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峭笛雙手抱在胸前,正斜靠在一家店鋪掛旗幡的粗木杆上看著他,臉上淡淡的,好象什麽表情也沒有。


    然而蘇煌腦子裏反應出來的第一句話,卻跟幾個時辰前他的搭檔所想的一模一樣。


    ……好象真的生氣了……這時候不要惹他……


    一般來說,惹不起還躲得起,可蘇煌目前的情況是既惹不起也躲不起,隻好原地站著,看搭檔一步一步走到麵前。


    然而站在一旁的南槿,卻對兩人之間暗流湧動的緊張氣氛毫無所覺,他卻一邊向越走越近的穆峭笛露出友善的笑容,一邊靜靜地等著蘇煌介紹兩人認識。


    “呃,這位是穆峭笛公子,我們兩家是世交……這位是南槿,現在紫衣騎供職……”蘇煌結結巴巴介紹完畢,又趕緊補了一句,“我跟南槿是碰巧在街上遇見的,嗬嗬嗬,真的是好巧哦……”


    “穆公子,幸會了。”南槿禮貌地拱了拱手。


    “幸會,南大人。”穆峭笛皮笑肉不笑地迴了一個禮。


    “穆公子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大人什麽的,聽起來真有些別扭。”


    “這怎麽敢?京城誰不知道紫衣騎的大人們深受魚千歲的信任,別說我們這些無職的子弟們,就是欽封的朝廷命官,也不敢對各位稍有不敬啊。”穆峭笛冷冷道。


    南槿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單純迷糊,但其實非常聰明,也很明白大多數的人對紫衣騎都不抱有好感,一聽穆峭笛說話的口氣,大概便了解了他的意思,再看看蘇煌過意不去的表情,不想讓他為難,於是笑了笑,道:“我還要去領令牌呢,今天就不能再陪蘇兄了,兩位再會。”


    蘇煌頗感歉然地一笑,低聲道:“早些去領也好,再會了。”


    南槿向兩人點頭為禮,轉身離去,起先幾步走得非常慢,但很快就加速步伐,消失在人流當中。


    “已經走遠了,不用看了。”穆峭笛有些酸酸地說了一句。


    “我根本沒有……”蘇煌剛開口要分辯,就被搭檔打斷:“你嫌這兒不夠熱鬧嗎?迴家再說。”


    這樣一來兩人都有些生氣,並肩走著,卻一句話也不說,一直到進了同住的小院,又進房間關好了門窗,依然是一片靜默。


    好半天之後,還是穆峭笛首先開口:“現在沒人了,你怎麽又不張嘴了?”


    蘇煌賭著氣道:“你都下了結論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下什麽結論了?自始至終我還什麽話都沒說呢。”


    “你說了!”蘇煌氣唿唿地道,“你眼睛說的!你覺得是我不聽你的勸告,自己去找南槿的!”


    “喲,我眼睛說的話你都能懂?”


    “當然,別說眼睛了,你頭發絲兒說的話我都能懂!”


    穆峭笛把下巴放在椅背上,盯著蘇煌看了一陣,不知怎麽的,臉上的陰雲好象散了一點兒,慢慢道:“那你說,是怎麽跟南槿在一起的?”


    “我都跟你說過了,在碰巧遇上的,不過不是在大街上,是在秦侍郎府外。”


    “你沒事到秦府去幹什麽?”


    這一下蘇煌頓時覺得理直氣壯,揚著頭道:“誰說沒事?是小況叫我去的!”


    緊接著,蘇煌將那個書生的事詳詳細細地講給搭檔聽,末了還發表了一句感慨:“那個厲煒助紂為虐,手上沾了我們南極星那麽多義士的血,活該娶到這種老婆,而且他將來也不會有好結果的,真不明白南槿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啊?”


    穆峭笛聳了聳肩,“不可否認,厲煒的確算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誰喜歡上他都不稀奇。”


    “可象他那種冷血的人一般都不懂得珍惜真情的,隻恐怕將來南槿他……”


    “小煌,”穆峭笛語氣微微有些嚴厲地叫了一聲,“你對南槿的興趣已經超過限度了,他將來如何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更何況馬上就有那麽大的行動,你要把心思收迴來!”


