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和三陪女的一次邂垢》 第一章 一个陌生的传呼和两个漂亮的女子 爱是通行于生命的惟一邮票。 陈斯嘉刚从公司出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传呼。打电话询问,回电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她说是东北人,有急事求他帮忙。 他以为是东北来的客户柳波儿。柳波儿跟他只有一面之交。那是一个月前,陈斯嘉在亚欧大酒店宴请东北粮商孙飞龙,柳波儿是陪孙老板来的。 柳波儿大约三十来岁,人很干练、精明、颇有丰韵,一看就知道是个久闯江湖的女子。席间,她跟陈斯嘉说,准备在马陵市开个洗浴中心,想请陈斯嘉给予帮助。也许是酒老爷作的怪,所以他满口答应,还把自己的名片给了柳波儿。 现在,既然人家求到了,陈斯嘉只得去。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所有朋友都很热心。 圈内人曾评他是:杀人之心没有,防人之心也无。所以,常常受骗上当,但仍不改悔。 那个电话亭在闹哄哄的菜市场内,陈斯嘉找了好一会才找到。电话亭前并没有柳波儿,只有两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东张西望,那神情显得焦急不安。 是你们打传呼的吗?陈斯嘉试探着问。 两个女子对陈斯嘉望了一眼,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我传呼号的? 是姚老板给的,我们以为是他的。其中一个稍胖的女子回答说,大哥,我们有急事找他,你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吗? 这个姚老板叫姚金广,是农业开发公司的经理,跟陈斯嘉是铁哥们。也只有陈斯嘉能知道姚金广的行踪。姚金广总是来去匆匆,飘忽不定。身上虽然有手机,除非急用,一般不开机。城中有居所,却不知他何时在,何时不在。陈斯嘉能知道姚的行踪,是因为姚天天来找他,姚的传呼号也只有陈知道。 姚金广不声不响地把陈斯嘉的传呼号给陌生女子,陈是有点不高兴,但没有计较。他从不计较朋友,除非朋友背叛他。 胖女子怕陈斯嘉不帮忙,又解释说,我们是柳波儿的老乡,柳波儿的丈夫在淮海市开了个饭店,柳波儿便招我俩来饭店当服务员。柳波儿的丈夫让我们当服务员是假,实际上是让我们当三陪女。我俩不同意,柳波儿也不同意,毕竟她和我俩是乡里乡亲的,柳波儿的丈夫便揍柳波儿,柳波儿气不过,就把我俩带到马陵市,想自己闯天下。谁知柳波儿的丈夫竟得到我们的信息,马上要找到这儿,这个时候柳波儿去外地还没有回来,没办法,我俩便逃了出来。我俩住的旅社是不能去了,柳的丈夫心狠手辣,我俩要是被他发现,非被治死不行。大哥,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姚老板吧,我俩想请他帮帮我们。 陈斯嘉看她们惶惶不安的样子,便立即联系姚金广。见面的地点定在人民公园门口。 两个东北女子叫了辆“土的”,直奔公园而去,陈斯嘉则骑着自行车尾随其后。临走时,他发现那个穿黑白相间蝙蝠衫黑色超短裙的苗条女子,对他深深地剜了一眼。那一剜似乎很有情,又很忧伤。 在公园门口,陈斯嘉刚立好车子,姚金广便急匆匆地赶到了。 看样子,他们很熟悉。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姚金广没说,陈斯嘉也不好意思问。 何必去过问他人的隐私! 姚金广得知两女子情况时,让她们先去他的住处躲躲,两女子没有反对。 陈老大,你也得去,一起帮帮她们。姚金广说。 陈斯嘉爽快地答应了。 姚金广说他自行车气不足,要带那个年轻苗条的女子,陈斯嘉后车胎气虽然不足,也只好让那个稍胖一点的女子坐他的后车。 姚金广的住处距离公园两余里,是座两上两下的小楼,独门独院,院内有间偏屋做厨房,一棵郁郁葱葱的冬青树占据了院子的一半。姚金广的老婆孩子都在乡下,一年之中很少进城。农家活多,孩子上学,没事跑城里干啥。所以,这里只有姚金广一人居住,房间很空。 听说早饭还没吃,姚金广赶忙在小吃摊上买了一大把油条,十来个包子,两个女子在厨房里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 从姚金广的口中得知,瘦女子叫小芹,胖女子叫小梅,都是佳木斯人。 陈斯嘉不饿,便坐在姚金广的卧室里看书。 不一会,姚金广来到卧室对陈斯嘉说,老大,他们现在困难,需要我们帮助,你不能见死不救。 那当然。陈斯嘉问,怎么帮法? 拣你有的帮呗。姚金广诡秘地笑了笑说,老大,两个人,我们一人帮一个,你看你帮哪个? 那就帮小芹吧。男人总是喜欢漂亮的女人,陈斯嘉当然也不例外。英雄救美人嘛,古今中外都是如此。要不然,为红颜“冲冠一怒”的吴三桂,怎么能掀了李自成的“龙位”,还不是为了陈圆圆?英王爱德华七世不也是为了爱离过婚的美国美妇辛普森,而抛弃了王位。尽管有些人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可是,当艳丽的女人出现在面前时,同样会怦然心动。 姚金广回到厨房,不一会,那个叫小芹的女子羞羞怯怯地来到卧室,并顺手关死了房门。原来躺在床上的陈斯嘉,赶紧爬起来,招呼小芹坐下,并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手上。 先生,戴套吗?戴套一百块,不戴套两百块。小芹一边用征询的目光盯着陈斯嘉,一边放下茶杯用手习惯地去脱衣服。 陈斯嘉见状,脸顿时红了起来,连连阻拦说,别,别脱,我叫你来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先生,我的床上功夫很好的,包你舒服。小芹的眼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只“猫”能不想吃她的“腥”。 小芹,不要把男人都看成嫖客,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小芹看陈斯嘉确实不想做她,便迅速地扣好裙带。 你坐下,我们谈谈好吗?陈斯嘉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微笑笑说。 你想唠嗑?小芹很大方地坐在陈斯嘉身旁问。 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碰到什么麻烦?那个叫小梅的跟你是老乡吗? 小梅跟我是街坊,她不姓孟,她说姓孟是骗你的,她是柳波儿的堂妹。在淮海市开饭店的并不是柳波儿的原配丈夫,他们原来都有家庭,出来打工后,才结合在一起,两个人只不过是同居关系罢了。柳波儿到东北带我们来,说是让我们在她店里当服务员,每月除吃喝另发工资1000元,客人若送小费可以自己留着。我本来在家里开发廊的,后来因为街道拓宽,发廊被拆了,就闲在家里,听说这儿能赚大钱,就稀里糊涂地跟来了。我从未出过门,一路上什么事也不知道,票全是别人买的,我只知道走了几天几夜才到达淮海市。到了淮海市才发觉上当了,现在想回也回不去,钱全被柳波儿的男人搜去了,他怕我们逃跑,所以身上不给装钱。柳波儿的饭店有几个女孩,既卖淫,又跟柳波儿男人好,柳波儿看不下去,跟她男人打了一架,就把我们带出来了。哥,我这次出来家里不知道,我老公和我娘家人肯定很急——小芹说着说着,眼便红了,泪也流了出来。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陈斯嘉的面前,抱着陈的双腿哀求说,陈哥,你得救我,姚老板想把我安排到宾馆去,我不去,我想回家。 陈斯嘉连忙扶起小芹,安慰说,姚老板把你们安排到宾馆去是好意,你们在这儿住总不方便,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嘛。到宾馆去躲两天,又不要你们花钱怕什么? 不,我不到宾馆去。小芹态度很坚决,看样子,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哥,你借300块钱给我做路费,我回去一定还你,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做,我会让你满意的。真的,在柳波儿的饭店里,我看过黄色录相,那里的功夫我都会。 小芹,你应当尊重自己,当一个好女人,清清白白做人,不能失去人格,挣钱要挣得光明正大。至于路费钱,问题不大,我给你想办法。 陈斯嘉身上很少带钱,不然,他会当场给小芹的。 陈哥,你要给我钱,别跟小梅说,连姚老板都不要告诉。不然,我就走不成了。 望着小芹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陈斯嘉心酸地点了点头说,明天,我把钱带来给你,你回去吧。 小芹恋恋地走了出去。 走得很犹豫,很茫然,很半信半疑。 第二章 为躲避柳波儿,小芹连夜逃出姚家 第二天下午,处理好公司事后,陈斯嘉买了两条鲫鱼和一些青菜,送到姚金广的住处。他又在家中拿了一瓶“胃友”,交给小芹。昨天谈心时,陈斯嘉发现小芹有点口臭,估计是生活无规律,吃饭不正常,让胃不适所致。 小芹这天显得格外靓丽:长长的秀发,在肩上挂出一片黑亮黑亮的瀑布。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因为睫毛的修整,显得更加撩人。