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博士》 相亲 与雷的相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俗气的不能再俗气,就是那种所有的年轻男女都嗤之以鼻却保不准自己也会选择的见面方式相亲。那时候,我说小已不算小,说老还不算老,刚好二十五岁。为什么会相亲?因为我有个很慈祥的导师和一个很热情的师母,而且导师的弟子中只有我一个单身,师母认为,我没有男朋友是她的失职。所以我在读研究生的最后半年被赶鸭子上架般的去相亲。刚好,雷是她的前任实习带教学生兼现任同事。 人家说,相亲的人就像放在砧板上的肉,肥的瘦的几斤几两有几块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在见面以前我已经把他的身高体重相貌年龄学历生辰八字家庭背景工作单位月收入乃至血型星座性格倾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我表现的兴趣缺缺,师母可能会把他有没有脚气,睡觉打不打鼾都告诉我。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却知道他可能连他母亲都未必知道的详细资料,是种什么感觉?我的感觉是可笑。想当然尔,我的资料也会一项不差的传送给他,就不知道他的感觉是什么,我其实的确是有那么点好奇。 终于面对面了,雷比照片上老一些,随性一些,没我想象的呆板。他穿著浅灰色的休闲外套,提着一个大大的公文包,匆匆忙忙的赶来,甚至没有打领带。一进来就先道歉:[对不起,临时有个手术,没来得及换衣服。]他这话是对师母说的,因为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认真的看我一眼。 [没关系,没关系,小芮不会介意的,对吧?]师母热切的替我回答。他朝我点头,然后就驾轻就熟的坐下,还是没有认真的看我一眼,大概,我本人跟照片没什么区别吧。 师母趁上菜的空当帮忙说好话:[骆雷在医院特别受重视,别看他才参加工作一年,上面已经有意思要给他设专家门诊了。你知道,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什么高血压、冠心病啊越来越多,搞心脑血管方向的大有前途。骆雷年轻,又是博士,医院恐怕留不住他,又是分房,又是提升,又是加薪的……] [老师,您吃菜。]骆雷适时用蚌肉堵住了师母的嘴。 师母吞下美味,不忘补充:[这孩子还有一点最好,孝顺。现在这年代,懂得孝顺的年轻人不多了。] [老师,这家的三鲜茄子煲是特色菜,您尝尝。老师,我下午给您问过了,20床那个病人妇院可以接收,明天就能搬过去了。老师,吴院长说您的反聘函已经到了,叫您尽快签字。] [哎呀,你看这孩子,一门心思就想着工作,不然怎么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女朋友。小芮啊,这也不算缺点对不对?] [对,对。]我拼命点头,看到他转过头去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骆雷,我跟你说,小芮可是你师丈的得意门生,未来的博士。人品好,学历高,人长的漂亮,追她的人从前门能排到天安门。] [呃,咳咳。]我被噎到了,从前门排到天安门?我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哟,噎到了吧,快喝口水。] 我喝了茶顺了气,开始忙着给师母夹菜。师母一面努力应付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一面不忘加上一句:[看到了吧,小芮虽然是独生女,但孝心一点也不差呢。]这下轮到我翻白眼了。 一顿饭在师母高喊吃不下的声音中结束,饭钱当然男方来付。固定的程序自然是中间人退场,剩我们两人单独安排余兴节目。看到师母上了出租车,我跟他同时舒了口气。这时他才认真的看了我第一眼。我悠闲的回望他,想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想了好多种可能,包括:[你想上哪儿?][我们去看电影吧。][你好,我叫骆雷。]甚至是[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可是就没有想到他会说:[你吃饱了吗?] [啊?]这应该是中国人最常问的一句话了,可是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他问我,我居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笑了笑道:[我还没吃饱,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再陪我吃点东西?] [好啊。]我也笑了,[我好象也没吃饱。]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永和豆浆],我只叫了一杯豆浆,他吃了一碗排骨面,一屉小笼包子,一张大饼和一碗粥。他一面猛吃一面歉然的道:[不好意思,我从早晨忙到现在,两顿饭没吃了。] 第一次见面,我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很能吃。 那顿饭是我请的,我坚持说既然前面一顿是他请,那么这一顿无论如何都该我请。他没有跟我争,吃完了饭,我们各自回家,也没有约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没有相亲的经验,不知道这样算成功还是失败。后来师母追着问我对他感觉如何,我只能含糊其词的回答:[还好。]哪知道她居然很兴奋的跟我说:[骆雷也说你还好,这证明你们有感觉哦。]我只能当着她的面微笑,背过身去翻白眼。幸好随后课题就进入试验高峰阶段,我忙的饭都没的吃,当然就不必应付师母的热心。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意外 我没想到跟雷的第二次见面会在那样混乱的场合。 医院的走道上挤满了匆忙的人群,我跟在导师的担架旁边奔跑,早已分不清脸上奔流的是汗水还是泪水。急救室的护士不停的催促:[你先出去,到外面等着。] 我退到门外,惶惶然不知所措。爆炸的那一刻,我在计算机旁边处理资料,导师正朝我走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我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灼热的气流冲过来,我直觉的低头,摔下座椅,等到能够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满目的破败狼藉。导师就趴在计算机前方,而那两个技工倒在仪器碎片之中。血红和焦黑混成一片,我甚至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呼吸。天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我将脸深深的埋进双掌之中,身子不停的颤抖。 [小芮。]一声焦虑的惊呼唤醒了我。我猛地跳起来,看着疾奔而来的师母,看着她苍老的身形和点点白发,我心中的内疚和恐惧陡然加深。我怎能将生死未卜的导师送到她面前,我怎么对得起这个热情而善良的老人。 [老何呢?] 我颤抖的指着急救室的门:[在里面。] 她急切的闯了进去。她是医生,但是当病人是她共度一生的丈夫时,她还能够保持医生的冷静么? 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凳上,除了发抖和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无数穿白大褂的人在我面前穿梭,一个人停下来,迟疑的唤道:[池芮?] 我茫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男人的脸,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伸手按了下我的肩,低沉的嗓音很有安抚的魅力:[别担心,现在已经在医院了,一切都会好的。] 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喊:[骆医生,快来。] 他进去了,我豁然想起,他是骆雷。 不久,导师被推出来,师母和雷都在他旁边,我冲过去,跟在旁边奔跑,直到他们进了手术室。雷转身挡住了我,漆黑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我:[相信我,会没事的。] 安抚家属,或许只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本能,可是在那一刻,我的确觉得他很伟大,很崇高,很神圣,因为我所有的信心和希望都只来源于他的一句[相信我]。 我相信他,师母同样相信他,所以最后导师被平安的推出手术室。自始至终,师母没有流一滴眼泪,以往,我只觉得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热情善良,或者,还有那么点鸡婆,今天我才发现,她很坚强很勇敢。 导师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重建试验台。]气的师母骂他[工作狂],他心虚的笑着,任她骂,任她发泄,不还口,因为他知道他害自己的妻子担心了。我跟雷退出来,将病房留给那对劫后余生的老人。 我近乎崇拜的对雷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医生的伟大。] 他说:[医生每天都很伟大。]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扯了扯我的头发:[你该去清理一下自己。] 我穿著做试验的工作服,发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头发乱糟糟的披了一肩,脸上手上身上到处是干涸的血迹和黑渍,样子一定很狼狈。 我冲净了手脸,才感觉到疼,右半边脸上胳膊上都是细小的伤口。雷带我去消毒上药。 我问他:[你不是心血管医生?] 他说:[心血管医生本质上是个外科医生。] 这时,又一个护士推开门喊:[骆医生,二急室有个心脏病突发的病人。] [好的,你给她上药。]他将药水交给护士,推门而去。 随后的日子,我一面重新筹建试验台,一面帮助师母护理导师,因此,经常可以见到雷,见到他工作时候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像他这么从容又高效率的人。他的脚步很快,但不会显得匆促;他说话也很快,但不会显得混乱;他的眼神很坚定,但不会显得犀利。如果我刚开始崇拜他只因为他是一个医生,那么后来欣赏他就因为他是他。 当你开始欣赏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容易喜欢上他。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网友 雷有一台功能很棒的笔记本计算机。那天,我为了跟导师研究试验结论,向他借了计算机,连上网之后,将我机器上的资料直接传输过来。他的oicq是保存密码的,开机之后自动联机。我很奇怪,像他这种年纪的男人也喜欢聊天?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我看了他的个人设定。基本资料上写着:永不放弃男 29 北京。网络安全点在第一栏,其余什么也没有,无聊得很。我想这种人也不可能是专业网虫,第一,他不会有聊天的时间,第二,他连网络安全都没有设定。他的好友栏里面寥寥几人,有男也有女,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不过我想,无非是同学老朋友之类的,难道他还会上网把美眉么? 当天晚上,我上网的时候,一时起意加了他。巧得很,他在线。 [即将枯竭:你好。 永不放弃: :)你好。] 我心想,这人态度倒很好,一见面先给笑脸。 [即:可以聊聊么? 永:荣幸之致。] 还很会奉承人。 [即:你喜欢聊什么话题? 永:随便,天文地理,社会科学,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还挺自负。 [即:那么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叫永不放弃? 