见到程飞欣喜万分,便没有注意到与程飞同来的人,此刻看去,竟是藤玉琪,以及和他一起参与斗法的罗定风的弟子马劲,陆天英,另外还有五六人都是当年一起在太清仙岛上修行的师兄们。 这些人纷纷围在随云峰床边问长问短的,甚是热情,随云峰与他们也都好久未见了,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语,便是身上的伤痛也全部都忘在脑后了。 藤玉琪只是与随云峰寒暄了几句,便就退了出去,却见贾亦真等人和莫轻狂都已立在院中,正剑拔弩张,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斗上一斗,藤玉琪微微一笑,道“登仙、斗神的师弟师妹们,可是要切磋技艺么?” 贾亦真等人闻言,立即转向藤玉琪,却见他一身纯白道袍,左边袖子下却是空空如也,刘景之当先反应过来,抱拳道“这位莫非就是拥有三明仙剑的藤玉琪,藤师兄?” 藤玉琪点了点头。 藤玉琪虽说辈分不高,但是百年前随着凌风道人袭击鬼门,仗着一柄三明仙剑甚是勇猛,虽说最终还是断了一臂,但是他的名字在正道中人当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更何况是三明仙剑的唯一传人,当然会让人不知不觉的记在心里。 听到刘景之和藤玉琪的对话,其他人也都算是认识了这位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再相视一望,这一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打了,只得各自与藤玉琪客套了几句,便纷纷离去了,藤玉琪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不见,便似刚才的笑容也只是礼貌性的应付他们一下而已。 第六集 第001章 情愫 当日下午,参与四方斗法的其余三派,便各自启程归去了,正道四方遵照昨夜商议,定于下月十五,由各派掌门亲临天道门共商讨伐邪道大计,距此,仅有不足一月。 随云峰此番重伤,虽说不重,却也养了足足将近半月时间,若不是他天生骨骼惊奇,加之罩魂护体,恐怕没个三两月根本无法痊愈。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随云峰早早便已起身,推开屋门,清晨阵阵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不出的受用惬意。 走到院子之中,站在一株青松下面,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新的修行又将要开始了,罗定风曾经让他在伤好之后,重新回到那个老人身边,追随修行,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机遇,他今日能够将自然无为法修行至如此境界,又能够在平常状态下克制住血麒麟的魔性和鬼吸头的邪功,完全都是拜那老人的所赐。后来,又听师父罗定风所说,这位老人乃是当今天道门中的第一高人,学艺寻良师,这个道理随云峰还是懂的。 拍了拍身后的游龙剑,又摸了摸的腰畔的八晶葫芦,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昨日也已经去与罗定风等人一一作别了,所以今日清晨便可径直离去了。 刚要驭起八晶葫芦,却听见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随师弟”。 随云峰一回头,便瞧见南宫晓卉奔了过来。自从五年后的归来,南宫晓卉便好似转了性子一般,对他甚是关怀,便连随云峰自己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是,他这人便是这样,人若对他好,他必然同样予以回报,更何况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是孩提时代的事情,做不得数的,所以,随云峰便也对南宫晓卉做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现在又见这个美丽的少女亲自来送自己,心中免不了一阵欢喜。 南宫晓卉身着一身雪白衣衫,却非平时所穿的天道道袍,一双灵动闪烁的大眼睛,便如天上的繁星,眨也不眨的盯着随云峰,宛如凝脂般的肌肤,看起来更是吹弹可破,俏丽的容颜上涂了一层淡淡粉脂,映着清晨的阳光,散发着诱人的红晕,随云峰竟是不知不觉瞧得痴了。 南宫晓卉脸上一红,笑着道“随师弟,我美么?” 随云峰微微一愣,较是他自认为也算是能够巧言善变了,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也还是要吃上一惊。 南宫晓卉见他不语,秀眉微蹙,又轻轻地问了一遍“我美么?” 随云峰颇不自然的笑了笑,故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点头道“美” 南宫晓卉噗哧一笑,道“我上次送你的铃铛呢?”随云峰顺着怀中摸出一个玉铃铛,伸手递了出去,南宫晓卉将它接过,放在手中,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才嗔道“算你还有良心,没有将它弄坏” 随云峰嘿嘿一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宫晓卉慢慢靠近他的身体,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红线,将那玉铃铛栓在线上,又慢慢的绑在了随云峰的腰带上面。随云峰见她向自己靠来,不知要做什么,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体香吸入鼻中,竟让他的心跳异常快了起来。 南宫晓卉将那玉铃铛绑好之后,抬起俏脸,盈盈目光,吐气如兰,随云峰只觉得自己将要窒息,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晓卉也不上前,捂嘴轻笑,道“随师弟,你这次修行回来,可莫要不认得我呀?” 随云峰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镇定了下心神,道“南宫师姐,请放心,师弟我一定不会忘记就是了”随云峰口上这么说,心下却是百感交集,这个南宫晓卉儿时刁蛮任性,自己只要以强制强,倒也就罢了,现在突然变换如此,他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想到这儿他就头大如斗。 南宫晓卉见他极不自然,心里想笑,却又忍了下来,轻轻的道“随师弟,那我可走了,不过,,,”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你虽然不会忘记我,但是,那只玉铃铛你也要时时刻刻戴在身边,不许你摘下来,我要让你一看到它就立刻就想起我”南宫晓卉说完捂着绯红的脸颊,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随云峰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女人呀女人,当真善变的很” 少顷,八晶葫芦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在那万里晴空划过一道耀眼弧线,便就消失在无垠的天际。 望着那一道白光瞬间远去,躲在不远处的风铃儿,深深的叹了口气,无限留恋。风一吹,眼角处,两行清泪缓缓滴下,悄然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心。 -------- 随云峰驭起八晶葫芦不一会儿便来到那片死寂的密林,脚下一沉,八晶葫芦急急下坠,没入林中,这片熟悉的密林,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高不可攀,直耸入天,林间的树木无不是粗壮高大的异常,随云峰小心翼翼的的穿梭其中,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就已来到他和老人生活了五年的那个石洞,石洞中仍然和他走时一样,简单明了,仅仅只有一大块青石板。 老人不在,随云峰径自走向青石板,大大咧咧的躺了下去,双手垫在头下,眼睛却是在四处打量,寻找着阔别多日的熟悉的感觉。 也知道过去了多久,随云峰渐渐昏睡过去,睡梦中又梦到和老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阵阵扑鼻的香气传了过来,随云峰鼻子皱了两皱,猛地睁开眼睛,欢笑着道“极乐鸟” 再见洞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灰衣老人正背对着自己而坐,身旁一个大灰布袋子正敞开着,里面装着十数只早已烤好的极乐鸟,金黄油光,混合着诱人的香气,随云峰再也忍耐不住,飞奔了出去,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了老人身边,随手拿起一个极乐鸟,大嚼大啃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老人一眼,只见,老人依旧曼斯条例的吃着极乐鸟,中间偶尔再配上一口怀里大酒葫芦中的美酒,对于随云峰的到来,根本就似没有一丝察觉。 待的随云峰将一只极乐鸟吃下了肚后,轻哼一声,暗道,好你个臭老头,竟然装作未看见我,想着想着,单手化爪,急急抓向老人怀中的大酒葫芦,老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任由他将大酒葫芦夺了过去。 随云峰一愣,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大酒葫芦怎地这么轻?朝下倒了两倒,却是连一滴酒水都未滴下。 随云峰白了老人一眼,喃喃的道“臭老头,还是这么奸诈狡猾” 老人轻捋了下雪白的胡须,忽然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惊得的随云峰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道,这个臭老头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老人笑声过后,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道“臭小子,你这一次是来偷酒吃的么?” 随云峰嘻嘻一笑,伸出手来捋了捋老人花白的胡须,一下子沉下脸色,正儿八经的道“我是看臭老头你的,哪里是来偷什么酒吃的呢?” 老人别过头去,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臭小子还会有那份心?” 随云峰只有在和这个老人一起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候,无拘无束,畅所欲言,便如同是和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随心所欲的嬉笑玩闹,更不用去理会那些什么门派规矩,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老人瞥着他,见他只笑不语,不知在哪儿又打什么鬼主意,白眉一皱,道“臭小子,你这是作甚?” 随云峰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顺着灰布袋子里又拿起一个极乐鸟,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老人,嬉皮笑脸的道“臭老头在上,请受臭小子一拜” 老人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随云峰,皮笑肉不笑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 随云峰见自己心思已被老人看穿,笑容依然不退,道“臭老头,我这一次可是奉师父之命,前来追随你修行的,所以,还请你多多关照” 老人想了想,道“你师父?罗定风那小子?” 随云峰自从知道老人在这天道门中的辈分修为之后,对于老人对这些外人看来在天道门高高在上的老一辈的称呼,也就浑然不在意了,连忙鸡啄米般点头,道“好说,好说,正是”他说这话时,竟然不知觉的把莫轻狂的口头语套用了过来。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大步走回石洞中去,临近洞口,方才摆了摆手,道“你想追随我修行,我却不想你追随我修行”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走入洞中,留下了气急败坏的随云峰又蹦又跳。 第六集 第002章 禁地 随云峰双手环抱胸前,杵在洞口,面对平躺在青石板上的老人,斜眼相望,神情颇感无奈,老人的鼾声时高时低,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分外吵闹,真恨不得上前将这个臭老头的胡子统统拔光,随云峰咬牙切齿恨恨的想道。 洞外阳光,明媚高照,将他的身影长长的映在洞中碎石遍布的地面上,影子一头的消失处,正是角落里的另一个小洞,漆黑幽暗中,狭隘而又深邃的洞口,他的好奇心又不自觉的涌了上来,老人曾经郑重告诉过他,若是不慎误入,必有性命之忧,而师父罗定风又曾说过,老人是在镇守天道门的某处禁地,将这二者相连,莫非这个洞中洞,便是天道门的禁地么?只不过,这样的一个小洞禁的又是何物?或是里面别有洞天? 随云峰急忙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定了一下胡思乱想的情绪,眼珠子转了两转,计上心头,干咳了两声,径自向前走去,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却恰好是老人所能听到的,边走边道“哎呦,臭老头说这个小洞若是不慎误入,便有性命之忧,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吓唬我,说不准里面就是他藏酒的地儿,我还真的进去瞧瞧” 这石洞本身就不大,随云峰一边说话,一边走动,话没说完,人就已到了洞口处,只见这个小洞仅仅只有一人高矮,宽度也刚好仅容一人走过,洞里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尽头,也听不出有什么声响。 老人的鼾声仍旧响在耳边,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是对他的这番举动充耳不闻,随云峰轻哼一声,道“臭老头,你还当真以为我不敢进了么?”说完心下一横,大步踏进,这洞中原本漆黑无比,随云峰将腰畔的八晶葫芦解了下来,执在手中,催动真气,八晶葫芦便泛起耀眼白光,将这个看似狭窄的小洞照的透亮,但是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随着他的慢慢行进,洞壁上下左右越来越开阔起来,到后来,便是四五个人并排而行也不是问题,只是,在这洞中走了许久,总感觉这个长长的石洞,并非直来直去,乃是蜿蜒曲折,也不知将要通到哪里,好在这个石洞并没有什么岔路,否则,随云峰走了进来,能不能出去还是一回子事。 约莫从踏入这个石洞,已走了大概两柱香的工夫,还是没有走到尽头的迹象,随云峰不禁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个怎么洞穴,为何如此绵延深长? 又走了一段距离,周围越发的更加宽阔了,仰望头顶,已是高不可及,而就在此时,前方已然没有了道路,挡在面前的是凸凹不齐的山石峭壁,随云峰眉头一皱,费了半天的劲,竟然来到了这么一处空旷无物的地方,这又怎么会有什么伤及性命的危险呢?臭老头果真是在危言耸听,说不准真让自己猜对了,这里乃是老人藏酒的地方,想到这里,随云峰又来了的兴趣,单手捏起一个法诀,八晶葫芦抛了出去,在这个空阔的石洞里面,慢慢的盘旋飞舞,白光所照之处,更是亮如白昼,一景一物都瞧得分外清楚,开始的时候,随云峰也就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目光追随着白晶葫芦,四处观望,八晶葫芦最先游走的是洞顶,只见上面倒悬着根根尖锐巨石,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让身处下方的人浑身上下极不自在,生拍一个不小心便丧命这里,随云峰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再待到八晶葫芦飞到左边的侧壁上时,随云峰忽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俨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左边石壁极为光滑,好似被人打磨过,上面书写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间另外还穿插着些许简单的图画,皆是一些人物打坐运功,或是某些指决拿捏的样式,这些奇怪的字画,随云峰却是分外的熟悉,这根本就是天道门的无上心法,自然无为法全部的心法口诀,而且,这其中讲解甚是详细,加之这些图画,便是没有修习过自然无为法的人,见到以后,也能够很快的理解贯彻。 然而,随云峰的惊讶并未到此结束,当八晶葫芦又飞到右边石壁上的时候,上面同样也是一些细小的文字,图画,随云峰只是默念了几句,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些心法口诀与自然无为法截然不同,最明显的差别,便是这其中修行的方法套路与自然无为法恰恰相反,便是常说的反其道而行之,由此便可断定,这绝不会是自然无为法,可是,若不是自然无为法,又会是什么心法?为什么会出现在入云山上的这个奇怪的石洞中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门的禁地么?随云峰只觉得这里越来越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了。 漆黑的石洞,一团白光上下飞动,一个少年,痴痴的望着石壁上的字迹。 某个角落中,一双泛着惨绿色的眼睛,闪烁不定,紧紧地盯着这个少年。 随云峰原本是在全神贯注地观望着那些心法口诀,忽然觉得仿佛有一阵阵的冷风不时吹来,掠过他的身体,令他由脚底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下意识的他将游龙剑反手拔出,握在手中,如果这里真的是天道门的禁地,那么老人所说的事关性命的危险,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随云峰缓慢的移动身子,借着八晶葫芦的亮光,仔细的搜索着这个巨大的石洞,生怕遗漏了哪一个角落。 一声宛如婴儿啼哭的尖啸,惊的随云峰浑身毛骨悚然,声音来自他的身后,随云峰却连头也不回,游龙剑向着身后一刺,另一只手,急急的捏起一个法诀,八晶葫芦原本还在头顶上方不断照耀,此时,陡然化作一道闪电般的白光,打向他的身后。那声古怪的声响断了一断,显然是被这两件突然发难的法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随云峰借着这个机会,猛地回转身去,这一看,惊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八晶葫芦光照的地方,隐约介于黑暗与白光之间的位置上,一个人一样的面孔虎一样的身子的怪兽正立在那里,低声嚎叫,声音赫然就是随云峰刚才所听到那种的好似婴儿啼哭的古怪的叫声。 这个怪兽眼中泛着惨绿色的光芒,直直的盯着随云峰,眨也不眨一下,丑陋狰狞的面孔上,生出两根尖尖的獠牙,借着八晶葫芦白光的照射,发出更加阴森的惨白色,让人观之一眼,便就心生畏惧。 随云峰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只知道心下惊骇不已,便是握住游龙剑的手心都已渗出无数冷汗。 来时的道路上,黑暗中,老人正隐身其中,饶有兴趣的看向这里,心中暗道,臭小子,你现在所面对的这个怪物,便是“马腹”(一),其性凶残至极,食人,由其见到陌生之人,更加肆虐猖狂,你与它相斗,倒也可以趁机锻炼一下你自身的修为。非到你不可抵挡的时候,我再出手,谁让你这个小子不听我的嘱咐,借此机会让你吃些苦头,倒也未尝不可。 随云峰自然不知道老人也在附近,而且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架势观看着自己,事实上,他也无暇去顾及这么多的事情,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对面马腹身上,如此静观起来,这个马腹看似吓人至极,但是体型却不算是过于庞大,也就不足两人来高,这总算是让随云峰稍微自我安慰了下。不过,奇怪的是,他不动,这个马腹也不动,他若是将祭在身前的八晶葫芦动上一动,这个马腹便会立刻变换姿势,目光紧盯八晶葫芦不肯有一丝的松懈。 随云峰处于危难之中,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细细的分析起来,照此看来,这个怪兽似乎对自己面前的八晶葫芦有所忌惮,八晶葫芦乃是老人亲传自己的,也曾是老人的护身法器,而老人又镇守在这个所谓的禁地当中,那么,就是说,或许是老人曾经用八晶葫芦降服这个怪兽,所以才会让这个怪兽独独对八晶葫芦心存忌惮。 想明白了这一点,随云峰一颗始终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许,反手将游龙剑插回背后剑鞘中,全身心操纵八晶葫芦。 洞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令人窒息,随云峰只听见自己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对峙了一会儿,再也忍耐不住,口中低喝一声,八晶葫芦登时化作一道白芒,携着雷霆之势,打向对面的马腹,随云峰也不敢停留原地,整个人也追随着八晶葫芦飞驰而去,既然,这怪物甚是惧怕八晶葫芦,他自然不敢与八晶葫芦相距甚远,以免这怪兽反扑过来。 又是一声古怪的叫声,马腹不躲反冲,巨大的身躯毫无畏惧的冲向了八晶葫芦,随云峰暗叫一声不好,莫非是自己推测错了,这怪兽并不惧怕自己手中的八晶葫芦? (注解:一:又西二百里,曰蔓渠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伊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洛。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第六集 第003章 动怒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宛如九天神雷,震耳欲聋。 人面虎身的马腹正撞在八晶葫芦上,一声巨响过后,马腹并不算庞大的身躯被八晶葫芦的巨大阻力,震得急急向后退去数步,八晶葫芦为此白光一暗,再次闪亮起来的时候,却是极为黯淡,便如荧荧之火,微弱无力,白光映在随云峰的脸上更显苍白。 马腹用力抖动了下身子,发出好似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大嘴两边生出的獠牙,惨绿色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随云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扑上去。 随云峰一只手战战兢兢强自捻住法诀,不使八晶葫芦坠落,另一只手用力的捂住胸口,方才的一次撞击,他仗着八晶葫芦这件绝对防御的至宝,勉强抵住了马腹的一击,岂料,这马腹也不知是何灵兽,非但自身未损,还因为它巨大的冲力,震伤了全力以赴的随云峰。 八晶葫芦的光辉越来越淡,马腹也不再象先前那般勇猛,反而一步步的靠近随云峰,就似它已知晓随云峰身受重创,成为口中肉也只是时间问题,行动起来便不紧不慢。 随云峰额头上早已冷汗簌簌,就连身后脊背上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打湿,嘴角几番抽搐,终究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晃动两下,似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地上,只是在这最后关头仍旧拼力保持八晶葫芦浮在空中,淡淡的光辉,时暗时明,闪烁不定,笼罩着黑暗中这个孤独的身影。 随云峰甚至已经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快的让他窒息,马腹原本将要走到他的身前,不料,随云峰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却让马腹受惊似地,向后蹦出老远,一双惨绿色的眼睛,疑惑的盯着地面上的那一滩血迹,似恐慌,似茫然,似惊异,数种神色均是一闪而过。 马腹的突变,令随云峰也倍感不解,方才他以为马腹惧怕八晶葫芦,是以打算催动八晶葫芦全力一拼,岂料,这马腹居然丝毫不惧的冲撞上来,震得他体内真气紊乱,气血不顺,眼看着便要丧命马腹之口,偏偏吐出的这一口鲜血,改变了局势。这又是何解? 随云峰干咳了两声,摇摇晃晃的就地爬起,顺手在方才吐出的那一滩鲜血上摸了一把,一只手抓着八晶葫芦,一只手平伸向前,上面血迹斑斑,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腹。 马腹惊恐的尖叫,声音更加刺耳,猛地向上窜去,四肢齐齐抓在一根倒悬着的尖石上,向下俯瞰,随云峰微一抬头,八晶葫芦向上抛去,约莫将要触及洞顶之时,白光忽地大盛,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马腹所处的位置他却已看的清清楚楚。 见这马腹像是极其惧怕他吐出的鲜血,随云峰苦笑一声,小心的退向来时的道路。 此时,躲在暗处观看的老人,眉头皱的快要拧成一条麻绳了,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马腹的脾性,马腹性习食人,见血更加疯狂,今日却惧怕了随云峰的吐出的鲜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情?回忆起随云峰体内的两股异力,老人又陷入深深地沉思。 随云峰借着八晶葫芦的光辉,步履艰辛的向着来时的道路上退去,渐渐的微弱的白光映出了一张苍老熟悉的面孔,只是这张面孔却是分外的严肃,完全没了往日的那般慈祥平和。 随云峰愣了一下,这样的臭老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知怎地就连心跳也平地加快了许多,说不出的紧张,甚至比刚才对付马腹还要紧张许多。 “臭老头,你,,,”随云峰一句话还未等说完,就已被老人冷冷的打断,道“你身上的两股异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人声色俱厉,随云峰听得一惊。 若是说他身上的这两种异力,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人五年前也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当时记得清楚,是一口否认了,这一次老人显然是动了真怒,厉声叱问。 随云峰兀自想着该要如何作答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生疼,整个人竟是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跌的他头晕眼花,胸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连连咳了两声,吐出两口鲜血出来。 随云峰实在不明白老人为何如此动怒,挣扎了两下,想要爬起身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便如同散了架一般,动也不能动。 老人立在原地,单手一挥,刚刚因为随云峰的跌倒而掉落的八晶葫芦“呼”的一声,飞了起来,直至将近洞顶,白光陡然盛起,竟是将整个石洞照耀的雪白一片,躲在洞顶上方的马腹惊叫一声,跳了下来,退缩到石洞中的一个角落里,倦俯在地,一声不吭。 随云峰第一次见到八晶葫芦的如此威力,再抬眼一瞧,老人已来到他的身边,冷眼观望着他。 随云峰的心突然一阵刺痛,他与老人相依相伴五年之久,从中尽是嬉闹欢笑,老人也从未象今天这般盛怒,到底他做错了什么惹怒了他,随云峰倔强的扬起头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惧怕,反倒多了几分感伤。 老人故意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冷冷的道“你说还是不说?” 随云峰的脾气本来就是打着不走牵着倒退,既然老人对他如此,他也干脆死撑到底,轻哼一声,道“非但是我不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老人怒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将你怎样么?” 随云峰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直以来,他始终都将这个老人视为自己在天道门中最亲近的人,他与老人之间也是亦师亦友,如今,老人这番动强逼问,随云峰内心深处极其的不是滋味儿,非是他不肯将习得鬼吸头神功的事情告知于他,而是,想起左护法临死前的拼命相托,他实在不想将一个已去的人再次卷入是非曲折之中,况且鬼吸头神功他也只是习了一月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在五年不再修习它的状态下,仍旧大有所成,他却根本不明究竟,又要从何说起? 老人见他受了自己一巴掌的状况下,仍旧不语,甚是倔强,冰冷的神色似是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转眼间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道“你真的不肯说?” 随云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 老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似无限神伤,喃喃的道“天意啊天意” 随云峰不明白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呆呆的望着老人,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老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下不忍,却又抹不开情面开口劝慰。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过头来,看着随云峰凄然一笑,道“你可知,单是你身上的这两股异力,便可叫你在今后的修行之路上停滞不前?就算能够精进,却也会令你步入邪道,万劫不复” 随云峰“啊”了一声,显然听到这样的话语着实能够让他大吃一惊,稍微想想,五年以来,若不是老人每日以真气强自打通他体内的经脉,助其自然无为法急速精进,他或许至今还停留在初初入门的阶段,无法突破,这份恩情,随云峰自然铭记在心,没齿难忘。或许,以后若是没了老人的辅助,他对于自然无为法的修为便会出现五年前的一样的状况,止住不前。可是,那步入邪道,万劫不复却又是什么意思?听得随云峰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竖起。 老人却不顾他的神色,走向石洞尽头的那道山石突兀的石壁面前,愣愣的出神。 随云峰听到老人方才的那一番话,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急急的爬了起来,踉跄的走到老人身边,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只见这面石壁看来好似天然形成一般的自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但是随云峰仔细的瞧了一番后,却意外的发现,这一面石壁上突兀的山石竟是错落有致的,若是向后退去几步,遥遥观望,便可隐约看出一个太极的图形显现上面。 随云峰想起不久前自己一个人走到这面石壁的时候,虽有八晶葫芦照明,但是哪里有老人操纵的这般厉害,光芒万丈。在他操纵下的八晶葫芦只是光亮一些,却照不上整面墙壁,便也无法看出这个太极图形了。 现在面对着这个奇怪的太极图形,再左右看了看侧面石壁上雕刻的心法口诀,还有蜷缩在角落里的马腹,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隐隐的,他总感觉,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太极图形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极为的隐秘的事物。 老人对于随云峰的走近,丝毫不感兴趣,本来总是醉意朦胧的眼神,现在却闪动着锐利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这面墙壁,幽幽的道“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随云峰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老人嘴角微一上翘,带着一抹深深的苦涩,慢声道来。 第六集 第004章 往事 八晶葫芦光芒万丈,白光所及之处,无不亮如白昼,似雪似霜,处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深邃的石洞尽头,隐隐显有太极图形的石壁前,立着二人,一老一少,老人面上神情悲切,少年脸上疑惑重重。蜷缩在角落中的马腹不时眨动着惨绿色的大眼睛,望向这里。 伴随一声长长的叹息,老人面对着山石突兀的石壁,语气格外沉重的道“当今世人皆言天道门于凌风小子这一代乃是将要超越创派祖师天玄道人在世时的鼎盛时期,其实不然,天道门真正到达巅峰时期的乃是第四代掌门隐真道人执掌的时期,那时的天道门,不仅有隐真道人坐镇一方,门下更有号称四仙人的四位德高望重的修道高人,声震神州八方,这四仙人其中一人便是三明仙剑的第一任持有人青玉道人,另外三人均是与青玉道人同辈的师兄弟,分为青石、青云、青风三位祖师,这四仙人之名比起当时的隐真道人着实不差上下,然而那段时间,也是天道门最为平静的一段时间,四代掌门隐真道人不喜斗争,不忍去见世间杀戮,是以,只是一味追寻清心寡欲,潜心修行,起初仍有一些邪魔歪道滋扰天道门,但是无一不都在隐真道人和四仙人的神威下,狼狈而退,不敢再犯我天道门一寸土地,后来,四仙人相继仙逝,隐真道人也是垂暮之年,那些邪魔歪道便又开始蠢蠢欲动,欲要侵我天道一门,这其中由其以东北鬼门最为猖獗,虽说如此,但是天道门在隐真道人的指挥下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只不过,那时的隐真道人却已高寿三百余岁,乃是天道门历代在位世间最久的掌门,终于在隐真道人三百一十岁那年,其座下一位修行百年的弟子竟将自然无为法的候正一层参破出来,这实在乃是当时天道门中最为令人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此子天赋可想而知,这名弟子的名字一时之间也在众多天道弟子中广为流传,他便是我的师兄萧水寒”老人说道这个名字的时候,便连身子也仿佛在轻微的颤抖,语调之中,更是带着说不出的激动。 