黑白相间的蝙蝠衫,裹着十足东北味的万种风情。超短黑裙让长长的玉腿性感十足。一句话,很靓,很酷,很浪。如果说昨天的小芹,还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那么今天则风姿绰约,勾人魂魄。 与小芹相比,陈斯嘉就像个粗人。一米七五的块头,长得像扇墙,厚厚实实的。方方的脸,鼓着一对金鱼眼,鼻子歪歪的,嘴也不太正。刚见面时,小芹并不喜欢他。但是,通过昨天的接触,她觉得此人还很正派,所以,很想跟陈斯嘉谈心里话,也非常希望陈斯嘉能把她拉出苦海。 姚老板呢?陈斯嘉问小芹。 他出去谈生意去了。小梅插言回答。 两个人都还没吃饭,便把陈斯嘉买来的菜炒了。斯嘉又买了几块朝牌,和她们共进了晚餐。 陈哥,能带我出去逛逛吗?小芹洗好碗筷说,这里太闷了。 可以,不过——陈斯嘉并不想带她出去转,马陵市这么小,他认识人又是那么多,让人看到,会瞎议论的,那样传到老婆耳朵里可不是好事。但是,他又不想直接拒绝她,于是推托说,等两天再出去吧,现在出去万一碰到柳波儿的男人怎么办? 你不能出去。小梅看小芹老是勾引陈斯嘉很不服气,醋意十足地阻拦说,等安稳几天再出去也不迟。我们到偏僻的茶舍里坐坐就行,又不在大街上乱转,他能发现到我?小芹不高兴地白了小梅一眼,反驳说。 好吧,我陪你出去转转。陈斯嘉看小芹真想出去,只好同意。 距姚金广住处不远的地方,便是茶馆,名曰春来,服务小姐送上两杯碧螺春,一盘香瓜籽——台湾产的,洽洽牌。茶馆里正在播送丝竹乐。一曲《二泉映月》如泣如诉,让人浮想联翩。 小芹轻轻地捏起香瓜籽,放在口中,那嗑的姿势很优雅,很有韵味。窗外的月光绕过紫藤密叶,透着玻璃窗户,挑衅地洒在他们坐的那个茶桌上。小芹说,我很好和人唠嗑,但不愿意同人上床。办发廊不善于结交朋友不行。你天天板着脸,或者骄傲地像一只天鹅,头抬到天上,谁还来理发,和气生财嘛。你看我这个样子,可能认为我很娇,很浮,实际我一点也不娇。在家里什么事都干,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再加上发廊,辛苦着哪,一天到晚闲不着。我老公在厂里当工人,工资很低,二三百块钱一月。他那点钱还不够自己开销的。他好酒,好烟,还好赌,就是没嫖。不是他不想嫖,腰里没钱。北方大男子主义严重,我管不住他,他能不打我,就是我的福分了。他身体结实得像只狗熊,抓我就像抓小鸡一样容易,我不敢得罪他。 小梅跟你介绍说我没结婚,那是骗人的。在外混的年轻女人,大多骗人说没结婚,实际上也不知结了多少次婚。我有个儿子,今年五岁了,他很懂事。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儿子,我跟你爸爸分手了,你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他说,跟妈妈。我说,妈妈没钱,没法养活你。他说,那就不上学前班了,省钱盖房子。当时我们没房子,是租人家房子住的。如果他爸爸问他,他又说跟爸爸。这孩子就是这样子。他非常乖,经常帮我打扫发廊,扫地、抹桌子。他还自己洗袜子。有钱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啥也不干呀!唉,做父母的,不想法挣钱,怎么养活孩子,怎么培养孩子呀。 不知怎么搞的,看到陈斯嘉,小芹就有一种信赖感,虽然才认识。她恨不能一下子把心里的话都说给陈斯嘉听。 你真的能给我回家的路费? 她看陈斯嘉没有提钱的事,很不踏实。她现在急着想回家。她想念儿子,她不想做“鸡”。 三百块钱够吗?陈斯嘉把钱送给小芹。 小芹连忙收起来,感激地说,够了,够了,陈哥,真谢谢你,我回去就把钱寄还给你。 这话她说得有点虚假,因为家中根本不余钱,有钱还出来打工吗?一个女人有一点活路也不愿意出来呀。 陈哥,跟你说实话,我自己还有二百块钱,当时是藏在内裤里的,没被柳波儿的丈夫搜去。这个钱是准备回家时买车票的,如今我想用它来给儿子买点衣服,出门几个月了,回去不能空手对儿子,你看可以吗? 你的钱你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陈斯嘉看她那种哀哀凄凄的样子,很不是滋味,一个漂亮的女人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社会的悲哀。 你能陪我去买吗? 你自己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我还能再给你一点。 这天晚上,小芹给孩子买了两条短裤:一条短裤是猫头牛仔,一条是淡黄色的迷彩短裤。她还买了一件短衬衫,款式很美。她给自己买了条裙子,裙子很素雅,上面都是白点子,底色淡淡的似绿、似黄。她穿得很得体。陈斯嘉万万没想到,小芹还给他买了两双白袜子。第二天下午见面时,姚金广和小梅都不在,小芹把袜子递给陈斯嘉,她说,我本想给你买一套衣服,可是找不到合适的,马陵市这鬼地方太小,根本买不到东西。她说,陈哥,老板就该像老板的样子,穿戴要讲究。她建议陈斯嘉下穿蓝或黑西裤,上穿白衬衫。她不赞成陈斯嘉穿花衬衫。实际上,陈斯嘉非常喜欢穿花衬衫,他认为穿花衬衫有精神。 小芹硬让陈斯嘉脱下凉鞋后,便用新买的白袜子换掉咖啡色的旧袜子。她替他穿好鞋,又用卫生纸把凉鞋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把旧袜子洗好晾了起来。 小芹说,听姚老板说,你爱人是个局长,老婆当官好是好,但男人并不一定喜欢。实际上你需要一个温柔的,能体贴能侍候你的女人,而不是事业心很强的女强人。女强人不能关心丈夫。我很适合做你的女人,但我不能做。为了你,我能够抛弃一切,你不能。你敢接受我吗?你能接受,我也不愿意。我不能让人品论说我是个坏女人。但是,你真的有什么招呼一声,我会不顾一切来的。我这个人很重感情,人家待我一点好,就会记一辈子的。陈哥,柳波儿这两天可能要回来,上午她打电话给小梅我听到的。我得想法离开这里。我不能跟她们走,你能不能先帮我躲起来。 陈斯嘉说,你不要怕,只要我在这儿,谁也不敢怎么你。过两天你赶紧回东北。你老家离她们家近吗? 小芹说,都是一条街上的。不过,只要我回到佳木斯就不怕她们。 小芹还想说什么,看小梅回来了赶紧闭嘴。 小梅怀疑地望了望他们,没吱声。 晚上,姚金广请陈斯嘉去亚欧大酒店吃饭。他便匆匆地告别了小芹。 原来是圈内几个朋友聚会,请客的不是姚金广,他是轻易不出这个血的。姚金广请圈内朋友吃饭有种种办法,一是来客户,他靠朋友给他捧场架势,一是别人请他,他带这帮朋友去。请他的人原本请一个,结果他带去五六个,东道主也没法,只得另开一桌酒席。本来,去的人都是马陵市的知名人士,想请也请不到。再者,既然请他姚金广,都是有求于他的,当然也不敢得罪他的朋友喽。 酒过三巡天已黑了,但是,大家酒兴不减,仍然继续喝酒。 突然,陈斯嘉的bp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小芹呼他,说柳波儿马上到马陵,她已离开姚家,让她快去送她走。 姚金广的bp机也响了。姚金广看过之后,对陈斯嘉低声说,柳波儿来了,叫去车站接人。让他们继续喝酒,我们偷偷走开。陈斯嘉点头同意。姚金广溜出不久,陈斯嘉便跟了出去,见到姚后说,你去接柳波儿,我去看小芹她们。小芹想离开柳波儿一事,陈已跟姚说过,姚也同意。 姚金广有姚金广的想法,他不想让小芹跟柳波儿走,是想把小芹介绍给他的客户,或者是把小芹留在马陵以后用。 姚金广对陈斯嘉说,你找到小芹后先带她到宾馆躲一夜,我这边去应付柳波儿。不过,此事一定不能让小梅和柳波儿看出来,你要快,我慢慢拖住柳波儿。 陈斯嘉骑车飞快地赶到姚的住处,只见大门洞开,屋里无人,小芹和小梅都不在,她们能上哪去了呢? 第三章 柳波儿大动肝火,扬言非废了小芹不可 柳波儿这次返回马陵市非常高兴。因为她终于在牛山县找到了靠山。这个“靠山”名叫牛三。他通吃黑白两道,跺跺脚可让牛山县震动几下。 牛三有个温泉洗浴中心,小姐不少,就是缺少东北货,尤其希望招聘俄罗斯妞来坐台。他认为东北妞浪、猛、骚,能让牛山的男人尽兴。 柳波儿答应供“货”,而且保证货源充足,常换常新,源源不断。 牛三答应柳波儿,每提供一个小姐,分利二成,小姐自得三成,剩下的五成当然归他自已了。也就是说小姐每挣一份钱,柳波儿能拿二成。二成的钱虽然少了点,但她是无本生意,而且两头得利,因为她给小姐介绍工作,小姐还得感谢她。小姐介绍多了,她得的不就多了吗?何况,她才三十来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仍可赚一些打工仔和年纪大的色鬼钱。她真恨自己为啥不早点单独出来闯荡,白给那个狗男人玩了这些年。 路上,柳波儿向姚金广询问小梅和小芹的情况。她想把这两头“货”送给牛三。小梅跟她出来几年,是自愿卖淫的,小芹是她新骗出来的。她指望小芹给她赚钱。因为小芹漂亮,虽然她二十六七岁了,但看起来却像二十岁左右的未婚姑娘。别看小芹生过孩子,可是肚子上没有妊娠纹。她那狗男人曾在她跟前说过,做小芹的时候,发现小芹的下边紧得很,如果做点手脚冒充少女,准能骗客人大钱。 姚金广告诉柳波儿说,两个人在这儿过得很好,就等你来带她们走啦。 柳波儿非常感谢姚金广,认为他真够朋友,困难时能拉她这一把。她又问淮海市那个狗男人来马陵没有?姚金广说没看见,不知道来没来,他就是来了也不怕,这儿毕竟是马陵,不是淮海市。柳波儿说,马陵这地方他熟,以前来过好几次,道上有几个朋友跟他关系很铁,还是早点离开好。姚金广说,随你,想走马上走都行。到牛山的车很多,不过今晚没有了,明早五点钟有一班“依维柯”。 