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 序章 海浪拍打着岩礁。 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降下大雨。 浑浊的海水不时席卷着岸边,那孤岛就这样伫立在这黑暗之中。伴随着雷电的鸣声,雨,终于呼之欲出。 那岛上的树木都被狂风刮倒,一排一排地倒下。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地面,而海水也因此而不断地高涨。 在那岛的一片平地之中,那充满黑暗的宅邸,赫然在目。 天空仿佛被雷电拉开一道口子,苍茫的阴云将月光一丝不漏地遮蔽起来。 黑色魔人之馆。 第一章 两人 “很相似……” 唯生捧着那本画册已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的表情始终很复杂。 “去年就举办过雷参画作的展览,当时我也去看过,这幅画是他的名作魔性之黑翼系列,说起来……这个怪物,就是被称为黑色魔人吧?” 金蓝凝坐在唯生的对面桌子旁,向她解释着她正看着的那幅画。 画的底色是深红,中央处的色调非常灰暗,而一只看不清面孔的怪物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刀身上面是一只盘旋的雕龙,而死去的怪物的左手握着那把刀,似乎想把它拔出一般。 唯生合上了书,当日,心寒死去的场面依旧萦绕在她心中,那是不可能抹去的。 “那时候,我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唯生迷离的眼神,开始引起了蓝凝的注意,他连忙关切地问:“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是查书查累了吗?” 不会的…… 她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 那不该是我的记忆。 唯生这样想着,便把画册放回了书架,接着问蓝凝:“你认为现在的我,看起来比较像谁?” “嗯?”蓝凝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的话。 “你认为现在的我看起来,比较像是唯一,还是唯生呢?” 蓝凝顿时沉默了。 席唯生,认识这个女人已经那么久了,却还是无法了解她。曾经身为一个豪门之子的他,因为爱上了这个人格分裂的女人,而甘于舍弃一切。她的父亲,与他的家族是世交,然而她却是一个私生子。从一出生就被烙印了这个黑暗的阴影,因此她也一直仇视着身边所有人,更为了获得名利和地位不择手段。最后,不惜连灵魂也分为两半…… 唯一是她的姐姐,也是蓝凝原本的未婚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唯生的意识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变化,认为自己就是姐姐,那时候的她就会变得拥有超凡的智慧。 是一个连这个城市的传奇——安蓦然更加厉害的侦探。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谁呢?”蓝凝开始被唯生对自身意识的认知错误所影响,不知不觉地问出这句话。 “你认为自己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 我到底是哪一个呢? 唯生开始在心底浮现这样的疑问。 我,应该是席唯一才对啊……我是一个不缺乏任何东西的人,但是,我有时候还是会变成那个私生子,席唯生……那是另外一个我,她想要夺取一切,但是我却不需要夺取,只要索取就可以了。因为我拥有一切……我是席深的爱女,是温润寒的女儿才对…… 可是,既然我是唯一,为何会有那样的记忆呢? 那个时候,为何我会有遭受痛苦的记忆?我是席唯一才对,至少现在绝对是……我已经完全是席唯一了…… 那么,那个记忆又究竟是谁的? 回想一下吧……我所有的记忆…… 我因为拥有着卓越的推理才能,而受到了父亲的赏识,父亲一手建立的组织,接纳我为人才……那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目的是防止隐藏着的黑暗犯罪事件增加,而由父亲一手创立的。但是,另外一个我,作为私生子的我却不知道这一切……她嫁给了南安公司的少东袁诸南,而我却在组织中的地位不断提升,并且认识了那个男人……安蓦然。他是这个城市是在大约十多年前就已经出名的一个侦探,同时也是个优秀的推理小说家,他和组织中,被称之为“黑色魔人”的我多次合作,解决了不少案件……可是,另一个我对于我所做的一切自然一无所知。 对了,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继续回忆…… 不过,去年发生的那起案子,袁诸南的父亲袁祖荫被人杀害在了他与情妇幽会的别墅内……原本就是因为父亲的授意而娶了作为私生子的另一个我的袁诸南,立刻与另一个我离婚了。但是我在组织中的地位依然如故,而另一个我也开始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呢…… 大约半年以前,这个城市又发生了一起连环纵火杀人案,组织命令我和安蓦然联手调查案件,案件中,每一个死者都是被杀害后彻底焚烧。同一时间,安蓦然的好友林幽寒,被诡异的怪梦缠绕,梦见他与六人共同待在一个奇异的西洋馆内,玩一个与恶魔赌博的游戏,梦境一直连续纠缠着他,而他梦中出现的恐怖恶魔,居然正是现实中的杀人真凶…… 哈哈哈哈,是呢,连那么恐怖的事情,也是我亲身经历的……那才是我应当拥有的记忆。可是,最后那个恶魔在现实中告诉我,是当初组织的背叛者,代号为画家的家伙,给予其建议,是这一系列杀人案的幕后主使者。 那起案子后,我成为了组织的首脑。是的,越来越顺利了,记忆逐渐步入正轨了…… 但是,就在不久前,安蓦然带我去到六年以前被杀害的富豪柯东湖建立的幽藤山庄内,并告诉我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在那个充斥着人们愚昧幻想的山庄,我却产生出了本不该属于我的记忆…… 本当是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唯生终于紧锁眉头回答了蓝凝:“我是席唯一……不会错的。我应该是席唯一才对……” “是吗?但是你却一直憎恨你姐姐。”蓝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和她对话,担心又刺激到她…… “那是另一个我啊……另一个我憎恨着我……甚至会想杀死我呢……是的……她憎恨我,所以……” 蓝凝叹了口气。 双重人格。唯生的双重人格实在很难痊愈么? “今天来图书馆,就是因为查出背叛了组织的画家,这个称号的由来,是因为画家会将自己杀害的人,弄得和某幅画一样……当年被画家杀害了的我的部下唐心寒,就和雷参的这幅画一样……这个人太过神秘,组织中知晓其真实身份的人寥寥无几,而所有与其有过接触的人也都被杀害了,就连电脑中也没有任何关于画家的资料,性别,年龄,国籍的资料全部查不出来……” 摩胜大楼第五十层,组织的例行会议室。这座于十多年前规划建造于摩胜市市中心的大楼,实际上是组织驻摩胜市的办事处。 “经过统计,组织各部门打击恶性金融犯罪和刑事犯罪共四十七起,犯罪率较往年下降了三个百分点……”正在宣读着资料的组织情报官吴善,面无表情地看着会议室内所有的组织各部门领导者,又补了一句:“基本上就是这样了,各位还有想问的吗?” “嗯,吴情报官……首领还没有透露关于画家行踪的调查情况吗?连你这个组织的‘眼睛’都不了解吗?”首领辅佐官秘书文寒突然站起身,直视着吴善道:“难道这不是攸关组织命运的大事吗?元老们也一直在向我们施压啊……” 吴善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喝斥道:“首领委任我代理出席会议,就是给予了我相当大的权限……你难道对首领不满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自从画家背叛组织而去,就没有断过颠覆组织的野心,这你也知道吧?总之,首领不顾及我们这些干部的心情,独自调查,未免太不信任我们了……” 在他们二人争论的时候,首领辅佐官白映书却实在忧心忡忡。他妹妹白映夏是画家的手下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心腹。当年若非自己辅佐了两代首领,又在元老中有几个靠山,早就已经被撤职了。他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妹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最后,会议在不愉快的状况下结束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文寒在会议一结束就埋怨白映书:“刚才我据理力争的时候,白先生你都不帮我说几句话?之前在医院的布控失败,并令火爆魔女声名扫地(详情请见本系列第八部《魔寐》),元老已经多次责难我们了,不做出点成绩的话,我们如何立足于组织之中呢?” 映书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首领根本不信任我们,你也很清楚……她是因为前任首领的推举才成为首领的,但是组织中许多人都不服她……那么,她又什么理由告诉我们画家的消息?若是可以查出画家身份,除去组织的心头大患,那么她在组织自然树立起极大威信了。我们这些前朝旧臣,自然是头号的提防对象。你还做出头鸟,这不是让自己摆出来让她对付吗?” 文寒顿时恍然大悟。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安蓦然?那个男人和首领合作了很久,或许可以略微探听出些许口风来。” 映书提出了这个建议。 第二章 请柬 蓦然看着眼前的信函。 安蓦然先生: 久闻大名,因为我就一个谜团一直心存疑惑,故想邀请阁下来寒舍参加一个游戏。 两年以前,豪门林家的女佣唐心寒被杀害一案,林家的少爷林幽寒则是阁下的好友。该案至今尚且未破,而我现在就住在她生前的一处秘密住所,这是一幢很大的房子。而我,想要解开她被杀害的谜团。 11月14日下午3:30,请到西博市的a码头来,我会派船只去迎接阁下,请您带您的夫人一同前来。请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我另外还邀请了几名和唐心寒生前有瓜葛的人谁可以将唐心寒之死的谜团解开,找出凶手,则可以继承这座房子——“黑色魔人”之馆。 ps:为了方便您的推理,特地随信附上关于案件的资料。 鲍颜 这封信是他今天去信箱拿报纸的时候发现的。信封上写着“安蓦然先生亲启”,寄信人一栏则只写了“鲍颜”。 这封信到底是……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因为随同信一起寄来的,还有详细的关于当年唐心寒被杀害时的报道的剪报本,以及许多非常详细的资料。其中,提及她的死,和著名鬼才画家雷参的一幅画作很相似。 而那个“黑色魔人”之馆,更是触目惊心。那不就是唯生在组织中的代号吗?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再过几天就是11月14日了,那么……她到底想要…… “信上说些什么呀?”一旁蓦然的妻子凤婷见丈夫拿着一封信看得出神,不禁疑惑地问道:“是谁寄来的?” 而且,还提到要带妻子一起去。到底是谁要那么做呢?会不会又是一个阴谋呢?而凤婷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凑上来看信。 “嗯……又是想找你破案的人啊?唐心寒,我记得这个名字,当初曾经轰动一时的杀人案……” 去,还是不去?要不要找唯生商量一下? 可是,信函上特意提到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情。 正当蓦然沉思的时候,白映书来访了。 白映书知道,并非组织一员的安蓦然,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十多年前,安蓦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推理小说家,但是因为他解决了当时轰动摩胜市的豪门游家的杀人案,并且扯出一桩惊天的内幕,因此而一举成名。几年后,他又连续解决了好几起非常棘手的杀人案,被誉为摩胜市最大的骄傲,也成为组织多年来意欲纳入的人才。 他为人正义感很强烈,而对案件又有着天生的敏感,不查出真相绝对不罢休。这次,恐怕只有他才能救得了妹妹了。 当安蓦然打开门的时候,一刹那间他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先生,”倒是文寒先开口了:“可否谈一谈?” “我太太在……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和组织的关系……这附近有家咖啡店,去那里谈吧。”蓦然冷静地应对着,他当然知道这二人的来意,而他和组织的合作关系,一直都是隐瞒着凤婷的。 “好的。”白映书点了点头。 幽寒将信摊放在桌子上,此刻实在心乱如麻。 信的内容是: 林幽寒先生: 您对于昔日您的女佣唐心寒之死,一直都心怀芥蒂吧。如今,可以给予你一个机会,参与一个游戏。 游戏内容很简单,您要在11月14日下午3:30,前来西博市的a码头,我会派船来迎接阁下,前往唐心寒生前的秘密住所。另外还会有许多唐心寒的旧识出席游戏,而你们要根据我给予的资料来推理出杀害她的凶手是谁。推理出真凶的人,将获得她生前的这栋房子——“黑色魔人”之馆。 鲍颜 他还记得,当初心寒死去的时候,那悲惨的场面,她被那把刀柄雕刻着龙的尖刀刺死…… 放下了请柬,他拉开窗帘,决定透透气。 唯生离开图书馆后,取出了身上的请柬,在阳光下又看上了几眼。这……是来自于谁的邀请呢?对方只说去码头,但是却没有说明,是在什么地方。 她也收到了鲍颜寄来的请柬。 身后的蓝凝,也是请柬中,指明要出席的人。 “哼……真是滑稽,你为何也要去那个地方呢?”她知道,这也许是一个圈套和陷阱,但她还是要去。可是为何要邀请蓝凝?他在组织内部只是一个地位一般的成员,对方用意何在呢? 车川流不息地经过她的视野,交通灯始终维持着耀眼的红色,着实令唯生不舒服。 她畏惧和忌讳红色,那令她不舒服。 蓝凝看着她手中捏着请柬,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时空仿佛静止。 “我……和你一起去那里,无论有什么危险。” 蓝凝无论如何也希望一直守护着她,即便请柬不指名,他也会要求的。 “金蓝凝先生……我当然会带你去……可是,别误会,危险来临的时候,你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来思虑我的安危,因为这是没有必要的。” 是的,这就是唯生的考量。 蓦然和映书谈完了,他也迅速得知目前组织发生的改变,似乎唯生在独自策划着什么,就连他也不清楚。 “怎么会……”映书怎么也想不明白:“你和她不是一直在调查吗?” “我和她已经完全决裂了。她已经在不断地把自己看成另外一个人,并不断伤害我的朋友!我不想再指望她了!今后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与她合作,更不会交换情报,我的推理也将和她完全独立!” 蓦然是如此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唯生的变化,已经越来越离谱了,因此现在,他们就算面对面,也绝对不会说话了,因为蓦然知道,若是和她搭腔,那么唯生必定会做出令他无法忍受的事情。 那件事情,他终究打算自己处理。 终于,11月14日来临了。 蓦然与凤婷来到码头上的时候,是下午3:00,惊讶地发现,连他的好友念禾与汀兰夫妇都来了。 “你们……”凤婷始终是很诧异。蓦然骗她说,是一个推理爱好者邀请自己去参加一个推理比赛,并没有提到更多,因为他的推理小说非常卖座,所以凤婷丝毫没有怀疑。 但是她感觉若是念禾与他们同行,蓦然却不告诉她,始终有点奇怪了。游念禾是凤婷的表兄,两人关系一直与亲兄妹无异。此刻见他来了,便直接问:“你也是鲍小姐邀请来的?” “是啊……我并不认识那位小姐呢。”念禾苦笑了一番,道:“说是要参加个奇怪的竞赛……我也不太清楚,就加入了。” 好奇怪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鲍颜究竟邀请了多少人啊? 不久,蓦然发现幽寒也开着车过来了,他刚下车的时候,看见蓦然也吃了一惊,双方立刻寒暄了几句。蓦然当时就在想:莫非还会有自己认识的人来吗? 3:20的时候,蓝凝和唯生也到达了码头。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曾楚白和叶灵裳夫妇,叶灵裳是蓦然的表妹,他们夫妇也都是组织成员。 大家心里都感觉到,鲍颜这个人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啊。 3:30到了,果然,有船只来接他们,那是一艘很大的汽艇,座位有二十多个,开汽艇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向蓦然他们招了招手。随即,有一群人围拢过来,都来到那中年男人面前,询问:“是鲍小姐请你来的吗?”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大家也都随即上了船。这些人都是鲍小姐请过来的?看来那栋房子和这悬疑气氛很吸引人啊。蓦然他们之后上了汽艇。 唯生对其他那些上汽艇的人,感觉到都很熟悉。但是,一下子却也想不起来他们都是谁。 总之,这次旅途展开了。 第三章 孤岛 汽艇飞速地开入了一片海域。 “我们……是要去哪里?” 这已经是第五个人问这个问题了。蓦然仔细打量着汽艇上的人,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有着看起来斯文的白领男子,也有着中年妇女,不过大家的口音都听得出是摩胜市人。 第五个发问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她长得很是普通,但声音甚是甜美。可是那开船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大家也都焦躁起来,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呀?叫来大家调查一宗谋杀案,并许诺赠以房子,但是却如此神秘! 蓦然决定先试探着问几个人。于是他就先问那个戴眼镜的女孩:“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摩胜市人?” “嗯,”眼睛女孩的性格看起来很外向,立刻回答道:“我叫乔雪枫,之所以会根据请柬的内容前来,主要是因为被杀害的唐心寒和我是认识的。” “认识?你和唐心寒是认识的?” 蓦然对这点倒很意外。 旁边居然也有些人非常附和:“我也是因此而来的,因为认识被杀的那个女人的关系!” 莫非…… 所有被邀请的人,全部认识唐心寒? 唯生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她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那是个个子很高,大约三十多岁,穿着西装的男子,他叫萧恨炎,这个男人曾经和组织有过合作关系,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总经理。组织在调查一起商业诈欺的案件时,和他有过联系。 他,的确和当时身为自己心腹的唐心寒有过接触。 “萧先生,还记得我吗?” 唯生在他把头转向自己这边的时候,乘机问了一句。 “啊,当然了,席小姐。” “你们认识?”楚白疑惑地看着他们。 “嗯,过去见过一面。” 很快,汽艇开入了一个宽阔的海域内,一些人发现手机到了这里就无法继续正常使用了,大家都紧张起来。 “这一带雾气很盛,有不少暗礁,并且磁力紊乱,手机和电脑都无法发出信号的。” 开汽艇的那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该不是在策划是什么阴谋吧?” 有许多人都这样说道。 不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岛。 唯生在看见这个岛的时候,突发感慨地说:“很久没来了呀……” 蓦然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神态,有个穿灰色西服的男人正在抽烟,目光始终游离地注视着附近的海面。另一个皱着眉头的男人正在拨打着手机,似乎的确无法拨打出去。而其他几人也大多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值得注意的是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似乎不想和其他人多有接触的女人。 而唯生比较注意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人,那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眼光犀利有神,衣服都是名牌,可见不是成功人士就是富家千金。唯生之所以注意她,是因为这个女人两只眼睛的瞳孔颜色不同,其中一只是乌黑的,而另一只则是淡蓝色的。这奇特的特征,具有的人不会很多。而根据唯生所渗透的情报,这个女的应该是组织前任搜查官丘澄镜。 不久,蓦然和唯生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了那座孤岛。伫立在迷雾之中,岛的面积看起来很大,远看山峦高耸,绿意盎然。 这一带的海域很难判断位置了,蓦然事先带的地图也无法派上用场,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一切都要听凭对方摆布啊。 孤岛的海岸到了,驾驶汽艇的男人把汽艇停靠在岸边,对身后的人说道:“各位,请随同我来。” 这附近许多树木都断裂着,远离海的地面也都十分泥泞。蓦然观察着四周,这一带的植物都大多是耐寒的寒带植物,空气的湿度很高,雾气相当重,但不影响能见度。在随同那男人前往黑色魔人之馆的路途上,周围的人都好非常安静,虽然都在观察家对方和周围环境,但却没有明显表露,可见这边人大多都不是寻常的人。 植物很明显是配合这个岛屿的气候栽种的,可见这里住人已经很久了。但是一路上都只是树木和花草,可见很可能是个孤岛。那个鲍颜把他们叫来一个与外界无法联系的孤岛,明显是有企图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对这一点提出异议和不满,可见多数人都早已经预料到了。 唯生也和蓦然一样观察着岛屿的环境。她发现指南针在这个岛屿根本无法使用,估计地底应该有大量磁脉矿石,或者这个岛屿的岩石本身就有磁力作用。从雾的浓度来看,空气应该相当潮湿。地面的泥泞和周围的树木大多都断裂,不难推断前几日这个岛屿遭遇到了巨大的暴风雨。 很快,他们看到了眼前的那座别墅。 别墅所在地是在山脚之下,是非常古典的西洋风格,被铁栅栏包围在中央,屋子的外部都漆为黑色,居然看不到一扇窗户。屋顶也好,院子也好,到处都是恶魔的雕像。雕像做得很是逼真,不近看根本分辨不了真假。 蓦然注视着那座奇怪的馆,开始预感到这里将会上演可怕的惨剧。 开汽艇的男人取出钥匙打开铁栅栏,说了一句简短的“请”,大家便有序地走入了。唯生看到这馆的第一印象,是久违的感觉。 她来过这里。 她确定自己来过,这是属于她的记忆。 “蓝凝,我记得我来过这儿。” 进入了黑色魔人之馆。 映入眼帘的是完全由各种颜色混杂的墙壁,看来这房子的设计者不怎么懂得配色。一楼非常宽敞,要左顾右盼很久才能看完。 一楼中央是一个大的喷水池,池水中是一只美人鱼,她的动作是浸没于水中。喷水池的四周向中央喷水,水注高达两米左右。 “六年前……对了,是九月份来的,”唯生继续回忆着:“那时候还没这个喷水池呢……” 好奇怪的感觉啊……唯生感觉头脑越来越混乱了。 喷水池两旁是两排沙发,而天花板则是一幅巨大的壁画。 那是雷参的著名画作,雷神之矛。 画作的中心是一个女子,她手上死死抱住一袋金币(从敞开的袋口看出里面装满了金币),咽喉部分被一根长矛刺穿,身上的亚麻布衣服则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她是站着还是倒下,由于背景是很抽象的黑色,因此无法判断。她身后是一个头部是牛的怪物,那长矛就是他所拿着的,牛头怪物的表情很暗,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身体则是银色的铠甲,脚的部分被女人的身体遮挡住,根本看不到了。 画家! 刹那间,她的脑海闪烁着这个念头! 而蓦然看着这幅画作的时候,则是感觉到非常恶心,他平生厌恶死亡,尽管多年来看惯了谋杀现场,但对这种以表现惨烈的死亡为主题的画作,他还是很不舒服。 凤婷却似乎对画作很欣赏,她问蓦然:“你感觉这个壁画怎样呢?” “画画的人,可能内心很阴暗吧……若是宗教美术也可以理解,但很明显,这牛头怪物并不是任何宗教典籍中的人物,也不属于神话,没有一个雷神是这个样子的。作者很抽象地模糊了主题,让人产生多种遐想……画作可能有现实的意义吧……” “雷神之矛,雷参于2005年3月在德国的汉堡所作。是他超现实主义作品的代表作之一,是他早年作品中,最受争议的作品之一,曾经于2007年、2010年、2013年连续三次在国外公开展出,曾获得过法国著名美术评论家安尼斯的好评。” 说话的是唯生。 “了解得很清楚嘛……”那个瞳孔颜色非常奇怪的女人接口道:“这幅画被制作成如此大的壁画,似乎这里的主人很喜欢这幅作品啊。” “正是如此。”随着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看起来很年轻,不算是很美丽,身披一件灰色西服,里面则是一件灰色的低胸衬衣。胸前挂着一颗耀眼的水晶,灿烂夺目。女人的仪表不俗,掩盖了她平庸的面容,透出一份气质来。 “多谢各位拨冗前来寒舍,各位一定有诸多疑问,请随同我到二楼用晚餐。” 第四章 搜索 看过本系列第一部的人,应该还记得楼羽生这个角色。他是安蓦然当初所呆的杂志社的总编辑。 此刻的他,正站在蓦然家的门口,看着那张贴在门上说明主人外出的纸条,不禁愁容满面。 “你是谁?是蓦然的朋友?” 楼羽生立刻回过头一看,楼梯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青年走过来继续说:“我叫杜文兵,是蓦然的朋友。蓦然他不在家吗?” 楼羽生顿时想起,他在报纸上见过这个青年,他是一名警察,而且还是刑侦队长,是已经去世的社会名流席深的女婿。 “杜先生,久仰久仰……”楼羽生微笑着走上前去,说:“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我有些事情,很想和你谈谈。” “谈?”文兵这个人是很单纯的,便问:“我好象不认识你啊……” “是啊,不过蓦然一定和你提起过我吧?我叫楼羽生。” “啊,你就是楼羽生啊?” 蓦然家楼下有一家小餐厅,二人因为都很熟悉蓦然,所以很容易地畅谈起来。 “我父母都是香港人,因为父亲想在大陆发展出版业,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我。我在大陆生活了很多年,只有节假日才会回香港去。” 文兵也去过香港一次,所以立刻问道:“香港现在变化很大吧?上次我去还是在高考过后呢,去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印象最深的还是香港的消费很高啊……还去过香港的迪斯尼乐园和海洋公园……看夜景的时候还真是漂亮……” 羽生见逐渐进入正题,便开始开门见山了。 “其实我之所以来大陆,除了发展出版业以外,还有一个理由。” “还有理由?” “是啊。” 他说到这里,眉头不禁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一件令他相当不愉快的事情。 “我来大陆那年,只有十六岁。那时候是随同我叔叔一起来的,当时摩胜市正处于工业发展阶段,第三产业急需崛起……你也知道,毕竟不像上海那样的沿海城市,经济发展得那么快,作为内陆城市,在起步上终究慢了一些。那时候,我在出发以前,我父亲的好友唐先生说,有件事情想要我帮忙。” “帮忙?和你来大陆有关系?” “是啊。唐先生是香港有名的企业家,他和我父亲一直都是好朋友,年轻时就在一起打拼,我一直都称呼他为世伯。世伯一直以来待人亲切和善,平时喜欢邀请我父亲和我一起去打高尔夫球,我离开香港前一天,他就请我去打高尔夫球。打完以后,他告诉我一桩沉痛的往事……” 说到这里,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世伯的太太,在多年以前,不知道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留下一封信给世伯,说是她对不起世伯,她去了大陆,也不会再回来。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世伯多年来派人来大陆寻找他太太和孩子,结果都一无所获。世伯一直挂念着他太太,时至今日尚未再娶。他对我说,他近日有新发现,他发现他太太电脑中有一个隐藏文档,内容很奇怪,是一份古怪的名单。那份名单里的人,世伯都不认识,文档的最后修改日期是在他太太离开香港的三天前。他怀疑这名单里的人,恐怕都在大陆。但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警察都已经不想再继续调查,何况还要涉及到和大陆警方合作。他拜托了几位在大陆的朋友,给他们发去名单,请他们加以调查。但是,只有名字,没有任何其他资料,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世伯得知我要到大陆去,就拜托我帮忙查一下,出版业界总会认识很多人,查起来或许方便些。” “好离奇曲折啊。”文兵已经忘记手中拿着杯咖啡,只是继续问着:“那你这些年一直在找名单上的人吗?” “我刚到摩胜市的时候,还无法考虑那么多,必须要先安顿下来,熟悉新的环境,还要学普通话。两年以后,我在大陆考上大学,才开始着手调查。几年后我叔叔正式开了出版社后,并开创了第一本综合娱乐杂志《茶,拿茶》。这本杂志创刊一周年后,我正式接手了出版社。但是查名单上的人,始终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一个在我的杂志社写推理小说专栏的年轻人,也就是蓦然,他成名以后,我就找到了名单上的其中一个人。” “一个人?是谁?” “那个人名叫文凛,是一名新闻记者,在蓦然出名后,很快就联系我,要求做一个专访,当他告诉我名字后,令我留了份心。我表示要和他见一面,接着,对他进行观察,但他看起来好象真的只是一名记者。直到他离开的时候,上了一辆车,令我注意到了开车的女人……那个女人,和世伯给我的,他太太的照片很是神似,但是年龄上不可能是同一个人。我当时就在想,莫非她就是世伯太太的女儿?之后我联系文凛,问他那个为他开车的司机详细情况,我编造的理由是看她身材不错,是不是做模特的,我考虑想用她做杂志的封面人物。但他却说那个女人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也不知道对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 ” 楼羽生又喝了第二杯水,继续说:“我托了一个朋友查车牌号码,结果查出车主的名字是唐心寒,一听说是姓唐的,我立刻感觉非常激动。进一步调查后发现,她开了一家西式餐厅,还是一名业余作家。一听说是作家,我立刻感觉到这是接触她的好机会,于是,我就查了查她写过的书,发现多数是自费出版的小说,有不少带有推理性质。我找了个机会打电话给她,问她近日是否有新作,说是看了她的小说,有兴趣和她签约。” 听到“唐心寒”这个名字,文兵立即明白为何楼羽生要和他谈谈了。 “因为我们出版社是最早连载蓦然的推理小说,因此知名度也很高。她想了想答应了,和我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那时候的确写了一部长篇推理小说,我接触她以后,在问了一些关于作品的问题后,开始询问她的一些其他情况,很快问到她的家庭。她说,自己从小是个孤儿,她是被人收养长大的。但她的养父现在并不和她住在一起。” “我越来越肯定她是我世伯的女儿,只是还没有证据而已。于是我决定深入挖掘她的身世,为了令她和出版社保持合作,我甚至不惜把她的小说和蓦然齐名在同一时间出版,宣传标语是说她的小说不逊色于蓦然……不过,读者的反响却比较平淡,多数人还是更喜欢蓦然的小说。” “就在这时候,我们出版社的一份新杂志创刊,我给几个版本编辑下达的任务是以社会新奇的题材作为新闻。当时正好发生了一起轰动新闻,一起酒后驾车事故导致了一名女性死亡,遗留她女儿,而那位女儿事后居然被发现是……” “你是不是在说唯生?她是我小姨子。” 文兵索性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岳父那时候还活着,在那起车祸发生后,注意到了唯生是他女儿,于是收养她回席家来认祖归宗。” “当时席深认女事件引起不少轰动,所以我们也搜集了一些席唯生的资料,结果发现……唐心寒和席唯生,她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本来这也不足为奇,但是……接下来,我查到席唯生患有心脏功能不全的病症,而唐心寒后来签下一张关于死后捐赠心脏的同意书,并特别注明若她去世以后,席唯生还在世,而且心脏病没有治好,就以她为第一优先捐赠对象。” “是啊,这位唐小姐后来真的……” “我当时就感觉很奇怪……她似乎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般。我的调查获得突破,是在今天上午……你还记得几个月前那起震惊本市的焚尸魔杀人事件吧?那案子是你一手侦办的吧?” “是啊,没错。那起案子一共有五名受害人,全部都是被杀害后,尸体被焚烧得面目全非,导致调查一时陷入困境。后来,把凶手找出来的,居然就是唯生。你是因为这个注意这个案子的吗?” “不错。说到这里,杜警官,问你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利用催眠师进行着秘密活动的组织吗?” “催眠师?” 文兵很是诧异。 “你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当时我们杂志也有报道这案子,我以希望获得一些独家消息为由,拜托了不少人,后才从负责这件案子的检察官罗影先生那里得知,被告在被捕后,不止一次对他说,要见一名首领,但是罗检察官完全弄不明白被告的意思。她甚至在被枪决前的一刻,都还重复这这句意义不明的话。既然有首领,那么自然……就有一个组织,这么想也很自然吧?” “但是……或许那是她神经错乱时候说的话呢?” “我不认为有那么简单。她被鉴定过精神状态,结果证明她是个正常人,而且她一连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杀害了五人,居然都没有说出动机,只说要见一名首领,很明显这案子有幕后黑手。罗影检察官也认为很奇怪,但是这一点法庭却根本就视若无睹,没有查出动机,就匆匆判处她死刑了……给人的感觉是,似乎是某个上层的人给了这样的指示……她既然和检察官说要见首领,可见她认为检察官知道那个首领存在……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在司法机关的上层某个人物,就是这起案子的幕后黑手!” 文兵听到这话,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幕后黑手是在司法界? 怎么可能呢? “于是我就这个方向继续展开了调查。我找到了和这起案子有关联的蓦然,询问他知道些什么,他给我的回答却是含糊不清,劝我不要深入追查。我当时就更肯定了我心里的疑惑。于是,我查到凶手的丈夫林幽寒,他在案发前,曾经去过一家医院看心理医生。他看的那名心理医生,是康帝医院的首席心理咨询师,名叫裴芷凝。于是昨天我去了康帝医院,询问当时值班的护士关于林幽寒的事情的时候,她说,那时候裴医生在见了林先生后第二天,院长就亲自来告诉她,裴医生要请假一段日子。接着,连续有两组人来打听关于裴医生的事情。” “两组人?” “我让她形容一下,她说第一组是一对看起来像夫妻的男女,年龄似乎是三十多岁,而第二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而她把第一组人来访的事情告诉他们的时候,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曾经拿出那对夫妻的照片给她看,问是不是他们,结果果然是,可见这两组人关系密切。而第二组人来的第二天,凶手就落入了法网。” “见到裴医生后,我撒了个谎,说自己是林先生的朋友,想了解他的情况。但裴医生说,患者的资料是不可以不经过其同意公开的。我好说歹说,她也不愿意透露丝毫口风。接着,我再去找林先生公司里的同事,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似乎在那段时间,一直被一个连续的梦境困扰,上班的时候也会睡着。” “连续的梦境?好诡异啊,难怪要去看心理医生。” “不过,他并没有透露过丝毫梦境的内容,只知道那梦境的内容绝对不愉快。接着,我今天上午又来到康帝医院,想再找点线索。但我来得太早,医院还没开门,于是我就进了附近一家图书馆,随便看了点杂七杂八的书。结果,看到有本书不错,旁边一个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人说,这本书的内容确实很有意思,还对我说,他几个月前为了写毕业论文来图书馆,居然有幸遇见了著名推理小说家安蓦然,他当时就在看这本书,可惜当天他没有认出对方,只是感觉眼熟,回去后看到他的书上附录的照片才意识到的。” “我当时一个激灵,问他,那天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他说,因为那天之后第二天,是焚尸魔被逮捕的日子,所以日期他记得很清楚。于是我问他,他有没有听到安蓦然说了些什么。他说,他是和一个青年来的,来的时候,二人讨论了些奇怪的话题,因为他感觉蓦然眼熟,所以仔细听了听,都是些什么梦境,恶魔,宗教之类的,而那本书则是一本关于恶魔和宗教关系的书。他记忆力很好,把他和那个青年的话,基本复述了出来。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一个人在做连续的梦,而那梦里面,似乎有恶魔存在。而他们还提到和这似乎和焚尸案有关……我立刻就记下他的名字和地址,今天,就是要来找蓦然问个清楚的……” 第五章 雷神 蓦然他们进入二楼的用餐室,菜肴着实是非常丰盛的,在餐桌旁,此刻已经有了几名客人,看来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在众人坐下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重重的关门,锁门的声音来。室内根本没有窗户,只有餐桌上的蜡烛映出些许光芒。大家连忙都把目光投向了鲍颜。 “不要紧张嘛……”鲍颜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道:“这只是为了不让你们在如此有趣的游戏过程中,离开本馆而已……那个开汽艇带你们来的男人锁好了这个馆唯一可以离开的门,是用特制的锁,他会开走船,一周后才会回这个岛屿来。” 蓦然和唯生此刻都死死盯着鲍颜,说:“你到底有何企图?居然监禁我们?” “没有……请别误会。这个游戏是要各位赌上性命的……我有理由相信,杀害唐心寒的真凶,就在各位当中,所以才要这样做啊。那么,各位,请用餐。” 餐桌上有意大利面,蘑菇汤,烤鸡,中央放了几瓶名贵的洋酒。 “你说我们之间有凶手?根据呢?” 瞳孔颜色特殊的女人质问道。 “这个我自然会说明,丘澄镜小姐,先坐下吧。” 大家画像看了看,也都只好就坐了。 蓦然最初是要和这个女人争执的,但他想听听她的解释,所以干脆先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身旁的念禾紧张地问:“蓦然……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居然都是嫌疑人?她刚才居然这么说!” “念禾,先坐下吧,若她胡搅蛮缠,我们大不了逼她拿出钥匙离开就是了。” 于是,大家都坐下后,鲍颜开始说了起来。 蓦然将手伸进内袋,打开手机的录音键。 “我是在一年前买下这房子的。我也通过许多渠道想了解这房子以前的主人。经手这房子的中介商,一直都很神秘,似乎被什么人驱使一般。这房子的设计和建造的时间,他也没有告诉我。这房子哪里也没有窗户,又建造在这种孤岛,实在很是奇怪。我后来查到前任的房子主人后,发现她在两年前被人杀害了。说实在的,她被杀害的样子,就和挂在我房间里的那幅画,完全一样……” 唯生听到这里,立刻明白到,那是雷参的画作。 “感觉实在很是诡异,这令我感觉到这个房子有恶灵居住着一般。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了啊。我决定把房子转让给别人,但是又希望可以在这以前,了解谁是杀害唐心寒的凶手……所以才举行这个游戏。时间为一周。你们要在这段时间内,查出谁是凶手。在座的人,全是我查到的,出席唐心寒葬礼的人当中,所筛选出来的。” 蓦然立即明白为什么大家似乎都认识唐心寒了,原来是因为……所有人都参加过唐心寒的葬礼。坐在蓦然身旁的念禾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就是两年前,我和汀兰陪你一起去参加的那个葬礼吧?” 蓦然点了点头。 “开玩笑也给我有个限度!” 丘澄镜立刻愤怒地说:“你这简直就是在胡扯!就因为参加过死者的葬礼,我们就成为凶手了?” “从凶手模仿画作杀人这点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有一些变态倾向存在……所以我认为,这类凶手会出席其杀害的人的葬礼的可能性绝对不低。而在座诸位,都是我通过对你们的资料进行渗透,和对凶手的行动进行对照所得出的。我不会食言,接下来一周,你们可以互相进行试探和交流,可以用任何办法,通过举证,来查出凶手的真面目,做到这一点的人,我将无偿将这房子的产权让渡给他。这是产权让渡书的复印件,各位请过目。” 说完,她从身上取出一份很正规的文件,道:“各位,这下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众人还是充满着疑惑。 可是,有一个人,此刻心里却明白得很。 那个人就是画家。 画家就潜藏在被邀请来的人中间。 此刻,画家注视着正把让渡书传给大家过目的鲍颜,心里不禁冷笑着:真是可笑啊……我是不会被人发现的……不过,得杀了这个女人,而且要尽快才是…… 接着,鲍颜就说道:“好了,大家都互相向对方报一下姓名吧。按照以我的左面开始,以座位的顺时针顺序来报自己的名字。” 蓦然是第一个报的:“安蓦然,推理小说家。” 念禾接着报道:“游念禾,艺风餐饮集团董事长。” 接着是念禾的妻子汀兰:“方汀兰,编程员。” 凤婷道:“蓝凤婷,经理秘书。” 幽寒道:“林幽寒,普通公司职员。” 那个穿灰色西装,抽着烟的男人道:“霍恒,游戏软件设计师。” 那个戴眼镜的女孩道:“乔雪枫,网络小说家。” 那个老是皱眉头的男人道:“龙似麒,象棋棋手。” 一个头发梳理得极为整齐的小青年道:“封昂,高尔夫球具推销员。” 接下来是那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她说话,别人才发现她是个女的:“辛茹,目前没有职业。” “季书琳,”一个正看着一本小说的女人略微抬了抬头,道:“评论家。” “文凛……新闻记者!” 蓦然听到文凛这个名字,突然感觉很耳熟,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是曾经给自己做过专访的一个新闻记者。 唯生对这个叫鲍颜的女人很是厌恶,她报的时候,只说了名字,就没有再说什么。 接着是蓝凝:“金蓝凝,报社记者!” 她旁边的人也不介意,继续报下去:“沈焕,国画画家!” “章悯影,摄影记者!”这个记者是个额头很宽的人。 “萧恨炎!”这就是那个唯生认识的人:“环因公司总经理。” “丘澄镜,检察官助理。” “苏梨,内科医生。”苏梨看起来是个很瘦弱的女人。 接下来是个抽着烟,头发很凌乱的女人:“欧繁潮,时装模特!” 最后,是楚白和灵裳夫妇,楚白道:“曾楚白,这位是我太太叶灵裳,我们都是和金先生在同一家报社工作的记者!” 介绍完毕。而画家,就潜藏在他们之中! 蓦然此刻却有他的打算。 根据他的推理……唐心寒的确死了,但,也可以说还活着!” 用过晚餐,鲍颜给大家分配好了房间,然后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凤婷很是不安,在晚上不停追问蓦然详细情况,而蓦然无奈,只好说些话安慰她。组织的事情是机密,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告诉她。 第二天早上。 众人来到用餐室,却看不到鲍颜。 蓦然和唯生都感觉到了不妙,接着立刻向她的房间奔去,房间门被反锁着,撞开后,里面根本没人。 于是众人来到一楼,看见惨烈的一幕。 蓦然和唯生同时跑向了那个喷水池。他们两个看到的是无法想象的惨烈景象。 “果然是她呢……画家!”唯生咬牙切齿地说。 “没救了……”蓦然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鲍颜。 她躺在喷水池内的美人鱼雕像旁,一根长矛刺穿了她的咽喉,血染红了整个水池…… “雷神之矛……吗?” 蓦然和唯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六章 矛盾 摩胜市的一条高速公路上,文兵正开着车和楼羽生一起前往唐心寒曾经的住处。而他们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一辆黑色轿车紧紧尾随着。 “舜喜,联系落欢了吗?” 一个看起来有点像外国人的男人,对着身后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这两个人……都很麻烦,再深入下去会查到画家大人的事情……” “不用管他们吧?林,我认为他们根本无法知道事件核心啊……” 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在这男人身旁的座位劝道。 “映夏,你可别忘记你之前的所做所为……你和大人的约定,可不要忘记了!” 她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羽生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杜警官,你真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想知道真相……我是警察,而现在却了解到司法界有黑幕,是我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事情!” 文兵把妻子唯一受到邀请的事情,也完全告诉了羽生。唐心寒的死,如今又再度和唯一产生联系,他心里着实很是担心。 “唐心寒的住所,在她死后已经被我买下,我一直保持着屋子原貌,丝毫未动。不过,至今也没有查出什么线索来。” 不久,车子就到了一座房子前停下年。房子的外观很普通,和周边其他建筑没有太大不同。羽生拿出钥匙进入屋子内,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家具只有一些日常用品。 “你真的确定完全没动过吗?” “是的,我没有在这里住过一夜,想等世伯从香港来大陆后,带他来这里看看。” 文兵注意着屋子的格局。这房子是两房一厅,客厅里只有两张沙发,一个茶几而已,连电视机也没有一个。两间卧室,一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电脑台,另一间则只有一个电视机和一张写字台,而那张写字台上,也只摆放着几张唐心寒的照片。布置实在太过简陋了。 文兵进入卫生间,在盥洗台上放着一个水杯,里面放着牙膏和牙刷,旁边则是一块香皂。而卫生间内,没有安装镜子。 接着,他又来到其中一间房间,拿起那几张照片来看,突然,将相框拆下。 “告诉你件事情,楼先生,对现场丝毫不动,是不能找到线索的。” 照片一共有五张,照片上都只有她一个人。文兵拆下的第一张照片,是她以摩胜大楼为背景的,第二张是以一棵树为背景的,从照片上看不出是在哪里,第三张照片则是在阿岚山的滑雪场拍摄的,因为文兵之前处理了一件发生在阿岚山发生的插图作家自杀的案件,所以一眼就看了出来,第四张是在一个山顶上,背景则是流星群,第五张则是在一个葡萄园内。 文兵将照片翻了过来,这五张照片背面都印着拍摄日期和具体时间。 第一张的拍摄日期是在2023年12月12日下午2:23,第二张是同日下午2:27,第三张是在同日下午3:00,第四张是在2023年12月24日晚上8:23,第五张是在2024年1月2日上午10:27。 文兵把照片放回相框,接着对羽生说:“你发现了吧?” “是啊。你说得没错。” “还有,我发现这个房间还有其他人进来过。” 羽生非常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小看我,我好歹也当了那么多年警察。我刚才查看了那台电脑,显示屏和主机上看不到丝毫灰尘,你既然没动过,那么……” “原来如此,事实上,我曾经让蓦然来这里看过,想让他找点线索,不过当时我并不在场,他对我说没有找袄线索,莫非在骗我?” “还有一点,这些照片,也有其他人拿出来看过了。那些照片背面,留下了一些灰尘沾染的痕迹……进来的那个人应该在擦去电脑上灰尘的时候手上沾到一些,再拿出照片来看的……我会拿回来比对指纹……” 羽生还有一点也感觉到很困惑。 那就是这个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镜子……一个像唐心寒那样年轻漂亮的小姐,怎么会不在家里安装镜子?难道就因为不是生活必需品? 接着,文兵以警察的身份,询问了周围的几个邻居。 一名大婶说:“唐小姐啊?我记得啊,她这个人性格很开朗,经常和我打招呼……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奇怪的地方?是什么?” 羽生立刻追问。 “唐小姐好象很喜欢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经常从她房间里听到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有时候哭,有时候笑……真的很怪啊……” “她还有没有别的特殊的地方?” “没有了,其他时候她都很正常。” 文兵和羽生都感觉到,抓住了矛盾的核心。 白映书这天恰好听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是他正打算去找一名元老商讨首领神秘失踪的时候,从他书房外听到的,和他谈话的人是吴善。 “果然,你们根本没有把二小姐当做首领看?” “其实若论才干,她并不逊色于她姐姐,但问题是,她野心太大。元老会需要的是一个忠心执行命令的代言人,若她逐步削夺我们的实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才以退为进,让她大肆查探画家的资料,就是要借由画家的手来铲除她。毕竟她现在在组织里势力不小,若我们直接暗杀她,那么反而会造成组织的分裂。反过来若是让画家杀死她,那么我们反而可以以为她报仇为名义,将那些她的亲信纳入元老会势力范围,可以说一举两得啊!” 映书怎么也没想到元老会会如此卑鄙。 他不可以让唯生死去。理由很简单,他妹妹现在无论落在谁手上都难逃一死,但是唯生和元老会暗中牵制的话,可以与画家三足鼎立,那他妹妹也相对安全一些,若是唯生死了,元老会全面掌权,他妹妹处境就很危险了。 可是,现在去哪里找唯生呢? 三名魔术师成员正在外面监视着。 “落欢也该开始行动了吧?” 林冷冷地看着唐心寒的房子大门。他的瞳孔是蓝色的,时常令人感觉到幽深可怖,是魔术师这个叛变部门的高层干部。 作为中层干部的映夏无法忤逆他,她的手心不断地颤抖,祈祷着。 她希望她所做的努力,不要白费心机。 她还隐约记得,那一天接到画家的指令,她和组织中层干部鲁落欢、高层干部林一起去执行一项任务,任务目的是暗杀行动。 魔术师这个组织,是为了麻痹并欺骗各种组织的敌人而存在的后备组织,平时接到的任务大多都是顺利帮助组员对抗各类犯罪势力。 那是映夏第一次接到暗杀任务。 那天,赶到暗杀地点的时候,根据画家发来的资料,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暗杀对象是一名大约二十多岁的女性,根据资料显示她没有携带武器,也不具备太大反抗能力。这令映夏很疑惑,这么一个谁都可以轻易杀害的人物,为何要派遣两个中层干部和一个高层干部来执行任务? 鲁落欢是魔术师中层干部中,最为激进的一个暗杀者。当时,他们已经做好了远方狙击的准备。狙击手由映夏来担任。 这种事情,令映夏很为难,她这个人一向对杀戮非常犹豫,这次连理由也不知道就要杀死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实在很难忍受。 在距离那女子大约两百米附近的山顶锁定了目标后,只要扣下扳机,就会夺去这个女子的性命。林和落欢都已经杀过人,这次则要映夏来杀一次。 