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夏卿,花老頭,我來了。”


    人未至,聲先達。


    花老頭最後又轉頭看了一眼虛掩著的窗子,迴頭後一本正經地給幾個品杯倒上了茶水。


    “夏卿,兔腿好了嗎?“


    花老頭抿了一口茶水。


    “好....好了....可以吃了。”


    夏卿收迴一直看著窗子的眼,含糊地說道。


    花老頭明顯感覺到了夏卿的不自然,他扭頭摘下了兜帽。


    兜帽下的果然是一張蒼老的臉。


    一雙小眼睛此時瞪著夏卿,示意她別在看窗子。他無聲的動了動嘴,“別看了。”


    夏卿輕輕點了點頭。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剛抬頭就看見一身便衣的楚翹正站在門口。


    她今日沒有穿那身苗疆的服飾,而是一件淡藍色的廣袖裙。


    寬大的衣袖,精致的花紋,收的剛剛好的腰身,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很好的凸顯了出來。


    她紮了一個很隨意的發髻,沒帶任何頭飾,半頭烏黑的青絲順滑無比,垂到了她的腰際。


    美的窒息。


    不過她今天沒有帶上她的鈴鐺們,夏卿聽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她招牌的“叮鈴鈴,叮鈴鈴“的聲音。


    “真是辛苦你了夏卿,守著火,很累吧,快來坐。”


    楚翹看著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一蹦一跳的到了木凳旁,好幾次夏卿都以為她要被自己的長裙絆倒了,最後還是奇跡般的沒有倒下。


    夏卿不得不佩服起楚翹,反觀她現在,有段時間沒穿長裙,每天穿著花老頭給她準備的小廝的服裝,一點長的裙子都可能絆死她。


    “那兔腿怎麽辦.........?”


    夏卿歪著頭看著花老頭。


    “自然是花老頭的事情。”


    楚翹笑開了坐在木凳上,剛剛的美人形象蕩然無存,她笑的十分豪爽,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花老頭還不快去!”


    她嗔怪的看了一眼花老頭,“快來快來,夏卿,我們聊聊天,別幹那些粗活了,你可是個女孩子,學些什麽不好,要學幹活。”


    這一刻,夏卿終於知道為什麽花老頭看到她會劈柴會那般的驚訝。


    原來都是這位聖女大人給花老頭洗的腦啊。


    果然一聽到楚翹這麽說,花老頭立刻起了身走到了灶邊,他朝夏卿擺了擺手,“一邊涼快去,別來打擾我幹活。”


    說完他還朝夏卿眨了眨眼,夏卿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花老頭還是很講義氣的,一心想救那個玄穀。


    夏卿走到楚翹身邊,她手裏還是剛剛那隻品杯,裏麵已經空無一物。


    她看著前方好似在發呆,嘴邊掛著意欲不明的笑。


    “楚翹姐姐,你沒茶水了,我給你添一點?”


    夏卿擋住楚翹一直看著的那個方向。


    “啊,好啊,”楚翹收迴了目光,她笑著看著花老頭的背影,“這老頭怎麽舍得把兜帽拿下來了。以前叫他拿下來跟什麽似得,老不願意。”


    “嗯.....他今天嫌天熱,戴著悶......”


    夏卿摸了摸身上還有點厚實的白褂子,突然覺得這個解釋有點蒼白無力,總不能說他為了給自己通風報信才摘得兜帽吧?


    “啊,這樣啊。”


    楚翹似乎並沒有在意夏卿的話,她支著腦袋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的品杯,“幫我添一點,雖然嚐不出花老頭這茶水有什麽味道,但是喝下去總覺得胸口很暖。”


    她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眼神很柔和。


    夏卿眼角有點濕潤,這樣的日子楚翹從十歲起就開始過了。


    她的世界裏沒有氣味,沒有味道,沒有,知覺。


    手中的茶壺有點重,夏卿用了兩隻手握住它,慢慢將茶水倒了進去。


    “這茶很好喝。有一股很香的,茶香。”


    夏卿放下茶壺,突然覺得自己詞匯太過匱乏了,這杯茶的味道都無法很好的形容出來。


    “是這樣嗎,那我就知道了,十歲之前,我的爹爹每天都會泡一壺茶,跟我的母親一起喝。”


    楚翹抬著頭,笑的很開心,眼裏一閃一閃的,仿佛星子一般耀眼。


    “楚翹姐姐.......其實......”


    “來來來。烤兔腿來啦。”


    花老頭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手裏捧著一個石碗,上麵是一隻油光發亮,黃澄澄的,看上去十足的焦酥可口的兔腿。


    “哇,看上去真不錯!”


    楚翹被花老頭一大段也沒有繼續聽夏卿的話,將注意力轉到了兔腿上,“夏卿快幫我聞聞,香不香。”


    “嗯....很香....看著就很好吃。”


    夏卿扯了扯嘴角,苦笑著迴答。


    她剛剛差點就要把那個玄穀的事情說出來了。可是卻別花老頭打斷了。


    她抬眼,果然後者此時正一臉威脅的看著她。


    楚翹似乎完全被兔腿迷住了,正滿臉興奮的找筷子。


    “花老頭,快去弄筷子來,太油膩了,今日我不能用手拿了,這衣服髒不得。”


    “嗯,我去給你拿姑姑。”


    花老頭最後瞪了夏卿一眼,便轉身走進了木屋。


    夏卿摸著手裏的品杯,看著興奮的楚翹,心裏很不是滋味。


    玄穀應該是楚翹的敵人吧,不然為什麽會要趕盡殺絕。


    雖然答應了花老頭要保密,但麵對這樣的一個楚翹,她真的不能保證自己能很好的保守秘密。


    “夏卿你剛剛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楚翹還是掛著笑容,看著有點局促不安的夏卿,“現在他走了,可以告訴我了。”


    “我.......我.......就是.......”


    “夏卿!去後院弄點菜來。光讓姑姑吃肉太膩了,得解解膩。”


    花老頭再一次打斷了夏卿的話,他手裏拿著筷子,站在門口。


    “旺財的晚飯也沒準備,快些去吧。”


    夏卿沒有動,但接觸到花老頭的眼神後,不得不站起來。


    “這就去......“


    “等等。”


    楚翹一把拉住夏卿的袖子,眼裏的笑意慢慢褪去。


    “花老頭,有什麽事情能讓你這麽緊張,要打斷夏卿的話兩次?”


    她嘴邊的笑容也慢慢變成了冷笑,握著夏卿的袖子的手越收越緊,


    “還是說,你在屋裏藏了什麽人嗎?”


    空氣,在一瞬間之內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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