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城的銀庫隻有一扇三寸厚的棗木門,沒有窗戶,唯一的鑰匙掛在知縣嶽少遊脖子上,而且由於最近收上來大量稅銀,嶽少遊還特意加派人手看守,但就在這樣的庫房裏,三天前清點稅銀準備送上京城的時候,卻發現有箱銀子隻剩下空箱子,銀子卻憑空消失。

    之後幾天,每天晚上都會少一箱銀子,即使有人在銀庫裏看守,或把銀子換地存放,還是照丟不誤。無奈之下,嶽少遊在嶗山城捕頭連一刀的建議下找上夏英豪,夏英豪則把事情交給了夏語處理。

    庫房裏伸手不見五指,楚風站在庫房裏,感受著黑暗中殘留的微弱鬼魂陰氣,嘴角浮現出若有如無的笑容,各種各樣的小鬼、小妖怪他和醉道人抓過不知多少,但偷銀子的鬼還是第一次遇到。

    等了不過片刻,楚風就感到有些浮躁,他很想讓外麵的捕快送兩隻燈籠進來,然後再要上一桌酒菜,一邊喝酒吃菜、一邊等不長眼的小鬼送上門來。但可惜的是,有夏雨在旁邊,再有幾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做,雖然方才在嶽少遊麵前,夏語表現的處處以他為主,但在沒有摸清夏語脈搏之前,還是處處小心為好。

    夏語看著站在身邊的楚風微微一笑,拉過一隻銀箱,揮手扇去箱子上的土,道:“我們坐下等吧!”

    看到夏語的舉動,楚風不禁“啊”了一聲,難以置信的看著夏語,他怎麽看夏語也不像是會這樣做的人。

    夏語嫣然一笑,坐在箱子上,然後指著身邊,示意楚風過來坐下。

    楚風遲疑了一下,撒出一把符紙,然後在夏語身邊坐下。夏語看著空中紛紛揚揚飄落的符紙,問道:“很不習慣這樣吧?”

    楚風失神的“恩”了一聲後才迴過神來,急忙解釋道:“怎麽會,我曾和老道做過兩年這種事!”

    “陸姐姐跟我講了很多醉道長的事,醉道長前輩高人,行事不拘小節,你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然會有他老人家幾分作風,姐姐不會介意。隻是這裏是嶗山城,我們必須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不然會讓長輩們為難。”夏語把寶劍橫在腿上說道。

    “謝謝夏語姐,我知道了!”楚風眼中閃過感動和歡喜的光芒,對夏語的恐懼瞬間似乎完全消失了。

    “父親和楚叔叔已把我們的婚事定在下個月初六,過了那天,父母和兄弟姐妹之外,我們就是最親近的人,姐姐以後不希望你再說‘謝謝’兩字,好嗎?”夏語紅著臉說道。

    楚風點點頭,夏語小心的把頭靠在楚風肩上,臉上紅暈漸漸淡去,庫房裏很靜,兩個人的心越靠越近。

    突然,楚風和夏雨神色齊時一動,幾十張淩亂落在地上的符紙無聲動起來,在庫房地上迅速排列成一個太極圖。與此同時,楚風兩張隱身符分別貼在他和夏語身上,兩人身影繼而消失。

    看著楚風的舉動,夏雨心裏萌生出異樣的情感,不論楚風當時離家拜師學藝的原因是什麽,現在的結果對自己、對楚風都是最好的,如果楚風七年前沒有離開,自己也許就會在最後關頭逃走。想到這裏,夏語要整楚風的想法立時全消失了。

    這時,五個穿著肚兜的童鬼穿過牆壁出現在庫房裏,天真而頑皮,蹦蹦跳跳的跑到銀箱旁,打開其中一隻,同時伸出手指去點箱子裏的銀子,每當他們同時點中一錠銀子,銀子就立刻從箱子裏消失。