来到姚金广住处,柳波儿看屋里只有小梅在看电视,院门大开着,她便问小梅,小芹呢? 小梅看柳波儿来了,很高兴地说,她,她刚在这儿的,大概上厕所了吧。 你去叫她,说我来了。 小梅到厕所找,没有找到。四周转了一圈仍看不到小芹的踪影,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柳波儿临走时,私下里一再关照她,要看好小芹,别让跑了,现在却找不到人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能上哪儿去呢?这几天,她和小芹形影不离,小芹不可能和别的男人接触,谁能帮她呢?要么就是陈老板,可是,陈老板和柳波儿是老朋友,他能做这种伤害朋友的事吗? 小梅抱着侥幸的心理返回姚金广的住处,她真希望小芹此刻能在那儿,不然,见不到小芹,柳波儿绝不会饶她小梅的,她知道自己姐姐是什么样人。 柳波儿看小梅没找来小芹,忙去检查小芹的东西,小芹的东西不翼而飞。她断定小芹逃走了!便大发雷霆,责骂小梅的语言脏得不相信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要不是姚金广在,小梅肯定要挨她几个耳光。 小梅不敢有半点反抗。一来是自己做错了事,二来她从小就怕姐姐。她吞吞吞吐吐地说,姐,你看是不是问问陈老板,小芹好跟陈老板在一起唠嗑。说不定小芹正在陈老板那儿呢。 柳波儿想想也对,便让姚金广问。 姚金广搪塞说,这不可能。陈老板是个“妻管炎”,他决不敢带个女的回家。 柳波儿说,他不一定带回家,藏在别的宾馆里,他老婆也不知道呀。 姚金广说,陈老板跟小芹过去不熟悉,才见几次面就带走她,不可能,陈老板不是好色之人。 柳波儿说,不管怎样,你给联系联系看,拜托你啦。 姚金广只得给陈斯嘉的家里去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陈斯嘉。姚金广只说了句柳小姐找你,便把电话交给了柳波儿。 你好,陈老板,我是柳波儿。 你好,柳小姐,什么时候来的?陈斯嘉故意问。 刚刚到。柳波儿没说多话,就问,陈老板,听说小芹到你那去啦? 没有啊,怎么,她不在姚老板家吗?下午我还看她跟小梅在的嘛。 陈老板,你估计小芹能到哪去呢? 她对马陵不熟悉,能跑哪去呢? 陈斯嘉真不知小芹现在在哪儿。他离开姚家后,到火车站、汽车站、轮船码头找了几次都没发现小芹,按说,小芹没见到他,应该打他传呼呀!她明明叫他出来接的,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能被柳波儿的男人抓走了吗?还是被其他人挟持了!陈斯嘉是惴惴不安地睡了一夜。 柳波儿找不到小芹,十分恼火,发狠说,一旦找到小芹,非把她废了不可!她说这句话同时也是给小梅听的。柳波儿和小梅当晚没有住在姚金广的住处,而是住进了一家迷你宾馆。这家宾馆同样是三陪女卖淫的窝点。宾馆的老板是个漂亮女子,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有一个小男孩。这个迷你宾馆专门接纳卖淫女,那些卖淫女有的是东北的,有的是淮海市的,大多是山西,安徽的。卖淫女收费的标准是一百五十元,五十元归宾馆,一百元归自己。包夜二百元。不过,包夜不是一整夜,而是夜里十二点以后到清晨五点钟。十二点前,卖淫女还得做生意。再者,也怕出事。实际上卖淫女想上半夜多做几笔买卖,根本不用担心公安人员来抓。因为,这个宾馆的真正老板,不是那个年轻的女人,而是她的情人,马陵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你想想,这年月开澡堂,办旅馆,搞歌舞厅,没有警察或者别的什么大官参与能行吗?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陈斯嘉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传呼,一看是小芹打来的,让他到公园中学门口接她。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陈斯嘉安排一下工作后,跟秘书打个招呼就直奔公园中学。 公园中学门口说是不给停放车辆,不给做买卖,可是,学生的钱好赚,谁又能阻止了呢。所以,学校门口杂人成堆,零食摊,小书摊,应有尽有。 陈斯嘉刚到中学门口,还没捞到张望,就见小芹从路旁的拐角处闪了出来。 陈斯嘉看到小芹既心疼,又生气。你昨晚跑哪去了? 小芹抱歉地苦笑笑说,昨晚我等你好一会儿,还不见你来,就趁小梅打电话时偷跑出来了。 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吗?我答应你来,还能不来? 我怕走晚了碰到柳波儿。 你昨晚在哪儿住的? 我等你不到,就求路边饭店一个小伙子帮我找家旅社住下了。 真的吗? 是真的,你看,昨晚住旅馆的发票还在这儿呢? 陈斯嘉不愿在人多的地方久留,便骑车向南走,他想找个旅馆先把小芹安顿下来。 小芹坐在后车上,暗暗地朝后面招了招手。 陈斯嘉一转脸便发现了她的这个举动。 跟谁打招呼的? 就是昨晚送我的那个小伙子,今天早上又是他送我到这儿的。小芹不好意思地说。她怕陈斯嘉怀疑她跟小伙子有关系,一再表白说,这小伙子很老实,骑车绕了好几条巷子,才找了一家旅社,我让他坐一会,他都不坐,今天一大早就到了,他怕我找不到你。他说如果我找不到你,他一定帮我。他说,你不要把男人都当成坏人,马陵的好人还是多的。 那你怎么不叫他帮你? 怎么,吃醋啦? 我为什么要吃醋,你既不是我老婆,又不是我情人,我吃什么醋。 小芹听出陈斯嘉不高兴,撒娇求道,陈哥,你应该相信我,我真的跟他没什么。求求你,别生气。 我有什么气生?我只是怨你不听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一个女人在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你为什么就不听呢?你在旅社里安安稳稳地睡觉了,你知道我是怎么睡的?我跑了好多地方找你,你为何不打电话给我? 我找了几个电话亭,都关门了。 大街上的电话亭一夜到天亮也不会关门呀? 我不敢上大街,只能钻小巷。 你要是碰上坏人怎么办? 那只能随他去。 陈斯嘉通知姚金广,说小芹找到了,让他放心。姚金广说马上赶到。 姚金广看到小芹后说,幸亏你逃出来了,不然,你还真的走不脱,柳波儿准备带你去牛山当洗浴中心小姐,你这一逃走,柳波儿可发大火了,说只要见到你,非把你大腿卸了不可。 在马陵这个地方,她能有这么大胆?陈斯嘉根本不相信。这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真的没王法啦?陈哥,黑道上的事,说不准,现在,杀人还不跟杀只鸡似的?就拿马陵来说,好几起杀人案,有几个破的?你还把公安人员当作人呀,他们本身就不是好东西!姚金广愤愤地说。 好了,不说这些。陈斯嘉问姚金广,你说小芹现在怎么办?马上送她走行吗? 走,回东北?那不是送她去死?依我看,再等两天,等柳波儿走了再说。你想想,柳波儿现在能拉倒吗?她肯定要寻找小芹的。她知道小芹身上没钱,人生地不熟,也跑不远。她也一定估计到是我们藏了小芹,只是找不到把柄,不说出来罢了。 再到你那儿是绝对不行的。陈斯嘉说,住旅馆她又没钱,你说怎么办? 可以到你家住嘛,姚金广说,你家独门独院,房间多的是,嫂子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让住。嫂子要问,你就说是我的客户。 不行,你嫂子天天在官场上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芹只要一去,她就能猜出是干什么的,不能去我家。那样的话,我说不清道不明,好事能办成坏事。 小芹也不同意去。她说住人家里总归不方便。 喂,你不是还在花园小区买套新房吗?姚金广鬼脑子特精,点子也多。 还没装修呢。陈斯嘉说。再说,那幢楼人都还没搬去,空荡荡的,不安全。 没人住更好,姚金广说,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小芹又没什么东西被偷、被抢?何况,只住几天,我们不是天天还去看她吗? 只要小芹愿意就行,陈斯嘉说。 反正也没地方去,小芹只得答应。 第四章 她在他的身上印下一串唇花 楼是新楼,房是新房。套房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方米,陈斯嘉只花了五万块钱,其余钱都是公司垫付的,说是公房也行,是公是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房里水电齐全,只是没有装修,仍是白坯子水泥地板,水泥墙。整幢楼三十多户人家,没有一家搬去。白天,还有人忙着装修,夜里,则空荡荡的,连个看楼人也没有。 小芹原以为新房很漂亮,想不到是这个样子,很不满意,嘟着嘴说,住这破房子,跟讨饭似的。 陈斯嘉说,住这儿安全。反正就几天,将就点吧。 不住这儿又有什么法,她小芹现在是落在难处,摆不起谱。 姚金广冒着毛毛细雨,给小芹拿来一条凉席,一床太空被,陈斯嘉怕夜里有蚊子,就给小芹买盘蚊香。原准备三个人一起吃晚餐的,陈斯嘉和姚金广有人请,他们只得走。 临走时,小芹苦兮兮地对陈斯嘉说,你得来陪我,不然我怕。 这倒也是,黑漆漆空荡荡的一幢楼,本来就让孤身女子生畏,再加上风雨交加,是怪恐怖的。