随云峰早已忘却了老人刚才对他的冷漠,口中只是喃喃的念叨着萧水寒三个字,这个人既然能够在百年之内参悟自然无为法的最高境界“候正”一层,为什么他的名讳却从来没有被人提及过呢?这样的人本应该在天道门中被人世代传诵的。尽管随云峰疑惑重重却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老人。 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眼神有意无意的望向洞顶,苍老的面孔,布满皱纹的眼角处晶莹闪亮,似有什么东西挂在上面。 老人稍微平定了下激动的心情,又接着道“那时候,我还是像你一般刚刚初入天道门,也一样徘徊在初级的入门修行当中,但却承蒙萧师兄的多方照顾,点拨,让我于自然无为法上的修为循序渐进,小有所成,从那时起,我便对萧师兄敬佩有加,而当时能够真正参悟透彻候正一层心法的除了创派祖师天玄道人外,便只有萧师兄了,纵然如同隐真道人这样的一代掌门,便是也只敢说已进入候正一层,却绝不敢说已完全参透悟彻,萧师兄的能力可想而知,他也自然而然的被众人认定是继四代掌门隐真道人之后的五代掌门的最佳人选,事实上,隐真道人也早就认定了萧师兄,只不过,世事多变,任谁也想不到萧师兄竟会误入邪途,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老人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随云峰也是听得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得等待老人再度调整好心态之后,继续聆听。 老人伸出干枯的手轻抚着面前突兀的山石,悠悠的道“萧师兄的资质与你相比,却是还要高出你许多,乃是真真正正不出世的修道奇才,莫说百年,便是千年,万年也未必会出现一个像他这般的资质的天才,隐真道人更是以他为荣,岂料,萧师兄认为自己在自然无为法上已臻巅峰,再修行下去,也只是徒劳费时而已,便如他说,既要修真炼道,何必偏偏只去修习一门心法,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尚且是身兼天道、登仙二门心法,于是,他告别隐真道人,请求隐真道人赐予他十年之限,令其云游四方,寻求己道,隐真道人执拗他不过,便也只好放他去云游修行,并与其定下十年之约,无论十年之后,萧师兄是否另有所成,都一定要回归天道门接掌天道门第五代掌门一职,故事若是到此,却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偏偏造化弄人,萧师兄在云游四方之际,竟与东南一方的吟妖阁的妖女相恋,且私自定下终身,这样的结果无论是正邪两道都是无法接受的,隐真道人听闻之后更是气得病倒榻上,无论是众位同门长辈还是师兄弟们对萧师兄都是百般劝解,岂料萧师兄对那吟妖阁的妖女用情至深,非但不肯听人劝解,反倒与众人吵闹起来,险些便是兵刃相见,后来,众位师叔伯们用计将那妖女擒来,困在天道门的镇妖塔中,严加看守,以此来要挟萧师兄与那妖女断情决义,继承五代掌门之位,当时,他们以为萧师兄一定会就范,谁又能够料到,萧师兄非但没有答应诸位师叔伯的要求,反而大闹天道门,虽说萧师兄修为时日也只不过百年而已,但是能够参悟自然无为法候正一层,也就绝非泛泛之辈了。那一闹,造成天道门十死百伤,纵然是诸位师叔伯中也有数人重伤,后来还是隐真道人出手,及时制止了这场天道门的悲剧。” 老人讲的百转千回,随云峰听得惊心动魄,一老一少在这洞中神色都已是一般的严肃。 老人停下了摩挲石壁的手,接着讲述道“萧师兄被逼退之后,也是身负重伤,天道门上下皆都以为萧师兄会命不久矣,孰料,隐真道人在被萧师兄气的重病之下又勉强与萧师兄对抗,纵然在其他师叔伯的辅助下,重伤了萧师兄,只是隐真道人本身却已是气若游丝,不久,便就仙逝而去,竟然连立第五代掌门的遗嘱都未曾留下,天道门一派乃是占据神州北方的正道大派,怎可一日无主?众位师叔伯最终商议下,便只好从我辈之中,寻了一位修为较高的李成师兄继承了掌门一位,这便是天道门的五代掌门云中道人,也是现今天道门的掌门凌风道人的师尊,李成师兄修为虽说在众同辈的天道弟子中属于佼佼者,但是比起萧师兄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而且,李成师兄心胸似乎有些狭隘,萧师兄未叛出师门之前,他已因为嫉妒之心便已对萧师兄充满了敌意,等到李成师兄继承了天道门的掌门后,更是大肆下令门下弟子,捕杀萧师兄,并且扬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师兄虽说天资极高,修为甚深,原本也是天道门的骄傲,但他那一次为了救出吟妖阁的妖女大闹天道门,致使门中弟子死伤百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门中弟子领了李成师兄的命令,四处搜索萧师兄的踪迹,这一搜便是十年。十年之后的天道门,却又遭受了一场更大的浩劫,那便是萧师兄的归来” 随云峰听得早已入了神,老人也似乎完全投入到了这段悲伤的往事中,慢慢道来“萧师兄离去的这十年中,除了治疗养伤之外,便是在修炼了吟妖阁的邪术,吟妖阁中人善于召唤操纵凶邪异兽,对其有着独特的法门,萧师兄在这些法门的基础上,加以演变改进之后,竟去冒险取了“梼杌(一)taowu”之血,移至本身,让这上古四凶之一的魔兽的邪力,转为己用,用来强制提高他的自身力量,目的就只是为了救出困在镇妖塔中的妖女,这份用情之深,实在让人感慨。后来,萧师兄借着梼杌的魔性邪力,大大提高了自身能力,这一战比起十年前的那一战更加悲壮惨烈,但是那梼杌本就是凶兽,其邪性又岂是萧师兄所能够掌控的了的呢?最终,萧师兄便被梼杌吞噬了本性,彻底变成了一个嗜杀屠戮的魔头,令我天道门中弟子死伤无数,若不是当时天道门的师叔伯们拼尽全力请出了“伏魔鼎”在最后紧要的关头镇住了萧师兄,怕是免不了有更多的同门惨死在萧师兄之手。再后来,李成师兄严令禁止门中弟子将这件关于萧师兄的天道门内部的丑事宣扬出去,违令者将被终身监禁在天道门的地牢中,所以,渐渐的,萧水寒这个名字也就这样的被抹杀在了众人的记忆中,现如今知道此事的人,天道门中除了凌风小子和我以及那个混小子外,怕早已是无人知晓了。“ (一)《神异经。西荒经》记“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与饕餮(taotie),浑沌,穷奇,三兽并称四凶。 第六集 第005章 防御 一段令人悲痛而又凄凉的往事,讲述它的人神情悲切,聆听它的人亦是不住的惋惜感叹。 空旷寂静的石洞,闻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处处尽是死一般的沉寂。 沉默了许久,还是由老人率先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氛围,长声叹道“臭小子,你可知道我对你讲述这个故事的目的么?” 随云峰愣了一下,较是他聪慧如此,却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故事中哪一处情节与他有所联系,如果硬要找出一个关联之处,恐怕也就只有是萧水寒得天独厚的资质与他极为相像,甚至高出他许多许多。 随云峰摇了摇头。 老人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锐利的双目,宛如刀子一般似要穿透随云峰的身体,直接插入他的心脏,令随云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但倔强的本性使他仍旧不屈的抬起头来,直视着老人,嘴角甚是还挂着一抹全无所谓的笑容,在这个笑容下面,鲜血的痕迹清晰可见。 两个人就这样的对视着,终于老人又叹道“你这般倔强的脾气倒还真与萧师兄有几分相像,既然你不肯说,我便替你说了吧,你可知马腹刚才袭击你的时候为何会突然顾及起你口中吐出的鲜血?” 随云峰还是摇头。 老人冷笑着道“萧师兄最后一次大闹天道门的时候,马腹也参与了这场激斗”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直觉告诉他,关于萧水寒的故事还有很多都已被老人隐藏下来,老人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马腹是四代掌门隐真道人年轻时所降服的神兽,后来便一直追随隐真道人为天道门效力,隐真道人仙逝之后,马腹也并未离开天道门,后来萧师兄十年后重返天道门的那一战,李成师兄便将马腹请出,协助诸位师叔伯们共同对抗萧师兄,便在萧师兄被伏魔鼎镇住的刹那,口中吐出的鲜血,却也使得马腹受惊不已”说到这里,老人又将目光转向了随云峰。 随云峰并未愚笨之人,细细的想了一遍之后,终于想明白了老人话中的含义,苦笑道“萧水寒最后的一战,是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并且干冒大险取了“梼杌”之血移至本身,强力借助上古四凶之一的梼杌之力,所以,他的体内流动着的也早就是这凶兽的血液,马腹虽然也属神兽,但在梼杌这种大凶魔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马腹似乎还很惧怕梼杌,便是只见到它的鲜血就会害怕三分”语气顿了一顿,随云峰忽然沉重的接道“今日它见到我口中吐出的鲜血也定然和当年见到萧师兄所吐出鲜血时一般的状况,所以,才会也突然生起惧怕之心,那么,我的体内一定是和萧师兄一样流动着的是大凶大邪之物的血液,臭老头,我说的对么?” 老人轻哼了一声,道“五年前我在助你修习自然无为法时,便就已经觉出你体内存在着两股奇异之力,这两股力量均分善类,都带着一股邪气,那时,我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见你年纪幼小,怎么也无法将你与那些古怪的事物联想在一起,便也只能将这两股异力归于你在修习自然无为法时产生差错所致,你天资聪慧,有时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不足为奇,可是,这五年之中,这两股异力在我对你的强力灌输下,非但没有消除,反而皆都悄悄的隐藏了起来,也无时无刻的不在继续增长着,若不是自然无为法的庇佑,你早就被那两种异力吞噬了,现在看来,这其中一股异力就是你自己刚才所说的凶兽之血造成的,另一股,,,应该是,,,” 老人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暴喝一声,道“大胆孽障,究竟是谁令人潜入我天道门中的?” 随云峰又是一愣,今日已被这个平日里慈善平和的老人怒斥多次,而且刚才还结实的挨了他一巴掌,现在听到老人的突然叱问,彻底的呆在了原地,嘴角几番蠕动,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人见他不语,更是越发的恼怒,抬起手来作势便要再打下去,随云峰却忽然瘫倒在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直直的盯着洞顶,平静的出奇,老人的手停在了半空,犹豫不决。 随云峰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他只是不断的下坠,不停的下坠,找不到方向,觉察不到身体坠落触地时的感觉,那种一直保持在恐惧和痛苦中的压力,迫使他痛苦不堪,眼前,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初入天道门时胸口时不时炽热的异样,与柳氏兄弟相斗后,胸口生出的那一点鳞片,四方斗法,与静慧失去本性的一战,以及,以及,,,鬼门主。 想到鬼门主,随云峰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与鬼门主相斗后的详细情形,只是,在记忆的深处,似乎若隐若现着些断断续续的似真似假的画面,让他无法判断这一切的真实性。 为什么会这样?随云峰反反复复逼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几乎要被自己逼得抓狂了。 渐渐的,身体里的某一处,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的传来“用憎恨点燃你心中愤怒的火焰,借助我力量除去一切让你痛苦的人或物,憎恨吧,尽情的憎恨吧”。罩魂的封力似在逐渐瓦解,自然无为法也已无力抵抗由随云峰由内心深处生出的心魔,心魔牵动着的血麒麟的魔性,产生无与伦比的强大邪力,一触即发。 老人立在那里,始终犹豫不定,目光中流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八晶葫芦的光辉洒在随云峰苍白的脸上,便如霜雪一般,嘴角凄艳的血迹兀自存在,空洞的双眼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老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一直举在空中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去,五年里和这个少年生活的一点一滴闪现脑海,他却是再也无法恨得下心对这个少年动手了。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刚想要伸手扶起瘫倒在地随云峰。 猛地,他发现随云峰无神的眼眸骤然一下子变得赤红无比,充满了邪恶和暴戾,伴着的一声愤怒的嘶吼,随云峰的整个人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起,落在刻满了自然无为法法诀的那面石壁下,四肢着地,脑袋高高上扬,姿势像极了一个凶猛的野兽,原本修长的指尖上早已生出了尖锐细长的指甲,不停地划着地面,发出咝咝的声响,好似毒蛇吐信一般,嘴角两边长出的獠牙,闪动着惨白的光亮。 短短的时间里,随云峰就从一个受伤的少年,变身成一个凶猛的怪兽,老人不由的愣住了,另一边原本躲在角落里的马腹,惊叫一声,颤抖的声调中充满了恐惧,急急的掠了出去,身影转眼间没入了来时漆黑的石道中。 老人眉头紧皱,身上衣衫无风自动,猎猎飞舞,便连那雪白的须发也飘动了起来,单手一挥,头顶上方的八晶葫芦急速下落,停在他的胸前,上下浮动,白光好像比起先前又明亮了几分。 随云峰低声嚎叫着,死死的盯住老人,浑身上下肌肉紧绷,青筋暴露,似乎有一种极为强大的怪力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身体,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来,这就是血麒麟的魔性和邪力。 老人的表情极为镇定,单手负于身后,只留一只手捏起一个法诀操控着身前的八晶葫芦,眼神之中完全没有一丝惧色,有的只是无限的惋惜和神伤,看到现在的随云峰就好像一下子看到了当年的萧水寒,同样的天资聪慧,却又同样在体内流动着邪恶的凶兽之血。 此时的随云峰早已迷失了心智,怒吼一声,震得石洞也似在颤动,洞顶上方更是有碎石沙沙而落,老人身前的八晶葫芦立即生出一道光晕,化作一个椭圆形的光盾将老人的身子罩在其中,沙石在触及光盾的时候,便似触到了有形物质般的弹了出去。 随云峰的头上,身上也不时有沙石砸下,但他却浑然不觉,又是一声怒吼,整个人化作一团白光,急速的向着老人冲去,老人不紧不慢的挥了下手,八晶葫芦便迎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随云峰化身的一团白光将要撞在八晶葫芦上,忽地一个转变,竟是以着不可能的速度绕过了八晶葫芦,来到了老人的另一侧,猛扑了上来。 老人面沉如水,单手再挥,八晶葫芦一声不响的凭空消失,再次出现时,却又挡在了将要靠近的随云峰身前,如此反复,石洞中,只见两团白光不断追逐浮动,中间始终站立的一个灰衣老人,纹丝不动。 八晶葫芦这件绝对防御的至宝,在这位天道门资深的老人手中,终于发挥出来了它真正的威力,抵制一切法术以及物理性质的攻击。 (亲爱的读者大大们,给点票票好好?天天盯着那百十来个点击,小古我也是会产生疲劳懈怠地,呵呵,拜托了,来点pp吧) 第六集 第006章 魔斗 一声声怒吼,震天动地。一片片沙石,如雨坠落。 偌大的一个石洞仿佛将要塌陷了一般,处处尘烟顿起,碎石散落。奇怪的是,无论随云峰的吼叫如何愤怒,如何歇斯底里,唯独只是洞顶上方隐隐震动不已,两侧刻有心法、图解的石壁以及石洞尽头无数突兀山石组成的太极图形,均是纹丝不动,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老人一身灰衣,无风自动,面上七彩光辉闪烁不定,却都是淡淡然,修为高深之人便可一眼瞧出,老人此时体内正在运行着极为厉害的内功心法,这正是天道门的无上心法自然无为法中的顶级“候正”一层。 老人的须发皆是白如新雪,飘动飞舞,神情却是越来越肃穆,终于放在胸前一直捏着法诀的手,猛一变换,一直猛扑却又始终被八晶葫芦阻挡开来的随云峰,陡然间急急的退后数丈,锋利无比的指尖划过青石地面,留下了一道道鲜明的抓痕。 八晶葫芦不知怎地竟停在了半空中,白光不减,葫芦嘴处,不断向外喷射出无数条细长的光线,这些光线长短不一,扭曲窜动,却是不离八晶葫芦左右,光线闪亮非凡,甚至刺人眼眸,随云峰口中低声嚎叫着,赤红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八晶葫芦。 老人望着随云峰,长声叹息,神色竟似无限悲伤,另一只始终背负在身后的手,食指与中指相互并拢,动了两动,伴着一声尖锐的声响,老人身后背负的长剑应声而出,祭在身前,和八晶葫芦并排而立,悬浮空中,泛着耀眼的灰芒。 随云峰慢慢的挪动身体,几次蠢蠢欲动,作势欲扑,却又似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老人忽然苦笑一声,长剑化作一道灰芒,凌空打下,犹如千钧之势,原本围绕在八晶葫芦左右的刺眼光线,也紧随其后,纷纷激射出去,临近随云峰身前之际,突然纵横交错凝结成一张闪亮的大网,将随云峰和凌厉的灰芒围在其中,大大缩减了随云峰的活动范围。 随云峰不敢直接对上老人的灰芒,便不得不向着旁边窜去闪躲,这一窜之势极为迅捷勇猛,愣是撞在了那些光线凝聚而成的大网上,重重的一声闷响,混淆着愤怒的吼叫,随云峰竟被那张大网无形的阻力震得飞了回去,不自觉的迎上了灰芒。 较是随云峰已被血麒麟的魔性侵蚀操纵,邪力之大,更是不容小觑,但是老人的修为也是极高的,这灰芒更是昔年老人亲手锻造的仙剑,虽说并没有十方剑那般有名气,也着实是一件厉害的法器。 灰芒凌厉无比,正劈在了随云峰的胸口处,不料,这一下看似厉害的重击,对随云峰造成的伤害却是并不大,只见,原本纯白的道袍在灰芒的击打下,撕裂粉碎,化作一条条雪白的布条,飞散开来,随云峰赤裸的上身,左右两边的胸膛上均是数十片闪闪发亮的红色鳞片,这一次竟然比对战鬼门主时还要多出了许多,老人眉头微皱,单手一挥,灰芒折返掉头,顺着光网的缝隙处钻了出来,随云峰嘶吼一声,急追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光网上,老人面容一紧,法诀再变,八晶葫芦吐出的光线越来越多,一道道刺眼的光线,扭动几下后,便直接飞到了光网上面,将这面巨大的光网围得极其牢固,随云峰的撞击声开始不断的响起。 “嗷、、嗷、、嗷”的嚎叫此起彼伏。 困的越久,便就越将随云峰激怒的接近疯狂,每一次的撞击过后,非但力道不减,反而愈来愈重。不知不觉的随云峰的身体上下逐渐升起丝丝红色的烈焰,随着烈焰的出现,原本只是出现在随云峰胸膛上的赤红鳞片,开始缓慢的向着他脖颈处蔓延,每当一片鳞片新生出来,周身的丝丝烈焰,便剧烈的燃烧跳动一次,有的火焰蹦到了光墙上,竟在那些刺眼的光线上产生滋滋声响,好似升起了道道电流。 老人暗叫一声“不妙”,八晶葫芦虽是无上至宝,但是毕竟只是仅限于防御的单一型的法宝,没有丝毫的攻击力,而仙剑又无法将它重伤,后来打算利用八晶葫芦的绝对防御困住随云峰,待他筋疲力竭之时,再出手将他制服,岂料,随云峰非但没有力消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接近最终的变异,这样下去,若是完全恢复它体内魔兽的状态,便是老人修为如何高深,手中没有适合的法宝也是无法将它降服。 遥想昔年萧水寒魔性大变之时,乃是众位天道门的高人合力使出伏魔鼎方才制住他的,这伏魔鼎便是专门对付各种奇兽的法宝,只是,这法宝现在却是在玉皇仙岛上凌风道人那里,老人的神态再也不似先前般的漫不经心。 沙石尘烟中,老人一跃而起,单手身出窜过光网,紧紧地抓在随云峰手腕上,自然无为法宛如惊涛骇浪般肆虐的奔腾至随云峰的体内,事到如今,老人唯有以自然无为法的纯正阳刚之力,强力镇压随云峰体内的魔性邪力,这种法子虽是冒险至极,但在关键时刻,老人却已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刚一触及随云峰的手腕,便觉得他的手腕好似一块炽热的钢铁,极是烫手,但却仍是咬紧牙关,死死抓住。 老人在自然无为法的最高境界候正一层心法的催动下,真气急速涌入随云峰体内,想要已最快的速度镇住他体内的魔性,然而,偏偏随云峰的体内尚且还有鬼门的无上神功鬼吸头,这门邪功,根本不受本身控制,若是有真气涌入,即刻便会发动起来,强制吸收外来真气,让对方一下子便由主动变为被动。 老人也是一惊,只觉得源源送入随云峰体内的真气,好似被另一股诡异的力道吸了过去,这样不仅没有镇住随云峰体内的魔性,反而让他欲罢不能,这一次老人终于可以完全肯定了他的想法,这另外一股异力定然就是鬼门的无上心法鬼吸头。 所幸随云峰体内的鬼吸头神功并未练至登峰造极的阶段,纵然有血麒麟魔性牵引辅助,威力也着实提升了很多,但是老人数百年的修为,也绝非等闲之辈,心知眼下须得放手全力一搏,老人便连另一只操纵八晶葫芦的手也挪到了紧抓着随云峰的手腕上。 八晶葫芦骤然失去了老人的操纵,白光一盛之下,便就此暗淡了下去,直直的掉落在地,只剩下其本身晶莹的光亮,在这漆黑的石洞中却是微不足道。 陷入漆黑的石洞,随云峰周身赤红的鳞片和火焰映红了老人苍老的容貌。便连他的胡须,眉毛,发丝也一并染成了血一样的鲜红。 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对峙了多久,老人忽然怒声吼叫,口中一口血箭喷射而出,正吐在随云峰的脸上,整个人向后踉跄数步,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 老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试着催动了下八晶葫芦,将这漆黑的石洞再次照亮起来,再看一眼对面的随云峰,早已平躺地上,昏厥过去,胸前赤红的鳞片也终于消退了去。 老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呆呆的望着随云峰,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老人似乎恢复了些许体力后,慢步来到随云峰身边,半蹲下来,轻轻的拭去随云峰嘴角的血迹,面显慈爱之色,其中苦涩却也是他所无法掩饰的。拦腰将随云峰抱起,顺着来时的道路返回,中途遇到了躲藏的马腹,老人也不言语,便连一丝表情也没有,马腹看了一眼躺在老人怀中的随云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是一声不吭悄悄的又退回了石洞深处。老人横抱着随云峰,一步步的走出了这个洞中洞,来到最外面的石洞,将随云峰平放在那块巨大的青石板上,又望了一眼洞外,明月早已升起,看来夜已深了。 老人立在洞口处,仰望头顶明月繁星,心中不禁一叹,他原本是想借着马腹历练一下随云峰,却没有料到这次简简单单的历练竟让他完全确定了存在随云峰体内的两股异力,只不过,这个少年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究竟是真的不知晓,还是便如他揣测的那般,这个少年根本就是四方邪道安插在天道门中的一颗棋子。 想来想去,老人始终整理不出一个头绪出来,干脆长袖一甩,又退回石洞中,缓步走向角落中那个狭隘深邃的洞口,大步迈了进去,又沿着漫长的石道来到方才与随云峰相斗的地方。 面对着无数突兀山石形成的巨大太极图形,老人抛出八晶葫芦将这一面山石照的透亮,目光在上面扫视一遍,最终落在了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处,干枯的大手,缓缓按了下去。只听的“轰隆隆”之声不断响起,宛如一声声震耳雷鸣,老人所对面的墙壁由着太极图形的中心处渐渐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无数道光束攒射了出来,竟硬是将八晶葫芦的光亮压盖了下去。 (感激涕零,昨日那一票是哪位朋友投地?小古感激死你了,连续数天不见推荐,蓦然见到,喜悦之情无法言喻) 第六集 第007章 故人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石壁上太极图形由中而分,甚是缓慢,却又分外震撼,万道光束,齐射而出,霎时间便将整个石洞照耀的异常明亮。 老人立于其中,一眨眼就已被这无数道奇异光束所吞噬,身形也变得模糊不清。 石壁分开的速度极为迟缓,待裂开的缝隙足有一丈来宽时,那些激射而出的光束逐渐混为一体,化作一大片祥和的光辉,渲染了所有能够挥洒到的地方,马腹虽为神兽,却也似乎分外惧怕这一大片光芒,早已躲得不知所踪。 一直等到这一面分开的石壁彻底停止了移动,裂开的石缝也足足三丈有余,老人神色不变,长袖一挥,八晶葫芦落回手中,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迎着光芒走了进去。 老人方才踏了进去,身后轰隆声响又是一阵大作,原本裂开的石缝竟是自己并和了起来。 再见老人此时所处之地,周围尽是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这些水晶多是呈六棱柱状,柱体为一头尖或两头尖,多条长柱体连结在一块,形成一片片晶簇,美丽而又壮观。另有一些水晶形状更是千姿百态,除了常见的长柱状外,有的若板状,有的如短柱形,有的像双锥,有的小如手指,有的大如巨石,中间完全没一丝岩石泥土。 在这绚丽无瑕的水晶洞中,居中立有一块异常巨大的水晶,这块水晶好似一柄宝剑的形状,老人站在下面,便渺小的犹如蝼蚁一般,在这块大水晶当中飘动着一个巨大的身影,由于扭曲剧烈,这个身影不仅显得虚无缥缈,更加平添了几分诡异。 老人仰望着这个藏在水晶中的身影,面上神情闪烁不定,先是喜悦,又是悲伤,最后更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小师弟,你又来看望我了”淡淡的语调居然从这块巨大的水晶中传了出来,又慢慢的飘散出去,撞击在水晶壁上,回荡开来,久久不绝。 老人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萧师兄,你还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近疯狂的大笑,震动着这里的无数水晶,有些细小的水晶干脆竟是被这笑声震的碎裂,发出“碰”的一声响,化作无数晶亮的粉末,消散于空气中。 老人全似浑然不觉,静静地站在那里,渐渐的,笑声一点点的消逝,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愤怒的斥吼“用锁魂钟困住我的三魂七魄于这永生水晶中,出又出不去,死又死不得,整日受这沉闷相思之苦,我会好吗?我能好吗?”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响彻水晶洞的怒吼。 老人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本想稳定一下激动的情绪,但当嘴唇蠕动时,说出来的话语还是带着阵阵的颤抖“萧师兄,你昔日犯下的过错,便就注定了今日的惩罚,难道你还看不透么?” 巨大的永生水晶中,扭曲的身影慢慢的停止了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浮现而出,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生的极为俊俏,一身雪白的天道门衣衫,更村出他浑身上下不同于人的气质,以及那淡淡的翩翩风度。 老人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思绪又回到了三百多年前,那是一段他从孩童成长为少年的时光,萧水寒总会时不时的对他进行教诲点拨,令他受益匪浅,进而对这位天才的萧师兄心生景仰敬佩。可是,谁人又能料到,时过境迁,造化弄人,这位继天道门创派祖师以来,唯一一位能够将自然无为法完全参悟透彻的绝顶天才,竟会沦落至如此地步,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萧水寒身影屹立永生水晶中,双手背负,眼神却望向头顶上方,只见在这块出奇巨大的永生水晶上方,悬空而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古钟,古钟周身上下均是惨白之色,又似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人瞧上一眼,便就心生感伤,这个就是萧水寒口中所说的锁魂钟,再望锁魂钟上方望去,竟是一片漆黑夜空,上有点点繁星闪耀,由着老人的角度看去,这片夜空被四周生满水晶的峭壁围的只剩下铁锅大小的一小片而已,可见这地面距离那通向外面的出口,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萧水寒忽然冷笑一声,道“我犯下的过错,我犯下了什么过错?”这句话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向老人询问。 老人叹了口气,道“萧师兄,昔日惨死在你手下的同门师兄弟便有百余人之多,重伤更有四五百人,这难道还不是错么?” 萧水寒面色一冷,道“我与婉儿真心相爱,那些老顽固又为何要强加阻拦?我要离开天道门与婉儿去过那神仙般的日子,他们却又用尽诡计将婉儿一个人狠心的关在镇妖塔中,这到底是我犯的错,还是他们犯的错?” 老人摇了摇头,道“错就错在萧师兄你爱上的是一个邪道的妖女” “住口”萧水寒怒吼一声,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面上却是冰冷无比,单手直指老人,道“邪道妖女?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婉儿若是妖女,那么他们就是魔鬼,没有一丝人性的魔鬼,惨无人道的魔鬼,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都杀光,杀光,杀光,不,,,不,,,我不能杀光他们,我要将他们关在镇妖塔中,让他们也尝尝婉儿所受的痛苦,我要将他们困在这永生水晶中,享受这万年魂魄不散,只能屈伸在这小小水晶中的滋味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水寒时而狂笑,时而痛哭,这一番话竟是说不出的悲怆凄凉。 老人也听得分外感伤,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道“萧师兄,你可知当今的天道门中又出了一个像你一样的修道奇才,便连脾气也是和你一样的绝强” 听着老人转移了话题,萧水寒轻哼一声,也不答话。 老人也不管他,继续说道“而且,,,而且这个少年竟然也和你一样身上流淌着上古邪兽的血液,但是不知为何,他年纪幼小,修为也不甚高,却能将这邪兽的力量稍加控制,令我十分不解” 萧水寒眉头一皱,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老人无奈的叹道“萧师兄你昔年能够将梼杌之血移至本身,并且控制得当,却又是为何?这邪兽之血是否能够从体内移除?” 萧水寒闻言,冷笑着道“邪兽之血,移至本身,想要再移除出去,这根本不可能,便是素来已操纵驱使魔兽为主的吟妖阁,也没有这样的法子”萧水寒刚才虽然还是格外激动,但是在这永生水晶之中困了三百多年,脾气秉性也变得反复无常,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更何况,老人昔年更是他最为照顾的小师弟,对于老人的询问他便不冷不热的回答了出来。 老人白眉皱起,显然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是失望,但很快又问道“那么,鬼门的鬼吸头神功呢?可否将其废去,却又不折损本身呢?” 萧水寒哈哈笑道“这个人身有上古邪兽之血,又有鬼门无上神功鬼吸头,他到底是你们天道门的人还是鬼门的人”萧水寒说起天道门的时候用的是你,而不是我,可见他对天道门的痛恨程度,非是一般。 老人苦笑着道“这个少年的的确确就是我天道门中的弟子,五年多以前入得天道门,跟随我的一位师侄修行半年之久,后来随我修行了五年,其实,早在五年前我便就已经察觉出来他身体的这两股奇怪的异力,只不过,我始终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上,五年中,我便强力打通他体内经脉,并以灌输真气为主,硬是将他于自然无为法修行上大大提高了一个境界,只是却还是无力将那两股异力除去,直到刚才,我才终于验证了这个我一直以来都不愿相信的事实” 萧水寒凝思一会儿,道“你今日来看我,便是为了问我此事?” 老人点了点头。 萧水寒长笑两声,淡淡的道“我在这里困了三百年,你却也在这里陪了我三百年,这份情义我萧水寒绝不会忘记,小师弟,这鬼吸头神功想必你也知道练来极其不易,若是没有较好的资质和高深的修为,想要修炼此功,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是此功一旦小有所成之后,练不练可就由不得你了,练,则精进,不练,吸人功力,亦可精进,这种专门摄人魂魄,吸人真气的邪功,想要废去,除非舍了他一身道行,断了他的经脉,至此无缘修真炼道” 老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这样的话,当真可惜了随云峰这个百年难得的奇才。 萧水寒低头看了一眼老人忧愁的神色,笑着道“至于身上所负的上古邪兽之血,若想除去,有一种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象我这样肉身毁灭,魂魄却被困在锁魂钟下的永生水晶中,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也便没有了邪兽之血对我的羁绊” 老人抬头看了看萧水寒,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水寒故意沉吟了半响,方才又接着道“当然,我这里还有两个法子,一个只有一半成功的机会,一个却有百分之百的机会” (今日的晚了些,又看见一票,呵呵) 第六集 第008章 仙川 老人怔了一下,面露喜色,过了一会儿,却又眉头紧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摇头叹道“萧师兄口中所言一半机会的法子,师弟我猜不出,但是那绝对的机会,我却是猜出了几分” 萧水寒“哦”了一声,道“小师弟,你倒是说来听听” 老人眼中精光一闪,道“萧师兄说的可是“仙川”?” 萧水寒点头笑道“不错,正是仙川。世人皆知,神州浩土,广阔无边,自从千年以前,东,南,西,北,东南,西北,西南,东北八方各自被八大派系所占据统领,这其中恰是四正四邪,形成八方鼎力之势,相互之间斗争不断,正邪双方各有胜负,但在这八方围绕的中心之处,却有一片覆盖范围极为辽阔的山川大河,名为仙川,传言仙川之中有八万大山,龙蟠虎踞。六千河流,纵横交错。当中又无春夏秋冬四季之分,雨过雪来,昼热夜冷,气候变幻多端,更有无数上古神兽隐于其中,这当中便有传说中的四灵,四凶。莫说常人,便是我们这些修真炼道之士,也不敢轻易踏入,即使冒险迈进,顶多也就只能够徘徊于仙川外围百里之地,想要继续深入,那便只有一个结果,十死无生。”