    蘇煌咬了咬下唇,但因為明白搭檔說的有理,低下頭沒有迴嘴。


    “這可是一場生死難料的惡戰,我不準你分心隻是不想讓你出事。”穆峭笛放軟了口氣,坐到搭檔的身邊,攬住他的肩膀,“小煌,聽我的,在行動之前,不要再想與南槿有關的事情了。”


    蘇煌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地道:“知道了……對不起……”


    穆峭笛微微笑了笑,為了改善一下氣氛,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語氣輕快地道:“這次行動說不定又要花不少時間,你想好跟伯父怎麽說了?”


    “還不是跟以前一樣,說我要出門遊玩。反正他也早就知道我喜歡‘遊山玩水’,管也管不了,最多罵兩句就算了。”


    “你放心,這次他不會罵你的。”


    “為什麽?”


    “真是笨啊,”穆峭笛擰了他臉頰一下,“因為你這次出門不是跟你爹嘴裏的‘狐朋狗友’一起,而是跟我這個好孩子同行啊,他會很放心的。”


    “哈,你也算是好孩子?”蘇煌扁了扁嘴。


    “好不好得看跟誰比,總不至於象你總是闖禍,當年受訓的時候,居然把人家秦教頭跟張師母定情的信物給燒掉了!”


    聽他提起這件事,蘇煌立即瞪起了眼睛,“我又不知道那塊手帕是他們定情的信物啊,秦教頭藏得那麽緊,我一時好奇才偷出來看的,剛湊近火把要看上麵的字,就燃起來了。”


    “你當時一定嚇壞了吧?”穆峭笛挽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暗戀張師母,怕她因為這個生你的氣。其實是你多心,人家那時候都生第三個孩子了,根本沒把你個小毛頭放在眼裏!”


    “誰……誰暗戀張師母?!我是覺得對不起秦教頭。再說當時受訓那麽緊張,我才沒有你那麽些花花心腸呢。”


    “還說沒有,你忘了你偷看女孩子們下河洗澡,被人家打成豬頭一樣!”


    “才不是!!”蘇煌又急又怒,“是我和小朱先在河裏的!隻是當時來不及解釋……”


    “女孩子才不會給你機會解釋呢,她們都是不講道理的!”


    “不會啊,我覺得女孩子都很溫柔可愛……”


    “也包括那個莫名其妙堅持要你對她負責的小莆?”


    “她……她是個例外……”


    “那瑩真呢?”


    “她……她也是例外……”


    “慧兒和思娘?”


    “她們……也是例外……”


    “誰不是例外?”


    蘇煌費力在女同伴們中間想了很久,“……飛煙啊,飛煙很可愛……”


    “我聽說步飛煙有一次捉到一個貪官,把人家剝得光光的吊在太陽底下,隔半個時辰去全身刷一次香油,說要用陽光烹製烤乳豬……”


    “她是戰士嘛,當然要強悍一點啦,再說南極星裏的女孩子本來就少,就算全部是例外也不能否認女孩子們是溫柔可愛的。咱們說說其他的女孩子,比如你妹妹若姿,多溫順啊!”


    穆峭笛用手摸了摸下巴,“我還不知道呢,你什麽時候喜歡上若姿的?”


    蘇煌頓時紅了臉,“你又胡說,若姿是我三哥的未婚妻,我怎麽會喜歡她?”


    “那飛煙還是吳山哥的未婚妻呢,你還不是一樣地親了人家。”


    “我昨天才知道她跟吳山哥訂了婚!”