可是,让陈斯嘉整夜陪她,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妻子不容许。最后还是姚金广出了个馊主意。他说,喝过酒以后,你来陪她,我给你家打电话,就说你酒喝多了,住在我家呢,嫂子会相信的。 看小芹那乞求哀怜的样子 ,陈斯嘉只得答应,不过,他说过十二点就走,决不能过夜。小芹送陈斯嘉和姚金广下楼时,陈斯嘉再三嘱托,谁叫门也别开。小芹说,你来呢?陈斯嘉说,我有钥匙。你要吃饭,楼下有卖盒饭的,最好不要去饭店吃饭。 小芹胆子小,陈斯嘉他们走后,她赶紧去楼下买了两盒饭,回房后,把几道门都上了锁,一扇一扇窗户检查一遍,插上栓。然后,才吃饭,梳洗,躺到席上歇息。 七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毛毛细雨,瞬间,便雷雨大作起来。她不知陈斯嘉吃饭的地方远不远,真担心他被雨淋病了。不知怎么搞的,她发觉自己越来越想依赖他了。偶尔间,她竟把陈斯嘉当作了自己的丈夫。 陈斯嘉一边跟人喝酒,也一边惦记着楼中的小芹,他真想喝两杯就走,可是,他是主角,走不脱。经不住七派八派,陈斯嘉就“入座醉者也,出门歪之乎”。 姚金广叫了一辆机动三轮车,把陈斯嘉送到新楼,扶到房间交给小芹后才离开。 小芹可受了罪。陈斯嘉酒吐得一塌糊涂。他身上,地上,都是。吐过酒后,人事不知地酣睡起来。 小芹没有抱怨,也没有嫌弃。 她脱掉陈斯嘉的衣服,放在洗澡间用水浸泡,然后,帮陈斯嘉擦脸和身子,盖好被看他没事,才去用旧报纸清除地上的脏物。待她把陈斯嘉的衣服洗好晾起来后,已是深夜十一点。 她疲倦地躺到席上,掀起太空被,想钻进去搂陈斯嘉歇一会,这才想起陈斯嘉赤身裸体,她也只穿着三角裤头,戴着胸罩。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钻进了被窝。她从内心里都想和陈斯嘉作一次爱。她并不是那种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的下流女子,但是,今晚上,她有一种燥热感。爱的潮水一次一次的拍击着性欲之崖。这是她走出家门以来第一次真心真意地想和不是她丈夫的男人作爱。 回想离家这段时间,她被迫接触过十四五个男人。这些男人,有的是司机,有的是打工仔,有的是小老板,最使她想不通的是一些当官的和当警察的来嫖她。那些小百姓嫖她,也不过是打一“炮”提裤就走,不会超过十分钟,有的甚至上去就下来了。可是,那些有权者却变着花样玩她,一玩就是个把小时 ,连钱都不给。你要向他要钱,他就要送你去牢房,谁也不想去那鬼地方呀!只能认亏吃。这些混蛋玩你,转脸就会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和那些卫道士一起骂你,诅咒你,要铲除你,因为他们认为卖淫女是社会毒瘤。可是,善良的人们为何不想想,这些卖淫女想卖淫吗?她们又何尝不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她们也并不是好逸恶劳,在这种社会,靠双手劳动,她们无法培养自己的子女上学,无法让子女成家立业。有一技之长的有几个?会做买卖的又有多少?当一个女人没有任何本领的时候,为了生存她只有出卖自己的肉体。 小芹还有一技之长,不然的话,她很可能继续做皮肉生意。不是她想做,是社会逼着她做,是生活逼着她做。小芹认为,当卖淫女比当“二奶”要高贵一些。卖淫女与客人只是金钱关系,一面交钱,一面办事,完事后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二奶”就不行,她会破坏别人的家庭。小芹认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是坏女人。她决不当这种女人。 看到赤裸的陈斯嘉,小芹也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她就想跟他做,但又不在卖淫女和“二奶”之列,因为,她既没想收费,又没想当“二奶”,她只是想跟陈斯嘉进行身体交流。 她的手在被窝里不停地拨动着陈斯嘉的东西,那东西很快坚挺起来。她又捏紧根部,那紧正恰到好处,她用手上下滑动着,最后索性掀开太空被,用唇去吻,用口去吸。那动作由轻到重,由快到慢,由浅到深。她不知醉眠中的陈斯嘉有何感觉,她只是觉得自己欲不可禁,体内潮起潮落,让她如醉如痴,最后,她干脆剥去自己的三角裤头和胸罩,骑到陈斯嘉身上,运动起来。 做过爱后,陈斯嘉酒也醒了。他发现和小芹的肌肤之交后,有点后悔,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占有小芹,可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占有了。他有点负疚感,一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婆。结婚十几年,妻子对他非常爱,他也从没有半点对不起妻子的地方。可是,现在却——;二觉得对不起小芹的丈夫。一个七尺的男人,当他知道自己的老婆被别人搂着睡觉时,会是什么感觉?绝对不能接受呀! 尽管这样,他对躺在身边的小芹仍然怨恨不起来。毕竟这是个有感情的美丽的尤物,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她的诱惑,陈斯嘉当然也是如此。当老板这么些年,娱乐场所也去过不少次,三陪女的确见了不少,他之所以没有产生兴趣,那是因为场合不同。毕竟那是公共场合,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出没这种地方,如果他在那种情况下涉入进去,他觉得那是一种丑恶。就像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到动物之间交媾一样。 性爱,不能没有。没有性爱,就失去了人类。但是,性爱也是神秘的。男女之间只能在暗中操作,一旦公开化,像卖淫女公开对男人撩起自己的裙子,将原本神圣的东西,变成丑恶,那样性爱也就失去了价值。 如果不是在这风雨交加的没有装修的简陋的空房内,陈斯嘉肯定会斥责小芹。可是,环境变了,人虽然还是那个人,结果就不一样了。说他不爱小芹,那是骗人的,美丽的东西,谁都爱。漂亮的女人,男人如不爱,这个男人肯定有病。 做过爱后,小芹让陈斯嘉抱着睡觉。她说,躺在陈斯嘉的怀里,有种安全感,幸福感。起初,她不愿意枕陈斯嘉的右臂,因为,陈斯嘉闲谈时曾说过,他喜欢用右臂搂着爱人睡觉。她说,她要占有陈斯嘉的左臂。可是,后来她仍然睡到陈斯嘉的右臂弯里。她说,她也要享受一下做陈斯嘉老婆的权利。 陈斯嘉在矛盾中渡过了一夜。 天快亮了,小芹对陈斯嘉说,不管你怎样看我,我还是认为,这一夜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一夜。 你不会认为我是伪君子?陈斯嘉问。 你不会认为我是风流女?小芹反问。 我只知道你是小芹。陈斯嘉笑笑说。 我只知道你是陈哥。小芹也笑笑说。 外面雨停了,我可以走了吗?陈斯嘉问。 可以。不过,我得给你留个记号。小芹说,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一个男人不能忘记他曾得到过的女人,一个女人也应该让得到过她的男人不能忘记她。 你给我留个什么记号呢? 红唇花。 小芹说着就趴到陈斯嘉右侧的脖子上,狠狠地吻了一下。顿时,脖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唇印。那唇印由深红渐渐变成紫红,真不知多少天才能褪去。在这之前,小芹曾问过陈斯嘉的卧室灯是明的还是暗的。陈斯嘉告诉她,有明有暗。明的是日光灯。睡觉时一般不开明灯。小芹说,那最好,这样,吻下的唇花,你老婆就不会看到了。不然,她会生气的。我不想让她生气,听姚金广说,她是个很贤慧的好女人。 陈斯嘉本以为小芹吻一个就算了,谁知她竟在他的身上,从上到下印下了一串唇花。那唇贴在肌肤上,有热感、吸感、痛感,但无论是什么感觉,总归为一个感觉,那就是:爽。爽得让人飘然欲仙,让人如痴如醉。 第五章 翠绿的银屏山和穿白连衣裙的姑娘 小芹整日呆在小楼里嫌闷得慌,陈斯嘉只得带她去银屏山转转。 银屏山离马陵市三十多里,陈斯嘉没有用轿车而是用自行车带小芹去的。他们没走大马路,只是沿着南去的沐河岸上的小路逶迤而去。走河岸小路,陈斯嘉认为有两条好处,一是可以观赏沐河风景,二是可以避开熟人。 路上,坐在后车上的小芹,不时想用手搂住陈斯嘉的腰,均被挡住。乡下农民封建,他怕被乡下人笑话。 贴在陈斯嘉身上的小芹说,陈哥,我真希望你在车上带我一辈子,永不下车。 陈笑笑说,那是不现实的。人不能离开土地,不能不食人间烟火。 小芹说,陈哥,听姚老板说,你的歌唱得很好,路上没人,唱给我听听好吗? 陈斯嘉连唱了好几首,其中《我只在乎你》唱得最动情,小芹听得入了迷。 陈斯嘉告诉小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支歌吗?我这是表达对一个远方姑娘的思念。我跟这位姑娘相处了三年,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在谈恋爱,实际上没谈,只是相处不错罢了。当我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到她面前时,她和她的单位人都吃了一惊。 小芹说,你这是伤害一个姑娘的感情。 陈斯嘉说,也许是吧。我们相处得是超过了一般的朋友关系。