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情煞》 作品相关 关于本书 本书会每天更新。  大家可以放心收藏,这回不会tj了。 当然,要帮我多多推荐的啊! 每个星期的精华有限,加完为止! 当然,不要用万金油! 我绝对不会加精的! 我最烦这个! 序 蓝月大陆已经安静了上百年,岁月让人遗忘一切,灾难就那么的容易忘却了.  波兰帝国的子民们都在安静的生活着,一派和谐安祥的场面. 在这个武道已经渐渐败落,斗气刚刚崛起,魔法却依然神秘的年代,一股力量蓬勃欲出,一种声音喃喃自语,终于酝酿成一股风暴。 灾难总是来的那么突然,一场滔天的动乱之后,萧风临三个字成为了所有为恶者的梦魇。 仇恨,野心,情欲,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了这个原本单纯的孩子面前。 入圣?成魔?就在一念之间。 尘世飘零 第一章 少年无忧 春日的清风总是那么令人沉醉,一切都浸染在这春日难得的安宁祥和里,显得那么的慵懒恬适。  龙虎门,这个蓝月大陆上已经有了三百年历史的最大门派,就静静地盘踞在群山交错间的狭小平原上,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 忆幽园,龙虎门最神秘的禁地,就那么静静地坐落在龙虎门总坛后面的山间谷地里,在春日暖风的轻抚下显得那么的宁和静馨而又神秘。 忆幽湖边稀疏错落的垂柳伸展着新绿的枝条在春风里优雅地轻轻抚动着微泛波纹的一湖春水,再加上大片花树间若隐若现的一个个白色雕像,在这春日将近西斜的阳光里无声的荡漾着令万物沉醉的生机与馨和。懒洋洋的暖风吹过,大片大片的各色奇花在春风的温柔抚摸下轻轻摇动着,点片花瓣片片洒落在花海间隐约露出的白色卵石铺就的花径上,霎时世界变了,处处充满了沉人欲醉的花香,花朵摇动处那一个个纯白无暇的雕像好像活了起来,在轻摇的花海间或坐或卧,或嗔或喜,一切就那样悄悄绽放在这无人的安静院落里,恍若天堂。 突然,一个眉目清秀,身着青色外衫的小男孩在忆幽园不算很高的院墙上露出了小小的脑袋,忽闪着一双灵动狡黠,微泛紫意的眼睛,偷偷地四处张望着。 不一会儿,那男孩得意的轻轻一笑,黑紫色眼珠在眼睛开合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灵动与引人多视的妖异。 突然,他身子一翻,轻松地翻过院墙,对这墙外小声说了一句:“快点儿,孝贤!要不,我可不等你了!” “别忙,等等我啊!”话音刚落,院墙上又露出了一个身形显得有些文弱男孩,他吃力地翻过院墙,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打怕了园子里原本就不该是人间所有的安宁。 先前那男孩翻下已经卷起的袖子,毫不在乎的一拍已经抹得黄一块黑一块的青色外衫,对着正在拼命扑打着自己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月白罩衫的文弱男孩说道:“行了孝贤,快点儿走吧!要不过会儿被父亲发现了,就又没得玩了!”说着,就一人当先朝着正在不停晃动的大片花海跑去,脚下踩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那个被喊作孝贤的的文弱男孩无奈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不象样子的月白罩衫,皱了一下有些脂粉气息的细眉,说道:“完了,这次又被风临害苦了!不知道又要被关多少天!”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消失在花海中间的那个瘦小身影,叹一口气,举步跟了过去。 两个小男孩就那么快乐地在各色绚烂盛开的花朵间高兴地奔跑着,惊喜地大声喊叫着,远远看去,仿佛两个花间快乐的精灵,留下身后大片被踩踏得歪歪斜斜的各色花草。 “孝贤,你快点儿啊!别站在那儿看了,前面还有更好的呢!”那青衣男孩一边继续向前跑着,一边回头对正傻傻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明前大片花海不停喘着粗气的孝贤喊道。 “不行啊!我都快累死了!风临,你就让我先歇一会儿吧!”说着,那孝贤就径自坐在地上,涨红着一张小脸,再也不愿挪动一步。 “服了你了!我自己先走了,你过会儿去找我!过会儿被父亲发现了,可就没得玩了!” 那被唤作风临的青衣男孩无奈地看着赖在地上满脸涨红,动也不动的孝贤,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一个人向前行去。 良久,孝贤站起身来循着先前风临踩下的一条路向前行去,边走边惊奇地看着不断从眼前从先的种种神奇美丽的景象。 走了不多会儿,孝贤就从花圃中走到了白色卵石铺就的蜿蜒花径上。看着面前蜿蜒延伸不知通向何处的隐约花径,孝贤禁不住苦恼。他循着花径走了半天,却连风临的人影都没有看着,周围除了随轻风而已的沙沙声,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声息。 终于忍受不住的焦急的孝贤在花径上不停地大喊着风临的名字,希望能够找到他的踪迹:“风临,风临,风临你去哪儿了?” “别喊了,在这儿呢!”听到孝贤的喊叫,风临在不远处情绪有些低落地应了一句。 一听到萧风临的回话,孝贤就循着声音向他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孝贤就看到了手里拿着一截柳枝,晃悠着小腿,正呆呆地坐在忆幽湖边的石栏上看着不远处花树间若隐若现的白色石雕出神的萧风临。 看到萧风临平安无事,孝贤不禁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石栏上,看着心神恍惚的萧风临埋怨道:“哎哟!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就看着这个雕像出神啊!害得我傻乎乎的喊了半天!” 听到孝贤抱怨的话,萧风临转过头歉意地看了累得直喘粗气的孝贤一眼,旋即又转向那石雕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你说那石雕是谁啊?怎么都是一个模样?” 孝贤伸手折下一根柳枝无聊地甩了一下,就也看着四处错落的白色石雕应了一句:“谁知道!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 萧风临突然转过头毫无头绪地问了一句:“对了,你说会不会是我妈妈?”说罢一双微微泛紫的眼睛就紧紧地盯着孝贤,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孝贤被萧风临盯得有些不习惯了,就稍稍转过头看着忆幽湖里不断荡漾的春水,说道:“也许吧!我又没见过你母亲!” 听到孝贤有些恍惚的答话,萧风临随手把手上的柳枝扔到了湖里,看着不断远去的波纹失望地说道:“是啊!我也没见过我母亲。我问过门里的好多人,他们都说没见过!” “那门主也没见过么?”孝贤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听到孝贤的问话,萧风临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句:“我问过一次,可父亲不但不告诉我,还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以后都不准我再提起。然后就把我扔在那里一个人看着窗子出神,我从来都没见过父亲发过那么大的火,以后就再也没敢问!”然后就又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笼罩在春日西洋金色光晕里的白色雕像发呆。 看到萧风临委屈的样子,孝贤忍不住说道:“要不我回去问问我母亲?她一定是见过的!” 萧风临感激地看了孝贤一眼,随即眼睛里就显出一丝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黯然,绝望地说道:“算了,那些长老,护法,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堂主肯定都见过,一定是父亲不让他们说。每次我问起来,他们的脸色当时就都变了,然后就说没见过。我才不信呢!你也别问了,问了也是白问!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看到萧风临一脸向往的样子,孝贤禁不住兴奋的接着萧风临的话说道:“好啊!等长大了,我们一起去找你妈妈!到时候,我要游遍着蓝月大陆上的每一片土地,就像那些吟游诗人唱的那样!”说完就随着萧风临的眼光心神恍惚地看着华还笼罩在夕阳金色光晕里的白色雕像,痴痴地幻想着长大以后和萧风临一起畅游蓝月大陆的景象。 “行了,你就别再被那些吟游诗人的歌词了!”说着,萧风临转过头碰了一下正在神游太虚一脸白痴相的孝贤。 被萧风临一句话惊醒,孝贤突然从石栏上跳下来一脸慌张的看着萧风临说道:“啊!对了,我们撕坏的那本吟游诗人的歌集还没抄完呢!坏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抄完吧!那可是父亲的宝贝,要是被父亲发现了,我可就死定了!” 看着孝贤慌慌张张的模样,萧风临禁不住笑道:“急什么?明天再抄就是了!” 孝贤不解地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萧风临莫名其妙的说:“明天?明天我们不是还要去偷王护法家的鸟么?” “呵呵!偷鸟?明天我们要是还能站着走路就得感谢天神了!” 孝贤有些后怕地看着萧风临说道:“啊?怎么了?你父亲不是上午才把我们放出来么?怎么会再把我们关起来?” 萧风临从石栏上蹦了下来,指着不远处被他们踩得东倒西歪的大片花圃,戏谑地说:“呵呵!怎么不会?你看看现在我们是在那里?挺漂亮的吧!” 随着萧风临的手指,孝贤一看到那片已经面目全非的花圃,一张小脸顿时挤成了苦瓜,愁眉苦脸地说道:“完了!这次罪过又大了!我又被你害死了!过会儿被门主抓到,屁股一定又开花了!我才刚刚被关了半个月,这次又死定了!” 萧风临像是没有听到孝贤的话一样,依旧痴痴地看着那个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的白色女人雕像,毫不在乎地瞥了瞥嘴说道:“没事!想那么多干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如趁着还没被发现多玩儿一会儿!反正早晚都得屁股开花!” 看到萧风临毫不在乎的样子,孝贤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着脸道:“那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早上还一起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到了下午你就趴在那儿装死。你屁股上的伤一会儿就好了,我就惨了,趴在床上七八天都不敢动,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萧风临跟着孝贤一起坐到地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哦,是啊!”就再也没有言语。 良久,两个本来就已经疲累了的孩子,坐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依旧闪烁着柔和光芒的白色雕像渐渐闭上了眼睛。 微凉的风依旧轻柔的吹着,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就落满了各色鲜艳的花瓣。 在这个重新回复安静的园子里,萧风临和孝贤就那么坐在地上相互靠着睡着了。微风轻起,片片花瓣就随着清风不断飘落在了两人身上,又从两人身上不断滑落,好似下了一场小小的花雨。 尘世飘零 第二章 龙虎门主 当萧风临和孝贤两人在忆幽园内靠在一起睡着了的时候,龙虎门的总坛却为这两个刚刚从书房放出来不到一天的孩子闹翻了天。  龙虎门门主萧漠然紧皱着一双剑眉端坐在灯火通明的书房内看着身旁一直面带微笑的李华庭禁不住一阵气苦。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李华庭的笑了,有些邪气的说了一句:“哎,我说书呆子,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怎么我看你对着嫂子的时候就没有这么镇定呢!那时候你的这些镇定功夫都跑哪儿去了?” 文士打扮的李华庭微微一笑,单手扶了一下微微有些皱了的月白外衫,理所当然地说道:“着急,怎么不着急?不过,你都这么急了,索性就把我的那份儿着急一起算上就行了。难道你非得让我也跟着你蹦上窜下的四处找寻不成?” 天下间自己的孩子丢了却毫不着急的人,蓝月大陆也许就只有这么一个了。听到李华庭近乎无赖的话,萧漠然眼珠一转,就转过头看着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细瓷茶杯喝水的李华庭,戏谑地说了一句:“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过会儿嫂子来的时候,我就让她不要着急了。反正我都已经把你的那份儿着急给替了,索性再加上嫂子那份儿得了!” “噗!”,听到萧漠然的话,李华庭刚刚喝进嘴里来的水,又一下吐了出来。他惊慌失措地朝书房门口看了几眼,确定自己那畏若猛虎的妻子并没有过来,心里微微一定,就转头讨好地看着正得意地欣赏着他窘迫模样的萧漠然,牙根一咬,从嘴了挤出了这么几个字:“行,好兄弟,够义气!这样吧!我那儿的吟游歌集!还有那些奇闻异志都随你挑了!怎么样?这回总行了吧!”说罢,就肉疼地看着得意的萧风临,暗暗发狠:死小子,等到哪天你落到我的手里,看我不连本带利捞回来!一时之间,勾心斗角的两人竟都忘了自己那还不知道落在何处的儿子。 萧风临吹了一下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轻啜了一口,就一脸享受的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根本就不理睬李华庭那已经都能杀人了的目光,悠然说道:“唉呀!我这人记性又时候很好,有时候不好。我也说不定等过会儿见到嫂子的时候,自己能不能记起来这回事。对了,我还记得去年你从我这儿借走了一个虎玉笔筒呢!你还记得吧!那笔筒你还留着呢吧!当然了,你要是丢了的话,我也不在乎。咱们俩,谁跟谁呢!你就把那幅霍兰德的帝国缩影拿过来给我看两天得了!”说完话,萧漠然就睁开眼睛端着茶杯径自走到书桌后安闲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品着茶水,飘然欲仙。 李华庭气得都快要把眼珠瞪出来了,却拿这个比自己更无赖的龙虎门主毫无办法。那虎玉笔筒是去年他拚着被老婆掐死的危险,用自己好不容易偷出来的一套波兰帝国的墨玉茶具跟这个家伙换回来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借走的了?而且这个好死不死的萧风临竟还打上了那幅帝国缩影的主意。前两天自己老婆说是要拿那幅画孝敬老丈人,他被老婆又掐又拧了一身青,都死活没同意。现在这个无赖竟凭着自己的一个话把,就想讹来。就算被老婆打得不敢见人,这回他也不会松口了!想到这里,他暗地里一咬牙:混蛋,你要是真打那幅画的主意,我就跟你拼了。到时候,大家谁都落不着好。 看到李华庭又是咬牙,有时瞪眼的样子,萧漠然心里就明白了大概,不死心地说道:“哎,我说书呆子,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咬牙,又是瞪眼的,你想做什么?那幅帝国缩影,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就算了,咱们好兄弟,谁跟谁啊!你就把那个笔筒给我得了!唉哟,一个破笔筒嘛!你看你那个样子,你想吃人啊?”一看见李华庭刚刚泛起微笑就已僵在那里的脸,萧漠然心里就不停的得意:假道学,跟我斗!这次非把前两天被你弄去的那些东西全赚回来!想跟我拼命?我才不干呢!想着想着,萧漠然的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上就不由地显出了一丝得意的诡笑。 李华庭本来刚刚放下一半的心,被萧漠然一句话弄得上不来下不去,脸上的淡然微笑也僵成了雕像,禁不住心里的不满恨声说道:“哼!我想吃你!”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萧漠然赶快竖起手指嘘了一声,顿时,两人的表情就想换了个人样的变了。萧漠然一脸严肃地拿起书桌上的卷宗看了起来,哪儿还有刚才的无赖模样!而李华庭呢?真不愧被萧漠然骂作假道学,此时的他正摇头晃脑的端着细瓷茶杯,小口小口地饮着实际上早就凉透了的茶水,脸上偏偏还作出一副陶醉不已的贱样儿。这份儿功夫让狡如狐狸的萧风临也禁不住暗暗佩服,看来老婆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想当年多老实实在的一个人啊,现在怎么就这么狡猾? “进来吧!”看到李华庭的表情也已经收拾干净了,萧风临压住心中得意,对着立在门外的黑衣大汉喊道。 “谢门主!”说着,那黑衣大汉就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没有半分卑躬屈膝的模样。 萧漠然赞许地一挑眉毛,沉声说道:“赵护法,人找到了么?” “禀门主,少门主和孝贤少爷都已经找到了!”说着,那被唤作护法的黑衣汉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一副威严模样的萧漠然,就微微转头求救地看了一眼身旁斜坐在椅子上的李华庭。 李华庭哪还不知道那李姓汉子的意思,整个龙虎门都为自己的孩子头疼,随即就站起身来,背着手踱了两步,俨然一副超然高人的模样,沉声说了一句:“李护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是,右丞!”李护法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华庭,就低头恭声说道:“禀门主,属下发现少门主和孝贤少爷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忆幽园睡着了!” 听到李护法的回话,萧漠然再也装不成那副沉稳模样了,腾地站起身来惊声说道:“什么,忆幽园?” 一丝不祥的感觉,油然地拢上了萧漠然的心头,他还是小看了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的胆量,他直觉地感到他的禁地已经被糟蹋的面目全非了。“说,快说,那个小兔崽子把忆幽园糟蹋成什么样了?” 李护法身子一颤,就接着遮遮掩掩的说道:“这个,这个属下不知!属下带人找到两位少爷的时候,他们已经睡着了。再加上当时天色已晚,属下怕两位少爷受凉,就赶快带回来安在偏书房内,过来回话了!” “好了,你下去吧!”李华庭看了一眼就快要出丑的萧漠然,一手挥退了李护法。 歉意地看了一眼正抖个不停的萧漠然,李华庭说道:“算了,漠然!回去我说说孝贤,不让他老拉着临儿胡闹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生气也没什么用!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说完话,就暗自嘿嘿的得意一笑,看着萧漠然的眼睛里哪儿还有先前半分的歉意,全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唉!那哪是孝贤的错,我那个混蛋儿子要是没有孝贤劝阻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呢!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然过会儿嫂子又要满世界追着你打了!”说着,萧漠然似乎又想起了李华庭的可怜模样,径自嘿嘿笑了起来。 听到萧漠然的话,李华庭心里一惊,话也没说,就放下茶杯跑了出去,速度一点儿都不像是没有练过武功的人。 看到李华庭的狼狈模样,萧漠然心里的恼怒顿时去了大半,对着已经消失在门外黑暗里的身影高声喊道:“记得明天过来的时候把笔筒带来,要是你嫌沉的话,我自己过去那也行!” 说完,就转头看着墙上一副不知何人所画的冬雪傲梅图发起呆来。 毕竟,有一个能让自己惧怕的老婆也是好的!萧漠然心里微微一叹,就对着墙上的花自言自语道:“你看到了么?风临已经长大了,能够整天惹事了!” 说完,就站在灯火辉煌的画前沉默不语。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漠然回身拿起一个放在桌上用作镇纸的紫色卷轴,走向了书房后面的密室,散乱的脚步间说不出的沉重黯然。 “哎,你睡着了么,孝贤?”一个清脆的童声在偏书房黑暗无光的大床上响了起来。 “没有,你呢?” “当然没睡了,要不我们聊会儿吧!”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下跳到了床边宽大的椅子上。 “好啊!反正也睡不着,我们就聊一会儿吧!”跟着,又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床上爬了起来。 “孝贤,你慢点儿!我给你指路!”说着,椅子上萧风临瘦小的身影就滑了下来,走到床前把孝贤牵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那我们聊点儿什么?”刚坐到椅子上,孝贤就看着萧风临隐现紫芒的眼睛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说,那个白色的女人雕像会不会是我母亲?”萧风临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紫色光华在眼睛开合间闪动了一下,说不出的诡异灵动。 “应该是吧!要不然谁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去做那么多雕像?”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又没见过母亲!”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去找母亲,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没有等到孝贤说话,萧风临又接着说了一句。 “行啊!到时候,我们都长大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你母亲!我们到时候要游遍蓝月大陆上的每一片美丽神奇!要……” “行了,别背你那些吟游歌词了!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站着说话呢!”萧风临兴趣索然的打断了一脸白痴相的孝贤,有些担忧地说道。 “哦?明天?明天怎么了?” “笨哪你!你以为我们俩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我父亲和李伯伯会把我们忘了?明天还不知道要被打多少下屁股呢!” “啊?完了这会又死定了!刚刚被放出来,又要被关起来了!”听到萧风临担忧的话,孝贤禁不住惊叫出声:“算了,我不聊了!我要睡觉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躺着睡觉呢!完了,明天又得屁股开花了!” 说着,孝贤趿拉着鞋子,摸到床上,躺在那里就不再言语。 看到孝贤已经睡了,萧风临超出年龄低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黑黢黢的窗外夜空,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困极了的萧风临也蜷在宽大的椅子上睡了,而他眉间一直化不开的不快也慢慢舒展在了快乐无忧的香梦里。 尘世飘零 第三章 风雨欲来 清晨的阳光准时洒在了偏书房紧闭的雕花木窗上,屋子里的两个人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死刑”宣判的来临。  “哎,我说你抖什么啊?”萧风临一碰身边正瑟瑟发抖的孝贤,有些好笑地说道。 正在算计着还有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叫门的孝贤,被萧风临一碰,吓得三个魂去了两个半,心里暗暗忖道: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想是这么想,不过他嘴上可每这么说,索性连眼睛都不睁开就大声喊道:“萧伯伯,父亲,孝贤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说着就眼也不睁地蜷起身子拼命往床里边挤。 正在看着孝贤害怕得模样发笑的萧风临被孝贤的一通喊叫吓了一大跳,他仓惶地一骨碌爬起来就打算往外跑,不过直到他一脚迈出门口的时候,他都没发现一个人影,更别提自己父亲往常的厉声训斥了。