她知道画家的命令不能违背,但她至少想知道杀死对方的理由。若的确是威胁到了魔术师的同伴们,她或许还可以下得了这个狠心,但是画家根本不给出任何解释,只要他们尽快杀死对方。 结果,映夏怎么也下不了手,结果故意射偏了。 那女子顿时如惊弓之鸟,迅速四处张望,接着就拼命朝远方逃去。落欢咒骂了一声就抢过狙击枪射击,但可惜因为目标移动得太快,附近树木又太多了,很不容易锁定目标,他只好和林一起下去追击。 因为他们有车的关系,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还在拼命逃破啊着,眼睛里满是惊恐,接着,林把车停在他面前,一个箭步冲下车去,把她按倒在草丛里,接着就把枪拿出来对准她的额头就要射击,映夏当机立断一脚踢去把枪踢开,然后抱住林,说:“不,不行!不要杀她!” 女子趁这个机会,立刻又站起身继续跑,林愤怒地对映夏吼道:“必须要杀掉她!她不能活下来!” 接着,他死死抓住映夏,给落欢使了个眼色,叫他去追那女子。落欢点了点头,于是立刻追了过去。 映夏被林抓住无法动弹,只好使用了魔术。林正抓着她,突然感觉抓住的袖口一松,从里面飞出两只白鸽来,接着映夏挣脱,然后迅速上车,还好林没有拔下钥匙,她开着车很快追上那女子,对她说:“快上来!我带你离开!” 那女子当时也是惊慌之际,迅速跳上车子,后面一时是枪林弹雨,因为附近杂草丛生,所以子弹也不容易瞄准轮胎,不久车子就很快开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那女子虽然松了口气,刚要向映夏道谢,却发现映夏还是拿枪对着她的脑袋,她立时感觉到自己上当了,顿时凄惨地哭喊着:“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你又是谁?和组织是什么关系?” 映夏决定问清楚,若她真是组织派来的危险人物,那为了画家大人的利益,她也只有杀死这个女子了。但那女子断然否认自己和什么组织有关系,于是映夏对她进行了催眠,发现她没有撒谎。 从催眠问出的结果,映夏大致上明白了画家要杀她的原因。她认为,这女子不应当被杀害,所以决定放走她。 解除催眠后,她把那女子安置在一个妥当的地方,给她留了张字条,回去见林和落欢。他们自然愤恨映夏放走那女子,将她视为叛徒带回画家面前。画家对这件事情也很是不满,但她念在映夏过去曾经救过她一命,所以功过相抵,处罚了她,但留下了她的性命。 映夏在那次以后,发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杀人。在要开枪,杀害一个生命的时候的那种痛苦,她根本无法承受。即便只是一个念头,也几乎要将灵魂碾碎。 可是……这次叫上落欢,也许又需要杀人了…… 她该怎么做呢? 和画家好不容易有了约定,若这时候再产生什么变化的话…… 她很犹豫和迷惘。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尽一切努力阻止林他们杀人。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生命死在她面前! 第七章 起源 “从尸体僵硬程度上来推断,已经死了至少十个小时了。” 雷神之矛刺穿鲍颜的咽喉,明显是当场死亡的。根据她家中的房门被锁这一点来看,她应该是在午夜时分离开自己的房间,然后被凶手杀害的。凶器长矛是从哪里得来不得而知,而死者身上没有找出任何挣扎的痕迹,很可能事先服用了安眠药之类的,在睡梦中才被杀害的。喷水池应该是第一案发地点,因为池水中到处是血迹,而其他地方却都没有丝毫血迹。 模仿雷参的画雷神之矛杀死这次聚会的发起者鲍颜,不禁令人心生疑惑。杀死唐心寒的凶器是那把刀柄雕龙的刀,他也有发现到,所以……这次的凶手是画家的可能性很高。而且鲍颜的目的是为了找出画家,看起来动机也很合理,她一死,让渡书什么的就毫无意义了。 唯生注意到这矛和那把刀一样,在大小和造型上都和画作里的刀几乎完全一样。凶手若是受到邀请而来的人,是怎么把这样的东西带来的?这根本就不可思议!带着这样的东西而要不被任何人发觉,怎么想也是做不到的。 何况模仿画作杀人,等于是告诉其他人自己就是画家,那么画家的身份就会被限定在这个黑色魔人之馆当中。唯生很清楚这一点。 “你说过你来过这里吧?” 蓝凝突然问她:“是什么时候?” “不太记得了……我记得这个喷水池造好那天我来过,是2月29日,闰年才会有的日子……” 蓝凝略一思索,她第一次来是在六年前的9月,今年是2026年,六年前就是2020年9月,那么,若喷水池是在之后造好的,应该是在两年前的闰年,2024年的2月29日。 接下来,是调查不在场证明。 蓦然和唯生问过了所有的人,包括这个房子本身就待着的三个厨师和两名男仆,他们全部没有不在场证明。 凶手的身份是谁?被邀请来的人当中,果真有一个是画家吗? 蓦然还记得,唯生刚刚成为组织首领的时候,她派遣出的一个情报员发现了一名魔术师成员白映夏,但后来他的尸体被发现。若是画家因此而下决心杀害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像凤婷、念禾、汀兰这些和组织完全无关的人物,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突然一个炸雷般的咆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说什么?这个房子里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钥匙?” 那个叫霍恒的男人正提着一名男仆的衣领,愤怒地说:“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男仆面无表情地回答:“请放心,房子里储备有足够一周内招待你们所有人的食物。这个房子也没有电话,因为无法打出去。” 这片陌生的海域,根本没有信号可以传输,无论是手机还是笔记本电脑,都无法对外界取得联系。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 这时候,一名厨师从厨房里走出来到大厅内,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各位,午饭已经准备好,请各位上二楼用午饭。” 虽然死了一个人,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尽管午饭很丰盛,但蓦然还是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只是不断地思考谁可能是凶手。坐在他身旁的凤婷态度冷淡地对他说:“别思考了……自从嫁给你,我就没有停止过经历这样的事情!” 蓦然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又发觉念禾夫妇的胃口似乎也不是很好。念禾还勉强能吃一点,汀兰吃到一半,就感觉吃不下去,先回房间去了。 唯生倒和蓦然相反,她的胃口很好,午饭中不仅有牛排,还有玉米汤和水果沙拉,因此吃得津津有味。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那是心寒捐赠给她的心脏…… 从小,她的心脏就不是很好,作为私生女而出生的她,一直都被母亲所憎恨和厌恶。 她曾极度恨她的生母。 她还记得,自己六岁那年,她在家里看着书,母亲怒火朝天地冲进家里,扯住她的头发就骂:“都是你!任何男人听到我带着一个有病的孩子,都说对我没兴趣了!为什么我要生下你?我要的是成为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啊!你父亲对我本来就是逢场作戏,我费尽心机才怀上了你,结果呢……不但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病猫!我恨不得掐死你……” 唯生的恐惧始终滋长着,每天母亲都会跑出去喝酒,结果回家就是打她。短短一年里,她已经浑身是伤了。而受伤最重的地方却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她知道,母亲如此痛恨她,对她不愿意付出任何一丝的爱。她在这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从小到大,她从没有知心的朋友,因为许多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私生女,更知道她有一个酒鬼母亲,哪里愿意和她成为朋友。她也因此疏远所有人,平日只会把时间放在看书上面,结果学习成绩总是年纪里名列前茅。 母亲对她的折磨,从来也没有停止过。虽然极度憎恶她,从来也不会关心她,但是她母亲也知道遗弃子女是犯罪行为,她只希望早点养大她好给她许个人家,接着就再也不用和她有所牵连了。 唯生从来没有体验过所谓的母爱,有的只是在世俗的眼光和疾病的折磨中,抱着对这个世界极端的憎恨而成长。她对任何人,也不会有同情。她只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益,根本不会和别人讲感情。她想获得崇高的地位,用权势来令人不得不为她服务。 她人生中最为幸福的一天,是得知母亲因为酒后驾车去世的那天。 她衷心地感激神明让她不需要再继续和母亲一起生活!接下来,父亲为了顾全责任而收养了她,她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因为她要侵夺他们家的财产,她要得到自己应得的! 她在父亲家,唯一付出了真正感情的,是唯一的母亲温润寒。她是一名慈祥的母亲,没有计较丈夫的失足,说那毕竟只是他年轻时流连于灯红酒绿之下,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误,而席家有责任照顾唯生,专门帮助她请了家庭医生,治疗她的心脏病。她从自己生母那里没有能够体会到的爱,从唯一的母亲身上得到,实在太讽刺了。 接下来她更恨唯一,更嫉妒她为何有那么好的母亲,那么幸福的生活!她这一生唯一的罪恶就是没有作为温润寒的女儿而出生,却就要承受那么大的灾难! 接着,她开始找到,自己和唯一的灵魂可以融合的一个接点,开始将自己变为她。那个接点,就是金蓝凝。 与席家世代交好的金家,其实很早就有撮合两家儿女的意思。金蓝凝在遇到唯生前,对唯一确实有和她一起生活的念头。但是遇到了唯生后,他对唯生产生了深厚情感。 咀嚼着口中的沙拉,观察着席间每一个嫌疑人的表情,她冷笑了。 我是谁都无所谓了。 我拥有我所想有的一切了。 可是……她很清楚,她死在这个地方的可能很高。很明显画家是在布局要杀害她。那么,她该怎么做呢?拥有了一切,却很可能会失去这一切…… 她的脑海非常混乱。她能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大呢?找出凶手的可能又有多大? 若是死去……那也就不需要成为另一个人了,也不用再去考虑保留那些自己所拥有的了……她不需要再遭受束缚。 至少,在死去以前,她想要把真实的自己留下来。 她想真正地拥有一次属于她的爱情。 她抚摸着心脏,默默地说:“我会找出杀死你的凶手的,心寒,因为是你延续了我的生命!查出真凶,就当我支付给你的报酬了!” 蓦然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主动提议道:“大家听着……想必大家都知道,凶手很可能在我们之中,更可能和当初杀害唐心寒的是同一个人!既然如此,大家都应该详细说说你们和唐心寒的关系,我会加以判断,尽快找出真凶!” 安蓦然的推理能力之强,是极为有名的,大家都不想再和一个杀人犯一起生活,自然都表示愿意配合。 唯生提议道:“总之,大家要好好配合,才能抓出真凶,现在,按照顺时针顺序,从左到右说你们和唐心寒认识的经过吧。” 第一个说的,是象棋棋手龙似麒。 “我和唐小姐是在象棋俱乐部认识的,那时候我还不是职业棋手,对于自己的未来还很迷惘。和唐小姐下了几盘棋后,她鼓励我说我的潜质很不错,要我不要放弃。她下象棋的水平非常高明,而且风格多变,我后来就经常和她切磋。她本来是开了家餐厅,但后来餐厅倒闭,去了一家富豪人家做女佣,真是太可惜了。” 然而蓦然却知道,唐心寒实际上是组织的乐师,她去的那家就是幽寒的家。 封昂:“我是在推销高尔夫球用具的时候和唐小姐认识的……她后来就和我关系很好,经常和我一起出去打高尔夫球,后来她死了,我也就去出席了葬礼……” 乔雪枫:“因为我们都是网络小说家,所以才认识的,在网上很谈得来,所以就见了面,她的小说真的很好看,但就是写作风格不太统一。” 季书琳:“我和乔小姐一样,也因为她写的书认识她……这本书就是她写的(季书琳一直在看的那本),我是一个评论家,所以对好的小说都很有兴趣,后来根据她在网络上联系的方式和她交流过,现实中也见过几次面,她死了以后,我也感觉有点伤心,所以就去参加了她的葬礼,啊,对了,她和我是一起来的,也是唐心寒的书迷,并没有收到请柬。” 她说的是那个戴口罩和墨镜的神秘女子辛茹,这个人的神秘举止实在有些令人生疑。据说她是因为有着体质上的问题才这副打扮的。 霍恒:“几年前《茶,拿茶》杂志社找我做一个专访,我是一个游戏软件设计师,当时我新设计的一款网络游戏上市前夕,这本杂志想要先介绍一下,我去出版社的时候,碰到了唐小姐,她是和这本杂志签约的推理小说家。我们闲聊了几句,发现很投机,她就给了我一本她的小说看,我们谈着谈着就熟悉了,然后就成了朋友。” 文凛:“唐小姐和我认识的原因很简单,我们曾经是邻居,不过她死后不久,我也就搬家了。” 蓦然注意着这个叫文凛的人,他记得羽生和自己提到过,这个人和他世伯的太太失踪可能有关系。至于幽寒认识心寒的原因也不用提了,凤婷、念禾和汀兰认识唐心寒,纯粹是因为蓦然认识心寒,所以偶尔见过几面而已。 接着轮到了蓦然。他当然不能说认识唐心寒是因为组织的缘故,不过要编造理由也很容易,他们都是推理小说家,都认识楼羽生,小说是同一家出版社出版,二人认识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唯生又嚼了一口蔬菜沙拉,等全部吞入肚子后,才说:“我和她认识的原因很简单,我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后来我们又一起考研究生。她第一次考研失败后转而经营餐厅,我在考取研究生不久后,心脏病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她就签了优先捐赠给我心脏的同意书。” 大家都用很不满的眼神看着唯生,那些和唐心寒只是普通朋友的人,也都对她的死非常悲伤,她可是被她救了一命的人,说这段话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闲话家常一般。 接着是蓝凝:“我和唐小姐认识的原因是因为当初她签订同意书后,我去见过她,并多次言谢……” 苏梨:“我就是当初她签订同意书的时候,负责为她进行体检的医生。” 丘澄镜:“唐小姐和我是很早以前的好朋友,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她死了,我当然出席了葬礼啊。” 她当然是在撒谎,她是因为和组织合作才认识心寒的。 沈涣:“我是一个国画画家,但对西洋画也很欣赏,认为两者各有所长。唐小姐生前并不认识我,我是在她死后,注意到她的死和雷参的画内容相似,所以才参加了她的葬礼,主要还是想多了解她的一些内幕。” 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章悯影:“唐小姐的餐厅刚开张的时候,我去采访过她,为她的餐厅拍摄过几张照片,后来听说了她捐赠器官的事情,感觉她这个人很关怀朋友,所以也很有好感。她死后,我就去出席了葬礼。” 萧恨炎:“唐小姐和我认识是因为我光顾过她的餐厅,对餐厅的服务态度很满意,因此和她交流过,成为了朋友。” 欧繁潮:“我认识她的过程……真的很让人不堪回首。几年前一天晚上,我险些被一个色狼强奸,结果她却打晕了那个色狼救了我……她是个好人啊,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呢……” 至于楚白夫妇,则说是因为认识蓝凝,所以才会认识心寒。 资料基本全到手了。 蓦然和唯生都开始整合手上的资料了。 哪一个……是画家? 第八章 实验 午饭结束后,各自都回房间休息了。 “唯生。” 蓝凝在唯生即将离开餐厅的时候叫住了她。 “怎么了?蓝凝?” 蓝凝左顾右盼,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关上门,走到窗前,接着,冷不丁地说道:“黑色魔人这个名字……和这个馆有关系吧?” 蓝凝的眼神,第一次如此犀利。 “是啊……心寒帮我取的……因为有一定的意义,不过我也不明白。” “黑色魔人,是什么意思?” 唯生也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注视着蓝凝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 突然,蓝凝快步走上前,把她拥入怀中。 “不要死啊……求你不要死!” “……知道了。没人喜欢死亡的。” 尽管这样,她还是很清楚,这是画家的阴谋和布局,想要不死,没有那么容易。 “若可以活下来,能够娶我吗?” 唯生也渐渐抱紧了蓝凝。 “无论哪一个我,都娶下来我好吗?” “是。我们一起活下去,然后你一定要嫁给我!” 唯生虽然不爱任何人,但只有对蓝凝例外。蓝凝是除了唯一的母亲以外,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爱的人。就算人格改变,就算记忆被分割,她对蓝凝的爱也绝对不会有丝毫变化。但她还是用无情来武装自己,对地位和金钱的渴求还是让她一直都期待着地位。 但是无论如何用虚荣满足自己,就算成为有钱人家的儿媳妇,她对蓝凝的爱和渴望还是一丝也没有减少过。所以她用最不堪入耳的话语来侮辱自己最爱的人,逼迫自己对他死心。 可是,面对这场和画家的生死之战,她无法预计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了。她决定袒露自己的真心了。 “我早知道,你一直都想念着我……无论你如何欺骗我,欺骗所有人,我还是听得出来,你过去所说的话,全部和你真实的心意完全相反。 蓝凝的怀抱是非常温暖的,唯生也终于感受到了这份自由。 不用欺骗自我的自由。 “很甜蜜嘛……想不到小姐也有那么感性的一面……” 灵裳在门外听着他们互诉衷肠,不无感慨地对丈夫楚白说:“和你是一个类型的人呢,总是压抑自我,表面上对人很无情,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还要爱着自己所爱的人……” “是啊,”楚白也很高兴唯生终于释放了自我。 蓦然回到房间后,他感觉自己要和凤婷好好谈谈了。 “凤婷……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些年我一直都忙于查案件,忽略了你和我们的女儿,也给你们带来了很大困扰……” “别那么说。我并没有责怪你,你不需要自责的。” 虽然这样说,但凤婷的语气很是冰冷。 蓦然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说:“我知道我无论怎样解释都没有用了。你这些年一直为我担惊受怕,我也知道……但是……” “我真的爱着你们!” 蓦然是发自真心这样说的。 凤婷摇了摇头。 “同样的话,我听了太多遍了。你有正义感,让罪犯们一一落入法网,你是个好人,但是……我需要的不是一个侦探,而是一个丈夫……” 她的口气越来越酸楚。 “我不想再永远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事情了……就因为你扯上这么多奇怪的人和事,我这些年从没有过安全感!我们的生活是格格不入的!所以……蓦然,我们离婚吧。其实……我这次答应和你来这个地方,就是想避开意棠,和你谈离婚的。” 离婚? 这对蓦然来说,实在是犹如晴天霹雳! “我已经请了律师……别怪我,蓦然,”凤婷的表情看起来也很酸楚:“你只需要有案件和死者就足够生活了,根本不需要妻子和女儿!我们都无法满足对方的需求,何必再继续浪费彼此的青春呢?” 蓦然开始恐惧,他知道凤婷不会拿离婚开玩笑的。 “凤婷……我……我也需要你们啊!谁喜欢充斥着死者和案件的生活?我是因为厌恶这些事物才……” “够了!” 她的眼眶已经噙满泪水。 “我……其实之所以和你离婚,还有一个原因。” 凤婷当初和蓦然结婚的时候,她的未婚夫刚死不久,她一时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和迷惘,蓦然却帮助她解决了这起案件,令真凶绳之以法,还对她表达了炙热的爱情攻势。 凤婷当时的心思很混乱,她对蓦然的感情很复杂,最后,对他的真诚做出回应而嫁给了他。她只是感觉,蓦然是个很可以给人安全感的男人。但结婚后,她的生活却并没有那么美满。蓦然不是顾着写小说,就是不断解决纷至沓来的各类谋杀案,多次险死还生,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变得很混乱。生下女儿意棠后,也一直自己在负责女儿的教育问题。蓦然对女儿,一直都不是特别关心。 她开始疑惑,她当初嫁给蓦然,是真的爱他吗?还是自己将恩情和爱情等同了?多年婚姻生活,他和警察打的交道远多于和自己的交流,她感觉到自己在蓦然的生活中,似乎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令她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 离婚这个想法,是今年年初产生的,她考虑了很久,就在本打算放弃的时候,又发生了焚尸魔案件,蓦然又整天陪着他的助手到处搜索情报,家里整天都看不见他的人。他若是一个警察,那凤婷还可以理解和接受,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就算推理是一个嗜好,也没必要像自己的职业一般看待吧? 如今,又卷入了这种变态杀人魔的案件,凤婷感觉自己距离现实生活越来越遥远,仿佛生活在推理小说中一般。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 和蓦然的婚姻,基础薄弱,生活又充满着不如意,等到今天才离婚,多半还是为了女儿。 “但是,蓦然……我希望你把女儿的抚养权给我。” 蓦然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蓦然吗?我是幽寒,有话想和你说!” 若非现在身处这个封闭的馆内,他真打算干脆不理会这个案子了,可现在……包括凤婷在内,所有人生命都受到了威胁,只好开了门,问:“幽寒,你有想到什么线索吗?” “是关于心寒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下!” 来到幽寒的房间内,他先关上门再上锁,对蓦然说:“这个别馆没一个房间有窗户,麻烦你忍耐一下了……光线很暗,我只有点蜡烛。 “无妨,你说。” “焚尸魔案件你还记得吧?那起案件,我一直被催眠产生的梦境缠扰,那梦……其实却是组织曾经为了选拔一名精英人才而开展的比赛……最近我……又尝试听那首会引导我产生梦境的歌,结果又产生出新的梦境来……虽然只有很模糊的片段,但我确信……当时消除我记忆的乐师,就是心寒!” 以上内容,请读者翻阅本系列第八部《魔寐》,就可以明白了。 “是她?这也不奇怪啊,那时候她还是组织内部的人,可能进入你家做女佣也是这个目的。” “不……那记忆让我感觉到了……真的很抽象,但我感觉我似乎还有没有回忆起来的东西,而且……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啊。” 幽寒此刻的表情相当深沉肃穆,蓦然考虑了一番,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蓦然,你也知道,那次焚尸魔事件,是画家通过网络指使我妻子做的。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你想过没有?” “这……不是要杀死组织的精英人才x吗?” “一开始我也那么想……但是,画家为何要指使别人呢?他(她)的手下很多,随便找一个去做不久得了吗?结果把这件事情闹得那么大,有必要吗?” 蓦然略一沉吟,感觉幽寒说得有道理。 而且对于唐心寒,他也有一个猜测。 “你……是不是在想,画家这么做,是为了进行一个实验?” “不错!结合我那抽象的感觉,我怀疑画家的目的……是为了实验解开某些特别的催眠的程度……” 实验?拿那么多人的生命来做一个实验?太疯狂了,这个画家简直就是禽兽! 唯生正端详着那幅巨大的壁画。 她总感觉这一切很诡异。 蓝凝一直默默陪伴着她,看她思考,也不打扰。 突然唯生听到一个声音:“请问……席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唯生回过身一看,是汀兰。 “我记得……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你,”汀兰走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唯生的脸。 “我们的确见过,游夫人。六年前,在柯东湖的幽藤山庄。” 汀兰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道:“对了,是你!那个时候,是你帮助蓦然解开了那起谋杀案!听说你和蓦然当初还有一个赌约。” “是啊,游夫人。”唯生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不好意思,我要思考,请你先离开好吗?” 汀兰看她没有和自己继续对话的意思,只好悻悻离开。 “唯生,你……”蓝凝有些担心她,刚才汀兰说的是她另一人格的经历,怕她再度产生人格混乱。 “不用担心。我没事情的。我想我可以克服这种人格分裂带来的困扰。” 她此刻的思维很清晰,没有太大问题。不过,无论如何考虑,也很难缩小嫌疑人范围,目前在这种环境之下,根本无法搜索情报,只能综合已知情况来判断。 首先,就是唐心寒被杀害的时候,不在场证明的问题,既然是模仿画作杀人,是画家亲自动手的可能很大,这也算是把犯罪视为艺术的人的一种执念。于是,她详细询问了每个人,但因为隔了两年的时间,有很多人都记不清楚了。他们和案件没有直接关系,警察也没有询问过他们,结果清楚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苦笑着对蓝凝说:“看来一周后我能活着回到摩胜市的可能性,比我的人格能统一起来的可能还低呢……若画家在那些人当中,绝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杀我的绝好机会。” 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接着,脸红了起来,低声问道:“今晚……我可以来你房间睡吗?” 话刚说完,蓝凝顿时就产生了某些遐想。 “别想歪了!我睡在你房间的沙发上!” 唯生知道蓝凝在想什么,立刻纠正自己的话。 “不过……若画家要杀你……”蓝凝立刻转换话题来转移自己的遐想:“昨天晚上为何不杀你呢?那是绝好的机会啊!” “是啊,我也不明白这一点……” 唯生苦苦思索着,可是始终不得其解。她好不容易冲破自己的心魔,向蓝凝表露心意,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第九章 魔术 “你们要离婚?凤婷,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汀兰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毅然和坚决的凤婷,她几乎不敢相信。 “是的。汀兰……你比我幸运得多了。表哥一定任何事情都将你摆放在第一位,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案件不管不顾的……当初嫁给他,我也并没有考虑过地位和荣誉,我只是感觉他应该能令我感觉可以依靠,对他的感情是不是爱,我也没有深刻考虑过。” “那意棠呢?你们女儿怎么办?” “蓦然应该不会和我争抚养权,对他来说。,只要有离奇的谋杀案,他就可以不吃不睡了,哪里还会顾及女儿,我也相信女儿会选择和我过。说实在的,我真的很奇怪蓦然没有找一个警察结婚!” “我不同意!” 念禾突然出现在他们房门口,神情严肃地说:“小妹,你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事情吗?我和蓦然认识多年了,深知他为人嫉恶如仇的性格,你以这个理由和他离婚,我绝对不答应!蓦然怎么和你说的?” 凤婷回想着蓦然离去时痛苦的眼神,心中也是一紧,毕竟他们也同衾共枕多年,她深知蓦然的性格。但是,要再勉强生活下去,她也感觉很痛苦。 “我……只是想要一份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整天为丈夫提心吊胆,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每天都可以见面,可以在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闲话家常,而不是张口闭口就是阴谋、杀人案、死者……我受够了!” 念禾叹了口气,道:“凤婷,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理想的婚姻?夫妻之间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满足对方的需求,人不可以总是以理想来作为自己的生活标准。蓦然他是真心爱着你的,从刚认识你到现在,丝毫没有变化过,这点我可以保证!他或许是对案件太过专注了一些,但不代表他就不在意你们母子。现在你们之间也没有出现第三者,居然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凤婷还是要不断摇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冷静一下。” “能谈谈吗?” 在黑色魔人之馆二楼的楼梯拐角部分,就是一个图书馆。楚白和灵裳正在里面谈话,讨论案情发展,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书房很大,不仅藏书丰富,有几个书架的橱窗上还雕刻着宗教图像,大多都是圣经中的。 说话的人,是萧恨炎。 “很久没见面了,萧先生。” 楚白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萧恨炎,拉出一张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恨炎也不客气,坐下后就说:“告诉我吧……这件事情和你们组织有关对不对?”“萧先生猜测得不错。” “我想问的是,”他突然激动起来,猛地拍着桌子道:“您们知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去模仿画来杀人?你们组织不是以打击犯罪为职责的吗?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敢惹怒你们?” 楚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组织的事情,萧先生少知道比较好。” 萧恨炎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抓住楚白的衣领,道:“我可不想死!就因为出席了个葬礼,现在说不定要别人帮我办葬礼了!一周……谁知道到时候能活下来几个人?这个变态杀手到底想做什么?” 灵裳知道萧恨炎的脾气,当初组织和他合作调查金融洗钱内幕的时候,就和他接触过几次。 “萧先生,”灵裳尽可能地安抚他:“总之,这个凶手确实很可怕,是一个被称为画家的原组织成员。” “画家……什么意思?”萧恨炎一下迷惑起来。 “灵裳,怎么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萧先生呢?”楚白立刻嗔怪道。 “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死存亡的命运,瞒与不瞒,区别也不大了。 不如,全部告诉他吧。” 蓦然听了幽寒的话,也展开了他的推理。画家若为了进行一个实验,那这实验要得出怎样的结论呢?一时他也想不出来。 幽寒见蓦然如此苦恼,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刚才进你房间的时候,你好像在和你太太吵架?” 这件事情最令蓦然头痛,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面对这样的局面啊!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一个犹如公主般高贵的小姐,我只是一个帮杂志写点文章的失意作家,我本来根本没有可能高攀她的。但她就是吸引了我,令我无论如何压抑自己,也很难控制自我。但这些年来,或许我真的忽略了家庭吧……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她,她却高告诉我她难以忍受我了,甚至开始质疑她当初是否为了爱情而嫁给我……” 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幽寒。 幽寒听到他这样说,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会这样……婚姻真的是需要靠长期的呵护来维持的,否则就会凋零枯萎……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呢?” “先解决了眼下的案子,再和凤婷好好谈谈吧……” 蓦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他内心的极度痛苦,幽寒认识他那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痛心疾首过。可见他的确深切地爱着他的太太,而幽寒联想到自己,实在又感觉到不寒而栗。 画家此刻很得意。 想不到那么顺利啊…… 这应该是我这一生最为自豪的魔术了吧……总之,下一个要杀的人,也要尽快做好准备。 得要小心……再小心,不可以露出破绽来…… 安蓦然和席唯生,他们不会发现我就是画家的…… 到了最后,我一定要杀掉他们两个…… “你是说以画作内容来杀人的那家伙,原本是你们组织的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吗?” “因为魔术师是负责紧急救援和麻痹敌人所用,相当于组织的特殊部队。画家得名,是因为这个人一贯喜爱以画作场景布置魔术手法,其身份可以说是秘密中的秘密,在组织中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家伙的资料,而知道其身份的人,也都被一一灭口了。唐心寒就是被灭口的人之一。” 听了灵裳的解释后,萧恨炎立刻提出了他的一个疑问。 “既然是组织的人,那画家为何要背叛呢?” “这个……组织的人到现在,到现在也不明白原因。画家本来对组织是很效忠的,在每次组织的人深入各种黑暗世界的犯罪组织中调查的时候,都会对其进行掩护,如果被发现,就会安排那名成员假死来欺骗对手。魔术手段极其高明,多次让组织的人们逃过劫难。” “这样啊……那把这个能力用来杀人,也是很容易的……虽然不知道画家背叛你们组织的原因,但是这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吧?画家应该不会杀我们才对!” “难说。”曾楚白摇了摇头,道:“我怀疑鲍颜根本是画家雇佣的人,目的是引诱我们前来,不管怎么想鲍颜对召集我们的理由,也感觉太牵强了。小姐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是啊。”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 三人的视线同时望向书房门口,那是席唯一。 “我也认为这是画家的真正目的……召集我们,杀死其雇佣的人,都是在迷惑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想不让我们知道他(她)杀人的真正目的。” “席小姐她是……”萧恨炎立刻紧张地问,而灵裳则轻声回答她:“她是组织的前任首领。” 唯一的想法,其实也是楚白夫妇的想法。 “那么……画家要杀死谁呢?” 唯一关上了门,接着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很有可能是目前正大力调查画家的唯生。画家自然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但是问题在于,为何让她来到这里呢?唯生平日里并非是被一群保镖包围,相反魔术师内部有的是暗杀本领一流的人,要派一个人杀死她问题并不大。现在这般大费周章,自然说明了一个问题。 画家非要在这里杀死唯生不可,而且不能太早杀死她。 但是,谁是画家呢? 此刻,黑色魔人之馆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有这各自的动作。 躺在羊绒被上,嚼着一块饼干的季书琳,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在看,而她的床头则坐这局促不安的辛茹。 “好了,在房间里就别戴墨镜和口罩了,”季书琳嚼这饼干发出很响的声音,也不理会掉落在床上的饼干屑,道:“我锁上了门,这个黑色魔人之馆没一个房间是有窗户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辛茹还是摇了摇头。 “真可怜啊……失去了记忆,真的很痛苦吧?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辛茹拼命的点头,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龙似麒正在他的房间内,和封昂下象棋。 “封先生的棋艺还不错啊,我的炮和马都已经被你吃掉了……”龙似麒一边思索着棋路,一边称赞他的对手。这些年,他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一副象棋,在下棋的时候,他才可以充分地冷静下来。 封昂腼腆地笑了笑,说:“龙先生过奖了……其实我对象棋只是略通一二,对围棋兴趣更大一些。我曾经去考过院生,但是没有成功……最后便去做了推销员。” “封先生还懂围棋?” “是啊,啊,糟糕,下了一手坏棋啊……” 龙似麒顿时笑了起来,道:“落子无悔……我的将军就要把你吃掉了!” 乔雪枫正在看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中储存的小说。其中有一部分是安蓦然写的推理小说,这电子书做得很好,甚至配有已经去世的插图作家袁非声画的插图。 “这插图画得真是好,”她一边看一边由衷赞叹着,因为小说看不到文字,插图可以很充分地表达出文字无法展示的魅力。袁非声的画功很扎实,背景处理得相当好,人物无论长相还是神态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实在是难得的天才。 “可惜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自杀了……疯狂的艺术家还真是比比皆是……” 她自言自语着,继续看下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她看完了小说,关掉了电脑,揉了揉眼睛。 霍恒则是在房间里看一本最新的游戏杂志,里面刊登了许多著名游戏的攻略,以及介绍了一些即将上市的游戏。但是霍恒对那些所谓的攻略根本不屑一顾,编辑把自己的打游戏经验来对照其他人,还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一般。 霍恒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是ca公司的《生化危机》,因为太过迷恋这个游戏,导致荒废学业,结果高考也没有考上好的大学。后来他受到父亲支持学习游戏设计,终有所成,他设计的第一款游戏是名为《黑色龙兵》的架空背景冒险游戏,是gba机种的rpg游戏。他后来还多次亲自编写游戏攻略,《黑色龙兵》不到三年就成为中国最卖座的游戏之一。 他合上杂志,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十章 交锋 “你注意到没有?后面那辆车跟踪我们已经大约半个小时了。” 文兵注意着车的倒后镜,对楼羽生提出疑问:“莫非……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不知道呢。但对方明显在挑衅我们……怎么样?要应战么?” “那是自然了……”文兵心想,既然警察上层都很难信任,那就由他自己来行使一个警察的职责吧!现在,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他把手伸入内衣袋,握紧了那把象征着警察荣誉的手枪。 “我还带有几个备用弹夹,子弹足够了……”文兵打定主意后,开始提升车速,若是交警要他停车接受警察,就出示警察证件表示正在执行公务。 “你世伯的太太……是个怎样的人?” 文兵紧张地注视这倒后镜里紧追不舍的那辆车,询问着羽生。 “世伯没有和我提过太多……但是他说,他不相信他太太是自愿离开他的……” 文兵考虑了一下,道:“系牢安全带啊!” 他身为警察,却不断地踩下油门,任凭计速器上的指针不停移动向高速,他却只是牢牢抓紧方向盘。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对身旁的羽生说:“快点,帮我插好耳机,套到我耳朵里!” 羽生照做了。 “杜警官,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查自己不该涉及的东西?” 耳机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来。 “你这是在恐吓现职警务人员!”文兵根本就懒得理会他,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的组织到底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不要多说了!我若想要你的命,绝对是易如反掌的!但我们不想直接和警方作对,所以才和你商量的……若你再不允诺,不插手调查唐心寒的死,我们就会立刻送你去黄泉!我们说到做到!” 文兵根本不理会这威胁,而是回击以更强硬的态度:“那就试试看啊!若我们警察一个一个向你们这等犯罪份子妥协,那么公民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接着他立刻挂了电话。 在后面那辆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落欢恨恨地将手机甩到地上,凶狠地吼道:“我非要杀死他不可!还有那个杂志社编辑!” 正在开车的林望向他,告诫着:“别太冲动了……画家大人现在不在,我已经得到全权的委托指挥你们的行动!这个杜文兵一定要杀!就令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接着,落换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他的衣袖里一下冒出十多只鸽子来,迅速飞出车子,然后一只只都飞到文兵的车窗前,完全将前面的路给挡住。 “这……这是什么?”他惊恐万分,这条马路的车流量正处于高峰啊! 甚至有几只鸽子飞进车窗,狠命地啄着文兵握方向盘的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车子很快撞上了前面一辆车子,接着后面的一辆车也撞到了车尾上。 文兵怒不可遏,这帮罪犯简直嚣张到了极点,居然利用圣洁的白鸽来帮助他们实行这样罪恶的杀戮!他一脚踢开车门,羽生也迅速走下车,那辆车子在后面已经看不到了。 被撞的车辆的司机都走下车,拉住文兵,怒吼着理论,文兵连忙取出警察证件,要他们通融一下,可是司机却反而更愤怒地说:“警察又怎么了?就可以撞车了?我一定要告你!” 文兵正不知道该如何和司机解释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拉住司机喊道:“趴下!”接着强行把拉住他的司机推倒在地,就在这时候,几发子弹已经射来,将他们身后的车窗玻璃彻底击碎了。 那个司机戴着眼镜,所以文兵才从他的眼镜里看到身后有人躲在暗处射击。好险!他的怒火更是进一步上升,他们竟然根本不计较是否会牵连普通人! 他拔出手枪,对倒在地上的司机歉意地说:“我叫杜文兵,是摩胜第四警局刑事科的警察,若我要赔车名明天来警局找我!” 接着,他就和羽生迅速朝着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那人逃跑的速度很快,他还特意朝着人多的闹市跑,不断朝人群中挤,令文兵根本不敢开枪射击。 “可恶!” 他不敢射击,但对方却敢。如今他的情况很危急,这里人太多了,随便哪一个人被他抓来当人质,都可以威胁到自己。 羽生注视着四周,看有没有可能是同伙的人,以防止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候,文兵撞上一个人,他刚想说对不起,可那人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看,是一个瞳孔眼睛是蓝色的人,相貌有点像是外国人。他往文兵的手里塞了一朵玫瑰,文兵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进入人群不见了。文兵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花,立刻就扔在了地上,正要继续追,突然羽生跑过来迅速抓起玫瑰猛地扔向了天空。 刹那间,那玫瑰居然爆炸了!羽生扔到了大约五六米高的位置,可爆炸还是危急到许多路人,幸好羽生把文兵扑倒在了地上,两人只是受到擦伤。但周围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身上多处都被灼伤和烧伤了。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 文兵叫了救护车,又不得不叫给总部打了电话,请他们来处理,并要求带来爆破专家和拆弹专家,对方持有炸弹,非常危险。 那炸弹的波及面很广,刚才若是没有羽生,文兵至少也会废了自己的腿。 “你怎么会知道的?那玫瑰里有炸弹?” “你难道以为那个外国人会无聊到送花给你?而他一进入人群立刻不见了,身手了得啊!” 文兵知道总部来了人后他肯定会被追究,目前那帮人要杀自己,那没有必要追他们,先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他们恐怕时刻派人或者鸽子监视着自己,所以一定会跟来! “楼先生……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羽生。 “叫我羽生好了……”他笑嘻嘻地扶着他来到大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说:“我也叫你文兵好了!” 他们二人上了车后,文兵抹了抹胳膊上的血迹,对司机说:“去一个人少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车子开动后,他果然注意到一直有鸽子跟随着车子飞行,明显是那群人所驯养的鸽子。 “羽生……你会开枪吗?” “在香港的时候我世伯教过我射击……” 半小时后,鸽子飞回,舜喜取下挂在鸽子脖子上的摄像机,看过后,冷笑了一番。 这个少年眼中露出残酷的表情来。 “理查,他们还真是些伪善者呢……也好,就用我们的魔术来令他们追入地狱吧……这一切都是为了画家大人……” 那里是一条小河,河水在一座桥下,桥的附近都是田野和山丛,这里距离市郊很近,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羽生将第三块石头投入水里。 “他们来了以后,再怎么做呢?” 文兵紧握着手枪,茫然地看着河的表面,道:“他们是很恐怖的家伙,这一战我们凶多吉少。但是若纠集警察开战,他们会不惜大肆屠杀一般市民。我们……非面对他们不可……” 羽生走到他身边,问:“蓦然他……迄今为止也经历过无数的磨难,但最后他也成功渡过了难关不是么?我们,也不可以输给他啊!” 二人突然听见了车子引擎的声音。 “来了,”文兵压低声音说:“先藏起来,河滩附近的草丛很高,隐藏绝对不成问题。” 车上下来了四个人。那个蓝色瞳孔的外国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之前开枪射击文兵的青年,一个面容姣好的三十多岁的女性,以及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男孩。 “看来藏起来了啊……”四人走到了河滩附近,舜喜冷冷地环视着四周的草丛,道:“无妨,反正他们不会离开这里的。若不出来,在这里浇上汽油,再点火就可以了!” 文兵看这孩子那么年轻,起初还以为他是被人胁迫的,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毒! 对方有四人,文兵决定先打倒两人,于是迅速翻起身子,对着那个蓝色瞳孔男人和那个之前射击他的青年各自开了两枪,却没想到二人居然在开枪前就已经预先躲开了。接着,那个青年以接近猛兽的速度逼近文兵,一抬脚就踢掉了他手上的枪,接着对准文兵的腹部就是一拳,文兵立刻晕倒在地。 “还有一个……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来烧死你?” 青年狰狞的眼神令人生畏。 他正是鲁落欢,魔术师激进派的代表人物,对待任何对手都丝毫不会留情,不杀死对方绝对不留情! 羽生此刻也感觉到事态严峻,但出去的话一样会死的。 这次,二人终究还是太草率了。但是若叫其他警察跟来,又无法引诱他们出现! 该怎么办? 忽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出声!我是来帮你的!” 帮助他?羽生一时无法判断真假。 那男人继续说道:“听着……我救了你和你朋友后,我要你们帮我安置那个女的,就是那四个人中的那个女的……答应我的话,就帮助你们……我出于某种原因,很难和那个女的长期联系……这个交易不坏吧?” 羽生也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男人高兴地放开了他,接着就从腰间取出一把枪,道:“别出声,我去救你朋友!等会四周会变得一片烟雾,你就滚到河里去!”然后,他取出了三枚烟幕弹,立刻抛了出去,一时间四周烟雾弥漫,他迅速在草地间移动,很快抓住一双脚,接着抱住他就朝河里滚去。不一会儿,三人全部跌入水中,接着那男的对着岸上喊道:“小妹!快跳进河里来!”接着他整个身体迅速地没入水里。 进入水中后文兵也清醒了,还好他和羽生都会游泳,看来那男的可能事先调查过他们两个。不久那个女人也跳入了水里,四人迅速游动着,水面不时传来枪声和咒骂声。 突然,那个少年也跳入水里,他似乎水性极好,游得相当快。舜喜不愧是一流的魔术师,他从十岁那年起就一直在训练在水箱中逃脱的魔术,对他来说,水里和陆地没有太大区别。 那个男的看到舜喜也是满脸惊恐,只好拼命朝前游去。不一会儿,他的右脚就被舜喜拉住了,接着舜喜就从身上取出枪来对准了那男人。 危急时刻,突然舜喜的额头上被爆出一个大洞来,血顿时染红了水面。是文兵在背后开枪杀死了舜喜,毕竟是在水里,舜喜虽然感觉到,但移动还是稍微迟缓了些。 看着尸体沉下去,文兵的心也沉重起来。虽然是为了正当防卫,可对方是未成年人,若是这个男的不帮他作证,将来若事情被查出来,他恐怕会被当成杀人犯。 游了大约三四分钟,四人才浮出水面。这里已经是另外一条河滩了,而一辆车停在河滩上。上岸后,那女的立刻扑到那男人怀里哭喊着:“哥……你好傻啊,万一你死了怎么办呢……” “小妹,就算我失去这世界所有的一切,也要令你幸福……”那男的正是白映书,女的则是映夏。映书他抚摸着妹妹湿漉漉的头发,道:“小妹,和我一起走,快上车!” 四人上车后,刚要离开,突然只听四声枪响,映书发现无法发动车子了……莫非那四声枪响是…… 他回过头,那两个人追了上来,林和落欢。 他们手上的枪,都冒着青烟。 “轮胎都被打爆了……你们还想去哪里?”落欢狞笑着说:“今日你们四个……全部要死!” “等一下!”林急促地对落欢说:“映夏必须活下来!这是画家大人临行前再三嘱咐的!如果她死了,大人就无法知道那个关键字了!这是大人和映夏的约定!” 映书听了这话,惊讶地问映夏:“关键字?这是什么意思?小妹,你做了什么?” “我……牵制住了画家……至少在我和她的约定条件没有达成以前,她不能杀死安蓦然和席唯生……” 第十一章 魔塔 画家正拿着一本世界名家画作的画册看着德国著名抽象画家安斯敦特的画。 “真是有趣的画啊……虽然遭决定按照这幅画来杀人……可是真要动手的时候,还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表现不出这画的精髓的画,我可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啊……” 眼前的画,是紫红的背景,画面中央是一座高耸的塔,而塔顶端吊着一个人。