    童鬼看似戲耍,動作卻是極快,片刻之間,箱中銀子已少了一層。

    “你們玩的挺開心啊,我們一起玩怎麽樣?”楚風現身出來走過去笑著說道,太極圖亮起,消失的銀子紛紛掉落在太極圖的邊緣。童鬼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色,慌忙舍下銀箱四散而逃。楚風手中燃著一張符紙,五綹如線輕煙如箭射出依附在已鑽進牆壁童鬼身上。

    “夏語姐,我們現在去抓幕後的老鬼怎麽樣?”楚風迴過身來問道。

    夏語現身出來,溫柔的點點頭。

    楚風和夏語先後走出庫房,對外麵的捕快說道:“看著庫房,庫房裏的符紙不要動!”楚風說完,縱身躍起追蹤童鬼而去。

    夏語追上楚風,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現在已經結丹,應該可以和姐姐一樣短距離禦劍飛行,怎麽這樣追啊?”

    楚風尷尬的笑笑,道:“姐姐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沒有劍,老道也沒教過我,所以我不會!”

    夏語莞爾一笑,攬住楚風的腰,寶劍出鞘落在足下,禦劍而飛。

    段青書看到童鬼滿臉恐慌跑迴來,頓時心生不祥,急忙用牛角將童鬼收起,選了個方向匆忙就跑。

    段青書是嶗山城有名的訟師,其人惟利是圖,為錢財和贏官司,不分是非善惡,顛倒黑白,但因手段高明,卻也無人能拿他奈何。半年前,有一富貴子弟酒後傷人致殘抓入縣衙大牢,這戶人家為救兒子,重金聘請段青書打官司,結果,從未有過敗績的段青書被嶽少遊駁斥的無言以對,最後被嶽少遊以藐視國法之名杖責三十,同時削去訟師資格。

    段青書懷恨在心,為向嶽少遊報複修練祖上傳下、嚴禁後人修煉的禦鬼術,不久前煉成其中的五鬼搬運並以之盜竊稅銀。丟失稅銀乃是大罪,輕則革職查辦,重則斬首示眾,既達到報複嶽少遊的目的,又獲取大量錢財。

    劍光從天而降,插在段青書身前尺許的地麵上,微微的顫動著。段青書的臉頓時變的如紙一般蒼白,全身打著冷戰,慌不擇路的轉身就往迴跑。

    “夏語姐,我說的沒錯吧,他一定會乖乖跑迴來!”調侃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正是楚風。

    “這麽大人還跟孩子一樣,自己玩也就算了,還要拉上我陪你一起瘋!”夏語嬌嗔道,但卻看不出絲毫生氣的意思。

    楚風嘿嘿一笑,道:“夏語姐你稍等,我去把小賊抓迴來好交差!”

    楚風說完,幾步追到轉身又向寶劍跑去的段青書背後,擒住段青書的脖子,伸手去拿段青書手裏的牛角,他的目光已完全被牛角吸引。

    尺半長的牛角彎出完美弧度,通體漆黑,似乎可以吞噬一切光線,即使在明亮月光下,以楚風現在不受黑暗影響的眼睛似乎也無法看清它的本來麵目。養鬼的人用牛角做法器楚風是知道的,但他卻想不到什麽牛角能做成這樣的法器,這隻牛角絕對不簡單。

    楚風的手距牛角已隻餘三寸,背上黑傘卻突然升上空中,無聲撐開,流動著淡金色的光芒,然後微微傾斜,瀉下一條金色光柱籠罩向段青書手中的牛角。牛角微微震動,發出足以使萬靈臣服、號角吹響似的低沉聲音,隨即騰起一團黑霧和金光碰撞在一起。

    沉悶的爆鳴聲中,一團氣浪炸開,楚風如受重擊,隨著從口鼻中噴灑出來的鮮血倒飛出去。尚在十數步外的夏語情況要好許多,但也如有無法抗拒驟風正麵吹來,身體不受控製的被向後吹拂出去。夏語急忙揮手招迴插在地上的寶劍,踩在足下,如驚濤駭浪中的孤舟班掙紮著追向楚風。

    夏語抱住楚風逃出百丈外落下,楚風如同麵團一般靠在她懷裏,耳、眼、鼻、嘴都向外湧著血。夏語急忙伸手按在楚風丹田上,緩緩把自己真元輸送進去,緊張的問道:“弟弟,你怎麽樣,你沒事情?”

