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找私家偵探徹底調查過你。」惠子冷冷的說:「你暗中和西鬆化學的古橋總經理有秘密聯絡,而且和第二研究室的助理藤山綠也有一手……」 誌郎無法故作不知了,對此意料之外的奇襲,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那麽……你是……」 「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隻是……竹岡義則似乎已經稍微察覺你的底細了。」 「竹岡那傢夥……」 「即使並非這樣,他對你似乎也懷有敵意!大概是有人偷偷告訴他有關你和京子小姐的事吧!」 「他不應該恨我……」 「可是,對方可不這麽想,當然,包括很信任他的董事長在內。」窺伺著誌郎的神色,惠子說:「你不打算和我交易?」 「交易?」 「這樣的話,你的秘密就絕對不會泄漏出去。竹岡不會對任何人說出自己內心的懷疑,我也不會說,何況,你又因此能有再次奪迴京子的機會。當然,這次交易之後,我不可能再纏著你。」 「但,交易什麽呢?」 「很簡單!隻要殺掉竹岡就行。」 「什麽!」 「我當主角,你隻要幫忙就行……你明白吧?如果我不顧慮自己的性命,很難不泄漏你的秘密。」 「你在開玩笑吧?」 「我是說真話,有生以來從未如此認真過……我無法原諒背叛自己的男人,一心想要報復。雖然動機不同,但,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之後,過一段時日,誌郎發現自己完全被惠子控製了,這麽一來,他能走的隻有兩條路,一是接受和惠子的交易,另一是被公司開革,流落街頭。不管如今是何等需要技術人才的時代,一旦因當企業間諜而遭公司革職,很難再找到工作機會。 以公司為報復手段來影響到公司的經營,就必須有所覺悟。至於利用他為間諜的西鬆化學,也不可能會收容他。 在惠子提出殺人的具體計劃時,他選擇了「交易」。因為他也認為,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完全犯罪」。 「而且,又不是我直接下手……」他邊喃喃自語,邊拭著額頭的汗珠。 將方向盤往右切,立刻見到吉澤惠子站在約定的地點。他停車,讓對方上車……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 惠子坐在後座,自準備好的大提袋內拿出深藍色的尼龍風衣。 「糟了……」誌郎不自禁咋舌。 「怎麽迴事?」 「我忘了加油,這樣不可能支持到公司……」 「真是差勁!隻好找加油站了。」 「嗯……這中間,你怎麽辦?還是躲起來嗎?」 「這個……如果被發現,反而會引人懷疑……」考慮片刻,惠子忽然以男人般的聲音迴答:「你停車一下。到加油站之前,我要坐在你旁邊,這樣比較自然。」 誌郎頷首,踩下煞車。第五節惠子穿上風衣後,從後座滑下,躺在車內地板上。公司的建築物很快就到了。 「再過五分鍾……」誌郎的聲音顫抖。 「冷靜點,膽量要大!」 「我知道。」 「開車要小心,進門之後放慢車速。」 「沒問題……你住口。」誌郎低聲叫著。 大門已近在眼前。 放慢了車速,把車停在警衛室門旁,他打開車窗,對警衛說:「我來接加班的竹岡先生。」 警衛認識他,所以半點也不懷疑,轉頭瞥了研究所方向一眼,見到燈還亮著,立刻用力頷首。「辛苦你了,請過去……」 誌郎驅車前行。在廠內,時速限製為二十公裏,但,他的車速更慢…… 辦公室裏似也有幾個人加班,幾扇窗戶亮著燈光。車子慢慢駛過,又經過黑暗的倉庫前,右轉,來到研究所門前。這一瞬間,惠子打開左側車門跳出。這裏正好是和警衛室背麵的死角地帶。 惠子小跑步繞過研究所轉角,從側門衝進建築物內。這中間,誌郎將車子駛至研究所正麵,踩煞車,將車門關妥,這才按喇叭。這是他和惠子的約定,每隔一分鍾按一次,直至惠子迴來。 進入研究室內的惠子跑向第二研究室,用力敲門。 竹岡義則探頭出來,吃了一驚似的睜大雙眼。 「你……怎會在這時刻……」 惠子舉高手上的鐵錘,用力揮下,一擊、兩擊……對方低聲呻吟,倒在走廊,喇叭聲掩蓋了慘叫聲。 一切幾乎是幾近可怕的順利進行。腦殼破裂、腦漿流出的男人,想必任何名醫也救不了…… 惠子迅速自方才進來的側門跑向車旁,正好聽到最後一聲喇叭。 「結束了。」 誌郎跳下車,走向第二研究室。這中間,惠子上車,縮在駕駛座旁的車內地板上。 誌郎口裏發出奇妙的叫聲,自第二研究室衝出。立刻跳上車,猛踩油門……這次,他再也不顧什麽時速限製了。車子經過大門後,在將接上馬路處,他才停車。然後打開車門,跳下,衝進警衛室內。 「糟了……不好了……」誌郎大聲尖叫著。 本來,他以為多少需要一些演技,但,此刻他臉色慘白,全身發抖並非出自表演。 接過警衛遞給他的水,一口喝光,深深吸氣後,他才沙啞著聲音,說:「殺人了……竹岡先生被殺死了……」 這之中,惠子已偷偷自車上逃出。由於誌郎未關上駕駛座車門,正好擋住警衛室的視線,被見到的可能性應該沒有…… 惠子脫掉風衣,放入手提袋內,迅速離開。穿風衣當然是為了從車上跳下時不會沾到泥土,以及被死者濺到血漬。隻要把風衣脫掉,就再也不會留下絲毫可疑之點,能夠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邊走,惠子邊喃喃自語:接下來是配角演出了,自己的戲已告結束。 她全身感到激烈的疲勞。不隻是由於走了相當遠的一段路!她找到一家咖啡店,進入,虛脫似的坐下。 為什麽必須殺掉他呢? 此際,她腦海裏突然浮現奇妙的想法。很奇怪的是,這三個月之間,她從未有過此種疑問。 殺意一旦萌芽,眨眼之間就會紮根、吐枝,沒多久就成長為不可撼動的巨樹。此後,惠子滿腦子所想的都隻是具體的殺人方法。 為什麽呢?惠子自己也不太明白。 她隻確實知道使殺意萌芽的種子。那是對於竹岡義則的背叛之怒,以及對於江崎京子的激烈反感和憎惡…… 惠子最初認為竹岡義則是除了自己專長的工作外,對人情世事毫不了解的單純青年,或許是這種個性刺激了任何女性皆有的共同之母性本能吧!她夢想著能夠保護他,擁有家庭,讓他能遠離俗事,自己並成為他的研究助理。 但,竹岡義則和江崎京子的訂婚,卻粉碎了她的美夢……而,這也暴露出他並非不懂人情世事,隻是單純的學者。同時,這件事更意味著惠子已喪失對未來的希望! 另外,竹岡的訂婚對象是江崎京子,這隻能說是命運的捉弄了。吉澤惠子和江崎京子之間的關係是一般三流少女小說常見的關係——競爭對手,亦即是富家女和貧窮女孩、仗勢欺人和眼淚往肚子裏吞…… 隻是,和少女小說的不同點在於,惠子那柔弱的麵具下,潛存著對對方的強烈敵意和無限的侮蔑。而事實上,或許京子對惠子並沒有多少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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