那人的脸色铁青,双眼翻出下垂,面容尽是恐惧和痛苦…… 然后画家翻过五六页,又看着一幅名为魔王之死的画,这是奥地利的残疾作家雷西伦尔画于2011年的巨作,画中,一只兽头的怪物被无数岩石压在地狱深渊,而高空还有人不断在推着石头…… “这就是黑色魔人死的时候……我要参照的画……” 画家对自己的计划又信心。到时候,只要和映夏的约定条件达成,那么自己就可以杀死安蓦然和席唯生了。 现在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大部分已经睡下了。画家看了看钟,决定开始行动。 第二天早晨,凤婷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实在是无法安眠,蓦然昨天晚上睡在她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穿好衣服走入用餐室,却发现了令她干但欲裂的一幕。 一个人居然被吊在天花板上! 那人是被一根绳子吊起,绳子穿过屋顶的一根檐梁。而那根绳子,却有点特殊。 那绳子是一根深黑色的鞭子,鞭子上面画了一条金色的蛇! 凤婷当即晕了过去。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汀兰,她一眼看到那尸体,立刻顿时惨叫起来,接着大家都聚集了过来。 唯生第一眼看到那尸体的时候,就走近仔细端详那绳子,脱口而出:“是《魔塔》!安斯雷敦在2009年所画的!这个人是……我记得是厨师之一!” 蓦然也是很快认出了这是厨师中的一人。 尸体的脚下没有椅子,似乎是凶手故意在宣告:他不是自杀!是我杀了他的! “这个畜生!”蓦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几个盘子都摔在地上变得粉碎了。 唯生戴上手套,踩着椅子去触摸尸体,通过温度来确定死亡时间,接着对已经赶来的楚白夫妇喊道:“快帮忙把他放下来,我要确认是否产生了尸斑!” 尸体已经僵直而且产生了尸斑,初步推断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左右。 蓦然记得汀兰有带数码照相机来,让她把现场照片拍摄下来。然后开始判断……然而凤婷还在昏迷,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蓦然他整个人都几乎要崩溃了……到底凶手还要杀多少人?居然连厨师也杀! “我……我说,这绳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之前的长矛也是……都是哪里来的?” 蓦然想到这一点后,他做出了一个判断。 唯生也在同一时间思考到了这一点。 “搜查每个人的身体和随身物品!若携带有人物死亡的画作中的道具的,就是最大嫌疑人!” 雷神之矛刺死鲍颜后,黑色魔人之馆完全被搜查过,没有发现过其他类似道具了。若是如此的话,那必然是凶手所携带着。虽然雷神之矛要携带着很困难,没有人身上带着类似那样的东西来这个岛屿,可是鞭子要藏起来一点也不困难。所以,若凶手还有想杀的人,身上有那种道具的人自然很可能就是凶手! 蓦然刚刚才提出这个建议,许多人立刻纷纷提出异议来。 他毕竟不是警察,搜身的话,当然可以拒绝。再说,任何人也可能是凶手,不可能找任何人来搜查,被邀请来的有男有女,难道脱光衣服大家站到一起吗? 大家都坚决反对。何况,又不是凶器,若是身上带了某个东西恰好很像某幅变态画作的道具,那不就成了凶手了?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最后这个提议,以压倒性票数被否决了。 中午,大家都没了胃口,还活着的厨师还是按时准备好了饭菜,毫无悲伤之色。。 毕竟用餐的地方就这么一间,大家只好拿了吃的各自回房间去吃。 唯生却敢在用餐室内吃,这实在是心态好得近乎变态了。 蓝凝也陪着她一起。看着尸体,唯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画家实在很会挑衅啊……”她吃到一半,突然狠狠地把叉子刺在桌面,道:“无视我到这个地步……莫非这个变态以为我魔人之城市浪得虚名吗?” 蓝凝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却见她又皱着眉头怒视着他道:“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心魔再度开始掌控唯生,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些许对自我的认知又再度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魔人人格的复苏。 蓝凝开始回忆起了当初他和唯生的原人格的约定。 那是唯生在嫁给她前夫袁诸南前一日来到他面前,告诉他的话。她带蓝凝去了摩胜大楼的顶层,那个他们曾经相爱的地方。 “你不憎恨我吗?我明天就会成为南安公司少东的夫人……” 夜风不时吹来,吹拂着她的长发,也吹拂着二人的心。 “当然了……我当然憎恨你!”蓝凝那时候愤怒得几乎要发狂,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现实! “蓝凝……” 她流出了眼泪。 “其实我真地爱着你……比任何人也都爱着你……但是不可以……我必须要这样做……我今后,会成为一个恶魔吧……不,我早在那时候就成为恶魔了……” 蓝凝顿时惊觉她发现了自己另外一个人格! “真实的我,不可能摆脱母亲的诅咒……只有另一个我才可以超越这个诅咒的……对我来说,可以完全远离我的过去,是比对你的爱更重要的事情……但是,能不能和你订一个约定呢?” 蓝凝点了点头。 “若有一天,我的生命接近终止,我也许就可以从噩梦般的过去解脱,那么我也许就可以把人性的一面复苏……若是我可以做得到……我会不顾一切爱你……所以在那以前,无论另外一个我对你如何残忍,如何折磨,也请你别放开我的手……” “你……到底……” 蓝凝隐约感觉到情况不妙了。 但是,他还是遵守了这个约定。 眼前的唯生,是否还在被心魔支配呢? 她莫非预感到,会有这一天来临吗?有一天,她可以摆脱过去,可以不必为席唯生的身份感到可耻,而真正地去面对自己的爱情吗? 蓝凝期待着那一天而等待,而他也一直在这几年搜集着情报。他估计,唯生早已经预测到了画家的反叛了。魔术师在背叛前,就不断扩大势力,不惜将首领辅佐官白映书的妹妹加以吸收,若是唯生早料到她会有和画家背水一战的一日的话…… 她想在这样一个时刻,真正保有自己完整的人格吗? 两个人格的战争,谁才能够登上象牙塔的顶端呢? 那才是真正的魔塔啊! 蓝凝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就开始搜集关于组织内部的大量资料,并跟随在蓦然身边,考虑着如何阻止会让唯生面临着绝境时刻的来临。他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强制性地令唯生脱离组织。就算她可以登上组织的顶点,她非但无法获得任何安全的保障,反而会更接近死亡! 可他终究失败了。唯生登上了组织的顶点,然而无论画家也好,元老会也好,唯生都将始终面临着难以计数的危险。今日,这危险终于还是来临了。 他知道,若是面临死亡,那个魔人的人格才会放过唯生原本的人格……但是,他不希望那一天来临。 就算他这一生无法和唯生在一起,就算唯生永远要将自我的人格抹灭来扭曲自身的灵魂,他也要让她继续活下去。活下去,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他绝对不能让唯生被那个变态画家所杀害。 因此,他展开了推理。 他早就看出,画家似乎受到某个限制而无法杀死唯生。这个限制是什么目前还不知道,但若是可以洞悉,保持着这个限制条件的话,就可以令唯生活下去,和魔人的人格永远共生地存在下去! 而他从之前唯生透露出来的讯息,和她人格的挣扎上,判断出了一件事情。而那是连唯生也没有掌握的重要情报,以那个情报再来推理的话,大致上再观察一下,也许就可以确定画家的身份。 但问题是还缺乏证据和关键的……限制条件。他还是不明白画家为何不能杀死唯生。若这个游戏是画家一手安排的,那么他(她)很容易可以拥有每个人的房门钥匙,那么要杀死他们也很容易了。不……甚至可以更简单,随便找一个杀手,就可以对唯生下手了。 说起来,唯生她自从开始调查画家开始,也从来不在身边安插保镖,似乎她对自己的生命很有信心一般。 “唯生……”想到这里他问了问唯生:“你……以前为何不在自己身边安排保镖呢?” 唯生转过了头来。 那是魔人的眼神。 “没那个必要,那帮魔术师的想法,我还洞悉不了吗?他们若要杀害我,多少保镖也没有用的。我也不喜欢被人束缚着……” “但是……你不害怕和担心画家会想尽办法铲除你吗?” 蓝凝想试图解读这个魔人的心态,这个唯生为了摆脱过去而缔造的人格。 魔人拿起一棵樱桃,然后将其捏碎,任凭汁水溢下,冷冷地笑着,那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惧的笑容。接着,她将樱桃完全捏在手心里,再展开的时候,手心里居然变为了一朵玫瑰! “害怕?担心?” 她的冷笑变得更狰狞可怖,令人不敢直视。 “我早就为了对付他们,暗中大量学习魔术师的课程……从基本魔术到暗杀术,我无不精通。所以反暗杀的知识,我也知道很多……你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会了解的……” 接着,她放下玫瑰,走出了房间。 蓝凝呆呆地看着,随即也欣慰地一笑。 能够活下去的话……那也不错。 接下来,他决定考虑限制条件的问题…… 此刻,蓦然也在考虑限制条件。他现在正呆在书房内,从书架里拿出一本书,一边翻动一边飞速思考着。 限制条件究竟是什么? 邀请这么多人来这里,实在是居心叵测,然而在一个限定范围内,死的人数量增加,嫌疑人也就会减少。一周后警察一来,情报必然会被组织获得。那样,画家的身份就会被限定在活着的人当中。 他此刻拿着的书,是阿加莎克里斯蒂著名的推理小说《无人生还》,讲述的是一群人被邀请到一个岛上,凶手宣言要为制裁那些人而要杀死他们,在里面放置着和来访者数量相同的人偶,接着利用一段童谣为杀人的顺序,每死一个人,房子里就会减少一个人偶…… 如同书的题目一般,最后没有一个人生存下来。那么……画家是打算和这本书的凶手一样,将所有被邀请者,甚至包括这里的厨师和仆人在内,全部都杀害吗?接下来,还可以制造一具没有头的尸体假装假装为自己,接着离开这个岛吗? 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因为死者明显是模仿画作被杀害,元老会的人必然会判断是画家杀了人然后自杀,那么他(她)就可以逃避组织的追杀了。可是,若是要那么做的话,为什么要请来那么多人?为了增加嫌疑人?但这也意味着要杀的人会增加啊! 蓝凝试图从画家的角度思考,为什么第一天不杀唯生呢?她的推理能力不逊色于安蓦然,若要杀光所有的人,那么为何不立刻杀死她呢?限制条件是什么?若是杀了唯生,会暴露自己是凶手吗?还是别的原因? 蓝凝完全猜不透凶手的目的。为此,他只有想办法自己制造出新的限制条件,来保护唯生的安全了。 他在一张纸上写下所有可能是画家的人,接着,他要逐步制造封杀凶手杀死唯生可能的路线。 画家绝对不会希望身份曝光……无论再怎么厉害,他(她)既然要根据画作杀人,哪一幅画适合哪个人都要考虑。既然如此,这必定是深谋远虑的计划。相对的,细节也就会比较多,加上那个未知的限制条件,所以计划不可能没有漏洞。 再加上他掌握的那个新情报,他必须要通过这些嫌疑人来关注每个人的动向,从而判断出来每个人的行动规律。接着,他就可以大大缩小嫌疑人范围了。 接下来就是决定性的问题……也就是证据了,如何制造证据呢? 他首先画出了黑色魔人之馆的平面图,然后开始考虑,哪里是平常人们不太会去的地方,同时也方便进行监视的……似乎只有那个地方了。 考虑好了以后,蓝凝也做好了决定。 首先,他去见了萧恨炎和丘澄镜,这两人都和组织有关系,心里多少对画家也会有所忌惮,如何连厨师也死了,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肯定不会死的人了。 蓝凝是分别见他们的,见到他们后分配的任务很简单,尽可能观察其他人的行动,但不要让人发现,然后汇报给他,他再告诉唯生。当前保命要紧,若这可以令生命获得一定程度的保障,那么自然也无所谓是否受指使了。 而拜托了两个人的话,若是二人的说法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一旦查证,说谎的一方就很可能是画家。所以蓝凝只会听取二人关于众人行动中相吻合的话,不吻合的话,他就会视为谎言不予采信。为防止二人串供,他特意指明决定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蓝凝所布下的局已经形成。接下来,他就等着如何观察局势进一步发展了。 第十二章 深层 “限制条件到底是……” 映书正打算进一步问映夏,那二人已经用枪对准了四人,他们不得不下车来。 落欢恨恨地说:“刚才看水面一片殷红,是你们杀了舜喜吧?白映书,今天我就先杀掉你!”说完就拿枪直接对准了映书,正要扣动扳机,却见映夏取下她的发夹,拿着尖端对准自己的咽喉,道:“若你杀了我哥,我就立刻自杀,那么画家大人就无法知道关键字了!” “你……”落欢虽然毫不在意映夏的生死,但若是因此而被画家责难,就不好了。 “好,你哥的命我们留下,”林走了过来,道:“但是,这两个人一定要死!” 说完他就举起了手枪,对准了文兵的太阳穴。 “杜警官……抱歉了,你本来根本不用死的……看在你即将离开人世,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吧……你老婆,席唯一,她的真实身份是一个组织的首领……虽然是前任,但是她确实曾在这个组织占有领袖地位……” 文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个反应就是:“你在撒谎!” “不相信?随便你好了。反正你也就要下地狱了!” 而就在这时候,映夏突然将发夹放下,接着手猛一挥舞,林手上的枪在刹那间突然变成了一只兔子! “理查……别小看中层的人……我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可以把这种魔术当过家家一样玩了……” 映夏的手里居然就拿着那把手枪! 林顿时面如土色,他难以置信地问:“不可能的……你的魔术水平比不上我的……怎么会这样的?” 映夏冷冷地回答:“其实画家不提拔我,并非我能力不济,而是我一直都不愿意接受暗杀任务,太过慈悲,否则……我的魔术水平绝对可以成为高层人士! 能够将一个人手上拿的东西突然换成另外一个,都不用盖一块布来遮掩魔术的动作……这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文兵和羽生不得不承认映夏是个极其厉害的魔术师! 林恨恨地说:“你打算怎样?难道你在画家面前所说的话都是虚假的吗?若非因为你,画家大人……” “我会遵守诺言。”映夏回报他以更冷淡的语气:“但我很早以前,就和你们提过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憎恨杀戮行为。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而杀人那是无奈,就算是为此杀死别人,也不代表就是正确的行为。加入组织,本身就是为了打击犯罪势力,而不是去成为杀人者!我做不到你们那样,可以把人命当成是草芥一般看待!” 映夏的话语顿时令文兵和羽生对她好感倍增,原先以为她和这些人根本是一丘之貉,没想到她和这些人有本质的不同。 “我当然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只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无视他人的生命,这种事情我做不到!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孤岛之上,黑暗和绝境即将来临了。 蓦然的推理因为情报的缺少而陷入了窘境,目前死了两个人,而死去的时间段没有一个人有不在场证明。 没有不在场证明,这其实是他很疑惑的一个问题。 这种在封闭空间,限定人数情形下的杀人,就算决定了要杀光所有的人……为什么都不安排虚假的不在场证明呢?以画家身为一个魔术师的能力,难道做不到吗?那为什么……呢? 自信自己的罪行不会大白于天下吗? 还是…… 一切都令人着实迷惑不已啊。 这个案子,怎么看怎么古怪,和他过去处理的案子完全都不一样。表面上看,无法察觉任何诡计的存在,有着现成的嫌疑人给他分析,杀人的动机也基本推敲得出来,但就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怀疑的对象。 虽然那个戴眼镜和口罩的辛茹似乎很可疑,但是画家没理由弄得那么明显吧?目前的情况之下,迟早有谁会想到,她的情形可疑的。 而且介绍那天,她都没有开口说话,是季书琳帮忙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蓝凝此刻也到了那个他认为不太可能会有人去的地方。 是这个黑色魔人之馆的地下酒窖。 这个地方也没有上锁,进入之后,他仔细环顾着各个酒架上的酒瓶,这里的酒从中国酒到西洋酒一应俱全。鲍颜生前说过,若爱喝酒的人,可以去酒窖随时取用酒。但是这样一个阴暗的地方,不想死的人才敢来这里呢。 酒都是装置在一个个柜子中,拉开玻璃门就可以取出了,这个酒窖温度很适宜保存这些酒。 他正准备回去告诉唯生,突然发现酒窖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那个时装模特欧繁潮! 欧繁潮这个女人长得确实很是美丽,身材也很好,但是她的言谈举止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轻浮的气息,蓝凝立刻警觉地问:“你来做什么?” “看你一直鬼鬼祟祟地下来,想跟来看看啊……”那女人的声音充满挑逗,令蓝凝很不愉快。 “你好像很喜欢那个阴沉的女人啊……她有什么好的?无聊啊……” 欧繁潮渐渐走近蓝凝,突然把肩膀的衣服拉下一些,道:“反正,我们搞不好都要死在这里,要不要干脆在死之前愉快一下呢?你长得也满英俊的,如何?” 这个女人果然不正经!蓝凝别过头去,道:“想找去找别人!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欧繁潮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突然又扑进蓝凝怀里,紧紧搂住他,道:“那么无情做什么?看你这样子,不会还是处男吧?哈哈,不要装纯情了,我见过多少男人,全都是这个德行,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做上模特儿呢……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可能会死在这里,我也懒得倒贴给你!” 蓝凝愤怒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吼道:“给我滚!男人有很多种,我和你过去见的那种男人不一样!你如此作践和糟蹋自己,有没有为生养你的父母着想过?唯生是我最爱的人,你休想诋毁和侮辱她!”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窖。 汀兰还在凤婷的房间里百般劝说她,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凤婷似乎对离婚这一点,心意很是坚决。 “别说了,汀兰……我忍耐了太多年,不打算继续忍耐下去了……” “我真是不明白……”汀兰一脸茫然地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呢?算了,我也不知道该和说什么好了……你考虑过意棠的感受吗?她还只是个小学生而已,难道就要面临父母离婚的局面吗?单亲家庭的子女,往往在成长过程中会充满艰辛。凤婷,你也不是十八岁的少女了,有必要在意你是不是爱着蓦然吗?” 凤婷此刻也使心乱如麻。 “等回摩胜市再谈吧。” 新闻记者文凛在房间内抽着烟,在没有窗户的房间内,通风当然很差,烟味不久就弥漫着整个房间。 “文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这是安蓦然的声音。 他又猛吸了一口,道:“进来吧!” 蓦然刚一进来,呛鼻的烟味就令他不时咳嗽,他可是一个从来也不抽烟的人啊! “抱歉了,房间通风不好,但是我又不想开门……” 蓦然也没时间和他计较了,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文先生,恕我直言,你……是不是组织的人呢?” 文凛也是个爽快人,回答道:“现在隐瞒也没有多大意思了……不错,我是吴善先生的秘书官。吴善先生你见过吧?” “是……我见过他。” “我在刚担任秘书官的时候,吴先生要我和乐师唐心寒合作,调查一起金融公司和黑道联合的不法勾当……说实在的,那帮黑道,警察根本无法对付,也只有组织才有实力与其抗衡。” “铲除掉自己今后的行动的障碍,那帮黑道自然是政治家所忌惮的。” 蓦然不以为然地回答。他从不感觉组织是在伸张正义,打击犯罪,这只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口号而已。 “唐小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她真可以说是组织里最神秘的乐师了。也正因为这样才有机会和同样神秘的画家合作。她人很好,可惜死得太早了。” 文凛的样子看起来很真诚,不像在演戏。 “你来这里的事情,吴善他知道吗?” “当然,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汇报给他呢?” 如此一来的话……那元老会的人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啊。 “安先生……劝你件事情……别妄想找出谁是画家……这是个极其难缠的可怕对手,和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凶手完全不同。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地活下去。” 蓦然根本不会因为这样的话就打退堂鼓。他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们的生命! 而他此刻开始思索着幽寒的话。 幽寒告诉自己,他在感觉到催眠逐步解开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那段时间,似乎对他妻子有朦胧的情感。但实际上他们二人似乎是家族的联姻,并非爱情而产生的婚姻啊。 但……真的是这样吗?幽寒的父亲死后,他母亲不久也病死,他和他妻子的家族都逐步没落,当年的知情人差不多都去世了。 换句话说…… 幽寒和他的妻子,可能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 这实在是令人感觉非常混乱的。 蓦然随即推理出了结论。唐心寒进入林家,观察林幽寒的同时,逐步爱上他,但是幽寒却深爱着另外一个女人,这令她伤心和苦恼,为了组织的利益,她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蓦然大致猜测得到,那男人对那女人,感情必定很深厚。 结果,他和他妻子都被选中,参加组织选拔人才的竞赛。在那次竞赛结束后,被淘汰的人会被乐师用催眠消除掉全部的记忆。 若唐心寒就是那次的乐师……若她动了私心,消除掉了更多的记忆……那她很可能消除了幽寒对妻子的爱情的记忆!这种局部的,通过关键字暗示来进行的局部记忆删除,对心寒这样极度高超的催眠师来说,并不困难。 这是一种极为深层的催眠。因为是关键字从记忆里删除,或者是说是隐藏了起来。 画家到底想要实验什么呢? 她手下也有不少催眠师,如果是催眠的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才是啊…… 和限制条件一样,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啊。 蓦然自从开始自己的侦探生涯以来,不知道破过多少件案子,没有一件比得上现在这件棘手。 画家是谁?到底是谁? 章悯影正在看他相机里所储存着的,许多名画家举办画展时的画作。展示死亡的画作确实相当多,而许多死亡的面目都是极其可怕的。 他把相机关闭,长舒了一口气。 蓝凝决定验证自己的想法。 他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些东西。大概花了点时间,总算得出了结果来。 然后,他去见了唯生。 “画家是谁,我还是不太清楚。”唯生看起来还很是苦恼:“心寒死后,这个地方居然成为那么可怕的地方啊。” “她除了你以外,还邀请过其他人来过这里吗?” “据她所说是没有。2月来的那次,她告诉我她这几天心情比较差,似乎低落得不能再低落了。那天正好是周六,所以我也没事,就去安慰安慰她了。” “你来的时候,也是和这次一样的路线从海岸来到馆内吗?” “差不多吧。” “最后一个问题。” 蓝凝问道:“你……有没有在这个岛屿上到处走动过?” “没有啊……怎么了?” 果然如此……蓝凝所想的全部都验证了。 其实唯生并非没有对画家的身份毫无线索。而关键就在于唐心寒。 “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她记得她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如是这个推测正确,那么唐心寒她……现在可以说的确是死了,但也的确还活着。 而蓝凝问她的话中,她也迅速推敲着每一句问话真实的含义。于是,一个结论很快产生了。 “你是不是掌握了我所没有的情报?” 唯生这样严厉地询问蓝凝。 蓝凝也不打算隐瞒,就把他知道的一切和推测的结论告诉了唯生。唯生听后,很受震动。蓝凝的推理和她的推理完全一致! 那么,接下来,就是验证了吗? 揭开画家的真面目的时刻,即将来临了! 第十三章 真实 大致上已经有了轮廓了。 蓝凝询问了丘澄镜和萧恨炎,二人的回答基本一致,有可疑行动果然是那个人。 这样一来的话…… 那个人一定会到酒窖去的。 二人便早早埋伏在了酒窖之内。 另一方面,在摩胜市。 “白小姐,现在你打算怎样呢?不如向警方自首,把一切和盘托出如何?” 四人去了一家店买了几套衣服,然后去了一家澡堂洗了个热水澡,再换好衣服。家里肯定是回不去了。他们四人现在到了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间,文兵出示了警察证件,嘱咐柜台的人,他们正在秘密调查本地一犯罪组织,若是有人来查问他们,就告诉他们没有这四个人登记住宿。 “我认为……魔术师的其他成员上天入地也会找到我。这家酒店恐怕根本不安全。另外,杜警官,你也千万别相信你的同伴和上司,组织早就渗透了摩胜市的警务机构,我对他们根本就不信任。