    楚風滿是血汙的臉艱難擠出些笑容,道:“夏語姐,我沒事,一會就好了。隻是今天這單生意看來肯定虧了,希望報酬夠用來買補品!”

    聽到楚風開口說話,夏語頓時安心不少,這才發現楚風的真元流動沒有絲毫不暢之處,這就說明經脈沒有受傷,隻是身體因為劇烈震蕩傷的不輕。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隻要經脈無恙,身體沒有殘損,就不是什麽大傷。夏語放下心來,收迴按在楚風丹田上的手,無奈的笑道:

    “你啊,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報酬,告訴你,這次生意沒有報酬!”

    楚風一聽沒有報酬,頓時哀號道:“什麽,沒有報酬,受傷是正常事,但為做白工受傷,天下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憐的事啊!”

    夏語沒有說話,她的心神已被爭鬥在一起的傘和牛角吸引了過去,夢囈般的聲音從稍嫌有些大卻不影響美感的嘴裏吐出:“你看——”

    楚風側頭看去,已看不到段青書和牛角的影子,隻看見數長高的黑色霧團包裹在金光中,在十數丈方圓的地麵上翻滾湧動,漸漸變成一條水桶粗細的黑色霧索如巨蟒一般盤成一團,一端如蛇頭般高高仰起在空中吞吐著一條蛇信似的黑霧,且隆起一隻大小、模樣和段青書手中牛角無二的霧角,腹下則生出四隻龍爪一般的霧爪,散發出睥睨天下的氣勢。

    “獨角妖龍,蚩尤號角!”夏語震驚的說道。

    神州大地尚處在洪荒之時,有野龍與蛇妖交媾生下一子,無角卻有四爪,修煉萬年,頭生一角,萬妖臣服,這就是獨角妖龍。獨角妖龍後被蚩尤斬殺,蚩尤以其頭上獨角製成一件魔器,吹響之後,可號令天下妖魔鬼怪,被人稱為蚩尤號角。

    楚風點點頭,震驚中隱藏著苦澀,黑傘、千羽、蚩尤號角哪一件不是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卻都被自己遇上,幸運的是,得到黑傘時沒有弄出絲毫動靜,揀到千羽時則有老道在身邊,否則肯定會天下修行之人追殺的對象,說不定已經喪命多時。但今天,自己的好運顯然到頭了,如此大的動靜肯定會招惹來不少修行之人。

    “夏語姐……”

    “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離開!”夏語打斷楚風的話說道,語氣溫柔而平靜,卻有至死不悔的覺悟。

    “你還真夠傻啊!”楚風幾分無奈、幾分感動的說道,手指抽動了幾下,一道白光從他手裏飛出,隨後艱難的從懷裏掏出醉道人給的最後兩張隱身符貼在他和夏語身上。

    白光一分為二,化作一大一小兩隻碩大白鶴抓在黑霧形成的獨角妖龍身上,長長鶴櫞鑿擊而下,發出利物刺入生牛皮的聲音洞入獨角妖龍身體。獨角妖龍發出一聲痛楚的悲鳴,身體一鼓,兩隻白鶴頓時被彈飛出去,在鶴櫞鑿入的地方,如同真的傷口一般,向外飄出綹綹黑霧,消散在金光裏。

    白鶴在空中一個盤旋,變成兩支鶴翎,從剛才留下的傷口射入獨角妖龍身體裏。獨角妖龍痛苦的掙紮起來,包裹著妖龍的金光如金色透明口袋般隨之動蕩起來,黑傘隨之輕輕搖擺。月色、黑傘、淡金色的光華,別有幾分浪漫的味道,但楚風卻心急如焚,不停的詛咒著黑傘。

