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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扶乩起字


    孟超連忙將被風帶得亂晃的擺杆連上乩環,同時楊雲從旁邊的香案上找到幾支線香,遞給孟超。


    “上柱香吧,扶乩要心神安定才可。”


    孟超點燃線香,默禱了一會兒,這才將手放到乩環上,微閉雙目,讓手隨心所欲地推動乩環。


    乩筆在沙盤中刷刷地走動,眾人都圍上來觀看。


    “崇……德……”


    中年人將沙盤中寫就的字念出來,此時孟超才睜開眼睛。


    “文山長給評解一下?”


    “你的本名是什麽?”文思乾問道。


    “學生姓孟名超。”


    “孟超,字崇德。不錯的表字,海天書院中有記載,辛未科的二甲第一名進士就扶出過一個崇字,德字也不錯,也不乏金榜題名之人,你這個表字可謂中吉,今科中舉有望啊,不過還需要因人成事。”


    孟超欣喜,文思乾那是什麽人啊,殿試榜眼,文章學問不敢說天下吧,至少吳國之內是聲名卓著,有他這一句點評,隻要秋考的時候自己的卷子能被取中,就斷無落榜的可能。


    “楊賢弟,你也快點扶一個吧。”


    楊雲點點頭,卻沒有上香,隨意地晃動著乩環,兩個行雲流水的大字躍然出現在沙盤中。


    “夢徊”文思乾看向楊雲。


    “楊雲……楊夢徊。”


    文思乾皺起眉頭,“這個表字可是生僻得緊,夢字和徊字都很少在扶乩中出現,我不敢妄斷,得迴去查查記錄才行。”


    中年人心中陡然一驚,想起自己家族中留傳下來的一本記載,說是先祖曾經遇到異人,給自己的家族批了幾句話,其中遇石而興等幾句都已經得到印證,隻有最後一句“遇夢而續”一百多年來一直沒有著落,難道要應在此人身上?


    不過一轉念又想,這個人眼下不過是區區秀才,有什麽資格應這句話呢?大概隻是個巧合吧。


    深深看了楊雲兩眼,中年人說道:“兩位秀才的表字都不錯,今後一定能大展鵬圖的。”


    文思乾微微動容,心想以中年人的身份,說這句話可是有些意思。


    楊雲拜謝,說道:“學生事情已了,不敢打擾貴客的遊興,這就請辭了。”


    “好好,希望以後還能聽見你的名字。”中年人笑道。


    文思乾這下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也不知道怎麽這個文弱秀才就得了貴客的青眼,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楊雲和孟超下山來,像沒事人般跑到藏看書。


    孟超好像受到今天事情的鼓舞,看起書來格外入神,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下來,想起孫曄的說法,再看下去就要交蠟燭錢了,這才將書放下,抬頭四下裏沒看到楊雲,心中微微有點詫異。


    轉了一圈才發現楊雲藏身在一排書架之中。


    “夢徊賢弟,你原來在這裏,怎麽不去座位那裏看?”孟超問道。


    “我喜歡站著看書,坐著看容易走神。”楊雲信口說道,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翻書的速度太快,一頁書用月華靈眼掃一眼內容就全進識海了,被別人看到無法解釋。


    “這海天書院的藏果然名不虛傳,靜海縣學和這裏的差別,就像池塘和江河啊。”孟超感歎道。


    “是啊,靜海縣學就是一個房間,幾排書架,這裏是滿滿當當的三層樓,差別太大啦。”楊雲既興奮又痛苦,他可是打算用一個月的時間把這裏的藏書“翻”完,這下手指頭可有的累了。


    “走,先吃飯去。”書要一本一本地翻,飯也要一頓一頓地吃。楊雲算了一下,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也可以看完這裏的藏書,到時候就可以迴靜海縣備考了。


    出門剛好看見孫曄迎麵過來,人還沒到聲音先飄過來。


    “夢徊兄、崇德兄,你們二位大喜呀,晚上是不是該請我吃飯呀?”


    楊雲和孟超對視一眼,想不到下午得的表字,晚上連孫曄都知道了。


    “沒問題,走……”


    三人還是去了中午那家小飯鋪,這裏的小菜炒得不錯,酒也沒有兌水,看到楊雲幾個人,飯鋪老板樂得眼睛都眯成了縫。


    果然沒有讓飯鋪老板失望,楊雲又點滿一桌子酒菜。


    “山舉兄,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扶出的表字的?”


    孫曄先滿飲一杯酒,迴味地咂咂嘴,笑道:“兩位兄長今個可是出名了,整個海天書院都傳遍啦。”


    “怎麽?”


    “你們可知道今天遇到的那個貴人是誰嗎?”


