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生命有多長?

    “有唿吸不代表就活著,”天晴瞥一眼旁邊的女病人,若有惆悵,“腦子早就死了,剩下一顆心砰砰跳,再規律又有何用?植物還懂得向陽生長。”這是她心裏的話,隻是沒想過說出來。

    醫院裏多得是這種老病號,家屬被拖累得不行,能丟進醫院就謝天謝地再也不管,這些病人唯一的任務就是數著日子等待死亡,有時候能數都算好的。

    天晴走過去,一麵查看該病患的褥瘡,一麵指導新來的實習同學,“對於久臥病床的患者,尤其要注意……”

    “裘老師長得真漂亮,就是人冷冰冰的,”一個女同學對同伴竊竊私語。“對啊對啊,腦子裏隻有錯與對,有沒有感情?”那個女同學也沒有口下留情,湊近同伴的耳朵,嘀咕道,“治病的本事倒是有,就是不見把自己嫁出去。”“她還沒結婚?都當主治醫生,雖然看著年輕,也要有三十歲了吧?”“她——”

    “何麗珠?”天晴看著這一對咬耳朵的學生,不生氣,隻是不能讓她們繼續,“你說一說糖尿病的診斷標準。”她沒有聽到她們剛才說什麽,她的運氣總是這樣好,聽不見別人對她的傳言,不是人家對她好,隻是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天晴,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適的人要留心,非要等到眉毛掉光,就不由得你挑了,”不止一個人這樣對她說過,把自己嫁出去已經變成一項責任,雖然她不需要人來養活,但總需要有人把自己的後半輩子與她綁在一起,這樣她才顯得幸福,為什麽她一定要是女的,每次想到結婚她都很無奈,人口統計中男性多於女性,但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可以選擇的理想範圍從十八到二十八,而且那個男人無論是離過婚還是死了老婆,年齡多老個頭多矮,都一樣可以找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女人呢,三十歲的女人該嫁什麽年齡的男人,正在迷茫,弄不清周圍的壓力源自何故,就看著一批批的小女孩不停地長成小姑娘,皮膚粉嫩、花容月貌,老姑娘卻還沒來得及把自己推銷出去,從原本挑別人陡然變成是被人挑剩下的,這就是女人的生命曲線,曇花如果有感情,會明白這種同病相憐。

    “麗珠,不要再來實習第二遍,我盡力,你也一樣,”天晴稱唿得這樣親切,好像大家很熟一樣。

    “我總是要再來的,”何麗珠低頭拉著衣服,她已經有三個科實習沒有通過,“但是我也知道,能通過還是好。”

    “加油!”天晴笑著鼓勵麗珠,這也是她自己的口頭禪。

    麗珠從辦公室出來馬上變了一個人,什麽被教學秘書批評過,誰說的,她分明是剛剛喝了茶出來,她怎麽會處於被動局麵,即使實習不合格,也是她自己願意有這樣的經曆,她壓根就不喜歡學醫,沒有改變隻是因為還沒有想到更好的出路。

    天晴昨天值夜班,今天夜休,早晨查完房,與學生談過實習問題,就早早下班,迴家睡覺,明天起來再準備每星期一度的相親活動,她是醫生,沒有周末好講,但醫院習慣安排夜休之後休息一天,這也是勞工法為人民做的一點實事。

    不管大家是不是覺得誇張,天晴從大學三年級就開始相親,按說品學兼優、相貌端正,不愁男孩子追求,但就有人生怕別人嫁不出去,或是擔憂別人嫁得跌分,不適合與自己來往,親友們張羅旗鼓,給天晴物色過十幾打對象,老的小的、高的矮的、有錢的討飯的、貌似奮青的甘願敲鍾打更的,形形色色林林總總,還是沒有把天晴交到合適的男方手裏,真的隻能說天晴是孤獨運,而不能怪罪旁人奚落她紅顏薄命。

    “今天的人姓什麽,不記得了,見了麵再說吧。”對於天晴這種相過無數次親的老油條,還有什麽尷尬是沒有遇見過的,這是可悲還是值得慶幸,都隻好用一聲苦笑來迴答。

    天晴到得比較早,她又不是十八歲,遲到了打算給誰看,作為醫生,她也習慣了守時,自己不來上班,同事就下不了班,靜靜得坐在那裏想一會,她活得真的是很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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