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勁!”閆儒玉憤恨地在吳錯肩膀上捶了一把。


    吳錯也不挑他的理,隻問道:“怎麽?有目擊者你還不高興?”


    “案子可能就要破了,我當然替你高興,可是……推理的樂趣也要大打折扣。”


    吳錯哭笑不得,隻好道:“別這麽悲觀嘛,說不定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天知道其他刑警聽到吳錯這話會怎麽想。


    “先別急,跟我一塊兒聽聽看吧。”吳錯道。


    閆儒玉隻好答應。


    被協警帶進來的是個年輕人。年輕人留著利索的平頭,手很幹淨,不像一般服務員油膩膩的手,指甲也修剪得整齊幹淨。


    和其他人一樣,年輕人穿著店裏服務員統一的工作服。


    工作服洗得已經有點發白,卻一個油點都沒有,很幹淨。


    “我叫劉洋。”他一邊介紹自己,一邊在吳錯對麵坐下。


    “你知道孩子是什麽時候死的?”吳錯問道。


    “是,可能……我差點兒碰見兇手。”


    “麻煩你具體說說。”


    “好的。


    昨天早上老板娘的妹妹不是被燙傷了嗎,當時大家都在抬人,亂哄哄的,我這人不愛拍馬屁,就被擠在最外圍了。


    因為如此,我看到了同樣被擠在外頭的小雨——就是死的那個小孩兒。


    看見他,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媽出事兒了,他可別再出什麽事兒……怎麽說呢,當時好像有某種預感一樣,反正我就想著要把小孩兒看好。


    就這麽一晃神兒的功夫,小雨就鑽到後廚去了。


    我沒立即跟上去,因為我是新來的,大師傅不讓我進後廚。


    正想喊大師傅,讓他去後廚瞧瞧,這時候救護車到了,大家又是抬人,根本顧不上別的。


    我覺得沒人能看見,就咬咬牙進了後廚,可是我進去的時候後廚已經沒人了,孩子不見了!


    倒是天窗開著,我進門的瞬間,感覺那天窗上好像有人影晃過。


    就一瞬間的事兒,實在是太快了,所以我當時沒往心裏去,還以為是什麽鳥飛過去了。


    等我從後廚出去,找了一圈兒小雨,也沒見人影……哎!我當時太大意了,隻當是他跑出去玩兒了。”


    劉洋低著頭,攥緊了拳頭,整個人都在發抖。


    吳錯道:“你別害怕,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


    “警官,是不是因為我?是不是那個時候……小雨他……已經在鍋裏了?我要是早點發現異常……”他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頭發,“要是早點兒發現,他的命是不是就能保住……”


    吳錯陪著他歎了口氣,“你說出你知道的事,這就是在幫他。


    當時沒一個人顧到小雨,隻有你,這也是在幫他,隻不過,幫人總有個限度,你能操到的心有限。


    不必自責,今天這個結果不是你的錯。”


    劉洋調整了情緒,又道:“我知道,可我一想起孩子在鍋裏……都煮成了那樣……我實在是……哎!”


    閆儒玉將話題往詢問的方向上扯,問道:“你是親眼看見孩子進了後廚嗎?”


    “沒錯!我正好瞄見他掀開後廚門前的簾子,往裏頭鑽。”


    “那從你發現孩子進後廚,到你自己進到後廚去找人,總共有多長時間?”


    “這個……我也不太好判斷,我這個人對時間的感覺向來比較遲鈍。”


    “這個時間應該很短暫吧?因為據伍大廚說,等救護車總共也就那麽幾分鍾的時間。”


    “可能吧,這我真的不清楚。”


    “好吧,那你還能想到什麽細節嗎?”


    “暫時……就這些。”


    “好,謝謝你!你提供的信息對破案很有幫助,別太難過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之後我們或許還會詢問您,也請您再好好迴想一下,能想起任何關於小雨失蹤的細節,請隨時聯係我。”


    吳錯遞上一張自己的名片,劉洋接過,沒有說話,低頭默默離開了。


    他剛一走,吳錯看著沉默不語的閆儒玉,問道:“你也發現不對勁兒了?”


    “是啊,實在太明顯了,他好像在……刻意含糊時間。”


    “是啊,就像伍大廚所說,等救護車總共也沒花多長時間,從他發現孩子進了後廚,到他自己也進入後廚,肯定是一個很短的時間。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時間究竟有多短?夠不夠兇手挾持一個孩子,將孩子的衣服鞋子全部脫掉,並將孩子扔進大鍋裏。”


    “還有一個問題,”閆儒玉在後廚和前廳之間不斷地走來走去,“這裏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除非第一時間就將孩子打暈……或者打死,讓他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否則,孩子隻要叫一聲,外麵就算關注點都在孩子他媽身上,也不可能聽不見後廚的動靜。


    你勘察後廚的時候有什麽發現嗎?比如掙紮的痕跡,或者零星的血跡……”


    “初步勘察沒什麽發現,之後我還會仔細勘察一遍。不過……被害者是個在成年人麵前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他才三歲呀,第一時間就被製服,發不出任何聲音,這也正常。”


    “所以,你覺得劉洋的話可信?”閆儒玉問道。


    “沒有什麽漏洞,而且跟咱們在屋頂上發現的腳印吻合,我覺得可信。”


    閆儒玉皺眉不語,吳錯也不去打擾他思索,靜靜等了幾分鍾。


    就在吳錯打算開始詢問下一個人的時候,閆儒玉突然道:“你再去房頂上走一圈兒。”


    “為啥?”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麽多廢話。”


    “我去行了吧,老佛爺。”


    吳錯再次從後廚的天窗爬上屋頂,閆儒玉卻沒跟上來,而是出了店門,站在門口的馬路對麵,朝吳錯揮了揮手。


    他撥通了吳錯的電話,問道:“看見我了嗎?”


    “看見了,怎麽了?”


    “我也看見你了,你貓著點腰。”


    “哦。”


    吳錯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努力將自己的身體壓到最低,幾乎縮成一團兒。


    “還能看見嗎?”他問道。


    “能。”


    “知道了,下來吧。”


    再次迴到飯館前廳,吳錯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難道那小子撒謊?”他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我隻知道,孩子他媽被燙傷的時候不算太早,街上應該已經陸續有了行人,兇手如果在這時候爬房頂,實在是太……顯眼了,這不合常理。”


    “那就先走訪,看看有沒有人見到過這個爬房頂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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