每次到她单位,她都把我带到后屋里单独谈心。不过,我们虽然谈了很多,也谈得很投机,就是没有谈爱情。 小芹说,哪有姑娘主动表示爱情的?你应该主动才对。 陈斯嘉说,正因为我们都没谈到爱情,所以,我结婚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小芹反对说,虽然她嘴上没说爱你,但是她的行动已经表明爱你,最起码也是喜欢你,不然的话,一个未婚姑娘是不会和男孩子相处过密的。 后来,小芹让陈斯嘉对她自己、那个姑娘、陈斯嘉的妻子谈谈看法。 陈斯嘉说,对那个姑娘,喜欢;对妻,爱;对芹是疼。 小芹问这三种不同的感情表达方式有什么不同。他说,每一种表现方式都少不了一个字:情。只是侧重点不一样罢了。 一路谈心不知不觉就来到银屏山。 他们没买门票,是推着自行车从山北上去的。 山上很静。因为不是节假日,也不是星期天,所以山上行人很少。烈日当头,酷暑陪伴的陈斯嘉和小芹一踏进银屏山,就像走进了一个清凉的世界。那松间的绿风挟石上清泉的寒气不时袭来,沁人心脾。那竹影、那山花、那鸟鸣、那寺庙,让人一洗胸襟,烦恼顿消。 小芹说,能在这山间造一栋住房多好。 陈斯嘉说,好是好,可是住久了你可能就讨厌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得到它,一旦占有时,又想丢掉去追求别的。人总是不能自我满足。 小芹说,满足就不能进步。没有追求,人类怎么能发展呢。 山间有座观音殿,几个尼姑忙着卖香火,殿内正播送录音磁带《南无阿弥陀佛》。 小芹对尼姑很感兴趣,非常好奇地挤上前,看尼姑怎样给别人抽签打卦。她也想抽一根签,算算自己的命,陈斯嘉没有同意。他说,那都是骗人的鬼把戏。 殿前是个平台,平台过去就是翠屏湖,系山中溪水而聚。平台上有不少是卖凉粉皮、辣面、水饺的。陈斯嘉征求小芹意见后,便要了两份凉粉皮,两人对坐在那儿一边吃,一边欣赏湖水山色。 正歇息期间,突然来了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坐在陈斯嘉的对面。那姑娘很外向,对陈斯嘉说,她是来玩的。陈斯嘉原以为她是打工妹,因为他明明看到这位姑娘帮老板端茶送饭,收拾碗筷。那姑娘一再表白是给朋友帮忙的。她说她是多管局的,在南方上过大学,大概是在镇江吧,因为她对镇江的金山寺、甘露寺、焦山特别熟悉。她自我介绍完以后,又笑眯眯地问陈斯嘉是干什么的? 陈斯嘉说他的工作,上可以见官,下可以见民,到处都可以跑,海吹过后,便让这位姑娘猜。 那姑娘一会儿猜是执法人员,一会儿说是新闻记者,就是没有猜出他是老板。 陈斯嘉又让她猜猜小芹的年龄。她笑笑说,女人的年龄不容易猜。陈斯嘉对她开玩笑说,小芹十八岁。她说不可能。她显然看出小芹比十八岁要大得多。陈斯嘉说,实话告诉你,她今年三十八岁,看上去她只有二十一二岁对吧。那姑娘点点头。 陈斯嘉故意把小芹年龄说大了点,他不知小芹此刻是何想法,因为一个女人是不愿意让别人说大的。 小芹原本披肩发,陈斯嘉为了让她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多,临上山时让小芹把长发盘了起来,这样,就显得大了一些,像个少妇。 陈斯嘉还要和白裙子姑娘说点什么,小芹却催着他快走,说想转转看看。陈斯嘉说,我很累,很疲劳,想休息一会再走。小芹话也不说,起身就走。因为不放心,陈斯嘉只好跟在后面。 刚离开那姑娘,小芹便抱怨起来,那意思很清楚,跟白裙子话说得太多。她说,开始我以为老板善于交谈是职业病,后来,看你谈得太火热,并且,你还跟她飘飞眼,这就不太对头了。 小芹吃醋了。 小芹越气,陈斯嘉越高兴。他明白,她爱上他了。若不爱他,她才不会管白裙子还是黑裙子呢。 来到湖边,两人坐在湖岸的赤褐色山石上。那岸石很美,层层叠叠,依水而立,像天然坐椅。 小芹脱下凉鞋,坐在这天然的石椅上,背靠着岩石,遥望空灵碧透的蓝天,湖面荡起的清凉水气,挠得她脚心痒丝丝的,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陈斯嘉的确很疲劳。这么远的路,自己骑车不讲,还得带个人,能不累吗?若不是小芹,打死他也不干。他出门就有专车,何时受过这种罪。可是,为了心中的情人,他累死也心甘。 躺下歇会吧。小芹关心地说。来,头枕在我的腿上。她知道陈斯嘉喜欢枕高。 头一枕到小芹的大腿,那幽幽的女人体香便熏得陈斯嘉的心突突起来。那一对玉腿上柔软富有弹性的肌肉,更是逗得他勃勃雄起。还好,他有极强的自控能力,不然真难看。 陈斯嘉双眼微闭,用心去品读着小芹的美丽、小芹的温柔,当然,他也读出了小芹的惆怅,小芹的酸辛、小芹的痛苦。是的,正如姚金广说的那样,三陪女是社会的牺牲品,是人类社会对妇女的践踏。她们是被侮辱和被蹂躏的弱小女子。请问,有几个领导干部或企业老总的女儿当了三陪女?还不都是那些社会底层的穷人孩子,那些下岗女工,那些无法上学的女学生。玩弄她们的有几个是普通的工人,农民,普通职员,还不都是那些当权者,那些企业的“一把手”。想到这些,陈斯嘉赶紧坐了起来,他不愿意参加蹂躏小芹这样女孩子的腐败队伍,永不! 你不说想休息一会吗?怎么又爬起来了?小芹亲切地笑着问。 我不能枕你腿休息,那样你太累啦。 是的,我的腿早被小石头搁疼了。小芹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腿,站了起来。 午后四时,两人返回,仍是陈斯嘉骑车带小芹。一路上,小芹喋喋不休,似乎很兴奋,有许多话要说。她说,她很希望和陈斯嘉结婚,但她又不同意陈离婚。她说,那样做是破坏别人的家庭,是坏了良心的。她只希望陈的家庭能接纳她。她说想正大光明地和陈斯嘉逛马路,想堂堂正正地给陈斯嘉做饭、洗衣服,想和和美美地与陈在一起过日子。她说她想起到一个妻子的作用,让丈夫舒心、开心、放心地工作。她不愿做“地下游击队”。实际上,她很矛盾,她想在一个不破的家庭中立起。 陈斯嘉说,我真坏,有时突然想和你有个孩子,看看我们两人结合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小芹说,我敢不顾一切地给你生孩子,你不敢。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孩子喊你一声爸爸?你敢在别人面前,特别是你的家庭里承认有这个孩子?你不敢?我不想让孩子找不到爸爸,不想让孩子看见爸爸却不认识。倘若是那样,让孩子幼小的心灵里受到创伤,我不同意。不过,我还是那样说,只要你敢承认,我就敢生。 陈斯嘉的确没这个胆量。永远都不敢。 小芹说,要是在过去多好,男人可以有三房五妾,生多少孩子都不怕。 陈斯嘉说,现在西方国家也行。男女两人,好就在一起同居,不好就拜拜,谁也不找谁的麻烦。 小芹说,我不喜欢那样。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需要依靠一个人。再有本事的女人,也得有丈夫支持。没有丈夫的女人,就没有主心骨。 回到马陵市天色已晚,广场上的那座高立的灯塔,正射破夜的黑暗,放出灿烂的光明来。 第六章 列车载着流泪的芹顶着风雨驶向北方 本想游过银屏山第二天就走的,可是,天公不作美,老是下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第四天,小芹实在呆不住了,冒雨也要回佳木斯,陈斯嘉不放心,便送她到淮海市。 早晨,一坐上依维柯,小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陈斯嘉的手,并把头靠到了陈斯嘉的肩上。陈斯嘉怕让熟人看见,不让她靠,她非不,偏要靠,而且靠得更紧。陈斯嘉只好随她。 路上,小芹突然对陈斯嘉说,陈哥,我不走了,回去吧。 小芹真不想离开陈斯嘉。陈斯嘉和她男人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陈很温柔,善于体贴女人,而她丈夫却粗鲁,根本不关心她。除了想跟她睡觉才谈几句话,不然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不错,陈斯嘉有钱,她男人穷。但是,女人注重的是感情,金钱是次要的。何况,她男人既缺金钱,又缺感情。 可是,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原因,她又不能不走。陈斯嘉也想小芹留下来,但又不能让她留下。他知道他的感情王国里,已经留下小芹的身影,为了双方的家庭,他必须驱出这个身影。再说,这儿离佳木斯太远,她不适合留在马陵市。 小芹,别说傻话,赶紧回家,你儿子在家等着你,他不能离开妈妈,更不能没有妈妈。陈斯嘉劝说。 我舍不得你。小芹眼已发红,泪没等话说完就流了下来。 以后还会见面的。 不可能。 会的。两山不能见面,两人总会行的。你要是捞不到来,我可以去看你嘛。 你真的能来看我? 能。 唉,还是别来吧,那样会让我更难受。小芹擦了擦眼泪说,陈哥,说真的,你是我碰到的男人中最好的一个。我不是当面夸你,是的,你真好,你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搭救了我,不然我现在还不知怎样,也许早就被人害死他乡了。陈哥,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今后,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不顾一切前来看你的。 到了火车站候车室,小芹看坐椅很脏,连忙上前用卫生纸擦得干干净净,让陈斯嘉坐。