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攸時笑了。


    就像是鬆了一口氣似得。


    “幸好,幸好你願意。若你今日不願意,我就隻能........“


    “殺了我?”


    “嗯。”


    他的笑意一直到了眼底。


    平日裏,他雖然在笑,但他的笑從來沒有到眼底過。


    總是讓人覺得有些寒冷的笑。


    “其實很簡單。這次你的表演,皇帝看得很盡興。皇家有一群專屬於他們的舞姬,隻有每年皇室有宴會時她們就要出來表演。距離下一個宴會,還有三個月。我們會把你安插進那個團隊,以你的水準,我相信在那裏也是沒問題的。”


    “我進了那裏,那醉仙樓怎麽辦?”


    “我已經找人去跟玫娘商量好了........”


    “她同意了?”


    “同意了。我有給她銀子.......”


    “我!的!天!”


    夏卿絕望地將被子蒙住頭。


    玫娘是什麽情況!


    誰給她錢她都能同意嗎!


    大漠那次也是,這次也是。


    怎麽說她也是醉仙樓舞姬中的頭牌啊!就這樣隨便借人不大好吧!


    啊,重點也不是借誰不借誰的問題。


    是這兩次她都沒親口答應啊!


    “玫娘是個懂事的。她的決定很正確啊。”


    百攸時又一次將夏卿的被子奪走,露出她毛茸茸的腦袋。


    “何況你現在也答應了。”


    天哪,她是主動同意的嗎,明明是被他們逼得呀.......


    “我知道了,那我要做些什麽?“


    “你先在睿王府裏待著,休養休養。到時候該去皇宮時我會來通知你。”


    百攸時將小幾子上的空碗拿起,轉頭又叮囑夏卿,“對了,你的名字就用夏卿吧。說木槿知道的人太多了。”


    夏卿突然明白,為什麽玫娘會讓她給自己取個別名了。


    這樣自己就能有了好幾個身份,即使出名了,也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名。


    想要找到她就相對困難的多。


    “可是,我的任務就是在那裏待上三個月?”


    這個任務未免也有些太簡單了吧?


    怎麽說,也要來個有些技術含量的吧。


    “自然不會這麽簡單。到時候你便見機行事,我們會把你要做的事情,托人傳達給你。等三個月後的宴會結束後,就把你送迴醉仙樓,你還是那個台柱子木槿。“


    “台柱子?這可不敢啊........”


    夏卿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張妖孽的臉蛋。


    曲子琰.......


    之前與自己冷臉告別後,他就再沒來過醉仙樓了。


    她也未再看見他。


    他應該是很生氣的吧。


    換誰都會生氣。


    畢竟,之前意識到喜歡的人,也是她。


    把他趕走的也是她。


    現在又就這麽離開了醉仙樓,三個月。


    “三個月要一直待在宮裏?”


    “除非你是想著逃跑了。不然在那裏的舞姬是不能外出的。”


    這麽想來,這地方絕對是醉仙樓舞房的二號。


    不能外出,就代表著每天都要高強度的訓練。


    最重要的是,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不能迴到醉仙樓,即使曲子琰來找她了,他們也不能碰麵。


    等等,她,是她自己,親自趕走了他。


    她現在,又在奢求著什麽呢。


    “那麽,祝你好運夏卿。我相信,我給你的任務,你一定能,很好的完成的。”


    “哎哎哎........“


    百攸時手中拿著空碗,笑的更加好看了。


    “那麽,好好休息。”


    “哎哎哎.......”


    他轉身,垂著手走出這個房間。


    吱嘎一聲後,他關上了大門。


    房間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夏卿招了半天的手隻好垂了下來。


    百攸時根本沒有給她後悔的機會。


    她也,不能後悔。


    鼻腔裏,是滿滿地檀木香味,沾著枕頭,夏卿再一次進入了夢鄉。


    “她同意了?“


    “是,同意了。”


    房門外,等了很久的睿王,終於是等到了百攸時。


    “我都叫好了暗衛了。”


    “我說過,要信別人。”


    百攸時有些嚴肅,“你就是這樣,每次都不願意信別人,這一次,若是你先動手了。我都不敢想象後果.......”


    睿王也停了下來。


    他深深地看著長廊外的綠植。


    還是開的那麽的盛。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睿王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轉過身,看著百攸時的臉,“我派去過那麽多的殺手死士,卻沒有一個能迴來的。”


    “即使是這樣,那些死士,也不會給他問出是誰的機會吧?嘴裏都是放著毒藥的。”


    “不會的,他是誰啊。是我的六皇兄啊。是我母後最得意的兒子啊。”


    睿王的臉有些蒼白,嘴邊扯出了一個無力的微笑,“即使是最後,即使到了最後。母後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到現在,都隻願意待在她的幽蓮宮,每日為這個國家祈福......她到現在,都不願意見我。”


    “程斯.......”


    “沒用的阿時。你我從小便相識。對於這個皇兄,你也不會比我不懂。他的心思,沒有人能懂。他的心思,一直都不會因為我的存在而改變.......你看我,被他囚在這裏,他讓萬民都看見,我們兄弟的感情是多麽的好,他殺掉其他兄弟,流放了其他兄弟之時,他告訴過我........”


    睿王突然停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麽痛苦的事情,他緊皺著眉頭,垂在身側的雙手也緊緊地握住了。


    “他說,就算是母後求他殺了我,他也不會動我的,他不會允許我死的這麽痛快........”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百攸時與睿王相識了這麽久,可他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一些事情。


    他一直都清楚,睿王能安然在這睿王府,享受著親王的待遇,無非隻是皇帝對外的一個作秀罷了。


    他手上的鮮血沾的太多了,他需要一個傀儡,來告訴萬民,他們的王,是有人性的。


    睿王就像是一隻金絲雀。


    生活在睿王府這個完美的籠子裏。


    他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再也沒有權利去享受自由。


    “他為什麽,會這麽的恨你.......”


    百攸時不明白,他對於新帝,對於這個手段多,性格果斷的王,一直沒有什麽看法。


    直到那年睿王被封了親王,他來找他合作,密謀謀反。


    那時候他才真正地意識到,原來,看似風光正盛,看似得了萬千寵愛的睿王,其實,就是一個囚犯。


    “就像是他賞我的那幾尾錦鯉,每天都有人喂它們吃食,外人都道他們是皇帝的東西,是高貴的,不能怠慢的,但那又能怎麽樣呢?皇帝一個命令,它們就得死,就連那個華麗的魚池子,也得從世人的眼裏消失。我就是它們,被皇帝好生的囚在這裏,但他們不知,就這般的活著,才是對我最大的羞辱,那幾尾賞賜,就是他在提醒我,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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