    認出蚩尤號角之後,楚風唯一的想法就是馬上收起黑傘離開這裏,雖然蚩尤號角號令天下妖魔鬼怪的能力很威風,但他更珍惜自己和夏語的生命。遺憾的是,已能自如操縱的黑傘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願,依舊與蚩尤號角纏鬥在一起。他雖不是貪婪之人,卻也不可能這樣放棄黑傘,因此放出千羽,希望在能夠黑傘能在有人到來之前擊敗蚩尤號角。

    時光流逝,心急如焚的楚風並沒有發現,兩個多月沒有寸進的修為正緩緩增長,雖然很慢,卻給他的真元塗抹上淡淡的黑色,色澤越來越深,讓他開始浮躁起起來,慢慢孳生出狂暴的情緒。

    妖龍開始虛弱起來,動作幅度越來越小,身體也以難以察覺的速度漸漸變淡。這時,一條身影從天而降,全聲籠罩在黑色鬥篷下,翻出一隻枯瘦如材的幹巴巴手掌遙遙擊向黑傘,隨著手掌和黑傘之間月光扭曲的痕跡,黑傘上麵浮出一層寸厚金色光影,光影向內凹陷,蕩開一圈圈漣漪,黑傘劇烈抖動著橫移出丈外。

    楚風心神劇震,一口鮮血衝上喉嚨。欲噴灑而出,楚風急忙伸手捂住嘴,血從指縫滲出,然後被艱難的吞迴腹中。

    黑鬥篷冷哼一聲,揮手丟出一塊三寸見方的令牌。令牌在月色下爆成一團黑霧,黑霧斂起,一個高有三丈頭生雙角的夜叉惡鬼雙手握著三鼓叉惡狠狠的刺向黑傘。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三股叉,三股叉橫移數尺,錯開黑傘刺在傾斜的金光上,如同刺在光滑卻堅硬無比冰壁上般從上麵滑落,發出刺耳的聲音,揚起一綹清煙,留下一道刻痕貼著金光深深的刺入地麵。

    利箭從空中跌落,夜叉拔出三股叉,仰首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怒不可竭的舉著三股叉轉身向箭射來的方向衝去。但就在夜叉轉過身的那一刹,一線破碎的月光蔓延到他嘴裏,然後慣出腦後數寸停下,赫然又是一支利箭。夜叉餘勢不止的前衝數步,向前傾倒化為虛無,上有一道裂紋的令牌筆直向地麵墜落。

    黑鬥篷揮手收迴令牌,妖龍鼓起全聲力氣一頭撞在金光出現刻痕的地方,隨著玻璃破碎般的聲響,金光破裂成塊塊碎片在月色下紛飛,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黑傘發出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一道如同剪刀剪開的筆直裂痕出現在傘麵上,漂浮在空中搖搖欲墜。掙開黑傘束縛的妖龍仰頭而起,巨嘴一張一合把黑傘咬在嘴裏,用力的撕咬著,試圖讓黑傘粉身碎骨。

    黑傘扭曲、變形,發出不堪重負隨時可能損壞的嘶啞聲音,似乎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在妖龍嘴裏破碎。向來烏黑毫無光澤的黑傘突然亮起,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無數金色光斑四散而飛,飛舞的光斑中,黑傘和妖龍的巨嘴同時失去蹤影。妖龍殘損的身體痛苦扭動著重重砸落在地麵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揚起漫天塵土。

    與此同時,幾十支纏繞著黑霧的潔白鶴翎穿射出妖龍身體,隨即盤旋飛迴洞穿而入。如是往複,不過片刻時間,妖龍渾身上下如篩子般遍布洞口,噴泉似的噴出股股黑霧將它籠罩其中。鶴翎在黑霧中穿梭飛舞迅速將其蠶食一空,從新出現在月光下的妖蛇已變的隻有筷子粗細,逃命般縮進蚩尤號角。

    鶴翎數量暴增到百餘支,隨即合而為一,羽片如刃在蚩尤號角上劃過,隨著尖悚刺耳的聲音,一道至上而下、深有數分的漆黑傷痕出現在號角上。段青書已氣息全無,卻依舊以楚風抓住他時掙紮的樣子站在原地,握著號角的手被整齊斬斷,一蓬黑霧籠罩住他的身體,瞬間變成一蓬粉塵,號角從空中跌落。

