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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王給他們準備的衣物相當華麗,寶藍色錦緞直裰穿在身上,係上犀角帶,頭發用白玉冠端端正正地束著,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顧二娘都是一個光明磊落、忠心耿耿的俠士。


    但褚淵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但這張臉是假的,她還可以背地裏弄死你,表麵上卻能隻手遮天、密不透風。這個人心狠手辣的令他欣賞!


    二娘看著是端端正正地坐著,其實思緒早就飛到了褚直身上。不過常年養成的習慣讓別人看不出她心不在焉罷了。褚淵一動,她的思緒就立即飛了迴來。


    老實說,褚淵這個年齡能有這份沉著也算難得了,畢竟剛才他既沒有昏死過去,也沒有尿出來。


    墨綠刻絲鶴氅穿上身,褚淵好像找著了些依靠,他雖然有些欣賞顧二娘的狠毒,本能上還是畏懼。什麽談笑自如、從容不迫那得是完全掌握局勢,真正的麵臨生死,有幾個人不怕?


    “我要救九娘,你救他,我們兩個本來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又何必給我下藥?”褚淵吸了口氣,裝作要坐在她身邊的樣子趁機低聲道。


    這間屋子外麵有人,二娘是知道的。


    褚淵費了很大力氣才靠著她坐下,兩人既然是“那種關係”,這種“親密的舉動”自然提供了密語的機會。


    “你是螞蚱,我不是。”二娘微微側頭,嘴唇貼著褚淵的耳朵說,“我現在願意跟你合作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你要清楚是你給他帶來的殺身之禍,不管怎樣你都罪不可赦。如果你好好配合,我或許會幫你一把。如果你不合作,你知道我會怎麽對付你全家,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是他抓了褚直嗎?好強詞奪理的人!褚淵眼眸深處升起一團火花,但對麵的眼眸卻猶如萬年寒冰,森森的冷意鋪天蓋地剿滅了他那點微不足道的發抗。


    忽然間他看見冰麵上光芒一閃,灼熱的氣息忽然逼近,褚淵還未反應過來,顧二娘的嘴逼近了他的嘴。


    她想幹什麽?!褚淵的腦子一片空白,在腦子轉不過來的時候,身體直接做了最本能的反應,耳中嗡嗡亂響什麽都聽不到,卻能聽到心髒如戰鼓一般。


    可下一刻他就被推了出去,顧二娘站了起來:“帶路。”


    褚淵這時才看到那兩個人不知何時進來了。


    原來方才是來人了……


    年輕的鎮國公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片紅暈,那兩人已經不甚驚奇了,隻是略帶憐惜地掃過褚淵,抬手道:“請。”


    此時,一座空曠的大殿上,當中設著一張寶座,兩旁排列十八張座椅,地上鋪著名貴的波斯地毯,十幾隻小臂粗細的紅燭把整座大殿照的猶如白晝。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大殿中央的一個鐵籠子引人矚目。


    這個鐵籠子長、寬、高都接近兩米,為精鋼打造,一側有一小門,看起來頗像關押猛獸的籠子,此時裏麵卻關了一個人。即使頭上凝固著血痂,嘴角腫得走形了,仍能看出此人生得罕見的漂亮。


    “如玉公子啊如玉公子,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下跪求饒?”


    一個身穿錦衣、臉上卻戴著一個鬼臉青銅麵具的男人站在籠子旁邊,語氣就像逗弄著寵物。


    籠中的人沒有迴話,也沒有看這個人,隻是腰背挺得更加筆直。


    若是仔細看,能看出此人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下是一條條的傷口,有些還正在往外麵冒著血珠子。顯然此人剛剛經受了一番慘無人道的酷刑折磨。


    “哦?褚家的病秧子,原來傳聞都是假的,想來你要是早這樣,老國公也早認出你是個野種了,嘖嘖……”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對籠中人的底細似乎非常清楚。


    褚直的衣袖都打的少了一截,能清晰地看見他緊緊握著拳頭,太過用力,以至於鮮血從虎口上的傷口匯聚成流,很快浸透了膝蓋上汙濁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布料。