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屋子,萧风临气得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见那孝贤紧紧闭着眼睛蜷着身子,身上的内衣都被他自己扯开了大半,正一个人拼命往床里边挤,嘴里更是不停地大喊着求饶的软话,其中的新词异调,令自认脸皮极厚的萧风临也不禁乍舌。 萧风临就那么靠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喊了半天都没有一句重复的话的孝贤,一时竟忘了言语。最后孝贤终于发现了不对,自己都喊了半天了,弄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微微有些疼了,而期待中的巴掌却一直都没落到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屁股上,无奈的孝贤又喊了一遍,还是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终于他禁不住好奇,睁开眼睛却看见萧风临一脸崇拜地竖着大拇指看着自己。 “哇!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萧风临一脸崇拜地看着有些难堪的孝贤,语气里大有要拜师学艺的意思。 本来很是难堪的孝贤,一听到萧风临的话,登时得意得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他嚣张地从床上站起来,一直小手指着门口一脸白痴相的萧风临,得意地说道:“咳咳!那是,那是。你以为我整天像你一样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聪明一样的到处惹事。我这才叫,哈哈,真人不露相!” “是,是,那你教教我好不好?”萧风临丝毫没有注意到孝贤嚣张的样子,脑子里全是孝贤刚才喊出来的那些精妙绝伦的奴才话,一句“师傅”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有等到萧风临预期中的嘲笑,孝贤禁不住更加得意了,一下从床上跳到椅子上,学着自己父亲训斥门主弟子的模样,指手画脚的说道:“算了看你这个蠢笨的模样,我就是教了你也听不懂这么高深的学问!你就在我身边多学多看吧,什么时候开窍了,我再教你这深奥的道理!” 就是再笨,萧风临也看出了孝贤是在模仿他那个整天一本正经的李右丞父亲,他眼珠一转,就随口接了一句:“是!弟子瑾尊右丞法旨!”说完,萧风临还配合地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大礼,随即就朝着椅子扑了过去。 一时之间,小小的偏书房内充满了两个孩童打闹的欢声笑语,“呵呵!哈哈!”不断地从半开的紫红色雕花木门中穿了出来,在显得有些压抑的龙虎门总坛上空久久回荡。 李华亭一反常态地在地上不停地走来转去,最后忍不住对正悠闲地品着雨后初茶的萧漠然问道:“漠然,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萧漠然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华庭,这茶不错!你尝尝?”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李华庭。 “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你,你……”听到萧漠然的话,李华庭禁不住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地“你”了半天,终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漠然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华庭,如果真是天要亡我龙虎门的话,你们也都无能为力。现在所有的分坛坛主带着各个堂口的精英都已感到了总坛,如果还是不能阻止的话,你我也是只能今天就躺在这里了!” “唉!”李华庭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胡乱拿起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对了,嫂子走了么?”萧风临外头看着气急败坏的李华庭问道。 “没有,她死活不走,让我点了穴道派人送到影牙要塞的风家了。” 李华庭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就没再言语。 “哦!”萧漠然点了点头,也跟着沉默了。 “禀门主,右丞!所有分坛坛主,各堂堂主都已在演武场集合完毕。”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站在书房门外大声说道,轻易打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漠然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李华庭,沉声吩咐道:“好!吩咐下去,备宴!在演武场设宴!等到酒食准备完毕,让所有仆人从密道退出!传令下去,新近入门不满一年的弟子,所有家眷全部栽觅到门口待命!所有人等不得大声喧哗!有滋事生非者,斩!散布谣言者,斩!意欲逃脱者,斩!不听调令,多做停留者,斩!形迹可疑者,斩!煽动叛逃者,斩!情绪低落,不愿参加酒宴者,斩!”一口气,萧漠然说了七个“斩”字,此时的萧漠然混身上下散发出一阵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大气势,门外接令的黑衣护法每听到一个“斩”字,身子就颤抖着往后退一步,等到萧漠然说完七个斩字,那护法已经退到书房门外半丈之远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说着,萧漠然转头看着李华庭微微一笑。 登时,本来极力运功抵抗萧漠然外露的强大气息的李华庭,浑身一轻,所有的压迫瞬间不见,一身功力顿时没有了受力处,一口逆血差点儿就吐出口来,强忍着气闷,李华庭压住狂乱的真气,赞许地看着威若天神的萧漠然,艰难地摇了摇头。 萧漠然歉意地看了一眼已经受了暗伤的李华庭,转头对着门外震惊不已的护法,沉声说道:“好了,你下去吧!速速传令,不得拖延!” “是!”那护法破例地行了一个大礼,急步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院门才松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懒散无为的萧漠然到底是凭什么坐上这个蓝月大陆卒子大门派的门主位置的,想到自己众人平日里德诸般不恭,他禁不住暗暗心惊。原来自己一直小视的门主才是真正的当世枭雄,隐忍时一言不发,当断时冷血无情。 “好了,烦心事都了了!我们去看看那两个浑小子吧!”看到来人已经退出了院门,萧漠然本来冷峻无比的一张脸顿时又回复了平日里的无赖模样,说着他伸出一手搭在李华庭肩上,输过一道浑厚无比的真气,压住了李华庭蠢蠢欲动的真气。 直到此时,满脸涨红的李华庭才微微出了口气,有些沙哑地说道:“哈哈!你小子,看不出来啊!还真是块当奸雄的料!” “嘿嘿!这才叫真人不露相!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整天掉这个书袋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认识字?” “行了,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李华庭一句话打断了正在长篇大论的萧漠然,当先走向了不远处的偏书房。萧漠然尴尬一笑,也赶快跟了过去。 “都给我起来!两个浑小子,都别装了!闹了一早上了,现在又开始装睡!”李华庭一把拉起做贼心虚的萧风临和闭眼等死的孝贤。 “好了,今天是临儿生日,就放过你们俩,赶快收拾收拾,自己去穿好衣服,洗好脸!一炷香的时间后,都上书房找我!”萧漠然说完就丢下一脸不解的萧风临和因为高兴傻在那里的孝贤,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啊!”萧风临站在那儿没动,低着头瞟了一眼身旁将欲离去的李华庭,小声嘟囔道。 “多说什么,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难道你还嫌屁股痒了?”李华庭喝了一句,就留下两个脑子还没转过来弯的孩子走了出去。 “算了,管他呢!能躲一天,就算一天!”想到这里,萧风临心里一喜,就拉着孝贤高兴地梳洗去了,却没有注意到平日里伺候穿衣的下人已经一个都不见了。 李华庭揉了一下因为熬夜而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着微露疲态的萧漠然说道:“漠然,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怎么先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漏出来?直到今天昨夜凌晨我们才接到密报,我们的情报又不是摆设,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不会漏过啊!” “你就别再考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如果不是大量的探子被人劫杀,我们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这件事情实在太可怕了!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两个这次要躺在这儿了!”听到李华庭的话,萧漠然一皱眉头,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如此之大的人员调动,竟然会补漏丝毫风声,主事人的可怕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一想起此点,萧漠然的心里就禁不住发虚。 究竟是什么人要费如此之大的心血计谋来对付龙虎门呢?萧漠然的心理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答案,但他知道,一定和自己双瞳泛紫的儿子有关。 他知道,自己七年来竭尽心血营造的一切,都要被这突然而来的风暴所打碎了。 七年来,萧漠然接着惩罚萧风临的理由,几乎就没有把他从偏书房内放出来。也幸亏死不悔改的萧风临每次被放出来,不多长的时间内就能闯出大祸,给自己理由再把他关起来。也许是萧漠然自己多虑了,自己那个懒散的儿子根本就对那些打打杀杀的功夫不感兴趣。惹得萧漠然有几次都觉得自己实在干一件没有意义地蠢事。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上天还在等待着合适的时间。 注定了要造成不尽杀孽的“紫瞳魔胎”,终于要看到人世间最最惨烈的一幕了。“紫瞳魔胎”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了要他沾染上这世间的鲜血与仇恨。不,不会的,他萧漠然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想着想着,两个人就一同陷入了沉思。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早晨,龙虎门总坛上下都笼罩在了一种战前的激动茫然里。 尘世飘零 第四章 初见血色(一) 刚刚梳洗完毕的萧风临,拉着和他一样惴惴不安的孝贤,一边同路上匆忙走过的弟子打招呼,一边有些疑虑的问道:“哎,孝贤!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他们一个个的看起来都很奇怪!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宋爷爷早!”孝贤没有理会萧风临的嘟囔,看见从旁边路的一个须发皆白的威严老人,慌忙挤出一张笑脸,甜甜地招呼道。 “宋爷爷早!”看到孝贤都已经大招呼了,萧风临也无奈地跟上去死皮赖脸的看着那宋姓老人的胡子,心不在焉的喊了一句。老人一看见萧风临,本来已经笑了一半的老脸登时僵在那里了:“咳,早!”说完,像是避瘟神一样的慌忙离开了。 “孝贤,你理宋长老做什么?你忘了?上次我们不过就是一不小心把他的胡子给烧了一点儿,他就差点儿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看到那老人已经远去了,萧风临愤愤地说道。 看到萧风临有些抓狂的样子,孝贤禁不住微微一笑,整了整衣领,说道:“呵呵!宋长老最宝贝的就是他那点儿已经不知道留了多少年的胡子!上次我们俩一下给他烧去一半,你说他得什么反应?”说着,也有些奇怪地看着周围匆忙走过的人群,喃喃道:“奇怪了,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生人!”说着,他转头看着一样不解的萧风临,有些犹豫地说道:“风临,你说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看他们匆忙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过。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儿吧!” 一边算计着时间不情愿地向书房走着,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萧风临赞同地“嗯”了一声,就接着说道:“对了,伺候穿衣的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一个不见了。刚才我找衣服的时候,找了半天才找到。” “嗯”,孝贤也根着应了一声。两人就在这条通往书房的短短一段路上达成了共识:一定是出事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心虚地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 “父亲,李伯伯!我们已经梳洗好了!”碰了一下身边一声不吭的孝贤,萧风临不情愿的开了口,说完,他就耷拉着脑袋,等待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脸上整个就是一幅领死的表情。这个时候,谁都明白,谁开口说话,谁就一定倒霉。结果好死不死,这个孝贤还就真的沉住气了,一声不吭,不管萧风临怎样碰他,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根木头。最后,还是萧风临受不了了,给了一个孝贤被你打败了的表情,然后不情不愿地从嘴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全都落在了屋内的萧漠然和李华庭眼里。看到这两个活宝的可笑形状,萧漠然的心也不禁轻松了一些,他望了一下同样眼含笑意的李华庭,压住内心的疼爱,粗着嗓子说道:“你们两个小混蛋,怎么现在才来,一炷香的时间有这么长吗?”说完,看着面露疼爱之色的李华庭得意地一眨眼睛,哪儿还有一门之主的威严冷峻、不苟言笑,分明就是一个刚刚得了便宜的孩子。 低着头正大念着这回死定了的萧风临,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就更别提自打进屋就一直没有抬过头的孝贤了。 看到门口两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李华庭哈哈一笑,戏谑道:“你们俩现在知道怕了?怎么闯祸的时候一个个的精神头都那么足!行了,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今天是临儿生日,就暂时放过你们俩!” 萧风临这次学聪明了,尽管心里一直在嘀咕:我的生日不是在冬天么,不过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现,深色如常的恭声说道:“谢谢父亲,李伯伯。”说着,身子微微一倾,偷偷碰了一下依旧呆若木鸡孝贤。 正在愣神的孝贤被萧风临一碰,顿时赶快去走心头的种种不解,也随着萧风临说道:“谢谢门主,父亲!” 李华庭看着已经高兴得快要跳起了的萧风临和孝贤笑道:“好了,你们两个想笑就笑出来吧!今天就不追究你们俩了!” “过来,你们两个!我有东西要给你们!”萧漠然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被自己和李华庭突然转变的态度弄懵了的萧风临和孝贤,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说道。 萧风临毕竟见惯了自己父亲的反复无常,不一会儿就神色平静地拉着还微微有些顾虑的孝贤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李华庭和萧漠然的中间。 一时之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浓浓的疼惜与不舍就从眼睛里缓缓流向了两个依旧有些懵懂的孩子,很温暖。两个孩子虽然不是很明白父亲的眼神为何会变得如此的柔和,但是心里确实很高兴的,那种直入灵魂的温婉馨和正不断安抚着他们依旧有些惴惴的心境。先前的那些疑虑与不解似乎也都随着门外沉人欲醉的春风沿着弯曲幽深的檐廊吹过几近重门偷偷飘散在了气息凝重的演武场上。 一头孤狼,面对着眼前难拒的危险与迷茫。 缓缓地转过身躯,阻挡着那些来自未知的恐惧与创伤。小心地低下从不曾屈服的头颅,温柔舔舐着那些来自往日浮沉的孤独与哀伤。闭上眼睛在一次回首那早已远去的熟悉幸福与已死的娇娘。 我的孩子,劫难后的你将归向何方? 尘世飘零 第五章 初见血色(二) 看了自己的儿子一会儿,萧漠然和李华庭同时回过神来,相视一笑,就已包含了数层意思。  “说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萧漠然抚了一下依然有些呆滞的儿子,笑嘻嘻地说道。 生日?明明不是我的生日啊!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机会毕竟不是很多,想到这里,萧风临的心思立时活跃了起来,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念头,有几样东西都是自己很想到的,如果非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的确是难为了这个仅仅七岁的孩子。 但是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其结果这能手双手空空一无所有,选择时一定要做出来的。而人生也就是在这一个个或简单或复杂,或明显或隐晦的选择中不断向前发展的,于是一个个昔日嗷嗷待哺的婴孩也就在这一个个或正确或错误,或英明或愚蠢的选择中慢慢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孩童,以后还会长成胸怀大志,眼傲天下的少年,然后是漫怀心事的中年,最后是垂垂老矣的暮年,终于变成无声的死寂,留下的至多是后人或多或少的臆测和言语张狂的评说。 思量了半天,萧风临摇了摇牙,终于下了一个影响了他之后的整整一生的决定,他鼓起勇气指向了那个萧漠然珍愈生命的紫色卷轴:“那,我就要这个!”说着,萧风临就满是企盼的看着一脸震惊的萧漠然,心理不停地祈祷着自己的父亲能够满足自己的愿望。 说实话,他本来也是对这个被随意的用来当作镇纸的紫色卷轴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过父亲轻轻地抚摸着那个显得有些妖异的紫色卷轴,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父亲也一定是喜极了这个漂亮的卷轴。但是父亲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总是要试一试的,他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漂亮的紫色卷轴,自从第一次他看见之后,他就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仿佛那卷轴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让他一直想要接近它,得到它。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地喜欢那个卷轴,但是结果却是他变得更加喜欢那个卷轴,就是喜欢,毫无理由的喜欢。 萧漠然看了一眼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的李华庭,心里微微一叹,勉强笑着问道:“你想要这个镇纸?你想要它做什么?” 看到自己的父亲笑了,萧风临的心便微微放下了一些,小心地答道:“不知道,这个卷轴很漂亮啊!临儿很喜欢它,父亲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一样东西的!” 听到萧风临的话,萧漠然心里不禁一叹,这龙虎门得以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最大隐秘在一个孩童的眼中竟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卷轴!想到这里,本来还豪情万丈,意欲放手一搏的雄心也不觉得低落了很多。他面色微白的看着同样神色黯然的李华庭晒然一笑:“呵呵!我们这般的苦苦挣扎,在一个孩童的眼中原来竟只是一场不明所以的闹剧!想我们俩整天自诩笑傲天下,原来竟还没一个懵懂的孩童看得明白!”说完,两人不由地发出了一阵大笑,声音里说不出的悲凉痛楚,身子一晃,萧漠然竟险些倒在地上。在这个生死存亡悬于一发的时刻,萧风临的一句话,就如一桶冷水一般瞬间就浇熄了萧漠然和李华庭的野心之火。而事情的当事人却对此毫无所觉,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表情古怪的两个大人,心理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长笑方罢,萧漠然便有些怪异地看着身边面露惶恐之色的萧峰林说道:“临儿,你真是很喜欢这个东西么?就是因为它好看?” 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李华庭突然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长笑,然后又面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心理本来就有些惴惴的萧风临禁不住一阵慌乱,急忙争辩道:“是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漂亮的卷轴就喜欢了!父亲,反正你也就放在这儿不用。不如就给我拿回去赏玩几天,等我玩够了马上就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也许,这才是这‘紫月浪心’的真正价值吧!” 抛却了那些肆虐的野心贪念,不论那些难以抹去的彻骨仇恨,也许这便是这杀人利器的最好归宿了。 绝世名刀,锋利长剑,抑或是那些动辄死伤无数的秘技隐辛,杀戮过后,又有哪一个能够因为这个原因而被人喜欢珍爱。世人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不世奇兵的本身,而是那些透过耀眼锋芒背后的利益与诱惑。又有谁会去喜欢一个散发凶虐气息的狰狞冷刃?算了,还是让一切都结束在这个单纯的孩子手中吧! 但是,在这场鲜血白骨铺就的虚幻浮华破灭之后,一切又真的能如萧漠然所期盼的那样烟消云散,归于平寂么?没有人知道,萧漠然也当然不会知道。 萧漠然决然地看了一眼李华庭,李华庭微微一点头,面露赞同之色地微微一笑,两人不约而同地就间接地决定了萧风临此后黯淡疯狂的一生屠戮。散去凝聚在右掌上的功力,萧漠然不禁一阵轻松。 原来,刚刚萧漠然问话的时候竟是存了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狠心。只要萧风临有半点儿异常,萧漠然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面前这个对“紫月浪心”心存不轨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在“紫月浪心”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候,也只有他才明白“紫月浪心”的可怕威力,稍有不慎,那就不仅仅是一个龙虎门的灾难了。 “好了,你既然你想要,我便给你吧!反正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欣喜若狂的萧风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眼中矛盾至极的决然与犹豫,马上张口问道。 “好!