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站在那兒,感覺淫 糜之氣撲麵而來,劍眉微皺,似乎不太喜歡這種感受。如此一個鶴立雞群,明郎俊逸的人站在這兒打量了許久。久在江湖混,閱人無數的老鴇便熱情的上前打招唿:“這位小哥甚是麵生啊,想來是第一次來我們春淑苑,應該沒什麽相好的姑娘吧!要不媽媽給你介紹幾個,保證個個水靈……” “找頭牌小姐如煙。”柳風嵐冷冷的打斷了老鴇滔滔不絕的廢話。老鴇聽了一怔,想不到一剛來的小子這麽大的口氣,一來就要叫頭牌。又不禁為他的不懂規矩暗暗搖頭,這頭牌豈是說叫就叫的?不是豪商巨賈,王公貴族難見其一麵,而且到底見不見還要看姑娘心情。老鴇暗想:“愣頭青就是愣頭青,你以為頭牌是大街上的青菜、蘿卜,想要就要?”老鴇畢竟是老江湖,雖然腹誹不已,但還是笑容滿麵的迴道:“哎吆,這卻甚是不巧,姑娘今天已經下來過了,而她每天隻下來一次。不如媽媽給你找幾個別的姑娘,怎麽樣?”四,五十歲的老鴇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胭脂水粉,這一笑起來,眼角等一些地方隱約有不少的白\粉剝落下來。看的柳風嵐眼皮微微抽搐,但他還那句話:“找頭牌小姐如煙!”

    不過,這次卻是取出了一個碩/大的銀錠,輕輕放在沉木桌上。老鴇見到銀子頓時眉笑眼開,伸手去拿桌上的銀錠。當她準備拿起銀錠時,臉色卻陡然變了,她發現銀錠像生了根一樣難以拿起。仔細看去,不禁大吃一驚,卻是發現銀錠深陷沉木桌一寸左右,而銀錠上剛剛柳風嵐拿的地方則有兩個深深的凹槽,想來是被指力壓迫所致。別人可能不知道沉木桌的堅固,而老鴇卻是一清二楚,這沉木桌乃是由深海沉木打造而成。一兩沉木堪比一兩銀子,而且沉木堅硬無比難以損壞。而此時卻被柳風嵐風清雲淡的用銀錠一放,就將銀錠深陷木桌之中。老鴇雖沒有什麽功夫,但在江湖混了這麽久,眼力倒也不差。將眼前的男子與護院打手相比,便發現護院總管的功夫似乎也比之稍遜。而且這種江湖之人不同於王公貴族,豪商巨賈,他們一言不和,拔刀相向血濺五步不足為奇,行事毫無顧慮。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老鴇笑容不減:“既然公子如此堅持,那老身便破例一次。”說完,扭頭向樓上喊道:“如煙,有貴客,快下樓吧!如煙,如煙……”叫了幾聲,卻無人迴應,想來這頭牌小姐也傲的緊,架子也大的很。見無人迴應,老鴇微覺尷尬,訕訕一笑:“想來如煙已經累了,待老身上去,公子請稍等。”而柳風嵐不置可否的“恩”了一聲。

    半晌,才聽到樓梯上傳來了富有節奏的“咚咚”下樓聲,真是千唿萬喚始出來。終於,頭牌小姐如煙從樓上下來了,手鐲,玉佩之類的飾品在她走動時相撞擊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再配上她曼妙的步伐,好像正在跳舞一般。剛剛還在和其他小姐調笑的公子們,都停了下來,靜靜的盯著如煙,眼中掩飾不住的癡迷和狂熱流露出來。如煙一身素衣,亭亭立於堂前,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白蓮。身材修長苗條,細小蠻腰不足盈盈一握,如同是玉蓮的那長長的蓮梗,讓不由升起要好好嗬護的感覺。皮膚仿佛是最上等的陶瓷,細膩而潔白無比。而且如煙僅是化了一點淡妝,人如其名,如煙一般飄渺而唯美,難以捕捉。頭發用一支雪鳳釵挽起,但沒有盤在頭上,而是讓漆黑如瀑的頭發自然下垂。娥眉細細彎彎,一雙秋水瞳似乎能滴出水來,明亮而深邃,靜靜的盯著柳風嵐。小小的瓊鼻悄悄聳立著,嘴唇微微上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輕笑著。

    見到如煙,柳風嵐渾身一怔,情不自禁低唿:“夢萱,是你!”聲音之中充滿了驚訝,不可置信,還蘊含著某明的情感,甚至有股痛苦之意。如煙聽到“夢萱”二字,身體也是明顯一僵,臉色數變,過了一會兒才恢複過來,冷冷迴道:“夢萱已死,現在世上隻有如煙。”柳風嵐聽了神情一黯,急切道:“夢萱,你聽我說,這些年我終於查出一些眉目了,當年家父並沒有……”如煙一聽到柳風嵐提到他父親,頓時柳眉倒豎,臉色陡然一寒,冷笑道:“對,你父親棋差一著,致使我這條漏網之魚逃了出去。這也就導致你柳家的覆滅。你柳家使我家破人亡,我也使你柳家覆滅,這就是報應。當年卻是我瞎了眼竟在你逃亡的過程中救了你一命,這何其的可笑!何其的荒唐!怎麽?你現在要來捕我這條漏網之魚,還是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準備自裁讓我徹底的報滅家之仇?”“夢萱,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並不知道你到了這兒成了頭牌小姐。但我這些年一直都早找你,我是要告訴你……”柳風嵐很是焦急,連忙辯解。如煙卻是不讓他說完,再次打斷道:“既然來了這兒,就讓我為君歌一曲以盡地主之誼。”此時的如煙卻是出奇的溫柔。