    青銅麵具隻是遮住了男人鼻子以上的麵孔,看見這一幕,他唇角露出個慵懶的冷笑:“你現在骨頭硬不過是還沒有見識到我的手段,等一會兒,我的客人到了,盛宴就開始了,到時候,你再求我,我也聽不到了……”


    男人彎腰打開了一個放在鐵籠子旁邊的一個陶罐,裏麵,上百隻蠍子察覺到光線,立即瘋狂地爬動起來。而在這個陶罐周圍,還有十多個同樣大小的陶罐,在最遠處的網籠裏,還有滿滿一籠子纏在一起的毒蛇。


    他的這份禮物,可比他那個哥哥的要強多了。


    “大人,人已經到了。”正當男人極為滿意這些準備的時候,大殿門口傳來了聲音。


    “請國公進來。”


    二娘從外麵進來,第一眼就看見了關在籠子裏的褚直。但她卻強迫自己的視線移向坐在上首的麵具男。


    戴著麵具可以理解為是為了產生恐怖效果,讓別人懼怕自己。但同時也說明此人心中有鬼,愧對天地。這樣的人,就算將來登上那個位置,又會有什麽作為?


    相比顧二娘,褚淵看褚直的時間還更長一些,他從來沒見過褚直如此落魄的樣子,但即使如此,褚直腰也挺得筆直,就像一座不會倒的山。


    他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褚淵並沒有多少時間去了解褚直,腰間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他立即拱手朝坐在高位上的人道:“王爺,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厚禮?我妹妹呢?”


    兩道視線從青銅麵具後麵射出,似乎在仔細打量了一下褚淵和顧二娘後,青銅麵具才開了口:“國公稍安勿躁,令妹想必現在好端端的正在跟文王共赴**,我隻不過偶然撿到她一隻繡鞋,擔憂令妹著急,特意給國公送了去。”


    褚淵臉色青白,一是沒想到自己是被詐來的,二是就算是被詐來的,九娘這個把柄也被人握住了。


    “國公臉色有些不好,不如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這份大禮,怎麽樣?我可比文王有誠意多了吧?”


    果然一切都跟顧二娘推測的一模一樣。


    褚淵盯著鐵籠子:“你這是什麽意思,抓他做什麽?他現在已經被我掃地出門,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


    籠中的褚直目光有了一絲波動,抬頭盯著褚淵。


    雖然知道後麵站著顧二娘,褚淵心裏也莫名的有一絲快意,衝褚直笑了笑:“三哥,別來無恙啊?”


    青銅麵具笑了起來:“國公所言跟所為截然不同啊!”


    褚淵:“我對這份禮物不感興趣,王爺不如放了他,咱們再好好商議。”


    青銅麵具:“哦?想不到國公如此仁慈。不過,本王送出去的禮物,向來沒有退迴來的。”


    燭火一跳,大殿上憑空多了十多個黑衣人,手上大刀散發著幽幽青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豆眼鼠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國公既然不喜這件禮物,那就毀了它便是。”


    他輕輕踢了踢腳邊的籠子,裏麵的毒蛇立即昂起身子,噝噝吐著蛇芯子。


    褚直的視線也被那聲音吸引:“襄王,你敢殺我,明日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青銅麵具哈哈大笑:“你不是不求饒麽?哈哈,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來人,請國公動手!”


    褚淵不由看了顧二娘一眼。


    豆眼鼠須打開了蛇籠,一團蛇滾了出來,似乎嗅到了什麽氣味,繞過豆眼鼠須朝鐵籠子這邊爬來。


    那一條條黑油油、閃著冷光的毒蛇,讓褚淵也不由頭皮發麻。


    眨眼毒蛇逼近,褚淵不由後退:“王爺,您這是何必?鳥擇良木而棲賢臣擇名主而仕,您英明神武,我鎮國公府不追隨王爺您,難道會追隨文王那個狼心賊子?”


    襄王大笑。


    一陣尖銳的哨聲後,數百條毒蛇像是被控製了一樣停在原地盤踞起來。


    褚淵不由鬆了口氣。


    “哈哈哈,國公,不要害怕,我的這位愛將擅會馭蛇,隻要國公點點頭,這些蛇就會繞過國公,隻咬國公想咬的人,不會傷到國公一根汗毛。要是國公不點頭,那本王就無法保證了。”


    襄王仍是逼迫褚淵殺人!