永: :)跟我的职业有关。我的格言就是:对于生命要永不放弃。] 原来如此,三句话不离本行。 [永:你呢?为什么叫即将枯竭? 即: :)也跟我的职业有关。 永:我来猜猜,你是搞能源的? 即:宾果!你很聪明哦。 永: :)很好猜。每天都能听到人们在高喊:世界上的能源即将枯竭了。 即:如果人们节约能源的行动能够像喊的那样起劲,也许会枯竭的慢一点。 永:你很敬业? 即:当然。 永: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加我?] 这可把我难倒了,我可以说在线搜索碰巧搜到了他,可是,我不怎么好意思骗他。 [即:我可以不回答么? 永:可以。对不起,我必须走了,下次再聊! 即:你生气了么? 永:生气?为什么? 即:因为我不告诉你为什么加你。 永: :)不会。我上来查资料,现在查到了,所以要下去。 即:那你为什么不加我为好友? 永:我怕你不同意。 即:你没有加怎么知道我不同意? 永:那么我现在加了。] 一会儿,验证请求发送过来,我按了通过。 [永:好了,我现在真的要走了。再见,祝你好梦。] 他的头像暗了,我盯着显示器,心里既窃喜又心虚。我跟他居然成了网友? 第二天晚上,我还是那个时间上的线,他还在。 [即:嗨,又来查资料? 永:不,在等你。 即:?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永:直觉。也是碰碰运气。 即: :)原来你很想我。 永: :) 即:笑代表什么?不承认也不否认? 永: :) 即:你等我,不是就为了笑的吧。 永:不,想和你聊聊天。 即:好啊。天文地理,社会科学,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永: :)这么快就把我的话还给我了! 即:当然,礼尚往来么。说正经的,你想聊什么? 永:今天在手术台上,死了一个病人。 即:啊?医疗事故? 永:不,是抢救无效。 即:哦,那么,这并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么? 永:可是,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在手术台上,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 即:他要是死在床上,你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 永:当然不会。死在哪里,他都是我的病人。 即:医生是人,不是神,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永:(苦笑)我知道。 即:你当然知道,这是陈腔滥调,让人家说烂了的安慰话。要我说,至少,你努力过了,你没有放弃他,没有让他死在床上,不是吗? 永:这样说,我似乎好过一些。 即:要想更好过,我教你一个方法:出去买瓶酒,大醉一场,然后倒头大睡,明天起来一忙就什么都没时间想了。 永: :)我是拿手术刀的,不可以喝酒。 即:哇,真痛苦。那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用什么方法排解烦恼? 永:抽烟,抽很多很多的烟。 即:嘿,你是医生,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么? 永:你是搞能源的,知不知道燃煤会污染环境? 即:……那不一样,性质不一样。 永:无奈的心情是一样的。 即:你现在就在抽烟么? 永:是的。 即:那我不跟你聊天了。 永:为什么? 即:我拒绝吸二手烟。 永:?这样也算吸二手烟啊!! 即:算,我看到我的网线在冒烟了,没听到我在咳了么? 永:好,我熄了。 即: :)这才对。你经常用刀子划开别人的身体,想象一下,哪天别人用刀子划开你的胸膛,掏出你的肺,会是什么感觉? 永:别说了,你会害我明天不敢上手术台。 即:哈,原来你的心理这么脆弱。 永: :)是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谢谢你,真的,我心情好多了。 即:不要客气。医生拯救人类,我拯救医生,这样看来,我是不是更伟大? 永: :)好象是。 即:承认了就好。不跟你说了,我该睡了。 永:好的,再见,好梦。 即:你就不能换一句告别词? 永:……再见,今天等你,没有等错。] 我没有再回信息,直接下了线,头脑中想象雷烦恼的样子,想不出,他好象总是很自信。 此后,我们时常在那个时间上线聊天。实际上我很忙,但是一有时间,我还是会去等他,仿佛变成了一种习惯。 有一天,我在导师的病房遇到雷,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你经常上网聊天么?] [不,偶尔。]他签好查房纪录,问:[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那天看到你的笔记本里有oicq。] [哦,那个是为了方便联系同学。不过,最近遇到一个比较谈得来的女孩子。] [哦?想要来一段网恋?] 他看着我,但笑不语。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笑的也怪怪的。我瞥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在想《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一句话。] [什么话?] [网络无美女。] 我立即反驳:[谁说的?] [痞子蔡说的,不过我想,也不尽然。]他笑一笑就走了,弄得我心里很不舒服。难道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想的就是[网络无美女]么? 当天晚上,我早早上线等他,等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他的头像亮了。 [永:嗨,这么晚了还在? 即:晚么?你不是才来? 永:哦,今天晚上跟同事出去,现在才回来。在等我么?] 鬼才等你! [永:怎么不说话? 即:你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么? 永:看过,怎么了? 即:里面说[网络无美女],你信么? 永: :) 即:不可以蒙混过关,要确切答案。 永:你如果肯发一张照片给我,我就能够告诉你确切答案。] 他反将了我一军。 [永:你觉得我是青蛙么? 即:不是。 永:那不就得了。 即:什么得了? 永:我不是青蛙,你也不是恐龙。] 我确定他不是青蛙,是因为我知道他是谁。而他不知道我是谁,又怎么肯定我不是恐龙?也许,这只是他在网络上敷衍女孩子的说词罢了。 [永:恐龙或者青蛙很重要么?网络无美女或者网络无帅男很重要么?除非你在找男朋友,否则美不美帅不帅又有什么关系? 即:对,管他美女还是帅哥,只要我知道你是永不放弃就好了。 永: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晚上心情似乎不大好。] 对,开始的确不大好,因为他白天的那句[网络无美女],现在又好了,因为他并不在意恐龙和青蛙的问题。他已经能够影响我的情绪了?危险! [永:真的不开心么?不想跟我聊聊? 即:没事,女人的心情低谷。我要睡了,再见。 永:好吧,再见。记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我。 即:明白,再见。] 我下了线,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种酸酸的感觉哽在胸口,胀的难受。我惊讶的自问: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初吻 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他了。见到他会莫名其妙的高兴,见不到他会莫名其妙的失落,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导师出院的那天,我跟雷都来帮忙。师母特意开了一瓶红酒庆祝。当然,雷没有喝。 晚上我们一起出来。阴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隔十几米一盏的路灯,放射着灼灼的光线。我们默默的走着,平时在医院里,我们还能像朋友似的聊几句,但是今天晚上,我不想说话。我垂着头,追逐着地上长长短短的影子。 很快到了学校西门,我停下道:[我自己进去好了,你在这里很容易就能打到车。] 他没动,也没应声。 一辆出租车从他后面过来,我招了招手,车里有人,没停。我尴尬的笑道:[等下一辆吧。] 他突然说:[我送你进去。] 我笑了一下:[不用,校园里很安全,而且也没几步路。] 他又说一遍:[我送你进去。] [那,好吧。] 寝室楼门前是个很大的休闲广场,草坪周边的彩灯亮得绚烂,喷泉已经停了,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花坛边上聊天。我指着一扇窗子告诉他:[那就是我们寝室,没有亮灯的那个。] 他抓住了我的手指,那么自然迅速,我怀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顿住,瞪大眼睛看他。 [池芮,我们交往吧。]他的声音低沉郑重,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的脸[腾]的红了,他这么突然的说出来,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其实我心中是愿意的,但是立刻就答应他,不是摆明了告诉他我中意他很久了么? [我……你……你给我点时间考虑好不好?] 他很笃定的笑了:[好,给你一分钟。]他抬起手表计时。 [喂,怎么可以这样?] [还有55秒。] [一分钟太少了。] [还有50秒。] [这不公平!] [45秒。] [我才不理你呢!]我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池芮。]他握住我的胳膊,扳过我的身子,晶亮的眸子里溢满柔情:[我等你说[好]。] [你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同意?] [我知道你会说[好]。] 我轻哼了一声。 [我明天晚上下班来接你,你再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不好。] [那,后天?] [不好。] [那,大后天?] [不好。] 他皱起眉头:[那你要考虑多久?] 我抓起他的手腕:[一分钟到了没?] 他看了看:[还有一秒,到了。] 我看着他,嘴角挂着盈盈的笑意,抿紧嘴,不说话。 他摇摇头,笑了,刮了下我的鼻头:[顽皮!] 于是,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之后我才知道,他妹妹骆霜是我们系教务中心的老师。他哥哥叫骆霆。我问他:[为什么你们兄妹的名字中都有雨?] 他说:[因为我父母相遇在一场大雨中。] [哇,你父母还挺浪漫的么。那将来我们的孩子名字里不是该有一个[饣]?因为我们相遇在一顿饭中。] 我说完就急忙掩嘴,我们连吻都还没接过,怎么就想到生孩子了。 他用一种很得意很不正经的眼光看我。我急忙盖住他的眼睛:[别看别看,将我刚才说的话在大脑里自动删除。] 他抓下我的手,轻轻啄吻我的手指,目光像磁石般的吸住我,低沉的声音诱惑般的道:[文件打开,永久使用,无法删除。] 我一定是着了他的魔,我的目光无法抽离,身子无法动弹,任凭他拉过我,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撩拨我面部敏感的肌肤。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宣誓般的低喃:[我要吻你了。]我傻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面部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直到近得看不清他的毛孔。他的鼻尖碰到我的,温热的唇贴上我的,轻轻的触了一下,大手攀到我后颈,微微使力拉近。然后我们俩同时痛哼了一声[哦],同时分开,他捂着嘴唇,我按着鼻子。 我皱着鼻子指控:[你撞疼了我的鼻子。] 他挤着眼睛喊冤:[你撞破了我的嘴唇。] 