    素手輕揮,琵琶叮叮咚咚之聲相繼傳來,可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檀口微啟,歌聲圓潤,仿佛是一滴滴小水滴悄悄的滴在人的心頭,潤潤的,軟軟的,極其的舒服,感覺甚是享受。口中吐出的音符如同一個個打磨的光滑的玉石。輕輕歌道:

    憶往昔,

    河岸蕪草青又青,

    直折柳枝送君去。

    淚眼婆娑與君別,

    人離舟去碧波蕩,

    河水滔滔東逝去,

    孤帆一片任漂流。

    而今朝,

    河岸蕪草枯又青,

    柳條綠絛萬絲垂。

    怎奈君去卻未歸,

    獨佇河岸遙遙眺。

    似曾相識舟歸來,

    歸來之人卻非君。

    怎堪冷落,物是人卻非。

    一曲歌完,如煙的眼角不知何時流出兩滴晶瑩的淚珠,滑落,空中不斷飄轉,落地,濺起一朵透明的淚花。眼神如同暗藏無數暗湧河漩渦的平靜湖麵。而微微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將她激動複雜的心情暴露無疑。

    聽完如煙所歌,柳風嵐深深的怔住了,仿佛癡了,眼神飄忽。這詞分明正是說的他們曾經分別的情景,但他不知道為何此時的夢萱已視他為仇人之子,卻又表明了她的那種癡戀的感情。難道是她彷徨了?還是以此來削減他的戰意,想讓他不戰而降,束手就擒?但柳風嵐卻是知道兩家的覆滅之仇,並不如表麵上那麽的簡單,很有可能真正的元兇另有其人。

    聽到夢萱提及當年情,柳風嵐也不禁思及昔日景。他對夢萱的感情何嚐又少?壓抑了許久了,無人所知,特別是所愛之人可能還不清楚,此時柳風嵐的心情甚是激動,忍不住擊劍而歌:

    蠶師釀酒

    以絲(思)為主,

    以綢(愁)為輔。

    深藏淺埋六年久,

    一朝掘出壇已空。

    聞殘香,

    己仍醉,

    醉入深處自難拔。

    僅剩空壇,

    無悲,

    何乎?

    既為蠶師,

    即釀殘酒。

    桑,殤,傷!

    蠶,纏,殘!

    柳風嵐的歌聲不同於如煙的圓潤飄渺,他的聲音略帶沙啞而飽經滄桑,富有磁性,歌聲慷慨清越且又甚是傷感。他由一套剝絲抽繭內功心法聞名於江湖,且一手大纏絲繞手劍難逢敵手,以及一頭雪白如同蠶絲的白發,因此人稱“羅天蠶師”。

    如煙聞其所歌,心神大震,特別是聽其唱到“深藏淺埋六年久”。六年久,六年久,如煙不斷的念叨著三個字,眼睛逐漸迷離,神情變得恍惚。

    正是在六年前,如煙遇到了慌忙逃命,身受重傷的柳風嵐,將其救了下來。而如煙見其遭人追殺,便為了不使他誤會也就沒有問其來曆和姓名。而且她也知道,在那種深處危機,隨時準備逃命的人,就算問也隻會得到一個虛假的名字和來曆,反倒不如大方些不問這些東西。卻是不知救的竟然是仇人之子,這是她好久以後才知道的。而在如煙照顧她的過程中卻對他情愫暗生,她欣賞他的桀驁不遜,欣賞他的傲骨錚錚,欣賞他的別具一格。兩個月後,柳風嵐為了逃亡和複仇不得不分離,乘著一葉扁舟飄然而去。他們在離別前約定,不管如何三年後在此重逢相聚。可惜,三年後如煙在此苦等半個月卻不見他的絲毫蹤跡。

    輕舒一口氣,將那股感傷,鬱結之氣吐出,柳風嵐緩緩沉聲道:“萱萱,你還記得我們當年的三年之約嗎?”如煙因他沒有赴當年之約,甚是惱恨,但在心中卻又暗暗為他辯解:他可能是由於什麽事而羈絆沒能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如煙忽略了柳風嵐可能是由於移情別戀的緣故才沒來的,更甚至可能是壓根就沒有把這個約定當迴事。此時聽到他解釋當年之約,不由精神一聚,仔細聽其所言。柳風嵐繼續道:“其實,當年我……”話說一半,他突然飛身而起,手持寶劍,殺氣四溢,那神情大有不斬盡殺絕絕不罷手的狠意,直指如煙麵門刺來。白衣飄飄,雪發飛舞,眼中冷芒不斷閃爍,嘴角彎起一個似乎是殘忍,似乎又是譏諷的笑容。如同一隻起舞的仙鶴翩翩飛來,飄逸而出塵,恍若正在執掌刑罰的神人。手中之劍筆直而堅定的指著如煙,劍上閃著幽幽的反光,如同一弘秋水,清幽而冷冽,剛中帶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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