你得向我保证,夜间的时候,你绝不可以随意打开这个卷轴!并且,你要发誓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卷轴!”说完,萧漠然本就十分勉强的笑脸,不觉间就已变得异常凝重,甚至有几分令人心颤的冷峻。 听到萧漠然唠唠叨叨了半天,萧风临心里禁不住嘀咕:不就要一个破卷轴么?不想给就算了,怎么罗罗嗦嗦的这么麻烦!脸上也跟着不由地现出几分不耐。 “听到我的话了么?发誓!” “是……”萧风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一个“是”字拉得老长,显示着他心里的不耐。 “诸天魔神在上,我萧风临今日对着,对着太阳发誓,一定遵从父亲的要求!若有违此誓,就要我没有好东西吃,没有好玩的地方可以玩!” 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风临发出的一个不伦不类的毒誓,萧漠然忍俊不禁差点儿笑出声来。不过,这却绝对是萧风临能想出来的最毒的惩罚了。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好吃的东西,没有好玩的地方,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这样,萧风临忍着李华庭的灼灼目光从面色怪异的萧漠然手里接过了这个影响了他整整一生的紫色卷轴。 “临儿,这个卷轴有一个名字的。你要记住了!” “哦,什么名字?”听到自己新得的卷轴竟然还有名字,萧风临禁不住惊喜地问出声来。 “它叫紫月浪心。你记住了么?” “紫月浪心?”萧风临忍不住心里奇怪,这么漂亮的一个卷轴怎么会取了一个如此难听的名字。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痛快地记了下来。怎么说都是得到了这个自己期盼已经的漂亮物事,别说是一个名字,就是十个名字,他也答应。 看着手里的卷轴,他就禁不住一阵高兴,自己又有了一个可以向孝贤炫耀的东西。 “好了,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萧风临就拉着同样欢喜的孝贤跑了出去。 “唉!”一身轻叹在屋子里突兀地响了起来,瞬时书房内就充满了暴虐嗜血的狠戾气息,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门边的木窗上缓缓走了出来。 李华庭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这个身怀异术的怪人没有什么好感。 “左丞,你可是觉得我太过草率么?” 怪人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行了,老鬼,你就自己偷着乐吧!现在‘紫月浪心’没了,你就可以随便行动了。老鬼,这么多年,你早就等急了吧!”李华庭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个一团模糊的黑影说道。 “桀桀桀!”那黑影得意地发出了几声刺耳的诡笑,就瞬息不见了踪影。 萧漠然和李华庭看着门外渐渐消失的两个孩子,一股淡淡的忧虑和伤感就缓缓地充盈在了两个人的心间。 每一孩童都想长大,想尽快可自己的父辈兄长一样可以随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长大了又会如何,他们从不曾想过,纯洁的灵魂里没有忧伤,更没有猜疑。就这样,他们每天都在盼望着自己能够早一点长大,脱出父兄的管束,但是谁都不会预见到长大后更多的名利缰索,难言的无助悲哀。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想就能成功地。有些梦想,也许一生只能实现于幻梦。等到身成名就,荣登万人之上时,深夜回首时,眼前充盈的只有那些往日的虚幻天真与悲凉的无助迷茫。因为得到了太多,所以就会失去更多。而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自己身上耀眼的光环,却无人在意你背后无尽的阴影,密辛。因为,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分担的,有些感情是不能诉说的,他们只能静静盘踞在你的灵魂里,在时间的打磨下,随着你的良知一起腐烂。等到那时,你也许就是真的已经成熟了。 但是眼前的两个烂漫孩童能够明白么? 无形的巨网已经笼罩在了这片安宁的山凹上,也许明天数不清的人就会看不到晨起的朝阳了,而自己呢?那么那两个孩童呢?又真的能够安然逃脱,却又不致被鲜血沾染么? 尘世飘零 第六章 初见血色(三) 看了自己的儿子一会儿,萧漠然和李华庭同时回过神来,相视一笑,就已包含了数层意思。  “说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萧漠然抚了一下依然有些呆滞的儿子,笑嘻嘻地说道。 生日?明明不是我的生日啊!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机会毕竟不是很多,想到这里,萧风临的心思立时活跃了起来,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念头,有几样东西都是自己很想到的,如果非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的确是难为了这个仅仅七岁的孩子。 但是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鱼与熊掌兼得的事情,其结果这能手双手空空一无所有,选择时一定要做出来的。而人生也就是在这一个个或简单或复杂,或明显或隐晦的选择中不断向前发展的,于是一个个昔日嗷嗷待哺的婴孩也就在这一个个或正确或错误,或英明或愚蠢的选择中慢慢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古灵精怪的孩童,以后还会长成胸怀大志,眼傲天下的少年,然后是漫怀心事的中年,最后是垂垂老矣的暮年,终于变成无声的死寂,留下的至多是后人或多或少的臆测和言语张狂的评说。 思量了半天,萧风临摇了摇牙,终于下了一个影响了他之后的整整一生的决定,他鼓起勇气指向了那个萧漠然珍愈生命的紫色卷轴:“那,我就要这个!”说着,萧风临就满是企盼的看着一脸震惊的萧漠然,心理不停地祈祷着自己的父亲能够满足自己的愿望。 说实话,他本来也是对这个被随意的用来当作镇纸的紫色卷轴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过父亲轻轻地抚摸着那个显得有些妖异的紫色卷轴,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父亲也一定是喜极了这个漂亮的卷轴。但是父亲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总是要试一试的,他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漂亮的紫色卷轴,自从第一次他看见之后,他就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仿佛那卷轴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让他一直想要接近它,得到它。他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强烈地喜欢那个卷轴,但是结果却是他变得更加喜欢那个卷轴,就是喜欢,毫无理由的喜欢。 萧漠然看了一眼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的李华庭,心里微微一叹,勉强笑着问道:“你想要这个镇纸?你想要它做什么?” 看到自己的父亲笑了,萧风临的心便微微放下了一些,小心地答道:“不知道,这个卷轴很漂亮啊!临儿很喜欢它,父亲你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一样东西的!” 听到萧风临的话,萧漠然心里不禁一叹,这龙虎门得以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最大隐秘在一个孩童的眼中竟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卷轴!想到这里,本来还豪情万丈,意欲放手一搏的雄心也不觉得低落了很多。他面色微白的看着同样神色黯然的李华庭晒然一笑:“呵呵!我们这般的苦苦挣扎,在一个孩童的眼中原来竟只是一场不明所以的闹剧!想我们俩整天自诩笑傲天下,原来竟还没一个懵懂的孩童看得明白!”说完,两人不由地发出了一阵大笑,声音里说不出的悲凉痛楚,身子一晃,萧漠然竟险些倒在地上。在这个生死存亡悬于一发的时刻,萧风临的一句话,就如一桶冷水一般瞬间就浇熄了萧漠然和李华庭的野心之火。而事情的当事人却对此毫无所觉,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表情古怪的两个大人,心理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长笑方罢,萧漠然便有些怪异地看着身边面露惶恐之色的萧峰林说道:“临儿,你真是很喜欢这个东西么?就是因为它好看?” 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李华庭突然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长笑,然后又面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心理本来就有些惴惴的萧风临禁不住一阵慌乱,急忙争辩道:“是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漂亮的卷轴就喜欢了!父亲,反正你也就放在这儿不用。不如就给我拿回去赏玩几天,等我玩够了马上就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也许,这才是这‘紫月浪心’的真正价值吧!” 抛却了那些肆虐的野心贪念,不论那些难以抹去的彻骨仇恨,也许这便是这杀人利器的最好归宿了。 绝世名刀,锋利长剑,抑或是那些动辄死伤无数的秘技隐辛,杀戮过后,又有哪一个能够因为这个原因而被人喜欢珍爱。世人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不世奇兵的本身,而是那些透过耀眼锋芒背后的利益与诱惑。又有谁会去喜欢一个散发凶虐气息的狰狞冷刃?算了,还是让一切都结束在这个单纯的孩子手中吧! 但是,在这场鲜血白骨铺就的虚幻浮华破灭之后,一切又真的能如萧漠然所期盼的那样烟消云散,归于平寂么?没有人知道,萧漠然也当然不会知道。 萧漠然决然地看了一眼李华庭,李华庭微微一点头,面露赞同之色地微微一笑,两人不约而同地就间接地决定了萧风临此后黯淡疯狂的一生屠戮。散去凝聚在右掌上的功力,萧漠然不禁一阵轻松。 原来,刚刚萧漠然问话的时候竟是存了杀死自己亲生儿子的狠心。只要萧风临有半点儿异常,萧漠然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面前这个对“紫月浪心”心存不轨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在“紫月浪心”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候,也只有他才明白“紫月浪心”的可怕威力,稍有不慎,那就不仅仅是一个龙虎门的灾难了。 “好了,你既然你想要,我便给你吧!反正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欣喜若狂的萧风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眼中矛盾至极的决然与犹豫,马上张口问道。 “好!你得向我保证,夜间的时候,你绝不可以随意打开这个卷轴!并且,你要发誓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卷轴!”说完,萧漠然本就十分勉强的笑脸,不觉间就已变得异常凝重,甚至有几分令人心颤的冷峻。 听到萧漠然唠唠叨叨了半天,萧风临心里禁不住嘀咕:不就要一个破卷轴么?不想给就算了,怎么罗罗嗦嗦的这么麻烦!脸上也跟着不由地现出几分不耐。 “听到我的话了么?发誓!” “是……”萧风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一个“是”字拉得老长,显示着他心里的不耐。 “诸天魔神在上,我萧风临今日对着,对着太阳发誓,一定遵从父亲的要求!若有违此誓,就要我没有好东西吃,没有好玩的地方可以玩!” 看着跪在地上的萧风临发出的一个不伦不类的毒誓,萧漠然忍俊不禁差点儿笑出声来。不过,这却绝对是萧风临能想出来的最毒的惩罚了。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好吃的东西,没有好玩的地方,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这样,萧风临忍着李华庭的灼灼目光从面色怪异的萧漠然手里接过了这个影响了他整整一生的紫色卷轴。 “临儿,这个卷轴有一个名字的。你要记住了!” “哦,什么名字?”听到自己新得的卷轴竟然还有名字,萧风临禁不住惊喜地问出声来。 “它叫紫月浪心。你记住了么?” “紫月浪心?”萧风临忍不住心里奇怪,这么漂亮的一个卷轴怎么会取了一个如此难听的名字。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痛快地记了下来。怎么说都是得到了这个自己期盼已经的漂亮物事,别说是一个名字,就是十个名字,他也答应。 看着手里的卷轴,他就禁不住一阵高兴,自己又有了一个可以向孝贤炫耀的东西。 “好了,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萧风临就拉着同样欢喜的孝贤跑了出去。 “唉!”一身轻叹在屋子里突兀地响了起来,瞬时书房内就充满了暴虐嗜血的狠戾气息,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门边的木窗上缓缓走了出来。 李华庭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这个身怀异术的怪人没有什么好感。 “左丞,你可是觉得我太过草率么?” 怪人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行了,老鬼,你就自己偷着乐吧!现在‘紫月浪心’没了,你就可以随便行动了。老鬼,这么多年,你早就等急了吧!”李华庭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个一团模糊的黑影说道。 “桀桀桀!”那黑影得意地发出了几声刺耳的诡笑,就瞬息不见了踪影。 萧漠然和李华庭看着门外渐渐消失的两个孩子,一股淡淡的忧虑和伤感就缓缓地充盈在了两个人的心间。 每一孩童都想长大,想尽快可自己的父辈兄长一样可以随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长大了又会如何,他们从不曾想过,纯洁的灵魂里没有忧伤,更没有猜疑。就这样,他们每天都在盼望着自己能够早一点长大,脱出父兄的管束,但是谁都不会预见到长大后更多的名利缰索,难言的无助悲哀。有些事情,并不是想想就能成功地。有些梦想,也许一生只能实现于幻梦。等到身成名就,荣登万人之上时,深夜回首时,眼前充盈的只有那些往日的虚幻天真与悲凉的无助迷茫。因为得到了太多,所以就会失去更多。而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自己身上耀眼的光环,却无人在意你背后无尽的阴影,密辛。因为,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分担的,有些感情是不能诉说的,他们只能静静盘踞在你的灵魂里,在时间的打磨下,随着你的良知一起腐烂。等到那时,你也许就是真的已经成熟了。 但是眼前的两个烂漫孩童能够明白么? 无形的巨网已经笼罩在了这片安宁的山凹上,也许明天数不清的人就会看不到晨起的朝阳了,而自己呢?那么那两个孩童呢?又真的能够安然逃脱,却又不致被鲜血沾染么? 尘世飘零 第七章 初见血色(四) 庭院深深,  深深庭院都几许? 多年来的恍惚清幽渐渐平复了心中那道哀伤。 人前笑语时,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就如初来时一样。 风, 在春日的烘托里依旧温柔轻过。 抬头看一眼明亮刺目的太阳, 那一瞬的眩晕 仿佛又看见了那些旧日的低眉浅笑,轻怒薄嗔 无鱼?好奇怪的名字啊!嘻嘻!那我以后就叫你鱼鱼咯!小鱼鱼!嘻嘻! 七水无鱼一阵失神, 那初见时的欢笑。 站在地上, 面对眼前数不清的贪婪疯狂 他的心里忽地一颤, 依稀里,凤冠霞披的风娘嫣然一笑 祝福我们吧!无鱼! 刺穿灵魂的伤楚再一次无声划过 祝福你,风娘!也祝福你,漠然!祝,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喃喃说完,不理一脸惊惶的萧漠然、李华庭,七水无鱼瞬时冲入了对面惊慌的人群, 如一个绝望的斗士, 一冲而前, 不再回头。 烟雾过处,人们绝望的倒下,失去生机的眼睛里忘却了那些沉重的盼望与等待。 有人死了,杀戮,也开始了。 演武场后面的桌桌酒菜等凉在了这垂死的疯狂里, 无人问津, 仿佛一场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盛宴。 只是, 场里是谁的身影孤独站立, 又是谁在那里无声轻笑, 几多悲伤, 不尽苍凉。 只是这场杀戮之后又有几人能够存活,又有几人能够过来喝这滴血的庆功之酒。 面对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七水无鱼飘忽而过,留下一堆堆尸体,一种莫名的悲凉油然而起。人是不是也就这样了,一旦死去,便毫无印记。 突然对方阵营里忽然生气了一柄无比巨大的金黄色巨剑,澎湃的斗气让前面的人不由地让出了一条路。 七水无鱼心里一紧,禁不住震惊于对方阵营里竟是有这等的绝世高手。 “司徒霸南!怎么了,五年前的胡子是不是又长出来了啊?”萧漠然满是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他正极力控制着身形,穿过人群飞速向七水无鱼的方向赶着。 “哦!原来这个厉害的人物竟然就是人人景仰的大侠,司徒霸南了!”想到这里,七水无鱼眉头一皱,他不明白像这种整天自命清高的人物怎么置身于这群乌合之众里。 听到萧漠然的话,司徒霸南已经略显老态的长脸一红,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不算很长的花白胡子怒道:“几年前为你所乘,近日老夫就是要把当日断须之耻找回来!休得胡言乱语,老夫近日就是要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呵呵!是么?那看来漠然是误会了,只是这帮不中用的虾兵蟹将事来做什么的呢?难道是给您老人家呐喊助威的?不像吧!” 司徒霸南被萧漠然的一顿抢白弄得面红耳赤,本来此次攻上龙虎门他就不赞成,只是碍于自己往日的面子,想要从萧漠然把以前的败耻讨回来。 而现在萧漠然一眼就看穿了司徒霸南的心思,不然就算是为了立威,也用不着把自己人都用斗气生生挤出三章之外吧。 “哟嗬!那不是堂堂紫霄宫的西门宫主么?怎么,整日里从不低头的西门大宫主这次怎么做了人家的马前卒子?奇闻奇闻啊!”李华庭一顿冷嘲热讽把正打算帮司徒霸南出头的西门雪寒骂得一张本就略显苍白的俊脸又摆了几分。 西门雪寒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此次前来被就是禁不住自己唯一的二弟苦苦央求,本来他也是不愿意做这鸡鸣狗盗之事的,但是二弟——西门月冷说的天花乱坠,好像西门雪寒往那儿一站就能分得偌大利益。终于禁不住心中诱惑,他还是赶了过来。不过一直都是缩在帐中几乎没有被人碰到,如果不是萧漠然把司徒霸南骂得太惨,他本也不会管这闲事的。结果刚一出现就被李华庭骂了个狗血淋头,禁不住又羞又恨,本来就十分脆弱的惭愧与不忍也被这一股邪火烧得没了踪迹。 “李华庭!你不要胡言乱语!今日我们众人就是来剿灭你龙虎门的!想你们整日诸般欺凌我等,从不把我们当作人看待,而现在我们已经受够了,今日就是你们报应的时候!就算今日我们不幸败亡,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会向你们摇尾乞怜再过一日的窝囊日子!”西门雪寒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英雄模样,说完还憎恶至极地盯着不远处篾笑不已的李华庭。 听到西门雪寒的话,周围的一帮整日胡作非为的混人禁不住想起平日里欺压良善时被龙虎门弟子抓住时的惨状,一时之间都不停的大声聒噪,疯狂已极。本来就混乱不堪的阵形,不一会儿就前推后挤,恐怕还没等到正式开战,就已经闹起内讧了。 看到这般混乱景象,本来就气愤已极的司徒霸南正好有了撒气之处,巨剑一挥,身边就有数十人做了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出气筒。 登时本来就已略显疯狂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雪雨淋得浑身鲜红一个个都宛如九幽之下混世魔神,喊叫聒噪之声更甚了。 看到对面还没正式开战就已乱得不成样子的人群,萧漠然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凝重。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萧漠然单手一竖作出了一个后撤的口号,果断地把已经跃跃欲试的门人撤了回去。 果不其然,就在最后一拨人将要撤进总坛之内的时候,突然一队鲜衣亮甲的骑士撞开那堆兀自正在破口大骂,推来挤去放浪形骸的混人,就直冲向萧漠然深厚即将闭合的大门。 无数的人顿时被从后面冲出的大队骑士踩得血肉模糊,哭爹喊娘。 一时之间,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滚带爬的跑光了,留下一地散乱的尸体,被马踩得满地都是断肢惨体,肠子腿脚到处都是,就是见惯了屠戮的萧漠然也禁不住一阵作呕。 “漠然,怎么会有军队出现?我们和波兰帝国的关系不是很好么?”李华庭忍不住有些惊疑地问道,显然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看到军队的出现,萧漠然反而镇定下来了,预想中的各种谜团都已经揭晓了,原来这件事情的被后竟然是整整一个国家的势力,当然就不会丝毫奇怪于先前的种种异相。 看来是天要亡我龙虎门了! 萧漠然一阵后悔,若使自己不计后果完全按照“紫月浪心”里的记载修炼,也许现在还能有一点回环的余地,至少能够让门人多逃出几个。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无遗漏的阴谋,既让萧漠然意识到事情的可怕,猜准了萧漠然会把所有龙虎门的精英汇于一地,然后还给了萧漠然足够的反应时间,让萧漠然能够自以为已经成功地做好了防范。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已完成,这些冷血无情的军人就可以轻松地把整个龙虎门一窝端起了。 可怕!绝对可怕! “萧漠然,现在你和我公平的比试一场!赢了的话,我放你走!”司徒霸南有些得意地看着眉头紧皱的萧漠然说道,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萧漠然不久前的羞辱。 “你?哈哈哈哈!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话罢,萧漠然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总坛厚重的大门。 “你……”司徒霸南盯着萧漠然已经消失在了大门之后的身影,两只眼睛都气得想要喷出火来。 过了一会儿,他森然一笑,甩手抖出一个罕见的红色魔法信号弹。“砰!”信号弹炸开在了门外高高的天上,不多时,所有的人就感受到了大地的战栗,无边无际的火弹像是从虚空而来的夺命恶魔,呼啸着扑向了毫无反抗能力的龙虎门弟子,越过厚厚的高墙,龙虎门总坛内通红一片,成了一个火的世界。 司徒霸南看着已经渐渐坍塌的高楼尖塔,心里喟然一叹。 龙虎门,看来就是要这样结束了! 三百年的风雨飘摇,三百年的穷心尽力,终于还是陨落在了这场无人能敌的魔法之火里。魔法师,一个神秘恐怖,却又伟大异常的名字再次想起在蓝月大陆上。 萧漠然死了,李华庭死了,成千上万的龙虎门就那样被这场大火活活烧死了。 龙虎门灭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矗立了三百年的高高围墙像是感受到了龙虎门玄奇残酷的破灭,在数千骑士前轰然倒塌,这最后站立的建筑也终于倒下了。 龙虎门,这个响亮了三百年的名字,终于在大陆上消于无影。 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从不曾有人问起。 