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晚輩進京趕考,一路所見所聞,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差捕小吏,無不是媚上欺下,盡顯小人嘴臉,真真荒唐之至,晚輩自問若是與他們為伍,隻怕幾天過後,晚輩就要瘋了!”


    孫承宗聽了湯山這話,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心痛神情。


    不可否認,湯山這話說的沒有半分誇張,自神廟老爺(萬曆皇帝)駕崩後,大明朝廷不論京城還是地方,就是慢慢開始充斥著烏煙瘴氣,官員們隻想著自己的個人享受,自家的富貴榮華,哪裏還有幾個一心為國為民辦事的官員!


    即便是有,也是被欺負的不行,極難得到升遷,以至於蹉跎歲月,意誌也是消磨殆盡,這更加是被許多後進官員引以為戒,本是一心報國的青年才俊,一踏入仕途,就是變了模樣,變成了自己曾經憎恨痛罵的昏官,酷吏,自己卻是渾然不知!


    這種現象到了現在,那更加是變本加厲,各級官員為了撈取好處,沒有他們不敢伸的手,沒有他們不敢張的嘴,什麽大明,什麽百姓,統統如廁紙一般,被他們丟棄,心裏想的,隻有他們自己!


    想到這裏,孫承宗無奈的重重深唿吸了一口氣,他沒有開口批評教育湯山,因為湯山說的是事實,無可批駁。


    “聽說賢侄棋力不俗,與老夫對弈一局如何?”


    “伯父相邀,晚輩敢不從命!”


    一旁的孫鎬見他們要下棋,趕緊是命人擺下了棋盤棋子。


    孫承宗和湯山兩人相對而坐,便是怡然自得的下起了棋來。


    “聽說賢侄還精通醫術?”


    孫承宗一顆棋子落下,嘴裏像是和老友閑敘家常一般的,就是問了一句。


    湯山微微一笑,道:“不敢說精通,還好吧。”


    湯山一邊說著,也是一邊落子。


    “有一老翁垂垂老矣,久病纏身,每日服藥,卻是日漸羸弱,早前還可下地,如今卻是臥病在床,不能言語。家中孝子賢孫雖是不多,然也可為救治老翁,不惜錢財精血,不知賢侄可有良方醫治?”


    孫承宗不緊不慢的的說著,手裏的棋子也是落下。


    湯山拿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嘴裏迴道:“古人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求不得。若是老翁已到大限,非人力可為之,何不讓他走的安詳一點,少受一些病痛折磨。


    強行救治,每日大量服藥,也許可能使老翁多支撐一些時日,可是在此期間,老翁不得不承受痛徹心扉的病痛折磨,這樣的時光,真的是老翁希望得到的嗎?


    也許讓他走的安詳一點,讓他走的有尊嚴一點,讓他走的體麵一點,這可能也是他希望的,隻是他現在不能言語,不能說罷了。”


    孫承宗聽了,不再說話了。


    日落西山,湯山和孫承宗對弈了一天的棋局,互有勝負,不過還是孫承宗的棋力要精湛一點,取得的勝利要多一些。


    又是一局結束,湯山見時候不早,便是起身告辭。


    “伯父,時候不早,晚輩就先告辭了,改日得閑,再來叨擾。”


    “嗬嗬嗬,,,”


    孫承宗嗬嗬笑了笑,也是站起身來,道:“也好。”


    孫承宗說著,便是對服侍在旁的孫鎬說道:“鎬兒,你代為父送送賢侄。”


    “是,父親。”


    孫鎬答應一聲,就是將湯山送出了營帳。


    他們走後不久,孫承宗也是走出了營帳,負手看著湯山遠去的背影,再見太陽已經是西下,半個身子都是被山頭遮擋,隻有那餘輝還散發著光芒。


    孫承宗看著這一切,任由那落日的餘輝照在自己的身上。


    這時,孫承宗閉起了眼睛,仿佛是在感受著這徐徐光芒帶給他的溫暖。


    不多時,兩個彪悍武將就是大步向著孫承宗走來,等到快要走到孫承宗近前,那兩個武將的步子明顯是小了,緩了。


    “閣老!”“閣老!”


    孫承宗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兩個武將,露出一絲笑容,道:“曹將軍賀將軍,你們來了。”


    不錯,來人正是曹文詔和賀人龍!


    話說上次曹文詔和賀人龍跟隨洪承疇大戰萬華,最後一敗塗地,那洪承疇更加是被萬華一刀抹了脖子。


    曹文詔呢,當時因為帶領著關寧鐵騎,奉命衝擊保衛隊的大陣,最後被保衛隊隊員用盾牌組成的鋼鐵長牆所阻擋,


    他這個將軍,也是跟其他小兵一樣,摔了個人揚馬翻,本欲決一死戰,無奈這一摔,摔在了腿上,傷勢實在太重,站都站不起來,隻得是做了俘虜。


    本以為落在了萬華手裏,一條大好性命就此了賬,誰知被俘後,保衛隊卻是被他治療傷勢,經過兩個多月的療養,他也是恢複了過來。


    在養傷的過程中,保衛隊每一天都是會組織傷兵參加懇談會,向他們宣揚大明朝廷的腐敗和無能,向他們宣揚保衛隊的仁義無雙,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時許多的傷兵養好傷後,就是投了保衛隊了。


    不過曹文詔和他手下的關寧鐵騎卻是個例外,因為他手下的人基本都是遼東那邊來的,跑到陝西來剿匪,那也是出差而已,哪裏還能真的在陝西落戶,家裏不要了?


    所以那些關寧鐵騎的將士們,都是沒有一個改投保衛隊的。


    手下如此,他曹文詔自然是更加不能從了,畢竟他可是副總兵的官銜,又是身受崇禎帝的提攜大恩,加之心中對賊匪的認知早就是根深蒂固,哪裏是幾句話就能說動的,於是他也是不為所動。


    最後他們養好了傷後,萬華見留不住他們,也就批示放人,把他們給放了。


    不過曹文詔的一千關寧鐵騎經過那一戰後,基本也是打殘了,人隻剩下四百來人,馬,那更加是一匹不剩,


    開玩笑,把他們放了,那就是恩德了,萬華哪裏還能把馬匹還給他們,自己還嫌不夠呢,還能做那傻子!


    就這樣,曹文詔帶著四百手下,就是離開了保衛隊,迴到了自己的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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