我们互相瞪视,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我轻轻揉着他破了皮的嘴唇,嗔道:[你真逊,连接吻都不会。] 他轻轻刮着我红红的鼻尖:[你也不比我强。] [你是男人哎!] [男人又不是天生都会接吻。] 我咕哝:[我以为是的。] 他温柔的笑了,双手捧起我的面颊,亲昵的蹭着我的鼻尖:[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你要是再……]我的话音被他的唇吞没。他辗转烙印着我的唇瓣,不时用舌头轻轻的舔,就像我吃巧克力冰淇淋那样。深长的一吻过后,我急促的喘息。他贴着我的唇道:[看,头稍稍歪一些,就不会撞到鼻子了。] 我瞪了他一眼:[还说男人不是天生会接吻。] [当然不是天生,男人只是在这方面比较有天赋,能够突飞猛进。] 我拧了他一把:[强词夺理。] 他搂紧了我,在我耳边诱哄:[听说接吻的时候女人闭上眼睛感觉会更好,你试试?] 结果,那天我被他吻肿了嘴唇。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吃醋 跟雷谈恋爱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个性温和,从来不发脾气,对我非常迁就。我的要求也不多,有空的时候一起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偶尔看场电影,或者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有时我们就在他的公寓待一个下午,他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我窝在他怀里,一起晒太阳,不用说话,就会觉得很温馨很幸福。我唯一一次对他使性子,是因为我自己吃自己的醋。 跟雷正式交往之后,我们就很少上网聊天了,其间他也谈过他交了女朋友的事情。其实我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他我就是即将枯竭,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私心里,我依然好奇他会怎样对他的网友谈论我。 那天我们又在线上碰见了。 [即:嗨,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上网?没有陪女朋友? 永: :)刚刚送她回去。 即:幸福哦,恋爱中的男人。 永: :)是的。 即:你有我这么个网友,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永:不会。 即:这么肯定? 永:她知道你,我以前提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即:好大度啊,听你说的感觉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说真的,你觉得我好还是她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这个问题,问完了,心里又很紧张,期待他的答案,又有些害怕他的答案。好久好久,他才给我回答。 [永:都好。] 就这两个字,惹我生气了。原来在他心中,我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是一样的地位。 第二天约会的时候,他迟到了三分钟,我就借题发挥,跟他发了一顿脾气。我这里鼓着腮,放开嗓子跟他吼了半天,他就只是张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显得可怜兮兮的。我的心立马软了,想想也乱无聊的,自己跟自己吃醋,何苦来呢? 我气过了又笑,拉着他的手道:[好啦,看你那可怜样,好象我欺负你了似的。走吧,吃饭去。]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试探的碰了碰我的脸,又揽紧了我的肩,看我没有拒绝,吁了口气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啊,谁惹你生气了?] 这一句问得我既感动又惭愧,我靠在他的肩头叹道:[我莫名其妙的跟你发脾气,你不生气啊?] 他拉拉我的马尾:[生什么气?你心情不好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不是也很迁就我?] 我笑了,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最近跟你那个网友聊的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么。] [哦,还好,遇到过几次,最近很少上网。] [你总跟人聊,不怕人家女孩子喜欢上你?] 他惊讶的抬头,然后笑着摇头。 我用膝盖碰他的膝盖:[笑什么,要是人家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他还是笑,最后夹了口菜塞到我嘴里,宠溺的道:[我有你了啊!] 唉,没办法,女孩子就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硕士也不例外。因为他这句话,我像个傻瓜似的笑了一个晚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在网上逗他了。 元旦时,我把他带回家,父母看了满意的不得了。我爸唯独不满的一点就是雷不能陪他喝两杯。我妈高兴的道:[这才好,免得像你一样,喝点酒嗦个没完。] 爸不满道:[你看你,新女婿第一天上门,尽揭我的短。] 我跟雷一直笑,也不插嘴,我是早就习惯他们这样了,我问雷为什么也不插嘴,他在我耳边悄悄说:[我爸跟我妈也这样。] 晚上吃过饭,送走了雷,妈问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结婚?我还没想过。] [他过了年三十了吧!你不急,人家还不急?]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提过。]结婚,多么遥远的名词!我一直以为,我在三十岁之前是不会结婚的。跟雷谈恋爱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恋爱的结果会走向婚姻。婚姻,家庭,柴米油盐,丈夫,然后是孩子,加在一起就是女人的毁灭!天,好可怕! 我连续几天都有些惴惴不安,雷从沙发后面搂住我:[怎么了?又发呆?不舒服?] [不是。]我摇着头,转过身来跪在沙发上,定定的望着他:[雷,你想过结婚么?] 他先是一愣,随后满眼惊喜的道:[你想结婚了?]我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也许他早就想了,只是没有说而已。想也是,如果不是以结婚为目的,哪个男人会去相亲呢? [怎么了?]他捧起我的脸,[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 我叹口气,幽幽的道:[雷,我还要念博士呢!而且,我也不太老。]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所以?] [所以,所以结婚的事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突然发现我的想法好自私,话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口。 他刮了下我的鼻头:[瞧你,结婚是你提的头,我又没说什么,干吗像我逼你似的。] [可是,你爸妈没有催你么?你自己不想么?] [怎么不催,被他们催了几年了,我习惯了,他们也不会真的逼我。至于我想不想……]他突然吻住了我,吻的热烈而煽情,好象要把我整个揉进他的身体里,隔着沙发靠背,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沸腾的热度。他的唇顺着我的下颌一路吻进领口,手伸进毛衣里摩挲我的腰侧。我呻吟一声,按住他的头,不知道想拉开他还是想抱紧他。 他的唇停在我的锁骨下方,闷声道:[别动,先不要动。]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让我看到他眼中灼热的欲望,浅笑一声道:[你说我想不想?] 我的脸依然热烫似火,伸拳捶他,嗔道:[色狼。] 他抓住我的拳头,突然无比认真的道:[我想,非常想,但是我尊重你的意思。]他吻了下我的手背,磁石一样的目光又吸得我不能动了,我只觉得那双眼睛里的柔情和眷宠像潮水般的一波一波袭向我,撞击得我整个人,整个心都满的胀痛。 他开口,声音低哑缓慢:[小芮,我等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原来幸福和感动太满了,就只能流泪。 他慌了,手足无措的抹着我的眼泪,紧张的道:[怎么了啊?怎么哭了?] 我猛地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喊:[雷,我们结婚,等我硕士答辩完了我们就结婚。]直到今天,我都不敢相信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但是如果历史重演,我想我依然会冲动的说出那 跟雷谈恋爱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他个性温和,从来不发脾气,对我非常迁就。我的要求也不多,有空的时候一起吃吃饭,散散步,聊聊天,偶尔看场电影,或者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有时我们就在他的公寓待一个下午,他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我窝在他怀里,一起晒太阳,不用说话,就会觉得很温馨很幸福。我唯一一次对他使性子,是因为我自己吃自己的醋。 跟雷正式交往之后,我们就很少上网聊天了,其间他也谈过他交了女朋友的事情。其实我一直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他我就是即将枯竭,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且私心里,我依然好奇他会怎样对他的网友谈论我。 那天我们又在线上碰见了。 [即:嗨,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上网?没有陪女朋友? 永: :)刚刚送她回去。 即:幸福哦,恋爱中的男人。 永: :)是的。 即:你有我这么个网友,你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永:不会。 即:这么肯定? 永:她知道你,我以前提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即:好大度啊,听你说的感觉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说真的,你觉得我好还是她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这个问题,问完了,心里又很紧张,期待他的答案,又有些害怕他的答案。好久好久,他才给我回答。 [永:都好。] 就这两个字,惹我生气了。原来在他心中,我跟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是一样的地位。 第二天约会的时候,他迟到了三分钟,我就借题发挥,跟他发了一顿脾气。我这里鼓着腮,放开嗓子跟他吼了半天,他就只是张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显得可怜兮兮的。我的心立马软了,想想也乱无聊的,自己跟自己吃醋,何苦来呢? 我气过了又笑,拉着他的手道:[好啦,看你那可怜样,好象我欺负你了似的。走吧,吃饭去。]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试探的碰了碰我的脸,又揽紧了我的肩,看我没有拒绝,吁了口气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啊,谁惹你生气了?] 这一句问得我既感动又惭愧,我靠在他的肩头叹道:[我莫名其妙的跟你发脾气,你不生气啊?] 他拉拉我的马尾:[生什么气?