萧水寒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仙川之名源于藏匿其中的两件上古神器,一剑一刀,一正一邪,剑名“忘川”,刀名“寻仙”,这仙川之名就是取了这二者当中各一字组成的,这两件仙器也是超凡脱俗的非凡之物,均有毁天灭地之力,相传,这二件神器乃是由众仙之祖鸿钧道人亲手锻炼,神器炼成之日,地动山摇,风云变色,险些毁了初成的天地。鸿钧道人担忧这般厉害至极的神器落入邪人之手,造成无数的生灵涂炭,故此,便将此二物置放在凡人不可夺取的仙川之中,就此湮没” 老人苦笑着道“萧师兄所言,师弟我也早已有所耳闻,忘川古剑,乃是这天上地下正气最足之物,可以辟尽邪物,镇压妖孽,对于身负邪物之血的人而言,恰好可以稳住其魔性的滋长发作,若有此物常伴于身边,纵然是四灵,四凶,也无法毁其本性” 萧水寒笑而不语。 老人苦着脸,无奈的道“可是,萧师兄你也说过,这仙川深处,自古以来便无人入得,纵然真的存在这两件旷世神器,又怎能取出?” 萧水寒哈哈大笑,道“事在人为,天不与我斗,我偏与天斗,人定胜天” 老人沉默了半响,还是无法认同萧水寒的说法,长叹一声,道“萧师兄,你那另外一个只有一半机会的法子,却是什么?” 萧水寒背负双手,抬头仰望,却见苍穹如墨,三五星光,这里的天空只有石锅般大小,能够目视所及的也便只有寥寥点点。 萧水寒重重的一声叹息,道“天下修真炼道并未只有八方大派,要知这奇人异士,多如牛毛,数之不尽,由其以仙川之外方圆万里的蛮荒之地,更是能人辈出,这些人大都亦正亦邪,极难与人相处,但其势其力,却绝不亚于八方中的任何一派” 老人神色肃穆,静静聆听,萧水寒淡然一笑,道“昔日我云游四方,曾结交过一人,便是居住在这蛮荒之地,此人姓洛,名武狂,不仅道行极为高深,更有着一手起死回生之术,我曾亲眼见过此人将一个早已身死冰洞数年之人,救治复活,此等通天神法,世间绝无仅有。想必此人对这邪兽之血或许也会有些法子,只不过,因为我这也是一个猜测,所以便说它只有一半的机会” 老人摇头道“萧师兄,这洛武狂是你昔年至交,但是岁月如梭,此时三百年已过,这人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又要如何去寻他呢?” 萧水寒大笑道“何为奇人异士?便是有着与人不同的本事,纵然他已身死,但这种旷世神法又怎会就此失传?” 老人想了想,忽地猛拍一下额头,恍然大悟,道“不错,正如萧师兄所说,这等神奇无比的法术,拥有之人,绝不会忍心让他就此失传,便是这人已去,此术也必有后人继承” 萧水寒点了点头,语带疲惫的道“小师弟,我累了,你去吧” 老人一愣,随即向着永生水晶微一抱拳,缓缓转身,来到方才合并伤的水晶壁前,刚要伸手触动机关,却听身后又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悲伤“小师弟,婉儿她还好吗?” 老人长叹一声,道“十年前,我曾悄然去过镇妖塔,她很好,至少已看透了许多师兄你至今还未看透的东西”说完单手触动机关,水晶壁缓缓裂开,也不等其大开,老人的身影便就一闪而过。 萧水寒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的道“她真的已经看的透彻了么?” 眼看着石壁紧紧相合,老人手中八晶葫芦的光辉登时挥洒开来,望了一眼右边石壁上的文字,图形,叹道“这登仙门的心法是否要交给那个臭小子呢?” --------- 随云峰柔弱无力的睁开双眼,眼前景物分外熟悉,正是它生活了五年的石洞,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石洞却是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遥远,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灵上的苦楚,真相,往往更令人神伤,体内流淌着上古邪兽之血,注定他将成为一个任人唾弃指责的异类,背负上这样的名声,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眼前,老人那冰冷的面庞,让他早已冰冷了的心,又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连串的遭遇,一连串的打击,再坚强的心,也总会有崩溃的那一刻,只是与那一刻随之而来的又会是什么,他却不敢想象,也实在不愿想象,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还是昌运城中那个懵懂的孩童,什么修真炼道,什么惩恶扬善,什么世俗道德,统统不用理会。 想了很久,嘴唇似已干裂,随云峰勉强从青石板上爬起身来,一步一晃的向着洞外走去,洞外朝阳初升,温柔祥和的红光,洒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让生存在这世上的万物生灵同时感受到了这浓浓的气息。 随云峰苦笑了一声,一只脚已迈出洞口,身后却响起了老人的声音,不冷不热,极其平淡的那种语调“你去哪?” 随云峰头也不回的答道“离开这里” 老人轻哼一声,道“离开这里,还是离开天道门?” 随云峰怔了怔,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似地,道“离开这里不就等于离开了天道门么?”的确,身负上古邪兽之血,这样的异类又怎会被这些正道名士所容忍呢?离开了这里,不就等于是离开了整个天道门么? 老人陷入了沉默,随云峰的另一只脚也已迈出了石洞,他的整个人都已站在朝阳下,金色的光辉洒在他坚毅倔强的脸庞上,那淡淡的痛楚却是无法掩盖的。 老人望着这个孤独的身影,免不了一声感叹道“你既然不肯将鬼吸头之事讲明,我也不再勉强于你,只是,我却想要告诉你,这鬼吸头神功虽为邪功,却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内功心法,如若不是你自身情愿修炼,这心法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身上,至于,那上古邪兽之血一事,我看你倒好似真的不知其情,我便不再与你计较此事,只要你肯对天起誓,你非是邪魔歪道插入我门中的奸细,此事,我便不会告知你师父等人” 随云峰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老人的话已说的极为明白,这也是老人最大的容忍和让步,而且,也说明了老人并没有真正的放弃他,在老人心中他还是那个臭小子。 随云峰的眼角渐渐湿润,眼前已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较是他机智聪明,现在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良久,良久,方才哽咽的道“谢谢你,臭老头,那誓言我已发过了,在心里,发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老人暗自松出一口气来,只是面上神色仍是淡淡然,看着眼前不远处立在朝阳中的少年,回想起五年以来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从他的身上老人永远会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萧水寒,一个是游千山,这个少年有的时候会象萧水寒一样倔强执着,有时又会像游千山那样机智洒脱,恰恰这两个人都曾经是老人心中最为重要的人。 第六集 第009章 醉谈 入云山巅,某处密林,处处尽是千年古树,似要直参入天。 正午左右,亦是阳光鼎盛之时,却也射不进这片茂盛的林子,繁茂的枝叶,将强烈刺眼的光芒阻挡在外,林子里,幽暗凉爽,甚是舒适。 林间无风,便连叶子也静止不动,没有瑟瑟声响,周围尽是一片沉寂。 似是在林子深处,一处略显隐秘的石洞口处,坐着一老一少二人,老人怀抱着一个偌大的酒葫芦,少年斜倚在一个酒坛子旁,两个人都是面带红晕,醉眼朦胧,好似已经醉了。在他们两人身前周边,无数个啃完吃剩的细碎骨架散落一地,正是那味美至极的极乐鸟。 老人斜靠山石,口中打了一个饱饱的酒嗝,笑着道“臭小子,你可还记恨我的那一巴掌?” 随云峰嘿嘿笑了两声,眼皮沉重的直打架,笑嘻嘻的道“臭老头,那鬼吸头一事本就是我骗你在先,你打我一巴掌又算得上什么呢?” 老人似乎也醉的不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道“既然你不肯告之于我,我便也不再强加逼迫,只是,你身有上古邪兽之血,又有鬼门无上邪功,这于你在正道修行上,是两股巨大的阻力,若是不想方设法除去这两股异力,你终将走上邪途,万劫不复” 随云峰乍一听到这话,醉意立即去了七八分,额头,背脊上都已泛起了一阵冷汗,急忙问道“臭老头,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入了邪道,我倒是情愿现在就自行了断” 老人含笑轻捋胡须,醉眼微闭,悠悠的道“昔年萧师兄结交一人,名为洛武狂,此人据说拥有回天之术,乃是不出世的神人,既有如此神法,料想也会对你身上的这两股异力有所帮助,只是,此人现在不知是否还在人世,不过,纵然此人已去,那些神奇法术也一定会传承下来,这继承之人,或许就是能够解救你的人” 随云峰眼中大放光彩,莫说醉意,便是积郁了一天的忧郁之气,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一个落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喜悦之情流于言表,急忙问道“那这个叫做洛武狂或是他的传人现在何处?” 老人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砸吧着嘴,道“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生活在仙川之外万里之地,要寻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随云峰一下子瘫倒下去,只觉得刚刚生起的希望,眨眼间就如浮云随风飘过,转瞬即逝。 老人斜躺下去,喃喃的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你肯找,愿意去找,便总会有找到的那一天” 随云峰听得迷迷糊糊,道“那么,我要怎样才可以离开天道门去那仙川外万里之地,找那会如此神法的人?” 老人哈哈一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你便同你师父说,是我着你外出修行,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内,你若是寻不着那人,怕是也用不着回天道门了” 随云峰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似要炸开了一般,急道“为什么?” 老人合了合领口衣衫,大酒葫芦也已放在一边,头在岩石上蹭了两下,好像想要就此睡去,只不过,在随云峰用力的摇晃下,他才不得不说道“我虽不知在你体内克制住上古邪兽之血的除了大有所成的自然无为法外,还有何物?但是,依着这五年来我对你身体的观察了解,这邪兽魔性仍在悄然生长,一时一刻也未停止过,迟早有一天会完全突破你身体内部的所有限制,将你彻底侵蚀,我若推算的不错,三年怕就是你的极限了” 随云峰呆在那里,口中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三年,三年,我便真的只有三年的时间么?” 老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半响过去,猛地睁开眼睛,嘴巴贴到随云峰耳边悄悄地道“三年后,你若是可以回来,我便还会再交给你另外一门厉害的心法”话未说完,整个人就“碰”的一声,摔倒地上,昏昏沉睡了过去。留下了随云峰一个人呆愣那里,思索着这一天来,发生的这些事情,除了难以接受外,再也无法找出其它的词汇形容。一个少年,能够坚持如此,也实属不易了。 看着老人熟睡的面孔,这一天的工夫,老人似乎也格外苍老了许多,无论老人对他多么冷漠,其实,是始终放心不下他这个臭小子的,随云峰提起身边的酒坛子,将剩下的烈酒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对着老人笑道“谢谢你,臭老头,三年后,我若还是不能寻到那位神人,定当自绝于世,宁死不入邪道”说罢,长身而起,游龙剑应声而出,化作一道淡蓝光芒便要离去。 老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翻了一下身子,胳膊向旁用力甩了两甩,一个洁白晶莹的葫芦,“忽”的一声,便急急的飞了出去,正向着随云峰刚要跃起的身子飞去,随云峰猛一回首,将那八晶葫芦抓在手中,愣了一下,嘴角忽又扬起一抹微笑,再不犹豫,附身游龙剑上,淡蓝光芒冲天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随云峰驾驭着游龙剑刚刚离去,老人便慢慢的睁开眼来,遥望着随云峰远去的方向,不禁叹了口气,道“臭小子,但愿你福大命大,能够寻的此人,除你身上邪力” -------- 随云峰驾驭着游龙剑先去玉清仙岛上寻了程飞,由程飞引着他去往上清仙岛上,直接奔向罗定风的住处,恰巧罗定风不在,二人只得站在门外等候,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才见罗定风御剑而回,仙剑刚一落稳,随云峰与程飞二人便双双抱拳上前,躬身行礼,罗定风微一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随即领了二人入了宅院,径直来到正堂,罗定风所居之处,极为简单朴实,由着正门而入,两侧各有一间偏房,正堂居中,院子中心置有一张石桌四墩石凳,另有数棵青松坐落宅院角落,无数鲜艳小花盛开周边。 入了正堂后,罗定风便在一张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随云峰,面露担忧之色,道“峰儿,你不是昨日去追随你师叔祖他老人家修行去了么?怎地今天就回来了?是不是你师叔祖他老人家不肯将你留在身边?” 随云峰和程飞一入正堂,便就站在罗定风对面,挺身而立,神情甚为恭敬,听闻师父开口问话,随云峰连忙躬身答道“回师父,并非师叔祖他老人家不肯收留,而是他老人家令峰儿下山云游修行三年”随云峰深知,自己身有上古邪兽之血和鬼吸头神功这二事,万万不可让罗定风等人知晓,务必得咬紧牙关,若是不慎泄露只字片语,那么带来的将会是怎样的翻天覆地,便不得而知了。 罗定风“哦”了一声,似在深思考虑,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师叔他老人家修为高深,游师兄便是出自他手,按理说,你这般年纪实在不适宜外出修行,不过,你资质不同于人,师叔对你的调教方式自然也不可与寻常弟子一概而论,所以,我也无甚意见,只不过,若是让你独身而去,我却也是极为放心不下的,可是,临近四方大派商议联合讨伐邪道四方的大会,届时,若是达成协议,正道四方大派怕是就要派出各自门中精英弟子齐力伐邪,共成大业了,如此一来,天道门中也实在找不出一个能够照顾你,且又有一定修为的弟子陪你同去外出修行了” 随云峰听师父的意思是担心他一人在外,不会照顾自己,顿时心生感动,道“多些师父担忧,峰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所以,还请诸位师兄们专心投入讨伐邪道的大事当中吧” 罗定风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峰儿,不如这样吧,三年的修行不长也不短,更不差这三日时间,你便等四方正派商议完共同讨伐邪道之事后,再行离去,好么?” 随云峰自从得知在仙川外围万里之地有异人可能除去他身上的上古邪兽之血,便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到那仙川周边,寻找一番,不过,既然师父开口,而且又是出于对他的关心,随云峰一时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允,道“那么,就听从师父您的意思,待的四方正派商讨完讨伐邪道之事后,峰儿再下山就是了” 罗定风“嗯”了一声,笑道“峰儿,你能够得到师叔的调教,实在是你修来的福分,日后外出云游修行,切记不可惹是生非,另外,师父在入门时便告诫你的那句话,你务必要时刻铭记于心,不可遗忘” 随云峰立时摆正神态,恭敬的回道“世间之道,正气长存,唯有邪道,万劫不复。峰儿永远记在心里,一时一刻也不敢忘” 罗定风满意的笑道“很好,很好” 随即,罗定风又是对随云峰下山后的修行,千叮咛万嘱咐,听得随云峰不时的感动不已,便是一直立在旁边未曾言语的程飞,也是始终面带笑容,暗暗的替自己的这个小师弟感到由衷的欣喜。 第六集 第010章 梧桐 上清仙岛上两道由仙剑化作的光芒齐的直冲入天,便如耀眼璀璨的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稍纵即逝。 这两道光芒直至刺破云层,方才止住去势,御剑之人的身形也逐渐显现。 随云峰与程飞各自脚踏一柄仙剑,穿梭云海,宛如波涛海浪上两只疾驰的小舟,一左一右,颠簸其中。渐渐的,驾驭着游龙剑的随云峰似已是一飞当先,将程飞落下老远,任凭程飞脚下如何使力,却怎么也赶超不上,心下不禁暗忖,随云峰果真不负修道奇才之名,短短五年修行,便已超越了他这位十数年修为的师兄。 程飞虽然从未听师父罗定风谈及随云峰此时的修为状况,但是,四方斗法能有随云峰之名,就足以证明他的修为怕是已近常人百年,今日这番御剑飞行,又进一步印证了程飞所想,他也着实替这位最小的师弟感到高兴,当然,这其中不仅是感叹于随云峰得天独厚的资质,还有他令人羡煞的机缘巧合,得蒙天道门资质修为最深的师叔祖青睐,虽未收于其下,但能得蒙其指点一二,便可终身受用不尽了,这份机缘岂是人人都能有的? 两人于入云山巅的云层中来来回回飞绕数圈,才停了下来,为此随云峰还特地等了程飞一小会儿,待看到程飞御剑而来时,随云峰冲他微一抱拳,笑道“程师兄,承让了” 程飞手中法诀一换,脚下仙剑便停在随云峰身边不远处,止住不前,二人身处云中,当真就似天上神仙般,任由云气拂过脸颊,凉爽不已,风一吹,两人一身衣衫猎猎飞舞,随云峰的天道门道袍已在昨日夜里于洞中洞里被血麒麟的魔性冲的破碎不堪,此时就又穿上了五年里一直穿着的老人的衣衫,一身淡灰,与程飞白色身影,一深一浅,形成对比,也使他在这洁白的云层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程飞摇了摇头,叹道“随师弟,你这不是在取笑师兄我么?我早你入门十数年,却还及不上你短暂数年的修行,真是愧煞我了” 随云峰一听,急忙说道“程师兄,我绝没有一丝取笑你的意思,真的,峰儿自从入门以来承蒙师兄一直以来的照顾,始终铭记于心,片刻不敢遗忘,又怎么敢取笑师兄你呢?”随云峰这几句话说的甚是真切,就连面上之色也极为严肃。 程飞原本也只是与他开个玩笑而已,他和这位小师弟相处半年之久,又怎会不知他的脾性,现在见他当起真来,心下既是好笑又是欣慰,呵呵笑道“随师弟,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 随云峰长吁一口气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嘿嘿笑道“程师兄,你可知你差点将我吓得坠下云端了都?” 程飞哈哈大笑,师兄弟二人便就在这云层之中,东拉西扯,畅所欲言,欢笑之声不时传来。 待到晚霞染红他们脚下的云彩后,二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各自飞向下面无名湖上的太清仙岛和玉清仙岛。依照随云峰此时的修为,本应移至玉清仙岛同程飞一同居住修行,但一来他实属特殊,年纪如此,修为便已达一定境界,这于天道门而言,可谓是极其罕见,除了四代掌门隐真道人时期的萧水寒,再无一人可与其相比,再者,他又被师父点明追随老人修行,在这岛上居住的时日便也只是少数几日,所以,为了省去中间麻烦,再加上他也习惯了太清仙岛的住宿,就呆在了那里,不做挪动。 -------- 随云峰驾驭着游龙剑直落向太清仙岛,本想直接回到住处,可不知为何偏偏就想到了风铃儿,一思及她,就想到了昨日清晨他离去时,为什么她没有赶来相送,反而是南宫晓卉来与自己道别,心下顿时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不知不觉地仙剑落下的地方竟是一处小小宅院的门口处,他自幼就和风铃儿形影不离,因为风铃儿是女孩子家,所以,更多的时候,两人不是在帝屋林中,就是在他的那间小小的屋子里,谈心说笑,好不快活。但对于风铃儿的住处他却也是知晓的。 太清仙岛上修行的弟子本就少之又少,象风铃儿和南宫晓卉这样的女弟子更是仅仅只有寥寥十数人,这些女弟子们居住的地方要比男弟子们的稍好一些,其实,也无非就是每个女弟子都有一间独立的小屋,这倒于随云峰等这些男弟子无异,所差之处,乃是这些女弟子所居的小屋外围被套上了一圈围墙,朝南处开了一道院门,仅此而已。 随云峰立在门口处,略一张望,便见院门轻掩,裂开了不小的缝隙,顺着缝隙向里瞧去,便见院中小屋门旁梧桐树下,倚着数干蹲坐着一个白色身影,不是风铃儿又会是谁? 风铃儿双手抱膝而坐,俏丽的脸颊深深的埋了下去,如墨般柔顺的长发飘洒下来,遮住了她全部的容颜,随云峰呆呆的站在院门外,望着他的这个小师姐,微风时而吹过,轻轻的掠起她的长发,她却将双腿环抱的更紧了,双肩轻轻的颤抖,似是在低低的哭泣,随云峰只觉得心头一紧,轻轻的推开院门,一只手按在腰畔悬挂着的玉铃铛上,生怕发出了声响,惊动了风铃儿。 来到风铃儿身旁,随云峰悄悄的蹲了下去,倾听着风铃儿低低的抽泣声,他一向伶俐的口舌,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风铃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哭了好一会儿,硬是没有觉察出随云峰就在身边。 随云峰干脆靠在树身上仰望天空,晚霞映红的云彩,鲜红艳丽,美的令人心醉,可是,身边的人儿,却又哭的令他心碎,这般滋味儿实在苦涩的很。 风铃儿慢慢的抬起头来,两行清泪兀自沿着脸颊悄悄滑落,她方要伸手拭去,旁边却伸出一只大手抢在了她的前面,用衣袖轻轻的替她擦去泪痕,风铃儿差点惊叫出口,蓦地里自己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她却毫不知情,好在她看清了坐在身边的人后,忍住了惊呼,只是,俏脸一红,眼眶又湿润起来,惹得随云峰急急的安慰道“风师姐,是谁欺负你了么?” 风铃儿轻咬红唇,用力的摇了摇头。 随云峰和风铃儿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二人却极为投缘,随云峰也深知风铃儿的性子,这女孩子内向羞涩,不善言语,无论什么事情总是喜欢一个人埋在心里,便是平日与他之间的言谈,随云峰若是不问,她也是绝不肯说的。 随云峰愤怒的叫了两声,愤愤的道“风师姐,你说是谁欺负了你,我去替你报仇,是不是柳大南柳小北?”随云峰想了半天,也就只能想出这兄弟俩了,自幼结下的梁子,也就只有这二人和南宫晓卉了,只不过南宫晓卉五年后的骤变,却是让他着实摸不着头脑了。 风铃儿看着他略带孩子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道,那兄弟二人我不去惹他们,他们又怎会惹我,倒是你,临行前和南宫晓卉亲密无间的举动令我伤了心。 随云峰哪里知道风铃儿的想法,风铃儿一个女孩子家更是不会将这话说出,只能红着小脸,轻声的道“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无亲无故的,心生感伤而已” 随云峰“哦”了一声,风铃儿的身世他是知晓的,她不像他在昌运城还母亲苦苦盼望想念自己,风铃儿自幼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是罗定风云游之际,看她可怜才将她带回天道门收在自己座下的。 随云峰沉默不语,顺着地上拾起两片梧桐叶子,放在手中不停的把玩着,梧桐叶顶端渐尖,基部心形,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浓绿的心,风铃儿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 只听随云峰慢声说道“风师姐,其实每一个独自在外的人,就像是一片离开了大树的叶子,伴风飘荡,随遇而安,它们其实都是孤独的,但是,,,”随云峰将两片梧桐叶子合在一起,笑道“但是,如果将两片叶子放在一起,那便不一样了,这正如两个孤独相遇,便不再是孤独了” 风铃儿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羞得两颊绯红,低下头去,双手不停摆弄着衣角,随云峰笑了笑,这个动作便是风铃儿特有的,只要她感到羞涩的时候,便会悄悄的弄起衣角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看在随云峰眼中却是说不出的轻柔美丽,便如深刻脑海,永远也不会抹去。 风铃儿忸怩了一会儿,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来,盈盈目光,停在随云峰俊朗的脸庞上,轻轻的问道“随师弟,你不是昨天一大早就去追随师叔祖他老人家修行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随云峰神秘兮兮的道“风师姐,你真的想知道?” 风铃儿点了点头。 随云峰特意向她身边靠了靠,嘴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道“因为我想我的风师姐了” 风铃儿“嘤咛”一声,脸上红晕,宛如天际那一抹绚烂的晚霞,让随云峰的一颗心仿佛都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第七集 第001章 美人泪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清风、细雨、风雨之中不时飘落而下的梧桐叶子,凄凉唯美,令人心醉。梧桐树下,一个少年俊彦,一个俏丽少女,两人倚着树身,并肩而坐,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秋风微雨,愣愣出神。 这场秋雨来的虽快,却并不急,点点雨滴,悄悄的落在地上,铺湿了泥土,让梨花带泪,催恋鸟归巢,两人头顶上的梧桐枝叶,遮挡下了无数雨丝,令这二人身上少有地方被雨水打湿。 风铃儿忍不住伸出手来,让那透过枝叶滴落下来的雨滴落在掌心,感受那点点的凉意,随云峰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长身而起,将身上的衣衫脱了下来,轻轻的披上了风铃儿的香肩肩。 风铃儿转过头来,望着他,淡然一笑,这一笑,直叫百花都失去了颜色,美丽不可方物,随云峰似是瞧得痴了,呆呆的回望着。 一阵急风,忽地刮过,卷起了地上的几片梧桐叶子,抛了起来,随云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悬挂腰间的玉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 风铃儿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巧的铃铛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秋水般明亮的眼眸,她的头,又轻轻的低下,淡淡水雾,似又浸满眼眶,随云峰半蹲下来,轻声问道“风师姐,,,我,,,” 风铃儿轻吐出一口气来,俏脸微扬,却不直视他,淡淡的道“外面太凉,我们还是进屋去吧”也不等随云峰说话,当先转身推门而入,随云峰愣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风铃儿的小屋比起随云峰那间小屋自是不太一样,粉红的纱帐,丝般的罗衾,飘渺的秀帷,淡淡的幽香,处处尽是女子闺房特有的韵味,随云峰初时踏进屋内,却是惊了一下,五年前,他的确来过这里,只是,那时风铃儿的小屋便与他的小屋无恙,干净简单,五年后,重新来过,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少女与五年前那个羞涩的女孩真的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只怕便是她内心深处一直藏匿着的那个名字。 风铃儿将随云峰披在她身上的衣衫褪了下来,慢慢的为他重新穿上,温柔的整理好,那样子分明就像是一个新婚的少妇在为自己的情郎整理衣衫,随云峰的心底泛起一阵阵奇妙的感觉,似欣喜,似感动。 风铃儿纤细修长的玉指滑落他腰畔时,微微的一滞,随云峰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眼珠子一转,呵呵笑道“风师姐,你昨天早上是不是来送过我?” 风铃儿秀眉微蹙,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一想到昨天清晨南宫晓卉将玉铃铛拴在他腰间时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便不由得鼻子一酸,似是又想哭了起来,随云峰却抢在她泪珠未落之前,将腰畔的玉铃铛摘了下来,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风铃儿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随云峰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中精巧的玉铃铛,晶莹剔透的玉铃铛在他的指缝间来回翻转,突然,随云峰指尖轻弹,那玉铃铛“嗖”的一声穿过敞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撞击在院墙上,发出极轻极脆的一声响,风铃儿惊得面色一变,急忙道“那可是南宫师姐亲手挂在你身上的,你怎么能,,,”说着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俏脸绯红,慌忙的低下头来。 随云峰却是哈哈笑了起来,道“风师姐,原来昨天早上你真的来送过我?”想起风铃儿昨天早上躲在暗处看着他和南宫晓卉那般的亲近,回去之后一定伤心不已,也不知道她究竟哭了多少次,随云峰的心里便多了几分愧疚,他与风铃儿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的很,两人之间好似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意,却又都未做最后一步的挑破。不过,这似乎也怨不得他二人,五年前他们尚且还是孩童,只知道在一起开心快乐,那便日日形影不离,但幼小的年纪毕竟还是不懂的情爱一事,五年后,随云峰的归来,二人自是欢喜不已,无奈相聚时间甚少,又突然多出了个南宫晓卉,这才演变到这般地步。 风铃儿将头埋的更深了,胸膛微微起伏,神态扭捏紧张,两手轻弄衣角,说不出的可人儿,随云峰瞧在眼中,美在心里,他的手方要牵上风铃儿如玉的小手,忽听“碰”的一声,房门竟是被人狠狠的踹了开来。 阵阵凉风,一涌而入,随云峰与风铃儿将目光同时转向门口处,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体态如柳、风姿绰约的美丽少女,正是南宫晓卉,外面的秋雨虽不急促,但却已将南宫晓卉的衣衫打湿了大多半,晶莹的水滴沿着她的鬓角缓缓滴落,南宫晓卉咬着红唇,脸色苍白,一双如水明眸此时却似要喷出火来,紧紧的盯着随云峰。 随云峰暗道不妙,目光有意无意间的望向南宫晓卉握紧的小手,只见她洁白如雪的玉手用力握紧,兀自还在微微颤抖,指缝之间好像还有点点湿润的泥土,又是两声急促的喘息声,柳大南和柳小北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南宫晓卉的身后,这两个人从小的时候就跟在南宫晓卉的屁股后面,唯命是从,没想到长大了却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事过五年,随云峰与南宫晓卉再次相见,由于南宫晓卉的改变,让他对这个女孩子没了当初的敌意,但对柳氏兄弟,他却始终不能放怀。 风铃儿不由自主的退到了随云峰身后,两只小手紧紧的拽住随云峰的衣角,随云峰回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随即目光又重新对上了南宫晓卉。 柳小北冲着随云峰冷哼一声,对着南宫晓卉道“南宫师妹,我就说我看见这臭小子一回到太清仙岛就直接奔到了这里来,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他还把你送给他的东西扔了出去,这小子实在是不知好歹” 南宫晓卉看也不看他一眼,娇叱一声“闭嘴” 柳小北怔了一下,却是恨恨的瞪了随云峰一眼,柳大南见状连忙上前对着南宫晓卉轻声说道“南宫师妹,小北他也是在替你抱不平呀?你这五年来日日想着他,他却一心只想着他的这个小师姐,哪里把你放在心上了?” 南宫晓卉的红唇已沁出微微的血丝,望着随云峰,冷笑一声,道“随云峰,我就这么不堪么?” 随云峰自知这次却是自己的不对,他本想当着风铃儿的面扔掉南宫晓卉的东西,证明自己的心意,日后,再找个理由对南宫晓卉说是无意间将铃铛弄丢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反正这铃铛挂在他的腰畔,他修行之时,若是不小心丢掉了也属正常,想来也不会让南宫晓卉产生怀疑,谁曾想,这南宫晓卉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可真让他羞愧不已,此时听到南宫晓卉的质问,他的脸极不容易红了一次。 南宫晓卉又一字一字的道“随云峰,我就这么不堪么?” 随云峰长长叹出口气,道“对不起,南宫师姐” 南宫晓卉泪眼朦胧,浑身轻颤,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对不起?随云峰,你听好了,我南宫晓卉一定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的”说完,“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投入到那蒙蒙细雨中,柳小北口中叫着“南宫师妹”急急追了出去。 柳大南还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身子,对着随云峰冷眼相看,他年纪大过柳小北许多,也要比柳小北稳重许多,不像他那般鲁莽冲动口无遮拦,面对着随云峰,柳大南沉声道“随师弟,你若是不喜欢南宫师妹,便大可直接明白的告诉她知道,好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这般扑朔迷离可当真是没有一丝男子气概,纵然你修为高出我很多,但是,我仍然要说,若是再见到你这样对待南宫师妹,我柳大南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教训你一番” 随云峰轻哼一声,看在南宫晓卉的面上也不与他逞口舌之快,柳大南话已说尽,也冲了出去,寻那南宫晓卉的柳小北的身影了。望着他们相继离去,身后的风铃儿轻声一叹,随云峰转过身来,看着她,柔声道“风师姐,其实我,,,” 风铃儿纤纤玉手轻轻的按在他的唇上,无限疲惫的道“随师弟,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随云峰听的一愣,望着风铃儿略显憔悴的容颜,心中涌起的无数话语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只能低声嘱咐了一句“风师姐,你要好好照顾身子”便慢步走出了屋子,方才走到那棵梧桐树下,便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不知怎地他的心竟然也随之一痛,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说不出的冰冷,他却好似全都浑然不觉,一步步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渐渐消失在一片淡淡的雨雾中。 