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的所有,對於姬雅來說都是無比的熟悉。


    她可以說是京城第一個會進出青樓的女人了。幸好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若是被她丞相知道了,估計她的腿都有可能被打斷。


    作為一個名門閨秀,愛混江湖,愛逛青樓。


    這一切都是京城其他的閨秀們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以說,姬雅不僅不聽丞相的話,更是不會去聽外麵人的話。


    她隻願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歡的東西,其餘的她都不會去在意。


    而那時候,唯一一個能夠理解她的人,應該就是陌塵了。


    陌塵對這個瘋丫頭的風言風語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但是當她聽到她說自己愛上了曲子琰,要非他不嫁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不會有這麽一天的。他以為自己這顆心,是裝不下任何的女人的。他以為自己足夠冷漠,永遠也愛不上誰的。


    但是姬雅卻把他的所有以為一一打碎了。


    他教她武功,教她文學,教她下棋。他教了丞相要求她學的所有東西,甚至於到最後他把自己這一顆心都交給了她。


    而她呢,似乎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她還是沒心沒肺,開開心心地闖蕩著她的江湖,開開心心的逛著她的青樓,每天盼望著能跟曲子琰有一場相遇。


    這是他第一次,那麽的嫉妒一個男人。


    他是多麽的嫉妒曲子琰,能被她喜歡。他這麽喜歡她,卻隻能在背後默默地看著她,隻有在她難過失落的時候,他才能有出現在她麵前的機會。


    因為她喜歡曲子琰,所以她看不見了他對她的好。喜歡,蒙蔽了她的眼睛,讓她的眼裏,從此隻有一個曲子琰,而再沒有一個陌塵。


    以至於,當外麵盛傳她是喜歡他才每日來醉仙樓,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去辟謠,而是想著可以利用他的知名度保護曲子琰的身份。


    她說,她不在意,她說,反正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外麵怎麽傳都無所謂,我們都清楚的,她說,我喜歡曲子琰,喜歡到了骨子裏,非他不可了,她說,請你和我一起,一定要好好地保護他呀。


    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世上,隻有在愛情這條路上是永遠沒有公平可言的。


    她的眼裏,隻有曲子琰,她不會再為他考慮哪怕一點點。


    醉仙樓裏,他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少言寡語的姑娘,為了能清淨些,他便每日點她來為他唱歌,而他一個人就在那裏喝悶酒。


    桂花釀,一如既往的苦澀。


    他更加好奇,為什麽在那個瘋丫頭的嘴裏,這酒會是甜的。


    “鈺崢公子,一曲已經終了,還要奴家再演奏一曲嗎?”


    “你過來喝喝看這酒,告訴我是苦還是甜。”


    姑娘很是溫順,乖乖地過來品嚐桂花釀。


    “公子,這酒是苦的,很苦很苦。”


    “是吧,這酒,就是苦的啊……原來我的味覺沒有出錯,那麽,就是她的問題了…….”


    “公子可是愛上了哪個姑娘了?”


    “很明顯嗎?我愛上誰了?”


    “很明顯。奴家看出來了,你是愛上那個每日跟你一起來這裏尋歡作樂的那位女俠了吧?不過憑著公子的這個麵相也不該追求不到她啊…….”


    “為什麽,連一個旁人都能看清楚的東西,她卻怎麽也看不出來呢……”


    “因為那位女俠,她從來不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裏卻永遠隻有她。”


    “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叫夏荷。”


    ……..


    或許,有些愛情它來的太不是時候。


    有些人,他們注定隻能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一次又一次的成為遺憾。


    陌塵不知道自己對於姬雅來說是一個怎麽樣的存在,但是他知道,她於自己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一個不可能忘記的存在。


    是她,在他這顆早已經枯竭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讓這顆種子慢慢地開出了花蕊。


    可她喜歡的人,卻又偏偏是他…….


    陰差陽錯也好,有緣無分也罷,不管怎麽樣,是他先遇見她的不是嗎?她的每一步成長,她的所有,他都要比曲子琰了解,可他,偏偏就是不能成為他啊…….


    姬雅的心,終究是在曲子琰的身上,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更讓他沮喪的,或許就是姬雅的性格,便是那種認定了一件事就九頭牛也拽不迴來的。這樣的人,一旦愛上一個人那就很難再去忘記了,很難再去,釋懷了。


    “曲子琰喜歡吃什麽啊!你告訴我啊!我要去準備準備!”


    “我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你連菜刀都不會使,不要再去做這種無謂的事情了!”


    “我不管!為了他,我要去學!我一定要去學!”


    “你就不怕你爹了嗎?不怕他那鞭子抽你嗎?”


    “不怕了。他愛抽不抽,反正他是不可能阻止我去追求曲子琰的。我愛他,這一輩子,我非他不嫁!”


    那時候的姬雅,眼裏的愛意,濃到陌塵不敢看她,這愛熾熱的可怕,幾乎能把他給灼傷。


    他收起自己內心的疼痛,盡量平靜地看著姬雅,


    “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喜歡他嗎?你們才認識不久啊,他的性格,你都不清楚吧?難道隻是因為他的皮相?”


    姬雅看著他,一雙靈動的大眼裏,滿是笑意,


    “皮相?你別開玩笑了!若是為了皮相,你這張皮還不好看?我豈不是早就該愛上你了啊,我的師傅?我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喜歡他,為什麽會想嫁給他,就是那種,第一眼看見他,心裏就有一個聲音,一個聲音很大聲的告訴我說,姬雅,就是他,他就是你的夫君。這一輩子,都是他了。”


    陌塵已經想不起當時自己聽到這席話的時候,心裏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他隻知道,在那一天,他喝了很多的桂花釀,這麽多年了,第一次他感覺自己是醉了。


    可是原來,醉了的感覺也不好。


    就連那個醉酒的夢,都是她。


    全是她。


    她就是不願意放過他,就連他的夢裏,她都是淺笑盈盈,對著他招手。


    他過去,看見的是她和曲子琰一起牽著手的模樣,她笑著告訴他,


    “師傅,這是我的夫君,曲子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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