你心情不好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不是也很迁就我?] 我笑了,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最近跟你那个网友聊的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么。] [哦,还好,遇到过几次,最近很少上网。] [你总跟人聊,不怕人家女孩子喜欢上你?] 他惊讶的抬头,然后笑着摇头。 我用膝盖碰他的膝盖:[笑什么,要是人家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他还是笑,最后夹了口菜塞到我嘴里,宠溺的道:[我有你了啊!] 唉,没办法,女孩子就是喜欢听甜言蜜语,硕士也不例外。因为他这句话,我像个傻瓜似的笑了一个晚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在网上逗他了。 元旦时,我把他带回家,父母看了满意的不得了。我爸唯独不满的一点就是雷不能陪他喝两杯。我妈高兴的道:[这才好,免得像你一样,喝点酒嗦个没完。] 爸不满道:[你看你,新女婿第一天上门,尽揭我的短。] 我跟雷一直笑,也不插嘴,我是早就习惯他们这样了,我问雷为什么也不插嘴,他在我耳边悄悄说:[我爸跟我妈也这样。] 晚上吃过饭,送走了雷,妈问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结婚?我还没想过。] [他过了年三十了吧!你不急,人家还不急?]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没提过。]结婚,多么遥远的名词!我一直以为,我在三十岁之前是不会结婚跟雷谈恋爱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恋爱的结果会走向婚姻。婚姻,家庭,柴米油盐,丈夫,然后是孩子,加在一起就是女人的毁灭!天,好可怕! 我连续几天都有些惴惴不安,雷从沙发后面搂住我:[怎么了?又发呆?不舒服?] [不是。]我摇着头,转过身来跪在沙发上,定定的望着他:[雷,你想过结婚么?] 他先是一愣,随后满眼惊喜的道:[你想结婚了?]我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也许他早就想了,只是没有说而已。想也是,如果不是以结婚为目的,哪个男人会去相亲呢? [怎么了?]他捧起我的脸,[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 我叹口气,幽幽的道:[雷,我还要念博士呢!而且,我也不太老。]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所以?] [所以,所以结婚的事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我突然发现我的想法好自私,话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口。 他刮了下我的鼻头:[瞧你,结婚是你提的头,我又没说什么,干吗像我逼你似的。] [可是,你爸妈没有催你么?你自己不想么?] [怎么不催,被他们催了几年了,我习惯了,他们也不会真的逼我。至于我想不想……]他突然吻住了我,吻的热烈而煽情,好象要把我整个揉进他的身体里,隔着沙发靠背,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沸腾的热度。他的唇顺着我的下颌一路吻进领口,手伸进毛衣里摩挲我的腰侧。我呻吟一声,按住他的头,不知道想拉开他还是想抱紧他。 他的唇停在我的锁骨下方,闷声道:[别动,先不要动。]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让我看到他眼中灼热的欲望,浅笑一声道:[你说我想不想?] 我的脸依然热烫似火,伸拳捶他,嗔道:[色狼。] 他抓住我的拳头,突然无比认真的道:[我想,非常想,但是我尊重你的意思。]他吻了下我的手背,磁石一样的目光又吸得我不能动了,我只觉得那双眼睛里的柔情和眷宠像潮水般的一波一波袭向我,撞击得我整个人,整个心都满的胀痛。 他开口,声音低哑缓慢:[小芮,我等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原来幸福和感动太满了,就只能流泪。 他慌了,手足无措的抹着我的眼泪,紧张的道:[怎么了啊?怎么哭了?] 我猛地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喊:[雷,我们结婚,等我硕士答辩完了我们就结婚。]直到今天,我都不敢相信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但是如果历史重演,我想我依然会冲动的说出那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结婚 我们的婚礼在春暖花开的五月举行,邀请了导师和师母做我们的证婚人。师母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看这一对璧人,是我介绍的呢!] 雷在婚宴上硬被灌了两杯白酒,推也推不掉,拦也拦不住,因为带头灌人的是他们院长,我爸更在一边起哄,说什么平时不能喝,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喝。结果我可惨了,雷的酒量奇差,不是一般的差,二两白酒就醉的一塌糊涂,人事不省。他喝醉了不嗦,也不发酒疯,就是吐,胃里的东西吐光了就吐酸水,最后吐胆汁,简直比生了一场大病还严重。小霜夫妇帮我把他送回来,又是买药又是熬醒酒汤,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等他不吐了,才离开。 我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虚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生气又心疼。他的呼吸渐渐平静,像是睡着了。我卸了妆,准备洗个澡。 [小芮,小芮。]他闭着眼喃喃的唤。 [我在这儿。]我过去握住他的手。 他费力的撑开眼,朝我虚弱的一笑:[对不起。] [傻话,说什么对不起。快睡吧,起来酒就醒了。] 他把我拉近一些:[我没醉,脑子很清醒,就是胃里难受。] [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 [那你睡,我去洗澡。] [不要,我要你在这儿陪我。]他的手握得更紧。 还说没醉,没醉说话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我轻抚他汗湿的发,哄着他:[好,我在这儿陪你,你快睡,嗯?] [嗯。]他将头挪外一些,靠在我胸前,似乎觉得这个位置很舒服,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睡了。我打了个呵欠,靠在床头,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唉!我们的新婚夜,就毁在二两酒上。 我再次睁开眼,就直直的掉进一双漆黑明亮柔情无限的眼眸中。我已经舒适的躺在枕头上,雷就躺在我身边,侧着身面向我,眼睛一眨不眨。人家说:[女人永远见不到男人最深情的样子,因为男人最深情的时候,就是看着女人的睡容时。]我看到了,只有用两个字可以形容震撼!我本以为我已经被他最深情的话语感动过,但是现在才知道,无论怎样甜蜜的话语也比不上他此刻的眼神。我就这样傻傻的回望他,不能动也不能言语。 他突然跳下床,急匆匆的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刷个牙,就一分钟。] 我被他搞的一头雾水,愣愣的问:[为什么刷牙?] 他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暧昧的一笑,大声道:[因为我想吻你。] 我的脸唰的就红了。死人!干吗那么大声?不正经。 热度尚未退去,他就跑回来,一把搂住我,眼睛对着我的眼睛,鼻子对着我的鼻子,呵了一口气,道:[好了,你闻闻,合不合格?] 我笑着推他:[不合格,一分钟刷的牙,肯定不合格。] [你尝尝,就知道合不合格了。]他吞没了我的回答,牙膏的清香味道混进我口中,新生的胡碴刮着我的肌肤,引起一阵战栗。 我虚弱的唤道:[雷。] [嗯?]他含糊的响应。 [我还没洗澡。] [嘘]他顺着脸颊吻到我的耳根,含住了我的耳垂,模糊低语:[我们可以一起洗。]他抱起我走向浴室,莲蓬头喷出的水淋湿了衣服,我们站在水帘中互望,颤抖的手指生涩的探索彼此的身体。体外是水,体内是火,水与火交融的滋味,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是快乐还是痛苦。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在无人的异次元空间飘浮,然后轰然一声,整个人炸开,碎成千千万万片,每一片都急速坠落。耳边是水流声和喘息声,身体瘫软得似乎不是我的,他的下颌抵在我肩上,唇轻轻的摩挲我的颈项。片刻之后,他把我抱起来,回到卧室,双双无力的倒在床上。 等到那种爆破的眩晕感过去,我戳了戳他的肩窝:[喂,接吻那么逊,怎么这种事做的这么高?] [是么?你感觉好啊?]他得意的笑了,[看来k书还是蛮管用的。] [k什么书?] 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体检时发给我们的《新婚夫妇必读》:[就是这个了,我可是狠k了三个晚上呢。] 我笑着拧了他一把:[书呆子!] [呆么?]他朝我扑过来,[就让你见识见识书呆子的威力。] [啊!]我叫着笑着躲他,在床上闹成一团。不一会儿,我们俩头抵头的趴着,脑袋中间摆着那本书…… 蜜月七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七天!我跟雷搭乘二号晚上的飞机飞上海,然后是杭州、苏州、无锡、南京,一路玩回北京。这些地方以前也曾去过,但都是匆匆而过,不像这次,是彻底的放松的尽情的欣赏游览。 假期结束,蜜月也等于结束了,本来还有七天婚假,但是医院离不开雷,导师这边也有工程急需我帮忙。忙碌,很快充斥了我们的生活,并且渐渐成为两个博士的婚姻中无法调和的矛盾。另外一项大麻烦就是:我们俩都是家务白痴。家里最多的东西是衣架和方便面。因为我懒得叠衣服,怕皱的就用衣架挂起来,不怕皱的就随意丢进柜子里,幸好先人发明了一种家用电器叫做洗衣机,也幸好这个时代的洗衣机功能超全,即便如此,还是经常可以看到脏衣服丢的到处都是。至于下厨,我一向敬谢不敏,大学时代曾经跟我妈学过炒菜,但通常不是需要皱着眉头吃就是根本不能吃,后来我妈对我彻底失望了,说我天生缺乏下厨的细胞。但是起码,我还可以煮个方便面,炒个鸡蛋,雷是那种方便面都可以煮烂,鸡蛋都可以炒糊的人。每次我妈或者他妈来,进门的第一句都是:[这个家你们俩怎么待了?]事实上,家对我们来说,跟宾馆差不了多少,每天除了晚上睡觉,家里基本上是没有人的,有时候甚至连睡觉都不在。谈恋爱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忙啊,一个星期起码可以见个两三次,怎么结了婚,反倒常常见不到了? 小霜对我们家的评语更加尖锐而贴切猪窝,养了两条高级知识白痴猪! 我妈在摇头之余只能尽力帮忙收拾,他妈就没那么简单了,往往一边收拾一边唠叨:[讨个老婆连家都收拾不好,这将来有了孩子可怎么办?]我听了垂头不语,雷听了无奈的一笑。 他妈一走,雷便过来安慰我:[别往心里去,妈这人就是喜欢唠叨,说说就算了。] 我委屈的看他:[雷,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差劲的老婆?] [谁说的?]他故作生气的样子,[我老婆是天底下最棒的老婆。] 我笑了,雷说我好就好,管别人怎么看。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流产 中秋节时,我们一起到导师家去探望。师母问:[没打算要孩子么?] 雷说:[暂时还没有。]我们都清楚,现在要孩子,只是徒增麻烦。 师母担忧的看着我:[过两年年纪大了,就不好生了。] 我红了脸,讷讷道:[看看再说吧。] 晚上回来,走在那条通往学校西门的街道上,昔日柔情幕幕再现,我跟雷不约而同的对望。他揽紧我的腰,轻吻了我一下道:[国庆出去玩吧。] [好啊。]