只是,事情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难道谜一样的灾难与毁灭就这样在人们的回忆里渐渐灰暗,消失无影? 只是曾经的三百年辉煌真的就如这倾倒的万间楼宇一般地轰然倒塌,从此无声? “呼!”从已经被烧焦的花树染得焦黑一片的忆幽湖里浮起了一个脑袋,他急促的喘息着。最后一遍寻查活口的人已经离去了,龙虎门就这么被他们随意抛在了身后。 萧风临一动不动地倒在满是泥浆的湖边喘着粗气,紫芒乱闪的眼睛里写满了冲天的仇恨与疯狂。 父亲死了,孝贤死了,黑脸长老死了,连那个整天惺惺作态的李伯伯也死了。 偌大的一片瓦砾场内充满了皮肉烧焦的恶臭,瓦砾场外堆满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或者支离破碎的尸体。那时侥幸逃出的门人,和被围杀的无辜下人。没有一个人躲过,已经逃出生天的人们,尸体又被送回了这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 往日里繁华庄严的龙虎门总坛,已经成了一片混乱不堪,还在冒着黑烟的瓦砾场。而一日前还生龙活虎的龙虎门弟子,都静静地睡在了这片依旧炽热无比的地上,万人景仰的龙虎门总坛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场。 没有人活着,除了萧风临。 翻开依旧沾染着七水无鱼鲜血的各色珠宝,萧风临缓缓坐在地上拿出一个已经被湖水泡得不成样子的馒头啃了起来。 他要活着,他要复仇。 仿佛苍茫的天地间,就只剩下孤独的萧风临一人常立于世。 张眼看着暗无星月的天空,萧风临缓缓离开,瘦下的身影渐渐吞没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鲜血铸就的明天就在那里露出狰狞的恐怖脸容,等待着世人的战栗哭泣。 也许,有些人,本不是杀人者。 也许,有些人,一生都不知道仇恨。 只是,这世间有了太多的贪婪与猜忌。 他们成魔了,站在白骨铺就的山颠,放声长啸,只是谁又能感受到其中的无奈与苍凉? 萧风临,走了,往日的萧风临已经走了,带着春日的温柔晚风,不再回来! 尘世飘零 第八章 初见血色(五) “你为什么要救我?”萧风临趴在孝贤的尸体上,抬起头冷冷地问道。心里悲愤异常,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你不能死!因为你是风娘的儿子!”七水无鱼被萧风临紫芒外射的眼睛看到浑身难受,有些不自然的答道。 “风娘?风娘是谁?” 萧风临微微一怔,张口就问了出来。 七水无鱼拚命压抑着将要爆发的伤势,涩声说道:“风娘,她是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呵呵!”说着,萧风临慢慢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快要烧过来的大火,竟怪异地笑了起来。 这一声不似人类发出的悲愤怪笑,令鬼气森森的七水无鱼也不禁浑身一激灵。这个少年怎会有如此强烈的怨念?难道传说的事情竟是真的?想到这里,七水无鱼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救对了还是救错了。 想到这里,七水无鱼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如果把孝贤的尸体放在这儿的话,过会儿搜查幸存者的人肯定会找到这儿的。该怎么办?咬一咬牙,七水无鱼夹起孝贤已经被坍塌的房梁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向忆幽园外疯狂咆哮的火场行去。半空中,七水无鱼洒下的滴滴鲜血无声地滴落在了已经被大火烤得微微有些焉了的花草上,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朝下,散发着幽黑诡异的暗黑红光。 “华庭,对不起了!我不但救不了你的儿子,连你儿子的尸体,我都保不住!但是,你知道的,风临一定要活着,因为他是风娘的儿子。”看着面前的冲天火光,七水无鱼抬起一只手抚了抚已经烤焦的头发,闭上眼睛纵身跳了进去。 一切都结束了,多少年的痴缠爱恋,多少次的午夜梦回,都结束了。随着这场冲天的大火,疯狂地焚毁在了不禁的绝望里。 追过来的萧风临呆呆地看着面前恍如噩梦的一切,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自己还活着。 噼噼啪啪的爆炸声,胡胡的风声,还有那些在火光映朝下暗淡无比的邈远星月,一切都静止了。 大颗的泪落了下来,滴在地上,“啪”的一声轻响,那是灵魂的呻吟。 可是,远处静静等待的屠戮者们没有听见,因为意想之外的顺利让他们肆虐的野心不断膨胀以至疯狂,他们没有听见。 往日里生龙活虎的龙虎门弟子没有听见,因为他们的尸体正狂野地释放着最后的不甘,在熊熊大火中,渐渐没有了印记,他们不能听见了。 而萧风临也没有听见,他看着已经坍塌殆尽的往日繁华,心里平静莫名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听着已纪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他快速地穿过花圃,潜进了忆幽湖,而那滴眼泪却被他毫无所觉地遗忘在了火场外炽热的地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萧风临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路上,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不久前噩梦般的回忆,心里一片冰凉。 夜间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过已经湿透的衣服,萧风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周围黑黢黢的一片,他惶然四顾,却不知该走向何方。 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月亮,除了身后不远处微微还闪着红光的龙虎门总坛,苍天之下,没有一丝光亮。 不断地往前走着,萧风临很累,似乎自己已经再也走不动了,但腿还是习惯性地向前迈了一步,于是他接着走了下去。 这该是我这辈子走得最长的路了吧!萧风临默默想着,紧紧握着正散发着妖异紫芒的生日礼物。他瞪大了眼睛,但是遥远的前方却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萧风临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多走一步,但是他却在不断地坚持着一件事情:他必须活着。而只要多往前走一步,他活着的机会就会多一分。 不过,每当萧风临摇摇欲坠的身体将要倒下时,他手里紧紧握着的“紫月浪心”总会适时地传过一股清凉的气息 ,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循环,而等到他稍微有了一些力气,那股冰凉的气息却又奇怪地消失了。萧风临一直都在试图抓住什么,但是根本就没有练过武功,甚至是连最基本的打坐练气都没有接触过的他,根本就毫无所得。 就这样,极度疲惫的萧风临不断地挣扎在倒下的边缘线上,一个人缓慢地不断前行着,向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黑暗方向。 时间缓缓流过,东方微微泛白的天空越来越亮,萧风临的身体似乎也随着这亮光的不断增强多了很多力气,但终于,他还是昏倒在了陌生的路上。 一个人静静沉睡,灵魂一直冲撞在无边的黑暗里,没有出路,没有光亮。 和风轻吹。 黎明的天际里,是谁在无声的哭泣? 细细的雨丝从九天之上缓缓飘落,给苍茫的天地间染上了一层迷离的恍惚颜色。 春日的小草上挂满了水珠,晶莹里倒映着那个依旧沉睡的孩子。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早起赶路的人已经有了。 在这个渐渐忙碌的世界上,一条普通的马道边,睡着千千万万个失去家庭的孩子中的一个,只是这个孩子会不会一样呢? 迎接他的是一把煎熬伤口的盐粒,还是一炉抚平恐惧的温暖? 没有人知道,但是一切都要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去一人承受。 在刚刚破碎的龙虎门身后,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 那是鲜血与泪水汇成的仇恨之海,那是脆弱与伪装结成的冰冷之海。 只是,单纯孤独的萧风临又该怎样去演绎这样的一段恶魔之路,没有人知道。多少年以后,当“归夜”轻轻滑过司徒霸南的喉咙时,萧风临突然想起了父亲的微笑,淡然清逸却又模糊非常。 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弟子临死前发出的绝望尖叫,那些被坍塌房梁砸得血肉模糊的身体,那些恐惧变形的面容,那些凌乱不堪,堆积成山的尸体,还有一脸淡笑自尽而死的父亲和那个重伤不治最后投火自焚的怪人,依稀里脑袋里又响起了那个声音:风娘,她是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啊!”一声惊叫,萧风临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 摸到身边的包袱,和那柄沉的要死的古剑——归夜,他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看到自己手里依然仅仅抓着的紫色卷轴,萧风临苦涩的一笑,这就是龙虎门留下的所有东西了。 一把古剑,那是父亲的佩剑。他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的淡笑:“漂亮吗?” “不漂亮!” “难道没有那个“紫月浪心”好看吗?” “没有。” “哦,那你想要吗?” “不想要!” “那算了!”说着,萧漠然摘下佩放在已经有些热了的地上,微微一笑,就顺势倒在那里再也没有起来。 抚摸着还沾染着父亲鲜血的剑鞘,萧风临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在一个陌生的所在,瘦弱的萧风临一人仔细地抚摸着剑鞘,仿佛父亲岁月雕刻的皱纹。 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少年独坐床上,一言不发,眼神冰冷而执着。 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情必然发生。 尘世飘零 第九章 初见血色(六) 默默地打量着屋子,双手抱在胸前,戒备而恐惧。  屋子的主人似乎很有品位的样子。偌大的一间屋子里,只有几件必备的装饰,没有那些浮华恶俗的镏金摆设,也没有纷杂繁乱的四壁装饰。白白的墙上稀疏地挂着几幅淡雅的布画,萧风临仔细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丝毫头绪。 “你醒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这间空荡陌生的房子里响了起来。 萧风临悚然一惊,收回望向布画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的那个一身白衣有些清瘦的中年男人。 “这儿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萧风临抓起“归夜”护在胸前,像一个受伤的猛兽,警觉而又恐惧。 听到萧风临连珠炮一般的问话,那白衣人刚要迈向屋内的脚顿了一下,眉头一皱,随即就看到萧风临惊惧戒备的模样:“呵呵!孩子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你放心!”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看到白衣人又往屋子里走了一步,萧风临紧了紧手中的剑,害怕得无以复加。 “孩子,你别害怕!是我女儿救的你,她看见你一个人晕倒在路边就把你救回来了!你别害怕,我不进去就是了!你饿了吗?要是饿的话,我让人给你送东西过来!”说着白衣人小心地退出了屋子,生怕惊到了已经在崩溃边缘的萧风临。 退出屋子,看着依然紧张万分的萧风临,那白衣人轻轻一叹,略一沉吟便大步离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一个惶恐不安的萧风临。 缓缓地走下床,双手紧紧握着不时地传来冰凉气息的“紫月浪心”,萧风临努力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他拖着“归夜”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门。 那一刻,恍若跨过了千年。 七岁的萧风临呆呆地看着门外廊间稀疏错落的淡雅花朵,心里似乎微微安定了一些。 一个人坐在廊子的横拦上,静默无声,春日的暖风还是那样的吹过,吹过一颗现在已经冷凝成冰的心,也吹过了满腔的愁恨与恐惧。 “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想到这里,萧风临从横拦上跳了下来,疲惫的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你饿吗?” 萧风临慌忙转身看着不远处正端着一些精致糕点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禁不住微微一呆,寒如霜铁的心里也禁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袭白中带黄的厚布长裙,围绕着一张精致不似人间所有,还带着丝丝童真的小脸,恍如一个堕入凡间的精灵。 微风轻过,拂动了本已摇曳的长裙,在廊间淡雅的花间缓缓绽放,宛若心中那一朵从不敢想象的百合,馨香不觉就已进入灵魂。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自然的美丽与醇和的善良。 萧风临呆呆地看着这个正一脸戏谑地拿着糕点向自己走来的女孩,霎那之间他好像又看见了梦里那不止出现过一次的美丽妖娆。 “我,是不是见过你?”看着女孩已经走到了眼前,萧风临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忽又警觉,就担忧地看向了这个巧笑嫣嫣的女孩。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们这些坏小子,一个个都这么说!哼!你不饿了?刚刚醒过来,就起坏心思!”说着,那女孩就撅起了漂亮的嘴巴,随手拿起盘子里的糕点就坐在萧风临对面的长椅上吃了起来。 “我,我不是!我,我是想……”看到女孩已经撅起了嘴巴,萧风临连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连心中深深的戒备也忘却了。 他放下已经实在拖不动了的“归夜”,一屁股坐在女孩的对面,就看着女孩不断嚼动的小嘴,眼睛缩在那一双红中现粉的唇上,再也没有了言语。 女孩的脸微微一红,轻啐了一句:“小色狼!” 听到女孩的话,萧风临脸一红,就低头看着膝上还透出鲜血红意的剑鞘,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无法无天的少门主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凭借,除了仇恨。 萧风临脸色一变,低着头想着那场在他心里一直不曾熄灭的大火,一双紫芒四射的眼睛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哎!你这人怎么了?快吃啊!你要是再不吃,我可就吃没了!”说着,女孩就把满满一盘的糕点伸到了萧风临的面前。 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萧风临一手抓起一块桂花糕,连嚼都没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啊!你……”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被一扫而光的盘子,禁不住惊叫出声。 “我饿了!还有吗?”萧风临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含糊地说道。 女孩的脸一红,就伸出手把自己已经咬了一小口的一块松花饼递了过去。 “呵呵!弄得跟一个小豹子一样,我还以为有多难缠呢!还是我女儿厉害!”看到吃饱了的萧风临正和自己的女儿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先前那白衣人得意地一笑,自豪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哎!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赫尔本·阑月!你就叫我月月吧!你呢?” “我?我叫,我叫萧风临!” “萧风临?好奇怪的名字啊!那我以后就叫你风临了!” 萧风临不置可否的一笑,没有言语。 风临,好熟悉的叫法。 不久前,孝贤也是这么叫的。 而现在呢? 孝贤应该已经看完了前几天拿到的那本吟游诗人的歌集了吧! 尘世飘零 第十章 剑宗宗主(一) 大颗的泪滴在了还没有吃完的松花饼上,笑得眼睛都咪了起来的阑月没有看见,门外转身离去的白衣人没有看见,连萧风临自己都没有看见。  那么一大颗泪就那样缓缓浸在了松花饼粒,没人看见,无人察觉,悲哀而又凄凉。 一个春日灿烂的早晨,两个孩子和一颗眼泪,就那样凝结在了这个院子的记忆里。 “月月?呵呵!”看着对面正在发呆的阑月,萧风临禁不住心里一阵轻松,不由地笑出声来。似乎,随着这笑声,本来凄红如血的世界也染上了几分妖娆的美丽颜色。 “唉!你笑什么啊?我的名字很难听吗?” 赫尔本·阑月已经叉起了双手,一副将要发飚的可爱刁蛮样子。萧风临心里的笑意更浓了,只是谁又明白这笑意是为谁而起,又有谁真的知道这笑意是为何而发。 原来,世界还是有一些值得留恋的东西的,至少眼前这个女孩就已经沁入灵魂,不可分割了。可是,孝贤呢?父亲呢?李伯伯?还有那个在自己面前长笑着投火自焚的七水无鱼!他们又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泯灭?他们又做了什么坏事? 我要报仇!我要变强!萧风临突然涌起一种渴望,他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的渴望力量,他需要力量,需要力量来杀尽所有与这次劫难有关的人。 心里一阵颤动,顿时双瞳紫芒乱闪的萧风临身上散发出一阵强烈至极的杀意。 所有的微风以他为中心都停止了,令人窒息的有如实质的强烈杀意充斥了这个安静的院落。 廊间安静盛开的淡雅花盆掉了,从石栏上纷纷掉落,院子里像是经过了一场狂暴的飓风,所有的东西都已萧风临为中心放射状向外跌倒,似乎拼命逃逸的生灵,又似顶礼膜拜的仆人。 在那一瞬“紫瞳魔胎”选择了成魔!萧风临睁开紫中泛红的双眼,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院落,萧风临心中肆虐的滔天杀意达到了顶峰。 他缓缓的升起,飘浮在空中,看着门外惊惧的人们,心里充满了快意。 陵山震颤了,像是一个愤怒已极的野兽,峰顶猛然散发出一阵凛冽的青色剑气,直击在浑身包裹在紫色光芒里的萧风临身上。萧风临身子一颤,一股滔天的战意升起,他愤怒已极瞪着峰顶强大的敌人,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长啸。整个陵山在两股强盛至极的气息笼罩下,缓缓坍塌着,葱翠的森林没有了,像是刮过一阵旋风,所有的参天大树全都倒伏在了已经安静了近千年的土地上。 陵山,这个似乎不可超越的神话,在近千年的沉寂后迎来一个令它身颤的敌人。赫尔本·问剑运起全身斗气,紧张地看着萧风临身边面带惧色却有愤怒非常的女儿,心里担忧非常。 “门主,怎么办?”身边一个已经被萧风临外方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的弟子焦急地问道。 “再等等看!”赫尔本·问剑眉头一皱,随即就肃声应道。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和这个陵山之力把这个还没有长成的恐怖魔王诛于剑下。 可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就在那个恶魔的身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如果双方交锋的话,仅仅就那个男孩外放的气息就会把自己的女儿轻而易举的挤成飞灰。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后悔非常。 本来女儿救回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孩时,他就感觉到了男孩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意。 只是他惊异于男孩身上携带的东西,那都不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孩子所能想象的。看到这个孩子,他恍惚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是身遭灭门之祸,被下山的师傅救起,并且传授圣剑心法,还把这个屹立近千年的陵山剑宗章门的位子传给了自己。 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起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可怜男孩。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救活的竟然是一个不世的恶魔。 看着女儿在紫光中隐约闪现的纤弱身影,他就禁不住暗暗祈祷自己已经闭馆了十五年的师傅能够背着滔天的沙气息引出关。“不是,哪有!” 赫尔本·阑月,瘦弱的身影摇晃在这刺眼的紫芒里,宛如一朵风雨中飘摇欲落得素洁水仙,萧风临低头正好看见了阑月摇晃欲倒的身影,心里大震。 这身影,这景象,仿佛又回到了几日前那场冲天的大火。孝贤穿着那件月白长衫就那样渐渐陨灭在自己面前的火中,而自己却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唯一的朋友被大火吞噬,除了满心的仇恨,什么都不能做。 心神恍惚的萧风临慢慢松开了“紫月浪心”,缓缓飘落到了地上,一脸悲伤的看着这个纤弱的女孩。 “哎哟!别,你别拧啊!疼啊!疼死我了!别拧啊!” 刚刚落到地上的萧风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吓得半死的阑月拧住了耳朵,禁不住大声呼痛。 “不行!谁让你吓我的?我还刚刚给你吃了东西,你这个白眼狼!让你吓我!让你吓我!我拧死你,我拧死你!”说着阑月禁不住心中恐惧就扑到萧风临身上哭了起来,只是拧着萧风临耳朵手上劲道又大了几分。“哎哟!我求求你了!别拧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哎哟!疼死我了,我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被拧得眦牙咧嘴的萧风临,大声求饶着,心里不停地搜索着可以让这个小姑奶奶松手的话,只是想了半天反来复去都是这几句。从小到大都没有求饶过的他,第一次因为疼得快要掉下来的耳朵求饶了,尽管拙劣无比,词不达意。 “不行!我就不松手,就不松手!谁让你吓我?”带着哭腔的阑月说着就松开了差点儿要了萧风临的命的小手,只是泪珠儿依然不停下落,在春日的映照下,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珍珠。 萧风临摸着火辣辣地直疼的耳朵,看着哭得泪人儿也似的阑月,一双眼睛焦急地望来望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说着,大急的萧风临从怀里就掏出来平日里珍若生命的宝贝。 只见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大堆摆在阑月面前的长椅上,萧风临一咬牙,就可怜兮兮的看着阑月,肉疼地说道:“你尽管拿吧!只要你不哭了,这些东西,你,你随便拿!”说完就紧张地盯着阑月的双手,谁知阑月竟还是毫无反应的直哭不停。 束手无策的萧风临一发狠,把“归夜”从另一边的长椅上也拖了过来摆在阑月的面前。 想了想,略一犹豫,就把“紫月浪心”也摆在了桌上。 赫尔本·阑月还是就那么一手抓着萧风临的衣角低头哭着,半天都没有反应。 而院外的赫尔本·问剑可就急了,想要冲进去把自己直哭不停的女儿救出来,却又害怕那个小恶魔发飚。 门外的陵山弟子可就哭笑不得了。刚刚还恐怖得像是要杀尽天下人才甘心的恶魔,转眼之间竟成了这副模样。不过,无论是谁都震惊与一个瘦弱的男孩,竟然身上带了这么多琳琅满目的东西,且不论那些珍贵非常的珠宝,就是随便一件散乱堆放的玩意儿也是价值连城。