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朱漆雕花大門頂端懸著一方正的黑色金絲楠木匾額,其上題著遒勁有力又不失飄逸大氣的三個字“淩霞殿”。


    守門的小太監見著來人恭敬的行了禮,接著便推開了大門,雲初塵緩步蹋了進去,飄逸冷清如隔雲端。


    “塵兒來了!”軒轅燁一身明黃繡暗紋的衣袍,盤腿坐於榻上,英氣的麵容中透著歲月的沉穩,手裏一顆棋子還未落下,目光穿過簾逶迤傾瀉的白玉珠簾,留了一圈短須的嘴上掛著親切自然的笑容。


    雲初塵輕勾了下嘴角,緩步過去給他見了禮便自然的坐到了沉香榻的另一邊,盯著桌上的棋局看了兩眼,淡淡的道:“又是皇上和了塵大師對弈剩下的殘局?”


    軒轅燁朗聲一笑,看著雲初塵點點頭,隨意的問起,“可知怎麽破解?”


    雲初塵了然的看了軒轅燁一眼,冷清中透出一股無奈之色,修長的手指拿起一顆黑子,緩慢的放在玉盤上。


    躬身站鬱旁邊的公公雙眼一亮,堆滿褶子的臉上滿是笑意,“皇上,棋解了!”


    軒轅燁佯怒的瞪了他一眼,口不對心道:“還用你說?朕早便知這結果。”轉而含笑看向雲初塵,“倒是比朕想的快了不少。”


    池公公自然是揣摩的準皇上的意思,躬身在一旁笑道:“皇上英明,奴才這樣的小心思算是隻能捂著了!”說完暗自瞅了一眼依舊淡淡的雲初塵,心下更是對位這世子爺佩服的緊。


    他在皇上身邊貼身伺候了幾十年,很多事自然都是清楚的,皇上對這位世子爺的恩寵比外界傳聞的更甚,恐怕就連永寧侯爺也得靠邊站了。


    池公公雖有些納悶,可他也知道很多話必須爛在肚子裏,那才是為君之奴所該有的本分。


    昨個了塵大師進宮看皇上,兩人沒聊上幾句便開始抱怨這些天世子爺忙的都不見個人影,後來越聊怨氣越大,然後不知怎麽就談到了棋藝上麵,最後兩人陰笑兩聲,整個下晌直到晚間掌燈都在擺弄這盤棋。


    這不早間皇上一下朝便遣了他去永寧侯府請世子爺,自己則坐在淩霞殿裏親自擺上棋子。


    然本是想難倒世子爺,卻被世子爺輕易的解開了。


    池公公看了雲初塵一眼,果然是那人的徒弟,也不枉費皇上當初費盡心思的送他上山了。


    “皇上讓臣過來便隻為了這一盤棋?”雲初塵淡淡的拿起桌上的茶輕飲了一口,那青花瓷骨杯襯的他手指更加修長白皙,瑩瑩泛著冷柔的光澤。


    軒轅燁丟了棋子,“哼!朕不讓你來,你便打算不進宮了是不?十天半月都見不著個人影,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麽!”


    雲初塵眉頭都未皺一下,依舊不急不緩的道:“不是皇上想要如了母親的意?”


    軒轅燁撇嘴摸摸鼻子,“這可不能怪朕,我也是想成全你母親的愛子之心,再說你也到了年歲,也是時候想著這些事了,成天一個人冷冰的像什麽樣子,這方麵可別學了你那師父!”


    軒轅燁見雲初塵沒理他,頓了頓轉而看向了一旁的池公公,一個眼刀子過去,“朕說的對不對?”


    池公公心裏哭著張臉,每次都是自己這個池魚遭殃,我這把老骨頭容易嗎,但卻笑著點頭如搗蒜:“是,皇上英明!世子爺是該找個知冷知熱的暖心人了,侯夫人也....哎喲!”


    池公公看著滾落在腳下的一顆黑色的棋子,偷偷瞧了一眼依舊一副淡然之色的雲初塵,接著委屈的看著皇上,雙眼赤裸裸的寫著老奴可都是為了皇上啊。


    軒轅燁鄙視了一眼沒出息的池公公,不舍道:“好了,賞你最喜歡的紫酥餅!”


    這是池公公這麽些年的最愛,隻有禦膳房才給做,頓時眉開眼笑,討好道:“奴才謝皇上賞賜!”一副下次這樣的事一定舍我其誰的模樣。


    雲初塵看著池公公的樣子勾了勾唇,眼底有暖意劃過。


    軒轅燁隻嫌棄的看了池公公一眼,轉而正經的看著雲初塵,溫和道:“上次侯夫人安排你去見丞相府的嫡出姑娘,後來卻說是你身子不適,常年要藥物調理,這是怎麽迴事,我怎麽沒聽你師父提起過?”