我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舒服的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怎样,也不知道别人的丈夫如何,我只知道,有雷这样的丈夫,我很幸福很满足了。第二天,雷拿了一堆旅行社的资料回来,我们兴奋的讨论旅游路线,时间,甚至连带什么衣服都想好了。 就在国庆的前一个星期,部委举办了一个新型能源配比模拟网络大赛,我代表学校参加,在计算机前面整整坐了53个小时,最后一份答卷提交完毕之后,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两个师弟将我扶起来,其中一个叫道:“血,师姐,你流血了。” 我低头,看到两道暗红的血迹顺着裤管洇湿了雪白的袜子,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师母的声音:[没什么大碍,就是过度疲惫,休息一阵就好了。你们还年轻,要孩子,有的是机会。] 我的胃猛地一阵抽搐。要孩子?难道我…… 雷疲惫的声音传来:[是我不好,她最近容易累,我早该想到她可能是怀孕了。] [唉,没就没了吧,可能是这孩子跟你们无缘。我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刺激她。] [我明白。] 天,一个孩子,一个我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失去了的小生命。我如同掉进冰窖,全身冰冷的失去知觉,只感到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我咬紧牙关,压抑哽咽的声音,大家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装做不知道吧,免得雷还要担心我。 耳边一声沉重的叹息,雷温暖粗糙的手指轻柔的擦拭我的眼泪,声音里满是疲惫:[小芮,我知道你醒了。] 我扑到他怀里,脸颊深深的埋进他的胸膛,哭喊:[雷,对不起,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我……] [嘘]他贴在我耳边喃道:[别再自责了,失去孩子我已经很心疼,你一哭,我更心疼了,你忍心让我这么心疼么?] 我拼命摇头。 [那就不要伤心了,忘了这件事好么?想要孩子,我们可以生一打,生一支足球队。只要不被罚的倾家荡产,就可以一直生。] 我知道他只是想安慰我,逗我开心,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此温柔的雷啊,那个无缘又无辜的孩子,是否有着跟他父亲一样温和的性情和明亮的眼睛呢?我越想越伤心,越想泪水越多,止也止不住。 雷无奈的抱紧我,摇着我,叹息道:[哭吧,哭出来,你可能会好过一些。] 我窝在他怀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疲惫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张开红肿的眼睛,视野没有雷的身影。窗外一片朦胧的鱼肚白,天快亮了,雷去了哪里?雷呢?在我异常慌张无助的时刻,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走廊里闪烁着点点昏黄的火光,我轻轻的推开病房门,看到雷站在走廊的窗前,浑身笼罩着浓浓的烟雾。窗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烟头,两个空盒叠放在一起,看样子,他就这样一直抽烟抽到天亮。 我的心酸涩绞痛,沙哑的唤:[雷。] 他回头,那一瞬,在弥漫的烟雾背后,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面隐藏着伤心和迷惘?仅仅一瞬而已,他捻熄了烟蒂,垂了下头,再抬起时,已然是满眼的温柔。他拨开烟雾,走向我,顺了顺我的头发,轻声道:[起来了,感觉怎么样?如果没什么不舒服,咱们就回家。] 回家,多么亲切的字眼。家,那个让我照顾的乱七八糟的地方,我们的家。我顾不得他满身的烟味和冰冷,张开双臂将他抱的紧紧的,哽咽道:[好,我们回家。] 那个国庆,我们哪儿也没去,雷每天留在家里照顾我,我们还是时常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秋天的关系,那阳光也感觉淡淡的,凉凉的,没有温暖的味道。 国庆节之后,雷正常上班,我跟导师请了半个月的假,一个人闲的无聊,就开始收拾房间。我把衣服分类折好,放在不同的格子里;将窗帘床单全部换了新的,脏的重新洗过;将书房和卧室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将所有的家具、玻璃和地板都擦干净。收拾了一天,我累的快虚脱了,想到妈妈真的很伟大,怎么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家事而不喊一声累呢?不过望着窗明几净的房间,真的好有成就感。下午,我特地跑了趟超市,先选了几本食谱,然后找了几个最简单的菜色备料,回到家里忙乎了几个小时,总算做出三样看上去不太恐怖,吃起来不太痛苦的菜。我又买了几样甜点,几支蜡烛,精心布置了一顿烛光晚餐。结婚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正式下厨房,真想知道雷看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等啊等,天都黑了,雷还没有回来。这时我才想到,应该事先给他打个电话。因为我们平时不在家里吃晚饭,所以也没有询问彼此下班时间的习惯。此刻,我才真正理解那些煮好了饭在家里等待丈夫回来的妻子的心情,理解她们为什么一遍一遍的电话催促,直到惹得丈夫厌烦为止。这是女人的悲哀,妻子的悲哀,也是女人特有的幸福,妻子特有的幸福。 我拨了雷的手机,熟悉的音乐在门外响起。我丢下电话,跑过去打开门。雷正掏出手机,抬起头看我,笑道:[心有灵犀哦,我刚到门口,就来给我开门。] 我接过他的公文包,尴尬的一笑。他看到手机显示的号码,恍然大悟。我们在门口怔怔的站着,实在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他的妻子,我,为他等门。 雷首先忍不住笑了,倾身吻我一下道:[干吗挡在门口?嫌我回来晚了,打算不让我进门么?] 我这下真的故意挡住他的视线,兴奋又期待的道:[你闭上眼睛再进来,我不让你睁开就不可以睁开。] [搞什么名堂?] [闭上就是了么嘛!] [好好,闭上。]他闭上眼,跨进门来,[闭着眼睛怎么脱鞋?先睁开一下行不行?] [不行,我帮你脱。]我牵着他的手走进餐厅,[等一下。]我点亮了蜡烛,站到餐桌另一端,吸口气道:[好了,可以睁开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跳跃的烛光映照着他满眼的惊讶:[这些都是你煮的?] 我偏头笑道:[差不多吧,甜点不是,菜都是。] 他迟疑了下,然后用力吸口气,夸张的大声道:[老婆大人第一次下厨,我拚了这条老命也要吃光。] [去,]我拧他一把,[当我煮出来的是毒药啊。] 他搂过我响亮的亲了一口:[就是毒药我也甘之若怡。不过说真的,老婆,家里还有胃药没有?] [骆雷。]我气的大声叫他的全名。 他呵呵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爆炒空心菜放在嘴里。我紧张兮兮的看他的表情,他慢条斯理的嚼着,吞下去之后还闭上眼睛咂咂嘴,好半天才张开。 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询问。他没说话,又夹另一道,直到三道菜都尝过了,才放下筷子,缓缓点头道:[不错,真不错。] [真的?]我压抑不住欣喜,咧开大大的笑容。 他顿了顿道:[就是空心菜咸了点,苜蓿肉老了点,红烧鱼焦了点。] [哦。]我挫败的低吟,跌坐在椅子上。我自己尝过,当然知道不是很好吃,可是……我还是希望雷会称赞么。 [不过呢菜里有种味道是世界顶级大厨也做出来,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他蹲在我面前,对我眨眼。 我意兴阑珊的问:[什么味道?] [爱心晚餐的味道。]他握紧了我的手,[小芮,我可以骗你说好吃,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你要的,对吗?] 我望着他深邃温柔的眼神,点点头,释然一笑:[算了,我们出去吃。] [不行。]他用力摇头,[我老婆的爱心晚餐,怎么可以浪费?东西是你煮的,得负责陪我吃光它。]他脱掉外套,走进洗手间,大声道:[老婆,盛饭,我今天起码要吃个三大碗。] 他吃得很卖力,但是不多,我看着他夸张的扒饭动作,心中一阵酸楚和难堪。在自己家的餐桌上,吃自己老婆煮的饭,居然要勉强自己。他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维护我的自尊而已。 我伸手按住他的筷子,含泪摇头:[雷,别吃了。] 他皱眉:[怎么了?] [不好吃就不要吃,何必勉强自己?你不是说,假装不是我要的?]我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下来。 [小芮。]他疾步过来抱紧我,[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不好吃,真的,很好吃。只是,我刚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我居然忘了,你可能还没吃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啊,他这个时间才回来,按惯例应该早就吃过了,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小芮,对不起,小芮,对不起……]他不停的唤我的名字,唤一声说一句对不起。我靠在他怀里,一面哭一面摇头,好好的爱心晚餐,居然落得泪泡饭的结果。 最后那些菜全部进了垃圾桶。我站在流理台前默默的洗碗。雷卷起袖子道:[我帮你。] 我勉强笑道:[不用了,很快就好,冰箱里有白兰瓜,你去切一个。] 他没有应声,站在我身后,默默的看着我。 我回头:[怎么了?不是叫你去切瓜么?]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目光锁住我的目光,沙哑的开口:[小芮,我娶你,因为你是你,不要为了我,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勉强你自己改变。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什么,你明白么?] [我……只是想尝试做一些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没有什么是为人妻子一定要做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爱我,并且让我好好爱你。] [雷。]我不顾满手的洗涤剂,紧紧紧紧的回抱他,热烈的低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的手臂收紧,搂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不在乎。这是我们第一次将[爱]这个字搬到台面上,中国人的感情一向含蓄,爱情心照不宣就够了,很少有人会挂在嘴边。但是我现在发现,说出口,喊出声,那种激动和震撼是含蓄和心照不宣所无法比拟的。 他的嘴唇寻到我的,激烈的吻,一路抱着我冲进卧室。爱如大火燎原,熊熊燃烧,激烈沸腾,经久不息……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孤儿 自流产之后,我跟雷就采取双方避孕,打算在我博士毕业之前不要孩子。但也就从那时起,我对小孩子有了一种特别的亲切感。据说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有母性的渴望,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母性的渴望,我就是看到哪个孩子都觉得可爱,都想要抱一抱。 小霜的儿子四岁,正是最可爱也最讨厌的年纪,让人爱恨不得,头痛的紧。刚好那个周末我跟雷都有空,就把他接到家里来玩。