    褚淵視線掃向顧二娘,他已經盡力,看來襄王今日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爺,這廝對您素來不懷好意,他本就是來曆不明的野種,您又何必心慈手軟?還是多謝王爺美意,解決了這個後患一勞永逸。”跟在褚淵後麵的侍衛忽然開口,頓時吸引了青銅麵具的注意。


    青銅麵具露出了讚賞之意,所為識時務者為俊傑,褚淵還不如這個侍衛呢。


    褚淵一怔,沒想到顧二娘這麽說,她打的什麽主意?


    “你倒是有幾分眼色,快些替本王勸勸你主子。”青銅麵具樂意給褚淵一個台階下。


    “是。”侍衛恭敬道,好像青銅麵具已經成為了他的新主子。


    他說完就走到鐵籠子前麵擺放的那些陶罐前,一一打開查看:“其實比起鳩占鵲巢、魚目混珠來說,這些都算是輕的……”他捏起了一隻蠍子:“爺,你忘了這野種最喜歡搶你的四喜丸子?”


    褚直本來垂著腦袋,聽見“四喜丸子”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盯著那侍衛。


    侍衛嘿嘿一笑,把蠍子放了進去:“小乖乖,快去咬那個狗雜種,那個狗雜種的肉又細又嫩,比清蒸鹿尾還好吃呢。”


    清蒸鹿尾???


    褚直的眼瞪圓了,二娘見他直愣愣地看著自己,一下把那一壇子蠍子都倒在籠子邊上,頓時數不清的蠍子都朝褚直爬去。


    本來巍然不動的褚直立即跳了起來,“狗奴才”的大罵不止,幸虧他急中生智,竟攀住了鐵籠子上的鋼柱防止被蠍子咬中。不過他此時恐懼的模樣跟先前寧死不屈截然不同,令青銅麵具開懷大笑起來。


    “爺,好在這些毒物咬的是那狗雜種,要是咬在您身上該有多疼?依屬下之見,這正是王爺對您關懷備至,嗬護有加,才免遭了這份罪。左右是個狗雜種,您還猶豫什麽呢?”


    褚淵歎了口氣:“好罷。”


    青銅麵具大喜:“來人,給國公取一付鐵手來,別傷了國公。”


    顧二娘趁機道:“且慢,我家主人雖不能與王爺您相比,可也算金貴,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屬下願為我家主人肝腦塗地,也願代他動手。且我還有個好主意。”


    青銅麵具本不太樂意,豆眼鼠須湊近低語一番,青銅麵具得知他與褚淵是那種關係,又聽說有“好主意”,眸光一沉:“你有何主意?”


    顧二娘對褚淵說:“爺,你忘了當初他逼著你下跪當牛做馬,我可忘不了,今日,我就要騎他幾圈,替你把這口氣給出盡了。然後我還要挖他的眼,削他的耳朵,拔他的舌頭,這些蠍子、蜈蚣就有地方做窩了。王爺,您看可好?”


    青銅麵具最喜殘暴之徒,撫掌大笑:“再好不過了!”


    旋即令人把褚直放出來。


    褚直被人推搡出來,倒在侍衛腳下。


    侍衛道:“給我鞭子。”


    褚直野獸般咆哮著撲向那侍衛,卻被侍衛一腳踹翻在地,騎上他背,用鞭子纏著他的脖子驅使他向前爬。


    此情此景,就算是青銅麵具,也覺得這侍衛彪悍的滲人。


    褚淵怕被波及似的遠避角落。


    褚直喉嚨裏“吼吼”著,馱著那侍衛發狂地向上座下首的燭台撞去。


    侍衛抬手,青銅麵具和其餘人都等著褚直哀嚎,卻聽噗嗤嗤一連幾響,一側蠟燭悉數熄滅。


    光線陡然變暗,人眼會有一瞬的模糊,接近失明。


    顧二娘要的就是這個時機,在這一刻,她踏著燭台撲向了青銅麵具。


    事發突然,青銅麵具的侍衛們的眼睛重新適應了幽暗的亮光後,赫然發現青銅麵具的脖子已被長鞭緊緊勒著。在侍衛背後,躲著方才那個當馬的如玉公子,再往左後貼牆站著鎮國公褚淵。


    褚淵暗道一聲“好險”,眼神幽幽地盯著顧二娘的後背。幸虧他反應快,才躲到了這裏。這個顧二娘,根本沒同他打一聲招唿。


    “讓他們後退,準備兩匹馬,送我們出去。”顧二娘一拉鞭子,青銅麵具的眼珠子就向上翻了起來。


    豆眼鼠須剛要動,青銅麵具就手腳抽動起來,卻是如玉公子用燭台紮中了青銅麵具的後背。


    “弄斷你的蛇笛!”