风铃儿将自己柔弱的身子倚在门板上,双目通红,两行清泪缓缓滴落了下来,在这秋风夜雨中,说不出地楚楚意味。 (本章开头的两首诗词,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用在这种玄幻题材的文章里,似是显得不伦不类,但是纯属小古有感而发,读者朋友们就不要挑字眼了,呵呵) 第七集 第002章 大会谈 这一日,朗朗乾坤,万里无云,浩瀚天际一片湛蓝。大孤山后,大孤林中,入云山直耸入云,山腰之处,赤,橙,黄,绿,青五色彩云悬浮缭绕,终年不散,最古老的彩云存在也已有千年之久。 临近午时,东南北三方,相继飞驰而来数百道光芒,均是修真之人驭物飞行。这每一方飞来的都是近百人,观那势头,来去神速,更已胜过流星闪电,其御空飞行的人修为之高,自是不用言语,这些人最终驶去的地方,便是这天道门所在之地的入云山巅。 入云山巅上的天道门中,不时也有豪光飞出,迎向三方来客,引入天道门无名湖中玉皇仙岛上的三清殿,这些外来人士于三清殿前落稳后,绝大多数人又都被天道门的弟子引到玉皇仙岛上的客房休息,唯有寥寥数人才进的三清殿。 等到这三方来客各自进去数人后,三清殿的大门便被天道弟子由外关上,数十位天道弟子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庄严肃穆的三清殿中,神态端庄的三位尊神前,居中而坐的乃是天道门掌门凌风道人,在其两侧另有丁青云,罗定风,诸葛一峰,冷妙之,南宫长风陪坐,往下是西方万佛寺的主持方丈清苦大师,以及其两位师叔了空,了如,另有三位也是清字辈的高僧,万佛寺下方的则是南方登仙门的掌门真人长生子,随其而来的有广成子等四位同辈师兄弟,最后落座的便是东方斗神派的一派之主灵宝仙人,陪同而来则是不戒仙人,白莲仙子等三位资质高深之人。 这些人无不是正道四方中的精英中的精英,这恐怕是近百年来最盛大的一次会谈了,四方之主皆坐在同一大殿中,也实属极为难得的一次。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千百年来,正道四方与邪道四方争斗不止,皆是各自为战,即使是那邪道中人也是如此,任谁也不肯屈于他人之下,偏偏今次四方斗法上,鬼门主和圣魔堂的铜铁二老同时出现在了大孤林中,无形之中,也宣告了鬼门和圣魔堂的联合,这尚且还不足为惧,最令这些正道人士担忧的却是这四方邪道如果要是全都结合一起,那么,正道四方还这般各自为战便就岌岌可危了。因此,四方正道皆是分外重视这一次的会谈,便是那争夺统领一事也看的淡了许多,不似以前那样坚定,大局为重这四个字的真意他们还是懂的的。 凌风道人环视众人,缓缓起身,拂尘轻甩,略一低首,朗声道“诸位道友今日能够赏脸至我天道门中,实在是令天道门上下蓬荜生辉” 众人纷纷起身,回道“凌风掌门言重了” 凌风道人微微一笑,伸手示意众人落座,自己仍旧站立原地,道“想必诸位都已明了此次会谈的目的,贫道也不多言,我天道门已落下话来,无论由哪一派统领四方讨伐邪道,我天道门定当身先士卒,唯命是从” 凌风道人一开场便将立场表明,其余三派相视一望,便见万佛寺的清苦方丈低颂了一声佛号,慢慢站起身来,道“万佛寺的决定在上一次四方斗法之时,已由敝寺的了空,了如二位师叔言明,也不争这统领之位,愿随诸位道友共同讨伐邪道” 眼见天道门,万佛寺都表了态,均是不争这统领之位,登仙门和斗神派纵然还想争夺,却也抹不下颜面来,可是现如今这形势,若这二派谁先站起也同天道门万佛寺一样,放弃这统领四方的机会,那么余下的一派,便就可以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成为正道领袖了。 长生子和灵宝仙人都是心知肚明,但见众人目光都向他二人身上落去,谁先沉不住气,怕是就要立时成全了对方,心下都有不甘,凌风道人身为一派之主,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二人内心的想法,眼中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闪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干咳两声,也不言语,便是在提醒这二人。 灵宝道人瞥了一眼长生子,心中暗骂,牛鼻子老道,倒还真沉的住气。心里这般想着,也不得不起身,向着凌风道人和清苦方丈微一施礼,独独不去理会那长生子,笑着道“既然天道门和万佛寺都已做了表态,介于事态严重,到底由谁统领,也无关紧要了,我斗神派推举天道门统领四方,共伐邪道” 他这一番言语,倒是出人意料,由其是长生子更是心惊。 凌风道人微笑着道“灵宝道友,说笑了,我天道门说一不二,既是已言明不争这统领之位,便是说到做到的” 灵宝仙人连连笑道“凌风掌门,讨伐邪道,乃是正道大事,这统领之人,须得是大智大慧之人,又要兼着门中势力,这二者无论哪一点都是非您和天道门莫属,如若换了其他门派我斗神派就不敢保证是否会有异议了” 长生子听得冷哼一声,心想,这灵宝仙人也够狡诈的,令斗神派退出竞争,彰显大度。又极力推举天道门,拉拢亲近。另又排斥登仙门,借机报复,这人果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在座的四方之主,唯独剩下登仙门的长生子还未发言,众人说着说着目光便不自觉的瞄向他,长生子长身而起,冲着其他三派之主一一施礼,对于灵宝仙人的排斥似乎全然不在意,淡淡的道“自古以来,领袖之位,便是能者居之,若说天道门的势力的确是在我等其他三派之上,这是全无异议的,若是放在四方斗法之前,我登仙一门自然毫无异义” 未等凌风道人开口,灵宝道人就已抢在了前头,冷冷的道“云中子道友,你这番话是何意思,四方斗法被迫终止,乃是形势所迫,分不出高下也就罢了,你登仙门莫不是不服气,还想再来一场吧?” 长生子见这灵宝仙人如此咄咄逼人,似是要与登仙门杠上了,这也难怪,天道门万佛寺一开始就放下了话儿,不争统领之位,那不就摆明着让登仙门和斗神派暗自相斗么?不过这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不那么重要了,现在这灵宝仙人拼着自己不争,也是不给登仙门机会,倒着实让人气恼。 长生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说道“四方斗法之时,鬼门和圣魔堂突然出现在大孤林的那天,斩杀铁长老,击退鬼门主也可谓是一件大事了,只不过,我却听闻广成子师弟说起,在那大孤林中,竟然有人使出了太极八卦大封印这种登仙门的无上神法,却不知此事,凌风掌门今日可否给我们登仙门一个交代?否则,我登仙门实在难以心甘情愿” 凌风道人脸色一变,这长生子的一番话,虽说未点名道姓的说出游千山,但是经历那天之事的人却都知晓他话中意思,偏偏自从那天之后,游千山始终未曾露面,此事到底是否与他有关,根本无从断定。 凌风道人很快就又平静的道“此事,我当日便就承诺了广成子道友,定会给登仙门一个交代,现在我门中弟子都在寻我那游师弟,是非曲直还需得他回来之后,才能断定” 长生子神色淡然,对于凌风道人的回答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广成子耐不住性子了,骤然起身,道“凌风掌门,你这般说辞未免太过敷衍了吧?照你这般说法如若你们天道门一百年也找不到游千山,是不是我登仙门便要等上一百年?” 广成子突然起身,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要知此次大会谈四方之主在场,其余人等无论身份高低都不便说话,即便有所异议也该悄悄告知本派掌门,由其掌门代为转述,这也是对其余三派的尊重,所以广成子这一下子当真让人难以接受,由其是这东道主天道门在座的众人,听闻他直呼游千山之名,哪里还忍得住? 冷妙之率先起身,冷冷的道“广成子道友,你休要无理取闹,虽说追溯千年,我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的确是出自登仙门中,但是自从天道门创派以来,门中却从未出现过一人习得你登仙门心法,你这番尖锐苛刻的说辞,未免太看不起我天道一门了吧?” 广成子欲要再次开口相驳,长生子却厉声喝道“广成子师弟休得无礼,我登仙门与天道门千年来相互交好,怎可为了这等小事伤了和气?” 凌风道人却是不禁冷哼一声,心道,提出此事的人是你长生子,偏又让你的师弟出来装样子,现在你却又再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神情,这般心机也当真够深的了。 凌风道人神色肃然,道“贫道已然说过,此事定当会给登仙门一个交代,还望登仙门的道友不要过于相逼” 长生子作势按下广成子,淡然一笑,道“那便最好不过了,既然话已说的如此清楚明了,那么,我登仙门也愿推举天道门为正道讨伐邪道之首” 众人全都是一愣,谁也未曾想到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派,这么快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第七集 第003章 由天定 凌风道人身为北方一派之主,领导天道门已是百年之久,天道门在他手中也早已胜过其师云中道人在位之时,而其修为资质暂且不论,便是那城府心机又岂是一般?长生子虽然表面推举天道门任这统领之位,但是刚才他与广成子的一番做作,却是逼得凌风道人不得不将此事推脱到底。试想一下,登仙门的无上神法出现在四方斗法中,纵然不是天道门人所使,但的的确确是发生在天道门管辖范围之内,天道门有义务也必须承担一切,然而,此事已过去半月之久,天道门仍然没有一个说法,也不见游千山出来对质,究竟是天道门护短,还是确实未能查出究竟?众人心中自然会产生各种猜疑,那么,天道门的威信便大打折扣,也更加无法令人心悦诚服了,另外,长生子先是抛砖引玉,再让广成子与天道门诸人对峙,他却等到众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现身出来,厉叱同门,推举他人,更加彰显了他个人胸襟之宽广,长生子这一连串的举动,端的是心计极深。 凌风道人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下暗自冷哼,却是小觑了这登仙门掌门长生子了,原本,他尚且打算以退为进,令斗神登仙二门相争,己方见机行事,甚至坐收渔翁之利,不曾想被长生子突然插进这么一出,形势陡然大变。 凌风道人心中虽是思绪颇多,但于面上却看不出他有任何异样,语调极其平缓的道“长生子掌门何必如此?我天道门说一不二,既是已放下话来不争这统领之位,便如同承诺登仙门定给予一个交代一样,言出必行” 长生子笑而不语,退回其座,神色淡然,便如同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灵宝仙人心中也自有数,长生子心计之深实在不容小觑,虽说,此次大会谈,迫于邪道的压力,四方正派对这统领之位看的也已淡了许多,但毕竟心中还是不忍就此割让,眼看着天道门陷入窘境,怕是彻底就与这统领之位无缘了,万佛寺的僧人都是心高气傲,相信一定不会参与这争夺之中,但是,斗神派究竟要怎样才能从登仙门手中夺来这统领之位,也是让他好生为难。 眼见着偌大的神殿一下子沉寂起来,众人皆都不语,也是各怀心事,万佛寺的几位高僧商讨一会儿之后,站起来的竟是了空长老,了空长老虽不是万佛寺的主持方丈,但辈分却是高出清苦方丈的,所以,他起身说话,与那广成子冒然站出,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众人见了空长老似乎有话要说,纷纷将目光投来,认真聆听。 了空长老双手合什,低颂了声佛号,道“诸位道友,这由谁来领导四方一事,我等正道已商议何止百年,老衲不说,诸位道友想必也心知肚明为何会拖延如此之久,无非是各派皆不愿屈于其他三派之下而已,不过,如今事关重大,邪道如果较之我们之前结成联盟,那么,将正道四方逐个击破,便也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我们正道却要是还在这虚名之上争个不休,正道覆灭,也就只是早晚而已” 了空长老语气平平,但所言之语,却是针针见血,直点要害,其实众人对了空长老所说的这些,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不过就是不甘心而已。 了空长老见众人不语,便又接着说道“既然大家商议不出一个结果出来,老衲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这些人一听了空长老早已有了主意,顿时来了精神,皆都等他示意。 了空长老不急不缓的道“此次正道联盟,共同伐邪,成败与否,自由天定,既如此,这统领之位,我们不妨也交由苍天做主” 凌风道人微笑着道“了空大师,尽管直言,大师修为资历皆是高出在座众人一等,便是商讨了五年的四方斗法都是在大师的提议下达成的共识,我想在座的诸位道友对于大师的这个法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灵宝仙人也急忙站出来附和,唯有长生子端坐其中,默然不语。 了空长老点点头,道“既由天定,便就用一个天定的法子,抽签” 众人听得一愣,抽签?这当真可就是由天定了,在久久商议不妥的情况下,也恐怕就只剩下这个法子最为公正,也最能令人折服了,当下众人议论纷纷,不一会儿便都相继各自表了态,同意此法,这一次就连一向心计颇深的长生子也不拒绝。 于是,由凌风道人令门下弟子取来一个香炉,外加四支三长一短的清香,而后由了空,了如这二位最德高望重的佛门高僧引领其余三派数人亲自移至殿后,将这四支清香插入香炉,露出外面的长短却是一样地,而后,再将香炉重新放于众人面前,依照东南西北的顺序,由斗神派,登仙门,万佛寺,天道门相继抽取。抽中短香的一派便就是此次讨伐邪道的引领之派,其余三派不许有丝毫埋怨,务必全力协助,且听从调遣支配。 如此这般,众人全无异议,依次由各派之主抽取,这四方之主方才均都呆在殿中,未曾参与那插香一事,灵宝仙人当先上前,抽取一支清香,却是一支长香,轻叹一声,退回座位,长生子紧随其后,抽出的竟也是一支长香,他面色急变,无声退下,没想到这最终剩下的二派竟就是一开始就放下话来不争统领之位的两派,果真是世事无常,清苦方丈乃是万佛寺的主持方丈,佛家中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这虚幻之名,也不是甚为在意,便只是信手随便取了一支,众人一看,顿时便有天道门人欢喜不已,原来,这万佛寺抽出来的却也是一支长香,如此一来,那剩下的唯一一支的短香就非是天道门莫属了,这样绕了一个大大的弯子,最终还是由天道门得来了这统领之位,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凌风道人为了以示公正,还是上前去将那支短香抽了出来。 长生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凌风道人手里的短香,不发一语,心中却是百般滋味,自己费劲手段,结果还是让天道门遂了愿,难道这真的就是天意? 凌风道人将手中清香放下,门下弟子急忙收拾退去,了空长老却好似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抢在他前面说道“凌风掌门,此乃天意,你就无需推辞了,我等既然事先已将此事交由天定,那这结果也需要遵从天意,不可有违” 凌风道人心下早已欣喜不已,神色却是平淡之极,听了了空长老的一番话,笑道“大师既然如此说了,贫道若是再加推辞,那便是显得有些做作了,既如此,贫道不才,还望诸位道友能够鼎力相助,如若发现贫道无能,大可令推其他有能之士” 灵宝仙人哈哈笑道“凌风掌门过谦了,斗神派听从凌风掌门调遣” 清苦方丈也立即起身道“万佛寺也定当尽心尽力” 长生子尽管心有不甘,但大势已定,只得也跟着道“登仙门愿意首当其冲” 凌风道人点点头,面色瞬间严肃下来,沉声道“邪道四方自千年之前便与我正道水火不容,今次四方斗法更是视我正道四方于无物,猖狂至极,如若再不除去,正道四方必有大患将至,故此,四方联盟,共伐邪道,即日起,烦请诸位回归本门,调遣门人,一月之后,四方正道会合于泰戏山,首战讨伐西北圣魔堂,不知诸位道友可有异议?” 灵宝仙人想了想,道“这讨伐邪道的第一战至关重要,而且这一战我们定要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争取一击得手,将西北圣魔堂选作第一目标,是最佳决定,圣魔堂善布各种邪阵,乃是西方邪道中防御最强的一派,灭了此派,便等同于先除去了邪道中的一大道屏障,接下来的伐邪大业方才可成,否则,先灭了其它三派,惊动了圣魔堂,使其有所防范,这伐邪大业就要变得艰难了” 众人也都是赞成首战讨伐圣魔堂的提议,而后,又相继商讨了伐邪的诸多详细细节,一直到月上树梢,这才散了去,由于天色已晚,其余三派便都留宿在了天道门,明日起程,回归本门,安排诸多事宜。 这经过了一天的激烈商讨,到此总算是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七集 第004章 授神法 翌日清晨,此番赶来天道门参与大会谈的三派,便各自离去,回去筹办各项事宜,准备一月后的泰戏山会师伐邪。 太清仙岛上,一间小屋门前,青松树下,倚树斜坐着一个英俊少年,口中兀自衔着一根青草,神色淡然,仰望苍穹,目光追随着由玉皇仙岛上不断冲天而去的无数豪光,愣愣出神。 渐渐的,无数绚烂璀璨的光芒都已远去不见,少年的思绪却还未飘回,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干咳,惊醒了少年,少年急忙起身,面向正朝这边走来的中年道长,唯一颔首,恭敬的道“师父” 中年道长缓步走来,待到近前,方才语带关怀的问道“峰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随云峰摇了摇头,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沮丧失落,这几天,南宫晓卉已不再与他纠缠,可是风铃儿也不知为何对他冷淡了许多,让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偏偏这些事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憋在心里久了,自是难受的紧。 罗定风见徒儿不愿将心事告知自己,轻叹一声,也不追问,缓缓的道“峰儿呀,四方会谈已经结束,天道门终究成为四派之首,并且定于一月之后,齐聚泰戏山,大举伐邪,为师怕是也要追随掌门师兄一同前往,经此一去,生死不知,便是何时归来也无定数” 随云峰听的心惊,急急的道“峰儿愿意跟随师父前往,追随师父左右,死而无憾” 罗定风欣慰的笑道“峰儿,你能有此心,为师便已心满意足了,只不过,为师不能让你追随身边原因有三,其一,你修为尚且不足以参与这次的伐邪大计,其二,你乃是天道门百年难得求来的修道奇才,为师万不能让你冒险于此,你日后定要勤修苦练为我天道门发扬光大,这是你肩上的责任,其三,师叔令你外出云游三年,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用意,为师又怎敢阻拦?所以,这三年里你务必要好好修行,千万不要辜负了所有人对你的期望” 随云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语带哽咽的道“师父,峰儿谨记您的教诲,世间之道,正气长存,唯有邪道,万劫不复,若有一天峰儿不慎入了邪道,定当自绝于游龙剑下,绝不有辱天道门” 罗定风连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将他搀扶起来,轻拍着随云峰的肩膀,道“峰儿,有你这番话,为师就放心了,本来为师还打算替你挑几个修为高深的师兄陪你前去修行,但是,伐邪大计迫在眉睫,门中弟子多数都要奔赴前方,另外为师也已思索许久,这一次是锻炼你的极佳机会,如若再让别人陪你同去,非但不是助你,反而倒是害了你,便是师叔他老人家知道也一定会责怪于我,所以,,,为师决定你即日就起程吧” 随云峰听得一愣,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峰儿知道了,峰儿这就去收拾行囊” 罗定风微笑着道“莫急,你在傍晚时分离去即可,听说你在昌运城中还有一位娘亲每日渴望着你的归来,你就顺便回家住上几天,再去修行也不迟” 听到师父谈及娘亲,随云峰鼻子一酸,险些就哭了出来,他来到天道门已有五年之久了,虽说昌运城距离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并不遥远,他又已可御空飞行,本该来去自如才是,但他记得清楚,当年离去时,母亲曾说过若是尚未学成归去,她便绝不会见他,不过,今日不同了,既然是师父嘱咐他回去一趟,那他便可满心欢喜的回去了,想到这儿,他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就出现在娘亲身边。 罗定风当然已看出他的急切,笑着道“你这孩子,莫要着急,为师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罗定风,以为是师父又要送给他什么法宝了。 罗定风背负双手,来回踱步院中,慢声说道“峰儿,你可知咱们天道门中还有一招极为厉害的神法么?” 随云峰想了想,除了自然无为法这门内功心法外,他再也未听说过什么厉害的神法,当即开口问道“师父,是什么神法这般厉害?” 罗定风抬头仰望蔚蓝苍穹,语声悠远,仿佛来自天边,淡淡的道“人道茫茫,天道苍苍。万物聚凝,天人合一,此乃我北方天道门的无上法术,名字便就叫做天人合一” 随云峰口中反复念叨着“天人合一”这四个字,心中越来越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与向往。 罗定风对这位最得意的小徒弟笑道“这天人合一其实是由天道门创派祖师天玄道人于登仙门的太极八卦大封印演变而来,而后又改变了无数次,最终这才成为了我们天道门的无上的法术,此术本该是将自然无为法修至神灵一层方才可以习练的神法,但是,你此番云游修行,危险重重,若是没有一招半招的绝艺防身,为师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因此,今日就且将这天人合一传授于你,无论你能领悟多少,即便是依葫芦画瓢学出几分神似也就可以了,至少临近危险时候,打不过对方,也能唬住对方一下,给你的遁逃赢得的时间” 随云峰大喜的道“多谢师父” 罗定风望着他,郑重的道“峰儿,你资质极高,此神法为师只教你三遍,能学多少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如若实在领悟不透,那也无碍,这神法本就要求习练之人有一定的资质修为,否则我们天道门也不会规定门中弟子在自然无为法达到神灵一层之后,才能习练” 随云峰起初还是大喜过望,但突然又听师父说只教他三遍,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安。 罗定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身形突然一动,整个人已移至他身旁,手中指决频繁变换,忽然开口道“峰儿,闭上眼睛”随云峰谨遵师命,双目紧闭,罗定风右手中指食指并齐伸直,其余三指屈于手心,指尖直指随云峰太阳穴上,低喝一声,道“开眼” 随云峰猛地睁开双眼,但见眼前不远处,院落之中,凌空浮现一个身影,虚无缥缈,看不清它面容装扮,好无真实之感,但是这古怪身影身形浮动之间却是分外清晰明朗,令人一眼即辨,罗定风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峰儿,你看仔细了,为师只教你三遍”话音一落,对面那身影手中骤然现出一柄仙剑,这古怪身影一手持剑,一手捏起一个法诀,仙剑急挥,光芒万兆,无数剑气由剑身向着四周激射而去,瞧那气势,便似能将这世间万物尽皆刺穿一般,甚是凌厉,古怪身影一边舞动仙剑,脚下一边轻挪慢动,又似在踏着某种特定的步伐,片刻之后,仙剑猛的直至向天,一道光柱冲天而去,光柱起先并不巨大,但等它仿佛已窜到九霄之外时,陡然变粗,已这仙剑为中心,迅即向着四周均匀扩散,直欲将这周边尽数笼罩于光柱之内,其势极为壮观,更令人惊心动魄,生起一股惧怕之意。 一阵阵轻吟,宛如来自九天外,说不出的飘渺,却又带着令人心动的震撼“人道茫茫,天道苍苍。万物聚凝,天人合一” 古怪身影手中的仙剑急急劈下,偌大的光柱向着随云峰当头打下,惊得随云峰背脊上冷汗阵阵,大气也不敢喘,想要挪动闪躲,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动也不能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光柱击打在他身上,恍然间他才发现,这光柱竟同这古怪身影一样虚无,看似震撼人心,实则却是一片虚幻而已,只不过这虚幻也着实太过真实了。 如此反复,这古怪身影重复着这一系列的动作,随云峰看的分外仔细认真,只是,每当那道巨大无比的光柱当空打下的一刹那,明知一切都是假象,他却仍旧忍不住心神俱动。 三遍过后,随云峰不禁眨动了下眼眸,再次睁开眼后,眼前却又恢复了平静,寂静的小院,就连一点风声也没有,随云峰似乎只听得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伸出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向着旁边看去,罗定风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神情甚是满意。 随云峰稍微平定了一下激动起伏的心绪,冲着师父低首,道“峰儿不才,这天人合一神法极为奥妙,峰儿看了三遍,也只能勉勉强强的懂得六七分” 罗定风先是一愣,旋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响整座太清仙岛,久久不绝。 良久,良久,罗定风这才止住笑声,用力的抓住随云峰两肩,激动的道“峰儿呀,你这不是不才,而是天才,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够在看的三遍之后便懂得六七分,那简直就是令人不敢想象,天道门能够出现你这般得天独厚之才,何愁不会光大” 随云峰见师父激动如此,心下却是百感交集,此番孤身前去仙川外万里之地,也不知能否寻得那洛武狂的后人,即便这世间神人果真有所传人,又能否解的了自己体内上古邪兽的魔性? (票票,呼吁下下,现在收藏都比票多了,,,,) 第七集 第005章 慈母笑 两套换洗的普通衣衫,些许银子,这便就是随云峰云游三年的行囊,简单至极。 临近傍晚时分,晚霞遍天,艳丽红光普照大地。太清仙岛上,一道白光蓦然冲天而起,随云峰横跨在八晶葫芦上,御空飞行,这两天他早已与程飞等诸位师兄一一作别了,此时这般离去,也就算不上是不告而别,唯一遗憾的是,这一次还是没有见到风铃儿的身影。 八晶葫芦冲破云层,穿过霞光,载着随云峰转瞬即逝。 太清仙岛上,距离随云峰那间小屋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风铃儿默默地目送着他的离去,神情痴痴,凄然一笑,眼中泪光盈盈。 -------- 身处昌运城上空,随云峰心情说不出的激动,仔细辨认了方向,手中法诀一换,八晶葫芦骤然而下,落在一间破败的小屋前,五年了,这里依稀和他离去时一般模样,处处残破不堪,收回八晶葫芦,随云峰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木门前,伸出来推门的手微微颤抖,“吱”的一声,木门在他的推动下,应声而开,屋内并没有人,摆放着的几张破旧的木制桌椅上却找不出一丝尘埃,泥砖堆砌的火炕上,一套叠放整齐的被褥,随云峰上前轻抚着上面打满了的补丁,心中不由得一酸,眼眶就红了起来,用力将头抬起,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忍住眼中不断打转的泪水。 “你找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随云峰身子一颤,急忙转过头来,欣喜望着走进木屋的一位中年妇女,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中年妇女微微一愣,手中提着的菜篮子忽然掉落地上,语声轻颤,道“峰儿,你是峰儿么?” 随云峰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嘴唇嗫嚅两下,低低的叫了声“娘”一下子冲到了娘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抓着娘亲的袖口,放声大哭,道“娘,是峰儿,峰儿回来了” 随母激动的泪流满面,轻轻的蹲了下去,一双枯瘦的手掌来回摩挲着随云峰的脸庞,哽咽着道“峰儿,你长大了,也变的壮实了,娘差点认不出你了” 随云峰望着娘亲清瘦的面容,心里分外难受,道“娘,你怎地瘦了许多?诸葛师叔留给你的银子,你是不是舍不得花?” 随母淡淡一笑,道“傻孩子,娘亲还打算将那银子留给峰儿娶媳妇儿呢” 随云峰拼命的摇着头,道“峰儿宁愿不娶媳妇儿,也不愿意看到娘受苦,娘,你这样峰儿实在难过的紧” 随母轻抚着他的头发,便如同他还是五年前那个小小的孩童一样,神情之间说不出的慈爱,母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屋内,享受着阔别已久的亲情,过了许久,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随母这才起身,拾起方才掉落在地的菜篮子和遍地都是的野菜,随云峰看着娘亲每日就是吃着这些东西,心痛的仿佛针扎般的难受,他默默的帮娘亲收拾着。 随母笑着道“峰儿,你在家等着娘,娘去给你买点肉吃” 随云峰赶紧拉去娘亲胳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呵呵笑道“娘,不用了,峰儿就和娘一起吃这个” 随母一愣,轻抚着随云峰的脸庞,叹了口气道“峰儿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娘怎么能让峰儿吃这些呢?” 随云峰倔强的拉着娘亲,道“娘,峰儿真的很想吃这个” 随母执拗不过他,也知这是他的一片孝心,只好摇摇头,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找了个木盘一边清洗着野菜,一边问道“峰儿,你这次下山,可是学成归来么?” 随云峰知道娘亲一定会问这个问题,摘捡野菜的手也不停下,笑着道“娘呀,修真炼道哪是三五年便成的,道无尽头,纵然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登达仙境”随母自然听不懂这这些话语,只以为他是不专心修行,偷偷逃下山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随云峰见状,连忙接着道“娘,你放心,峰儿这一次是奉师叔祖之名下山,云游修行三年,临行前,还是师父嘱咐我,回来看一看娘的”说道云游修行三年,随云峰面上虽无异样,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儿,也不知道这三年的时间里,能不能够找到洛武狂的后人,找到后,又能不能够解了他身上上古邪兽的魔性,否则,这一次恐怕就是与娘亲,与师父,与臭老头,与风铃儿,与天道门所有的师叔师伯以及师兄弟们最后一次的诀别了。 宁死不入邪道,这是他最终的承诺。 随母听闻随云峰是下山修行,并且有师父之命,让其回家探望,心下便放心多了,虽说随云峰小时候调皮捣蛋,但是对于娘亲,他却从来不敢欺骗隐瞒,这份孝心,也着实让人感动。 且说,随云峰于昌运城的家中,陪同母亲居住了三天,后来在随母的催促下,不得不踏上去仙川外万里之地的路途,临行前,随云峰偷偷去为母亲置办了一些家用品和粮食,自然这些都是由着他从天道门出来时携带的银两上扣除的,他深知娘亲舍不得花销,只能如此,尽管换来了母亲的一些责怨,但是心中依然欢喜的很。 -------- 离开昌运城,随云峰驭起游龙剑,径直向着南方而去,仙川之地,乃是在八方交汇的中心处,也正是这片无际的大川河流,将八方大派稍微隔绝开来,随云峰乃是清晨出发,中午时候,落身一处山岗,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也不做歇息,就又接着赶路,约莫半下午左右,前方隐约现出一座城镇,此处尚且还未行出天道门的管辖范围,天空中不时也能遇见天道门外出云游的弟子,随云峰与他们也只是相互做了作了一揖,便就各自分开离去了。因为担心夜晚之前再遇不到其它的城镇,便就在此城外落下,但见厚重高大的城门上方刻着“三酉城”三个大字,步入城内,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吆喝不绝。茶楼酒肆,勾栏楚馆,到处尽是欢笑吵闹。 见天色尚早,随云峰信步城内,东看看,西瞧瞧,在入云山上修行了五年,何曾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让他不禁想起儿时在昌运城中的点点滴滴。阵阵酒香扑鼻而来,一下子就勾起了随云峰肚子里的酒虫,天道门若非重大节日,是禁止饮酒的,但偏偏他和臭老头生活了五年,日日有酒喝,早就在无形之中成了一个小酒鬼。 嗅着酒香,随云峰抬头望去,只见对面这家酒楼,名为“迎宾楼”,四五层来高,生意甚是兴隆,不时便有客人进出,随云峰拍了拍腰间的八晶葫芦,大踏步的迈了进去,酒楼内,宽敞无比,这一层却是早已客满,在伙计的指引下,随云峰上了二楼角落里的一张桌前就坐,信手点了几个馒头,一盘花生,外加一只烧鸡一壶酒,便坐在那里四处打量着,二楼的客人并不似一楼那般拥挤,周围还散落着几张空着的桌椅,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伙计才将酒菜一一上来,随云峰中午只是随便吃了些干粮,加之这一整天的飞行,早就饥肠辘辘,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他这里吃的正香,忽听周围掀起一阵阵唏嘘声,随云峰心下疑惑,手中酒杯停在嘴边,抬头一望,却见楼下正走上来一个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的美丽女子,虽是一袭淡紫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端地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 随云峰对这女子只是一瞥,目光便就重新落回了手中的杯子上,微一扬头,杯中酒水尽皆下肚。 他虽这般无意,周围的男子却早已是唏嘘惊叹不绝于耳,美貌女子好似充耳不闻,偏偏行到了随云峰对面的那张桌前,盈盈坐下,亮如秋水的眸子似是有意无意的瞄了随云峰一眼。 美酒当前,佳人何顾? 随云峰右手执杯,左手捡起盘中的花生一颗颗的抛到口中,美美的咀嚼起来,一口酒,一口花生,神情甚是满足。 美貌女子朱唇轻启,随口便点出了十数道美味菜肴,那清脆的声音似是黄莺出谷,听在众人耳中说不出的受用。自从这美貌女子迈上二楼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被她吸引,甚至有一些略带醉意的公子哥儿们,竟然偷偷的打起了口哨,美貌女子听闻,非但不见丝毫恼怒,反而冲着那些轻佻的公子哥儿们淡然一笑,只这一笑,便叫百花都失了颜色,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原本还在唏嘘的众人似乎都已瞧得痴了,夹菜的,饮酒的,手中的碗筷酒杯都停在了半空。 随云峰却不去理会这么许多,酒足饭饱之后,唤来伙计,付了饭钱,头也不回的就起身大步向着楼下走去,随着随云峰的走动,美貌女子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盯着随云峰腰间来回摆动的八晶葫芦,轻咬红唇,直待随云峰身影不见,她才豁然起身,顺手放下一锭银子,也顾不上还未上齐的菜肴,莲步移动间,人也跟着离去了,仍旧沉迷于她一笑一颦的人们终于长长的叹出了口气,神情之间尽是不舍与迷恋。 