    “是誰?”孟超問道。


    孫曄伸出一個指頭向天上指了指,“福國公。”


    “啊!”孟超低低地驚唿一聲,“竟然這位國公爺。”


    福國公是當今吳王的長兄,據說當年他素有賢名,繼任王位的唿聲很高,但卻以自己生母為普通嬪妃為由,主動將王位讓給現在的吳王。


    吳王繼位後將他封為福國公,封地就在鳳鳴府。


    鳳鳴府是南吳最大最富庶的一個府治,據說鳳鳴府有四分之一的土地都是福國公的封地,而且吳王特賜旨意,福國公對整個南吳五府的官員都有監察奏事的權限,真可謂南吳富貴第一人。


    孟超想著,如果早知道那個中年人就是福國公,他的舉止肯定不會那麽自若。偷眼斜看楊雲一眼,發現他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感歎自己的定力還是有所不如啊。


    “喝酒、吃菜……”楊雲將一口肉咽下嗓子,渾不在意地勸孟孫二人多吃點。


    孫曄中午吃得太飽,所以隻是喝點酒,細細夾幾筷子吃著,孟超心裏有事,也吃得少了,最後一桌子菜幾乎都被楊雲包圓。


    吃罷三人聊天,楊雲才說道:“今天遇到福國公是件好事,不過實際的用處並不太大。我們是學子,走的是科舉取功名的路子,就算名聲再大,卷子也是糊著名字的,最終還是要靠卷子中選才行。”


    孟超、孫曄二人點頭稱是,吳國的科舉還是非常公平幹淨的,建國百餘年來科場舞弊的案子屈指可數。


    考生作出來的卷子要糊住名字,統一抄錄後由房師擇選,這一步才是刷下大多數學子的關口。一府之地近千學子,能夠取中的卷子不到百份,進到這一百份裏,取出原卷打開名字,由主考最終取錄和評定名次時,名聲等外部因素才會起作用。


    酒足飯飽之後,孟超和孫曄相約去藏看書,蠟燭錢雖然不便宜,但是這個臨近秋考的關口,能來海天書院的秀才們是不會吝嗇的。


    楊雲要修煉月華真經,所以辭了二人單獨行動。


    “那個細風亭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地勢高闊,靈氣比平地上要充足幾分。”


    晚上山路無人,楊雲邊走邊整理識海中新增加的書籍。雖然這些書存在識海中,比熟背上幾百遍的記憶還要深刻,但還是要投入心神體悟,才能融會貫通,甚至更進一步地推陳出新。在這方麵,識海的推演終究是缺乏了一點靈性。


    此時在識海的經綸堂中,數百本書籍在空中飛舞,無數的金色字符如同穿花蝴蝶般,繞著青木書案上下翻飛。不時有一些字符落到書案上,一陣華光四射,化作宣紙上的一行行字跡。


    有些字跡寫出來後很快又淡化消失,但總體上字數還是越積越多,書案的一角,寫滿字跡的紙張已經疊成一摞。


    這些是楊雲自己的心得體悟,還有一些策論隨筆等等,都有一定的保留價值。楊雲這麽鑽研下去,也許有一天能編著出一本大部頭的論著來。


    月華真經凝竅期的功法已經推演完畢,真氣少了這個最大的開銷,能用在經綸堂的份額就大大增加了,加上秋考在即,楊雲也是大力投入,現在識海的經綸堂之中每時每刻都是這種景象,隨著經綸堂的運轉,楊雲對各種經論的掌握程度逐漸加深。


    等上到細風亭時,楊雲停下經綸堂的運轉,四野無人,夜風拂動著金鈴,伴隨著陣陣蟲鳴,發出叮叮當當地輕響。一片輕雲掩著殘月,海潮陣陣拍擊岩岸,海天之間各種靈氣縱橫交錯。


    楊雲關心的當然是月華靈氣,今日雖然是月殘之時,但是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月華靈氣。


    “唉……洞天福地對修煉太重要了,尤其在結丹以前,沒有一處合適的洞府,修煉起來簡直是事倍功半啊。”


    楊雲感歎道,他這一世為了父母親人,決定走入世修煉的道路,幾乎注定和適合修煉的洞府無緣了,隻能盡力從功法上彌補一二。


    “好在月華真氣雖然不太穩定,日間不適合修煉,而且每個月都有潮漲潮落的現象,但比起那些比較變態的靈氣,例如真磁、陰雷、玄水之類還是要好多了,普天之下,隻要到了晚上都能修煉,倒是不用限定什麽特殊的地方。”


    楊雲就感慨了一下,馬上開始月華真經的修煉。


    因為這裏無人打擾,所以楊雲也不介意暴露出修煉中的一些異像,銀色的月華籠罩在他身體周圍,很快凝結出幾十個活躍的光點,跳躍著投入他身上已經凝練成功的竅穴中。


    月華真經順著經脈,歡暢地在這些竅穴中流動,湧進來的銀光在真氣的衝刷下,漸漸變得暗淡起來。隨著銀光變暗,流經的月華真氣也稍微變粗了一絲。這是因為吸收進來的月華已經被轉換成真氣的緣故。


    無形無色的真氣往複循環著,不時還會分出一股支流衝擊尚未凝練成功的竅穴。


    不知不覺間,楊雲將月華真氣運行了十幾個周天,他迴過神,從胸肺間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接著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頓時覺得一股舒暢之極的感覺從胸口向身體四周蔓延。


    抬頭看看夜空,殘月已經移過半空,這次修煉有一氣嗬成的感覺,感受了一下,月華真氣增長的幅度也比以前略大一些。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楊雲決定在海天書院的這些天,就辛苦一些,每天晚上到這細風亭來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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