想到这里,每个人都震惊于这个男孩的可怕与神秘。什么人的孩子能带着这么多珍贵非常的瑰宝,什么人的孩子又能这么可怕,竟然能堪堪与整个陵山的力量相抗衡。而片刻之后,又成了这么一个不断道歉的可怜男孩!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 看到一直哭泣不停的阑月,萧风临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个美丽非常的女孩,心里禁不住悲苦,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想起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龙虎门弟子,和巍峨高耸的龙虎门总坛,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森森白骨和一堆灰烬。而自己由一个无忧无虑的少门主竟恍然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一切都残酷的不似真实,想到这里,萧风临就禁不住哭得越发厉害了。毕竟是男孩,不一会儿萧风临的哭声就盖过了阑月的嘤嘤低泣。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从陵山顶上瞬息赶向了这个平常已极的院落。 “师傅!”赫尔本·问剑身子一弯,就对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恭声说道。 “恭迎师祖出关!”随着赫尔本·问剑的声音,底下就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行了!都散了吧!围在这里做什么?快滚!”说着老人不耐烦地一挥手,挥得众人在地上生生后退了几近一丈。 陵山弟子惊惧地看了一眼这个脾气古怪的老祖宗,就纷纷散去。不多时,倒塌的院前外就剩下了赫尔本·问剑和那老人两人。春日暖暖的阳光懒懒地洒在了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泛起了一层波纹荡漾的微光,说不出的平和静肃。 “刚才就是这个小子胡闹?”老人一皱眉,就指着院子里和阑月哭作一团的萧风临问道。 “回师傅的话,正是此人!弟子惭愧,收留了月儿就回的这个男孩,没想到竟是一个这般可怕的恶魔。……” 赫尔本·问剑身子一躬,就恭恭敬敬地答道,几句话就将从发现萧风临到刚刚突然发飚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倒是没有辱没了他堂堂一派之主的位子。 老人眉头一皱,没有言语,就看着院子里还在不停哭泣的两个孩子发起呆来。 赫尔本·问剑禁不住叫苦,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师傅的恐怖手段,当年自己就是有几次都差点死在了这个让她又惊又怕的师傅那美其名曰“训练”的恐怖折磨上。 而现在,明显师傅又看上了这个曾经散发出恐怖气息的男孩。 赫尔本·问剑脸上一苦,就悄悄退了下去。 留下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人站在坍塌殆尽的院落外。 明媚春阳洒下,温暖和馨,世界似乎又回复了曾经的安静祥和。 只有这个倒霉的院子还在孤独地证明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而众人,都已经自觉地遗忘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杀人者还在远方未知处,逍遥快活。 而幸存者还是满腔仇恨,一脸决绝。 风暴,就酝酿在了这个普通颓败的所在。 一轮血染的夕阳缓缓下落,悲悯地映照着这世间的苍凉,温暖中透出彻骨的寒意,夜来了。 两个苦累的孩子,抱在一起睡在了这个唯一直立的躺椅上。院外的老人已经站立了四个时辰,一言不发,仿佛一棵倔强的苍松,虽然时光竟然,却掩不去内心的棱角与锋芒。 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渺茫? 而短短时间,就有了三个。老人也是一样的不敢回望。 --------------------------------------------------------- 今天竟被一个聊得很好的网友告知:别人告诉她我很花心。以后离我远点儿! 我日,我真想像主角一样,杀尽天下间所有说我花心的人! 当然,女人除外!打两下就算了! 耐不住心中愤恨,在这儿胡言乱语! 大家见谅! 尘世飘零 十一章 剑宗宗主(二) 叹一口气,老人呆呆地看着院子里已经睡着的两个孩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里汹涌澎湃。  多年前的自己不是也如这个少年一般的满腔仇恨,一般的戒备而又孤独。 而现在这个平凡孤苦的少年却爆发出了令整个陵山都为之战栗的强大气息,这到底是陵山之福,还是天下苍生之祸。没有之知道,也没有人敢说。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想起往日自己的快意恩仇,横行天下,老人的身子又挺得直了一些。 岁月留过,所有的欢笑泪水都化做回忆里的点片闪光,曾经傲视天下的老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落寞孤独的垂暮老人。那些还没有实现的理想,那些从不曾兑现的试验,都成了渐渐暗淡的过去。 想到这里,老人的眼睛一亮,看着萧风临的眼睛里不禁多了几分狂热。这不就是一个新的自己么?所有的遗憾不是都会从这个孩童身上找回来么? 只是,不久前狂暴的阴冷杀气已经给所有的陵山弟子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事情已经不会像预想中的那般顺利了。 举步缓缓行像院子里那个已经不能成其为屋子的所在,老人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蓝月大陆注定要为自己的善忘于冷漠付出昂贵的代价,老人已经老了,但是他可以让整个蓝月大陆为自己的弟子而疯狂颤抖,而臣服膜拜。 缓缓走到走道廊子,老人轻轻地把手中的毯子覆在了熟睡中的两个孩子身上,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热切而疯狂地看着这个还没有雕琢就已经可怕如斯的孩童,心里激动莫名。 熟睡中的萧风临下意识地搂紧了身边的赫尔本·阑月,梦中依稀又看到了父亲不羁的淡笑。 “师傅!这,这个……”赫尔本•;问剑身子一颤,把刚刚端起打算敬给老人的茶给泼了一地。 “怎么?你有意见?”老人眉头一皱,挑起一双满是沧桑的老眼瞪着心神大乱的赫尔本·问剑淡淡说道,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微微怒意。 “不是!弟子,弟子只是……” 赫尔本·问剑心里一惊,心里禁不住暗暗叫苦,自己这个难缠的师傅又发起疯来了。谁知道自己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把这么个不世魔神一般的孩子给救了回来,怎么当初自己尽心救助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儿感应? 现在好了,这个人老成精的师傅竟然提出要收那个自己一直在盘算这是应该悄无声息的处死为大陆免去一桩祸患还是偷偷送出去把这个烫手山芋留给别人的孩子为入室弟子。 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前人掌门的入室弟子,可是和自己平起平坐,何况是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 在赫尔本·问剑的眼中,身形瘦弱的萧风临已经和平生最棘手的敌人画上等号了。转眼间却成了自己的师弟,这让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而且当满身杀气的萧风临在摇椅自芒的笼罩下缓缓升上天空的时候,所有人的心理都明白:如果此人不除,蓝月大陆必将为之饱受煎熬。 看到一向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徒弟近日竟敢以沉默对付自己,老人心里本来还有的一丝顾虑也被这晚年的无名之火烧得没了痕迹。 “哗啦啦!”愤怒已极的老人把几上的东西挥袖全部扫掉,就瞪着面前一脸复杂,犹豫不决的赫尔本·问剑怒声说道:“怎么?忘了你当年是怎么个情形了?长大了?翅膀硬了?还学会忘旧了?” “不是,弟子不敢!”赫尔本·问剑扑通跪在地上,急忙分辩道,嘴里却没有丝毫要答应老人要求的意思。 门外本来打算收拾打碎茶具的弟子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退了回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一个厅子内就只剩下一脸怒意的老人,和跪在地上死不松口的赫尔本·问剑。 老人心下一叹,看着这个自己一生中唯一的弟子,禁不住一阵犹豫。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不会的,只要自己蓄意引导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刚刚遭逢大变的人,哪一个不是杀气腾腾的?这个孩子的杀气不过就是强了一些罢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想到这里,老人心中一定,就打定主意非要逼得自己的徒弟同意不可。不然,自己这个身为掌门的徒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满足自己那些澎湃的野心的。那自己一生的峥嵘棱角岂不是要活活带进坟墓了?他不甘心,既然已经出现了希望,他就决不会放弃。二十多年来,自己费尽心机在陵山所有的弟子中寻找资质上乘的人,但是到最后却弄得一个人见人怕的惨淡下场,逼不得已才自称闭关修炼。一人独居于陵山封顶,整日对这历代祖师的灵位发呆。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这个虽然对自己毕恭毕敬却心性坚忍的掌门弟子是什么脾气,既然他已经拒绝的事情,就很难回头了。 想到这里,老人心下急转,无数个念头从心里不停闪过。终于,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算了,问剑!你起来吧!怎么说你都是堂堂一门之主,以后不要说跪就跪了!”说话间,声音里竟是透出无限的疲累,似乎老人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听到老人的话,赫尔本·问剑心里一黯,差一点就松口答应了老人。但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陵山剑派一门的事情了,他不能做蓝月大陆的罪人,更不能让这个传承千年的门派因为除了一个绝世恶魔而毁在自己手里。不管师傅日后怎么怪罪自己,他也是不能答应了。 咬一咬牙,赫尔本·问剑跪在地上动也没动,就恭声答道:“弟子不敢!”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你不起来?那就跪在这里吧!”老人看到自己的缓兵之计竟然没有一丝作用,老脸一红,就恼羞成怒地喝了一句,甩手大步走出厅外。 看到自己那个难缠的师傅已经离去,赫尔本·问剑以为老人已经放弃了,禁不住心里一喜,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日后老人的百般刁难,赫尔本·问剑眉头一皱,也不禁苦恼。 “对了,你要是够胆的话,就去祖祠要那小子和你的女儿吧!”一句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随着苍老的声音从厅外传了过来。 “啪!”赫尔本·问剑刚刚凑到嘴边的茶杯又掉了下来,厅里仅存的一个茶杯也碎了。 他颓然地倒在了宽大的红木雕花座椅上,顿时后悔得要死。 要知道会这样的话,自己就答应了。 现在倒好,事情不但没有半分转机,竟然连自己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一样的女儿也搭了进去。 想起老人的恐怖手段,他就禁不住为自己的女儿担忧。一时之间,竟是把萧风临的事情给忘了。 而此时萧风临怀里的“紫月浪心”却无由地一阵轻颤,像是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兴奋地为自己的主人鼓舞一样。 就这样,在一段近乎无聊的对峙后,绝望的赫尔本·问剑屈服在了有些无赖的老人的手里。 而萧风临日后的百般曲折也就被别人仅仅因为遗憾的一个念头决定了。 尘世飘零 十二章 剑宗宗主(三) 夜来了,夜幕笼罩下的人们都已睡了。 整个世界一片平和,没有喧嚣纷扰,也没有刺眼残酷。 有人说,夜幕笼罩下的罪恶是最仁慈的。的确,黑暗掩盖了所有不能公之于众的鲜血和难以言表的阴谋计算。世界在黑暗的笼罩下,一切不该发生的罪恶都隐身于人们不能直视处。于是,毫无所觉的人们安睡了。妖艳凄迷的涅磐之花也悄悄绽开,无声地侵蚀着这世间珍贵的美好绮丽。 萧风临,注定要变成一把锋利无匹的长剑,斩尽所有腐烂垂死的阴暗和潮湿。激流暗涌处,是谁登高长啸,又是谁在无人注目处掩面痛哭。 蓝月大陆,注定不能够再平静了。整个波兰帝国都将为这个老人不顾一切的决定而疯狂,而战栗,而臣服,而恐惧。 苍茫天幕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朦胧静谧,晚风吹过,轻柔的拂动中陵山顶峰的赫尔本·问天站在门外久久不能平静。多少日夜间总也不能平抚的躁动不安就要实现了,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有些瘦弱的孩子身上。 屋内睡着了的萧风临和赫尔本·阑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偏书房,仿佛睡在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又成了和他一起嬉笑打闹的文弱孝贤。 想起不久前赫尔本·问剑的激烈反应,赫尔本·问天心里一窒,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没事的,如果事情真的超出掌控的话,自己一定要在灾难发生前将这个寄托了自己所有青春梦想的孩子击杀。只是,他真的能够么?他又真的忍心么?没有人能够猜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临儿!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父亲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萧风临悚然一惊,坐起身来,看着门外高大瘦削却又透出几分老态的赫尔本·问天呆呆不语。 是的,已经回不去了。孝贤死了,父亲死了,连平日里尽心尽力的仆人也都死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龙虎门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自己。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在那场劫难中死去,让这一切都结束在那场冲天的大火里。但,他没有死去,他还是活了下来,坚强,无助而又恐惧。 他要报仇,所有双手染血的人,都要为之付出代价。想到这里,萧风临看着赫尔本·问天的眼神里不禁也多了几分凌厉杀气。 赫尔本·问天早就知道萧风临已经醒了,那从梦中惊觉的一声呼喊,虽然已经尽力压抑,但已经修入天人之境的他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没有回头,他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要确定自己选择的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半分理智,只有满心杀念。 随着萧风临心里的怨恨不停地增加,“紫月浪心”也缓缓地转动了起来,每转一圈就会像萧风临的体内穿过一道冰凉的气息,瞬时让萧风临已经趋于狂乱的理智又清醒了几分。但是,不久之后,萧风临身上的杀气却又增加了几分,渐渐地耀眼的紫芒从萧风临的体内透射而出,漫天的杀意喷薄而起,缓缓升入空中的萧风林如一个再世魔神一般的紧紧盯着赫尔本·问天这个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垂垂老人,眼里的杀气犹如实质地射在赫尔本·问天的背上,看得他后背一阵发麻,心里也禁不住升起几分已经陌生了惶恐。终于,他也忍受不住萧风临强大气息的压迫了,缓缓转过身,直视着萧风临直欲屠尽天下之人的眼睛,身上猛然暴出一团祥和安宁的白光,抵抗着萧风临已经快要达到顶点了的暴虐气息。 在“紫月浪心”的作用下,萧风临在疯狂与理智之间痛苦地挣扎着,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一样,眼中也渐渐充满了血丝。不多时,一大颗鲜红的血泪低了下来,在他的脸上缓缓下落,划出一道惨红的血河,本来就已苍白如死的脸上也禁不住多了几分狰狞。 “紫瞳魔胎”果然名不虚传!想到这里,赫尔本·问天身子一颤,一股更加浑厚祥和的白色光芒猛然暴起,把满身紫芒的萧风临缓缓包裹在了里面。想起那个可怕的传说,赫尔本·问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因为面前的不仅仅是一个满怀杀意的可怜孩子,还是一个将会屠尽天下之人的恶魔。杀意顿起,老人心里一阵惋惜,看来自己的梦想终于是要跟着自己归入坟墓了。 感受到老人身上强大的压迫,萧风临一声长啸,“紫月浪心”忽地飞出衣服,静静地悬浮在萧风临的胸前,不断地向萧风临的体内传过一股股越来越强大的冰凉气息,萧风临的身体被老人的白光压得像要粉碎一样,确又被“紫月浪心”突然而来的冰凉气息涨得直欲爆炸,不一会儿,满身的皮肤就开始破裂了。终于,忍不住疼痛的萧风临一声大喊,声音里透出了无限的悲愤与凄凉。接着,又一股邪异却又浩然博大的紫色光芒从他的体内瞬息散发出来,把老人的白色光芒顿时压了下来。 陵山圣剑门保存了近千年的祠堂就那么在这两股强绝天下的气息挤压下顿时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老人被萧风临压得满脸涨红,但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还在让他苦苦支撑。陵山剑派所有的弟子都被惊醒了,呆呆地看着山顶紫芒和白光不断辉映的祠堂方向,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赫尔本·问剑一阵苦恼,看来连自己的师傅也压不住这个不世魔童了。他提起斗气,飞速飘上峰顶,浑如一道天际流行,瞬息不见。不断催促体内斗气的赫尔本·问剑禁不住惊骇欲死,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两股强大至极的气息比拼下绝对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想到这里,禁不住心里一阵愤恨,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夺取了自己女儿的魔鬼杀掉。心里不停闪过妻子临死前不断的声声嘱咐,惊怒之际的赫尔本·问剑疯狂地冲上峰顶却看见自己的女儿正拧着那个可怕男孩的耳朵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而那个男孩却一脸委屈地不断求饶着。 原先的恐怖气息和令人心颤臣服的气息攀升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他那个倔强的师傅——赫尔本·问天还一手支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满色潮红地看着极度震惊,喜怒难辨的看着赫尔本·问剑尴尬地讪笑。 “咳咳!那个,那个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一不留神!那个,我负责找人修好!”说着,老人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一脸讨好地看着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的赫尔本·问剑讨好地说道。 把已经传承了千年的祠堂弄得成了一片飞灰,竟然仅仅是因为不小心。这种理由也就是自己的混蛋师傅能找出来吧!尽管心里不满,赫尔本·问剑却对这个整日无法无天,倚老卖老的师傅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装作没有听见,身子一躬向赫尔本·问天行了个礼,看一眼毫发无伤的女儿,无奈地轻轻一叹,就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去了。 而真正的闯祸人却还在愁眉苦脸地低声讨好着这个拧着自己耳朵不放的刁蛮女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赫尔本·问剑的到来,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 赫尔本·阑月还在全力教训着这个竟敢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发出怪叫把自己惊醒的讨厌家伙,身外的事情根本就毫无所觉。 空荡荡的陵山山顶上,曾经巍峨庄严的祠堂没有了,在一场毫无原因的争斗中无奈地化为飞回飘散而去。在轻柔的晚风吹送下,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荣耀和崇高繁华。时光过去,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檀木大床和两个不停打闹的孩子。赫尔本·问剑找了一个凸起的土堆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心里一片黯然。 已经存在千年的祠堂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温暖轻柔的晚风里,那自己这个俯仰不足一丈的卑微生灵又该以何种方式收场呢? “说,你为什么在我睡觉的时候鬼叫?” “我,我没有啊!你快松手啊!” “不行!把我惊醒了还不承认!我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哎哟!我承认了,我承认了还不行吗?疼死我了,别拧了!” “咦?祠堂呢?” “祠堂?什么祠堂?我不知道啊!我醒的时候就这样了啊!”萧风临摸着自己还没有消肿就又再遭蹂躏的耳朵,奇怪地说道。 “胡说!这儿明明有一个祠堂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有看见!” “说,这儿有没有?我说有就有,你敢不同意?” “啊!疼死我了,别拧了!很疼的!” “说,到底有没有?” “有,有还不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 “好了,我们去问问白胡子爷爷吧!他肯定知道!” “白胡子爷爷?什么爷爷?就是那边那个一直奸笑的老头?” “是啊!走吧!别磨蹭了!” “哦!好!” 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在已经透出微微光亮的峰顶上向不远处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行去。 再次安静下来的陵山又恢复了沉睡,只是那一幕惊天动地的比拼已经深深印在了所有陵山弟子和附近的居民心上,永远都不会忘却了。 陵山剑派有人成仙了。这个传言不胫而走,只是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真相存在的意义就是不能得知。否则,就成了苍白的辩解。世人所说的真相,都仅仅是加上或多或少臆测的想象,推理。 真相永远存于未知之处,不被得知。 尘世飘零 十三章 阑月刁蛮(一) 月凉如水。 挥洒的辉光里透出如山似林的阴影,那些遥远而美丽的传说,那段朦胧却又彻骨深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岁月如刀,刺划了满身的沧桑。赫尔本·问天仰头看月,久久不语,心里却泛起一道说不清的伤感。过往的所有都幻影般从眼前不停闪过,干涸的眼角酝酿出滴滴热泪,晶莹地在苍老的脸上缓缓滑过,无助而又悲伤。 清风拂过,那些旧日的精彩和过往悲凉都随着这晚风飘散在悄无声息的山顶上。 一个仰头观天的老人,一个倔强却又脆弱的男孩,一个美丽而又单纯的女孩,就这样在星光依稀的黎明,于清风中定格。 人老了,总会念旧的。自己已经老了。想到这里,赫尔本·问天看着萧风临的眼神,疑惑里又多了几分狂热。