第七集 第006章 小姑娘 随云峰出了迎宾楼,就近处找了家客栈,却连那客栈的名字都未瞧一眼,便径直寻了掌柜的开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倒头便睡。 睡梦中,又见风铃儿眉目含羞,轻弄衣角的样子,随云峰心神一动,慢步过去,来到她的近前,便要去拉她的手,刚刚触及风铃儿纤细的玉手,风铃儿的身影忽然一下子化作万千碎片纷飞消散,惊得随云峰“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却见屋内漆黑一片,夜似已深,再摸一下额头,尽是冷汗簌簌。 “幸好只是梦,梦都是反的”随云峰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喃喃自语,忽觉一股淡淡幽香飘入鼻孔,不象是脂粉味,反倒是像女子天然的体香,随云峰眉头一皱,微一愣神间,手臂自然而然的垂下,淡香顿失。再抬起手来,鼻子凑到袖口上闻了两闻,立即觉出这淡香竟是来自他身上所穿的衣衫。 这一惊,非同小可,随云峰一下子翻身下了床铺,右手反握身后游龙剑,左手按在八晶葫芦上,凌厉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初初醒来之时,他的眼睛尚且还未适应黑暗,但他此时的修为于旁人而言将近百年,稍一适应,便目能夜视,屋内分外寂静,反倒是敞开着的窗户,伴着夜风来回扇动着,发出吱吱的声响,外面街道上的喧嚣吵闹早已停止,人们仿佛都是安歇下来。 随云峰轻移脚步,仔细查看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来到桌旁,顺着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轻轻摇曳着,带动着整个屋子忽明忽暗。 莫非这都只是梦境?随云峰暗自揣测着,但身上的这股淡香却又要如何解释?他为人机警,经此一事,整个晚上都未睡实,当然再也没有什么梦境了,只是一遍遍的回忆着他到了天道门后的点点滴滴,这其中尤其以和风铃儿一起的时光记忆犹新。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随云峰就已起来,简单收拾了行囊,来到大街上,找了间早餐铺子,随便吃了些东西,又让那伙计打包带上了许多,便就又准备赶往仙川外围的万里之地了。 随着游龙剑化作的淡蓝光芒,划破宁静的夜空,三酉城中,紧随其后又飞出一紫一绿二色光芒,悄悄的跟了上去。 ------- 天未大亮就已启程,行至傍晚时分,却仍不见城镇,处处皆是高山峻岭,人烟罕至,随云峰脚踏游龙剑焦急的向下张望,却还是看不见有人家燃起的灯火,迫于无奈,他也只能不做歇息,连夜赶路,如此又行了一夜,天色放亮时,随云峰脚下一沉,游龙剑于天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到地上,他落脚之处乃是一座高山之巅。 随云峰立身一块岩石上,向下俯瞰,绵绵大山,紧密相连,期间又有一条长河蜿蜒盘旋于这群山之间,宛如一条银色彩带,煞是好看。 随云峰虽然不知道此处距离仙川外万里之地还有多远,但见这山林密集,人迹罕至,料定也快接近他最终想要到达的地方了,原来,这天道门所在的入云山虽是地处北方之地,但却是极为临近仙川外围之地的,随云峰这般御空飞行了两天一夜,实则已将要脱离天道门的势力范围了,这里基本上也已遇不见天道门的弟子了。 随云峰席地而坐,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里面的干粮,胡乱的吃了些许,依着身边的山石就昏昏睡去,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有人呼叫,待他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时,方才听清楚这竟是一个女子颤抖的呼喊,语调之中带着说不出的恐惧。 随云峰微一沉思,终究还是单手一挥,游龙剑应声而出,陡然长大数倍,随云峰轻轻一跃,跳上游龙剑,捏起一个指决向前一指,游龙剑载着他“嗖”的一声,径直飞了出去,随云峰为了辨别那声音的出处,飞的甚低,几乎是贴着树梢疾驰,终于让他在几棵不知名的树丛中,依稀看见了那个一边呼救一边不停奔跑的人影,距离那人影不远处,一只纯白巨虎缓缓而行,不时张合着血红大口,殷红的舌尖时不时的舔着嘴边生出的两根尖尖的獠牙。 随云峰暴喝一声,游龙剑激射而去,正落在那身影和纯白巨虎之间,单手握住游龙剑,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凶猛野兽。 纯白巨虎对于这个突然跳出的少年,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惧怕,依旧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向前行来,随云峰此时的修为早就不是常人,只要不是上古神兽,单单的山林野兽,又怎会放在眼中。 此时他正背对着方才呼救的那个身影,却连头都没有回,纯白巨虎又向前近了几步,见随云峰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摸样,忽然仰天嘶吼一声,震的林间栖息的鸟儿纷纷窜飞出去。 不知怎地,随云峰心头竟然一紧,便连握剑的手似乎都在颤抖,倒不是纯白巨虎的这声嘶吼如何震撼,而是这嘶吼仿佛将要刺破他某处尘封的记忆,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了上古邪兽之血的,但是,这声响彻山间的嘶吼,却好像是曾经分外熟悉的。 躲在他身后的那人像是也瞧出了他的异样,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角,小声的道“公子,你走吧,不要因为我,,,”说着说着望见那纯白巨虎竟是又吓的不敢说下去了。 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陷入迷茫中的随云峰,随云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强自稳定了下莫名激动的情绪,向着旁边瞥了一眼,却见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的小姑娘,眉毛弯弯,眼睛大大,小脸粉红,身着一件深绿色的粗布麻衣,正缩着脑袋抓着他的胳膊,看也不敢去看那纯白巨虎一眼。 见这小姑娘这般害怕,随云峰虽然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却还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笑着道“小妹妹,莫怕,只是一只花白大猫而已”说罢,游龙剑随手抛起,祭在身前,淡蓝光芒上下浮动。 纯白巨虎停止了继续前进,紧紧盯着随云峰面前的游龙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原来,这只纯白巨虎与五年前随云峰被恶鬼安放在大孤林中,偶遇的幼年血麒麟大战的数只纯白巨虎,都属同一种类,只是与血麒麟相斗的纯白巨虎却要比现在的这只纯白巨虎存活的时间久了许多。 现在的这只纯白巨虎也无非百年之龄,纵然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稍有灵性,却远不及昔日的那些纯白巨虎,但是,也已具备了人类一般的思考分析能力,面对着随云峰面前的游龙剑,它好像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不是常人,乃是世间的修真炼道之士,徘徊了一会儿,似有不甘的低嚎了一声,转身跳入密林,几下起伏,就已消失不见。 随云峰也不追赶,收回游龙剑,反手插入背后剑鞘,冲着身边的小姑娘嘻嘻一笑,道“小妹妹,这重山峻岭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偷偷的向着旁边望了一眼,见那纯白巨虎早已溜走,这才放下心来,又闻听随云峰与自己说话,突然间,她像是忆起了什么,“哇”的一声,放声痛哭了起来。 随云峰惊得向后一跳,满脸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尴尬的挠了挠头,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小姑娘哭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与爷爷一起住在离这儿十里外的山涧旁,今日清晨一早,便和往常一样,爷爷来打些野味,我来采些山野蘑菇,不曾想,就遇到了这大白虎,结果,,,结果,,,结果爷爷他,,,”小姑娘话未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随云峰用力拍了两下额头,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受不了女人哭泣。 小姑娘哭着哭着,忽然抽泣着跪了下去,吓得随云峰连忙将她扶起,不好意思的道“小妹妹,我只是碰巧路过,仗义出手而已,你不需要这样的,你这不是要我折寿么?纵然我也算是一个修真炼道之士,却也经不起你这样的折法,你就行行好让我多活几天好了” 小姑娘听得这番推托之词,顿觉好笑,可是心伤之下,早已笑不出来了,只是紧紧的抓着随云峰的胳膊,几近祈求的道“公子,小蕊在这个世上除了爷爷之外,就再无亲人了,现在爷爷去了,小蕊一个人实在活不下去,还请公子收下小蕊,小蕊愿意为公子当牛做马,洗衣做饭,绝无怨言,还请公子成全”话还没说完,就已打算跪下给随云峰叩头。 随云峰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起来,他现在被上古邪兽之血缠绕,生死不定,此去仙川外围之地,又危险重重,哪里还能顾得上带着一个寻常女孩子一同上路? 第七集 第007章 小村庄 小蕊见随云峰眉头紧皱,似是犹豫不决,心下一急,泪水籁籁而落,便连胸前的衣衫都已被泪水打湿了。 随云峰无可奈何的看了小蕊一眼,却见她泪流满面,泪珠儿顺着洁白地脖子缓缓而下,说不出的清纯可怜。随云峰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小蕊哭的他心里软软的,只得叹了口气,道“小蕊,我此番前行,乃是生死不定,你如果跟在我身边,万一我一时照应不来,怕是就要害了你性命呀” 小蕊听他话中之意明显已经松懈,一下子高兴起来,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红润,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带着点点璀璨的泪珠,倔强的道“小蕊不怕,小蕊这条性命便是公子救的,公子若是叫小蕊死,小蕊绝不敢活” 随云峰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让你去死做什么,真是的” 小蕊破涕为笑,道“谢谢公子” 随云峰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小蕊,我们还是先去将你爷爷的遗骸,收拾一下,好歹也得让他入土为安啊” 一提起爷爷,小蕊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急急哽咽着道“爷爷现在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随云峰淡淡的道“那也该留下些什么,即使是残破的衣衫也好”随云峰口中这般说着,内心却在思索,这个小蕊所言是否句句属实,联想前晚三酉城客栈内诡异的一幕,心中便分外忧愁。 小蕊见他执意要去寻爷爷的遗憾,轻咬朱唇,点了点头,便带着随云峰向林间走去,有了随云峰在身边,小蕊似乎放心许多,俏丽的小脸上已没有了先前的恐惧,尽是无限的哀伤。 行出了不一会儿,约莫也就一二里路,便见前方一块岩石下,血迹斑斑,撕扯破碎的衣衫遍地皆是,偶尔还会看到些许残肢碎肉,更多的还是沾满鲜血的白骨,小蕊见到这般情形,柔弱的身子剧烈颤抖,几欲晕厥过去,随云峰借机将她扶住,顺便靠近她的脖颈轻嗅了一下,这绝非随云峰的轻佻,他无非是想要证实一件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前夜悄然来过他房间的人。 结果他轻摇了摇头,小蕊的身上是那种处子特有的幽兰体香,如甘醇地美酒,让人未饮先醉,透入心扉,却绝非前夜那人留下的。 小蕊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随云峰这一举动,俏脸染上两抹殷红,只是,这不经意间的变化,随云峰却并没有瞧在眼里。 随云峰顺着行囊中取出一件长衫,平铺地上,便和小蕊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的遗骸,直待地上只剩下片片血迹和些许细小的碎肉无法收拾时,随云峰这才将衣衫包起,放在岩石下方,祭起身后的游龙剑,法诀捻起,直指岩石,游龙剑登时化作一道淡蓝光芒,冲击而去,“轰隆”击的整块岩石粉碎开来,大小不一的碎石堆积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堆,正好将那包裹着遗骸的衣衫压在了下面,就算做是这个老人的简单的墓址了。 小蕊跪在坟前,不停的抽泣,随云峰看的头疼,不断感慨,女人的眼泪怎地如此之多?他虽是这样想的,手下也没闲着,随便找了棵大树,劈下来一根树干,稍微削整一番,又问清楚小蕊爷爷的名字,用游龙剑刻在上面,插在了坟墓前头。 等待小蕊哭完之后,却已是临近傍晚。 随云峰实在担忧晚上在这深山老林中度过,那样便要时刻打起精神防止野兽袭击,哪里还有时间休息?不得已之下,只有安慰小蕊几句,又顺带催促了下,便驭起游龙剑载着小蕊,御空而去,在小蕊的建议下,两人趁着天色未黑,先去小蕊和爷爷居住的地方,一来让小蕊收拾一下行囊,二来今夜就在小蕊那里凑合过上一晚,总好过露宿深山,明日一清早再继续赶路。依照随云峰此时分析,这里距离仙川外围万里之地已经将要接近,所以,也并不急于一时。 小蕊和爷爷的住处,只不过是三间彼此相连的小木屋,木屋外用一圈木栅栏围了一块不大的地方,便是这个小屋的院落,走进木屋,里面清贫的比起他在昌运城与母亲居住的小屋差不了多少,小蕊将昨日剩下的野菜山菇重新温热了一下,主食也只是野菜饼子,虽说如此,随云峰却也吃得津津有味,小时候他和母亲也多是吃这个生活,在天道门中五年了,虽说衣食住行上都提高了许多,但他对这些贫苦大众家吃的东西却从不排斥。 晚饭过后,二人便各自休息去了,随云峰睡在小蕊爷爷生前的房间,这一晚上,睡的迷迷糊糊,时常醒来,却全都是因为在三酉城那一夜发生的怪事,闹得他心有余悸,不敢睡的太死,所幸,一夜过去,并无异样,早上天蒙蒙亮,小蕊就起来收拾,待随云峰起床后,早餐和热水都已准备妥当,随云峰本就是贫苦家的孩子,就算是入了天道门中,吃饭洗漱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何曾受过人这么伺候,心下顿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看到小蕊俏丽的小脸上,挂着的满意的微笑,他又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只得默然接受。 二人出了小屋,望见小蕊对这里依依不舍的留恋,随云峰无声的叹息了声,却又不知道怎么宽慰她才好。 -------- 游龙剑载着随云峰和小蕊二人急速穿云过雾,飞行于空,小蕊虽说昨天已经跟着随云峰御空飞行了一次,此时,却依然害怕不已,神色分外紧张,明亮的大眼睛时而偷偷的睁开,时而又紧紧的合上,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环抱住随云峰的腰间。 较是随云峰自认为脸皮不薄,也是有些拘谨,他长这么大几时和女子这般亲密过了?尽管如此,飞行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渐渐的习惯了。 如此又行了一整天的工夫,接近黄昏时分,方才见到前方几座大山围绕之处,隐隐露出百十来个小屋,错落山间,好似一朵朵无名的小花,盛开其中,随云峰不由得心头一喜,脚下游龙剑又快了几分,向着那片村落疾驰而去。 这段距离,看来虽远,但在随云峰这样的修真炼道之士眼中,不过片刻而已。 随云峰不知这深山中的村落里面的人们是否见过他这般飞来飞去的异士,担心自己惊扰了他们,便将游龙剑停在了村落外的不远处,与小蕊一同下了游龙剑,徒步走向村子。 进了村子之后,随云峰这才发现,这个看似并不大的小村庄,其实占地极为广泛,屋子与屋子之间从来没有并排相连的,都是各自圈起了一块地方,所以这里的道路都是纵横交错,处处都是路口,人走在其中,就好似走入了一个迷宫之中。 而且这个村子似乎是有些封闭的,走了许久,连一家酒店,客栈都未瞧见,路上倒是遇见了几个人,但看那些人的神色对他和小蕊这两个人外来人并不友好,随云峰舔着脸皮,打听了几个人,得到的都是不冷不热的回答,而且还都言词模糊,问了几人后,随云峰也干脆住口不语了,只管稀里糊涂的四处乱逛,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下来,小蕊眨动着大眼睛好像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向着他身边近了近,偷偷的扯着他的衣角,小声的道“公子,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小蕊去打听一下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随云峰垂头丧气的道“小蕊,我们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实在不行,就在这荒山野岭里面住上一晚就是了” 小蕊淡淡一笑,道“公子,小蕊去去就来,公子可千万莫要一个人走了丢下了小蕊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好像随云峰真的要将她丢下似地,整个眼圈都红了起来。 随云峰看的一愣,对这个小姑娘的眼泪攻势,只有无奈,右手缓缓举起,郑重其事的道“我发誓,只要小蕊不走,我就绝不会丢下小蕊一个人,除非,,,” 听公子前面几句话,小蕊心里甜甜的,但当听到后面还有除非的时候,蓦地吓了一跳,紧紧的抓住随云峰的胳膊,泪水随时都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滚落下来。 随云峰见自己的一句玩笑,竟让这个小姑娘紧张到如此,心下也有几分不忍,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道“除非,小蕊看上了哪个人家的公子,非要下嫁给他,到时候,我就不得不忍痛的将小蕊留下来了”说完,还真的就叹了一口气,神色间尽是说不出的无奈和感慨。 小蕊见公子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俏脸一红,轻轻的道“小蕊才不会看上哪家公子呢,小蕊这辈子都要伺候公子”越是说到后面,越是细如蚊蚋。 随云峰没听清楚,还想再出口询问,小姑娘早就红着脸跑开了。 闹得随云峰望着小姑娘渐渐消失的背影,用力抓了抓头发,满脸的不明所以。 第七集 第008章 怪现象 过了不一会儿,就见着小蕊欢天喜地的蹦跳回来,小脸涨的粉红,冲着随云峰嫣然一笑,道“公子,我们走吧” 随云峰怔了一下,脱口道“去哪?” 小蕊笑着道“去住宿的地方呀,天色都已暗淡了下来,再不走小蕊和公子怕是就真的要露宿山野了” 随云峰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已经打听出来这客栈的地址?” 小蕊用力的点了点头,莞尔道“恩那,小蕊已经替公子打探的清清楚楚,就直待公子一声令下,我们就不用栖身街头了” 随云峰挠了挠头,不禁喃喃自语,道“闹了半天,这个村子竟是重女轻男的,早知道就早一点叫小蕊去问了,我又何必碰了满鼻子灰” 小蕊噗哧一笑,扯着随云峰的袖口,当先在前面带路。看着小蕊左拐右拐的,随云峰真格担心她会走迷路了,隔了一会儿,便就忍不住问上一句“小蕊你不会走错路了吧” 这个时候,小蕊总会回之一笑,道“公子,你就放心吧,小蕊自幼便在山林中行走,对这道路如何走法自是熟悉的很,断不会将公子领丢了就是” 既然小蕊都这么说了,随云峰问了几遍之后,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干脆就老老实实的由着小蕊将自己牵来牵去在这错综复杂的村落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在一排泥土小屋前停下了脚步,这一排小屋足有七八间之多,在这片各自为地的村子中,实属罕见。 小蕊秀眉微蹙的打量了会儿,轻轻的拉了随云峰一下,道“公子,应该不会错了,就是这里了” 随云峰点了点头,挑了一间燃灯的屋子,当先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刚到门口,便要伸手敲门,小蕊却连忙拦下了他。随云峰想了想,便明白了小蕊的举动,这个村子貌似有些重女轻男,还是让小蕊打头阵比较好些。 小蕊轻轻的叩了两下门,里面不见有什么动静,如此又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什么人?” 小蕊连忙回道“老板,我们是路过的,想在这儿暂住一晚,您能不能先开开门呢?” 里面那人听到外面是一个女孩子的甜美声音,磨蹭了半响,这才缓缓打开房门,却也只是裂开了一条拳头大小的缝隙,透过门缝向外打量了一眼,待看到随云峰时,便要将门合上,随云峰眼疾手快,立即出手止住了突然想要合上的门板。 里面那人似是吓了一大跳,急急的退回了屋内,随云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却还是轻轻的推门而入,小蕊则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这间小屋后,随云峰才发现,这屋子里布置虽是简单,但却分外凌乱,桌椅胡乱摆放,便连柜门也是敞开着的,露出了里面堆放着的脏兮兮的衣衫,泥砖堆砌的石炕上,更加只有一套破旧的铺盖,此时,开门的那个人就蜷缩在墙角里,借着微弱的烛火,惊恐的看着随云峰。 随云峰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有苦笑着道“老板,我们想要投宿一晚,劳烦您为我们开两个房间,好么?” 老板看了看随云峰,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小蕊,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真的就只是来住宿的么?” 随云峰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废话,若不是来住宿的,难不成还是来吃人的么,瞧把你这个大男人吓的,但他面上却是堆满笑容,道“正是,我是来自北方天道门的弟子,奉师命外出云游修行,恰巧路过此地,见天色已黑,便想要投宿一晚”随云峰也不管这位老板是否知道天道门的名号,只管自顾自的报上家名。 老板又仔细打量了随云峰一番,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过天道门的名讳,只不过看来紧张的情绪似乎稍微得到些许缓转,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低声道“那你们跟我来吧,我们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原本是有六间客房,现在已有五间都用来堆放杂物了,只余下一间,二位能不能将就将就着住上一晚?”说完偷偷打量着随云峰。 随云峰眼睛瞪得大大,要不是担心自己惊叫吓到了这个胆小的老板,早就大叫出声了,小蕊更是俏脸粉红,脑袋不知不觉地低的更厉害了,只是一双如玉的小手却始终抓着随云峰的胳膊一刻也不肯放手。 老板似乎也看出了随云峰的异样,刚刚迈出的脚步,就又停了下来,几乎差点就又躲回角落里去了。 随云峰翻翻眼珠,轻吐出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带我们去吧” 老板听到随云峰这么说,这才来到桌旁,拾起桌上的烛台,一只手挡着微弱的火苗,带着随云峰和小蕊出了门,来到这排屋子尽头的那间门前,顺着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慢慢的将房门打开。 纯木制成的房门发出吱吱声响,就似许久也无人开过一般,老板最先走进屋内,将桌上的烛台引着,冲着随云峰二人微一躬身,便将房门掩上急急退了出去。 望着那左右摇曳的烛光,随云峰无奈的取出腰间的八晶葫芦,稍一催动,白光立即遍布屋内,小蕊见过了随云峰御剑飞行,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对他的这般法术,虽是惊讶,却也没有尖叫出声。 随云峰找了两条长椅,拼凑在一起,随便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就要躺下去。 小蕊见状,急忙拉住随云峰,轻声道“公子,你等小蕊将床铺收拾干净,你便睡在床铺上,小蕊睡在这里就好了” 随云峰微微一笑,道“小蕊,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睡在哪里都一样,你一个女孩子却不同了,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小蕊听得感动,鼻子一酸,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随云峰脸色一沉,道“小蕊,你怎地不听我的话了么?小心我明天一早上悄悄的溜掉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小蕊惊叫一声,急忙捂住小口,泪眼婆娑的望着随云峰。 随云峰轻叹一声,就躺了下去,口中道“小蕊,我和你说笑的,你还是早些收拾收拾睡去吧” 小蕊这才松了一口气,忸怩一会儿,小声道“公子,你真好” 随云峰便装作没有听到一般,一翻身,鼾声就起,小蕊轻咬红唇,默默的将床铺收拾干净,衣衫也不解去,拉开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大眼睛不时眨动着,呆呆的望着随云峰。 随云峰躺在椅子上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正要起身下地走走,却听见小蕊轻轻的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睡的不舒服?” 随云峰一愣,见她也未睡去,干脆就坐了起来,笑着道“是实在太舒服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呢,所以有些舍不得睡而已了” 小蕊眼圈一红,小嘴嘟囔着道“公子就会宽人心” 随云峰见这个小姑娘又想要哭了出来,连忙岔开话题,道“小蕊,你白天是怎么打听路的?能不能告诉我?” 小蕊果然轻抽动了两下小巧的鼻头,眼圈之间的红晕渐渐不见,轻声说道“公子,你那么聪明是该想到的” 随云峰哈哈两声,尴尬的笑了笑。 小蕊抿嘴轻笑道“公子,你若是见到一个小姑娘哭哭凄凄的向你寻路,你会拒绝么?” 随云峰怔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小蕊这么聪明呀,嗯,的确是这样,任何一个人遇见了象小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都不会拒绝的,我敢打赌,小蕊你今天遇到的一定是一个瞎子” 小蕊撅着嘴,不解的问道“公子什么意思?小蕊听不懂” 随云峰神秘兮兮的道“小蕊,你想想,他若不是一个瞎子,见了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还不早就屁颠屁颠的为你带路了么?” 小蕊听随云峰是拐着弯儿夸赞自己,脸上经不住一红,过了一小会儿,却又轻声抽泣起来。 随云峰这一次是彻底迷糊了,他翻来覆去的也寻思不出究竟哪一句话惹的这位小姑娘又要哭泣了呢?忙问道“小蕊,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小蕊用力的摇摇头,道“公子没有说错话,是小蕊自己觉得自己,,,” 随云峰听她说了一半话,更是着急,又问道“觉得你自己怎么了?” 小蕊低下头去,便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声的道“小蕊觉得自己很坏,公子一定很失望,对么?”小蕊偷偷扬起俏脸望了一眼随云峰的表情。 随云峰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小姑娘简直是无话可说了,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道“小蕊,你进来这个村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小蕊听闻公子发问,似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的话,这才歪着脑袋,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的答道“这个村子没有太多的人” 随云峰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个村子观其规模,至少应有百户不止,偏偏我们进来之时,一路上也就只瞧见了寥寥数人,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小蕊秀眉微蹙,道“公子,那你说是什么?小蕊实在是想不出了” 随云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个村子没有女人” 小蕊忍不住“啊”了一声,又赶忙捂住了小嘴。 第七集 第009章 大曲山 随云峰打着哈哈,干笑了两声,道“也许是这个村子的女人都比较害羞保守,所以全都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蕊明知他在说笑,却还是扬起俏脸,附和着道“公子说什么那一定就是什么了” 随云峰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他真是空有一身力气却又无处可使,但只要看着她俏丽的面颊,甜美的笑容,便又顿觉亲切无比,这种非情非爱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随云峰心里轻轻一叹,慢慢的躺了下去,双手垫在头下,微微闭上双眼,淡淡的道“小蕊,睡吧” 小蕊“嗯”了声,侧过身去,背对着随云峰合上了眼帘。 第二日,清晨,天已大亮。 随云峰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从拼凑的两条长椅上爬了起来,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此时,正是初秋,白日倒还不觉得怎样,但在夜晚将近天亮时分却是凉的很,这条毯子定是小蕊盖在自己身上的,随云峰想着想着,不禁一笑,心里自是温暖无比。 将毯子放在床上,小蕊不知去了哪里,随云峰四周打量着,便要出去活动一下筋骨。残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小心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边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里面的温水,正散出袅袅热气,将她美丽的小脸熏的晕红。 小蕊见他已经醒来,笑着道“公子,你若再不起来,小蕊就要叫醒你了” 随云峰不好意思的道“这些天赶路着实劳累了许多,才会起来的这么晚,倒是叫小蕊笑话了” 小蕊将木盘放好,走到他身前,温柔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轻轻的道“小蕊怎敢笑话公子,只是公子为什么这么急冲冲的赶路,就连休息的时间也不敢多用?” 随云峰情不自禁的苦笑道“我少休息一会儿,就能多赶一会儿路,而多赶一会儿路,我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小蕊的手,蓦的停下,愣愣的望着他,眼中泪珠滚动。 随云峰自知方才一不小心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连忙调整了下心态,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笑两声,道“傻丫头,我同说笑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一个短命的人么?” 小蕊捂着小口,拼命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岂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随云峰实在受不了她的眼泪,忙出声安慰,道“小蕊不哭,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以后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开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好么?” 小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公子是小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公子若是不在了,小蕊也绝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随云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一时语塞,嘴唇嗫嚅两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甚至一下子想到了三年后,找不到洛武狂的后人,解不了身上上古邪兽的魔性,逼不得已,自绝游龙剑下的情形,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要怎么办? 小蕊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小姑娘也不知道想到了去了,俏脸染上一抹红晕,低声道“公子,你先洗把脸,小蕊这就去将早饭为你端来”说完,也不等随云峰回话,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随云峰胡乱的擦了两把脸,又吃了小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稀粥,馒头和咸菜,极为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小蕊却早已将包裹整理完毕,全都背在她一个人身上,任凭随云峰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肯放下给他,随云峰对这个既倔强又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当真没辙,便也只好由着她了,两人出了门,便去寻那老板付这住宿的银两。 