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庚子,益祭祀、求醫,忌出行、歸寧,大煞,諸事不順。


    一座郊區孤兒院的露台上,一名身量高挑的少年,正在擺弄身前香案上的香爐。


    這名少年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頭戴平天冠,神穿素色長袍,乍一看感覺穿的十分樸素,但若隔得近了細看,便能瞧出那少年身穿的素袍乃是黑線勾邊,銀批內襯,背後的陰陽魚圖案更是用厚厚的絲絨繡成。袍子的袍角、領口、袖口,用一種在太陽下幾乎瞧不出顏色的淡黃色絲線,繡著不斷頭的祥雲紋。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詩人這句詩,原是感歎世事無常、生命的空虛,詩中‘寄’字表達的空虛、無奈,李複已有些感悟,個中味道自是晦澀難言,不提也罷。


    李複,便是這位少年的名字。在李複的心中一直隱藏著一個秘密,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期初還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二戰時期,但院長爺爺的人類史告訴他,並不是這樣。


    雖然大家說的都是漢語,雖然科技水平類似上一世的二戰時期,但,然並卵。課本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大明的國祚整整持續到了人類聯邦的建立,老朱家也因此成了‘十王室’之一。


    因此,李複最初設想的未來世界,肯定是沒戲了。隻有可能是多元宇宙論、平行異空間、異次元世界等,這些可能性。


    之前所過,這個世界大體上還是和異世界的二戰時期相似,當然,隻是科技、生活方麵,經濟的話可能要更差一些。雖說同樣在進行世界範圍內的戰爭,但不同的是,這場戰爭並不是人類自己的內戰,而是一場對外的種族戰爭——對深海的聖戰。


    可能你感覺‘聖戰’這個形容詞有些誇大,其實不然,需要說明的是,這裏的聖戰,並不是宗教信仰方麵的聖戰,而是指關乎人類種族存亡的戰爭。自人類拋棄一切宗教,創造阿賴耶神以來,‘聖戰’這個詞匯一般都是用來稱唿關乎人類種族生死存亡的戰爭。


    在上古時期的石器時代,古人類登錄母星的美洲大陸,生物分為界、門、綱、目、科、屬、種,美洲的生物以屬為單位進行滅絕。北美47個屬裏滅絕了34個屬,南美60個屬裏滅絕了50個屬。僅僅2000年的時間,人類血洗了整個美洲大陸。


    在人類完成了民族融合,整合人類種族合而為一,進入了星際移民時代後,戰爭,一次次的刷新著人類的曆史記錄。無數的星際種族成為了宇宙中的塵埃,至少‘身死國滅,為天下笑’的事情,還輪不到人類,史官在手中的史記上不停地書寫著人類的豐功偉績。


    人類一統寰宇,稱霸宇宙,將阿賴耶的榮光灑滿了宇宙中所有的已知。當人,那是過去了在經曆了那場浩劫後,至少這個星球的人類文明又一次進入了黑暗時代。聯係不上聯邦、沒有外援、文明斷層、科技遺失,雖然這些狀況因‘避難所’的發掘勘測,而有了好轉。但還是杯水車薪。


    至少,不能在這場‘聖戰’中給人類帶來助力。這場戰爭的主力,還是依靠艦娘。


    艦娘,這個星球特有的產物。在之前人類的曆史中從未出現過,由來的話,已無從考究。隻知道是深海開始攻擊人類後不久,由一位士兵巧合下召喚出來的,之後協同作戰的兩人雙雙墜入了愛河,結婚、生子,這就是《初代艦娘與提督物語》裏的故事,是以前李複為了哄李依睡覺,講給她聽的一本睡前故事。


    天知道一個由油、彈、鋼、鋁、圖紙、觸媒建造出來的女子,怎麽和正常人類一樣可以生育?至少生殖隔離是攔不住基本法的崩壞了。因為艦娘與人類沒有生殖隔離,所以艦娘也屬於人類,嗯,屬於人科、人屬、艦娘種。


    在漫長的宇宙生存中人類並不是單一的智人,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種,隻不過智人仍舊占有多數罷了。所以對於新人種的設立,還是蠻輕鬆的,畢竟有很多前車之鑒。


    需要說一下的是,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能召喚艦娘的提督,艦娘的召喚儀式需要一定的靈魂共鳴才可以完成。艦娘與普通智人的子嗣,不管男女都可以成為提督,女子更有可能成為獲得襲名的後天艦娘。


    “哥,你又在這裏跳大神!”


    即便是泰山崩於前,或者再一個驚雷響於耳邊,也不會比這句話更令李複慌亂。擦拭香爐的手一頓,迴過頭來。


    一名年輕的少女站在他的身後。少女大概也是十六、七歲模樣,和自己差不多大,穿著一身靛藍底色的連衣裙,卻沒有如前世美女一般濃妝豔抹,也沒有做什麽具有新意的發型,齊腰長發僅用一條紅色的緞帶束在腦後——不施粉黛的模樣與秀發和緞帶的黑紅對比都是如此顯眼,明豔不可方物。


    “依兒...”


    “哥哥,麗莎阿姨早就強調過了,不許你再做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少女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你的這些用品我之前不是都典當了嗎,你又贖迴來了?你哪來的這些錢,說!”葉眉微微皺起,顯然是有些生氣的征兆。


    李複麵對自己的妹妹不善說謊,臉上表情極其精彩的掙紮了一下,忽然間不知這麽向妹妹李依迴答。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有個可以兌換東西的係統吧?本來在妹妹心裏自己就是個神神叨叨的哥哥,要是把這個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實告訴她,自己直接就被判深井冰了。總之還是老規矩,先蒙過去吧。


    “依兒,明天就是檢測資質的日子了。我隻是想做一下祈禱,祈求咱們兩個可以順利召喚艦娘。你看,如果能成為提督候的話,咱們兩兄妹就可以自食其力,搬離孤兒院了。這樣哈默林爺爺和麗莎阿姨也可以少很多負擔不是。”


    李複的話果然轉移了李依的注意力,這座經濟支柱隻有哈默林爺爺一人的小孤兒院,養活著13個小孩3個青少年,日子的艱辛可想而知。如果自己和哥哥都成為提督候的話,自食其力不說,節省一些的話,每月的津貼還可以補貼一下孤兒院。想到這裏,李依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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