    自從雲初塵迴京後軒轅燁便撤迴了放在他身邊的暗衛,心想他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安排和計劃,有些事自己確實不適合插手,所以很多消息倒是後來才知道。


    “當時也是那麽一說罷了,臣那晚去了柳府,不小心受了點傷引發了舊疾,也是怕母親擔心,便謊稱了個借口,後來迴府母親每天親自送了藥過來,皇上放心,現在已經好了。”溫和的聲音依舊平靜而清淡。


    軒轅燁聽他這麽說倒也放下了心,隨即又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我還不知道你,那也叫隨便一說?把自己說的如此嚴重,是無意丞相府的嫡女吧!可憐那姑娘迴去還害了相思病,你倒是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皇上英明!”雲初塵勾唇輕笑。


    “你...”軒轅燁被堵的沒了言語,隨即又自顧的笑笑,自己當年不也是這般樣子嗎,花費心思養出來的孩子怎麽會不隨了自己。


    也罷,隻要結局不像自己這般就好了。


    “你怎麽自己親自去柳府了?而且一個柳府你居然還會受傷!這些年你師父都白教你了不成?”軒轅燁皺眉道。


    “我是在柳府的密室裏看到了她的畫像,這才...再說這麽多年柳府暗中的勢力已是不弱當年。”雲初塵的話語中透著一抹難掩的哀傷。


    池公公不由的吃驚抬頭望了一眼,接著趕忙低下了頭 ,額上冒著冷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說什麽?她....”軒轅燁震驚道,接著卻是怒火中燒,“混賬,好大的膽子!”


    當年柳家勢小,一直低調做人,軒轅燁也隻是有些疑惑,最終卻沒懷疑到柳家身上去,後來出塵的話又重新勾起了他心下的懷疑,但那時柳家已是有些坐大,一切發展的都那樣合情合理,倒是輕易糾不出他的錯事了。


    兩人商量之下,初塵接過了他手中埋下的暗衛,他也聽了他的一切由他自己做主。沒想道這柳家居然還有這麽大的膽子,“柳家是不能再留著了!”


    雲初塵聞此輕輕的搖頭,“再等等吧,我總覺得此事沒這麽簡單,當年之事肯定不隻是一個柳家,那樣的連環設計還能瞞天過海的,就算是現在的柳家恐怕都沒那個能力!”


    軒轅燁臉色黑沉,緩了緩道:“還是朕出手解決此事吧,你剛下山不久,勢力始終有些弱了。”


    “不用了,皇上已經替臣做的太多,這些事便讓臣自己來吧!”雲初塵感激道,接著看了看皇上,撥弄了一下玉盤的棋子,隨意的問起,“皇上給林府尹的兒子賜婚了?”


    軒轅燁盯著他,暗歎了口氣,也罷,隨即也隨著他轉了話題,冷笑道:“也是那眉妃求的朕煩了,便把禮部韓大人家的姑娘賜給了林月良,哼,果真是‘虎父無犬女’ ,居然還想著在朕麵前玩心計,那韓家姑娘變讓他們當寶貝的先娶迴去吧!”


    雲初塵聞此目光閃了閃,“這麽些年祺王爺還是依舊了無音信?”


    軒轅燁黯然搖搖頭,“當年戰亂中失了蹤跡,這些年派出的暗衛也無功而返,怕是他去了別國了,祺王也知道夾著尾巴了,方反倒是這些年林得春過的甚是春風得意了。”


    雲初塵無語的淡看了軒轅燁一眼,“這不便是皇上想要的嗎?把禮部韓大人家的四姑娘嫁過去,皇上也是好算計了,可就怕以後有的是您頭疼了。”


    軒轅燁被拆穿了也不惱,含笑道:“有些人也隻有玩起來才有意思,怎麽樣?朕的主意不錯的!”


    “皇上可知林夫人也去求了穆家的姑娘?隻怕是衝著柳府去的!”


    “還有這事?”軒轅燁轉而看向縮在一旁的池公公。


    “皇上,奴才給您說的時候,您說穆府小不夠看的,叫奴才別拿這事煩你!”池公公無辜迴話道,說完求救的看向一旁看戲的雲初塵。


    世子大爺啊,你什麽時候也開始關注起這些小事了啊!


    雲初塵隻當未見。


    軒轅燁鎖眉想了想,是有這麽迴事,隨即表示知道的樣子,“穆家已是不成氣候,翻不出風浪的!”疑惑的看向雲初塵:“你怎麽開始關注起這些小事了,有這些空閑,怎麽不進宮來陪我這個孤家寡人?”


    池公公在一旁立場堅定的狠命點頭。


    我初塵起了身,飄然而立,“隻是想給皇上說臣打算插手一下,怕是皇上的如意算盤會有些變動了。”


    “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要插手此事?”軒轅燁聽得疑惑不解。


    雲初塵少有的莞爾一笑,“皇上以後便知道了!”說著飄然到了門口,“我先告退了皇上,母親還給我溫了藥,不能迴去太晚。”


    “臭小子....”軒轅燁看著早已沒了人影的門口,張張嘴沒好氣的對一旁的池公公道,“你怎麽不攔著啊!這點小事還要我說你,點心便沒有了,剛好以此作為懲罰!”


    軒轅燁笑笑,不錯的主意。


    池公公欲哭無淚,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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