雷一直都很疼这个外甥,我们买了一大堆零食,带他去游乐场,麦当劳,然后又去看《蝙蝠侠》,疯了一天,累都累扁了。 我摊在沙发上,用脚拨雷:[雷,帮潼潼洗澡,孩子该睡了。] [哦。]雷抱起同样困的铥了当啷的潼潼走进浴室,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一大一小的笑闹声。我探头一看,这爷俩在浴盆中泼水玩呢,弄得到处都是水。我无奈的摇头,回头又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浴室的灯还亮着,但是没有声音。我一看,雷居然抱着潼潼在浴盆里睡着了。水早就凉了,两人身上一片冰冷。 我急忙推他:[雷,快醒醒,会感冒的。] [嗯?]他困倦的揉揉眼睛,低头一看,惊诧道:[呀,怎么睡着了,快拿浴巾来给孩子披上。] 我急忙将潼潼抱过来,裹上浴巾,孩子睡得很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握了下他冰冷的手道:[你再泡个热水澡吧,身上这么凉。] [不了,你洗,我睡觉。]他又打了呵欠,接过潼潼。 冲了澡出来,两人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我将潼潼挪了挪,也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我爬起来打开台灯,就见潼潼蜷缩着小身子,不断呓语,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偶尔呓语声高些,才听出他在喊痛。 [潼潼,潼潼,醒醒,怎么了?你哪里痛?雷,快起来,你看潼潼怎么了?] [嗯?]雷顺手摸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叫道:[怎么这么烫?]他仔细的摸了摸潼潼的全身,焦急的道:[孩子在发烧,大概是着凉了。快送医院。] 我们匆匆穿上衣服,拦了车直奔医院,雷特地打电话请儿科主任过来。我通知了小霜夫妇,连公公婆婆也赶来了。一阵紧急会诊,薜大夫拍了下雷的肩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大概吃的东西太杂了,又着了凉,挂两瓶静点,烧退了就没事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小霜的丈夫一直没说什么,但是看脸色显然不太高兴,是啊,儿子在你手中出了差错,换谁谁能高兴?我走到小霜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小霜,我没照顾好潼潼。] 小霜紧盯着孩子苍白的小脸,也不看我,淡淡的道:[算了,又不是故意。] 婆婆在旁边咕哝:[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别人的孩子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雷无奈的叫了一声:[妈。] 婆婆瞪了他一眼,没再出声。 我像突然掉进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踉跄一步,退到墙角,如果不是有墙壁的支撑,恐怕就要倒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家收拾不好,菜煮不好,孩子带不好,凡是女人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不好。结婚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我以为,新时代的女性,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女性,不该再被婚姻和家庭捆住手脚,我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前卫的,新潮的,更何况,我有一个理解我宠爱我的丈夫。可是,婚后我才意识到,婚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止嫁给了雷,也嫁给了他的家庭,他的事业和他的人际关系。女人对婚姻负有的责任远比对爱情负有的责任多得多得多。 雷忙着送薜医生出去,没顾上安慰我,反而是公公过来道:[别往心里去,你妈就是嘴不好,其实她还是很喜欢你的。] 我垂下头,牵强一笑:[我明白,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好,妈说两句也是应该的。] 婆婆听了,反倒不好意思,过来拉住我的手道:[妈心里着急,话说重了。] [没事,我没往心里去,真的,我还能跟您记仇么?]婆婆脸色缓和了。 雷进来,看我们婆媳牵着手,松口气,释然一笑。 事后小霜开玩笑般的道:[幸亏你们俩没孩子,不然的话,还不成了孤儿?] 我想,我不可能做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好妻子了,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和沉默,不再尝试为了婚姻而改变自己。于是我们的家又成了宾馆,我们又回到结了婚却比恋爱还疏远的状态。在别人眼中,我们夫妻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样反而更自在,少烦恼。 春节,我们回东北老家拜年,这是传统,新婚夫妇第一年总要各家各户转一圈的。从初一到初七,除了串门还是串门,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过了初八,他又上班了。第二年春节,雷体谅我是独生女,还是跟我回家,又惹的婆婆颇有微词。第三年,我跟他回家,适逢大哥骆霆也带着妻儿从香港回来过年,婆婆一高兴,亲自上门把我爸妈接过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团圆年。第四年,雷在英国参加学术交流会,我独自回家,跟爸妈一起过年。 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他送我十一朵玫瑰花,我们二度蜜月,到香港玩了一圈。第二个结婚纪念日,雷出差没有赶回来。第三个结婚纪念日,我的博士课题紧锣密鼓,只匆匆共享了一顿晚餐,我就一头扎进实验室。第四个结婚纪念日,我在日本考察。眼看就是第五个结婚纪念日了,我们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可以共度一个浪漫温馨的夜晚。爱情随着时间而流逝,婚姻仿佛也变成了一种习惯。有一次小霜逗我们:[两位白痴博士,今年五一有什么浪漫的安排啊?] 雷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浪漫不浪漫的。] 我胸口一窒:老夫老妻了么?是啊,一转眼,结婚已经快五年了。雷已经三十五岁,而我,眼看就奔三十了。时间,造就了事业的成绩,却也消磨了爱情的热力。五年里,雷当上了外科主任,开设了专家门诊,参加了无数次学术研讨会,得了无数的奖励和称号。我顺利的获得了博士学位,如愿留在学校,并很快可以晋级副教授,在世界级刊物上发表的论文引起轰动,很多国外的大学邀请我去执教。国内的媒体报道过我们,称我们是[最年轻最成功的学识夫妻],我们还买了车,在中关村买了二百多平米的房子。可是,五年之中,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年,回到家里,不是他累的到头就睡,就是我累的不想说话。家里请了钟点工来打扫,不会再乱糟糟的一堆,但屋子里干净沉闷的不像人待的地方。偶尔一起回家看看老人,不是听他妈念经就是听我妈念经,抱怨我们根本不象夫妻。甚至连房事都贫瘠的可怜,博士毕业之后,我就不再避孕,但是也没有怀孕。想想看,那样稀少的次数,那样疲惫的状态,要是能怀孕,就神了。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子,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变心 今年五一,系里组织老师们到黄山旅游,可以带家属。我跟雷实在想不出,或者已经懒得想如何庆祝结婚纪念日了,所以决定随大家一起去。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马上就要出家门了,雷的手机响起。我听到那音乐声,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雷接完电话,对我歉然一笑:[对不起,小芮,有位老领导心肌梗塞,院长叫我务必过去。] 我心下黯然,但还是理解的笑道:[我明白,你去吧。我自己去也一样,反正有师母和小霜他们可以互相照顾。] [那我走了,等你回来,我们再到别的地方玩。] [嗯。]我看着他的背影匆匆下楼。前两年,他中途爽约的时候还会想尽办法哄我,起码临走时也会给我一个道别吻,但最近,中途爽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没什么值得愧疚了。如果我公平一些,就要承认,我爽约的次数不比他少,所以,我实在没有理由和资格生气。 小霜见我一个人,耸耸肩,见怪不怪了,倒是师母问东问西的问了一堆。上了车,小霜趴到我的靠背上问:[嫂子,你对二哥就那么放心?这么长的假期留他一个人在家,就不怕他给你搞出点什么事?] 我笑:[他能搞出什么事?] [咦?你可不要小看我二哥的魅力。他现在事业有成,英俊潇洒,成熟稳重,又正当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年龄,他们医院很多女医生和护士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呢。杜姨,你说是不是?] 师母笑道:[瞧这丫头,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骆雷才不是那种人,他每天忙都忙死了,哪儿还有闲情逸致管什么医生护士的?] [唉!没意思。]小霜叹气,[看你们俩的日子过的真没意思,哪怕搞搞变心啊外遇啊什么的调剂调剂生活也好啊。] 小霜的丈夫拍她:[瞎说什么呢,你。]她吐吐舌头,不做声了。 我笑一笑,不再答言,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心思却无法平静。会么?雷会搞出什么事么?我甩甩头,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什么?雷才不会,就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搞外遇,雷也不会。连师母都信任他,我为什么要怀疑? 少了雷,这趟旅游实在没什么意思,我跟一群年纪大的老师一起提前回来。远远的,看到家里透出明亮的灯光,不知怎么,心里一阵感动。有多久没有看过室内的灯光了?有多久没有享受家里有人应门的感觉了? 我提起旅行袋,下了出租车。电子门里出来一男一女,女的在前,男的在后,两人在转角处停下。门口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我随意瞄了一眼,立时呆若木鸡。居然是雷!那女的背着光,我看不到她的相貌,只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好象在哭。雷双手插在裤袋里,神色无奈而疏远,默默的看着她。好半天,那女的只是哭,突然,她扑上去抱住了雷,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你并不幸福,不是吗?我会比她做得好,她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她做不到的我都能做到。] 雷不动,僵硬的任她抱着,任她叫喊,任她哭泣。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清晰的唤了一声:[雷?] 他看到我,一愣,然后推开那个女人,走向我,接过我手上的袋子,温和的道:[你回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我不做声,看着那个女人。她转过身来,脸上泪痕交错,但依然看得出来很漂亮,很年轻,也许不超过二十五岁。她眼眸中先是惊恐和心虚,然后涌上一股浓浓的敌意。 