而我……是组织的背叛者,组织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呢?” 文兵和羽生对此都很好奇。 接着,映夏就把组织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那么,画家又是谁?” 目前这已经是文兵和羽生最关心的问题了。 “这个,我不可以说……因为我和画家有一个约定。” “你搞清楚,白小姐!”文兵顿时开始发火了:“是法律重要,还是你的约定重要?” 映书劝道:“算了吧,杜警官……现在我们谁也无法相信,不是吗?这次魔术师的成员一定会倾巢而出,我们只有四个人,孤立无援啊!” 的确,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啊。 文兵开始思索作战策略,对方若是攻过来,该如何应对。目前,组织和魔术师是敌对状态,这一点可以肯定。他决定利用这种敌对关系。 “白先生,你能不能联络组织的某个人物,以你的权限,命令那个人派遣人员来保护你,说是你被魔术师盯上了?白小姐暂时住在我们的房间,我们和你在一起,然后告诉组织的人魔术师成员在追杀我们,其中还有他们的高层干部,这样一来……” “或许可以……”映书考虑的头一个人选,就是吴善了。他在组织里,是最会玩弄权术的人,这样可以立大功的机会,他没有理由放过的。而且他实战经验丰富,老谋深算,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帮助很大。 映书的手机在进入河里的时候坏了,于是用酒店的电话打给了吴善的手机。 “白先生?怎么了?” “吴善,立刻带一些弟兄到文佳酒店的403号房来,都要带上家伙……我目前,正在遭受魔术师的高层干部的追杀……是,尽快赶来……” 说是尽快,不过他们只等了大约十分钟,吴善就来了。这速度实在是令人咂舌。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带了二十个弟兄,都埋伏在酒店各个地方,已经和管辖这一带的警察打好招呼了,应该没问题。” 文兵毕竟是警察,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实在不舒服。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映书将文兵和羽生介绍给了吴善,将真实境况稍加改动,把羽生编造为他的好友,没提到映夏的部分。 “嗯……真是嚣张啊……” “那个画家……我们该怎么对付?” “短期内,画家不会回这个城市。我的秘书官文凛提供给了我一个可靠的情报……总之,暂时我们不需要担心画家的存在会带给我们任何困扰。” 接着,吴善从身上取出一把枪,突然对准窗外就射出了子弹!虽然是消音的手枪,可还是吓了三人一跳! “距离这里五点钟方向有人正拿着狙击枪对准着这个房间,刚才我的手下通知我了。” 这时候三人才注意到他一直戴着一副耳机。 “手下说了,那个狙击手已经从楼上坠了下来。不过如此啊!” 这个冷酷的男人顿时令文兵不寒而栗……他们警察算是什么?真正在维持社会治安的,是这群拿法律当儿戏看待的疯子吗? “走了!”吴善取出一根烟叼上,然后迅速点上火,道:“我们也该迎战了!” 林此刻正在距离酒店三条街距离的一辆车上听取报告。 “什么?狙击手被杀害了?可恶……既然如此,就强行冲进酒店,若谁妨碍我们,一律杀死!警察由我们来对付,落欢,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死映夏!” 吴善带着四人从楼梯向下跑的时候,已经听到楼下传来了枪声。 “可恶!动作还真快!” 接着,他拿出三把枪交给映夏、文兵和羽生,道:“都会用吧?等一下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奢望别人救你们!” 话没说完,楼梯口已经跑上来一个男人,他手里已经拿了一把枪对准五人。 吴善还没反应过来,文兵已经开枪,正中那人拿枪的手,接着继续向下跑。 “枪法不赖啊,小警官,不愧是席小姐看上的人!” 吴善这句话更令文兵内心沉痛,他没想到多年来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唯一居然是一个双面人! 到了一楼,已经是一片狼藉。柜台那里已经倒下三具尸体,冲进酒店的魔术师成员正在和吴善带来的人交火。 “可恶!”吴善估计再过几分钟警察就会赶到酒店这里,他们就是最好的援军,而且自己也另外布置了一部分人在附近待命。 目前他带来的人死了两个,还有三个受了伤,其他人还在柜台那里顶着火力攻击妄图攻入酒店的人。吴善一个翻身到了柜台下,迅速站起身对准那些魔术师成员就是射了三枪,每一枪都成功射死一人。 “听着!”吴善弯下身子,对正坚守的人道:“有几个人进入了酒店?” “吴先生……”一个大胡子道:“刚才我们虽然拼命守住大门,但一开始还是冲进三个人,我们的弟兄去追,好像也被杀了……” 另外两个冲进来的人,还埋伏在酒店的某个地方吗? 外面终于响起警车的声音,但随即也在外面传来交火的声音。 很快,柜台这里守备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对方不断地倾泻火力,墙壁上已经布满弹孔,吴善他们非常被动。 突然柜台旁闪进一个人来,是个瘦高个子,他拿了把枪就对准吴善,还没扣动扳机,羽生已经一枪对准他的后脑勺开枪了。 “好,好险……”吴善也是感觉到鬼门关转了一圈,立刻向羽生道谢。 “作为报答,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你是情报官吧?”羽生接过映书递给他的弹夹,继续装填子弹,道:“若我们可以活着离开,我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情!”接着他翻起身,又是几枪。 但是对方火力太猛烈,警察似乎在外面跟谁交火,吴善怀疑他在外面安置的人也被魔术师的成员杀害了。情况危急,必须向组织请求增援,调派更多人手前来。 终于,这些匪徒突破了酒店大门,冲了进来。而吴善的子弹也用光了,只好由文兵他们来对付,他的人现在只有两个还活着,而且他们的手臂上都受伤流血了,根本无法拿枪。 文兵他们翻了几个身躲到墙壁后面,不时向后扫射。虽然都打在墙壁和地板上,但是也多少阻挡了敌人的进攻。他们几个不得不从酒店前台退守到楼上。 跑到二楼后,居然又有无数人冲上楼来,从走廊两侧进攻。对方数量太多,占据极大劣势。而为首的一个人就是鲁落欢。 “吴善……好久不见了啊……”他依旧保持着那狞笑的表情,举起枪对准了他道:“你现在被包围了,现在是插翅难飞啊!” 所有人都取出手枪,对准了吴善他们,可以说只要他们一有动作,身体必然就会被打成马蜂窝。落欢颇有小人得志的表情,接着立刻打死了吴善的两个受伤的手下,接着狂笑起来! “映夏……你不是很恨杀人吗?但是我今天就要在你面前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你运气真好,因为和画家大人的约定,可以保住一条性命……我知道,你不想你哥死,我也不杀他,但是他必须被我们带回去接受催眠,忘记所有记忆,不再知道自己是组织的人……其余的人,弟兄们,全部都杀死!好了,映夏,给你哥给我走出来到我这里来,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你被打死了,做了鬼也别来找我!” 文兵实在难以置信,摩胜市居然还有如此嚣张的犯罪集团?他们警察却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就在这时候,突然吴善冷笑了起来。这令落欢有些警觉,道:“你笑什么?” “鲁落欢,你真的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栽在你手里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立刻将上衣撕扯开,里面居然抱着一捆炸药! “这炸药足够送我们所有人去见阎王了……怎么样?有胆量就开枪啊!” 这下轮到落欢紧张了,他没想到吴善还有这一手,忙叫身边的人收好武器,万一手枪走火,那真叫死得冤枉。 “吴善……算你狠!你走吧!” 此刻,在黑色魔人之馆的地下酒窖内,蓝凝和唯生正等待着画家的到来。 很快的,一个身影走了下来。 身影来到酒窖后,在一个正对着酒窖入口的柜子里,摸索着什么。 这个身影不久就取出了他(她)预先放置好的东西,一瓶洋酒,他(她)打开酒瓶,取出一个镊子,从酒瓶的瓶颈部分取出了一个很小的针孔摄像机。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的游戏结束了。” 唯生和蓝凝同时站了出来,这个地下酒窖非常明亮,那人的脸,二人看得很清楚。 “果然是你。”唯生得意地说:“你就是画家!” “你,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我不过是下来拿酒喝而已嘛……” 黑影拼命掩饰着,把针孔摄影机立刻捏碎了。 “没用的,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画家。就是你杀害了心寒,鲍颜和那个厨师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到底那个限制条件是什么?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别再胡说了!”那黑影愤怒地吼道:“什么画家,我根本听不明白!” “会让你明白的。你带着你的数码相机吧?” 黑影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没反应过来,蓝凝已经上前一步抓住黑影的手脚,然后迅速从其身上找出了照相机。 “还给我!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蓝凝把照相机递给唯生,他则死命抓住那个黑影不放,唯生打开这个相机,开始察看里面的照片…… “果然呢……这就是证明你是凶手的铁证!方汀兰小姐!” 第十四章 追溯 那黑影正是汀兰。 是的,一切的幕后黑手,画家,真面目就是念禾的妻子汀兰! 关于她的过去,读者可以去翻阅本系列第三部《附体》。 汀兰在那铁证面前,终于低下了头。而往事,也逐步浮现在心底。 汀兰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都只是很平常的普通人,却充满着热情,对待任何人都是非常慈悲。 汀兰从出生起,就非常聪明。《附体》里也提到过这一点。她能在很小的时候就看懂很深奥的书籍,求知欲很是强烈这一点,完全遗传了她的父母。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最喜欢的,是西洋画和魔术。 她大概在三岁左右,就可以根据电视台里的节目来玩魔术。不到四岁,凡是和扑克牌有关的魔术,她全都学会了。她为了练习魔术,一直都在学习着把自己作为观众,去尝试相信魔术的力量,然后考虑会不会令魔术穿帮。 至于西洋画,她最崇拜的画家是达•;芬奇和凡高,但是她没有画西洋画的天赋,所以只是喜欢鉴赏而已。她小时候写过许多评析西洋画艺术精髓的作文,多次受到老师的表扬。 而她,有一个最为疼爱她的哥哥,方子巍。子巍也逐步发现妹妹各方面极强的天赋,心里一直希望将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令妹妹有机会学习她最喜欢的魔术。 对妹妹来说,从小就玩魔术的她,逐步把所有事物都看作魔术一般,仿佛任何事都可以随她的心意操纵一般。她相信的事情,就会坚定不移地视为绝对的真实,就如同魔术不能穿帮一般,她也对自己的想法一向太自信了。 生活终究不是魔术,再厉害的魔术师也无法操纵一切。可惜她并不了解这一点。《附体》里就提到过,子巍一直都很担心这个妹妹,若是哪一天自己所坚信的事物遭受背叛,她就会精神崩溃。为了不令妹妹自满,他也从来没把妹妹是个玩魔术的高手这点告诉任何一个人。 魔术毕竟只是在观众面前制造假象,了解了机关有些魔术就失去了魅力。现实往往也是人们带了主观色彩去看待,产生自己的世界观,其中也存在着虚假的成分。汀兰对事物的信仰,也伴随着许多盲目。 她十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了。他们是在一次去银行取钱的时候,被劫匪所杀害的。父母死后极大打击了汀兰的内心,这和她的相信产生了冲突,就仿佛是魔术有了不完美的一面一般……不能完全地令观众,也就是自己相信魔术的真实,她就无法忍受。 这种心态是很可怕的。她对父母的死,表现出来的不光是悲伤,更是一种不满。 她的体内,产生出了两个自我。这并不是像唯生那样的人格分裂,而是自我认知的两重意识。她把自己,分为了魔术师的自己和观众的自己。而观众的自己决定着精神的走向。魔术师负责的是表演魔术,也就是产生对生活的各种信仰和对未来的编织,而一旦未来和这些信仰产生冲突,那么观众的自己就会认为魔术不完美。 她就陷入了这样反复无常的心态里。子巍开始认识到,她根本就是把魔术,当成了魔法来看待。 父母死后子巍决定考取警校,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他后来的确成功做到了,他的志向就是打击犯罪,不要再产生父母那样的牺牲者。 而组织的形成,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创建组织的唯一和唯生的父亲席深,他开始思虑如何令组织的调查活动能得到保障。他最后开创了一个机密行动的部门“魔术师”,召集了许多不被社会认可的魔术师。而汀兰就是被选中的人之一。 汀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她在考上大学后,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这天她正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老师叫她出去一下。 “什么事情啊?”汀兰疑惑地问。 “方汀兰……是这样的,有一个部门来我们学校招收实习生,说是看中你的履历,要和你谈谈。” 汀兰又惊又喜,立刻随老师进入了那间临时招聘室。 进入房间后,她见到的是三名男子。为首的正是席深,那时候因为组织的规模不大,所以这样的事情他也要亲自出马。 “方小姐,请不要紧张。”他给汀兰端了一杯水,然后问道:“你想用自己的魔术主宰他人的生死吗?” 汀兰当时就愣住了。 这对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啊! “只要你相信,你的魔术就一定可以成功!” 席深身边那两个男人是乐师,若汀兰拒绝,就消除她的记忆。然而,在听席深说出了他的来意后,汀兰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我相信。” 她必须要用自己的魔术来让自己的相信和现实建立交点,否则她就无法保持自己精神的完整。若能用自己的魔术来协助组织对抗犯罪势力,不但可以和哥哥的志向相同,还能很大程度上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工作的地方,很是隐秘,在席深公司的地下室内,不过那个地下室也的确很宽敞,一共有十多个办公室。刚进入魔术师的时候,她很块就接触到了几个魔术天分很高的人,当时就决定和他们切磋。她当时的同一办公室的同事有三个,分别是映夏,林和落欢。 映夏和林对汀兰最为热情,也很愿意和她切磋。 最后,他们每天都在进行各自最拿手的魔术表演,尽管林和映夏的魔术水平非常之高,但汀兰更是叹为观止。林和映夏都是上过专门的学校进行训练的,而汀兰完全是无师自通,她最拿手的几个魔术危险度都很高,随便哪一个,稍有不慎都会送命。那些魔术对各方面要求都实在太高,映夏和林都是望而却步,不得不承认汀兰的才能远远在他们之上。 当然,加入魔术师的事情,汀兰自然没有告诉过哥哥和任何人,组织为了掩饰帮她另外在公司安排了一份编程员的工作,若平时没有任务就做这份工作。 有一天,终于接到了一个任务。 已经去世了的地产大亨游金龙的儿子游念谷死了,根据组织的调查,怀疑和一个在黑社会有一定地位的人有关系。并且,组织还发现,一个叫安蓦然的男子频频在案发后出入游家,表面上是调查案件,实际上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而巧合的是,安蓦然正是那个在黑社会有一定地位的男人的儿子。经过情报部门调查,安蓦然在大学毕业后就独自生活,在一家出版社写推理小说。父子之间似乎是断了关系,但组织怀疑可能父子二人在策划什么大阴谋。当时组织正好在通过各种关系,开展了摩胜大楼的竞标活动,而金龙公司和蓦然父亲的公司正是竞争对手。 游家的许多利益都和元老们有关系,所以他们对这个案子很是重视,务必要求破案。然而不久后,安蓦然就指证出游家的大少爷游念禾是真凶。组织对此很是疑惑,认为可能是安蓦然在诬陷,经过多方调查,发现游念禾过去经常去帮助一个很贫困的家庭,而那个家庭的丈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近日尸骨才刚被挖出来。 为此组织的人来到那个家庭进行详细调查后,决定试探安蓦然,所以组织的乐师催眠了那家的妻子,委托安蓦然调查她丈夫的死。于是,组织让魔术师的成员暗中监视着安蓦然的一举一动,很快发现他和游家的表小姐蓝凤婷走得很近。而接下来,他居然指证出了另外一个人是真凶! 后来证明他的确是个推理能力高超的人,组织决定对他进一步观察,很有吸收他为组织干部的想法。由于发现他和汀兰的哥哥在游家的案子中认识了,于是席深决定派遣汀兰想办法接近安蓦然,找机会游说他加入组织。 三年后,汀兰成为了魔术师的首领,被赋予画家这个代号。而同一时间,安蓦然的第一部长篇推理小说《噩梦》被改编为电影《地狱的共鸣》,在首映式那天,汀兰居然在电影院大厅内说出了电影里的凶手身份以及详细的作案过程。她参加的是零点的点映,小说当时还没连载到结局,凶手是没人知道的,对于媒体没有透露半句,她的话的确引起了蓦然的关注,但同时也引起了念禾的关注。 映夏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面包车里,她前面坐着的人是文兵和哥哥。 “小妹,你醒了吗?” “是,是啊……” “真是吓死我了。离开酒店以后,你就立刻晕倒了……小妹,你真的不说谁是画家吗?” 映夏此刻也有些惶恐失措。 “我……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真是可怕啊……杜警官,你说得对,法律更为重要一些……我告诉你吧。” “你下决心要背叛画家了吗?” “我认清了她的本质。我本以为她本性不坏,可是她居然如此狠毒,要不是因为我有用,我也早被杀害了,她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那无数的尸体和血腥的酒店,击垮了她全部的意志。 “我全告诉你们。画家,杜警官,你应该也见过,就是方汀兰!” “什么?”文兵此刻的惊愕实在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这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而且,我会告诉你们她的限制条件是什么。我和她订下了一个约定。多年以前,汀兰她被派去待在安蓦然身边,准备游说他。而那时候,她引起了念禾的注意。他们两个人认识了以后,交往了几个月……但是……” 念禾最后感觉他并不是特别喜欢汀兰,虽然她表面上很可爱。但是,对于认定的事物,就一定会完全认死,一点也不会容许背离自己的信任的事物出现。这样给他的压力很大,所以他提出了分手。 可是,这却是汀兰所无法忍受的。她不可以容许念禾不爱她,因为这和她所相信的事物不符合,她不接受这样的事情。映夏还记得那段日子,汀兰一直都不吃东西,整个人人形枯槁,甚至好像都不想活下去了。 映夏和汀兰关系一直很好,也很尊敬这个首领。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汀兰忍受这样的痛苦,于是她出了一个主意。并且,和林一起付诸了实施。 那天,念禾刚下班,路过一个街口,林开着车子来到他面前,道:“游先生,有事情要商量,我们是方汀兰的朋友,请你上车。” 念禾看了看车上陌生的二人,点了点头,就上了车。 “请你们说快点,等会我还有事情……”他刚坐定,他身旁的映夏就说:“是不是要去监狱看你的母亲和姨妈姨父?” “汀兰……告诉你们了?” 看过本系列第一部《交换》的人都知道,游念禾的母亲和他的姨妈姨父,因为行贿罪,都被判处了有期徒刑。近日他去看母亲的时候,发现她神色越来越憔悴,似乎上次在监狱里被囚犯打了,身上还留着伤。待在监狱的这三年,还让她落下了一个哮喘的毛病。 念禾是孝子,他真心希望母亲早日出狱,他可以多尽孝道。 在他的这份感情中,自责占很大的分量。因为,当初他被捕后,供出了母亲的行贿罪行。他的本意是不想母亲一错再错,令她可以悬崖勒马,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这件事情……和汀兰没关系吧?”他心中实在是很痛苦,只想早点去监狱看母亲。 “当然有关系。我们可以让你母亲,还有你的姨父姨妈出狱。” 念禾刚听这话,实在感觉荒唐。 “我没心情和你们开玩笑。”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决定立刻离开,谁知道映夏道:“你不相信没关系。下个月,你姨妈的案子会重审,然后她会出狱。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念禾只感觉这是两个疯子,甚至怀疑他们根本不是汀兰的朋友。当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姨妈的案子居然真的重审,法官认为之前检控方提供的证据,虽然证明了念禾的姨妈封彩霞的行贿情节,但其并非主犯,量刑过重,于是将刑期缩减为三年,这样一来他的姨妈早已经服刑完毕,立刻就被释放了。 念禾实在感觉很震惊,随即就想到了一个月前那两个人说的话。 接下来,他立刻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那二人打来的。约他在一家餐厅见面。 念禾见到映夏和林以后,头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底是谁?难道是司法界的高官吗?” 映夏的回答则是:“反正我们是和上面有关系的人。” 当时的组织,已经逐步在摩胜市的司法界建立起了人脉,所以映夏要托人做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困难的。 “你们……有什么条件,才肯让我母亲和姨父也出狱?” 念禾知道,这二人没理由平白无故地对他施恩。 “聪明!”映夏见话说开了,自然也就开门见山起来:“我们的条件很简单,要你娶汀兰。你和她正式订婚以后,我们就会让你母亲和姨父出狱!” 念禾乍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怎么回事?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交易? “你别误会,”林补充说明道:“汀兰对我们的做法并不知情,她是个才女,各方面条件都绝对配得上你,娶她可以换回你母亲的自由,不算一桩坏的交易吧?” 念禾沉吟了一会,道:“我考虑考虑。” 三天后,他经过反复挣扎,答应了二人。 他决定把这当作是赎罪。 本系列第二部《伪装》的故事就是在这之后不久开始的。而接下来的第三部《附体》,开头就接待了封彩霞被释放的情节,那个时候念禾与汀兰已经订婚。 汀兰对念禾的心意多少还是感到不安,所以映夏一直在他身边监督他,同时也是为避免他反悔。念禾也看出汀兰的不安,于是他决定完全放弃自我,去扮演汀兰所相信的游念禾的样子,即便那不是现实。 对念禾来说,这很痛苦。但是他更不能够原谅当初将母亲送入监狱的自己,不能原谅自己令母亲那么憔悴和痛苦。他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放下自己所有的骄傲。他让真实的游念禾死去,戴上了“方汀兰理想中的游念禾”这个面具来生活。 每一天都在演戏,编织着甜蜜的台词,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到最后他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他越来越入戏,渐渐地他真的把自己当作了汀兰的未婚夫。 他卓越的演技连自己也感到恐惧,然而这却完全消除了汀兰的疑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发生在《附体》中的连环杀人案。 第十五章 恶种 《平等》涉及到很多过去的案件,接下来的内容有大量的剧透,建议读者在看完前面八部后,再来看后面的内容,会感觉比较流畅一些。 《附体》里发生的案件是,蓦然的一个网友告诉他,他知道蓦然一个表妹的住址,若蓦然可以解决一起案件,那么就把地址告诉他。蓦然的母亲当年因为和父亲一起调查他外公之死的黑幕,而被人买凶杀害。母亲的兄弟姐妹多数因为恨父亲没保护好母亲,还在她死后用她的人寿保险金投资生意,一个个和他断绝来往,所以蓦然从小都没接触多少母亲的家人。 结果,他开始调查那起案子。那案子的起源是一名叫江海蓉的女歌星跳楼自杀引起的,警察事后在她房间内发现了毒品和注射工具。可能是她无法忍受被毒品朝夕折磨的痛苦,而决定自杀的。 那个时候恰好富家千金潘晓纤收到了一封恐吓信,恐吓信的写信者居然署名为江海蓉!这封来自死者的信令她很困扰,知道念禾是蓦然的朋友,于是就请他带自己去找蓦然,帮忙解读这封恐吓信。不久后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真的被毒杀。 这起案子,是由子巍负责的。 汀兰和念禾那时也正在准备结婚的各项事宜。那时候母亲和姨父还没有出狱,映夏的解释是他母亲罪证确凿,疏通需要时间,并明确给出了他一个时间表,请他放心地和汀兰结婚,她会将她母亲的出狱作为二人的结婚礼物。 然而念禾还是很担心。 尽管如此,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照样和汀兰积极地筹备着婚礼。他依旧表演得极其逼真,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上汀兰了。但他知道,无论是不是演戏,他都必须要好好善待汀兰,这样一来映夏才会积极帮他让母亲早日出狱。 而子巍正在负责的案件,组织也正在调查中,并要求汀兰极力配合蓦然。但当时的汀兰沉浸在了自己的理想生活中,根本没心情理会了。但是在她内心深处,作为观众的自己对这个“魔术”还是有不满的一面,这份忧郁和担心开始令她噩梦连连,许多次都从恐怖的梦境中醒来,那都是念禾说要和她分手的噩梦,每次,都是子巍在安慰她。