    “說不定她就是為了躲你,才急急忙忙跟吳山哥訂婚的呢。”穆峭笛聳聳肩膀,語調輕浮地道。


    蘇煌頓時怒上心頭,迴身衝著搭檔的下巴就是一拳,並且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撲上去想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穆峭笛也沒有一味地挨打,隻躲了前兩下,就開始認真地還擊。兩人翻來滾去打鬧了好一陣,最後突然停住,對視了兩眼,一起笑了起來。


    “好久沒有打過架了,”穆峭笛平躺在地上,輕輕摸了摸壓坐在自己身上的蘇煌的額角,“而且你這幾天怪怪的,簡直不象是以前的小煌了。”


    蘇煌低下頭,抿了抿嘴角。他當然知道自己這幾天的確怪怪的,總覺得沒辦法象以前一樣輕鬆自在地跟搭檔相處,可追究起來那還不都是穆峭笛的錯,說一些讓人弄也弄不懂,問也不好問的話,讓人梗在心裏別別扭扭的,非得打上一架,才會覺得舒服一點。


    “這個時候家裏長輩們都不在,機會難得,你要不要再跟我打一會兒?”穆峭笛抓住他的頭發,朝下用力一拉。


    蘇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頓時覺得胸口輕鬆了不少,一拳打下去,道:“你既然這麽欠揍,我才不跟你客氣呢。”


    穆峭笛笑著一閃,兩人拳來腳往,又打做一團。


    因為很快就要參加一場生死難料的惡鬥,所以蘇煌這幾日在家裏表現得格外乖巧,對母親體貼殷勤,對父親也是溫順聽話,以至於蘇沛感慨萬分地道:“人交什麽樣的朋友真是太重要了,你們看,小五這一陣子跟他穆哥哥在一起,變得出息多了。”聽得蘇煌直想吐血。


    “伯父謬讚了。”穆峭笛卻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初來京城,全靠五弟陪同呢。昨天我們還商量著,要到西山去遊曆幾日,不知伯父可否準許?”


    “這有什麽不準許的,男孩子就該多走些地方增長見識。還望賢侄一路上多教導小五才是啊。”蘇沛高興地嗬嗬笑了幾聲,而蘇煌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這時依在母親身邊的穆若姿突然插了一句:“你們要去西山嗎,帶我一起去吧?”


    聽她這樣說,站在一旁的蘇三公子也漲紅著臉道:“那……那我也……”


    “不行!”穆峭笛和蘇煌同時大叫一聲,嚇了眾人一跳。


    “笛兒,怎麽了?”穆東風關切地問道。


    “不……我是覺得……”穆峭笛勉強笑著,“西山太遠了,若姿是女孩子,一路上不方便……”


    穆東風哈哈笑了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呢,我的姿兒是將門虎女,你當哥哥的會不知道?她要去就讓她去嘛。”


    “我覺得東山更好玩啊,三哥,不如你陪若姿妹妹去東山好了。”蘇煌一麵笑著,一麵朝蘇三使了個眼色。


    “是啊……東……東山更好玩……”蘇三一聽可以單獨陪穆若姿出門,頓時緊張得心頭砰砰直跳。


    “那就這麽決定了!”穆峭笛趕緊把手向下一揮,“若姿跟三哥去東山,我跟五弟去西山!”


    “好啊好啊,”蘇煌立即跳了起來,“那我們趕快去準備行李吧。”


    “沒錯,要準備好多好多行李呢。”


    “那肯定要忙一陣子,爹,娘,我們就先迴房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眨眼之間就象逃難似地消失不見。


    蘇四暗暗瞥了穆若姿一眼,抓了抓後腦勺偷笑。


    穆夫人悄悄湊近丈夫耳邊,低聲道:“笛兒大概是想製造機會讓小三跟若姿好好相處一下吧?”


    穆東風拈須點頭讚道,“笛兒這孩子,真是有心啊……”


    與此同時,蘇沛與蘇夫人也進行了以下兩句對話。


    “小五不讓他三哥跟著,一定是想乘著峭笛不了解他秉性的機會,出去花天酒地!”