    豆眼鼠須無計可施,隻好折斷了能夠驅使毒蛇的短笛。頓時毒蛇失去控製四處爬了起來。


    “走。”


    二娘對著青銅麵具後背踢了一腳,剛被鋒利的燭台頂端刺傷,又挨了一腳,青銅麵具忍痛向前走去。二娘緊拽著鞭子跟在後麵,褚直跟在她後麵,褚淵也見機跟在褚直後麵。


    很快,襄王的侍衛先被逼了出去,青銅麵具小心翼翼地帶著鞭子向門外挪去。


    外麵雖然還下著雨,但借著雷光,二娘看到了層層樹影。太好了,有這些屏障物,逃脫起來會更容易。


    一聲炸雷響起。


    本來被纏的緊緊的青銅麵具忽然向後拍出一掌。


    二娘對自己的鞭法有絕對的自信,隻要有一點異常,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勒斷青銅麵具的脖子。但這一刻,雖然她收緊了鞭子,卻感覺到了鞭子盡頭的鬆動——誰也沒想到,青銅麵具的脖子縮小了一號。


    縮骨功!


    “後退!”二娘大叫的同時迎向青銅麵具,兩人實打實的對了一掌,青銅麵具被震飛出去,但殿門附近卻同時挑出了五個同樣戴著青銅麵具、穿著一樣衣服的男人,其中一人一刀斬斷了她的鞭子,而另外四人同時攻向二娘。


    跟在二娘身後的褚直根本什麽也沒看清,就見一個青銅麵具變成了六個,在大殿門口呈半圓形包抄住了二娘。


    上百招眨眼過去,就算她是神仙,現在也分辨不出哪個是襄王真身了。


    這六個人,個個是內家高手。


    二娘用斷鞭攔住兩人,一手拽過一人攔住另外一個,同時翻身踢飛一個,卻眼尖地瞧見最後一個甩出了一把寒光。


    來不及提醒褚直,二娘身子一旋掀起袍擺兜住了大部分暗器,左臂上卻噗嗤嗤兩聲,卻終於把褚直給推了進去。暗器砰砰砰釘在殿門上。二娘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後麵從上到下“轟”的一聲巨響。


    整個大殿都顫了顫,殿上剩餘的燭火滅得隻剩下一支搖曳不止,好在最終喘過氣來,不過也氣若遊絲,好像活著隻是為了讓關在大殿裏的人看清楚地獄的情形。


    “這是石頭的!”褚淵摸到剛從上墜落封住大殿入口的巨石。


    “廢話,石頭不是石頭做的還是你他娘的做的!”褚直上去照臉給了他一拳。


    褚淵被他打懵了,但褚直打完就跑迴顧二娘身邊站著了。有種你站住別跑!


    “你為什麽打我?”以前的恩怨不提了,這次他是配合了顧二娘的!


    “都怪你!”褚直冷冷道。


    怪不得顧二娘會嫁給他!褚淵算是明白了,都他娘的不講理!


    褚淵是極能忍的,現在卻覺得忍不了了。他以前是有爭寵的意思,可現在褚直都被趕出國公府了,還根本不是他的作為,他不找褚直的麻煩就算了,憑什麽他們倆一個接一個把他當綿羊來虐?!