雷搭上我的肩,一起走到那女人近前,平静的道:[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妻子,这位是我们科新来的施医生。] 我伸出手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她呆了,怔怔的看着我的手,目光又转向与我并肩而立的雷,脸上血色褪尽,后退了两步,转身飞奔而去。 我抬头看他,淡淡的道:[这女孩子真没礼貌。] [是啊,]他笑:[改天我得好好教育教育。] 我瞪他一眼,径自上楼,他在我后面跟着,也不说话。我开了门,站在门口,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你有什么要问的?] 我沉默半晌道:[没有。]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显然是那女的纠缠雷,而他不为所动。但就算如此,他总该说点什么,给我一句话,哪怕逗逗我也好。现在这样虽然显出我的宽宏大度,但是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我进门,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杯咖啡、一盘水果和半包烟。咖啡杯已经空了,显然那位施医生坐了不少时候。好吧,就算他们没有什么,雷没有被诱惑,没有动心,但他领她上来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 我心里憋着气,也不理他,洗完澡就直接上床,把被往头上一蒙,假装睡觉。我听到脚步声响,他停在我身边,慢慢的拉下被子,掖在我颈边。我闭着眼,傻瓜也知道我根本没睡。他却比傻瓜还傻,站了一会儿,低叹一声,离开了。我唿地坐起来,这算什么?他那一声叹息,好象对我很失望似的,现在究竟是谁该失望,谁该叹气? 我坐在床上等,他却始终没有进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披上睡衣出来,看到他在阳台上抽烟。他抽烟?他为什么要抽烟?因为烦恼么?我知道近年来他已经有些烟瘾,但也不算严重,一天半包总够了。现在,阳台的扶手上已经堆了四个烟蒂,这种表现,绝对不单单是想抽烟而已。 我走向他,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我,捻熄了手上的烟蒂。我们的目光隔着烟雾纠缠,彼此眼中都有着惊疑和恐慌?我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雷。] 他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了我,唇贴着我的耳垂,轻叹一声道:[你终于出来了。] 我抓着他宽阔的肩背,抱怨:[你为什么不进去?应该生气的是我啊,怎么好像又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他笑,呼吸搔着我的颈项:[就是你欺负我。] [不讲理。你带个女人回家里来,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敢说我欺负你?] [当然是你欺负我,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漂亮女孩子倒追我,我都不敢变心?] [什么?]我推开他的头,瞪着他,[好多女孩子倒追你?] [是啊,你不知道你老公很有魅力么?] [去,]我拧他一把,[自我感觉良好。] 他浅浅的笑了,仿佛,我们都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但是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担忧和不确定。他在担忧什么?担忧我,还是他自己?我信任他,从他第一次说[相信我]开始,我就无条件的信任他,从来没想过跟他要什么承诺。但是此刻,我有种冲动,想要索取他的诺言,他的保证。我很不安,我抓紧他的肩,颤抖的道:[雷,答应我,你不会变心。] 他也颤了下,满眼的震惊,最后避开我的眼睛,严肃的道:[那么就抓紧我,别让我有机会变心。]我明白了,他担忧的是他自己。 [好,我抓紧你,抓的牢牢的,不给你机会变心。]说完,我用力吻上他。 他热切的回吻我,迅速扯开我的睡衣,不等到卧室,就将我压倒在沙发上。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烈的做爱,久到我适应不良,微微有些疼痛。激情过去,我趴在他身上,搂着他汗湿的躯体,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我怎么了?在刚刚被他充实之后,在紧紧抱着他的时候,我竟然感到空虚。我抬眼看他,他闭着眼,神色疲惫,好像要睡着了。此刻,我多想看他的眼睛,想找到新婚夜后那个清晨,在他眼中洋溢的爱和柔情。 [雷。]我推他。 [嗯?]他半睁睡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我的头发。 [你张开眼睛。] [干吗?] [看看我,我要你看看我。] [看什么啊?你身上哪一块我没看过?]他将我拉上来一些,正好对着他的眼睛。没了,那满的即将溢出的温柔没了,剩下的只有淡然和习惯。甚至,也没有激情过后的波澜振荡,只有欲望满足之后的平静。 空虚之外,我又感到一阵悲哀。难道,这就是时间加筑在婚姻之上的必然结果?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分离 我答应了雷,要抓牢他,不给他机会变心,可是我竟不知道,怎样才叫抓牢他。我只能有空的时候给他打打电话,但通常,他都没时间接听,等他下了手术台给我回电的时候,我又忙的没时间了。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沉默,让我觉得无能为力。他的笑容变淡了,时常站在阳台上抽烟,一抽就是一整包,仿佛有无尽的心事。每当我想问的时候,他就露出那种缥缈如春风的笑容,恍惚的让我害怕,似乎,一旦我问出口,就会失去他了。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胆怯和懦弱。曾经,我因为好妻子的问题放弃过,沉默过,但那时我笃定我的做法是对的。而现在,我完全没有把握,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德国新能源学术交流会的邀请函过来了,导师要带我和师弟王建设一起去。我在犹豫,这个时候离开,对我和雷会产生什么后果? 建设将申请表格放到我桌上,问:[听说你不打算去了?] [可能吧,我还没有决定。] 他急切的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错过了,对你损失有多大你知道么?] [我知道,可是,家里最近出了点问题,暂时离不开。] [别傻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被家庭负累的女人。] 我惊讶的看向他,建设对我一向尊重,今天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没分寸的话?他坐在我对面,热切的望着我,我在他年轻热情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闪烁的东西,那种在雷眼睛里消失了很久,找不回来的东西。天啊!不会吧?建设!他是我的师弟,比我还小两岁,我一直拿他当弟弟般的照顾和爱护。我流产那次,还是他背着我去的医院,怎么会这样? [池芮,]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不叫我师姐,[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话,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关心你。从以前到现在,甚至今后,我都会一直默默的关心你。你为了你那个丈夫放弃这次机会,不值得,一千一万个不值得。] [建设。]我急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他是我丈夫,他值得我为他放弃一切。]是,雷值得我为他放弃一切。当我喊出来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犹豫,可为什么做的时候,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呢? 我仿佛一下子充满了力量,抓起表格来,冲到导师办公室,气喘吁吁的道:[导师,我不去德国了,让三师弟去吧。我有点急事,必须出去一下,您帮我向系主任请个假。]我抛下满脸不解的导师,一口气冲出校园,拦了车直奔雷的医院。我要去告诉他时间并不能冲淡我们的感情,告诉他有什么心事就坦白的说出来,告诉他我对他的爱永远不会退色。 我在门诊室没有找到雷,护士长告诉我,他可能在院子里。我满院子乱找,越过三三两两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我看到他了,同时也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施医生。我兴冲冲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凝结。 雷的脸上是深沉的无奈和沉重的疲惫,却没了那晚的疏远。施医生的脸上带着希冀,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我走近一些,听到雷沙哑无力的声音:[是,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动心。但是动心不等于变心,我不会对我的妻子变心,不会背叛她,一辈子也不会。] [变心不等于背叛,你对她的爱已经消失了,你有权力寻找新的爱情,不能因为婚姻和承诺绑死自己。] [不。]雷甩开她,声音更加苦涩:[我爱过,承诺过,就不可以改变。我对她的爱没有消失,只是被时间冲淡了,但是我依然爱她。我受你吸引,可是,那不是爱情。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分别。放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我不会放弃。放心,我也不会逼你,我会等,等到你对她变淡的爱情消失,等到我对你的吸引变成爱情。] 雷的脸苍白了,我的脸也苍白了。原来,他已经动心,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把她带到家里;原来,他对我的爱已经淡了厌了;原来他死守着的只是对婚姻的承诺;原来,他不能承担的只是背叛的罪名。我悄悄的后退,悄悄的走开,狂奔而来的勇气在刹那间消失怠尽。我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质问他,指责他。何况,我要指责他什么?他并没有背叛我,他宁愿自己痛苦挣扎也不愿伤害我,他宁愿守着那退了色的爱情也不愿去寻找新的契机。这样的他,我还能指责什么?难道怨他对我的爱被时间冲淡了么?我呢?我又何尝不是?无奈啊! 我像一抹游魂在大街小巷游荡,也不知游荡了多久,最后还是回到家,回到那个没有人气,却是我唯一想要停留的地方。我蜷缩在沙发上,给系主任打了电话:[甘肃酒泉能源基地的技术支援,我去!]我忽略系主任惊讶的抽气声,直接挂了电话。我需要放逐,需要找个荒凉而安静的地方仔细的想一想。 午夜一点,雷回来了,打开柜子收拾东西。 我坐起来,呆呆的望着他,他要走了么?他终于决定背叛我了么? 他回头,表情依然温和,声音依然平静:[吵醒你了。我明天要到上海出差,凌晨的火车,先收拾下东西,不然怕来不及。] 我冷冷的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哦。]他看了下表,目光中有些心虚和愧疚。 我到浴室将他的洗漱用品包好,装在他公文包里,平静的道:[后天,我去酒泉。] [酒泉?]他皱眉,[不是要到德国参加交流会么?酒泉那种荒凉的地方,去做什么?] [放逐。]我的目光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而我,需要一个荒凉的地方放逐。] [小芮,]他一把攫住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痴痴的笑,[不过就是白天到你医院去了一趟罢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的不能动。 [雷。]我看着他的眼睛,诚恳的道:[分开一阵子,对我们来说,或许更好。] 他的眼光突然暗淡了,缓缓放开我,默默的扣上公文包。 凌晨四点,他踏上南下的火车,36个小时之后,我登上西去的火车。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相思 坐在军用吉普车里,望着窗外漫天黄沙和茫茫戈壁,我突然发觉,我想雷,正确的说,从他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想他。以往我们也曾天南地北,两地分离,可是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思念他。因为我知道,当我回去的时候,他会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家里等我,或者我可以等到他。然而这次,什么都是未知。同来的小刘一直唧唧咋咋的跟接待人员宣传我的丰功伟绩,什么最年轻的副教授,什么主动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自愿来这里支援。我听的特别刺耳,我对感情的逃避,换得的就是这些虚名么?难道这些年来,我和雷牺牲了时间、爱情、婚姻、家庭,换来的就是这些毫无意义的称赞么?即便如此,我发现我还能够对着小刘和接待人员微笑。我的灵魂仿佛抽离躯壳,无论表面怎样满足,心灵依然空虚。雷应该跟我有相同的感受吧?所以,他对那个施医生动了心? 接连数日的风沙把我们阻隔在基地,根本没办法出门,我只有上网打发时间。卫星接收设备受风沙干扰,网络和通讯时好时坏,我已经把新闻都看烂了,qicq挂了好几天,没有一个人头亮。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风似乎停了,透过脏兮兮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星光。我回到显示器前,永不放弃的头像居然亮了。我有一刻不知所措,他来了,这条断了五年多的线又连上了,该跟他说话么?说些什么?告诉他即将枯竭就是我,还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刺探他的想法? 我正在犹豫,他的头像开始晃了。 [永不放弃:嗨,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的口气是那样熟稔,仿佛我们五年来没有断过联系。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迟疑,最终敲了下去。 [即将枯竭:嗯,睡不着。 永:我也是。] 我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叹息声。 [即:为什么?有心事?] 良久,他那边才传回信息。 [永:相思难眠。] 我脑中轰然一响,相思难眠,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令他相思难眠的是谁?我还是她? [即: :)什么人这么大的威力,可以令你相思难眠啊?] 我的手指不停颤抖,打出来的笑脸符号仿佛在哭。 [永:我妻子。]天!我感觉眼眶火辣辣的,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即:妻子有什么好相思的?回到家里不就能见到她了? 永:这一次,我无法确定,她会不会愿意在家里等我;我也无法确定,我能不能在家里等到她。 即:你们出现了危机? 永:对。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你确定拥有什么的时候,会迷惑,会疲惫,会厌倦,会被其他东西吸引。当你即将失去的时候,突然就清醒了,才知道你曾经拥有的,就是你一辈子想要的。 即:你说的是你的妻子? 永:是。还有我的家庭,我的婚姻,我的爱情。] 我的泪已汹涌如潮,霹雳帕拉的滴在键盘上。还说什么呢?本就相似的两个人,连感觉和顿悟都如此相似。我爱他,一直爱他,可是我也曾疲惫和厌倦。那么,他当然也会。 [永:你哭了?] 我一惊,急忙回信息。 [即:乱讲,我干吗要哭? 永:我感觉得到你哭了。别哭,你哭,我会心疼。]在一行字的下面,画着一个手指形状的图案。 [即:去,你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么? 永:不,我只哄你,你知道的,一直只有你。] 我的心乱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要求文件传输的请求发过来,我接收了,是一首老歌: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 激昂的歌声在午夜回荡,下面传过一行信息。 [永:我在等你,等你回家。] 我将脸整个埋进手掌,细微的抽泣声在空荡的机房中分外清晰。风声渐响,淹没了缠绵激荡的歌声,显示器屏幕一阵激烈的波动,稳定下来时,小企鹅已经暗了。我急忙上线,企鹅晃啊晃啊晃啊,始终也不亮。天亮时,警卫员告诉我,卫星接收仪器被风吹歪了,必须重新调试,我们跟外界暂时中断了一切联系。 等待等待再等待,除了等待,我什么也不能做。我感觉自己回到了六年前,坐在急诊室外的长凳上,也是这样发抖和等待。然后雷出现了,给了我信心和希望。现在,谁又来给我信心和希望?我站起身,走进机房,站在观察信号的女兵身后:[我可以帮忙吗?] 女兵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递给我一个耳机:[好啊,你戴上,像我这样,不停的喊[喂喂]。如果听到回音,就喊[收到,基地收到],明白了么?] [明白了。] 两天之后,通讯恢复了,气象预报说近两天内气象稳定,不会再有狂风和沙尘暴。支援组和基地的技术人员一起乘上吉普车,向2号风能测试实验站出发。天公做美,这几天风向稳定,强度适中,测试进行得很顺利,可是理论结果跟实测结果的效率差了15个百分点。我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程序,却始终找不出结症所在。望着40多米高的塔架,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什么?你要上塔架,还是在开机状态下?不行,太危险了!]基地总工坚决反对。 [你们请我来,就要相信我,我有把握,上去一定可以找到结症所在。]总工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点头。 做好一切防护措施,一个技工跟我一起爬上塔架,风轮的速度很快,强大的风力令我们无法站稳。感受到风速,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向技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下去。他点点头,朝下面的人挥手。突然一阵猛风吹来,他没有抓稳,整个被强风吹了出去。我惊叫一声,觉得身上的钢丝绞索猛地一紧,强大的拉力迫使我松手,身体一下子腾空了。我们俩在半空中晃荡,随时可能撞到钢制塔架,总工在下面连连摆手,钢丝绞索缓缓下降,下到约20米处时,风力已经没那么强了,摇荡幅度也减缓,技工看准一个机会,伸手抓住了塔架,支撑好自己的身体,回手抓住了我。一直到回到地面,我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不敢相信我已经安全了,简直是九死一生。 其他人围上来道:[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我抓着小刘撑起虚软的双腿,才感到脚踝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已经肿了。 [怎么了?] [不知道,]我咬牙,额头已经疼出冷汗:[大概扭到了。] 总工打开车门喊:[赶快回基地。]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复合 吉普车刚进基地大门,技工就摇下车窗大喊:[快叫卫生员,池教授受伤了。] 我忍着疼笑道:[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人家还以为我快挂了呢!] 车旁边聚集了很多人,警卫员道:[红十字会的医疗队刚好到了,把池教授直接送他们营房去吧。] 小刘扶着我下了车,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朝这边奔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那身形,那步伐,那轮廓,是雷? [小芮,]他高喊一声,冲向我,一把抓住我双臂,上上下下的打量,焦急的问:[你伤了哪里?] 我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觉的回答:[脚。] 他蹲下,小心的握住我肿大的脚踝,我痛的抽了一口气。他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是脏话?他又从下到上仔细的捏遍我全身,确定没有其他伤处,然后打横抱起我,直奔营房。 我听到小刘诧异的声音:[骆医生怎么来了?] 一群人问:[他们认识?] [废话,他是池教授的丈夫。] 从没有任何一刻,听到别人说雷是我的丈夫,让我感到像此刻这般激动和骄傲。是啊,他是我丈夫,他来了,抱着我,紧张我。我埋进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他垂头问我:[很疼么?] 我点头,是很疼,不是脚疼,是心疼,感动的痛楚,幸福的痛楚。 他把我抱进临时搭建的医疗室,放在床上,吩咐护士:[准备消炎药,夹板和绷带。] 他脱了我的鞋,直接剪开裤管和袜子,心疼的看我一眼,柔声道:[忍着点,我帮你的踝关节复位,会很疼。] [嗯。]我信任的望着他。 他聚拢眉心,吸了口气,手上一用力,就听见[卡巴]一声伴随着我的哀号。我气的用力拧他,大叫:[骆雷,你就不能轻点儿。] 他抹了把汗,安抚的亲我一下:[不是告诉你会很疼?] [你这人……]我的脸腾的红了,垂着头不敢看别人,当着这么多医护人员的面,他也不知检点。他不害臊,我还要见人呢! 他看向一旁偷笑的护士,理直气壮的道:[笑什么?她是我老婆。给她的踝关节固定,二百毫升氨基苄静脉注射。] [哦。]小护士手脚麻利的缠绷带,配药,扎针,就是看着我一直笑。 我索性整张脸埋进他胸前,不要见人好了。 酒泉的夜特别静,月亮特别亮,星光特别灿烂。因为雷的存在,这茫茫戈壁在我眼中突然变得辽阔而富有诗意。 我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问:[你不坐你的专家门诊,怎么跑到这里来带队义诊了?] 他低哑的声音在静夜中自有股诱惑的魔力:[我来追逐。你在这里放逐,所以我来追逐。] 我的眼睛又热辣的发疼了:[你不是说,等我回家?] [我害怕,]他搂紧我一些,深邃的目光锁住我的,[我怕等不到,怕你不肯回来,怕你对我失望,怕你打算放弃我,放弃那个家。]我在他的目光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企盼和恐惧。 我的泪已经滚出眼眶:[要是,我真的放弃了呢?] 他俯下头,吻我的眼角,吮干我的泪珠,温热的唇贴着我的额头:[你忘了?我叫永不放弃。对生命,我永不放弃;对你,我同样永不放弃。] [雷。]我叹息的唤他的名,拉下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爱,会淡,会累,会厌,但只要没有消散,就永远不要放弃。 后来我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即将枯竭的,他死也不肯说。算了,不说就不说吧,今后我们再闹矛盾的时候,还可以上网聊天,当作一种调节和沟通的方法。我们的孩子就取名叫骆酒泉,虽然没有[饣],好歹有[酒],也算应了当初相亲的缘分。 至此,我们终于改写了小霜的等号箴言: 两个博士=一对恋人 两个博士的家=科研宝库 两个博士的孩子=天才 两个博士的婚姻=幸福 还有一句: 两个博士的爱情=永不放弃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