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開啟,羅德和藍靈慢慢走進辦公室內。


    故地重遊的羅德打量著周圍環境,察覺到這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女人,無論是十八年前和十五年前辦公室裏的花樣不帶重複的。


    藍靈捂著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羅德就像一個死人一樣惜字如金,剛才電梯裏的氛圍壓抑到讓人窒息,羅德就那樣冷冰冰的盯著自己,一句話也不說,讓藍靈差點嚇破了膽。


    辦公室內的裝潢風格又從地中海換成了中式風格,太師椅,柵格牆飾,以及辦公桌上的那鼎香爐,從香爐不斷繚繞出淡紫色的煙霧,讓整個空間都充滿著檀香的味道。


    獨眼女人打量了一眼羅德,這次的羅德比上次要老實不少,至少沒有用大拇指剜爆別人的眼睛。


    “坐吧,雖然我們沒說過幾句話,甚至連你的聲音都沒聽過,不過好歹也認識了十八年,算是老朋友了”


    獨眼女辦公桌上的檔案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羅德知道,聽獄警說,她三百年的任職期已經到了,今天是最後一天。


    “欸?”


    藍靈有些發懵,她還以為這個可怕男人也是昨天才來這個什麽中轉站的,沒有到竟然有十八年,和自己的年齡一樣大哎!


    羅德一聲不吭,說實話,他現在哪裏也不想去,他隻想在安靜的地方,聯聽腦液流動的聲音。


    莫紮特,貝多芬,已經是無可挑剔的天才,但他們的音樂和羅德腦髓裏的聲音比起來,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震顫在腦髓中的聲音就像是毒品一般,已經讓羅德有了成癮症狀,隻要有一天沒聽到它,全身都像在被螞蟻啃食,大腦像被無數根針紮進,五髒六腑裏也像是有老鼠在竄動,甚至會出現一些意義不明的怪異幻覺,極其痛苦。


    羅德一直在追尋著那聲音的源頭,每進一步,聲音都會更加好聽,如果有一天抵達了這聲音的源頭,羅德相信,那一定天國,比任何地方都還要美妙的天國。


    要說起安靜的地方,沒有比那個陰暗潮濕的地牢更好的選擇了,羅德希望著獨眼女離職之後,就這樣把自己永遠的囚禁在地牢理,直到宇宙以及所有的一切,盡數終結。


    獨眼女眼皮一跳,有些不悅,羅德竟然選擇無視了他,而且還閉著眼睛露出沉醉的神色,似乎是在聯聽什麽美好的音樂。


    “你知道你是因為什麽才被收容到這裏的嗎?”


    獨眼女忍住心中怒火,因為她今天必須把羅德給處理了,不然的話沒辦法交接工作,自己也離不開這鬼地方。


    “謔?”


    羅德拉長了聲音,有些感興趣,腦髓中的那聲音甚至讓羅德喪失了自我,十八年來羅德都不知道自己是突破了哪方麵的宇宙上限,才被送到這地方,他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他想要的隻是聲音,那腦海中那惡魔一般的低語,已經侵蝕了羅德的心智。


    羅德走了幾步,然後癱坐在太師椅上,淡然道:“說來聽聽。”


    藍靈在一旁瑟瑟發抖,到底誰才是管理人誰才是異變物啊!


    在藍靈眼中,羅德就像是那種欺負老師的壞孩子,太可怕了。


    獨眼女已經接近暴走狀態,羅德十八年來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命令式的口吻,她是被降職才來到中轉站這種破地方負責這種破工作的,眼看三百年時間已盡,到最後還要受一股窩囊氣,頓時怒火攻心,手掌都有些顫抖起來。


    獨眼女從辦公桌抽屜裏翻出一本檔案,然後看著上麵的資料對羅德說道:“我讓人去調查了你,很少有異變物會這樣引起我的關注,你把你一生中所有的仇人都裝在一架飛機裏,連同自己一起毀滅掉……難怪你這麽有種,是個做大事的人,飛機墜毀的地點是你父母的住址,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以最華麗的方式來結束一生,稱你為魔王都有些小看你了。”


    “欸!”


    藍靈怕怕的望著羅德,這個人比看起來還要可怕啊!已經是六親不認的程度了,自己真的要和他一起轉移麽?