    “那我們找機會提醒一下峭笛,讓他小心看著小五……”


    結論就是:好孩子做什麽都是好的,壞孩子做什麽都是壞的。


    大張旗鼓要去西山遊玩的兩位公子爺,於次日整理好行裝,告別了家人,鮮衣怒馬飛馳出京,當晚下榻在距京城百裏的伏羲鎮上最大的一間客棧。客棧的主人問了兩句話後,便親自引領二人住進了特意準備好的院落。


    第二天,離開客棧的已不再是兩個神采飛揚的貴家少爺,而是衣著普通,隻帶了簡單行李的一般旅客。


    沿著官道行進了半日,兩人在一個無人的轉彎處拐進了一條當地人上山砍柴才走的小道,九曲八折的,最後到達一個溪流潺潺的山穀,大約已有五六十人散坐在穀中各處。兩人立即拉下麵罩,加入到人群當中。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看見齊大哥了嗎?”蘇煌小聲問道。


    穆峭笛四處張望了一下,“啊,在那裏,跟一個穿黑衣服的人在說話。”


    “拜托,這兒的人全都穿的黑衣服,你和我也是!”


    “其實白天穿黑衣服挺顯眼的,這種林地,還不如穿花衣服好隱藏呢。”


    蘇煌白了他一眼,“你真會說笑話,我還沒聽說過有花花的隱形衣呢,快來檢查一下兵器。”


    “你不信就算了,我想總有一天,大家都會明白花衣服的好處的。”穆峭笛解開纏著劍鞘的布條,小心拔出劍來,擦拭著閃亮的鋒刃。


    蘇煌使用的兵器是雙刀,刀柄上細細地纏著麻線,他用細絨布抹過刀身,順手在空中虛刺了幾下。


    相識的同組夥伴們陸陸續續走過來打招唿,低聲開著玩笑,有時還對打幾拳,整個山穀並沒有因為惡戰即將到來而顯得緊張。


    然而當鵬組與雨組的兩位組長一起躍上一塊大石並舉起右手之後,所有人都立即整肅了表情,將身體緊繃起來。


    按照事先的計劃,是由風組為先哨,封住伏牛山口的前端,菊組和和鶴組自側後發動攻擊,擾亂敵人的陣腳,牽製戰力,而目前在山穀中的鵬、雨兩組,將從兩翼強攻,以斬殺目標為主要任務。


    組長們下達出發命令,戰士們整肅行裝,順著溪穀的山脊而上,在低矮的灌木叢中潛行,日影斜過正空時分,越過了鋒線,隱身在巨大的深褐色岩石後麵。


    向下,便是呈紡錘狀的京西第一險隘伏牛山口。


    日腳漸漸西移,整個山口岑寂無聲,人的身體似乎已與岩石凝為一體,仿佛連心跳聲都隱入了胸腔的深處。


    清揚的馬哨聲響過,遠方似有隱隱的煙塵。馬蹄踏地之聲由遠而近,紛遝如雨,塵土飛溢之中,一彪人馬攸忽而至。


    從岩石縫隙遙望過去第一眼,穆峭笛的心頭便不由地一沉,忍不住轉動眼珠,與搭檔交換了一下眼神。


    敵人的數目,似乎不象是情報上所言的隻有三百多。


    但是在沒有接到指令以前,潛伏的戰士們仍然安靜地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敵方馬隊大部分已經進入山口,隻有少數幾騎停駐在外圍,隊形也自然而然變得狹長。


    戰士們的手,已暗暗握緊了刀劍的手柄。


    清脆的羽聲當空劃過,山口狹窄的前端突然現身出一排弓手,箭如流星,挾著尖銳的飛羽之聲,直襲敵軍,立時有數十匹戰馬踣地不起,驚嘶聲響作一片,隊伍登時大亂。


    與此同時,側後方殺聲大作,黑色的矯健旋風帶著凜凜刀光,唿喝而起,尚沒有反應過來的幾個外圍騎士已被斬於馬下。


    蘇煌深吸一口氣,在身後命令攻擊的尖嘯聲劃過長空的同時,運掌將身前的岩石向下一掀,之後便隨著它隆隆的滾勢衝下了山坡。僥幸躲過巨石襲擊的敵兵在麵對隨之而來的淩厲刀鋒時,已是手忙腳亂,幾乎根本不能招架。