    “憑什麽怪我?”一時間褚淵的神色也充滿了凜冽,在那一縷看起來隨時要熄滅的燭火映照下,陰森極了。


    可褚直隻是輕蔑地一笑:“偽君子,因為你無能!褚陶老東西在的時候什麽事也沒。”


    輕飄飄的一句,卻戳中了褚淵的死穴。他嘴張得老大,又無力地合上,他是無能,文王和襄王兩個狗東西才輪著動手。


    而偽君子……即使在昏暗中,褚淵也覺得褚直看到了自己內心連他也不敢承認的隱秘。


    “好了,就算有的人很討厭你也不要當著人家的麵說。”二娘製止褚直。


    褚淵覺得自己那麽克製的人瀕臨發狂。但實際上他卻沒能爆發,因為他猛然踩到了一個什麽東西,那東西軟軟的,卻在他腳下劇烈地扭動了起來。


    褚淵還沒來得及辨別那是什麽,四周便響起了山崩般的轟隆隆的聲音。


    也許正是這種聲音拯救了褚淵,一條黝黑的毒蛇趁著他腳軟之際遠遠的逃離了褚淵,與此同時,整座大殿在這種令人震耳欲聾的聲音裏緩慢下沉。


    石屑從上而下墜落,最前方的寶座上很快墜滿了泥土,原先放開的蠍子、毒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狂躥,在這樣恐怖的情形中,最後一支蠟燭終於承受不住熄滅了。


    驟然的黑暗,恐怖的景象,令褚直急忙把二娘的頭按在他懷裏,卻被二娘頂開,反手將他負於背上。


    褚直略掙紮了一下,便摟住了二娘的脖子,現在滿地毒蟲,他一定要下去,隻會拖累她。


    第一次,褚直為自己這羸弱的身軀懊惱。


    大殿下墜的短短時間,是褚淵這輩子最可怕的經曆。方才他也看到那些發狂的毒蟲,但是他不知道往哪躲,他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隻有沉默著等待,等待這可怕的一切過去。


    一線亮光忽然從上至下降臨這個死亡空間。


    二娘抬頭看去,隻見大殿頂上不知何時開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口子,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手持蠟燭往下瞧著。那支蠟燭正好照亮了男人唇角的獰笑。


    是第一個青銅麵具,也就是襄王。


    “褚淵,去死吧!”襄王喊道,聲音在大殿裏四處迴蕩。


    褚淵不明白為什麽他又成了倒黴鬼?


    “襄王,放了我!”褚淵看了一眼二娘和褚直,“這個人是褚直之妻!她根本不是我的侍衛!你殺了我對你有什麽好處!隻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把花月樓和花月樓的寶藏給你!”


    【贈送內容在作者有話說裏】


    作者有話要說:不料,襄王在上麵哈哈大笑了起來:“褚淵,你以為我會信你?你就和你侍衛去下麵做一對野鴛鴦吧!給我放水!”


    放水?


    褚淵還沒有反應過來,二娘已經背著褚直離開了大殿中央位置。


    從天而降的水潑了褚淵一頭一身,他呆呆地看著一條白色水柱從上方口子裏傾瀉而下。


    這是什麽情況?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做一個國公需要經受這麽多考驗。


    二娘記得前頭有十八張木椅,尋了一張,確定上麵沒有毒物把褚直放在了上麵:“牆壁上也有水眼,他想把我們淹死在這裏。你先這兒呆著,我去找蠟燭。”


    褚直開始不覺得害怕,這時候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的手。


    二娘想了想,抓住旁邊的椅子用力劈開,遞給褚直一條椅子腿:“有東西爬上來就用這個打掉。”


    地上已經有了一層水,她必須快點。


    褚直隻好接了過去:“那你快點。”這個時候他比被關在籠子裏還希望她在他身邊,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不希望她來,猜到是她時,那巨大的喜悅才讓他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


    二娘點亮了火折子:“我就在你三丈之內。”這個大殿才多大的地方,她暗笑自己又被褚直帶蠢了。


    火折子的光雖然微弱,卻驅散了不少毒物,加上她手腳靈活,很快找到了七八支蠟燭。


    虧得襄王奢侈,這些蠟燭都有小臂粗細,點亮夠撐一段時間的。


    二娘抱著蠟燭迴來時,水已經到了小腿。在水裏這些毒物更防不勝防,她迅速把蠟燭點亮放置在椅子上,尋找合適的位置。掃來掃去,唯有當初關押褚直的那個籠子可以利用。


    二娘趕走幾條纏在籠子上的毒蛇,先把褚直托到籠子頂上,自己扛了兩張椅子過去站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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