    嗒嗒……


    羅德兩根手指敲打著辦公桌的桌麵,有些不耐,他朝獨眼女點了點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獨眼女眉頭緊皺,接著說道:“你知道嗎?你差點就毀掉了整個星球,當時的你正在瘋狂吸取周圍的能量,若不是特派員第一時間過去收容你的話,不僅是星球,波及的範圍還會更大。”


    羅德捏住下巴,臉上浮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當時飛機墜毀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腦液流動的聲音,雖然他本人對吸收周圍能量甚至要毀滅地球的事情沒有一點印象,但這肯定也是那聲音的緣故。


    “這都是因為共振……這種情況極其少見,資料庫相同的例子也極其稀少,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調查完了一切,在飛機墜毀的那一刻,你趨向於無限的某種情緒與另一個未知生命體產生了共振,你獲得了它的一部分力量,雖然共振已經結束,但思維意誌的頻率已經同步了,現在的你就是那個生命體的初始狀態,會有什麽東西指引著你朝著那個生命體的方向進化,比如幻覺以及做夢之類的。”


    獨眼女解釋完畢後,伸了一個懶腰,好像一切都解脫了一樣,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羅德聽了獨眼女的解釋之後,終於明白了腦髓裏的聲音究竟是什麽,那是與自己共振的生命體的聲音。


    羅德驟然有些愉悅起來,連聲音都如此美妙,那它本人應該是何等美麗的存在呢?


    獨眼女從煙盒中掏出一根煙,然後開始吸了起來,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羅德,說道:“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接下來是最後一件事,十三年前我把你的資料提交給上麵時,上麵的人對你恨感興趣,他們通知我,要你參加這一屆的無限之路,每三百年一屆,剛好是我任職結束的時候,這也是關了你十八年的主要原因,因為是兩人一組,你也要參加,那邊那個看起來蠢蠢的女人。”


    獨眼女的目光看向了藍靈。


    “欸!?”


    藍靈渾身一個激靈,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其他蠢蠢的女人之後,發出了可憐的叫聲。


    “怎麽這樣……為什麽我也要去?”


    藍靈可憐巴巴的說道,雖然她不知道無限之路是什麽,但一聽就不是什麽好事情。


    羅德一聲不吭,說實話,他沒有興趣去參加什麽無線之路,寬帶之路,他隻要聽到腦髓裏的聲音,就很滿足了。


    “抱歉,大小姐,你的運氣太差了,竟然在今天轉移,今天我正好任職期結束,已經沒有其他人選了,你上輩子怕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獨眼女最近很迷輪迴轉世之類仙俠風的東西。


    “欸!?”


    藍靈的臉扭成了苦瓜。


    “但是,我拒絕。”


    羅德直接否決了這個提案,他隻想坐牢而已。


    獨眼女深深嘶了一口煙,說道:“這可由不得你。”


    不知道獨眼女從哪裏摸出來一把烏茲衝鋒槍,然後扣動扳機,對著羅德瘋狂掃射。


    噠噠噠……


    房間內火光四濺,金屬彈殼射飛得到處都是,每一發都準確無誤的打在羅德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爆湧。


    羅德坐在椅子上,他的身體已經被打成了篩子,幾十個血洞正在飆濺著鮮血。


    “欸!?”


    藍靈看著這突然的一幕捂住嘴巴害怕起來。


    羅德一聲不吭,身軀上的空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漸愈合。


    哢。


    獨眼女知道羅德打不死,隻是在他臨走前讓自己爽一發罷了,接著獨眼女打了個響指,羅德和藍靈的身體由下而上的慢慢變得透明起來,似乎是在消失一樣。


    “謔?”


    羅德看著自己身上的異變,覺得很有意思。


    “等等!什麽是無限之路?”


    藍靈幾乎是帶著哭腔向獨眼女乞求般的問道。


    “無限之路……說來複雜,差不多就是地獄的意思了吧,再見了,羅德,我的老友。”


    接著獨眼女又打了個響指,自己的身形也漸漸變得模糊透明起來。


    就這樣,三人同時消失在了房間裏,隻不過獨眼女要去的是度假天堂,而羅德兩人要去的是無限之路,寫作無限之路,讀作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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