因为是一张空椅,陈斯嘉没坐,他想让小芹坐下休息。小芹又擦了一张,让坐椅旁的旅客换了个位,陈斯嘉只好坐下。小芹把粉红色的饼干取出来给陈斯嘉吃,陈斯嘉只吃了一块就不吃了。虽然他很饿,因为早晨为了赶车,没吃饭,但是,考虑到小芹路上需要,所以没有继续吃。 从淮海市到佳木斯没有直达火车,须经哈尔滨转。去哈尔滨的列车十一点半才开,十一点,车站就给旅客放行了,因为那是始发车。 检票时,小芹紧紧偎着陈斯嘉,拿票的手阵阵发抖。她怕和陈斯嘉分手,怕失掉自己钟情的男人,怕再也见不到陈斯嘉,怕自己走失,毕竟是第一次单独走远路,所以,她心里很慌乱,很伤情。 上东北的人很多,所以检票口显得杂乱。检过票的人,有的走左边出口,有的走右边出口,小芹不知往哪走合适,着急得不得了。陈斯嘉当时没买站台票,所以无法陪她上车,于是安慰她说,不要急,你看,往左的也是向右走,你跟人多的走就不会错。快到检票口时,陈斯嘉将旅行包递给了小芹,小芹抓着陈斯嘉的手就是不愿放,后来看后面旅客拥挤上前时,她只得松手,流泪提着旅行包走进检票口。 陈斯嘉不放心,想进去看看。买站台票是不可能了,因为站台票是随客票一起卖的,没有客票,根本不会卖站台票,车站怕人钻这方面空子,有些人就是只买站台票坐长途车的。 不过,车站还是有漏洞的。车站里有个茶社,供旅客休息,里面放录相,只收五块钱。只要你交五块钱,就可以直接进车站上车。有些旅客怕挤,情愿多出五块钱从这里进站,先进站就能先占位子,对于坐长途车的人来讲,花五块钱也值。实际上,这个茶社卖茶放录相只是个幌子,他们就是想多赚这五块钱罢了。 陈斯嘉买了茶社票,径直走进站台。记得小芹坐的是六号车,票是他买的,票上注明车次和车厢及其坐位,所以他就找六号车。 找到六号车后,他在车厢外来回走了两趟,才发现小芹。小芹没有靠窗坐,她周围坐的都是老妇女。 小芹看见陈斯嘉后就哭,一抽一泣哭得很伤心,只是没出大声。她用卫生纸一遍一遍地擦去脸上不断的泪水,周围的老女人都在望着她。 上车前,陈斯嘉一再告诫小芹,出门在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女人,不要吃别人的东西,不要让别人替你买票。反正,该提醒的,陈斯嘉都提醒了。小芹说,我总把别人看成好人。陈斯嘉说,好人是多的,但是碰到一个坏的,你就完蛋了。尤其出门在外,跟在家不一样,多一个心眼好,外面什么人都有。 二十来分钟的等车,很快就过去了。小芹坐在车里一遍一遍地望着陈斯嘉,泪水不断地流着。那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那被泪水湿润的瓜子脸,依依不舍地忧伤神情,深深地印在陈斯嘉的脑海里。他没有哭,他不能哭。 列车缓缓开动了,他对她招了最后一次手。 他不知何时还能见到她,不知! 昨晚,陈斯嘉酒喝得又有点高。还好,没有吐酒。本来,小芹不想让他去喝酒,因为马上就要分别了,她还想跟他温柔一下感情。陈斯嘉没有同意。他说,人家专门请我的,不去不行。小芹说,你就说你不舒服不就得啦。他说,不行。生意人讲究的是交际和信誉。不过,我保证再来陪你一夜。小芹说,你一定要来,你不在这儿,我怕这破屋,门也关不死,有点风就响,有几次我以为你来了,去开门一看,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吓死人的,我真怕有坏人来。 原以为八点钟就可以喝好酒的,可是喝到九点了,满桌人还没尽兴。陈斯嘉只好偷偷溜出酒场。回到小芹身边时,他关切地问她晚饭吃了没有。小芹说,只吃点点心。开水也没打。中午下班后,小芹第一次闯入陈的办公室,打了一瓶开水,下午就用完了,晚上,她发现锁坏了,关不上门,只好干熬。 陈斯嘉用冷水简单地洗了一下脚手,就躺到小芹身旁。小芹说,不知怎么搞的,躺到你怀里我就很舒服。 水泥地很硬,非常挺人。无怪乎她多次抱怨陈斯嘉说腰睡坏了。她很瘦,睡在这样板硬的水泥地上是不是滋味。 小芹知道陈斯嘉喜欢枕高枕,就把她的旅行包弄好给陈斯嘉当枕头。 这一夜,他们什么也没谈。也许是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也许是想说的话太多,无法用语言表达清楚,干脆不说。 第二天早上三四点钟,两个人都醒了。 小芹仍是不说话,爬起来,衣服也不穿,就开始亲吻陈斯嘉。他的肩上被小芹深深地咬了一个唇花,咬得很疼,陈斯嘉的眼泪差点被咬下来了。接着,小芹又在陈斯嘉的身上来个“天女散花”,吻得陈斯嘉兴奋之极,按着小芹就做爱。事过后,陈斯嘉也在小芹身上印下一串唇花。小芹说,你真坏,这下子回家,半个月不敢光身子给丈夫看了。 小芹没有忙着穿衣服,她很妩媚地坐在陈斯嘉的面前,把自己全部对陈斯嘉开放。陈斯嘉不好意思地催她快穿衣服,准备赶车。她固执说,不,我要让你多看几眼,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你看,你就得看。 陈斯嘉只好抬起头来欣赏她。 乳房并不大,像未成熟的小姑娘一样,鼓鼓的尤如一对糯米粽子。平平的腹部,凹进一个圆点,那是肚脐眼,就像河滩上的一泓泉眼,春草掩饰着生命之门,皮肤洁白富有弹性,染红的脚趾甲、手指甲,在圣洁的白中显得尤为红艳。那长长的黑发、长长的睫毛、长长的身材,很性感,很撩人。尤其是那深深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广阔无比,倘若你走进去,恐怕永远也走不出来。 五点钟,小芹和陈斯嘉走出了那尚未装修的新房,一直奔向汽车站。当陈斯嘉把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时,小芹心里咯咚一下,她知道自己将会永远地被关到了这间屋的门外。 的确,这间屋也永远不会再接纳她了。 永远。 第七章 两地书 (一) 8月6日。 少云。陈斯嘉收到小芹7月31日寄来的挂号信及照片。 信内容如下—— 斯嘉: 您好。我回来半个月了。在我心里好像是昨天才从你身边离开。斯嘉,我好想你。我闭上眼睛时,你就在我的身边。但是,当我睁(开)眼睛,你却离我是那么的遥远遥远。斯嘉,在我的脑海里总有咱俩在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你对我的那种感情,让我无时无刻地不想你。斯嘉,你也有这种感觉,对吗?如果我俩今生不能在一起,就让书信传递我们的想念之情吧? 斯嘉,你知道吗?当我离开车站检票口时,想到的惟一问题是我还能回到你的身边吗?我坐上火车,看到你站在火车旁边,当时想,如果我没有儿子,我会马上跑回你的身边,和你度过下半生。但是,我不能。我恨,为什么老天捉弄人,为什么让我遇到你,并且还有一段短占(暂)的感情! 回到家,他(指爱人)对我还行,并没责备我。但是,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在家闲着。我想上本地的发廊打工,如果去不了,就上班。单位让工人上班,谁不去就算自动辞职,现在我正在考虑。主要的问题是发廊房子盖不起来了。若能盖起来,我肯定不去上班。现在,我白天不在家,孩子送幼儿班后,我就到同学家玩。 斯嘉,不过,你放心,你说的话永远记在我心里。我不会在(再)做让你不放心的事情了。回到家,我心里很空虚,拿起笔给你写信,给你谈谈,看看你的照片,想想我们俩在一起散步,很是开心,只可惜,这都成了过去。我的爱人有时间就睡觉和打麻将,从来不陪我,我心里很难受。有时,就自己一个人到我家的大道边走走,那时想你更严重。 斯嘉,我把照片给你寄去,那是我20岁时照的。你别闲(嫌)我这么多话,因为打电话不方便。写这封信是坐在床上,信纸底下是你送给我的那本《爱过一次死也值得》的书。我信写得不好,你别笑话。 你最心疼的芹,吻你。 8月8日上午。 陈斯嘉给小芹电话。小芹说,她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再来马陵。她说,人没法说,说不定就能相遇。正如你说的,两山不能碰头,人是能碰头的。她说,年前来的希望不大。她说,她婆婆怕她学坏,给她一点钱,让她筹备料子,重新把发廊盖起来。她说,她爱人每月只有300元,仅儿子就要用200元。所以,生活比较困难。陈斯嘉说,需要钱,我寄点去。她说,有这句话就比什么还好,她不要钱。陈斯嘉说,我不喜欢你寄来的那张结婚照。她说,那不是结婚照。陈斯嘉说,你最好寄一张现在的你来。她说,她马上照一张寄来,并说准备找个通信地址给我,让我给她写信。陈斯嘉说,我可能去一次。她说,可以来,但不方便,还是等她来吧。 8月13日,陈斯嘉接小芹电话,得知去信地址,即复一信。 小芹,您好。 一别月余,思念之情当然是浓的。我不知该向您说些什么,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语言也是无法表达的。是的,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们本不该相识,更不该有那段难忘的时刻。但是,一切毕竟发生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上帝安排吧。我还是那句老话,只希望您过得很好。这很好,包括您的家庭。尽管我想得到您,但我不能这样做,最起码现在不能这样做,或者是永远都不能这样做。当然,人的缘分难讲,什么话也不能讲绝。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只能是好友,不会成为伴侣。虽然,我也想我们能走到一起,可是,我们恐怕永远走不到一起。 