脸上也浮现出了得益的笑容,在这个略显沧桑的早晨,他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鲜衣怒马,谈笑俯仰。 “唉!老头!”萧风临一看到赫尔本·问天的奸笑,就禁不住浑身一阵恶寒。再加上不久前的一番对峙,虽然是在模糊中,但他还是对这么一直奸笑的老头没有一丝好感,怎么看,怎么讨厌。 沉浸在回忆里的赫尔本·问天根本就没有听到萧风临的话,依旧傻傻地想象着若干年以后眼前这个孩子在自己的调教下会如何的叱诧天下,怎么样的快意人生。 “老头!说你呢?傻笑什么!”看到赫尔本·问天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还是两眼放光地听着自己傻笑。萧风临心里禁不住有一股想要揣这个老头一脚的念头。 “老头!死老头!说你呢!别笑了!我有事问你!” 赫尔本·问天还是没有反应。过惯了少爷日子的萧风临,终于忍不住心中焦急轻轻踢了他一脚。接着,不管赫尔本·阑月阻拦的眼神,就粗着嗓子对一头雾水的赫尔本·问天喊道:“别看了!老头!对,就是你!乱看什么?这儿除了你还有别的老头吗?就是你,老头!” 萧风临一句话连着说了三个老头,让本来一头雾水兼踌躇满志的赫尔本·问天的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头?我很老吗?凭什么管我叫老头?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本来就对自己的年龄耿耿于怀的赫尔本·问天被萧风临一句话就叫了三个老头,顿时气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说着,就急忙坐起身来,对着面前满不在乎的萧风临大喊大叫。 “没事!别怕这么说不定什么就会死的坏老头!你看他贼眼乱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怕什么?”说着,萧风临一推不断使劲拉自己的赫尔本·阑月,一边轻蔑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赫尔本@问天,一边卷着袖子,看样子是要大干一场了。 “什么?我,我贼眼乱闪?混蛋小子,我非打死你!”气愤已极的赫尔本@问天顿时就挣扎着要爬起来教训一顿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怎么?说错了你了?你就是贼眼乱闪!小爷今天就看你不爽了!踢死你!”说着,萧风临就对着老人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双腿间空档狠狠踢了一脚。 啊…… 随着萧风临猝然而起的右脚,山顶上就响起了一声凄厉不似人类发出的惨叫。把刚刚睡下不久的陵山弟子有惊醒了。顿时,又慌慌张张地披起衣服,拿着长剑向顶峰赶去。 被萧风临气昏了头的赫尔本·问天根本就没有想到萧风临真会踢他一脚,而且还是那种地方。再加上一心想抓着萧风临狠狠教训一番,竟是没有看到萧风临突然而起的右脚,顿时那根陪伴了他已经近百年的老黄瓜如遭重击,发出了一阵让他头昏脑胀的疼痛。随着他捂着子孙袋缓缓倒下的身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发了出来,倒是没有辱了他修炼近百年的名头,当的是声震四野,满山皆颤。 萧风临被他这声惨叫吓得浑身一颤,就气哼哼地对着还在地上颤抖的赫尔本·问天猛踢了几脚,又不解恨地说道“死老头!看你还敢在小爷我面前嚣张!” 说完,就拉着满脸羞红,目瞪口呆地赫尔本·阑月快步跑下了顶峰。中途虽遇到不少弟子。但是众人一看到身旁娇柔美丽的赫尔本·阑月,就微笑着毫不停留地朝着因为那声惨叫而显得有些阴森神秘的顶峰赶去,一路上竟是没有人注意到惹了大祸的萧风临。 再说那依旧还在地上颤抖的赫尔本·问天,心里的怨恨已经斗冲日月了。可就是疼的爬不起来,一边骂着萧风临不遵长老,下手狠辣,一边拼命地想运起功力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本来他的斗气就在和萧风临天地变色的比拼里消耗得所剩无几,加上胯间钻心入骨的剧疼,这个风云数十年的英雄老人竟是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了。 就那样,一边忍着钻心的剧疼担心着那个和自己风雨同舟,休戚与共的老黄瓜会不会残废,一边绝望地看着萧风临和赫尔本·阑月已经渐渐消失的身影,听着一众陵山弟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想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竟被一个孩子给整了,还有在所有弟子面前出丑,竟然竟不住心中悲伤哭出声来,且越哭越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哭着哭着,他又记起萧风临原本已经破裂的皮肤竟在不觉间悄无声息地好了,心里就禁不住嫉妒又自豪。嫉妒的就不用说了。 自豪是因为,这个狠狠整了自己一把的小混蛋竟将要是自己的徒弟。有如此强横的身体,再加上那连自己都抵挡不住地恐怖外放杀气,那自己所有的计划和遗憾还不都是在自己这个混蛋徒弟身上将会轻易实现了!想着想着,好像那萧风临就已经成了自己徒弟一般。 既然是自己的徒弟,那么接着教导之便的训练就不会被人说闲话了吧!一想到这个现在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的混小子,将来在自己手上扁圆随便,任凭自己报复处置,他心里就禁不住一阵得意。想到这里,一张满是泪水的老练竟又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不小心又牵动了下腹差点儿要了他老命的脚伤和背上的几快浮肿,眼里又疼得滴出了几滴老泪。 初晨的早上,天已经完全放亮了。 背对着的弟子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老祖宗今天又哭又笑的奇怪,心里隐隐感觉应该和那个闹得风云变色的萧风临有关,却又不敢说出口来。 对着赫尔本·问天的弟子心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张又哭又笑的老练上,又是泪水,又是鼻涕,再加上地上的泥土和随风飘来夹在头发上的几根杂草,在刚刚投出大半的朝阳映照下,看得清清楚楚,说不出的脏乱恶心,有滑稽可笑。 老祖宗是不是被那个可怕的小男孩整傻了,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出这么一个诱人的想法。嘴上不说出来,但看着赫尔本·问天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同情和担忧。仿佛以前所受的折磨都随着这个似乎已经精神失常的老人背微凉的晨风吹走了。 “哎哟!那个死老头的嗓门还真大!吓了我一跳!”跑得筋疲力尽的萧风临抚着胸脯,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一片轻松,仿佛多日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仇恨愤懑也在这场玩命的风跑中随着汗水挥发掉了不少。 “你别得意!白胡子爷爷不会这么简单就会放过你的!”陵山上唯一没有受到赫尔本·问天荼毒的阑月有些后怕的说道。以她对自己师祖的了解,他决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会几倍百倍的报复。想到这里,看着萧风临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同情和担忧,似乎已经看到了萧风临被赫尔本·问天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可怜模样。 “管他呢!大不了,我再踢他一脚是了!”萧风临毫不在乎地应了一句,就倒在路边的石椅上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呆呆不语。 赫尔本·阑月似乎是又想起了,不久前萧风临那干脆狠辣的一脚,脸上一红,却也禁不住轻笑出声。 笑罢,就也随着萧风临的目光看着放出万丈光芒的朝阳呆呆不语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那么斜靠在石椅上,歪着脑袋看着正在慢慢上升的朝阳。 晨风经过,带来阵阵浓郁的花香。满天霞光的初晨,无限生机中透出殷殷地希望。 萧风临,在霞光中呆呆观望,似乎忘却了那些尘世的喧嚣纷扰,微现紫意的眼睛里又泛起了那股久违的灵动与狡黠。 尘世飘零 十四章 阑月刁蛮(二)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好像是一本没有终止的大书,翻过一页,又是一页,直到死去,没有终结。 昨天,今天,明天…… 好像一个不断重复的轮回。当每每的现在都成了记忆深处的过往,你除了无奈地看着正在逝去的现在,还能做什么?难道是去憧憬明天? 是了,憧憬明天。既然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做到,那么就放在明天。如果明天不能做到,那么就退到后天,还有后天的后天。于是,希望在等待着变淡,渐渐的就成了绝望。 山顶上孤零零站里的赫尔本·问天看着面前已经空无一物的空地,无由地一笑。 他知道,几天或者几个月之后,一处崭新的祠堂又会矗立在这个曾经威严阴森的所在。 岁月滑过,自己慢慢变老,自己的徒弟也慢慢老了,而那个还有些懵懂的孩子会一天天长大,就像自己曾经的那样。 突然,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狂热企盼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意义。因为,那个孩子也会慢慢变老,就像自己想在这样。如此这般,那么人生又是什么?难道就是这样一个个枯燥的重复? 经历者痴迷惶恐,旁观者感慨万千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如一只只火鸢般在时光的河流中忘我蹈舞,燃烧年华。 “咕噜!”萧风临晃了晃靠在他身边的阑月。 “唔?什么事?”阑月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我饿了!” “饿了!我也有些饿呢!” “那我们去吃一些东西吧!” “好啊!”赫尔本·阑月应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动静。 萧风临打了个呵欠,一夜没睡,已经很困了。 “别睡了!我们去找一些吃的东西吧!” “好啊!” “走吧!” “好啊!”阑月靠在石椅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动的意思。 “月月,月月!你这样靠在这儿不动,我们去哪儿找东西吃啊!” “那你就去找啊!找到了分给我一份儿就行了!我要睡觉!” “可是我不知道哪儿有吃的东西啊!” “陵山这么大,那儿没有吃的东西?你怎么这么麻烦啊!快去找!” “可是陵山这么大,我根本就不知道哪儿有吃的东西啊!” “唉呀!你怎么这么笨哪!你就随便去找一点儿东西吃,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去哪儿找啊!” “萧风临!你成心的不是?你就不想让我睡觉了是不?” 说着,赫尔本·阑月就气呼呼地一把抓过萧风临的袖子,另一只手就熟练的拧着他的耳朵。 “哎哟!别,别拧啊!我去找还不行吗?” 耳朵被拧萧风临顿时像被抓住了尾巴的兔子一样,一边惨叫着,一边啄摩这哪儿有吃的东西。可是,想来想去,自从来到陵山后他就没去过什么地方,根本就不知道哪儿会有什么吃的东西。 “我真的不知道哪儿有啊!月月,你别拧了!疼死我了!”捂着被拧得火辣辣地疼的耳朵,萧风临就禁不住后悔。怪不得孝贤说女人没有好东西,本来他还没什么体会。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孝贤!孝贤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同他一起玩耍,一起打闹了。想起那个总是和自己一起闯祸,然后一起受罚的文弱男孩,萧风临心理一窒。本来已经有些忘了的事情又再次浮上眼前。 看到萧风临并没有接着求饶,阑月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松开拧着萧风临耳朵的小手,就默默地看着沉默不语的萧风临,眼睛里满是疑惑。 “唉!” “什么事?”萧风临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什么事?不是你说饿了的吗?我现在饿了!我要你和去找东西吃!” “算了,我不饿了!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刚刚明明是你先说自己饿了的啊!” “我现在不饿了不行吗?”听到阑月的话,萧风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回头对着山道边上盛开的野花发呆,仿佛懒得跟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再说一句话。 耳朵怎么这么疼?真是人不可貌相!看她这么漂亮,没想到拧起人来这么疼,下次一定要小心了!萧风临摸着自己已经通红的耳朵,心里暗暗想道。 “嘤!”一阵断断续续地抽泣声传了过来。 “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赫尔本·阑月没有理他,却越卖力地哭了起来,仿佛萧风临的一句话又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别哭了!是我不好,还不行吗?”看到阑月苦的越发厉害了,萧风临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乱得没有主意。 “……”阑月还是没有理他,不停地抽噎着。 滴滴泪珠,晶莹地落下,然后融入土地,萧风临呆呆地看着不停哭泣的阑月,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可心里就开始念叨了:怪不得孝贤的歌集里说,女人都是水做的。都哭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有眼泪? 其实,赫尔本·阑月早就不想哭了。先前因为萧风临粗声粗气地喊了她一句,再加上一夜没睡禁不住心中烦乱才哭了出来。本来就没有多大事情,可是哭了半天身边这个笨蛋竟然在劝了两声之后,就再也没有言语。她又拉不下脸来,就只能这么掩着脸,有一声没一声地抽噎着,希望萧风临能够在安慰她一声,可是却始终没有一点儿生息。 终于,耐不住地赫尔本·阑月偷偷地从指缝里向眼前一看,竟然没有看到萧风临的影子。 这个坏蛋竟敢把我扔在这儿走了!看我不拧下他的耳朵!想着,阑月就站起身来向要搜寻萧风临的影子,心里不住发狠要把他的耳朵给拧下来。从小到大,谁不是宠着她,护着她,生怕她受了一点儿委屈。而现在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扔下自己一个走了。 “咦?你怎么不哭了?”一句略带惊奇的话从背后穿了过来。 阑月一惊,转身看着这个正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家伙,心里说不出的生气。 “你怎么不哭了?刚刚不是还哭得好好的么?嘻!原来也不比我强多少啊!我还以为你能哭多长时间呢!” “哇!”这次可是把阑月惹急了。本来没什么事了,可是萧风临的自言自语到了赫尔本·阑月可就完全变成嘲笑了。她一边使劲拽着萧风临没来得急躲开的耳朵,一边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 “哎,你怎么又哭啦?不是已经不哭了么?” “你,你坏蛋!你欺负我!”说着,声音就又大了几分,稚嫩的哭声在略显空旷的山道上越传越远,仿佛连这巍巍陵山也感受到了她的委屈。 “我,我怎么欺负你了?”被阑月的话弄得一愣,萧风临马上就开始本能的推卸。 “就是你,就是你欺负我!唔!”阑月又哭了起来。 “好了,你别哭了!我都让你哭傻了!小姑奶奶,你就别哭了!我求你了,好不好?” “扑哧!”阑月被萧风临的一句小姑奶奶弄得笑了起来。梨花带雨的脸上,灿烂的笑意说不出得明媚动人。 萧风临看得一呆,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小色狼!” “我,我不是小色狼!” “那就是大色狼咯!” “我也不是大色狼!” “那你怎么看着我发呆?” “那不怪我!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 阑月一愣,旋即就得意地看了一眼萧风临娇道:“嘻!本小姐国色天香!本来就漂亮!” 听到阑月的话,萧风临禁不住信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阑月脸一红,心里想道:还真是一个小色狼。 “我饿了!吃饭去!” “哦!好!”萧风临心里一松,说着就牵过阑月的手就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撒下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嘿嘿!小子,这回你完了!被我抓到死穴,有你受的!”话音刚落,原先萧风临坐的石椅旁就多了一个须发皆白,脸上还带着几块浮肿的老人。 他一边嘿嘿干笑,一边得意地抚了抚夹了不少杂草的胡子。眉头一皱,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仔细地捡起草来。一边捡着,一边还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再加上时不时地几声干笑,说不出的怪异滑稽。 尘世飘零 十五章 阑月刁蛮(三) “月月。” “嗯?” “我们去哪儿吃啊?现在都已经快晌午了!他们都应该已经吃完了啊!”萧风临拉着赫尔本·阑月软滑的小手,心里激荡,却禁不住肚子的咕咕直叫。 “是啊!那我们去哪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阑月回过神来,有些苦恼地道。 “你们这儿的厨房在哪儿?” “呵呵!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你自己想的!” “哼!胆小鬼!”阑月撅起嘴巴,冲着萧风临一努,就当先沿着弯弯曲曲的花廊向前跑去。 萧风临被阑月那一眼看得浑身一个激灵,暗道,乖乖!这小丫头眼睛有魔力的!怎么看一眼都好象丢了魂儿一样!想罢,也随着眼前一蹦一跳的娇小身影跟了过去。 满心喜悦的萧风临看着比龙虎门毫不逊色的厨房,禁不住高兴。看来今天有能大吃一顿了。 “哇!好多东西啊!”阑月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蔬菜和生肉。 被阑月的话吓了一跳,萧风临赶快捂住了身边这张害死人的嘴巴。连忙对这不停挣扎的阑月说道:“嘘!小点儿声!小心被他们看见了!” “嘻!又没有人,你怕什么?”阑月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声音却不觉小了很多。 好象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萧风临赶快拉着阑月就掀开布满油渍的桌布,躲到了靠门的桌子下面。 “咦?明明有人啊!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难道是我听错了?”来人围着厨房转了一圈,并没有又发现人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其实,也是萧风临和阑月运气好。历代以来,各大门派最重视的就是厨房。如果防卫不严的话,让有什么心存不善之人潜了进来的话。那还得了!轻则,全派上下都得饿肚子,重则就被人家给捡了。随便在食物里下点儿什么毒药,那全派上下还不都趴下了!但是,当厨房外围守卫的人看见精灵一样可爱的阑月时,都自觉地把萧风临给忽略了。因为,掌门已经暗地里下令,谁都不准招惹这个动不动就要风云变色的小祖宗。里面的暗桩看见阑月和萧风临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注意,他们都以为这个平日里什么错误都没犯过的阑月知识恰好从厨房前经过,却没有考虑到萧风临出色的捣蛋能力。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萧风临自从来到陵山,除了短短时间内两次发威弄得整个陵山鸡飞狗跳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作为,谁都不知道竟招来了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捣蛋鬼。再加上在厨房门外守门的弟子去了一趟茅厕。千巧不巧,就被贼兮兮的萧风临和阑月给赶上了。一点儿阻拦都没有,就进入了这个守卫森严的厨房。阑月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知道事情始末的萧风临却偷偷长出了一口气。 看到来人已经走了出去,萧风临禁不住暗暗叫苦。刚才那人进来的时候,自己和阑月钻进了的那个桌布还在不停晃动,没办法,他只好拉了拉不停晃动的桌布,结果却弄了满满一手粘胡胡的说不清什么东西的黑渍。萧风临借着桌布底下头过来的微光一看,满手黑不啦叽的一大块,恶心的差点儿吐了出来。本来恶心咕咕直叫的肚子好象也没什么反应了,除了想吐的冲动。他丧气地甩了甩手,就偷偷把手上的污渍一点一点地抹在了阑月的淡白长裙上,像极了一堆没干的鸟粪。不知不觉地做完了这件大事,萧风临禁不住心中得意,嘿嘿一笑,就拉着一无所觉的阑月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低头偷偷瞅了一下阑月裙子上黑黑的一大块污渍,他心里一乐,差点儿笑了出来。 “风临!你好厉害!” “那是!想当年我……”听到阑月的话,本来心中得意的萧风临马上就要开始炫耀他在龙虎门的光辉史,可是阑月根本就没有兴趣听,独自饿得厉害,谁还有心情想别的? “唉呀!好多吃的东西啊!”说着阑月抓起一个已经快要凉了的鸡腿就啃了起来,根本就没有理会还在一旁自我陶醉的萧风临。 萧风临一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理自己。心理禁不住发狠,下次要是有机会就把她的裙子跟弄得更花,想到这里,顺眼一瞄阑月已经不成样子的裙子,心里平衡了一些。也不管刚刚手上的灰是不是已经抹干净了,就连忙跑过去吃了起来。直吃得头昏脑胀,满室狼藉,萧风临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摸摸已经涨的溜圆的肚皮,就打算离开。喊了两声,却没有看见那个刚刚还在和他一起奋斗的阑月,心下生疑,就围着厨房转了起来。 “呀!你怎么还在吃啊?” “嗯!怎么了?”阑月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一块肉,就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好象萧风临不吃了才是令人奇怪的事情。 “你还没吃饱?” “饱了啊!” “那你怎么还吃啊?” “笨!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好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放弃了?笨!” 被阑月接连说了两个笨字,萧风临禁不住气苦,看着还在努力耕耘头也不抬的阑月,心里大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她除了能拧人,能淌那么多眼泪之外,还这么能吃! “咳咳!”几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在背后传了过来。 萧风临和阑月吓得脖子一缩,慢慢回头就瞅见了两眼冒光,脸上还带着几块瘀青的赫尔本·问天。 萧风临一看见那张一脸奸笑的老脸,右脚就禁不住一阵痒痒。 赫尔本·问天身子往后一缩,躲开萧风临的攻击范围,酸酸地说道:“哟嗬!你们两个小鬼,知不知道厨房重地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那你这个死老头怎么进来了?”萧风临根本就不怕他,理都不理赫尔本·问天那张拉得老长的马脸,就盘算着怎么能多带一些回去。 “我,我怎么老啦!敢骂我死老头?我,我今天要是饶了你,我就白活这么多年了!”说着,赫尔本·问天就打算上来教训萧风临一顿。 “呶!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说你不是死老头!”萧风临嘻嘻一笑,抓住赫尔本·问天的话把,一顿奚落。却也警惕地抬起右脚,打算再像前一天晚上那样给这个讨厌的老头一脚。 赫尔本·问天听到萧风临的话,不怒反笑。 “嘿嘿!小混蛋!这回你死定了,偷进厨房重地。