汀兰深爱着这个哥哥,对她来说,哥哥和念禾都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死去的人,数量不断增加,终于有一日,蓦然来找到了念禾。 那天她正好在念禾家吃饭,进来后见到汀兰,蓦然看起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汀兰,我有些私人事情要和念禾谈,你……” “好,我到里面去看电视。”她离开后,蓦然便压低声音对念禾说:“念禾,有件事情可能要你帮忙。别告诉汀兰……今天,被我们查出是凶手的人,遭到枪击,经过抢救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在被枪击前留下了一个暗号给我……那暗号解读出来后,我怀疑凶手可能是……子巍!” 当时汀兰出于担心,靠在门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感到不可思议。她认为哥哥没理由会去杀人的!接着,蓦然对念禾说,请他假扮那个垂死的人,引子巍出现。若他相信子巍是清白的,就应该这么做。 实际上蓦然是认为子巍是凶手才那么做,念禾即将成为子巍的妹夫,到时候发现弄错,应该也不会伤害他才是。 最后,念禾的确引出了子巍。那天,汀兰跟随他们冲入那个病房,看见哥哥居然拿枪挟持着念禾,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奉公守法的哥哥会突然之间化身为一个杀人凶手! 她当时只好哭喊着说:“不要啊!哥哥!哥哥,你不要杀念禾,求你别伤害他!” 她无法接受,这和她理想的状况可以说是背道而驰,观众的自我开始折磨作为魔术师的自我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蓦然求证:“蓦然,会不会搞错了?我哥哥不可能是凶手的!不可能的!” 然而哥哥的回答粉碎了她全部的希望:“我的确是凶手!” 这六个字宣判了一切。汀兰的精神在那一刻陷入了更深的崩溃,她在那一瞬间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接着,哥哥带着念禾与汀兰上了一辆车,把念禾打昏后,把车开到了高速公路上。他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了汀兰。他是为了杀害逼死了海蓉的那六个人,而走上了不归之路。 汀兰的相信被彻底击垮。就如同是一个不合格的魔术师一般,她完全崩溃了。无法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陷入了精神恍惚状态。之后,子巍的车撞上了另外一辆车子。 蓦然从直升飞机上下来,警察们一起帮忙,将念禾和汀兰救了出来,然而子巍却在那一刻用车玻璃划破了自己的喉咙,选择了自杀,最后车子爆炸,子巍就这样彻底离开了汀兰。 映夏得知这件事情后,多次去医院看望汀兰,可是她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丝毫的光彩。遭到这样的灾难,念禾也没有再找映夏提交易的事情,倒是映夏一次来看汀兰的时候,遇到了念禾。 二人在医院的草坪上漫步,讨论以后该怎么办。 “你还会娶她吗?娶一个杀人犯的妹妹?” 映夏最担心的是念禾这个时候反悔,若是如此,汀兰就真的死定了。映夏为人又太过善良,她不想以念禾母亲的事情再来威胁他。“我会娶她。” 念禾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很坚毅的。那不是演戏和做作,是他真实的心情。 “我会继续演戏……而且会比以前更逼真。我会照顾她下半生,我……决定不会后悔。她对我的想象,我会变为现实。” 那个时候,映夏受到很大震动,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也如此善良。她一时间因为太过激动,居然流下了眼泪。 念禾那个时候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也有感性的一面。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流泪一边向念禾道歉:“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所以,才对你用了那么卑鄙无耻的伎俩……真的很对不起……” 念禾一时居然有所感触,去拭她的眼泪,道:“你不用自责。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的。这样,身为她的朋友的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汀兰出院后,暂时住在蓦然的家里。有一天,念禾来找到映夏,告诉她,他发现汀兰居然去买了飞机票,似乎是想要离开。他本想去劝她,但是看她那副恍惚的神情,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该怎么做?” 映夏立刻回答道:“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为什么来问我?” 念禾立刻点了点头。 于是,他在那天追到机场,挽留了汀兰,他不可以让汀兰带着一颗破碎和痛苦的心就这样离开,他决定好好照顾她。 这是他为自己没能救出子巍的补偿,照顾他妹妹一生。 “这太离奇了吧……”映书听了这些话,实在是感慨万千。车子现在停在市郊的一个非常偏僻的树林里,这附近也很适合躲藏。 “是啊……我也感觉这样……太戏剧性了……但是更戏剧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对汀兰来说,她虽然最后获得了念禾,但是她却永远失去了哥哥。她理想的人生注定破碎了。她那么深爱着哥哥,更叹惋哥哥那痛苦的爱情,如今却遭受这样的悲剧…… 她无法忘却一切。 那个夜晚,自杀的哥哥,爆炸的汽车……一切一切都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杀死安蓦然的念头,逐渐产生了。 若非蓦然布局,哥哥就不会走上绝路。他根本只顾自己的荣耀,用他的推理杀害了哥哥。她发誓一定要安蓦然付出代价! 但是,安蓦然已经成为组织最为重视的人才,如果现在杀死他,组织一定会介入调查,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她在那么考虑之后,决定等安蓦然将来多破几个案子,等到憎恨蓦然的人增加到一定数量后,有杀死蓦然的动机的人,也就会变得很多。 不久后,安蓦然和那个网友以及他表妹见面了。接着,他开始调查古怪的艺术家族沈家的杀人案。汀兰选择了一个日子来到蓦然家,打探情况,结果凤婷告诉她蓦然已经推理出了真凶,这令她很高兴。 为了给他增加案件,她提议组织将各种杀人案的调查转给蓦然,并开始尝试和他正式接触。但同一时间,她开始感觉到念禾对她的态度发生变化。他们结婚后,念禾的工作不断增加,每天都说忙着应酬,根本没多少时间陪伴她。 对念禾来说,他本来是抱着负疚的心态娶了汀兰,并竭力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但是,无论如何扮演另外一个人,他依旧对心中逐渐萌生出的另外一种情感,很难完全压抑。所以,他开始刻意地逃避汀兰,以工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份情感的流露。 那件事情以后,他也详细询问过映夏的身份。映夏欺骗他说她有一个远亲在司法界工作,但是念禾始终心中很疑惑。他对汀兰的身份,也始终抱着疑虑。 映夏和念禾成为了朋友,他们大约隔两三个月就会见上一面。而每次见面,二人谈论的话题,基本上都离不开汀兰。是的,除了汀兰以外,他们没有任何其他的话题可以谈论的。 而就在这时候,汀兰又发现了一件令她更为震惊的事情。 她在组织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一个情报员曾经就一起毒品交易事件,向上层汇报过一份文件。而那次毒品交易中,哥哥夺走了一部分毒品,来操纵吸毒者为他杀人! 她通过各种方法来查阅那份文件,却查不到任何的记录。最后,她决定直接去找那个情报员。找到以后,她威逼利诱,才令其说出了真话。 原来组织当年调查那次毒品交易的时候,那个情报员曾经目击警方剿毒的过程。而他亲眼目击了方子巍夺走了一部分毒品。组织对此很是重视,决定顺藤摸瓜继续调查,最后查出了他和江海蓉的关系。最后,判断出杀死潘晓纤等人的幕后主使者,正是方子巍。 但是,组织却并不阻止他的行为,反而放任他继续这疯狂的杀戮。她后来查出,下达这项命令的人,正是席深! 她几乎无法相信。 被她如此敬重的席深居然也是杀害她哥哥的凶手! 如果组织能够阻止哥哥的行动,那就不会有后来蓦然的布局,更谈不上那场车祸了…… 她大致上猜测得到席深这样做的原因。当时蓦然正在调查这起案件,该案受到关注的程度非常之高,组织有意安排蓦然破获此案,这样一来的话,安蓦然的知名度会进一步上升,这对于组织今后吸收他成为干部,以及今后安蓦然带来的影响力为组织带来的利益,都是有好处的。所以,牺牲掉子巍,对组织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在那一刻起,她把整个组织列入了她的复仇名单。当她将这件事情告诉魔术师的成员的时候,多数人都支持她的反叛行动。于是,他们开始了背叛组织的活动。 距离现在六年以前,发生了幽藤山庄杀人事件。 而那次事件,是汀兰和唯生的初次见面,当时唯生代表着她所属的公司去幽藤山庄和那里的主人柯东湖洽谈开发娱乐城的业务。在幽藤山庄见到她的时候,汀兰就从她的名字感觉到了什么。之后,她找了个机会,立刻问出她的确是席深的私生女。 于是,杀意开始萌生了。 柯东湖在他们造访的第二天晚上被人杀害,第二天唯生就离开了。于是她给林、落欢和映夏打了电话,让他们去杀死唯生。她想,柯东湖这个伪君子既然想补偿这个私生女,干脆杀死她,令他为自己的罪行内疚。 但是,那一次映夏却放走了唯生。 这也就是映夏第一次接到暗杀任务,要杀害的那名女子。 出于无奈,汀兰只好命令当时跟随在她身边的乐师唐心寒,消除掉唯生被袭击的这段记忆。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唯生在那次事件后,由于受惊过度,居然产生了人格分裂,而分裂出来的,是一个宛如魔人一般的恐怖人物。 黑色魔人席唯生,就是这样诞生的。这个代号,正是缘起于心寒的宅邸。 这让汀兰暂时打消了杀死唯生的想法。她想让她好好地在分裂的人格中不断挣扎,最后再将她杀害。 不久,席深夫妇因为遭受到黑暗势力的报复,所乘坐的车子被装置了炸弹,结果双双身亡。这令汀兰很高兴。但她报复组织的想法不会因此终止。席深的女儿,也要一并杀害。 然而,她也感觉到,念禾对自己,似乎越来越冷淡了。四年前开始,他都不会和自己同房了,当然,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过蓦然夫妇。 这令汀兰也相当苦恼。 终于,在大约半年前,她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第十六章 共生 蓦然来到辛茹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辛小姐,请开门,我是安蓦然,有些话要对你说。” 不一会儿,那个戴墨镜和口罩的女人开了门。 “安先生……有事情吗?” 这是她首度说话。 “我能进来吗?” 她点了点头。 蓦然进入房间后,她还是很拘束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曾经考虑过你是谁……后来,想到了一个符合你的身份……” 蓦然这样说道。 她非常不解地问:“你……知道吗?” “是的。我想,你是唐心寒小姐吧?” 辛茹沉默了。 她取下了墨镜和口罩,还原了本来面目。那的确是唐心寒的面孔! 此刻若有别人在场,肯定会大呼有鬼。现在唐心寒的心脏,明明还在唯生的体内跳动着,她坟前的草也已经不知道长得多高了! 可是眼前的她,怎么看,也的确是唐心寒。 “我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我偶然遇见了书琳……我才知道我的身份是唐心寒……可是唐心寒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啊……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感觉到非常恐惧……” “你的生父应该是叫唐启诚,而你母亲的名字应该是叫宋吟秋。你父亲曾拜托我的一位朋友,来大陆寻找你。” “寻找我……” “不,”蓦然突然神秘地笑了笑,道:“应该是寻找‘你们’。唐太太离开香港到大陆的时候,怀有身孕,但唐先生并不知道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我估计你母亲应该是组织的成员之一。她生下你们后可能难产死了,结果你们被组织利用,成为乐师……” 组织?乐师?这几个词语,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着,最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记忆。 她最终回忆起了一切。 唐心寒,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对双胞胎的名字。 她的眼神开始犀利和明朗了起来。 “你何时发现我们是对双胞胎的?” “我那位朋友带我去看过你们姐妹的房子里看过,在你们拍摄的照片中,有一个矛盾。在2023年拍摄的两张照片中,同一日在下午2:23在摩胜大楼和下午3:00在阿岚山都拍摄有一张照片……但是,在短短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内往返市中心的摩胜大楼和市郊的阿岚山滑雪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用汽车还是地铁,从市中心的摩胜大楼到达市郊的阿岚山滑雪场,也不可能只花半个小时左右。” “原来如此啊……果然是大侦探……可是照片或许是ps的呢?” “我还问过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说你平时喜爱自言自语……不,不是自言自语,你的声音也和你的双胞胎姐妹很相似,他们听到的声音,是你们在对话。之前龙先生和乔小姐说的话也让我在意,龙先生说你下棋的风格多变,乔小姐则说你的小说风格不统一……于是我就在猜想……会不会分别和龙先生下棋的分别是你们双胞胎两个?而唐心寒的小说,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写的吧。” “是啊,没错……” “而我也注意到你们家里没有装镜子。这和你们双胞胎身份有关系吧?” 已经完全地回忆起来的唐心寒回到道:“没有错,正是如此。我们两个就是一个人……并不想看到镜子里同一个自己被分裂为两个……我们是同卵双胞胎,是后来分裂开来成为两个人的……” 唐心寒确实死了,但也还活着。因为唐心寒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对双胞胎的组合体。任何人接触到的都是两个人交替饰演同一个角色,所以……对任何人来说,唐心寒都只死去了一半。 “当初……你对幽寒做了什么对不对?” 蓦然再度直截了当地问。 “是。” 她爽快地回答道:“我和另外一个我,分别消除掉了他和他太太的记忆。就在那次决定谁是组织的精英人才的竞赛,他和他太太都被淘汰了,我自然要把他们的记忆都消除掉。但是……我却想……若我可以消除掉幽寒爱着他太太的记忆的话……那么我或许可以拥有他也说不定……于是我做了一件可耻的事情。另一个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消除掉了他太太爱着他的记忆,让他太太以为她是为了金钱嫁给幽寒的……这样做,间接导致他太太日后成为了焚尸魔……我做了不可挽回和无法原谅的事情……” “捐赠心脏给唯生,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决定?” “是的。在那次事件过后我们就后悔了。我们决定谁先死就把心脏捐赠给小姐,作为我们的赎罪。最后,另一个我被画家杀死了……” “画家,是汀兰对不对?” 这令唐心寒非常意外和震惊,她拨开额前的刘海,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汀兰发现念禾和她分开睡的真正原因,是在大约半年多以前的那一天。 那天,念禾又和映夏见面了。他们约好去一家网球馆打网球,开车到路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辆车子正在跟踪他们。于是他们立刻开车拐到了一个废弃工厂内,二人下车后那人也追了上来。 “他是谁?我们不能报警吗?”念禾不理解映夏为何不报警,相反,她还给林打了一个电话,叫他过来。 “对不起,念禾,我必须那么做。” 两人来到工厂废弃的一个房间内,地上到处是碎玻璃和木块,映夏和念禾躲藏到一根柱子后面,那人的脚步一点点走上来。 映夏估计那人是组织的什么人,果然,他进入房间就立刻取出手枪,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白映夏,你这个组织的叛徒,我要把你抓回黑色魔人那里!” 二人大气也不敢喘地躲藏在柱子后,映夏身上手无寸铁,也不清楚对方是个多么厉害的家伙,不敢贸然出去对付,何况还有念禾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二人听到了一声枪声,顿时心都是一紧,但随即听到了一声惨叫。那惨叫似乎是那拿枪的人发出的。他们立刻探出头去查看,那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还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逃走。 “难道……是林?” 她疑惑地跑过去查看那男人的情况,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怎……怎么会,为什么要杀他呢?” 念禾突然拉住她的手,直接跑到楼下,道:“告诉我!把一切告诉我!谁要杀你?你又究竟是谁?” 映夏怒视着他道:“我是谁与你无关!这不是你应当被牵扯进来的事情,你走吧!” “和我无关?” 他顿时感觉到非常滑稽。 “既然和我无关,你居然拉着我一起逃跑,一起躲藏?” 映夏冷冷地回敬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跟着我受罪了!那么,我可以今后不再见你!” 她刚要掉头就走,念禾却紧抓着她的双肩,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吻的感觉,映夏至今还记忆犹新。 映书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游念禾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小妹!” 最初被吻住的那一瞬间,映夏几乎感觉要窒息,她在念禾的双眼和她对视的刹那,感觉到自己居然已经那么深切地依恋着这个男人了! “不……不可以的,”她突然清醒过来推开了念禾,道:“你是汀兰的丈夫啊!” “但是我爱你。当初,是你叫我娶她,是你拿我母亲为条件叫我娶她,而最后我为了子巍的事情,为了负疚,更要娶她,然后我还必须要爱她……游念禾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了!那不是我!我爱的人不是汀兰,而是你……从在医院见你流泪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之后的日日夜夜,我都无法忘却你……所以我感觉不能再这样面对汀兰,因此已经有四年左右没和她同过房了……” 映夏恍然大悟,明白了汀兰为何时常流露出非常伤感的表情来。 “四年……那你们夫妻关系自然变得很恶劣了?” “是……我为了各种小事和她生气,来掩饰我和她分房的理由……她多次哀求我,可我真的无法再面对她……我心里面所想念的人只有你……我今天终于发现,刚才若是你死在那人手上,我会痛不欲生……我不想再继续演戏,我想做真实的自己……” 映夏迷惘了。 她在被吻的那一刻,感觉到她并不想反抗。她知道,自己或许也爱上了念禾……尽管,这是一个多么罪孽慎重的或许…… 然而她却无法虚伪地说:“我们不可以在一起,请你回到汀兰身边去……” 她虽然善良,但不代表没有自私的一面。 面对爱情,女人自私的一面往往会暴露得最彻底。言情小说里把女性都写得那么大度,甘愿把自己的所爱轻易拱手相让,那是因为那些作者根本就没有爱过。 “那么……那么……是真的吗?” 她拥入念禾的怀抱。 她根本不想再考虑什么了。多年来一直被汀兰使唤,被她逼迫去编织阴谋,被逼迫要杀害无辜的人,还要眼看着她将来为了自己的仇恨杀害更多的人……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再把自己深爱的人,推回她身边去了…… 然而,这一幕却被赶来支援的林看见了。 当天晚上,映夏回家的过程中,被一棍打昏了。当她醒过来,是在一个陌生的仓库里,一群人正看着她,周围都是魔术师的高层干部。 汀兰,就站在这群人中间,她愤怒至极地看着映夏,怒吼道:“给我好好教训她!打死也无妨!” 林连忙劝道:“画家大人,请息怒……映夏毕竟是个人才……我想,她是一时糊涂……” “一时的糊涂可以持续四年左右,那么长期的糊涂要持续多久?一辈子吗?” 汀兰冷冷地说:“就在我即将决定杀死安蓦然和席家那两个女儿的重要时刻,你居然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你一直都在迷惑念禾吗?” 映夏惶恐地说:“大人……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若非林见到了你们龌龊的一幕,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当初你放过唯生没杀,我已经放过了你一次,你居然恩将仇抱……你们,你们瞒着我在一起多久了?说!” 汀兰怒目圆睁的样子,着实恐怖,映夏此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她说:“是不是……是不是你催眠了他?” 她还记得心寒曾经告诉她,她消除掉了幽寒对他太太的爱情的记忆…… 莫非映夏也在做相同的事情吗? 汀兰顿时感觉极度恐惧…… 映夏本想解释清楚,可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她点头道:“是,我催眠了他……” 汀兰连忙跑过来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拉了起来,道:“解除催眠,把催眠解除掉!” “可以……但请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快说!” “你……要保证不会杀死安蓦然,和席家的两姐妹……” “啪”,她猛扇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咆哮道:“你这个贱人!原来你早就心怀鬼胎,当初不杀席唯生,莫非你被她策反了?林,能想办法解除催眠吗?” “这……是关键字的深层催眠,没有关键字,任何人也无法解除催眠的!” 映夏继续编织谎言。她绝对不能眼看着汀兰杀害蓦然他们。 “你这个贱人找死……把她关起来,用所有你能想道的办法折磨她,直到她愿意说出关键字为止!” 关键字的催眠,若是没有关键字,那么就无法解除催眠状态,这是和密码相同的东西。 但是,关了一周,她还是什么也不说。她本人在催眠上有所造诣,自然懂得反催眠,也不可能用催眠来令她说出关键字。 于是,汀兰决定另谋良策。她认为,既然情况和心寒那时候一致,可以以同样的条件,来进行实验。于是她在网路上联系了幽寒的太太,因为他太太才能卓越,当时被保有了一部分关于组织的记忆。她听到画家这个名字的时候,立刻了解了这个名字的意义所在了。 她因为保有部分组织的记忆,和组织还有一些联系,所以也知道画家的身份。画家教授她一种催眠的方式,来催眠她丈夫,而汀兰在给她的邮件中说明,教她催眠的唯一条件是定期汇报给她她丈夫记忆恢复的程度。 以相同条件,来令幽寒被催眠梦见昔日的一切,这样若是可以恢复部分记忆,那也就不需要关键字了。为了尝试哪种方式最为有效,她将幽寒当成了实验的白老鼠。 而他太太也不断从幽寒从梦境中回忆的内容,根据画家提供的资料,一一杀死有可能是当年的比赛中脱颖而出的组织精英x,这也就造就了半年多以前震惊摩胜市的焚尸魔杀人案。 以上内容若想知道详细情况,可翻阅本系列第八部《魔寐》。 但是她的实验没有完全得出确切结论前,幽寒的太太就被捕了。 最后,她实在是出于无奈,只好对映夏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可能完全接受你的条件……不能提别的条件吗?” “真的不行吗?大人,你真的非杀死他们吗?” “不错!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去的哥哥!” 汀兰的态度如此坚决,令映夏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她作出了一个妥协。 “那么,至少……请你给他们平等的机会?” “平等?什么意思?” “给予他们……和你平等的机会,你有能杀死他们的机会,而他们……也有能够反过来发现你是画家的机会……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告诉你解开催眠的关键字。否则,我绝对不会说,无论你把我怎么样!” 第十七章 平等 “原来如此啊……” 唯生凝视着眼前正被蓝凝紧抓着的汀兰,问道:“那么,你就开始策划能构成这个平等条件的舞台……是不是,也就是在这个黑色魔人之馆,对不对?” 接着她告诉了唯生有两个唐心寒的推论,毕竟蓦然在案子上有了结论都会告诉蓝凝,而蓝凝自然也会告诉唯生。 同一时间,蓦然对已经恢复记忆的心寒,问出了一个问题。 接着,心寒立刻点了点头,还问:“您……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这个馆被封闭这点,一直让我想不明白……既然没有船,就算不封闭,我们也可以出得去……那么,为什么要封闭呢?那就是因为这个岛上,有不可以让我们发现的东西……” 接着,他从身上取出了那张请柬。 安蓦然先生: 久闻大名,因为我就一个谜团一直心存疑惑,故想邀请阁下来寒舍参加一个游戏。 两年以前,豪门林家的女佣唐心寒被杀害一案,林家的少爷林幽寒则是阁下的好友。该案至今尚且未破,而我现在就住在她生前的一处秘密住所,这是一幢很大的房子。