我希望您能处理好家中的事情,希望您能发财,希望您能过得很开心。如果能这样,我也就足以够矣。 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心还是应该有所相牵的。我只希望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牵挂着我,我就够满足的了。我不能苛求您做您不能做或不应该做的事情。 不说别的了,只希望您能常来信或电话,我能看到您的信或听到您的声音,就很高兴了。别不多谈,代问您的一切朋友好。 牵挂您的人 陈斯嘉 (二) 8月25日。 少云。陈斯嘉收到小芹信及照片。 斯嘉: 您好。我好想您,每时每刻不(都)想你,想我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你对我说的每句话和每个动做(作)。 斯嘉,我们分开的日子很久了,可是,在我的心里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不管时间多长,日子多久,我对您的爱史忠(始终)是不变的。 斯嘉,人和人之间从相认、相处到相爱,都需要互相理解。两个人真正相爱,不在乎长相私(厮)守,只在乎曾经拥有。天下有多少真爱的人能在一起?可是,他们的心儿每时每刻不紧紧地粘(贴)在一起。不管远隔千里,但是他们的心是相互勾(沟)通的。 斯嘉,我知道你我感觉是一样的。从你那儿回来,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但是,人得生活在现实当中,斯嘉,请你能够理解我,让我做好一个女儿和妈妈。 斯嘉,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所说的话,让我到现在心里也无法平静。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的感受。你无法理解我,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觉。电话亭旁边有人,我不能有任何表情,只有没人的时候,才能报(暴)露真正的自我,才能让感情发泻(泄)出来。 斯嘉,我真的很想你,想我们在那间没有任何东西的房间里,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俩(两)个人存在,每分每秒都让人难以忘记。闭上眼睛,它就在你(我)的脑海里,这种感觉一直到死也不会忘记。 斯嘉,我知道你很在乎我,说句自不量力的话,在你中年的生活中,和我相处,我就是你的全部。可是,你一定要想得全面一些,我们不是生活在小说里。你一定要放得开,因为那样只能对你不利,对你的工作和生活带来很多烦恼。如果你是真心爱我的话,请你把对我的爱化做(作)力量,让你的事业更加辉煌。对待家庭,把全部的爱奉献出来,那儿才是一个真正需要你爱的地方。做(作)为人父,你要付(负)起责任。 斯嘉,当我写到这儿,闭上眼睛想到千里之外的你,也许你也正在想我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那是多么美好呀,就让那段日子成为我们俩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吧。 斯嘉,每次我觉得生活很空虚的时候,就把你的照片拿出来看看,那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和你度过的每分每秒,让人动心和快乐的日子。 斯嘉,只有在给你写信的时候,心里的真心话才能说一说,因为有你轻(倾)听我的感受。每次写信家里都是很静很静,每次写完信,我要读一遍给你听,就好像你就在我的身边,和你谈心。 斯嘉,我不知怎样写才能和你说明白,是你教我怎么做人的,我无时无刻不记着你的每句话。陈斯嘉,对不起,我不能回到你的身边去,如果你生气不采(睬)我的话,我还会向(像)现在这样隔短(段)时间就给你写信,寄托我对远方爱人的一片情感。陈斯嘉,写到这儿窗外下着雨,还刮着风。现在时间已是夜里10点20分。别的我就不写了,我在千里之外忠(衷)心地为你祝福,让我心爱的人身体健康,面对新的生活快乐永存。你会不会烦我说的这些话,对不起,拿起笔就不想停下来。 你心爱的芹 8月26日。 回信一封。 小芹: 您好,代问你的朋友好。寄来的信及照片收到了。这次照片照得比上次好,像个现在的您,只是眼神呆板了一些,不像以前的您。前两天给你寄去200元,钱不多,但,是我的一番心意。我知道您目前很困难,您也很需要帮助。但是,您很好强,不愿在我面前显出懦弱,您怕我不安,怕我为难,怕我为您着急。我觉得这一切的顾虑都是多余的。即便是我给您的一点支持,也都影响不到我的经济大局的。如果不是去年亏损几十万元和现在还有一些人欠我几十万元,我还能给您很大的支持。这支持都是不要回报的,因为您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您以前所给我的,就让我足以感动不已。 不错,如果您来到了我身边,在我中年生活里,会占去我的全部,这个全部是指感情的全部,这种感情是妻子,孩子所不能替代的。因为,家庭只是爱的一部分,不能代表全部。每个家庭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天的爱不代表明天,过去的爱也就更不能代表将来。能得到真正的爱很不容易,能得到永恒的爱更不容易。 上次电话里听您的口气,情绪比较低落,这不太好。您应该开朗一些,困难是暂时的,您的心地很善良,您不应该或者不会永远困难的,您应该得到幸福,您也一定会得到幸福。的确,我有时想挣断这扯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可是,我不能。我越挣,却陷得越深。一个朋友曾劝过我,让我快速走出这种可望不可及的爱的沼泽,他还多次举荐许多女人给我,这些女人有的比您漂亮,有的有钱,有的还有地位,可是,我都拒绝了。我不是种马,也不是采花大盗,除了我的妻子和您外,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法让我动心。感情这东西很怪,平时,我接触很多人,有些女人甚至频频向我发动进攻,我都没兴趣,也不知您凭什么让我一见钟情,而且想赶也赶不掉。我反复思考着个中缘故,也许是凭着您的善良、您的温柔、您的真情吧。 我对您产生真情,是从您替我买两双袜子开始的。有些女人见钱如命,男人给多少钱就花多少,根本想不到男人。可是,您不是那样。您给我买袜子事小,实际上您是买了我的心,买了我的感情。从袜子一事上,我看出您对我的爱,对我的情。我老婆因为当官,想的都是一些官场上的事,从未给我买过东西,相反都是我买给她的多,而您呢,在我给您那么一点钱的情况下还想到给我买东西,我能不感动吗? 是的,您走后我很难过,我舍不得您走。但因为爱您,我只能让您走。不给您走,就不是真正爱您。只是您走得太远、太久,我一时承受不了。不过,您放心,我会慢慢适应的。 芹,您走后,我常到那套新房子里去看,一切还是您在时的那样。我在那席子上坐一坐,似乎感觉到您就在我的身旁,您正在跟我谈心,正在跟我撒娇,正在跟我抱怨,说我出去太晚太久,让您一个人空留在小楼中害怕。我给您买的那盘绿色蚊香还在那儿,那个小小的打火机还放在蚊香上。您用来扫眉的白棉球仍横在地上,一切照旧。我也经常一个人沿着我俩走过的马路转一趟。每转一次,心里好像平静了许多。因为,我觉得您就在我身边和我散步。有好几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爬到楼顶,向北遥望。我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姑娘,一个想我念我的姑娘,一个让我牵挂心疼的姑娘。 好了,我不想多说了。等到有一天,您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让您像妻子一样,陪我去做生意,去饭店,去歌舞厅,去一些社交场合,绝不让您偷偷摸摸地躲在小楼里,过着见不得人的无聊生活。说多了,下次再说吧。紧握您的手,吻您。 心疼您的人 斯嘉 (三) 9月5日上午9时40分。 接北方传呼并回话。陈斯嘉因忙,没说多少。 9月30日小芹发来一信,10月11日才收到。 斯嘉: 您好。我现在正在我妈家过中秋节,谁(虽)然家人很多,大家都很快乐,但是,在节日的气氛中,使我想到了您。我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来到大路上向南眺望,您是否正和家人团聚共度节日? 斯嘉,我常常在心里念您的这两个字,不知念了多少次,心里才能好受。我妈家这个地方有好多山和树,每每看到片片树叶离开大树,飘落向别处,我就觉得自己就是那片树叶,不知道什么时才能飘回到你的身旁。 斯嘉,你知道吗?在我自己的家中,心情不好时,真想一走了知(之),真想到你身边去和你共度下半生,但是,看到我的孩子,我只有忍让。 斯嘉,我们相遇是我们的不幸,为什么离得那么遥远,只能用书信来表达我俩的相念(思)之情。如果我现在在市里,我会让那小小的传呼机捎去远方朋友对你真心地祝福。祝你节日快乐,身体健康。写到这儿来人了,我就不写了——(上面是在娘家写的,下面是在自家写的。) 今天是星期日,他上夜班走了,我回到市里已两天,拿起笔不知从何写起,就知道我很想念你。