看你怎么收场!” 所谓不知者无畏,听到赫尔本·问天威胁的话,萧风临根本就不怕他,也学着赫尔本·问天的口气说了一句:“嘿嘿!老混蛋!你不是也进来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就是死,也得拉你当垫背的!”说着还冲着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赫尔本·问天轻蔑的一笑。 阑月看到赫尔本·问天的反应,知道事情要坏,顾不得再接着吃下去,就着两只油光光的手,就拉着赫尔本·问天的衣服,一边不停地摇晃,一边说道:“爷爷!你看月月这么乖!你不会告诉父亲的是不?” 赫尔本·问天被阑月的一通猛摇,晃得脑袋发胀,就随口说道:“当然,我们小月月这么乖,是不会自己偷进厨房的!一定是这个小子教坏你的!我这就告诉你父亲,让他把这个坏小子抓起来!” 尘世飘零 十六章 阑月刁蛮(四) 萧风临被赫尔本·问天的吓了一跳,转念又想道,绝不在能这个讨厌的老头面前示弱。于是就嘴硬道:“死老头!我不怕!你去啊!你要是去了,以后我见你一次,踢你一次!” 赫尔本·问天被萧风临幼稚的恐吓逗得一乐,随即有赶快绷紧老脸怒道:“小混蛋,莫不是以为我老人家怕了你了!昨天那是我一时大意,今天我就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萧风临看到赫尔本·问天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慌,还真怕把这个随时有可能告密的家伙给惹急了。不过,却只是听他说要教训自己,没有再提到要去告状的事情,心下稍定,知道他是随口一说。登时就有了底气,于是也学着老人的样子,怪声怪气的说道:“死老头,昨天是小爷我心情好,脚下留情,今天你要是再犯到我的头上,定叫你一个月爬不起来。”说着,还冲已经绿了的赫尔本·问天做了个鬼脸,差点儿把本来脾气就不好的赫尔本·问天给气炸了。 “风临!你做什么呀!爷爷都快让你气死了!” 赫尔本·阑月本来满心期望自己能让这个脾气古怪的爷爷放过自己两人,没想到萧风临不但不配合自己竟还接着气爷爷。看到萧风临不但不理会自己嗔怪的目光,反而冲着已经快要爆发的爷爷做了一个鬼脸,心里着急的她就禁不住嗔怪出声。 萧风临被阑月的话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还在隐隐发疼得耳朵,就赶忙挤出笑脸讨好道:“那个,那个我不是跟爷爷开个玩笑吗?都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爷爷仙风道骨的超尘样子,我就禁不住心理敬仰万分。就禁不住想引起爷爷的注意,所以就故意起爷爷了!可是我心里可是对爷爷恭恭敬敬没有半点儿别的意思的!”一痛马屁,拍下来,萧风临自己都感到有些恶心了,就躲着阑月嫌恶的目光低下头去,脸上满是恭敬后悔的样子,心里却禁不住偷偷大骂:死老头,这回你死定了!让小爷我当着这个丫头的面这么拍你的马屁,看有机会我不玩死你! 心里想着,就不由地朝着赫尔本·问天的胯间看去,却不小心看到了被阑月油乎乎的小手抹得没了样子的衣服下摆,登时就差点儿禁不住心里高兴笑了出来。他抬起头看着正陶然欲醉地看着桌上大块烤肉两眼放光的赫尔本·问天恭恭敬敬地说道:“其实小子我这次和阑月偷进厨房就是为了孝敬爷爷的。没想到厨房里全是一些污秽不堪的俗物,我们怕污着爷爷您的法眼,就赶快和阑月拼力消灭了!奈何我们两个本领低微,一时之间竟是无可奈何,奋斗半日也是成果忽微!还请爷爷指点!”嘴上说着,忍住心里的笑意,眼睛里却禁不住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成分。 阑月一看到萧风临怪异的眼光,霎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一红,却又偷偷把手在赫尔本·问天的衣服下摆上使劲蹭了个干净。耳朵里充斥着萧风临毫无脸面的谄媚话语,就禁不住地迎上萧风临怪异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谁知萧风临嘴角一弯,竟是没有理她,反而接着说出了更加无耻下作的话。 看到赫尔本·问天的反应,萧风临心里暗笑,看来这条路是走对了。于是,就忍住心中恶心涎着脸接着说出了往日百般锤炼常常温习的那些更加恶心的下流的恭维,一时之间竟是滔滔不绝,端地是令人乍舌。他忍住心中得意,瞟了一眼满脸嫌恶却又禁不住惊奇的阑月,接着说道:“自从第一眼看到神仙也似的爷爷,风临就已经对仙风盎然的爷爷敬仰万分了,一看到爷爷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好像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心里也火热火热的。上次对爷爷不敬,实在是因为萧风临忍不住心中畏服,一时慌乱收脚不住的结果。爷爷您大人大量当然不会和我这个匍匐在您脚下的凡夫俗子计较了!” 嘴上一边背着滚瓜乱熟的话,心里却不断地发狠:死老头,让我说出这么多恶心下作的话,你死定了!哪天落到我手里,我非得叫你在当着我的面一字不漏的背上一遍! 赫尔本·问天明明知道萧风临说的全是假话,却也耐不住心中得意,一张老脸兴奋得通红,装默做样的沉声喝道:“小子,别在这儿胡言乱语了!小心爷爷我一发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也知道你心里所想,其实爷爷我也没什么厉害的。也就是本领高强了一点,人潇洒了一点,心胸宽大了一点,对后辈好了一点,性子随和了一点……” 老混蛋,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了想要兜着走?难道你也想?嘴里偷偷念叨着,萧风临禁不住看了一眼身边堆积如山的各色肉食,偷偷咽了口唾沫。 听到赫尔本·问天的话,萧风临看着他那张喝醉了似的老脸,差点而吐了出来。 怪不得人家说,老而不死谓之精。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比我还恶心。 “爷爷,我的潇洒俊逸,仙风道骨,本领高强,心胸博大,济世普人,无所不能的好爷爷,风临有件事想求您指点指点。”说着,还故作姿态的眉头一皱,好像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说,什么事?爷爷帮你随手就解决了,用不着在这儿愁眉苦脸的!” “这个,这个,您看到了,我和阑月本来打算在您驾临之前把这堆油光四溢,恶香满屋的污浊肉食解决掉,免得污了您的法眼,可是奈何本领低微,努力了半天却还是无可奈何。本来看到爷爷您法驾来临,风临就想要开口求助,却又怕脏了您的仙听。现在看到您虚怀若谷,平易近人的样子,风临才忍住心中恐慌,提了出来。爷爷,您能不能指点小子一二,看看怎么才能把这堆污浊世间的俗世尘物给消灭了!” 听到萧风临的话,阑月扑哧一声差点儿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小嘴,生怕被还在飘飘欲仙的赫尔本·问天听见。 “这个,这个,好!你爷爷我就免为其难帮你们解决了!好了,你们两个小鬼都推下去吧!”说着就两眼放光地盯着那堆食物不放,如果不是萧风临和阑月在场,估计他连口水都能流出来。 本来他就是偷偷跑来厨房吃东西的,没想到却遇见萧风临和阑月正吃得热火朝天,就禁不住心中嫉妒打算吓他们一下。谁知道萧风临竟然这么配合,直把这个老来无事的赫尔本·问天哄得身心舒泰,飘飘欲仙。染了半天,萧风临和阑月已经吃饱了倒是没什么感觉,正好当成消化了。饥肠辘辘的赫尔本·问天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看着那堆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暗地里已经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现在既然萧风临已经提出来了,他那还不赶快把这两个碍事的家伙赶走。 萧风临冲着阑月一招手,就没事人一样地偷偷溜出了厨房,留下赫尔本·问天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肉食大吞口水。 尘世飘零 十七章 阑月刁蛮(五) “有人偷东西吃啦!” 刚刚走出厨房的萧风临小心地看了看手上的油渍都已经在赫尔本·问天身上抹干净了之后,就开始大声叫唤。喊完,他就看着满是好奇的阑月得意地笑了笑。 就有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喊道:“有人偷吃东西啦!快来抓小偷啊!”一边喊着,萧风临一边狠狠地想道:死老头,跟我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得意之处,禁不住就嘿嘿笑出声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萧风临拉起若有所悟的阑月就快步跑开了。 “唉!刚才你喊什么啊?你不知道爷爷还在里面吗?” “嘿嘿!就是知道那个死老头在里面,我才喊的!” “哦?你是要……” “哼!死老头,跟我斗,玩死你!” “啊呀!你怎么这么坏啊!” “嗯?这叫坏吗?那家伙把我整得那么惨,让我对着他说了那么多恶心话!我能放过他吗?” “是啊!刚才你是挺……” “怎么?那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懂吗?要不是我忍辱负重,现在能这么报复他吗?”说着,萧风临脑子里就想像出了赫尔本·问天被抓住毒打的可怜样子,心里禁不住更加得意了。 “嗯!”听到萧风临中气十足的话,阑月着了魔似的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小姑娘纯真正直的思想开始被渐渐改变了。 看着萧风临得意张狂的样子,阑月一皱眉,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是爷爷不会被怎么样啊!” “哦?不会被怎么样?私闯厨房可不是什么小事,看他不被打得面目全非!” “唔!可是没有人敢打爷爷的!” “没有人?昨天我不是还把那个死老头打了一顿吗?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准管那个死老头叫爷爷,你就跟着我叫老头就行了。整天爷爷爷爷的,我听着心烦!” “可是,不行啊!他是爸爸的师傅,而且整个陵山就他会和我玩,没有人和我一起玩的。爷爷他对我很好的!” “不行!以后我和你一起玩就是了!不准再叫爷爷了!听到没有?要不,我就不和你玩了!” “啊?可是,可是,好吧!我不叫就是了!”阑月心里一惊,没有想到萧风临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权衡半天,终于还是觉得古灵精怪还会整人的萧风临比那个没什么新花样的爷爷好一点,嘴里也就跟着屈服了。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就跟我玩了!” “好啊!” 说着,两个孩子就已经走出了重重院落,又回到了早上呆过的石椅旁。 “对了,你那个老是装腔作势的爸爸是什么人?怎么我看别人都很怕他的样子!” 虽然萧风临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玩伴,但是一听到萧风临对自己的爸爸出言不敬,阑月还是忍不住争辩出声:“不准你那么说爸爸,爸爸很好的!” “好,好,我不说那个假道学就是了!那你告诉我,你爸爸到底是什么人吧!”萧风临被阑月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没想到这个整天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有那么的反应。当然,他已经忘了已经不疼了的耳朵是谁拧的了。 “哼!以后都不准再这样说我爸爸了!你要是再敢说,我就拧你的耳朵!” 话音一落,萧风临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拧耳朵,这个比什么恐吓都管用,想起不久前两个耳朵疼得要死的样子,他就登时心里一怵。差点儿本这个小魔女的外表给骗了,怎么忘了她还有这么个厉害的绝招。 想到这里,萧风临禁不住暗暗后悔自己答应了要和阑月一起玩。可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在这个偌大的陵山,虽然眼前走过上千弟子,自己却一个人都不认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一人独处于苍茫人海中,身边车水马龙匆忙而过,而你却只能陌生地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遥远而又冰冷,一种略带恐惧的疏离感自然而然的就在心里升起。想要接近,却又害怕触及。一个人孤单而又慌乱的站在那里,踌躇不知该往何处,好像一根被遗弃在墙角的稻草,普通,寂寞而又伤感。 身边的阑月就好像一只可以把自己拉出噩梦的手,除了紧紧抓住,别无选择,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在寂寞恐惧中沉沦,直至万劫不复。所以,萧风临别无选择,只能和阑月混在一起。虽然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毕竟和一个漂亮到这种地步的女孩子在一起玩耍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但是,因为没有选择,事情好像也就少了很多乐趣。 “唉,你又怎么了?老是这样发呆!”阑月看到本来很高兴的萧风临突然又像以前那样地呆呆不语,她禁不住心里担忧就问了出来。 “哦,没什么!” 萧风临回过神来对着脸带娇嗔的阑月歉意地一笑,就低下头去没再言语。 看到萧风临的兴致不高,阑月也没了什么说话的欲望。就和萧风临一起坐在这个春风不断的石椅上看着对面山上依稀的绚烂繁花良久不语。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父亲是谁呢?” “你真的想知道?那你要先保证一定要和我一起玩!”阑月心里一惊,突然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害怕眼前这个男孩会像别人那样,一听到自己的身份就会再也不和她玩了。这个美丽的陵山剑宗小姐,已经在寂寞的谷底荒芜了多时。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接近,她当然会害怕萧风临会像别人那样的离去。 “嘻嘻!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放心,我说话算话!” “那我就说了啊!” 看着阑月犹犹豫豫的样子,萧风临突然没有来的一阵烦躁,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因为这种神情和自己在龙虎门的时候是何其的相似,那时的自己除了孝贤一个别的朋友都没有。所有人对于自己的态度都是客气,陌生的宽容和疏远的客气。于是,他就越来越顽劣,越来越会惹是生非。因为他不甘,为什么别人就可以有朋友,而自己却除了孝贤一个朋友都没有。想着想着,心里对阑月犹豫惶恐的样子就产生了一丝同情,又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一瞬间的失神之后,萧风临就催促出声:“行了,别磨蹭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快点儿说!”声音里却有着无限的鼓励和理解。 “好,我说。我爸爸就是这陵山剑派的掌门人。”一说出这个让她自豪,却也让她苦恼的名字,阑月松了一口气,绝望地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萧风临,等待着他在几句客气话之后慌慌张张的逃离。她已经习惯了,因为绝望。当一件事情以从不改变的姿态多次重复后,在你心里它就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过程。而这个看起来单纯娇柔的小女孩在这件事情上早就已经习惯了,因为她见多了他们逃跑的背影,好像自己的身份是一座高山,令和她在一起玩的孩子都感到窒息,而自己就是山谷下无人注意的百合,寂寞疯狂的绽放,却总也抓不到虚幻易逝的春天。 “哦!原来是这样!” “嗯!要是想走的话,你就走吧!大不了,我找爷爷玩去。”说着,阑月就回头看着对面山上的野花不再言语。 “走?为什么要走?走去哪儿?”萧风临一愣,没弄明白阑月话中的意思。 “你不走?呵呵!真是太好了!”说着,高兴的阑月转过身对着萧风临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 萧风临被阑月亲的一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亲的地方,皱着眉说道:“你爸爸是掌门,那那个死老头是什么?” 本来阑月就不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相反的还有一些害羞。长期以来的寂寞,使她能接触的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就是那个现在正因为不但没有吃到东西反而被萧风临整得丢了面子发誓要抓到萧风临好好折磨一番的赫尔本问天。所以,高兴起来亲自己的父亲或者爷爷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刚刚一忘形,竟然把认识还没有几天的萧风临给亲了一口,回想起来,直羞得脖子都红了,哪儿还能听到萧风临的问话。 尘世飘零 十八章 阑月刁蛮(六) “月月,月月!”看到阑月满脸羞红地一句话不说,萧风临不由地又摸了一下刚刚被亲的地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被萧风临一通鬼叫,阑月猛地抬头就看见萧风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撞鹿一般的狂跳。 看到阑月抬起头,却又看好像没有听到自己问话的样子把头低了下去。萧风临心里忍不住着急,听月月的话里,好像那个混蛋老头好像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是放在平时,萧风临肯定不会理他,他威风他的,关少爷我什么事。但是,现在人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加上前两次莫名其妙的毁了两处院子,萧风临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整个陵山上下除了这个时好时坏的老是拧自己耳朵的阑月,好像对自己都没什么好感,更多的是疏远,好像热让自己就会有什么祸事一样的回避和躲闪。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心烦,自己暂时是绝对没有能力离开陵山独立生活的,竟又惹上了一个好像不怎么简单的老混蛋,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有得受了。 不行,得先把那个死老头的身份弄清楚。“月月,我问你事情呢!” “啊?什么事?”被萧风临略带埋怨的话一惊,阑月红着脸抬起头躲闪着萧风临的目光问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娇羞无限。 “那个坏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父亲的师傅啊!” “你父亲,赫尔本伯伯是掌门,那他是什么?” “前任掌门啊!我父亲是个孤儿,是爷爷捡回来的。就像我上次出去玩顺便把你捡回来一样!”说着,揽月笑了起来。 萧风临被那个“捡”说得脸一红,忍住尴尬道:“前任掌门?真的假的?” “是真的啊!只不过,爷爷脾气有点儿怪,大家都怕他。就我和他一起玩,其实爷爷人很好的,你不要老是捉弄他了!……” 阑月说起赫尔本。问天,顿时没了羞意,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这个比他大了足足几十岁的老头玩伴平日里的各种趣事。说了半天,却没有听到萧风临的一点反应。阑月还以为是因为不久前的那无意的一亲于是就好奇地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发现萧风临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略带魅惑的邪笑也没有了,一脸的凝重。 “唉,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没什么!” “哼!不想说就算了,以后你说我也不听!” “哎,不是啊!我没想什么啊!” “没想什么怎么还在哪儿发呆?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就知道扯着我问东问西,然后就一个人发呆,都不跟我一起玩。你怎么这么坏啊,讨厌死了!叫你你都不理我!” “我,我没干什么啊!”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干了,你还不承认,你什么坏事都做了,你,你老是欺负我!”说着说着,阑月不禁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迁就过一个人,而现在这个家伙不但不感谢自己而且还老是把自己扔在一边发呆。越想就越觉得委屈,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萧风临被阑月没头没脑的喊了一顿,接着就看到阑月毫无原因的哭了出来。顿时被弄得头都大了一圈,就那么傻傻地看着身旁哭个不停的阑月,心里乱得跟什么一样,却没有丝毫办法。 “月月,月月,你别哭了啊!是我不好,我是坏蛋,行了吧!” “哼!不行!” 听到阑月近乎蛮不讲理的话,萧风临眉头一皱,禁不住苦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那我说了,你可不准反悔啊!” “好,我不反悔!” “那,你发誓!” “发誓?为什么?” “看,你有欺负我了!唔!……” 说着,阑月就低下头去掩着脸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发誓,我发誓还不行吗?” “那,你快发誓啊!” “发誓,我发什么誓啊!你什么都没说啊!” “哦,呵呵!”阑月不好意思地一笑,脸上还挂着的几滴泪珠晶莹闪亮,一张俏脸顿时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说不出得娇柔、俏丽,惹人怜爱。 萧风临看得一呆,心想:乖乖,这丫头倒是漂亮,要是不这么爱哭的话,长大了一定要讨了做老婆。 阑月仰起脸来,正好迎上萧风临有些痴迷的目光,脸上一红,羞道:“色鬼,看什么看!答应我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呢!” “我,我没看什么啊!”萧风临一窘,禁不住分辨起来,却又越抹越黑,最后只能长着脸不出声了。 “行了,还狡辩!看就看了,我又没有怪你!”最后一句低不可闻,心神恍惚的萧风临当然没有听到。阑月却不住后悔,怎么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呢。偷偷看了一脸还在兀自尴尬的萧风临,阑月心里一安,看来他没有听到。心里有些庆幸,却也有些失落。 “你怎么还不发誓啊?笨,让你发个誓你都不会,笨死了!” 萧风临被他的话弄得一呆,心想:这丫头真是不可理喻,什么都没说,我怎么发誓!嘴上却赶忙求饶,生怕再惹哭了这个爱哭的小祖宗。他萧风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阑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的眼泪。“你让我说什么啊。我说就是咯!” “嗯,你就说,以后你要和我一起玩,不能和我吵架,我饿了的时候你要给我找吃的东西,我困了你要陪我睡觉,我无聊的时候你要逗我笑……” 阑月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萧风临只顾着惊叹她的口才了,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唉,你听见了没有啊!快点儿发誓!”说着,阑月随手抹了一把脸上还没有干的泪水,就顺手把湿乎乎满是泪水的手放到了萧风临的耳朵上。大有萧风临要是敢让她不满意,她就要把萧风临耳朵给撕下来的架势。 “可是,可是太多了啊!哎哟!别,别拧了!你再说一遍,我就记住了!” 阑月松开拧着萧风临耳朵的手,歪着脑袋念叨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嘻嘻一笑,就刁蛮的说道:“我从来都是一句话不说两遍的,看你这么笨。我今天就饶了你,你就说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要是敢有违背,或者惹得我不高兴了,你就是小狗!” “好,我发誓!” 