老板见随云峰二人果真要走,当下一叹,道“二位看样子真的是路过此地的” 随云峰翻了翻白眼,心道,若不是路过,又怎么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人说话怎地总是这般稀奇古怪?再一想到这个村子奇怪的现象,随云峰有心发问,却又害怕碰上一鼻子灰,便就顺着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老板见状摇了摇头,道“既然真的只是路过,那你们便就此离去吧,这银两你也收下,我一个孤苦的人要这些身外物又有何用?” 随云峰心思聪慧,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刚要硬着头皮发问,那老板却又接着说道“不管二位是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这东南西北四方,唯有正南一方,却是你们走不得的” 随云峰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其余三方都走得,唯有这正南一方走不得?”需知他要去往仙川外围万里之地,便就是要向着南方行去,故此,也就不得不问了。 老板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客官有所不知,你若是独身上路,倒还罢了,只是你身边带着个,,,”看了小蕊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住口不语了。 随云峰有些不明所以,为何独身走得,带上小蕊这个女孩子就走不得,这和这个村子没有女人是不是有着些什么联系?想到这里,再也不做犹豫,神情严肃的问道“老板,有话不妨直说,但凡能够相助的,我绝不含糊” 老板看了他一眼,脸带不信的表情。 随云峰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八晶葫芦向天一抛,一瞬间,耀眼白光,四射开来,便连那秋日的阳光也给遮盖了下去,映着周围事物处处尽是新雪一般的白亮。 那老板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以为自己见到了神仙,慌忙的跪了下去,随云峰收起八晶葫芦,抢在他之前将他扶住,微笑着道“老板,你们究竟有何难事,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们一把” 老板似是找到了救星般,紧紧抓着随云峰衣袖一时也不肯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他溜了去,深陷的眼眶中,两行老泪滚滚而下,激动的道“活神仙呀,你可要为我们村子的老小做主呀” 随云峰有点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感觉,这个村落如此隐蔽,怕是极少见过修真炼道之士,竟是将他当作了天上的神仙,随云峰淡淡的道“老板,但说无妨” 老板听到这句话,再回想刚才随云峰的身手,似乎是找了主心骨,开始将这一切原由娓娓道来,语气中激动颤抖之意自是存在“活神仙,你有所不知呀,我们这个村子叫做大曲村,村中虽说只有百来户人家,却都是在这里住了成百上千年了的,因为远离外界,村中极少有人外出,但却不时也会有些外地人路过我们这里,问及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含糊其词,有的甚至说是从千里万里之外的地方路过的,我们哪里会信呢?我们大曲村周围尽是高山峻岭,险峻异常,村子千百年来,不时便有壮年男子外出探路,都是无功而返,这些人又怎么会像活神仙您一般这么来去自如呢?” 随云峰淡然一笑,这老板口中所言的这些人应该就是来往路过此处的修真炼道之士,当下也不开口讲明,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板接着道“一直以来,我们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贫,却都是相安无事,不料,两个月前,村子里的男人们莫名其妙的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瘟疫,这瘟疫传播速度极快,短短三天,村子上下,无论年纪大小,是个男人都染上了这个瘟疫,被瘟疫染上的人,身体变化也极快,先是从手臂,胸膛,后背,大腿,最后直至面部无一处不溃烂,那时有几个最早染上瘟疫而死去的人,便连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已溃烂,摸样甚是骇人。就在整个村子的人们都在为这场突然传来的瘟疫人心惶惶,惊恐不已的时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年轻道士,生的高大威武,英俊不凡,他见我们这般受苦,便要施法救助于我们,我们自是欢喜高兴的很,只是这个年轻道士却说出了一个古怪的救治法门,他要三十个不同的处女之血,作为药引方可救治,否则也无他法,而且,他曾言明,绝不会因此伤害了这三十个姑娘,只不过是一边施法一边割破她们的指尖,各自收集一小杯血液即可,如此一来,我们便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毕竟救人要紧,既然这些被选出的姑娘不会伤及性命,我们便依从了他。而后,这个年轻道士,又说要将法坛设在往南八十里处的大曲山上,以便于采集天地灵气,借此灵气,定可事半功倍,要知那大曲山,山高千丈,四周皆是如刀削般的峭壁,寻常人等哪里能够上的去呢?偏偏这个年轻道士能够飞来飞去,就将我们这三十个姑娘分批带上山去了,这些姑娘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却只有四五岁,可怜她们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老板长叹一声,又道“至此,事过三日,这个年轻道士才折返而回,带来了些奇怪的药丸,分给了村里染上瘟疫的男子们服下,说也奇怪,这些男子服下后,不出一日身上的溃烂无论多么严重都会好转继而恢复过来,可是,这年轻道士带来的药丸不过数十颗而已,远远不足以救治全村的男人们,这个年轻道士也是分外无奈,说是他法力有限,只靠这三十个姑娘,在这短短三日里也就只能提炼出如此之多的药丸而已,眼见着村中不时就会有全身溃烂的村民痛苦的死去,在我们的苦苦哀求下,这个年轻道士,就又想出了个法子,说是要将整个村子的女人无论年纪大小,是否婚嫁,尽皆带去大曲山,借这数百女子阴气一用(《丹经》有所记载,男子属阳,女子属阴,乃众阴浊所积之体,女子以血为肾,其本心更含有历劫生人以来的顽固阴凝之性。在此不做任何详解,特此重要声明:《仙川》也不是什么淫秽书籍,这便只是一个小故事而已,希望读者朋友们,莫要妄自断定)再由他开坛做法,舍去数年道行,逆天而行,一下子提炼出足够救治全村男子的药丸,我们当时见他着实救治了数十人,对他也不加怀疑,便由着他将村里的女人全都接上了那大曲山上,果不其然第二日上午,他便将药丸全数送了回来,并且承诺明日便将村里的女人分批送回,可恨我们也就信了他,这年轻道士经此一去,再未露面,村里的壮丁们曾经多次想要登那大曲山寻人,可怜全都一无所获,说到底,都是那大曲山过于陡峭,寻常人无法攀爬,村里有些执着的小伙子不肯放弃,攀了百十来丈,也都跌了下去,摔的粉身碎骨,今日能够得遇活神仙,活神仙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老板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咚咚的给随云峰磕头。 随云峰听得入神,没注意他这番举动,待到察觉过来将他搀起时,却发现那老板的额头都已磕出鲜血来,其诚意自是不用言语的。 第七集 第010章 捆仙索 随云峰沉思半晌,始终踌躇不定,那个年轻道士究竟是何人士,道行又如何?全然不知,却叫他一时之间怎敢应承下来? 小蕊见他默然不语,知道他是在思索权宜之计,便默默的站在他身边,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此时的老板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三番四次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惹恼了这位活神仙,只得悻悻作罢。 伴着一声轻叹,随云峰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的道“老板,我且试试,毕竟那恶道到底是何方人士,修为怎地,我又是否抵得过他,这些都还不能断定,所以,,,”语调一顿,看了一眼小蕊,又接着道“所以,你们暂且照顾好我这位小妹妹,我这就去探一探那个大曲山” 老板见随云峰肯为大曲村伸张正义,心下自是欢喜无比,刹那间老泪纵横,频频点头,道“活神仙只管放心的离去就是了,我们定然会好好照顾这位小神仙的” 这一次不仅是随云峰哭笑不得,就连小蕊也俏脸透红,秀眉微蹙。 随云峰抬眼观了一下天色,还未近晌午,但他心意已决,便想着早点将这里的事情解决,好继续赶往仙川外围万里之地。既是这般想着,脚下挪动,便要御剑而去,身形刚一闪动,就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衫,一回头,正对上了小蕊充满期盼的大眼睛。 随云峰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个小姑娘该不是也想着一同去那大曲山吧?那怎得了?他一人去往,心里尚且没底,再带上一个普通人,岂不是又多了一份累赘? 小蕊见他这样为难,轻轻的低下头来,嘟囔着嘴,道“公子,,,” 随云峰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小蕊呀,不是我不肯带你去,只是你要知道,此番前去危险重重,就算是我独身而去,也没有一定的把握,若是再带上了你,那我又要照顾你,又要对付那恶道,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就要呜呼哀哉了,你也不愿看到我英年早逝吧?” 小蕊听他连推脱之词都说的这般有趣,想笑又笑不出来,叹了口气,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他,用力咬了咬红唇,泪眼婆娑的道“小蕊自然不愿看到公子有事,公子你只管放心的去吧,小蕊就在这里等着公子,要是,,,要是公子不回来了,小蕊活着也没意思了” 面对这个倔强的小丫头,随云峰又是无奈,又是感动,唯有苦笑着道“放心吧,公子我福大命大,保证相安无事,小蕊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小蕊用力的点点头,道“小蕊就在这里等公子,公子可不能骗小蕊”随云峰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游龙剑祭起,踏上剑身,冲天而去。 望着公子远去的身影,小蕊呆愣了好一会儿。 ------- 大曲山距离大曲村仅有八十里的路程,随云峰出了大曲村,翻过了一座山峰,立即驭着游龙剑窜入下方的密林中,穿梭于树丛石群之间,生怕身处高空被人察觉。 舍弃了高空飞行,选择了林中穿行,尽管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却是安全的很,约莫晌午时分,随云峰就已抵达大曲山脚下。 大曲山不同于周边山峰,除了它的挺拔耸立,于这群山中好似鹤立鸡群之外,它的四周尽是陡峭山壁,不生一草一木,便如刀削一般的整齐,令人身处其下,顿有一种望而生畏之感。 随云峰只看了两眼,脸上也不见什么惊讶表情,这也难怪,对于天道门弟子而言,这世上还有什么山峰会比入云山更加险峻壮丽么? 眼下当务之急本来是想出一个法子登上大曲山顶,但见那光秃秃的山壁,实在无法隐秘攀爬,更别提御剑飞行了,山顶要是有人看守,一眼便会觉察出山下情形。 较是随云峰自认为聪慧不已,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一个好一点的法子,不过,他却知道最差也就是等到天黑,借着夜色掩护,抵达山顶。 既然已有了这个最差的打算,随云峰也不着急了,寻了块山石躺了下去,顺手折了旁边的一根小草,衔在嘴里,微闭双眼,似睡非睡的躺在那里,静候天黑。 如此躺了一会儿,忽觉腿上似有什么软绵之物不紧不慢的缠绕上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山间里的毒蛇,不过,区区一条小蛇又怎会难倒一个修真炼道之士?随云峰干脆连眼睛也不张开,猛地一抬腿,单手疾抓而下,便要将那毒蛇拿住。 便在这一抬腿间,随云峰忽然“啊”了一声,双眼急睁,另一只手更是毫不犹豫的拔出游龙剑,无奈他的身手虽是不慢,但那缠在他腿上之物,却陡然间快了何止千倍,瞬间便将双腿,胳膊尽皆缠住。 “当”的一声,游龙剑掉落岩石上,随云峰惊得满头冷汗,怎奈身子被那不知名的事物捆绑的便如粽子一般,丝毫动弹不得,未曾想,此番还未登山,就已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给擒拿了,非但狼狈不堪,更令他懊悔不已。 随云峰用力低了低头,望着那捆绑在身上的物事,不由得一愣。竟是一条金灿灿的绳索,那绳索也不知是何物所制,阳光一照,折射而出闪闪亮光,便如黄金似地。 随云峰暗笑一声,体内自然无为法默然运行,忽地周身一用力,便要借助自然无为法的强大之力,撑断身上绳索,他此时的自然无为法修为已在将要冲破“地宁”一层的边缘,莫说只是一条绳索,就是钢铁锁链,也不在话下。 他这样想着,只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任凭自然无为法如何冲击,他身上这古怪的绳索非但不断,却好似又紧了几分,有些地方堪堪将要陷入肉里,疼得随云峰呲牙咧嘴,也不敢再想着用自然无为法强力突破了,可是,他这里折腾了半天,那边使出这古怪绳索将他捆绑的人却一直也未现身。 随云峰纳闷的很,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道“喂,有没有人呀?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绑错人了” 山石林木之间,仅有虫鸣鸟啼声不绝于耳,却没有听到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随云峰心里一下子没底儿了,不怕对方说话,就怕对方不说话,这死一般的沉默,最令人心悸。 不过,幸好他的手指尚且还能活动自如,随云峰勉力侧过身子,将手背在身后,指尖轻动了两动,掉落岩石上的游龙剑嗡嗡作响,好似收到了主人的召唤,欲要再次祭起。随云峰原本以为自己这番动作,定会将那暗中之人引诱出来,不料,周围依然不见动静。 随云峰心里不禁有些发毛,手下却也不停着,单手勉强捏起个法诀,游龙剑在岩石上轻轻摩擦跳动着,渐渐靠近他的身旁,剑锋甚至将要触及衣衫,丝丝冰凉的感觉已渗透他全身上下,随云峰额头上全是豆大汗珠,簌簌而下,游龙剑的剑锋小心的磨蹭着他身上的金色绳索,发出滋滋声响,因为背对着游龙剑,忙活了半天,随云峰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将这古怪的绳索稍微割下去一些,心下虽然焦虑,也不敢操之过急,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 这种精神上的考验,最是消磨人的意志,不一会儿随云峰就有些气喘吁吁,力不从心了,游龙剑发出一声轻响,又一次落在岩石上不再动弹了。 随云峰再也忍耐不住,恼怒的叫骂,道“要杀要刮,痛快一点,躲躲藏藏的算是个什么东西” 三四丈开外的一株大树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哼,一个女子略带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你个大胆妖孽,你居然胆敢掠去大曲村全村上下的女人,我让你吃些苦头又有什么不可?” 随云峰怔了怔,妖孽?大曲村的女人?这人莫非是把我当作成了那个恶道?想到这儿,他不禁苦笑一声,道“这位婆婆,你实在是误会了,我乃是北方天道门长林道人罗定风座下弟子,是正道中人,而非你口中所言的妖孽,而我此番来此,也是为了将那妖孽除去,解救大曲村数百正在受苦受难的女人们” 树后那人轻呸了一声,道“谁是你的婆婆?你这人怎地这么不羞?” 随云峰又是一愣,道“我又没有见过你,怎知你是多大年纪,不叫你婆婆,又该叫你什么?你这人怎地这么不讲理?还有,你捆在我身上的这绳索紧的很,你能否先令它松弛一下?” 树后那人淡淡的道“捆在你身上的这条绳索,可非是寻常绳索” 随云峰切了一声,眼睛翻了两翻,心道,我自然知道这非是寻常绳索了,否则怎会自然无为法冲不破,游龙剑又斩不断? 树后那人似是并没有注意到随云峰的表情,接着道“这绳索叫做“捆仙索”,你说你是北方天道门的弟子,那你可曾知道天道门中近百年来有四件至宝,八晶葫芦十方剑,诀别铃铛伏魔鼎,据说那伏魔鼎专门用来降服各种神兽,甚是厉害,但我这捆仙索却要比这个伏魔鼎还要厉害,天下间凡是被它捆住之物,纵然是上古四灵,四凶这般奇兽,想要挣脱也是不易,何况你这个区区修真炼道的小子” 第八集 第001章 少女 随云峰暗自叫苦不迭,听这女子口气,捆仙索似是厉害至极,貌似已经超过天道门百年来四大神器之中的伏魔鼎,伏魔鼎他虽未见过,但却听闻老人讲述过关于萧水寒的故事,当中提到过这件神器,这是一件震住了萧水寒魔性大发的神器,却被这女子的捆仙索轻而易举的给比了下去,纵然随云峰心中不服,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望着身上的捆仙索随云峰也只能忍气吞声,道“这位婆婆,我身上所带的就是天道门的八晶葫芦,这足以证明我并不是什么妖孽?” 树后女子哦了一声,道“八晶葫芦十方剑中的八晶葫芦?”话未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连连呸了两声,道“没羞,没羞,都说了我才不是你婆婆呢?” 随云峰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你才不是我的婆婆呢。婆婆,你现在肯放我了么?” 树后女人气极道“你,,,”一个你字还未说出来,一道人影闪过,那女子竟然闪身到了随云峰身边。 随云峰别开脑袋微一打量,却见这少女身着鹅黄长衫,柳眉轻弯,红唇微翘,俏丽的面颊在秋日的映衬下,便如三月的桃花一般美艳。眉间偶尔流露出的几丝坚毅,更增添几分动人色彩。 随云峰不知不觉地看的有些呆了,美丽少女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俏脸一红,抬手便打,怎奈随云峰周身都被捆住,一动也不能动,便是看到了向他扇过来的纤细手掌,也只能忍痛受了。 这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脆至极,随云峰半边脸颊登时高高肿起,上面印着五条鲜红的掌印,心下早已将这个美丽少女痛骂了数遍。 美丽少女娇叱道“你胡说,天道门乃是名门正派,怎么会有你这般轻浮的弟子?” 随云峰倔强的转过头去,也不看她,冷冷的道“我怎么轻浮了?” 美丽少女想了半晌,却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轻浮自己了。 随云峰见状,冷哼一声,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却偏要说我轻浮,你这个人倒是好没道理呀” 美丽少女没想到这一愣神的工夫儿,居然会被他训斥起来,气极了的道“你说你没有轻浮我,那你干嘛要看我?” 随云峰哈哈大笑两声,面色甚是阴沉,冷笑道“笑话,我只不过是看你几眼,便是轻浮于你,那你此时看我这么多眼,论起轻浮,我看你倒是轻浮我的多些” 美丽少女听得巧口善辩,自己在他面前竟是一点好处也讨不上,干脆也不言语,狠狠一脚踢在随云峰身上,这一脚力道着实不轻,但是随云峰的脾气若是上来了,也是倔强的很,偏偏咬住牙关,一哼不哼。 美丽少女见他也不讨饶,心下更是来气,拳脚交加不停的施打在随云峰的身上。随云峰全都一一默默的承受了下来,美丽少女也不知踢打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手脚都已酸麻,再看一眼被捆仙索捆绑的少年,早已动也不动的蜷缩在地上,嘴角兀自流淌着鲜红的血液,脸上神情却是倔强无比。 美丽少女怔了怔,目光忽然落在这个少年的腰畔,晶莹如白玉般的葫芦,闪动着霜雪一般的白光。 美丽少女半蹲下来,仔细辨认着,忽然秀眉微蹙,俏脸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愧色,只是那少年自从受了她的一番痛打后,就一直不吭一声,现在更是一动不动,就似死了般。 死了?美丽少女一惊,颤抖的伸出一只玉手轻放在随云峰的鼻子下,竟然连一点鼻息都没有了。 美丽少女显然长这么大还未真正杀过人,此时早已紧张的不知所措,用力推了两推随云峰,也不见他有一丝反应,美丽少女一张俏脸急得透红,美丽的大眼睛上似是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又推了推,见随云峰的身子还是像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美丽少女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亲手造就的死亡氛围,双手合什,轻声念叨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不经打,你大人大量,去了阴曹地府做了小鬼,求求你千万不要回来找我,拜托了,拜托了” 自言自语完了,美丽少女这才稍微安心下来,单手捏起一个法诀,口中念诵了几句咒语,捆仙索嗖的一声松开,缠在了她纤细不足一握的腰间,看着随云峰的尸身,美丽少女轻咬了咬红唇,心中犹豫不决要不要将他掩埋。思索了半天,或是因为愧疚,或是因为不忍,美丽少女最终还是缓缓行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便要将他的尸身挪动至一边,然后再就近寻几块大石将他就此掩埋,算是平定了些许良心上的不安。 岂料,她的手方才触及随云峰的衣衫,忽觉一阵疾风扑面,随云峰整个人竟是一下子翻身而起。 美丽少女恍然大悟,顿时羞恼不已,纤纤玉手便要伸去腰间取那捆仙索,说时迟那时快,随云峰双手齐出,指风急点而出,美丽少女只觉得周身上下在他的这般点击下,体内脉络尽数被封,完全提不起一丝真气,全身酸麻。 这一切尽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美丽少女瘫坐地上,一双漆黑闪亮的大眼睛带着说不出的怨恨,紧紧地盯着随云峰。 随云峰长长的松出了口气,要知这以己方真气封住对方真气流动的脉络,本就是要下一番苦功夫方能运用自如的,他刚才这一次使用,实则乃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依照着四方斗法时静慧对付他的手法依葫芦画瓢的模仿下来,若不是他天资聪慧,修为又不低,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得手了呢?当然,这其中也是三分手法,七分侥幸罢了。 随云峰拍了拍手掌,嘿嘿一笑,道“婆婆,我这一招将计就计用的如何?” 美丽少女被他诈死骗过,心中早就分外羞恼,现在又听他这般得了又宜卖乖的问话,气的小脸涨红,费力的别向一旁,看也不去看他。 随云峰揉了揉身上被她踢过的地方,当真就如同散了架一样,好在他根骨奇佳,修为又高,兼之上古邪兽之血流淌于体内,这点皮外伤痛不消片刻也就恢复过来了。 看着美丽少女坚毅不服输的脸颊,随云峰俯下身子,将头向她近了近。 美丽少女只觉得耳畔不时传来阵阵热气,便连心跳都似漏了半拍,慌忙之中想要回过头去,无奈身子酸麻的根本无法动弹,就连刚刚侧过头去也是费尽了好大力气,这一次脖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转不回去了。 随云峰在他香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美丽少女的体香是一种清新的味道,闻之心旷神怡,他这一举动,惹得美丽少女满脸晕红,再也忍耐不住,语声颤抖的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随云峰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虽然你也很香,却不是她”原来随云峰又想到了三酉城那晚客栈中神奇出现又消失的女子,特意闻了两闻。他这是无心之举,也无半点轻薄之意,可是那美丽少女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呢,当即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着道“淫贼,混蛋,臭小子,你要是敢对我,,,对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随云峰一愣,旋即明白了他刚才的举动的确有些不妥,但是一想起不久前这个美丽少女还在对他拳打脚踢,却又让他心中生起一股报复之意。 随云峰绕到美丽少女面前,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摸样,甚是楚楚可怜,心中忽地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又被他报复的信念给打压下去,冲着美丽少女坏坏一笑,道“原来你也喜欢叫我臭小子呀,以前也有人很喜欢叫我臭小子的”他说的当然是臭老头了。 可是美丽少女见他一脸猥琐摸样,早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一颗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樱桃小口一张一合,竟是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随云峰也不理会她奇怪的表情,只管顺着腰畔摸出八晶葫芦,在她眼前晃了两晃,道“看清楚了么?认识么?这就是八晶葫芦,现在,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天道门中的弟子?”美丽少女早在他诈死的时候就已觉出了这似乎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八晶葫芦,虽说她也并未真的见识过八晶葫芦,但见眼前这个晶莹剔透的精巧葫芦,绝非凡品,应该是那八晶葫芦没错,可她现在被这人一顿羞辱,怎肯就此屈服,轻哼了道“天道门哪里会有你这么轻浮的弟子” 随云峰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婆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要准备一下,然后登那大曲山除恶道去了,可是,,,”随云峰一脸为难的神情,道“可是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着实让我放不下心来,必须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让你既不会被人掠去,又不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追杀我” 美丽少女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哪里是在想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根本就是在想如何报复她的法子。 108th08nvpuuwvae 第八集 第002章 羞辱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大曲山脚下,一小片林子中,随云峰斜倚山石,口中衔着一根青草,神情悠然自得,在他身前不远处瘫坐着一个美丽少女。 飞鸟渐渐归巢,林中各种鸟叫混为一起,甚是吵杂。 随云峰忽然打了一个指响,一步三晃的来到美丽少女面前,半蹲下来,盯着她在夕阳映照下更显晕红的俏脸,笑而不语。 美丽少女惊恐的望着他,不知他想了这么久究竟想出了一个怎样的法子来报复她。 随云峰不知怎地长长的叹了出气,又摇了摇头,神色之间颇为无奈。 美丽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叹什么气?” 随云峰语带惋惜的道“我叹息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要是在我一顿拳打脚踢下,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美丽少女惊叫一声,道“你敢?” 随云峰瞪大了眼睛,挥了挥拳头,凶神恶煞的道“我怎么不敢?” 美丽少女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也有些害怕,但却还是坚强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如果真的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随云峰拔出身后的游龙剑,亮如秋水般的剑锋便在她的脸前晃来晃去,每一剑都惊得美丽少女鼻尖上渗出一颗汗珠。随云峰阴险一笑,道“那我就赶在你杀我之前,先把你杀了,不过,在杀你之前,我得先在你这张美丽的小脸蛋上留下点印记,也算是为你长点记性,让你下辈子莫要轻易得罪于人,更不要轻易得罪我这样的人,明白了么?那么,我数三声,就开始划喽?” 美丽少女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美丽而又坚强的女人,或许并不惧怕死亡,但她们一定非常在意自己的容颜,随云峰这一次的威胁无疑正插在了美丽少女的软肋上,任这美丽少女再怎么故作镇定,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只是她倔强的咬紧红唇,不肯求饶。 随云峰看着她唇上渗出的血丝,心中顿生一股怜惜之意,他本就不想伤这美丽少女性命,更何况划花她的容颜,他这么做也无非是想要吓唬吓唬她,以报方才这美丽少女对他的暴行。 随云峰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数道“一,,,二,,,”美丽少女眼帘紧紧合上,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已,上面悬挂着的晶莹的泪珠不时掉落下来。 “三”随云峰大喝一声,美丽少女俏脸一下抽搐,却发现根本没有一点儿直觉,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随云峰晃着游龙剑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居然又被这个臭小子戏耍了,美丽少女心下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但是,转念又一想,他虽然耍弄了自己,但却并没有伤害自己,再回想起自己对他施加的那一顿暴行,俏丽的脸颊上不禁一红。 随云峰笑嘻嘻的道“当然,要划伤你这么漂亮的脸蛋,我的确是下不去手,虽然说你对我的伤害实在很大,但是我也让你动也不能动的瘫坐了半天,我们之间针对这件事情就算是打平了” 美丽少女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松了口气,随云峰脸色忽地一沉,道“不过,那开始的一巴掌却还是要算的” 美丽少女瞪着他,心下叹道,也罢,只是一巴掌而已,总好过被他更厉害的羞辱打骂,便就咬紧牙关忍他一忍吧。 随云峰见她似是已做好挨这一巴掌的准备,嘴角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手掌高高举起,又重重的落下,偏偏就在将要触及美丽少女脸颊的一刹那,急急的停住,随云峰微一探身,嘴巴在她俏脸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待美丽少女反应过来的时候,随云峰早已将身子退了回去,实际上,就算是随云峰不急着退去,此时被封住周身真气流动脉络的她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如若是随云峰真的打了她一巴掌,她倒还不会觉得怎样,但是这种再也明显不过的轻薄和羞辱,却不是美丽少女所能承受的,只听“哇”的一声,美丽少女顿时大声哭了出来,不一会儿就似已变成了一个泪人儿。 随云峰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倒并不太在意,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道“你打了我的脸,我自然是要回打过去了,你打的那么用力,我却只是轻轻的碰了你一下,现在看来反倒是你委屈的很,真是没有道理” 美丽少女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是羞恼,边哭边道“臭小子,我一定会杀了你” 随云峰苦笑着道“杀我?那你最好是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早点动手,否则我怕就算是我想要让你杀,你却也杀不成了”他这一番话说的只有他自己知晓,美丽少女当然是听不懂他话中隐藏的含义的,便是她能听懂,恐怕也不愿去听。美丽少女盯着他的一双大眼睛现在似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斩杀剑下。 随云峰抬眼观望了一下天色,灰黑的天际已找不出一抹晚霞,今夜无月,唯有点点星光,落在夜幕上,说不出的寂寥,时候不早了,是时候登山了,早些将这里的事情了结,便就可以早些日子为生存下去争取更多一些的机会。 随云峰勉强笑了笑,掩去了内心些许的忧愁,道“好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在我这里已经结了,要是日后你还要杀我,尽管来吧,只要你不怕再落到我的手中就好,我现在就要查这大曲山去了,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至于你身上的脉络,,,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自己解开和什么时候解开,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使出这样的手法,以前我竟是让人封,今日封了你,也就当做是替自己找点安慰罢了” “你,,,”美丽少女气的的小脸涨红,对于这个人,却也实在想不出能够对付他的法子,可总是被他羞辱着,又让她除了恨得咬牙切齿外,更加不甘心。 随云峰也不理他,说走就要走,美丽少女急忙叫住他,道“臭小子” 随云峰回过头来,紧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你叫我?莫不是你舍不得我走么?那可不成,我还要去解救大曲村数百被困的女人呢” 美丽少女泪眼婆娑的道“你放了我,我保证今天不杀你” 随云峰笑了笑,道“今天不杀我?那明天呢?后天呢?还不是一样要杀了我?那我又干嘛要放了你” 美丽少女忽然大声叫道“你杀了我吧” 随云峰被她这突然的尖叫,惊的一愣,旋即不明所以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我不放你,只是为了我稍后逃跑做些准备,这也有错么?假如我现在就放了你,虽然你保证了今天不会杀我,可是你只要一直跟着我,等到今天一过,用你那个什么捆仙索将我一捆,我岂不是就必死无疑了?