而我,想要解开她被杀害的谜团。 11月14日下午3:30,请到西博市的a码头来,我会派船只去迎接阁下,请您带您的夫人一同前来。请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我另外还邀请了几名和唐心寒生前有瓜葛的人谁可以将唐心寒之死的谜团解开,找出凶手,则可以继承这座房子——“黑色魔人”之馆。 ps:为了方便您的推理,特地随信附上关于案件的资料。 鲍颜 他把请柬递给了辛茹,道:“请柬里特意不写要到达的地方,就是这个目的。就算我们把请柬给别人看……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了。” 唯生在此刻,也在汀兰面前,展开了那份请柬,汀兰给她的请柬。 席唯生小姐: 您的好友唐心寒小姐之死,一直困惑着您吧?若有意破解这个谜团,请至寒舍来参加一个游戏。 11月14日下午3:30,请到龙瑞市的b码头来,我会派船只去迎接阁下。请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游戏的规则,非常简单。我另外还邀请了几名和唐心寒生前有瓜葛的人谁可以将唐心寒之死的谜团解开,找出凶手,则可以继承这座房子——“黑色魔人”之馆。 ps:为了方便您的推理,特地随信附上关于案件的资料。 鲍颜 请读者注意两份请柬里,关于所要去的城市,就可以发现,蓦然和唯生到达的,根本是两个不同城市的码头! 而他们去的,虽然是同一个岛,但却是这个岛上位于中央的大山两边的,两座几乎完全一样的黑色魔人之馆内! 被邀请去西博市码头的人分别是:安蓦然、游念禾、林幽寒、蓝凤婷、霍恒、乔雪枫、龙似麒、封昂、文凛、辛茹(唐心寒)、季书琳。 被邀请去龙瑞市码头的人分别是:沈焕、章悯影、萧恨炎、丘澄镜、苏梨、欧繁潮、席唯一、金蓝凝、席唯生、曾楚白、叶灵裳。 注:因为汀兰的情况特殊,所以不列入名单内。 读者可以根据这份名单自行到前面的章节去对照,可以发现,不同名单上的人,绝对没有过见面和交谈的情况出现。然而,前面的章节里,两份名单上却都有人和汀兰见面和交谈。因为。她一直往返于两个不同的黑色魔人之馆。 想当初,双胞胎看中了这个岛,在这个岛上建造了两座完全一模一样的馆。这完全是出于二人希望双方合为一体的心愿而造就的。后来双胞胎都感觉汀兰为人太狠毒,不愿意再帮她反叛组织,结果其中一个被她杀害了,另一个心寒则因为受到打击太大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这一点的汀兰自然以为唐心寒完全被她杀害了。 汀兰在心寒被她杀害后买下了这个岛。后来她和映夏正式订立约定后,林还特别告诉她,为了保证平等条件,他已经找机会接近游念禾,把他脑海中在当年和他们交易的记忆也清除了,并对念禾的记忆进行了调整,改为他和映夏只好在偶然情况下遇到的朋友,而情报员发现映夏直到接吻那部分的记忆也消除掉了。 然而,映夏目前都还并不知道汀兰在这个黑色魔人之馆内杀人,她只以为汀兰是邀请了参加心寒葬礼的人前来,进行一场平等的智战而已。 现在,汀兰无法理解。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现这样的事情……” 她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被发现? “很简单……”蓝凝回答了她的疑问:“唯生在这个馆内,人格之间再度激烈地转换……认识她那么久,我早就已经可以轻易分辨谁是唯生原本的人格,谁是魔人的人格。最初,她魔人的人格说她来的时候没看见那个喷水池,那是在六年前的9月……而后来唯生原本的人格说,她上次来看见有喷水池,但是具体日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在2月29日,当时我就感觉很奇怪,根据她的说法她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是两年前,后来我列出了日历表,结果计算出2年前,也就是2020年的2月29日是在周四,而后来原本人格的唯生告诉我,她记得那天是周六。这不就很奇怪吗?按照这样来说,她应该是同一年的2月和9月来到黑色魔人之馆,为何2月看到了喷水池,而9月却没看到?可惜不同人格的记忆无法共通,否则唯生早就发现这点了。估计接待她的也是不同的唐心寒,而她也是在不同的馆内,两个唐心寒也都知道她人格转变的事情……” “但是……”汀兰疑惑地问:“也许她记错了呢?” “就算记错了……她也不可能是在两年前来的……” 汀兰一开始不明白,但随即,脸色变得惨白…… “两年前的时候,唯生心脏衰竭的症状已经发展得很严重,那时候她一直在住院,根本就没有外出的可能性。要不是两年前心寒她……” 唐心寒曾经和唯生说过的话,唯生还记得。 “我和你是一样的……” 是的,她们是一样的。 心寒是两个人组成的一个人,而唯生,不也一样吗?因此后来她给自己起了“黑色魔人”这个代号。 “这个岛上还有另外一座馆吧?”唯生开始讲述汀兰所有的布局:“那里,应该是安蓦然和其他几个当初参加过葬礼的人所在的地方吧?根据你的说法,白映夏要求你在平等条件下才可以动手杀死安蓦然,唯一和我。既然如此,这两座馆自然是很适合的舞台……估计是唐心寒死后你就买下了这两座馆……你最初大概只是以为她为了迷惑组织的敌人或者是想和你们魔术师一样玩类似魔术的东西,所以也没多想……但不久后,你发现了两座馆之间,有着一个可以相连的通道,对吧?” “是……”汀兰爽快地回答:“我发现那个通道后,发现里面开凿了一条密道,还在密道内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是唐心寒写的,在日记里写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两个馆和这条密道的存在,虽然我和你都被她邀请来过,但是却也都不知道其实有两个馆……我也是杀死她后才发现两个馆,再买下这个岛的……当初负责设计和修建密道的人,也都被她用催眠消除掉了记忆……因此我认为在这里作为杀戮舞台最合适不过了……” “是啊,那条密道用来藏凶器也真的很合适啊……长矛、鞭子都是藏在密道里的吧?” “接下来我开始说明你的计划。根据白映夏提出的要求,你必须要在平等条件下制造一个杀戮舞台,而为了保证绝对的平等,令你自己不失去优势,分开我和安蓦然是很重要的,因为我们都是推理能力很强的侦探,若是合在一起,就谈不上是平等了。你分别给当初参加葬礼的人,以一个名叫‘鲍颜’的虚构出来的人署名发出请柬,分别邀请两批人到两个不同城市的码头上去,然后把他们带到同一个岛上的两个不同的馆内,在几乎相同时间内杀死扮演相同角色的人,再给予我和安蓦然数量大致相等的嫌疑人数量,若我们可以找出你,那么你就输了,但相反一周后我们都没有能找出,你就可以杀死我们了……没错吧?还有,你邀请过你丈夫没?” “是的,请过。” “你丈夫是和蓦然在同一个黑色魔人之馆吧?你最初和他一起,来到另一个城市的码头,然后坐汽艇到了这个岛的另外一面,一起跟去黑色魔人之馆。你花钱请来一帮人为你演戏,找了两个女人,在不同的馆里都扮演着‘鲍颜’这个虚构人物的角色。厨师,仆人也都请了相同数量,在不同的馆里扮演相同角色吧?因为要绝对平等嘛……我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到了这个岛上的黑色魔人之馆……你虽然从那日记上知道我来过一次,但是馆由于造得一模一样,馆附近也没有特别的景物可以作为区别,再加上我本身人格交替造成的记忆紊乱,你不需要太过担心我会拆穿这点……接着,两个鲍颜在两个馆分别接待被邀请来的人,封闭两个馆……而你故意之前在这个馆预先请来几个人。然后,在蓦然所在的那个馆里面,推说自己肚子痛要上厕所什么的,离开大家跑到密道里,然后迅速转到这个馆来,混入用餐室里那 些预先被请来的人中。接着,在这里听完了‘鲍颜’的悬赏,你就回到了原来那个馆里……之后分配好房间,但因为你和你丈夫分居,虽然分在同一个房间,可实际上你却和他还是住在两个不同房间里吧……你利用了这一点,这样就算你丈夫一整天都不怎么看到你,也不会感觉不自然。你故意请来那么多人,除了把他们作为这个杀戮舞台的嫌疑人角色以外,另一个目的是增加人数后,某一个人不在就不容易马上被注意到……” 蓦然此刻也在对心寒说:“那天汀兰推说闹肚子,去上了厕所,后来到鲍小姐说完了以后再跑回来。一开始我没有太在意,但是在产生出有两个馆的构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接着,她在当天晚上,去密道内取出两根长矛,分别在不同时间事先约好了两个扮演鲍颜的女人,然后先后将她们都杀害,然后都放在喷水池里……我估计,这里的人可能被她预先催眠过,所以第二天都按时地准备饭菜,也不会因为死人而慌了手脚,她和他们也应该没直接见过面,可能是用电子邮件之类的通信,催眠只需要随便派遣一个魔术师的高层干部去做就可以了。” “那……她如何做到往返两个馆而不被人发现呢?这太危险了吧?要冒那么大危险还不如把所有人请到一起呢……” “你那么说是因为对黑色魔人有多恐怖,了解得不够深刻……而若我和她在同一个馆里调查,那么她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了……至于往返两个馆嘛……也不困难,如我所说,催眠了厨师后,让他们严格按照时间准备好饭菜,然后她就可以把两个馆三餐的时间错开,吃完这个馆的早饭再跑到另一个馆去吃……她在鲍颜死的那天午饭没吃多少就离席了,我想就是因为还要去另一个馆吃,担心吃太多到时候另一边吃不下会被唯生怀疑……杀死厨师也是用同样的方法……” “好可怕啊……但是万一有人要找她怎么办呢?那发现她不在的话……” “的确。所以我估计她大概在黑色魔人之馆一个很少有人去的地方装了针孔摄像机。还记得她拍摄厨师死的现场吧?她带着数码相机,她只要在另一个馆的时候让摄像机拍摄那个地方,然后在另一个馆同样的地点拍摄一些照片,可以让照相机自动拍摄把自己拍进去。回来的时候再对照摄像机,看看她在另一个馆拍摄照片的时间,这个地方有没有人来过,将有人来过的时间段自己在另一馆拍摄的照片删除,保留没人来的时间段内拍过的照片。那么,数码相机所记录的照片拍摄时间就可以作为她一直在馆内的证据。” 唯生继续说道:“你还真是谨慎啊……只要是酒窖没人的时候,拍下了你在酒窖内的照片,那么就算是有人在这段时间注意到你不见了,照片就可以消除其疑虑。但是,可惜啊,你的照相机里有着我们在这个酒窖内藏着的时候拍摄的照片,你的针孔摄像机虽然正对着入口,可以发现我们进来,但你没能够有机会查看和删除照片了……在我们躲藏在这里期间,你根本没有来过这个酒窖,可你的数码相机却记录着同一时间里,你在这个酒窖拍摄的照片……所以,你是无法狡辩了……” “你太狠毒了!”蓝凝愤愤地说:“就算为了制造一个平等的舞台,你也可以玩斗智啊……你居然为此杀害了四个(一个馆死两个人,所以加起来是四个)无辜的人,难道你没有人性吗?” “我无所谓……只要可以杀死你们,又能让白映夏那个贱人说出关键字,我就算成为恶魔也可以!” 唯生继续说道:“你这个计划还有收尾的一步要做。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当我和安蓦然在一周以后都没有推理出你是凶手的时候,你不光要杀死我们,还要将这个馆的人全部杀害……另一个馆有你丈夫,你不会杀他,何况还需要你的确遵守了约定的证人给白小姐。所以我估计……你大概会准备炸弹之类的在这个馆内吧?到了最后一夜,在另一馆的人的饭菜里下安眠药,让他们睡着,杀死安蓦然,然后再引爆炸弹,把这个馆彻底炸毁……” “不光如此呢……我会引爆半山腰的炸弹,把这个馆彻底活埋,一则保证不会有幸存者,二则会把存在两个黑色魔人之馆的事情彻底湮灭,还活着的另一馆的厨师和仆人,我也会在最后一夜,杀死安蓦然的时候一并杀死……” “你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人!”蓝凝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他怎么也想不到汀兰这个如此美貌的女人居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她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原来如此啊……是那幅画吧?奥地利作家雷西伦的《魔王之死》吗?有创意啊……” 接着,她又问了一个问题。 “最后我还有一个疑问。杀死我派出去的情报员的,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我现在没必要撒谎吧?” 看汀兰这样子,的确不像是撒谎。 “那个情报员,是我杀死的。” 酒窖入口处突然走进了一个人,说出了这句话。 第十八章 生死 那个人是唯一。 “原来是你啊……”唯生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地说:“那么说来,让位给另一个我,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吗?” “元老会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我可以让位给你,但是你抢夺蓝凝,我却无法容忍。你不爱他,却令他心中一直有你,这我无法忍受!所以说,我一定要杀死你!而借画家之手杀死你,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所以我一直有跟踪你派的情报员,然后在他发现了魔术师的中层干部白映夏后,就杀死了这个情报员,我可不能让你通过她来查出画家的身份。” “那你现在说出来?别忘记蓝凝也在啊。” “因为……”她突然从身上取出一把枪对准了他们三个,道:“我现在想的,是要杀死你们!蓝凝,你居然为了唯生做到这个程度,你是不是为了她死都可以?那我就送你们去死吧!” 蓝凝顿时感觉到紧张慌乱,抓着汀兰的手也逐渐松开,汀兰立刻向后撞了他一下,接着立刻躲到一个酒柜旁边。 唯一也不理会汀兰,而是对准了唯生,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射入了酒柜中。幸好楚白及时赶来,在唯一开枪前的刹那,将她扑倒在地,接着硬是把手枪夺下了。 “放开我!我要杀死你,你不是什么魔人,而是一个魔鬼!” 唯一在歇斯底里的时候,唯生却感觉到大脑的意识又产生了变化。 当初,被落欢他们追杀,那恐怖的记忆残留在脑海里,映夏在安顿好她以后,她的恐惧始终萦绕心中,并开始更憎恶现在的自己……她感觉若自己是唯一,就不会来到这样的地方,遭到这样的命运。 痛苦的意志将统一的意识分裂开来,产生出了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拥有着极度高超的智慧。那天,她折返回幽藤山庄,敲了敲门,然后打晕了来开门的蓦然,再把他带到了映夏为她准备的木屋子里,告诉了蓦然杀害柯东湖的真凶是谁。 而现在,当枪口瞄准着她的刹那,那份恐惧的记忆又再度产生。 记忆的分歧点再一次出现了,两个人格在那一刻交汇了。 两个人格,再一次统一为同一个人格了。 席唯生终于从黑色魔人的身份中解脱出来,而成为了真正的自我。现在的她,完全保有着两个人格的记忆,和各自的性格。 “多谢你了,楚白……”唯生露出她那睿智的眼神,接着对酒柜后的汀兰喊道:“给我出来!画家!” 没想到她却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一个遥控器。右手大拇指正搭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这是炸弹的遥控器……只要我按下遥控器的话,我们就会一起死……不能够知道映夏的关键字,真是遗憾啊……我只好以后再想办法让她说出来了……现在,给我退开!” 那条密道,居然是装置在厕所的一个单间内。只要搬动一块瓷砖,墙体就会翻转。只要把单间的门锁好也就不会有人发现。看来,那天汀兰说闹肚子去厕所,实际上她的确去了厕所。 她进入厕所后,道:“全部给我退出厕所去!” 大家只好照做了。接着,汀兰把厕所的门给锁上,然后立刻进入那个单间翻转墙体,进去后再把墙翻回去,这样就算外面的人再进来也不知道怎么进密道来。她在密道内不停地跑着,心里思忖:等回到了另一个馆,就立刻炸掉唯生所在的那个馆,这样一来的话,至少不会有人知道我是画家了……安蓦然,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不久,她跑到密道另外一头,翻转墙体,进入了蓦然所在馆的厕所单间内,然后把墙体翻回去。她松了口,刚推开单间的门,就看见安蓦然就站在单间门口,顿时吓了她一大跳。 “你……蓦然,你别吓我啊……”她一边说话,一边把遥控器拿到身后。 “东西别藏起来!”蓦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道:“这是什么?遥控器?难道说……” 由于心寒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有些事情她还没想起来,过了很久她才想起密道的出入口是在厕所一个单间里。他刚和心寒赶来这里,就看到了汀兰走出来。 汀兰看要败露,立刻把遥控器上抛,趁蓦然眼神上移的时候,一脚狠狠踢中蓦然的腹部,令他放了手,接着又快速接住了遥控器,道:“不错!这是炸弹遥控器!知道了还不给我滚开!” 蓦然和心寒不得不退开,让她走出单间,接着汀兰又继续转动脑子:该怎么办呢?两边都败露了……这下念禾也会知道真相的,我……我该怎么做呢? 她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出厕所,正好凤婷从走廊一侧走来上厕所,她一时还没察觉情况不对劲,便对汀兰说:“汀兰?你们在干什么?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凤婷!”他连忙跑过去抱住妻子,道:“汀兰就是杀人凶手!她手上拿的是炸弹遥控器!” “你,你胡说什么?汀兰怎么会杀人呢?” 汀兰警惕地注意四周,道:“没错!我就是杀人凶手!安蓦然,还记得吗?当年,你让我品尝着这样的绝望!是你害死我哥哥的!我绝对不放过你!就算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哥哥?”凤婷还是不敢相信地说:“汀兰,子巍的死,蓦然也很难过,你怎么可以那么说呢?” “哈哈,难过?破了我哥的案子后,他比以前知名度更高了不是吗?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我哥才会死得那么惨的!你给我死吧!” 接着她取出了一把手枪,那是她为防万一事先藏在密道内的。接着她拿枪对准安蓦然,道:“我现在,就要杀死你……真可惜不能按照我预先帮你设计的画的样子死啊……像你这样的伪君子,连你老婆也不要你,要和你离婚了,我看你也是生无可恋了吧?” “不是的!” 看到汀兰拿枪对着蓦然,凤婷立刻挡在蓦然前面,说:“蓦然……他真的对子巍的死很自责,汀兰,他不是为了荣誉而去侦破案子的……这我很清楚……他一直都对妈的死耿耿于怀,只是想要让杀人的人接受应得的制裁而已……我相信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我从来,也不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 “够了!”汀兰恶狠狠地说:“难道我哥的死就是他应有的制裁?他只是在杀死那些害死他所爱的人的人渣而已!蓝凤婷,看在念禾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是我一定要杀死安蓦然!绝对要杀死他!” 唯生那边,总算在一个单间找到了入口,唯生决定过去,而蓝凝执意要和她同往,但唯生摇了摇头。 “蓝凝……我已经不再是魔人了……我是一个只想过平淡生活的女人。等我回来,做你的新娘!” 她露出嫣然的表情,吻了吻蓝凝,接着,就奔向密道内。 蓝凝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注视着唯生的背影,喊道:“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正在汀兰拿枪对着凤婷的时候,心寒突然站到了她面前。之前在走廊上奔跑来到厕所的时候,她为了不让人看见她而被吓着,戴上了墨镜和口罩。此刻,她取下了墨镜和口罩。 “唐……唐心寒!” 虽然听唯生提了双胞胎的事情,可她还是半信半疑,如今唐心寒出现,她顿时有些恐惧,就算知道是双胞胎,可面对着一个和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任谁也无法不害怕的。 “你还打算杀多少人才肯罢手?” 心寒逼近了她一步。 “你……还要再杀死我一次吗?” 汀兰的恐惧进一步增加,她不断地后退,道:“不……不,我……我……” 在她分神的刹那,她身后走来了幽寒,他一眼看见了心寒,顿时完全愣住了。 “唐心……寒?” 汀兰刹那间回了一下头,而就是这一个瞬间,心寒飞奔上去,一手抓住遥控器,另一手握住枪,迅速上了保险,接着一腿踢中汀兰的胸口,汀兰随即反应过来,却开不了枪,接着枪被蓦然冲过来夺下了。幽寒也上来帮忙,拧住她拿遥控器的左手,结果那遥控器飞了出去。 “快接住!” 随着蓦然喊了这一声,二人迅速扑了上去,结果两只手都抓住了遥控器,而幽寒和心寒的脸也正对着,距离不过两三厘米而已。 可是,幽寒却发现自己不小心把手按在了红色按钮上! 汀兰看到后,顿时狂笑起来:“天意,天意啊!” 接着,远方传来了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所有人的脸顿时都变得惨白。 “哈哈哈哈……有了那么多人为我陪葬,我也赚够了……” 她不停狂笑着,接着站起身,道:“好了,你们随便拿我怎么样吧。安蓦然……虽然杀不了你,但你也要终生活在内疚中!记住,那些人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害死了我哥!” “死?你在说谁啊?” 她顿时抬起头一看,唯生还有蓝凝,以及楚白他们,都一个一个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还好赶得及……”蓝凝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身后的密道又再度走出一个个人来,都是被邀请来的人。 “你们……没死?” “蓦然,多亏了蓝凝啊……他对我说:‘去通知大家躲到密道里去,汀兰随时都可能引爆这个馆!’总算大家及时逃了出来啊。” 蓦然顿时瘫倒在地,道:“我刚才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了啊……” 汀兰终于彻底垂下了她的头。 一切都结束了。 尾声 一年过去了。 蓦然这天就醒了过来。 毕竟是大家聚会,迟到可是不能允许的。 “爸,起得好早啊……” 意棠睡眼惺忪地看着身旁起来的爸爸,道:“就让我再睡一下好不好……” “意棠乖啊,早点起来!” 他进入厨房,凤婷正在煮着一锅汤圆。 “起来了啊……”她笑容可掬地说:“快去穿衣服吧。刚才唯生打电话给我了呢,她说若是迟到了一定会罚你的酒,别忘记了啊!” “知道了……呵欠……” 他刚穿好衣服,门铃声就响了,他急匆匆地去开门,门口是念禾和映夏。 “欢迎啊……你们夫妻时间算得还真是准啊。” “哪里……昨天是他兴奋地睡不着觉……”映夏腼腆地说着。 请二人进来后,念禾问:“蓦然,听说你又打算写新书了?” “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具体的框架还没构思好,写完初稿你帮我看看啊……” 接着,凤婷端着汤圆走出来,见到念禾夫妇,立刻堆满笑脸说道:“你们好啊……早饭吃过了吗?” 映夏点了点头,接着问:“意棠呢?” “应该起来了吧?映夏你和意棠还真投缘呢……” 在摩胜市最繁华的金庭酒店的三楼包厢内,唯生不时看着手表。 “别看了嘛……没那么快的……”蓝凝小声提醒着她,对楚白、灵裳,还有楚白的妹妹依香说:“大家今天聚集在一起……真是令人感慨呢,都一年了……” 映书、吴善、羽生和文兵也都在,大家也都回忆起一年前惊心动魄的一切。 组织最后还是比较公正地处理了善后事宜,没有对司法界施加太大压力。 唯生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开了组织的存在,虽然元老们大多反对,但唯生认为既然是以打击犯罪为目的,就没有理由鬼鬼祟祟地存在。结果由于唯生各方面工作都做得很好,民众大多都接受了组织的存在。 最后汀兰被判处死刑。她最后很平静地接受了判决。 她上刑场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希望见到哥哥以后,他可以让我再为他表演一次魔术……” 汀兰的人生之路就这样到了尽头。 魔术师的其他成员,因为群龙无首,在组织的大规模剿灭行动中,很块瓦解了,林、落欢不久都纷纷被捕了。唯生考虑到映夏并没有过多的犯罪情节,反而极力想办法阻止其他犯罪份子夺走他人生命,于是并不追究她任何的刑事责任。 至于唯一,她在那件事情之后,放弃了在组织里的一切地位。最后她被判处无期徒刑。 她在入狱前对来看她的唯生说,让她一定好好地对待蓝凝。 至于文兵,虽然受到了很大打击,但是也认识到妻子并不爱他,签了离婚协议书后,他也感觉到解脱了。 至于心寒和幽寒,则去了香港,见她的生父唐启诚。心寒本来满怀罪恶感面对着幽寒,可是幽寒却并不责怪她。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无论如何,幽寒的心里,已经有了心寒的位置。羽生打听到,幽寒和心寒会在明年春天在香港结婚,然后长期定居下来。 凤婷在黑色魔人之馆的案子结束后,也了解到自己其实一直深爱着蓦然,一条无形的线始终牵系着他们彼此。这就是幸福。 至于蓝凝和唯生,念禾和映夏,自然都是皆大欢喜,不多赘述。 中午十二点,终于大家汇集一堂。 蓦然首先的第一杯酒是敬给唯生,感谢她为大家所做的一切。 “唯生,很感谢你……” “不,不是的……”唯生回答道:“我……曾经错误地认为,只有成为了姐姐,我才可能幸福。但其实不是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幸福,没有人可以夺走,只要你愿意去追寻。当我释放了自我的瞬间,我才感受到,幸福其实很简单……别人的幸福,未必就是我们的幸福。拥有金钱、地位,这或许是幸福,但是对我来说……我的幸福,是拥有这位深爱我的丈夫……” 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许多人都流下了泪水,尤其是蓝凝。接着,大家都非常尽兴,倾吐着无数话语。没有人可以忘记,曾经经历过的宝贵的过去。 这个世界上,因为有可以相信的事物而幸福,但也正因为相信的事情不一定可以实现,人才会对幸福产生憧憬。 蓦然端起酒杯,看着窗外的芸芸众生,所有人……也都在追求着他们的幸福吧…… 而他的故事,也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