萧风临收起一脸的苦恼,对着远处依旧有些模糊的山坡,不情不愿地说道:我萧风临近日在此对着高山发誓:以后月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若有违背,就让我世世沦为畜牲,永远不得超生! “啊!你说什么啊?吓死人了!呸,呸,呸!怎么静胡说啊!你想吓死我啊!怎么说那么毒的话!”阑月被萧风临恶毒的誓言吓得小脸煞白,禁不住嗔怪出声。 呵呵,毒吗?其实,人又何尝能比得上一个畜牲。难道做人真的比做畜牲好么?萧风临心里一黯,顿时也没了回答阑月的意思,就一个人沿着弯曲的山道向前行去。 山风吹过,身上的长衫被猛烈的山风刮得不停摇摆,显出了他瘦削的身影,似乎时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人独行,在这个漫无尽头的山道上,面对世间的所有猛烈冲击,就如这山风一样。 阑月看得心里一疼,也快步跟了过去。看着前面沉默的萧风临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里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采。 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既然和我一起玩了,就要快快乐乐的。我一定能让你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的。 阑月在心里暗暗发誓。 尘世飘零 十九章 一生承诺 陵山顶上,石径尽头。 阑月涨红着脸,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萧风临埋怨道:“坏蛋,你想做什么啊?累死我了!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说着,阑月的手就自然地往下一放,对着萧风临的胳膊一使劲,顿时就把还在看着脚下葱翠朦胧的群山发呆的萧风临给掐得直喊疼。 “我,唉哟!别,别掐了,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 萧风临一边喊疼,一边使劲握着阑月作怪的那只手从胳膊上拉了下来,再也不敢松开。阑月一挣,没有挣开。俏脸一红,也就随他握着了。 “月月,你妈妈呢?” “我妈妈?她在后山佛堂呢!整天不理人,不过对我还是极好!”听到萧风临的话,阑月眼神一黯,随即又亮了起来。 “哦。”萧风临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就没再言语。心理却禁不住一阵羡慕,就越发的想念自己那还没有见过面的母亲了。 看到萧风临诱发起呆来,阑月心理一急,就忍不住想再去拧他的耳朵。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没萧风临紧紧握在手里呢。面上一红,就微微碰了一下萧风临说道:“你又怎么了?你看,这儿本来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祠堂的,里面好多布幔,捉迷藏可好玩了!” “哦。”萧风临感受着阑月小手的温暖滑腻,心里一暖就点头应道。 “可是,你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昨天没有的,我们在这儿睡了一觉,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奇怪的。肯定是被哪儿坏蛋偷走了!” “哦?真的?怪不得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原来是被人给偷走了。” 萧风临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还好奇的四处张望,似乎是想找到被人偷走的祠堂。殊不知,罪魁祸首救世自己这个正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偷走了祠堂的孩子。显然,阑月对前夜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气息对抗也毫无所觉,嘴里一边嘟囔着要把那个偷走了祠堂,害得自己没有东西玩的坏蛋狠狠揍一顿。 “算了,反正也没有了,我们不找了!” “嗯!” “那我们去哪儿玩呢?” “要不,去找我母亲?” “嗯,好吧!” “那就走吧!” “好啊!”说着,萧风临就牵着阑月的手往山下走去。 “咦?你知道在哪儿吗?”阑月看着正要下山的萧风临问道。 “不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还下山?” “不是在后山么?” “笨!这就是后山啊!”“啊?呵呵!”萧风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地看着阑月,等着这个小精灵告诉自己该往哪儿走。 阑月被萧风临难堪的样子逗得一乐,随即就高兴的说道:“嘻嘻!笨,你真好玩,比爷爷好玩多了。我们就这么一直在一起玩该有多好啊!” “呵呵,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玩么?” 听到萧风临没头没脑的话,阑月嗔了萧风临一眼,就痴痴说道:“可是,总归是要分开的啊!你长大了还要娶老婆,还要有自己的弟子,就像父亲一样。你也会像父亲那样就不理我了的,你们都是一样的。”说着,阑月好像是想起了平日里赫尔本&;#8226;问剑的忙碌与对自己的冷落。想着想着,阑月展颜一笑,有些刁蛮的说道:“不过,你不敢的,对不对?你要是敢向他们一般的不理我,都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就把你的耳朵给拧下来,你还敢不敢?” 阑月对着萧风临不断往后缩的耳朵威胁地看了一眼,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萧风临惧怕的表情给逗笑了,又似乎是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年少的孩子,心里装不下任何忧伤,山风一吹,就随着清风飘走了,落在对山灿烂的花上,化作晶莹的晨露。 “我不敢,真的。我以后都跟你玩,我不骗你!” 萧风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没有好利索的耳朵,心里一慌,就连忙下保证。 “呵呵,油嘴滑舌,就知道你是个会哄人家开心的小坏蛋。要不,我才不把你捡回来呢!呵呵,要是不老婆不让你和我一起玩怎么办?” “我,那我就不娶老婆了。怎么样?” “嘻嘻,笨,男孩子长大了都要娶老婆的。看你的傻样子,谁家的姑娘会嫁给你,呵呵!”说着,阑月被自己的话也给逗得笑了起来,顿时如一朵风中摇摆的百合,灵动中透出几分别样的优雅与高贵。 萧风临看得一呆,心里一热,就脱口说道:“那我就娶你当老婆,不过你可不许欺负我啊!”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于直白,就紧张地看着被自己的话弄得小脸通红的阑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你不许反悔的啊。我们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阑月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不可闻,竟羞得连耳朵都红了。却俏生生的伸出小手,等着和萧风临拉钩。 萧风临被阑月的话弄得一愣,也很是不好意思,见到阑月伸出的玉雕一般的小手,眼神一热就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忘。” “还有呢?”阑月不满地看着拉着自己小手不放的萧风临说道。萧风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就兴奋得说道:“哦,谁忘了谁是小狗!” 说完话,心里羞涩的两个人就呆呆的立在峰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回过神来的萧风临就在峰顶上一边不停的蹦跳,一边对着周围的群山喊道:“哈哈!我有老婆咯,我有老婆咯!月月要嫁给我做老婆咯!” 声音越传越远,最后只剩下点点的回音在群山之间回荡,响午的陵山,各色花朵好像是感受到了萧风临心中得喜悦一般,竞相绽放着,出奇的美丽。 阑月被萧风临的一通乱喊,弄得羞喜交加,禁不住嗔道:“好了,看你傻乎乎的样子,真不害臊。” “呵呵,我有老婆了,我高兴还不行吗?” 萧风临围着还有些害羞的阑月就蹦了起来。 “好了,别喊了。再喊会被别人听见的。” “怕什么?管别人什么事?” “厚脸皮!” “呵呵,厚脸皮,厚脸皮你也是我老婆。哈哈!” “坏蛋!” “呵呵!” 年少的誓言与岁月后的时光,交相辉映在这陵山绝峰上,喜悦中的人们总是会忘掉忧伤。只是约定也罢,誓言也罢,时光流过,记得的人能有几个,兑现的人又能有几多? 在这春日的山顶,两个孩子随意的许下一生的承诺,却不知命运深处的悸动到底应该是怎么的欣喜若狂,还是莫名忧伤。 多年后回首,看着那些已经远去的热情与甜蜜,是谁一声轻叹,是谁久久不语。只是,那绚烂的快乐,它不再回来了,可是高兴的人们又有谁会在意。 在陵山的记忆里,有一个少年高兴的呼喊,有一个少女羞喜娇嗔,人们是善忘的,是不是也还会如这青山一般的清楚记得。 尘世飘零 二十章 山顶绮情 阑月看着身旁双瞳微微泛紫的萧风临,心里一阵莫名羞喜。 眼前这少年虽然不像师哥们平日里的那般谦恭有礼,举止有度,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牢牢地拴住了赫尔本·阑月那尚且还不知道情爱滋味的晶心。 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萧风临,双眼失去了焦距,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良久,回过神来的阑月却发现原本在自己身侧的萧风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过身来,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满是好奇与痴迷。 看到这里,阑月白净的粉脸刷地红了起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看到阑月的反应,萧风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平日里顽劣无比,但对女孩子这样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的高兴与羞涩,任他是个傻子也大略明白了一些。 于是,这两个孩子就在山风轻过的陵山顶峰上相对无言,各自低着头,双颊略微地透着红意,静谧中透着安详。 “对了,你不是说要和我去看你母亲的么?快带我去啊!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有见过她呢!”萧风临没话找话道。 “她又不是你母亲,你……”说到这里,阑月攸地住了口,一张俏脸更加红了,显然又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 一旁的萧风临被阑月奇怪的表现闹得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否则一顿狠掐是免不了了。 “母亲也是他的母亲,这不成了……哎呀!羞死人了,怎么会想到这些羞人的事情,真是羞死人了。哼!都是风临这个坏蛋莫名其妙的就要人家嫁给他,真是没羞!”想到这里,赫尔本·阑月看萧风临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让他一直忌惮害怕的东西。 “啊!疼死我了!你怎么好端端的又掐人?” “哼!我想掐就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被掐的人是我唉!” “小气鬼,掐你怎么了?有没有拿刀杀你,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 “哼!不理你了!” “哼!谁稀罕?唉,我去看我母亲,你去不去自己随便!” 被人刚刚虐待完的某公只好又厚着脸皮跟了过去,只不过满脸的不愉之色,倒是气冲斗牛,颇有男子气概。没办法,人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自己闲着没事大发“雄”威刚刚上山就拆了人家房子又拆了人家祠堂呢!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还是小姑娘,还这么漂亮,低就低了吧!大不了早一些讨她做老婆是了。前面走着的阑月一阵恶寒,疑惑的看了萧风临一眼。后者则仰天远望,作事不关己状。 阑月因为刚刚许下了那么一个誓言,心里说不清是喜悦还是羞涩抑或是惶恐,心里怦怦乱跳,自然一路无话。而萧风临则继续一手轻抚着刚刚被光临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娇小摇曳的赫尔本·阑月向山下行去,心里不断地想象着讨了她做老婆之后,人自己欺负的畅快景象,乐得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倒也是萧风临难得的安静。 ------------------------------------------------------------------------ 平原尽处,好大一所雄伟的庄园。高檐巨门,廊角飞斜,处处显示着一股凌人的傲气和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庄园背后是一个大大的庭院。假山碧水,春扶杨柳,好一处幽静的庭院,就是比之已经化作瓦砾残垣的“忆幽园”也毫不逊色。 不过,那似乎蔓延在这春日里无处不在的慵懒,到了这儿却戛然而止了。素衣穿着的男男女女不停的在这庭院里穿进穿出,就这样子忙碌地把满园的春景都遗忘在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背影之后。 “霸南,龙虎门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寻常。那龙虎门怎么说也是数百年不倒的大派,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几个魔法师而烟消云散。”一个徐娘半老,云鬓微乱的妇人,有些埋怨地打掉了身边不停作怪的坏手,语气里满是浓浓的不安与疑虑。 听到这话,司徒霸南心中一紧,似乎抓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按下心中疑虑,沉声说道:“不会的,龙湖门自始至终就没有一个活口跑出来,我们的计划那么精密,绝没有什么纰漏的。”说着,声音忽地低了下去,小说说道:“就是萧漠然和那号称‘鬼影’的七水无鱼也都无一例外地葬身火海。龙虎门注定成为过去了,怎么还会有什么余孽残孤!行了,你也别多想了,每到这个节骨眼上你总是心不在焉的,这次我得好好罚你。看你以后还敢这样子慢待你夫君不!”说着,司徒霸南嘿嘿一笑,就复又把那妇人按了下去,一阵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雕花镏金目窗远远地在院子里散播开来,院子里的人脚步略微一停,随即就接着向前行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从始至终没有一个表情的变化,甚至连一个略带笑意的眼神都没有,好似刚刚听到声音的人不是他,又好似刚刚停下仅仅是因为脚下被石子硌了一下。依旧就那么匆匆忙忙的进进出出毫不停留,沉闷,繁忙而又诡异。 尘世飘零 二十一章 三千烦恼[上] 窄窄的山道蜿蜒向前,不一会儿萧风临和阑月便行到了一处在开阔处随意搭建的茅屋前。 低低矮矮的茅屋很普通,萧风临好奇地打量着茅屋前立着的木牌。 当中三个朱红大字:烦恼丝。写得飘逸秀丽,恰到好处的显出了主人超然之态。三个大字旁还写着一行小字:熟人不见,徒增烦恼。 既然是熟人,为什么还不见?为什么见了熟人就会徒增烦恼?萧风临歪着脑袋想了又想,终是弄不明白。 “到了!我们进去吧!”阑月高兴地说道,说完就一人当先向小屋行去。 这个地方连柴房都不如,月月的母亲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萧风临压下心中不解,跟了过去。 “妈!”阑月一声娇呼,就扑到了对门坐着的一个白衣妇人怀里。 “伯母好!”萧风临恭声道,随即就呆住了。这不就是“忆幽园”里的那个白色雕像么?一句“母亲”涌到了嗓子眼又被萧风临压了回去。 “咦?孩子,你过来!”白衣妇人对着萧风临笑了笑,眼睛里满是惊讶。 “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萧风临默然。我是从哪儿来的。是啊,每个人都有家的,可是我的呢?想到这里,他眼睛里又燃起了那场从未熄灭的冲天大火。 一触到萧风临的眼睛,白衣妇人脸色一变,随即柔声道:“孩子坐吧!你是月月的朋友吧!”说着,那妇人身上忽地就散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圣洁气息,在柔柔的话语下显得端庄秀丽却又和蔼可亲。 “好了,坐吧!”阑月拉着萧风临的手就坐到了屋子里除了那妇人坐着的椅子之外唯一能坐人的一张檀木床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萧风临的异样。 “阿姨,您长得和月月可真像啊!怪不得我一看见你就好像曾经见过你一样!”毕竟事关自己的母亲,萧风临耐不住心里焦急,还是拐弯抹角的把话说了出来。 “呵呵,当然啦!你这孩子,月月是我的女儿,怎么会不像呢!”那百衣美妇嘴角抽动了一下,强笑着答道。 “月月,月月……呵呵!”那妇人嘴里念叨了两遍,突然看着阑月极其暧昧的笑了出来。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妈……”月月被那妇人看的脸颊如火,娇嗔道。 “呵呵!”那妇人慈爱的抚了一下阑月的脑袋,微微一笑,没再言语。“月月也长大了!大姐,你看见了么?你的孩子也长大了!一定是的!紫色的眼瞳,不会错的!”想到这里,又禁不住心下黯然。女儿已经长大了,大到已经略知情爱中事了。孩子,你知道那颗糖衣里的果子有多么苦么! 一个人就这么想着,不言不语。 萧风临和阑月可就不自在了。 两个人看着那白衣美妇,心里七上八下的。 怎么刚刚说了两句话就不理人了!看脸色好像心情还不是很好的样子!怪不得说什么“熟人不见,徒增烦恼!”看来还真是个怪人!现在的萧风临可绝对不会把那妇人和自己的母亲联系在一起了。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和这妇人一般的冷淡呢?怎么会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呢?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一个完美的母亲,萧风临也是一样,不管他经历了多少的仇恨鲜血,也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的怨愤难平。 现在的萧风临又开始怀念着那被大火焚毁的白色美丽雕像了,想象着自己将来与母亲见面的高兴场景,禁不住嘴角一弯笑了出来。想着想着,突然间想到自己的母亲一定不知道自己已经长这么大了,万一她要是认不出自己该怎么办?万一她要是突然问起父亲的事情怎么办?一张小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弄得阑月不解地看着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今天这人都是怎么了?那个呆子时不时地喜欢发傻,怎么母亲也会这样?难道是母亲不喜欢他?还是母亲不喜欢他叫自己月月?”想到这里也禁不住担忧起来,俏脸上全是忧愁模样。一时间屋子里的三人都默然不语,在晨风徐徐吹过的茅屋里,恍如三个生灵活现的雕像。 春风依旧,外表的青春遮不住年老的沧桑,一个妇人,两个孩子,在一间普通的低矮茅屋里,静坐不语。 是谁的心儿不停辗转,又是谁的心儿惶恐焦急? 毕竟还是孩子,他们都还太年轻,无论经过多少风雨。 大人的世界太过缤纷,也太过绚烂。多彩得让人忘乎所以,每每的当你羡慕地看着他们忙碌,看着他们自由,你不会知道他们的心里有多少的无奈与苦涩。你不会懂得,也不需要,因为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懂得,也许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是么? 年少的忧愁与沧海后的寂寥惨淡相互交织静默在了这个小小的屋子里,你看到的是一片沉默的温馨,还是无言的悲哀? 尘世飘零 二十二章 三千烦恼(下) 清风依旧,连带着屋顶的茅草也跟着簌簌作响。 “呵呵,我这是怎么了?好了,都别愣着了。我们说会儿话吧!”纳兰若晴突然间回过神来,看着在一旁诚惶诚恐的女儿和那个神情茫然、惹人怜爱的萧风临,一如曾经那个自己静静守候的男人。 他曾经也是这么的忧伤,这么的迷茫,敏感倔强的让人心碎的悸动。可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也是这般的苦楚寂寥?漠然,你告诉我,他真的只是一个没有经历人世蹉跎与魂殇的孩子么?可他为什么也会这般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吸引与魅惑?到底是因为他的内心真的凄苦如斯,还是仅仅因为你们父子宿命的悲哀与我们注定的梦魇。 漠然,我不能嫁给你。可是又为什么会是姐姐,姐姐去了你又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不知我心上的千万情丝都是为你而纠缠纷错么?好了,现在是你的儿子。呵呵!我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我就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你的儿子。我就不相信这所谓千年宿命会有什么惩罚。 可是漠然,你在哪里?你能听到我说的话么?你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的对不对?你在哪儿?你一定是知道你的儿子在这儿的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么?为什么你能够当着我的面娶了姐姐,却不能当着圣剑慧心流的面娶了我?可是你有儿子的对不对? 想着想着纳兰若情那张水波不兴的淡漠冷面上突然就显现出了那么多生动的表情,或喜或悲,或怒或羞,或黯然神伤,或羞喜莫名,或咬牙切齿,或喜气洋洋。阑月无意间看见了自己母亲的小女人模样,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母亲那张平日里能冷的结出冰渣的面容突忽然如春山万里般的瞬间融化,宜嗔宜喜的娇艳不停的转换着迷人的神采,令人止不住地心神摇动。 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今天这种反常的模样?阑月捉摸不透,唯一明了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多半不会讨厌风临了。想到这里,脸上也现出一丝喜意。 从沉溺的回忆中惊醒的萧风临看着两个不断变化的娇容,萧风临心神迷茫,满是向往。 “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啊?女儿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你又不理人家。你再不说话,我,我就生气了啊!” 轻轻拉过阑月,纳兰若晴轻抚着自己女儿的头,脸上挂着淡雅得体的微笑,好像刚刚那个矛盾迷茫的女人不是她。微微低头在自己女儿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月月长大咯!妈妈的女儿长大咯!”说到这里,神情一黯,忽又轻轻的笑了出来。 这时的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自然萧风临也听见了。闹得两人均是脸红脑热,坐立不安。 女孩终是脸皮薄嫩,阑月娇羞不禁,就不依道:“妈,你胡说什么啊!” “妈妈什么都没有说啊!你听到妈妈说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呵呵!”纳兰若晴疼惜地看着自己娇羞无限的女儿继续逗道。直弄得阑月把一张脸偎进母亲的怀里再也不出来。 “好了,好了!妈妈都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听到这话,萧风临一惊,原来自己竟在这个屋子里已经恍惚过了两个时辰。 三人慢慢悠悠的就下山来到了一个幽静的雅舍。却不想遇见了萧风临一直躲避不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