我还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 美丽少女冷哼一声,道“自作聪明,我只是担心这里出现什么野兽,我又不能动弹,所以,,,” 随云峰“噢”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倒的确是个问题,真要是到了那时就变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是一样的难辞其咎,罢了,罢了,我就想个法子让那些野兽不会窥视于你吧” 美丽少女秀眉微蹙,也不知他又要做些什么。 随云峰冲他神秘一笑,转身投入夜色笼罩下的林子中,过了不一会儿,就已跑了回来,怀中兀自捧着一大团不干不湿的泥土,到了美丽少女面前,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美丽少女睁大了眼睛,道“你要做什么?” 随云峰嘿嘿笑道“自然是让你躲避那些野兽的法子了嘛”一边说着,一便用手揉捏着摔在地上的泥土团子,这泥团外面看来干湿正好,可经他这么一按捏,竟从里面渗处水来,一个泥团很快就变成了一滩稀泥。随云峰大功告成似地拍了拍手,冲着美丽少女微微一笑,道“把眼睛闭上” 美丽少女似是又想到了刚才被他轻薄的那一幕,脸上一红,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随云峰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想要被野兽叼去,那我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任你自生自灭,否则,你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省的你连杀我的机会都没有” 被随云峰这么一顿威逼利诱,美丽少女慢慢合上了眼帘。随云峰笑道“对了嘛,这样不就好了”说完抓起地上的稀泥便就抹在美丽少女的脸上。 美丽少女闭着眼睛只觉得脸上忽然一湿,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粘在上面,甩也甩不掉,极是难受,美丽少女猛地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气鼓鼓的道“臭小子,你又羞辱我”随云峰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又是一捧稀泥抹上她的脸颊,美丽少女生怕泥沙灌进眼口当中,含着眼泪不敢出声,只等随云峰将她一副如花的容颜抹擦的看不出样子来,美丽少女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随云峰却是充耳不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她拦腰抱起,美丽少女“啊”的一声,就连哭泣在这一瞬间都已停止,眼神之中的惊恐毫无掩饰的流露出来,语调颤抖的道“你,,,你,,,臭小子,,,你要做什么?” 随云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寻了处隐秘的石缝,将她轻轻放下,靠在山石上,又随便砍了些树枝杂草盖在她的身上,直到连他自己都看不到那个美丽少女了,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就算是有哪只聪明无比的野兽找到了这里,它也不会吃你的,你现在那么脏那么丑,啧,啧,啧,野兽也没法子下的去口的”说完,再不耽搁,头也不回的向着大曲山的峭壁处走去,留下了一阵阵轻轻的抽泣声。 第八集 第003章 夜探 言归正传,话说随云峰将美丽少女再次戏耍之后,径直行到大曲山下。八晶葫芦掩在衣襟下面,游龙剑负于身后,为了避免被山顶巡视等人察觉,随云峰双手双脚并用,直接沿着刀削般的峭壁向上攀爬,全然不去借助法器飞行,昔日,初入天道门时,于太清仙岛上帝屋林中修行半年之久的体能,再加之后来五年中由老人的不断点拨指导,莫说是这光滑的山石岩壁,纵然是笔直参天的冰山,他也可轻松爬过。 大曲山山高几近千丈,端的是穿破云层,直冲九天。随云峰几番纵跃,耗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已接近山顶,眼见山顶上火把林立,火光照耀下不时便有巡夜之人来回走动,这些人生的甚是古怪,大多面色枯黄,瘦骨嶙峋,身高也不及常人一半,身上多不着衣衫,唯独腰间缠绕着一块兽皮,手中各自握着一柄弯刀。 随云峰兀自沉思如何越过这些巡夜人混入山顶,却闻听周围渐渐响起一阵极轻极细的沙沙声,初时他以为是这山上毒蛇,而后仔细辨听却又不像,这声音就好像是无数只虫子在一起缓慢的蠕动,听得人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随云峰修为自是不低,夜能目视,眼光横扫周边,却也未曾发现什么异样,心下不禁有些疑惑,眼见着巡夜人走去别处,随云峰刚想翻身跃上,这才猛地发现,便在手边的岩石缝中忽然窜出一条长虫,向着他面门急飞而来。 原来,这大曲山越是接近山顶,石壁越是光滑,但是石壁之上也出现了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石缝,这些石缝并不密集,但却是纵横交错,遍布极广,缝隙也就半寸来深,这条长虫就是从这缝隙中急飞出来的,这也难怪随云峰扫视一遍也未发现它的存在。 随云峰身处峭壁之上,也就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非但不去躲这长虫,反而腾出一只手,急抓上去,这一抓实则是注入了极为强大的真气,便连他的指缝间似乎都已升起淡淡若有若无的气丝,这气丝尽是自然无为法纯正阳刚之气。 这一抓之势,当真可是断金碎铁,何况区区一只长虫而已。 随云峰手不落空,长虫正抓在他的手里,只是随云峰还未辨清这长虫究竟是何物,直觉得指尖处突然针扎一般的疼痛,手上的劲道在吃痛后立时弱了许多,偏在此时他才看清手中这条长虫,分明是一只一寸长短的大蜈蚣,这蜈蚣百足当中最先的一对靠近脑袋的脚呈钩状,锐利至极,钩端似乎还有毒液渗出,随云峰只看了一眼,心下就大惊不已,方才吃的那一痛,便就是这两个毒钩所致。 他脑中这般思索也无非一瞬之间,手中便要再次使力将这蜈蚣抛出,却也无暇顾及将它捏死,偏在他将要甩开手中这条大蜈蚣时,那大蜈蚣全身一阵抽搐,竟是死了过去。随云峰不解,也没有时间考虑,随手将这蜈蚣扔到山下,再仔细查看了下身体,却不见有何异样,一个念头一下子闪现脑海,上古邪兽之血。 不错,这蜈蚣定是再咬破他指尖时,沾染上了他的血液,他体内的血液便是天道门禁地里的神兽马腹见到也都惧怕几分,更何况这区区一只百足之虫。 想明白了这一点,随云峰愁绪又上心头,但转念一想,要是没这上古邪兽之血,抵去了蜈蚣毒,此时中也端的是不会好受。 巡夜之人渐渐远去,随云峰稍一纵身,人正落在一处火台旁,借着山石堆砌成的火台遮挡,堪堪的避过了这些巡夜人,放眼一望,这山顶上的占地面积也是极为广阔的,但却不见一草一木,尽是一些高大不已,奇形怪状的山石,而距离随云峰不远处,无数越发明亮的火光照耀下,一座完全石制的楼台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在那楼台周围更多的巡夜人不停游走,防守甚是严密。 随云峰也不敢在这里多耽搁,在那几个巡夜人还未返回之前,必须找到下一处接近石制楼台的隐秘地点藏身,想到这儿,瞅准时机,微一闪身,整个人已到了一处岩石后面,这块岩石距离那石制楼台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相比较周围,这里火光照射的极少,幽暗的很,巡夜人也少有走动。随云峰仔细打量着那个石制楼台,但见这楼台总有三层,每一层都有三四丈高下,均是用一整块大山石堆砌而成,这些山石大小统一,颜色也都是纯白色的花岗岩,整座石制楼台看似简单却又透着一股威严。 随云峰此时心里正犯嘀咕,这里果真就是那恶道的藏身之处么?怎地这恶道手下还有这么多古怪的人? 便在此时,在那石制楼台旁边一片低矮的石制建筑群中,缓缓走出十数名妙龄女子,虽说相距甚远,但随云峰依旧能够辨出这些女子容颜,这些女子虽说算不上端庄秀丽,却也是生的干净纯朴,莫非这些就是被那恶道从大曲山中骗来的女人? 再一看,这些女子手中俱都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致菜肴,一行十数名女子行至石制楼台的正门前,相继走了进去,这个正门却是整座石制楼台的唯一进出通道,从随云峰这个角度纵观整个石制楼台除此一处尽皆是密不透风的,也不知里面的人要如何承受这种沉闷的气息,亦或者说在这石制楼台的两侧或者后面另有通风口,这些也都说不定。 随云峰却也不去理会这些,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如何混入其中,又不被人察觉,原本他还打算乔装成这里的巡夜人混进去,现在看这些巡夜人异于常人的模样,他又哪里假扮的来? 话说至此,又过了好一阵子,随云峰正自愁眉不展之际,忽听山顶另一面叮当交击之声响彻起来,在这空旷的夜空深处传荡开去,极是刺人耳膜,随后惨叫声,呼救声,斥骂声相继传来,这里的巡夜人纷纷涌向山顶的另一面,原本还是戒备森严的石制楼台立刻撤去了大部分人,然而,那里的吵杂声响依旧不绝,甚至越来越激烈,好似是有什么人攻上山来了,残留在这里的巡夜人再也按耐不住,终于齐齐的赶去支援,仅仅只留下了几人看守而已。 眼见此时正是潜入石制楼台的最佳时机,随云峰反手握紧游龙剑便要冲将出去,信手解决了这几个巡夜人,不料,就在他一脚方才踏出,就见石制楼台里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矮小瘦干的小人儿们簇拥着一个高大威武,英俊挺拔的年轻道士走了出来,那年轻道士面色极为难看,匆匆向着出事的方向疾奔而去,这一次便连余下的几个守夜人也都跟着去了,偌大的一座石制楼台周围再也不见一人守备。 随云峰再不犹豫,欺身而入,一进石制楼台当中,便觉得阵阵凉风扑面,这凉风似是来自九幽炼狱下的阴风,拂过人身,竟有些钻入骨髓的寒冷,随云峰初一接触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再一扫视周围情形,只见这第一层当中,大多空置出来,少有摆设,唯独中心处置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炉,这火炉呈六边形,均是用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赤红岩石围绕拼凑而成,随云峰不晓得这赤红色的岩石是何物,只不过这么大的一个火炉放置这里,竟还是让这里变得如此阴冷,却不知为何。 在这第一层中已找不出一个人影,右边角落里有一条石阶直接通往二层,随云峰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又奔向那石阶处,而在这一闪身的功夫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所处环境,这里面的墙壁顶棚都是同外面一样的花岗岩堆垒而成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若特别的便是这一层的确就只有正门一个出口,除此之外,再无通往外面的通口。 他这边观察脚步也不停下,眨眼就已到了石阶下面,偷偷向上打量了一眼,似乎就连这第二层的守卫都已追随那个年轻道士出去对敌去了,这里莫非就只剩下刚刚进来的端送佳肴的女人了么? 想着想着,随云峰已轻声迈步走上,刚一露头,便闻耳边风声疾响,数道劲风分从不同方向打了过来,随云峰也不怠慢,八晶葫芦抛出,白光骤现,四射开来,瞬间便淹没了昏黄的火光,周围尽是一片雪白。八晶葫芦悬浮于随云峰头顶上方,旋转起来,时而快速,时而慢动,却洒下层层淡淡的光辉,这光辉化作一层椭圆形的护盾将随云峰罩在其中,八晶葫芦乃是人间防御至宝,近似于绝对性质的防御,虽说这也要根据操纵者本身修为而定,但现在的随云峰修为已然是常人百倍,八晶葫芦在他手中,释放而出的力量,足以应付一定的攻击。 碰、碰、碰、连续数声,八晶葫芦洒下的护盾上被那些飞来之物击的的荡起一道道水纹状的波浪。随云峰只瞥了一眼,眉头便已皱起。 第八集 第004章 神石 “砰砰”数响过后,随云峰周围的地面上,数十条垂死挣扎的大蜈蚣蠕动着身子,这些蜈蚣大的已有两三寸长短,小的便也是随云峰在山壁上遇见的那般一寸大小,因为剧烈的撞击在八晶葫芦上,这些蜈蚣动落地后动弹了几下,身子便就僵硬住了。 望了一眼地上死去的蜈蚣,随云峰只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 另一边,斜地里,两道白光横着扫来,直欲将随云峰拦腰砍断。 随云峰身处八晶葫芦形成的护盾中,也不细看,只顾手中拿捏住法诀,便就开始对这里细细的打量着,石制楼台二层较之一层面积不见得少了多少,里面陈设却多了许多,居中处是一块巨大石板,下面用了几块大石垫高起来,大石板上胡乱摆放着一些菜肴,酒水,以及水果,在这张“大桌”周围又都散落着数十张“小桌”,这些“小桌”也皆都是石板垫高而成的,每一张石桌旁尚且都有一个石凳,所谓石凳也无非便是一块整齐的山石罢了,另有数十火台立在不同位置上,照耀这里。 而在中间那张大石桌旁正自蜷缩着数十个女子,这些女子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随云峰。 随云峰依稀识得这其中有十数个女子便是方才进来端送菜肴的,另外那些女子应该是早就在这里服侍这些人饮酒享乐的。 再回过头来,只见在他身旁,两个半人高矮的瘦干小人儿口中一边低低的喘着粗气,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随云峰,手中原本应该握着的弯刀竟然折断在地,想必便是方才击打随云峰用劲过猛,反被八晶葫芦震断的。 随云峰看着这两个奇怪的小人儿,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何方妖孽,却要将大曲山女人尽数骗来?” 这二人见到过随云峰头顶上悬浮着的八晶葫芦的厉害,自知绝非此人对手,忽又发了狂般的冲将过来,重重的撞在八晶葫芦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响声,跌了出去,落定之后,身子抽动了两下,就僵住了。 随云峰信手收回八晶葫芦,刚自上前迈出两步,就见方才倒地的两个小人儿身上生起一股淡淡白烟,烟丝飘渺如幻,升起不高便就挥发不见,而那两个小小的尸身却随着不断升起的白烟,慢慢缩紧,片刻后,竟化成了两只二尺来长的巨大蜈蚣。 随云峰眉头一挑,暗道,莫非我今夜是踏进了蜈蚣窝不成,他这番想着,脚下也不停着,径直走到那些女子面前。 这些女子们见他刚刚随手就解决了这两个小人儿和数十条蜈蚣,心中大喜,自知是救星到了,慌忙之中纷纷叩拜下去,道“恩公在上,请于我们做主呀” 随云峰急忙上前将当先的女子扶起,问道“你们谁能将这其中究竟简介的讲述一遍于我听?” 这些女子相互观望了一眼,其中站出一个女子,这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皮肤略显黝黑,倒似是农家少女日出劳作所致,这女子于众女子中间面向随云峰深深叩了三下首,随云峰拦她不着,只得作罢,等这女子站起身来后,便开口将这一切道来“我等大部分都是第一批被那恶道骗取过来的,我们初上这大曲山上时,这大曲山还未有现在这份规模,更无恩公所见的这些瘦小的妖人,那恶道起先数天的时间里,便将我们关在一间石室当中,一日三餐按时送来,只是那石室中甚是冰冷,但不知怎地却于我们身体并无太大伤害,数日之后,那恶道便将我们放出,也就奇怪的便多出了这许多的妖人,更有我们大曲村的老弱妇孺,凡是女子尽皆被那恶道掠来。至此之后,年老的便被那恶道安排收拾劳作,便是些做饭,打扫之类的,年幼的和婴儿便抽出几位姐妹日夜照顾,余下的便就都负责伺候他们起居,所幸这恶道对我们并无不轨之意,只是让我们每日依旧去那石室中呆上一段时间,凭地奇怪,偏偏从那儿以后,这里的妖人便就日渐多了起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旋即便有了现在这番规模” 随云峰听得也甚是新奇,他初次下山,想要行侠仗义一番,就遇到这般古怪之事,只是他现在却无时间思索这些,眼见这二层同一层一样,除了上下楼的石阶,便再无一条通向外界之路,若是要等那恶道回来,硬拼一番的话,却还不知道输赢如何,怎可轻易冒险? 随云峰低声说道“诸位姐姐,你们可知这楼上一层是什么地方么?” 众女子们相继摇头,道“楼上我等也从未上去过,倒好似是那恶道休息之所,平时无人时便用大锁锁上,旁人瞧不得里面如何” 随云峰“哦”了一声,脑中念头急闪,这二层之中比那一层还要冰冷,却不知是否是因为那三层中藏有何物? 随云峰想了想,道“诸位姐姐且在这里随机应变,我去那三层瞧上一瞧” 众女子皆道“恩公小心行事” 随云峰现在也顾不得那恶道回来之后的事情了,只管闯到通往三层的石阶下,抬眼一望,石阶尽头竟是一道厚重铁门,随云峰也不犹豫,单手捏起一个法诀,直指铁门,身后游龙剑化作一道淡蓝光芒,击打而上,“轰隆”一声,便似整座楼台都在颤抖,棚顶之上更有细小的碎石泥沙掉落下来。 厚重的铁门硬生生被随云峰的游龙剑击的粉碎,从里面瞬间扑面而来阵阵淡淡白气,白气拂过随云峰身子,竟是如此寒冷,随云峰不禁裹了裹衣衫,较是他是修真炼道之士,不知为何却也对这寒气全无抵抗之力,那边早有胆大女子跟着随云峰过来,此时见这扑出的寒气,登时有人叫道“恩公,我们每日所受的便就是这寒气无疑” 随云峰“嗯”了声,心想这些女子日日受这寒气都不觉得怎样,为何我这才初碰寒气,便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呢? 这些女子见随云峰踌躇了下,想要开口劝阻,却又见随云峰忽地欺身而入,身影早已不见。 ------- 刚一进入石制楼台三层当中,随云峰直觉得周身上下好似有无数刀子穿透身子般的寒冷,当下手一挥,八晶葫芦立时祭起,生起层层光辉,将随云峰笼罩其中,随云峰这才觉不到这里的寒冷,较是如此,这种寒意早已种进心底,令其心有余悸。 这三层之中并无火把照明,却又时而明亮如昼,时而暗黑似夜,随云峰打眼一瞧,便已寻到那发光之物,这发光之物却是在右边角落里的一块不大的水晶,这水晶呈八棱状,兀自悬空浮起,不着任何物体借力。 随云峰看的一愣,这般不用借助外力便可悬起的物事,必是什么稀奇宝物,当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这段距离也并无异样发生,待的走到那块水晶近前,看的仔细后,才发现,这水晶通体晶莹透彻,隐约生有淡蓝光晕,里面尚且有条细细的小线,游动其中,却又从来不窜出这水晶之外。随云峰看的奇怪。 再见这水晶下方,摆着一块赤红石块,便就是随云峰于一层中看到的围起火炉的石块。只不过这块赤红岩石却不似一层那般细碎,这却是一整块的赤红岩石,后经人手雕琢,头颅似人首,尖锐獠牙,怒目圆瞪,脸生横肉,长耳上方生出一对尖角,披散头发,比起常人自是又多了几分凶神恶煞,而那恶首下赫然勾勒出无数状似蜈蚣的手臂。 随云峰只看了一眼,便就心生抵触,不经意又抬起头来,借着忽明的水晶光辉,忽地看到了顶棚的岩石上,居然还有几个大字。 细细看去,却是共有一十六字,分作四行,竖着念来,却道是“天怪地怪,唯吾不怪,天亡地亡,唯吾不亡” 这四句稀奇古怪的话纵是让随云峰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随云峰只盯着眼前这块八棱水晶,八晶葫芦光辉一淡,随云峰急急出手将那八棱水晶抓在手中,仅仅只是这短暂瞬间撤去了八晶葫芦的防护,随云峰就只觉得将要被这里的寒意冰冻,手掌刚自触及八棱水晶上,一阵格外寒冷的气流便顺着随云峰手心直窜入体内,途径身体七经八脉,直向五脏六腑而去,其势甚猛,随云峰连惊呼都已来不及。 完全不曾料到古怪的八棱水晶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古怪威力,便在随云峰惊恐不已之际,体内忽地生出一股热气,抵挡下了这股寒流,却是血麒麟之血受到外界侵犯,自然而然生出异力护住了随云峰周身。 然则,这八棱水晶中的寒意似是越挫越强,携着排山倒海之势涌入随云峰体内,若不是血麒麟乃是上古四灵中的特殊异种,怕是就极难抵住这份寒流。 僵持片刻,那八棱水晶终于在随云峰手中摇摆晃动两下,寒流便不再生出,便连里面那条细线也静止下来,不再游动,而更令随云峰心奇的是,血麒麟刚才激发而出异力破天荒的没有将他引入疯狂当中。 (昨夜从公司回来已是凌晨,面对着电脑十数个小时,回家后早就提不起精神连载了,今夜回来依旧很晚,好在手里还残留一章,就此传上了,落下的一章,周末回补上,谢谢支持小古的朋友们,祝你们学习进步,工作顺利) 第八集 第005章 吴功 惊愕之余,随云峰立时将这奇怪的八棱水晶揣入怀中,贴身而放,丝丝凉意沁透心腹,说不出的舒适。祭起八晶葫芦,借着八晶葫芦的光辉,将这三层又重新环视了一遍,见再无其他异样,当下甩开步子迈下楼去,且说自从这八棱水晶当中的那条细线不再游动后,整座石楼顿时没了那阵阵寒意,也逐渐变得闷热起来。 随云峰来到二楼见过众位女子,叮嘱她们暂且随机应变,他需得先行离去,再想营救之法,要知此时在这大曲山上的女人少说也有百来人,即便随云峰一次御剑承载三人,也需得来回三四十次,外面那恶道若是击退强敌回来发现了他,可就糟糕透了。 众位女子谨遵随云峰的嘱咐,目送着他走下楼去。 随云峰哪里还敢在这里多耽片刻,急冲冲的奔向一楼大门,这一道大门乃是整座石制楼台进出的唯一通道,随云峰刚一奔过赤红岩石堆砌的火台,便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和一些人口中不停的咒骂。 随云峰暗叫一声不好,只得闪身躲在这火台后面,只是,这些人渐行渐近,此处又再无其他躲藏之处,眼见便要暴露出来,随云峰早已握紧了游龙剑,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 忽听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放声高歌,道“来无影,去无踪。十方剑,行侠中。酒中原有千般好,我自独醉笑长空” 一行人等,闻听之后,脸色顿变,齐齐的停下了脚步,行在最先的年轻道士,狠狠呸了一声,道“方才是我师兄过来找我晦气,如今这却又是何人?今天怎地如此不顺,你等且随我出去会一会他”话说一半,人就已转身向外行去,其余人等也都各自追随在他左右,跟了出去。 随云峰冷不丁偷偷打量一眼,见一行人就要走出石制楼台,当下不禁松出了口气,仔细回味了一遍外面传来的那个救命声音,越是寻思就越是觉得格外耳熟,待到他在心底将那几句言词默念了一番时,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激动的险些惊叫出口。 随云峰正自躲在火台后神情起伏,那年轻道士前脚已踏出石制楼台的大门,后脚木的停住,大叫一声,道“他妈的,有人偷了老子的聚阴石,我道怎地入了这里,却有些异样,你等速去外面看那来人是谁,留下几人将这里仔仔细细搜索一遍,瞧那偷盗之人可否还在这里,若是被我拿住了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随云峰大吃一惊,旋即也已有些明白了,他怀中所藏的八棱水晶应该就是这年轻道士口中所言的聚阴石,而这聚阴石也着实有奇特之处,在未与随云峰体内血麒麟之力对抗前,仅凭其中游动的细丝,便可将整座石制楼台的温度将至零点,现在这聚阴石似乎是暂时失去了效应,导致整座石制楼台渐渐恢复了正常,正是如此,才让年轻道士及时反应过来。 随云峰心念一动,这一次是再也躲避不了了,不过既然有外面那人在此,他倒可以放下心来,无论那人是否知道他在这里,只要稍有动静,将外面那人引了进来,想要全身而退也就绝非难事了。 一声尖锐长啸,游龙剑淡蓝光辉挥洒开来,随云峰闪身出来,挺身而立,单手捏起一个法诀,游龙剑便在就祭在身前,剑如秋水,剑光四射,似要将这石制楼台穿透一般,凌厉无比。 年轻道士“咦”了一声,脱口赞道“好一把仙剑,果真非是凡品” 随云峰嘻嘻笑道“好一个无耻之人,果真生的一幅天生贱骨” 年轻道士面色一变,喝道“大胆狂徒,胆敢盗我仙家法宝,还不速速还来,姑且给你来个痛快的,要不然,保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随云峰哈哈大笑两声,毫无惧色,又反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年轻道士哇呀呀的乱叫,双手用力合什,发出碰的一声响,身上道袍无风自鼓,膨胀的好似一个充满了气的皮球,便在其两眼之间,正中眉心处,突然裂出一道缝隙,这条缝隙极长,上至天灵盖,下至鼻尖,缝隙之中蹦出一道血红豪光,煞是刺眼,豪光落地后,反复弹跳数次,这才浮在空中。 随云峰定眼一瞧,这血红豪光却非他物,却是两柄周身血红的镰刀,两柄镰刀之间尚且连接着一条红色铁链,几做一团,哗哗作响。 随云峰浑然不去在意,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外面那人不会袖手旁观,还有什么可怕的? 年轻道士怒喝一声,道“小子,我吴功嗜血镰刀下不斩无名之人,你且报上名来” 随云峰笑着道“好说,好说,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叶名子,江湖人都尊称我一声小叶,你也可以这般叫着”小叶和小爷这般戏弄之法,当初与左护法相遇时,便已用过,今日再次这般说了出来,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惆怅,人已逝去,且不去问他生前是正是邪,死后终究化作一捧黄土,活着的人又何必对已去的人加以太多的评价呢? 吴功冷笑两声,道“好,小叶,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号?” 随云峰心中暗道,我年幼时便就入了天道门,至此从未下过山来,又哪里会听说过你的名号?不屑的哼了声,道“无名小卒,我哪里听得过你的名号,倒是你没有听过小叶的名号,着实有些孤陋寡闻了” 吴功呸了一声,道“我乃是西南怪府一门之主,银角老怪座下的关门弟子,你却不知道我的名号?” 随云峰冷哼一声,道“怎么?那个银角老怪厉害的紧么?我的徒弟还叫做金角老怪呢” 吴功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手中指决忽地一变,嗜血镰刀携着两股劲风,分向两边,打将过来。随云峰丝毫不敢怠慢,游龙剑化作的淡蓝光芒,陡然增长,瞬间便已将他整个人挡在光芒后面。 嗜血镰刀,本就分为两柄,中间尚有一条铁链相连,哗啦作响之中,两柄血红镰刀登时化成两道耀眼红芒,急飞舞动,不时的交叉纵横,几乎将要溶为一体,终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打下来。 游龙剑光芒忽一闪动,直冲棚顶,随云峰附身其上,另一只手用力挥出,八晶葫芦脱手而去,白光乍现,便将整座石制楼台的一层映的处处皆是雪一般的白亮,就连赤红岩石搭起的火台中燃烧的火焰夜已被掩盖下来。 较是吴功修为见识都不是常人,眼见随云峰又抛出一件法宝,便知这其中定然有诈,果不其然,这后来抛出的法宝却是比先前那柄仙剑还要强出许多,甚至两件神器根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吴功急忙大喝,道“变”,只此一字,落定之后,却听霹雳啪差声响,好似无数炮竹炸起,那吴功身形突变,身上鼓胀着的衣衫,唰唰粉碎,衣衫布条崩飞于空,背脊上鼓动几下,几根黑灰肉钩冲破肌肤,生了出来,上面兀自还带着些许粘稠状的液体,这些肉钩腕子粗细,钩子顶端,僵硬的打了一个弯度,坚硬无比,锐利至极,且又很是灵活,就好像本来就与蜈蚣是为一体似地。 肉钩生长之快,绝非人眼可以瞧见,片刻间,便已长出两三丈长短,更令随云峰惊讶不已的是,这吴功一边调转嗜血镰刀飞追而来,另一边那背上数条肉钩竟齐齐的卷向了八晶葫芦,去势甚猛,锐不可当。 第八集 第006章 师父 仅是一愣,八晶葫芦光辉顿失,数根黑灰肉钩将其团团围住,片刻间,几番舞动,终究将其虚空缠绕,紧紧包裹起来,外面已寻不出一丝缝隙。随云峰心下一惊,嗜血镰刀也已将至,登时便要催动游龙剑前去抵挡,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吟诵,还是那个声音,低沉有力,似在回荡山峰云层之间,悠悠扬扬,回音不绝。 “人道茫茫,天道苍苍。万物聚凝,天人合一” 随云峰心领神会,游龙剑不再向下格挡,人在半空,虚空踏步,手中握紧游龙剑,先是向上一指,随即凌空虚化数下,再向上指时,一道光柱牟然冲天而去,光柱先前并不巨大,但等它已窜到棚顶上后,陡然变粗,已这游龙剑为中心,迅即向着四周急速扩散,直欲将这周边尽数笼罩于光柱之内,其势非但壮观,更加令人心惊动魄。 簌簌之声,不断响起,花岗岩垒砌而成的楼台,受到游龙剑的震撼,似乎无形之中也开始摇曳晃动,渐渐的,已有碎石落下,洒满地面。 吴功怒吼一声,道“好一个天道门的小子”原来他却是认得这招天人合一的,只是实在想象不到居然由这么一个少年手中使出,此子当真天赋极高,此人不除,天道门日后如何了得,他便也就只是如此寻思而已,外面那念出法诀的人八成也是天道门中人,而且道行似乎不低,比起眼前这位少年怕是不知要高出多少了。这可怎生是好? 吴功这般忧愁之际,手下也不敢停滞,箭已离弦不得不发,嗜血镰刀仍旧疾驰而上,两道红光初遇游龙剑的万丈光芒,便就立即暗淡下来。眨眼间,就已被这无比巨大的光柱吞噬其中,不见了影踪。 吴功自知不低,眉心之间的裂缝迅速合起,恢复平常,背脊之后生出的黑灰肉钩也第一时间收缩回来。当的一声,八晶葫芦坠落地上,弹动了几下,便停住不动了。 随云峰兀自挥动游龙剑,巨大光柱,携着雷霆之势,轰然打下,直叫人胆战心惊,无力匹敌。 吴功哪里赶去掠起锋芒,避之唯恐不及,身形忽地闪动,急急向着大门外飞去,途中信手抓起十数个矮小的人儿抛了出去,正迎向那巨大的光柱,这些矮小的人儿都是些半吊子的小怪,本体都是些大蜈蚣,又怎么逃得过吴功这修为高深之人的抓捕,嗷嗷直叫,也是无用,纷纷撞到光柱,魂飞魄散,吴功拼命要逃,又怎会顾及他们死活。 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楼台,随云峰初次运用天人合一,也就只是几分神似,其真实攻击力比起游千山对付鬼门主和铁长老的那一次,实在不足其一二。但就这番气势而言,已足以震慑人心了。 这吴功也是一时心急,未作他想,忽然见到天道门无上神法使出,想也不想的就逃窜出去了,若是奋力一拼,也未必就讨不着好处。 且说吴功身影急掠而去,眼见便要冲出石楼,忽觉面上阵阵劲风扑来,暗叫一声不妙,定是那外面的天道门人也打了进来,吾命休矣,当下也不做考虑,向着斜地里又弹了出去,扑通扑通几声连响,十数个矮小的人儿被摔了进来,落地后,抽搐了几下,尽数化出一缕白烟,现出原形了。全都是一条条两三尺长的大蜈蚣。 吴功松下一口气来,原来方才感觉到的劲风却只是这些手下而已,见外面之人并未真的打进来,只是擒了这些无用的小人儿扔过来,心中淡定几分,与此同时,游龙剑施展而出的天人合一“轰隆”一声打在地上,正是那出入楼台的门口处,尘烟骤起,沙石飞溅,花岗石铺成的地面早就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鸿沟两旁也都是无数的龟裂。 吴功暗自庆幸,这一击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否则的话,他现在焉有命在? 随云峰一击出去,见并没有击中吴功,心中也是惋惜不已,无奈他于这天人合一上的发挥已至极限,且根本无法掌控其方向,这才致使吴功逃过一劫。 吴功虽然接二连三的躲过了随云峰和外面那人的攻击,但却也被逼回楼台当中,岂料吴功心中早已有了逃脱之计,趁着随云峰真气大耗,外面那人又被天人合一击在门口处造成暂时的堵塞,奔不进来之时,吴功早就窜至角落中,也不晓得触动了什么机关,地面上的花岗石突然塌陷下去一块,载着他的人也跟着落了下去,待到随云峰反应过来,想要仗剑去拿他,早就另有花岗石补将上来,将那塌陷处填的死死的。 看着吴功这声东击西的逃脱之计,气的随云峰向着地面狠跺两脚,只能作罢,回过头来,余下的那些小人见头领已经逃走,早就分向四面八方逃窜去了。随云峰冲了上去,斩杀了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小人儿,奔出楼台,外面更加已是乱作一团粥了,只不过都是些半人高矮的小人四处奔逃,哪里还有别人,随云峰想见那暗助自己的人想的紧,也不去理会那些小人儿们,放声喊道“师父,师父,您出来见见我呀,我是峰儿呀,当年在昌运城被您救下的峰儿呀” 喊了数声,那些小人儿早就跑的没了影踪,原本还在石制楼台二楼中的女子们也都相继走了出来,盈盈拜倒随云峰面前,不住叩首,感谢他的解救之恩,在此之前,也早就有人去将其他受困的老弱妇孺们一并寻了出来,众人越聚越多,最后竟有一百几十人之多,这些人都是一应女人,老的要人搀扶,小的尚且还在襁褓之中,这么多的女人一起拜向随云峰,随云峰哪里能够承受的起,连连扶了几人,见她们仍旧执迷,急得也就只好跟着拜了下去,这些女人见随云峰如此,哪里还敢接着拜下去,纷纷起身,感谢之语,不必多说。 随云峰见她们都已起身,方才说道“诸位婆婆婶婶,姐姐妹妹们,无须多谢,行侠仗义,除恶扬善,乃是我们正道弟子首要做到的,况且,此番救助你的,并非我一人功劳,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却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此番全是由他暗中相助,这恶道惧怕我师父的神威才狼狈而逃的,只是,我这做徒弟总不甘心他这般默默无名做尽好事,今日我就且将他的名字告之于你们,日后你们回村,一定要建立庙宇,为其塑造金身,日夜供奉,才足以感谢他的大恩,他的名字就叫做,,,” 话没说完,后脑勺处便被人用力一敲,生生的疼,只是随云峰心里却乐开了花儿,总算将这人激了出来,猛地回过头去,笑着叫道“师父您总算肯出来见我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游千山是也。 众位女子见这突然出现在随云峰身后的中年道长就是随云峰所说的师父,当即又齐齐的跪了下去,游千山说动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她们都起来了。 随云峰乐的自在,站在一旁观看,一别五年,游千山的样貌自是未变,其实,这二人早在近期的四方斗法中便就见过两次面了,这两次都是在随云峰被血麒麟魔性掌控之后的事情,第一次是和静慧一战,被游千山悄然救去,连他自己他不晓得其中经过,更就除了游千山别无他人知道了。第二次却是对抗鬼门主的时候,那一次随云峰也同样毫无无印象,但是事后从师父等人口中方才得知是游千山将他救下,心下对于游千山又多了几分感激,几分尊重。 游千山一双醉眼瞪得圆大,指着随云峰的鼻尖骂道“臭小子,你这般做坏,吊我出来,莫不也是老酒鬼教你的,他怎地不教你些好地呢?” 随云峰自然知道游千山所说的老酒鬼就是他口中的臭老头了,哈哈笑着道“师父,师叔祖他老人家是您的师父,您怎么能够这样称呼他老人家呢”随云峰故意不叫臭老头,其一是出于对游千山的尊重,毕竟游千山是臭老头正式收归座下的弟子,虽说他也同臭老头一起生活了五年之久,却并没有行过真正的拜师之礼,其二反倒是有些故意要与游千山调侃似地。 游千山眉头一皱,打量了他两眼,忽地道“你叫我什么?” 随云峰笑嘻嘻的回道“师父呀” 游千山板着脸道“你的师父怎么会是我?你的师父是罗师弟,论其辈分你该当叫我游师伯才是,胡乱叫的什么?” 随云峰见他发问,心下混不在意,但面上却是分外严肃的道“当初峰儿初入天道门时,众位师伯师叔们就曾说过,若是日后师父回来,峰儿是可以重新拜您为师的” 游千山想了想,忽然笑着道“你可以拜,我也可以不收” 随云峰也跟着笑道“您可以不收,我也可以继续叫着” 游千山气的道“你,,,”只说了一个字,就已解开腰间的酒葫芦狠狠灌下去一大口酒来,看的随云峰直咽唾沫,肚子里的酒虫顿时又瘙痒起来。 第八集 第007章 经过 游千山几口烈酒下肚,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瞥了一眼身旁的随云峰,笑着道“臭小子,你如果不再叫我师父,我就赏你几口酒喝,怎么样?” 