    然而紫衣騎畢竟是數年來一直能夠與南極星正麵相抗的精銳戰隊,自保的能力極強,第一波突襲過後,死傷的大多是一般的士兵,上百名紫衣騎士基本躲過了利箭與巨石。在克製住最初的驚慌後,士兵們被驅策至外圍,紫衣的防線極快速地在三輛輕便馬車旁形成了三個完整的圓圈,擺出了防衛的姿勢。


    擔任狙殺任務的鵬組和雨組在南極星中都以攻勢淩厲著稱,刃鋒過處,血花翻飛,殊死拚殺中,人人的眼睛都漸漸變成赤紅色。


    並肩前衝的穆峭笛與蘇煌,憑著多年的默契經驗,已經衝破了普通士兵的防線,開始與紫衣騎士正麵接觸。論起武功來說,每一個紫衣騎都有以一當十的實力,也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因此,南極星戰士們如水的攻勢,在觸到紫色的防線時,不可避免地緩慢了下來。


    這時,前端封殺的風組與側後突襲的菊、鶴兩組已由組長指揮著,分出大半戰力前來助戰,幾番絞殺後,上百名紫衣騎士不斷受到折損,陣腳漸漸動搖,但與此同時,也有渾身是血的南極星戰士陸續倒下。


    蘇煌與穆峭笛的身上業已不同程度的帶了幾處傷,激戰之中不僅無暇處理,連疼痛感都漸漸麻木。刀劍交織的光影中,兩個搭檔腦中的所有念頭,就是朝被護衛在正中的黑色馬車再逼近一步。


    也不知拚殺了多久,一聲仿若鷹唳的尖嘯穿破了現場的嘶喊與唿喝聲,南極星戰士們都是精神一震。


    因為嘯聲表明,已經有第一個胡使被成功斬殺。


    沒過多久,第二聲尖嘯響起,南極星們更是士氣如虹,攻勢漸漸集中到這最後一輛馬車上,留守在隘口兩端的戰士眼見成功在望,也紛紛前來反援,而陣腳大亂的紫衣騎已經不能再組織起係統有效的防守,開始呈現潰敗之象,在混亂的後退中,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穆峭笛劍鋒如雪,劈開一條通路,第一個躍上那最後一輛馬車,刷地挑開了厚重的車簾。


    車內坐著一個幹瘦無比的人,渾身顫抖地靠在一個巨大的黑漆木棺上,從棺內延伸出來的一條黃色的引信正噴著火花燃燒著,已經快要燃到盡頭。


    隻瞥了一眼,穆峭笛便已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那個人不是胡人。


    第二:這場伏擊又是一個陷阱。


    在急速翻身後躍的同時,穆峭笛口中發出尖銳的嘯叫聲。南極星成員在戰鬥中會使用很多種帶有不同意義的嘯聲,而此時劃破長空的,正是在最緊急情況下要求以最快速度立即後撤的嘯聲。


    在耳膜被觸動的一刹那,不論是內線還是外圍,所有的南極星戰士都全速後退,而身影翻躍在半空中的穆峭笛所能做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撲向緊挨在他身邊的搭檔,將他牢牢護在身下。


    衝天的火花與震地的爆裂聲中,黑色馬車被炸成了碎片,數具人體也隨著巨大的煙塵騰空而起,灼熱的氣浪波紋般奔襲四方。


    經此一役,參加行動的東南區五個小組,二百名戰士,重傷七十一人,輕傷三十九人,失蹤及死者九十人,無一人能夠全身而退。


    南極星遭遇到自成立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失敗。


    這個沉痛的消息在三天後送到了江北義軍首領賓起之的手中。而與此同時,京都千歲府裏的魚慶恩,正設宴為周峰等人慶功,並無比暢快的仰天大笑誇獎他最心愛的養子:“煒兒,真是幹的好啊!”


    【待續】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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