斯嘉,我们分开很长时间了,但是,在我心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忘你,相反,想你想得更强烈。当我读到你给我写的信时,心中的感觉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我只知道你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人。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如(无)法可比的。 现在已是夜里10点15分了,你大概已经和你的爱人进入梦乡了,可是,你不知道远方的朋友正在拿起笔给你写信。我脑子里此刻想的都是我俩在一起共度的分分秒秒的快乐时光。我想到了我们弟(第)一次相遇是在你们市里的一个菜市场,想到了在姚金广的小房子里,我们畅谈的第一个夜晚。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那座没有装修的小楼。在那座小楼里,留下了我的真情和感受。是你让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的我一模一样了。 斯嘉,你给我的200块钱,这是好朋友的帮助,是纯洁的感情,不是什么交易,它更能说明你的人品。我感觉你和我的交网(往)是真正的友情。信就写到这儿,写得太乱,你别见笑,因为我只是初中文化,写不好。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我生活很好,别挂念。 你心爱的小芹 10月12日复一信: 小芹: 您好。您9月30日写来的信,我到10月11日才收到,也许是邮政局放假的缘故,不然,不该这么晚信才到。 看到您的来信,心里的确不安也不太舒服。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听《真的好想你》这首歌。那位女歌手唱得委婉哀艳,情愁绵绵,我觉得这首歌很能反映您现在的心情。 近三年来,中秋节虽然过得不错,但我的心情总是不太愉快。因为,三年前,我的老父亲去世,所以,我每到逢年过节,总是高兴不起来。今年,再加上对您的思念,更是无法高兴。人过中年,就开始注重感情,就贪恋亲情,就思念友情、乡情、爱情,就想找一个温暖的港湾歇息。这个港湾当然是以家为轴心的,可是更多的是情。我多想在碧绿的原野峻峭的小山上建一所小房子,这小房子周围有花,有草,有鸟叫,有流水。我在小房子里练字或绘画,身边当然得有一个心爱的红袖添香。我的妻子当然不能充当这样红袖,因为十几年官场厮杀,使她不可能乐于清静,她想的就是如何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惟一能体谅我的,能为我无微不至照顾的只有您。我知道您心地善良、温柔,知道您能疼我、关心我、照顾我。但是,这只能是一种空想,它也许永远不能变为现实。是的,我很疼您也很爱您,但是,我绝不能让您为我而抛弃您的儿子。您是他的母亲,您只能永远是他的母亲。 不过,我倒希望一两年内能看到您一次,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也是好的。也许这点要求过于难为您,但是,我还是这样企盼着。我盼望着哪一天,你真的来到我身旁,再对我撒娇,再对我吓唬说,要进我的办公室,要让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可是,我这个要求是很难实现的。因为您的发廊已经开业,烦忙的生意使你无法离开。我不能为了自己短暂的幸福,而使您生意受到影响,同样,你也应同我一样,去挣钱!因为一切都离不开钱。 小芹,好长时间没接到您的传呼,心里总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每每接到您的传呼,你知我心里是何等高兴。 它告诉我远方的您在思念我。你不打电话,也不传呼,你说我是什么滋味。传呼也不一定要回话,你只是说几句知心话,让我在传呼机上看到就行了。这样也不影响你做生意,尤其是逢年过节,收到您的问候,我是何等地高兴呀!您没有传呼机,若有的话,我肯定经常呼您,送去我不断地祝福。 我写的字了草,您也许能认完。您的字不了草,可是错别字太多,看您的信,我得给您改好多个错别字。不过,您的字虽然写得不好,情是真的,从你的只言片语中,我能体会到您对我的真情。 我目前的生意马马虎虎,只是国庆到现在十余天,我受尽中耳炎的折磨,挂了八天的水,花去几百块钱。现在已经好转,没什么大问题,不要挂念。 小芹,您人不能来南方,我倒希望您能寄点近照来,看到您的近照,等于看到您本人,这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别不多谈,来信务必挂号,这样保险,不要舍不得花寄信的钱,有困难跟我说,拜拜! 牵挂您的人 斯嘉 (四) 11月6日收小芹传呼:斯嘉,你好,我想您,保重,小芹。 11月17日接小芹信。 斯嘉: 您好,每当看到你给我的信,好像你就在我的身旁跟我说话。你的句句话都表达对我的感情。 斯嘉,说句心里话,如果你有很多钱,我就会离开家,来到你的身旁。我这么说,你会很生气,很生气。你会认为我是把金钱列为第一位的。你不知道,如果那样,我可以给我爱人留点钱,让他再成个家,有人陪伴他。那样,我在千里之外,没有任何千(牵)挂。我认为人活在世上要活的(得)心安理德(得)。 斯嘉,你千万别生气,这个社会,金钱是万能的。那样,假如你不在了,我也可以有生活来源。如果靠我自己,只能维持生活,不会有存款,因为现在物价很高。 斯嘉,这是我的心里话。也许是受现在环境的影响,我跟你说我心里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因为有感情、有金钱的爱才是实实在在的。比方说,两个人相爱,但是他们不能给对方很好的环境,这是不完美的爱。向(像)我们俩个远离千里,心里都各自千(牵)挂对方,想念对方,这是两个人精神和感情的结合,这种感情是不要任何附加条件的。 斯嘉,我这两天一点也不开心。一天劳作下来,我很累。但是他不理解我,还跟我生气。我现在跟他生活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他。我只想让他有个完成(整)的家,让孩子有个良好的环境。 斯嘉,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看您的照片,想想我们在一起渡过的那段短暂的快乐,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从前。我还记得,有次你喝了很多酒,来到那座没装修的小楼,我很是生气。好容易才捞到共渡的一个夜晚,你竟什么也不知道。 斯嘉,我和你分开很长时间了,但我对你那种感情是始终不变的。我认为你是我一生中在最可怕的日子里,遇到的最知心,最可靠的人。我想在这几年里,我不能到你身旁看你,因为孩子太小。如果孩子能读到初中,他能自己照顾自己,那时,你若想我,我就会去看望你。斯嘉,我虽然生活在都市里,但毕竟在乡间呆过。我也想有个像你想像的那种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听听鸟叫,看看小河流水,闻闻花草清香。你坐在书桌旁写字,画画,我则拿着羽(扇)子,给你驱开蚊虫。斯嘉,这种生活太飘渺了,我们只能在梦中共同拥有。 斯嘉,你患中耳炎,是上火引起的。你一定要想得远一些,一定要保重身体,别让我在千里之外千(牵)挂你。我俩相逢的日子还会有很长的时间,你一定要保重身体,那时,我再看你时才不会失望。太晚了,现在是11月7日夜11点40分,我不多写,重。 想你,小芹 第二天复一信: 小芹: 您好。来信收到,内情尽知。知道你生意很好,甚慰。来信所谈之事,我也认真考虑过,在商品经济社会里,金钱和爱情是不可等同的,但是,二者缺一也不太完美。金钱买不到爱情,但爱情也离不开金钱。你所提出的要我拿出一部分钱安排好你的丈夫,以便让你离开家时没有牵挂,也能心安理得。我不赞成这个观点。并不是我拿不出这笔钱,而是我不能这样做。 如果你们原是一个很好的家庭,我这样插手,是很不道德的。我不能拆散你的家庭。绝不!如果你觉得你原有的家庭不好,或者说你和你老公原本不和,你需要寻找一个温暖的窝,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错,我很喜欢你,但喜欢不是霸占,不是夺人所爱,不是无法无天。我不能硬把你从别人手里夺走。是的,我很爱你,但是,爱你是希望你能幸福,是希望你一切都好。这个幸福和一切都好包括两个方面:你的原有家庭和后来的我。哪一种能使你幸福,只能让你自己选择,我不能强迫你,更不能收买你。因为强迫和收买都不是我的本意,也不合乎你的意愿。不合乎你的意愿,就是对不起你,就是不爱你。 你认为非来南方不可,你就来南方;你认为留在北方好,就留在北方。作为我,只要求你在北方还能想到我,还能惦记我,就行了。毕竟我们朋友一场,亲情不在友情在。 收到你的传呼很高兴,知道你还在想念我,你在信上所说的,也是实实在在的事,你能这样说,一来是对我的信赖,二来也说明你是一个不错的女人,说明你的心地还很善良。还是那句话,很想念你,也非常希望你生意兴隆,希望你的日子过得很美满,万事如意。 紧握你的手 斯嘉 (五) 南北无音讯。 ?????? 1999年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