随云峰咽了一下口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给几口酒喝,我就不再叫你师父了” 游千山大喜,随手将大酒葫芦便递了过去,随云峰也不含糊,接到手来,仰头便干,咕咚咕咚一阵,半葫芦酒水都已下肚,脸上更添几分微红,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笑嘻嘻的递还给游千山,道“谢谢,师父” 游千山几乎就差蹦将起来,气着道“臭小子,你,,,” 随云峰急忙打断他的话,道“师父,您有所不知,师叔祖他老人家曾经告知于我,当今天道门中能够算的上真正已臻仙境的,除去已经退隐留守禁地的他老人家之外,无外乎两人,一人便是当今天道门的掌门真人,另一位就是师父您了,我一心求道,自然是要拜寻名师了,所以,恳请师父收我为徒”说完,也不待游千山答话,自顾着跪了下去便要叩首相拜。 游千山早就先他一步,单手架住他的胳膊,硬是将他平平抬起,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叹道“臭小子,你的师父我的师弟罗定风修为在天道门中也算做是佼佼者,另有老酒鬼亲自指导于你,即便你再拜了我为师,我也着实没有什么可以教授于你的” 随云峰见他执意不肯收自己为徒,忽然间又想起身上所附的上古异兽之血,生死未卜,便是真的拜了游千山又能如何?三年后若不得解,还是要奔赴黄泉,如此一来,现在何必又多此一举,且不如等三年过去,若是能够侥幸解了身上异样,再来缠他也不迟。当下,这般想了后,释怀许多,也不再强求。 游千山见他面上凝思之色,顿时松了口气,笑呵呵的道“臭小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随云峰听他发问,这才回过神来,答道“是师叔祖他老人家着我外出游行三年”随云峰自是不能将其真实目的坦诚相告,毕竟这事情可大可小,又非是什么光明之事,实在无法开口言说。 游千山眉头一挑,喃喃自语,道“老酒鬼这是做的什么,外出游行,修为至少需要将近百年,纵然你天资聪慧此时已符了这一条,但你毕竟年纪幼小,阅历尚浅,独自修行,难免危险困难接连不断,再者,似你这般奇才,如果不能为他人所用,定会遭人嫉妒,由嫉生恨,犯下杀手,也大有人在,老酒鬼这番举动倒是做得真的有些糊涂了,莫非他是真的老了么?” 随云峰不想他继续误解臭老头的一番苦心,连忙换个话题,道“师父,您,,,” 游千山听他一开口,就急急打住道“你怎地又叫起我师父了?” 随云峰笑着道“便是就这么叫着,习惯了,要是日后于门人面前我注意改口就是了” 游千山奈何他不得,只得随他,随云峰接着说道“师父,上次四方斗法您又救了峰儿,只是后来峰儿听闻门中师兄弟们说,您斩杀圣魔堂的铁长老后,又去追那鬼门主去了,怎么一去却再也不曾回来呢?更可恨的是,那登仙门的广成子执意要掌门真人叫你出来与他们对质,说是那天有人使出了登仙门的无上神法太极八卦大封印,疑是师父你所使” 游千山侧过面去,脸色微变,那日若非以一敌二,他也是断不会使出登仙门的绝技,其实这也属逼不得已,后来追踪鬼门主而去,连追数日,却还是在仙川外围万里之地将他追的丢了。然而游千山自己也已算得出来,如有登仙门人瞧到有人使出太极八卦大封印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近两代天道、登仙二门的交往早已不似往昔,为了不给天道门中增添麻烦,也为了不去与那登仙门人分辨,他便干脆不再露面,悠然自得的四处游荡。近日,来到这大大曲村,见了这大曲村中的异样,听闻村民的述说,就想要来这里瞧上一瞧,实际他已于这里盘旋数日,也将这吴功底细查探的八九不离十。原来,这吴功确实就是银角老怪的关门弟子,只不过,此人不仅心术不正,阴险狡诈,于内又总是勾心斗角,与众位师兄们均是无法相处,那银角老怪后来也不看好他,对他便冷淡至极,不曾想,这个吴功胆大包天竟然偷取了银角老怪的聚阴石,逃出怪府,四处躲藏门人的追踪,数月前,来到了这大曲山上,恰逢那大曲村中的男子俱都得了一种奇怪的瘟疫,这怪府实则也有精通散布瘟疫之术,传言怪府曾有过高人能够布下夜屠一城的瘟术,厉害无比,当然,近百年来怪府中却再无这般厉害之人出现,这吴功虽然也懂些瘟术,也只是些皮毛而已,较是他命该如此,皮毛造诣却偏偏能够解了这大曲村男人们染上的古怪瘟疫,于是,这吴功心生一计,借着救治瘟疫之名,将这大曲村的女人尽数骗上大曲山,依仗大曲山山势奇险之利,阻碍常人来寻。 要说这吴功为何如此?便就是由他从怪府盗取而出的聚阴石,聚阴石顾名思义,乃是聚集阴气的奇石,形成于地下万丈中,因为远离地表,少吸阳热,揽尽阴气,自此历经千年而成,着实是一件宝物。由其对于怪府门人而言,却是难得,怪府修行讲究人怪合一,便是初入门时,选个非人物种,可以是飞禽走兽任意,合体修炼,是以怪府中人尽数都是怪人,非人非怪,那吴功便是和蜈蚣合体修炼而成的,而要人怪合体修炼,需借助一件阴器辅助,差强人意的也需是件煞气之物,聚阴石正是阴器之中的极品,无论处于何地,但凡周边有带阴之物,或人,或兽,或物,尽皆可吸纳而来,存于石内,供人提取修炼。而这聚阴石更有神奇之力,一边吸纳阴气,另一边却又能令被吸的本尊不受损伤,便留日后其继续吸用。讲到阴气,最重者首推处女,处女未与男子相交,便无阳气入体,阴气极盛,这吴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将骗来的女子每日关于石室中,使出聚阴石,吸纳阴气,转换己用,怎奈他修为有限,聚阴石中存储的阴气过盛之时,便是他也不敢贸然取用,因此,便招来无数蜈蚣留于身旁,待将多余的阴气移至这些蜈蚣体内,久而久之,蜈蚣借助这聚阴石中的阴气,逐渐化作人形,至此吴功便也不分是否处女,但要是女人每日或多或少,时不时的都会被他用聚阴石吸取一遍阴气,阴气越聚越多,散出之时,就需要更多的人接受,于此,这里半吊子的蜈蚣小怪就逐渐多了起来。游千山打探出这一切后,本待出手相救这些大曲村的女人,不料,又听得有一位吴功的师兄寻到此处欲要将他捉去回到银角老怪处领罪,游千山干脆就隐于暗中观望,岂料吴功因为聚阴石的关系,这数月以来修为精进神速,再加上手下这些小怪们,竟将他那位师兄击打的退了去,游千山更待出手,随云峰又恰巧出现,为了历练此子,游千山故意只在暗中提醒点拨相助,并不真正出手上前,要不然那吴功又怎么会是游千山的对手,未曾想弄巧称作竟让那吴功逃了去,不过,游千山此番对随云峰又是另眼相看,这个少年竟已可将天人合一使出如此程度,实属罕见,本来他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随云峰是否真的就会这天人合一,若是不会,他便再出手相救也不迟,结果,随云峰非但使了出来,还多有几分神似,只是他内心却总以为是老人传授于他,并不知这却是罗定风相传的。 当下,游千山把这其中的经过于随云峰大致讲述了一遍,随云峰听得唏嘘不已,随即,二人又商议连夜将这些女人分批送回大曲村,当下一个驭起十方剑,一个架起游龙剑各自先载了三人御空飞向大曲村去。 (过半夜了,加班完了,这不算周日的,周日的晚上还有一章) 第八集 第008章 又见 随云峰、游千山各自驭起游龙剑、十方剑,上面分载着三名女子,借着夜色,缓缓飞行于空,朝那大曲村径自去了。 大曲山与大曲村,相距八十里,这于修真炼道之人而言,不过片刻工夫,但这二人都载着三名常人,便就需小心谨慎的行驶了,这一去便就是小半个时辰,抵达大曲村上空时,二人向下俯瞰,却见全村上下灯火透明,此时三更已过,人们本该沉睡其中,不曾想,这些人白日里得到那老板相告,说是有位神仙肯出手相助解救困在大曲山的女人们,顿时兴奋不已,至此从上午时分便一直等到此时,任谁也不肯先行睡去。 这些村民大都聚集在那老板家中,屋外空地上更是早已燃起堆堆篝火,火焰旺盛,经风一吹,似要直窜上天。这些火光均是村里人为了指引随云峰归来而燃起的,篝火旁边又分别站着几个焦急的人影,这些人一面不时的添加柴火,一面期盼的望向夜空。 忽听有人放声高喊,道“神仙回来了,神仙回来了”,一边喊着,一边指向黑灰天际,却见由着大曲山方向缓慢飞驰而来两道光芒。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一起欢呼雀跃,拍手叫好,呆在屋内的人很快就被外面热烈的气氛吸引出来,当先跃出的却是一个小姑娘,看到天际划过的那道淡蓝光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喜悦,欢跳着道“是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片刻之后,两道光芒稳稳落下,随云峰和游千山先下了剑身,又将那六名女子扶将了下来,人群之中立刻就有这些女子的亲人奔跑过来,相拥痛哭,一时之间,欢笑与哭泣并存。 然而,那些没有见到自己亲人的村民们,神情显然有些低落,更带着几分担忧,生怕自己的亲人遭遇不测。 这时,第一批被随云峰和游千山带回的女子中,走出一人擦了擦脸上兀自未干的泪珠,向着村民们欢喜的道“各位爷爷伯伯们,我们辛得这两位神仙相救,余下的婆婆婶婶,以及众姐妹都平安留在大曲山上,等会儿还要劳驾这两位神仙搭救了” 众位村民闻听,又是一阵欢呼,随即扑通声响起一片,竟都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叩谢这两位神仙的恩德。 随云峰连声劝说,才让这些村民重新站起身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到他的身前,沾满泪水的小脸洋溢着开心的微笑,随云峰忍不住伸出手来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笑着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小蕊用力点点头,道“嗯嗯,小蕊知道公子是绝不会欺骗小蕊的” 随云峰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小蕊这么乖,我怎么会骗小蕊呢,再者说了,我都说过,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又怎么会死?” 小蕊使劲儿的摇了摇头,道“公子才不是坏人呢,公子救了整个大曲山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要是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随云峰听她话语似是由衷而发,当即开怀大笑起来,道“对,我是一个大好人,小蕊便是一个小好人,我们都是好人” 小蕊脸上忽地闪过一抹极不易察觉的异样,却还是笑着道“对,小蕊和公子都是好人”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眼尖,竟认出了游千山,记起了这人曾在数天前来过大曲村,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位活神仙,旋即便有人上前拜谢,游千山只是含糊应付过去,便就立在一边。 眼看着众人喧闹了好一阵儿。 随云峰这才吐出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正自在赏夜观星的游千山,笑着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一鼓作气将那些女子们都接回来,好让他们就此团聚” 游千山回过头来,拉着随云峰闪到一旁,附在他的耳边,神秘兮兮的道“臭小子,你倒是挺有艳福的嘛” 随云峰干咳了两声,道“师父,这个小姑娘是我在半路仗义出手从虎口下救来的,她的爷爷被白毛大虎吃了,就只剩下她一人了,我见她楚楚可怜,又经不起她的哀求,只好将她收留在身边,不过,这个小蕊可真是乖巧的很,又很会伺候人,师父您经常一个人四处游荡,要不然我将小蕊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好么?” 啪的一声,随云峰呲牙咧嘴的捂着脑袋,望着游千山,只见游千山气的险些就跳将起来了,随云峰脑袋虽然吃痛,心里却是乐的很。 再说这随云峰与游千山二人趁着夜色又急速返回大曲山去,来来回回,每次便就只载着三人归来,一直忙到次日傍晚时分,这才将这些大曲村的女人尽数救了出来,随后,二人又折返回去大曲山,将这大曲山的石制楼台等建筑,尽数的毁了去。 回到村子里,全村上下自是欢喜不已,连忙杀猪宰羊的热情款待,这一闹直至夜深,随云峰和游千山忙碌一夜,自是累了,便在众位村民的安排下,舒适的睡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起来后,便要离去,谁知这些村民执意不肯放他们归去,愣是留住他们在这里住了三日,才肯放他们离开。 ----------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随云峰,小蕊,游千山三人在大曲村上下的欢送中离去了,三人身在空中,随云峰脚踏游龙剑,小蕊小心站在他身后将他环抱,生怕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游千山则驭着十方剑在他一旁行驶。飞行了一会儿,随云峰忽地开口道“师父,你真的要同我一起去那仙川外围万里之地么?” 游千山转过头来,轻哼一声,道“臭小子,你的脸皮倒是厚的很,我同你说了数遍,我去那里只是为了看望一位老朋友而已,与你只算是顺路,而非相伴” 随云峰“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师父是担心我的安危,护我前去呢,倒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游千山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水下肚,也不理他。 随云峰笑而不语,忽地向下望了一眼,猛拍了一下额头,道“糟了,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当下不等游千山发问,脚下就用力一沉,向下飞了去。 游千山“咦”了声,奇怪的望着随云峰急速下坠的身影,此处正是大曲山附近,瞧那随云峰落去的地方该当是大曲山的脚下,却不知他去那里做什么,好奇心驱使,也不犹豫,跟着御剑而去。 这两道光芒一前一后,向着大曲山脚下直飞了去,随云峰最先着地,跳下了游龙剑,扶下了小蕊,就慌慌张张的奔向一个石缝处去了,见那石缝还是用一些树枝野草搪塞着,随云峰只得摇头苦笑,自那日与那美丽少女一别后,至今已有四日之久了,这美丽少女若是此时还在这里被他藏掖着,就算没有被野兽叼去,也该饿死渴死了。 这一次倒还真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小蕊见他站在那石缝前摇头叹息不止,便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衫,小心的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了么?” 随云峰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也不言语,上前去将那些残枝败叶信手拿去,丢到一边,望里面只瞧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道“原来这丫头早就逃了去”话音刚落,耳边忽地生出一阵疾风,只听身后小蕊尖叫一声,随云峰自知不妙,方要祭起游龙剑胡乱抵挡一下,耳畔又是一阵疾风划过,比起先前那阵疾风却还要迅疾不知多少倍。 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惊叫了声,道“你是什么人?”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故,惊得随云峰一身冷汗,等他回过头来时,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情,只见,小蕊正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游千山挡在他的身前,十方剑已然祭起,对面不远处还自站着一个美丽少女。 那美丽少女握住一条金灿灿的绳索,可不正是那日捆住随云峰的捆仙索,美丽少女盯着游千山身前的十方剑,用力咬着红唇,不断喘息着。 刚才美丽少女身在暗处一时见到随云峰,回忆起那日的几番羞辱,怒火中烧,便就使出捆仙索要先捆了他,也就并未注意游千山也在周边,殊不知,游千山眼疾手快,知道随云峰躲闪不及,急忙祭起十方剑挡在了他的身后,逼退了这美丽少女的捆仙索,所以美丽少女才会恨恨的问游千山是什么人。 游千山眉头一皱,忽然答非所问的道“小丫头,你手中所持的可是捆仙索?” 美丽少女见这中年道长摸样的男子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法宝,再加上刚刚的那一下交锋,情知此人修为非但不低,只怕已臻化境,不知道那个臭小子从哪里引来这般厉害的人物。使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轻点了下头,道“正是捆仙索” 游千山哈哈大笑两声,惹得随云峰三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半响,游千山才重新开口问那美丽少女,道“小丫头,那九宫洞的普渡真人是你什么人” 第八集 第009章 调解 美丽少女“啊”的一声,惊道“道长,您怎么会知道家师?”闻听游千山问及师尊,美丽少女不得不对这位中年道长另眼相看,更不敢太过无礼,因此尊称了声“道长”。 游千山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小丫头,我与你师父曾有过数面之缘,所以识得尊师” 美丽少女微一颔首,恭敬的道“敢问道长法号?” 游千山笑着回道“贫道酒仙道人游千山” 美丽少女险些又脱叫出口,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打量了游千山半响,方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音哽咽,道“水竹不知是游师伯在此,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游师伯多多包涵” 游千山急忙上前两步,将其搀扶而起,笑道“水竹丫头,无须多礼,你不是该追随你师父修行在九宫洞么?怎么会来到这天道门和仙川外围万里之地的交界处呢?” 水竹起身,还未说话,先偷瞥了一眼随云峰,随云峰也恰巧望向她,二人目光不期而遇,随云峰倒是无所谓的嘿嘿一笑,惹得水竹又气又恨,经不住眼帘又蒙上一层水雾。 游千山二百多岁的人,对这人情世故看的是何其透彻,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下却早已猜出十之八九,这叫做水竹的丫头和随云峰这个臭小子之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个臭小子随云峰是他师弟罗定风的弟子,也是他的师父亲手调教过的人,就连游千山自己也曾几次三番救过他,于情于理,游千山都是要向着随云峰的。 游千山故意装作一副什么也未瞧出的样子,干咳两声,又问了遍“水竹丫头,你怎么会来到这儿?” 水竹一心都在随云峰身上,恨得咬牙切齿,几欲上前用捆仙索捆了他,再杀之后快。听见游千山又一遍问话,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有些失礼,俏脸一红,道“回禀游师伯,水竹是奉师父之命离开九宫洞的,本月初三乃是师叔慈航真人生辰,家师备上一份厚礼着令水竹送于师叔,慈航师叔正住在距离这里七百里外的万花谷,水竹将礼品送去后,便留在那里住了些日子,后来,水竹离开万花谷,,,”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随云峰一旁正听着,忽见这小丫头不说了,连忙问道“后来你离开万花谷怎地了?”自从得知游千山与这个美丽少女的师父尚且认识后,随云峰更加释怀了,过去的事完全抛之脑后了。事实上,要不是一开始因为这美丽少女误会了他,并对他好一顿拳打脚踢,面对着这么美丽的女孩子,随云峰哪里忍心下手几次捉弄?算来算去,虽说随云峰受了点外伤却远不及他对人家一个女孩子的那般羞辱。水竹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他,只顾着在游千山面前低下了头,小声的道“后来,水竹一时贪玩,便去了游师伯所在的天道门管辖下的城镇游玩了几日,近日便要返回九宫洞,不料,路过那大曲村时,听闻有一个恶道掠去了全村的女人,水竹一时气不过,就要想来寻那恶道,来到大曲山脚下,见那个臭小子神色悠然的躺在那里,又见他身上道不道,俗不俗的装扮,以为他便是那个恶道,所以就用捆仙索将他绑了,不曾想这臭小子几次出言轻薄,水竹一时忍不住就动手打了他一顿,哪知道他炸死,骗的水竹到他近前,又使出了古怪的手法将水竹周身真气流动的脉络尽数封了,水竹使不出一丝力气,又动弹不得,便就,便就,,,便就让他轻薄了”话说到后面竟然呜呜的抽泣起来。 游千山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快步转回到随云峰面前,指着随云峰的鼻子,气道“臭小子,你,,,你,,,”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今日便将这小丫头娶了就是,我替你做媒,日后无论你师父还是老酒鬼问起,你照实明了就是了” “什么”随云峰和水竹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反倒是吓得游千山一愣。旋即随云峰和水竹相互一望,似是都明白了什么,水竹连忙红着脸,道“游师伯,您误会了,他并没有轻薄我,不是,他轻薄了我,哎呀,,,没有了,,,”说了好一会儿也说不明白,急得直跺脚。 游千山就更迷糊了,瞪了随云峰一眼,道“臭小子,你来说” 随云峰无奈的叹道“师父,是这样的,水竹师妹痛打了我一顿,我也让她动弹不得了许久,这本来是该打平的,只是她先前曾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就与她算了起来,但见她生得细皮嫩肉我又不忍心下手,就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她便说我轻薄于她” 不待游千山开口,水竹就气得跳了起来,道“游师伯,你可知他,,,他是用他那张臭嘴碰的我”说完又低下了头,面上红晕。 游千山长长的吐出口气来,一张老脸极不自然,原来却是他听得误会了,只是,这一个小丫头一个臭小子乍一看倒还真般配的很,游千山笑着道“水竹丫头,臭小子,既然都是误会,那便也不必过于在意了” 水竹见游千山明显偏袒随云峰,急急的道“可是,,,” 随云峰不等她说完,便向她深深了鞠了一个躬,诚诚恳恳的道“水竹师妹大人大量,看在你师父和我师父是旧识的份上,这件事情便就这样吧,我在这儿给你陪个不是” 水竹气哼了声,用力跺了跺脚,不发一言。 始终沉默着的小蕊,见到公子与这少女似是颇有些渊源,连忙也帮着随云峰说道“水竹姐姐,公子他不是什么坏人的,你就原谅了他吧” 水竹白了随云峰一眼,道“不是什么坏人,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随云峰连声说道“是,是,是,我不是什么好人,水竹师妹就不要同这种不是好人的人一般见怪了” 游千山站在一旁想笑不能笑,眼看着随云峰故作姿态,只觉得这臭小子还是当年昌运城的偷鸡小贼,机灵古怪,只不过,现在大了一些,似乎有些收敛了,但骨子里的脾性哪是说改就能改的,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游千山想了一会儿,忽然道“水竹丫头,你现在可是要回九宫洞去?” 水竹只能轻叹一声,随云峰这个臭小子现在有游千山为他撑腰,又怎么能够奈何的了他呢,只得点头,道“回游师伯,正是” 游千山又转向随云峰,道“臭小子,你既然是在外出修行,不妨就随我一起,同水竹丫头去一趟九宫洞拜见一下普渡真人。你欺负了普渡真人的徒儿,就该当着人家师父的面儿好好致歉一番”游千山后面这句话却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随云峰心下模棱两可,如若他真的就是出来修行的,去去又何妨,他本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只是他此时却是为了身上所附的上古邪兽之血的事情出来奔波求解,实在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游千山见他犹豫,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说了一句,道“普渡慈航二位真人,乃是不出世的两位神人,精通奇妙之术,专已救人济世为主,你即是受了水竹丫头的打,便不妨令她师父替你瞧看一下是否落下什么病根” 随云峰惊讶的看着游千山,却见游千山正自在那儿饮酒,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真不知这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这水竹丫头的师父是当世神医,便就先去寻他看上一看,如若不行,再去寻那洛武狂后人也不迟。 既然已拿定了主意,随云峰一脸堆笑的道“就听师父的,要是我内伤深重,下半辈子自理不了,就只得央求水竹师妹多多照顾了” 水竹听他话中之意又似在占自己便宜,当着游千山的面也不好发作,只是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让这个臭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游千山又多喝了两口酒,随手一挥,十方剑应声而出,踏上剑身,向着随云峰等人一一望了一眼,笑道“天色不早,且启程了”嗖的一声,当先冲天而去。 水竹看也不看随云峰一眼,想到回去九宫洞这一路上都要与这个臭小子一起同行,气就不打一处来,却又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忍气吞声,暂时作罢。随即也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根翠绿笛子,抛了出去,附身而上,化作一道美丽的绿芒追随着游千山而去。 随云峰对着小蕊笑着道“小蕊,我们也启程吧” 小蕊“嗯”了声。 第八集 第010章 白莲 随云峰、游千山、小蕊、水竹四人结伴而行,破空而去。这一日,直到夜晚时分,也未有一处落脚之所,不得已,便只有星月兼程,不做歇息,继续赶路,需知此时四人已在仙川外围万里之地了。此中常有仙川中流窜出来的凶猛异兽,夜里更是它们出没频繁之际,如若没有大片人类居住之地,委实不敢随意停下休息。 随云峰初次外出,不明地形,问过游千山后,方才得知,过去今晚,再行半日,便有一座大城,唤作避风塘。城中约有三十万人居住,乃是这仙川外围万里之地中最大的一座城市,迄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比起天道一门还要早出现数百年。 既然已经知道行程,随云峰也没什么担忧之处了,况且能够同游千山一起外出行走,着实让他安心许多,单是游千山这身修为,天下又有几人敢掠其锋芒? 次日,行至午时,前方隐约浮现一片山峦。 山峦之间,绿郁葱翠,层层叠叠,其中更有几座亭台楼阁,散落点缀。 随云峰转向游千山问道“师父,前方那片山峦可就是您口中所说的避风塘?” 游千山瞥了他一眼,沉吟了下,忽地笑着道“臭小子,我也只是来此云游过两次而已,现在已确定不得了,你倒是该问问水竹丫头,她生在仙川外围万里之地,知道的自是要比我多的多” 随云峰吐了吐舌头,心道,师父怎么如此开玩笑,这个水竹丫头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曾与他说过,便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有时目光对上了,也是一记白眼,一声冷哼。 果真,随云峰偷偷望了一眼水竹,水竹狠狠的回瞪他一眼,便就转过头去,不言不语。 随云峰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蕊闻听他的叹息,贴着随云峰的耳朵小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水竹姐姐呀?” 随云峰“啊”了声,心下一惊,脚下的游龙剑也不由自主的晃了两晃,吓得小蕊尖叫出声,惹得游千山和水竹相继投来目光,随云峰只得尴尬一笑,深吸了口气,对着身后的小蕊轻声说道“小蕊,这种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说了,你水竹姐姐对我恨之入骨,几欲杀之后快,我们之间便是水火,怎么能够融和到一块儿呢?况且,,,” 小蕊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喘了几口气,道“公子,小蕊记下了,小蕊哪里还敢再说,公子只消晃动几下,小蕊就要被吓得半死了”又喘了口气,忽又问道“公子,你说况且什么?” 随云峰自然不会说况且他心中早已有风铃儿先入为主,哪里还会再对其他女子生出爱慕之情,当然,这些话现在还并不是时候对身后的这个小姑娘谈及,所幸便笑而不语,不做回答,小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追问,只是无声的一叹,却有百般滋味儿。 谈话之间,四人便已来到这片山峦近处。游千山和水竹几乎同时沉下身来,直直坠落下去,随云峰来不及止住去势,载着小蕊便就又向前窜出了数十丈。只听,碰,碰,碰,三声响,三道白光由着脚下山峦中激射入天,冲破云层,直在随云峰身前不远处飞上了九霄外。 随云峰灵光一闪,立时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定是这避风塘不允外人御空上方,故此先行警告,若是随云峰还不明所以的继续向前飞行,那么,等待他的将不会仅仅只是警告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随云峰用力一转身,驾驭着游龙剑向着身后回转了去,退了些许距离,这才也沉了下来,看着已临近地面的游千山和水竹,随云峰心里忿忿不平,若是说那个水竹对他有仇不肯提醒便就罢了,怎地师父也这般捉弄? 想归想,随云峰脚下不停施力,片刻便已落下,却见游千山和水竹早已站在路边等候。 游千山仰面饮酒,顺便欣赏这山间美色,水竹面向远方,似在沉思,二人虽是在等候他,竟没有一人看向他。 随云峰好不着恼,幸亏还有小蕊在身边,这个小姑娘是时刻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的,这倒让他稍稍自我安慰了下。 快走两步,来到游千山身旁,笑着道“师父,你刚才怎地跑的那么快?” 游千山干咳了两声,左右望了望,混不在意的道“我担心天色晚了,找不到落脚点,喂,水竹丫头,我们还是早早入城去吧”说罢,理也不理随云峰,大踏步上前,和水竹并做一处,水竹应了一声,回头瞪了随云峰一眼。 随云峰轻哼了一声,心道,现在尚且晌午,距离天黑早着哩,师父这个理由未免太搪塞了吧。 小蕊见这一对师徒甚是有趣,忍住笑意,轻拽了拽随云峰的衣角,小声道“公子,我们也走吧” 随云峰“嗯”了声,大步向前,紧跟着游千山和水竹而去,一路上,不时左右张望,只见他们此时行走的这条道路,蜿蜒曲折,不时便要拐弯抹角,但是道路却宽广的很,足有二三十丈,两边全是巍峨高山,挺拔耸立,紧密相连,绵绵延延似无尽头。 约莫向前行去了半个时辰左右,这才见到一座高大的城楼,这座城楼恰好建立在道路两边的山峰之间,将这条大路就此堵住,若要继续向前,便需通过这座城楼。 此时城楼门大敞大开,却是少有人进出,门前游走着十数个护卫,各自身负长剑,双目炯炯,不停巡游,这些人显然也非寻常之人,多半也是些修真炼道之士。 游千山和水竹行到城门前也不驻足,径直向内走去,也无人相拦,想必这些人也就只是为了提防从仙川中流窜而出的异兽罢了,随云峰和小蕊小跑数步,赶了上去,临近城门下方,随云峰不禁抬头向上一望,便见城门正上方横挂一块石匾,上书着三个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大字“避风塘” --------- 迈步而入,穿过城楼,才见避风塘之繁华鼎盛,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路边小摊处处可见,全是些胭脂水粉,瓜果核桃等物。小摊后面,让出四五丈的间隔,又是数不清的酒楼茶肆,客栈赌坊,进出之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每每有空旷所在,尚有百戏杂耍,让人眼花缭乱。 较是随云峰年幼时生在昌运城,也未见过这般热闹景象,脚下更似灌了铅般挪动不得,处处都要看一看,瞧一瞧,小蕊见他这般磨蹭,眼见游千山和水竹的身影便要消失人群,急急催促,情急时更是连拖带拽。 这才勉勉强强的算是跟上了游千山和水竹的步伐,又行了一段时间,只见游千山和水竹相继迈入了一家名为翠雨楼的酒楼,小蕊连连催着随云峰,两人这才两步一停三步一晃的走进了翠雨楼。 翠雨楼是一间占地面积极广的酒楼,仅有两层,二层乃是厨房,杂物,人工休息处,唯有这一层才是食客们用饭所在,整座酒楼并无一个包厢,来这儿吃饭的人都坐在楼下摆满的数十张桌椅上。 随云峰进去之后,扫视一圈,才见游千山和水竹的身影,连忙拉上小蕊赶了过去,坐下二话不说,当先倒上一杯热茶,仰面即干,茶水新沏,自是温热,烫的随云峰直吐舌头,小蕊见他如此心急,赶忙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小心倒上一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会儿,见热气已不似先前般向上直窜,这才递回随云峰手中,随云峰冲着小蕊微微一笑,心下自是欢喜,只是感慨,逐渐适应了小蕊贴心的照顾,万一有一天小蕊不在身边了,会不会很不习惯? 毕竟这还是件遥远的事儿,随云峰现在也不甚在意,喝完了小蕊亲自吹凉的茶,随云峰抬眼望了望游千山和水竹,游千山只顾着浅斟细品酒葫芦当中的美酒,水竹却也只低着头抚摸把弄着那根翠绿欲滴的笛子。两人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随云峰也不在意,毕竟还有小蕊在他身边,这个小姑娘乖巧懂事,事事为他着想,讨人欢心的很,刚想要和小蕊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上几句。却听见身后有人略带惊讶的叫了声“随兄?” 随云峰只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霍然转身,正是那斗神派的莫轻狂。随云峰又惊又喜,虽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仙川万里之地上遇见故友,但是这份喜悦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当即站起身来,冲着莫轻狂微一抱拳,道“莫兄,近来可好” 莫轻狂扯了扯头上的大毡帽,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好的很”说完,又向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人恭敬作了个揖,道“师父,这位便是徒儿在天道门结交的朋友随云峰” 随云峰此时才注意到莫轻狂身边尚且还站着一位女子,轻纱遮面,白衣白裙,淡然幽雅,高贵圣洁,便像是神仙一样的人儿。这人莫非就是莫轻狂口中常自提起的白莲仙子?当真就如仙子一般。 随云峰愣了愣,慌忙颔首,道“拜见斗神派的师伯” 那女子也不言语,只是轻一点头,算是应承了,似秋水般深沉的眼眸,淡然一扫,忽地落在了游千山身上,却见她秀眉微微蹙起,面上轻纱动了动,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对面坐着的可是游师兄?” 游千山正自沉醉酒香之中,全然没有去注意随云峰这边的一举一动,此时,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手中捧起的酒葫芦木然停在了半空,整个人似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