    千羽身姿優美的在空中畫過一個圓,追上號角劃向上麵的傷痕,隻要如是幾次之後,蚩尤號角絕對會被分成兩片。

    黑鬥篷的心在流血,但他卻不敢動,沒有任何人在麵對後羿門利箭的情況下敢分心旁顧,他也不例外。

    黑傘暴開的金色光斑如螢火蟲一般在月光下飛舞,聚集在一起飄飛向隱身的楚風和夏語,將兩人包裹起來,然後如水般流進楚風身體,匯入丹田,聚成一把小巧的光傘張開懸浮內丹之上。光傘散發出柔而和溫暖的光芒,發散到身體之外再陡然收縮迴來,凝實成縮小許多的黑傘,如同修行之人運功療傷一般緩慢吞吐著楚風的真元。

    黑傘遭受重創,使與之心神相連的楚風身受重傷,而光傘凝實時散發的光芒雖然一定程度治療了他的傷,但也使他和夏語暴露在月色下。柔和的月光下,楚風以手遮住夏語的臉,頭則深埋在夏語胸前,兩人衣服上已滿是血跡。夏語緊緊抱著楚風,已是滿臉淚痕。

    “我們快離開這裏!”楚風聲音虛弱的說道,先後解開夏語和自己的頭遮掩住臉,然後從夏語懷裏跳到地上,收迴千羽,拉起夏雨轉身就跑,同時手伸到懷裏去拿隱身符。

    是非之地,越早離開越好!

    就在這時,兩條身影忽然出現,一人直取蚩尤號角,一人撲向楚風!

    “媽的,老子招誰惹誰了,怎麽一下子跑出這麽多高手!”楚風心中暗罵,凝若實質的殺氣迎麵而來,讓他有一種赤身裸體被凍僵的感覺,不能唿吸,無法動彈。黑傘對他焦急的唿喚沒有任何迴應,千羽和醉仙劍雖然犀利,但以他現在的修為加上不能駕禦自如,不用說傷敵,也許連敵人的腳步都無法延緩。

    麵對死亡,楚風眼裏亮起瘋狂的冷光,想要他的命,怎麽也要付出點代價。

    同樣被殺氣束縛的夏語努力側移目光落在楚風身上,俏麗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心中默語道:“風弟,對不起,是姐姐連累你了!”

    索魂奪命的手已到身前尺外,楚風的目光更冷靜,也更瘋狂,他在等待死亡降臨,如果不出意外,當他被擊中時,敵人對他的防範肯定會降低,使用千羽攻擊即使不能取敵性命,也有半數可能重傷敵人。

    須臾之間,手再進數寸,死亡距楚風和夏語更近了一些,襲擊之人卻驟然急退遠離楚風和夏語,迅若疾光掠影,一支羽箭卻似憑空出現洞穿他的肩膀。看著後退的身影,楚風眼中滿是瘋狂殺機,支支的鶴翎從他周身紛飛而出,如群鳥歸巢一般飛向羽箭造成的傷口。

    “臭小子,把千羽收起來,否則我就打你屁股!”熟悉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在楚風耳朵裏響起。

    “李大叔!”楚風驚訝的失聲叫道,眼中瘋狂殺意頓消,急忙收迴千羽,拉著夏語就跑,同時拿出隱身符分別貼在他和夏語身上。

    看到楚風和夏語離開,李老虎也不做停留轉身即走。他對蚩尤號角沒有任何興趣,來此隻是了解情況,不希望世俗中人被牽連而已,若非認出楚風的黑傘,他根本不會出手。現在楚風和夏語安全離開,沒有世俗之人被牽連,他也就沒了留下的理由,至於蚩尤號角被誰得到他根本不在意,修行界從來沒少過紛爭,因蚩尤號角多再兩件也不足為奇。

    楚風和夏語牽著手並排躺在床上,生死之間的徘徊使他們的心緊緊靠在一起,沒有言語,也沒有目光的交流,房間裏的氣息卻是那樣溫馨。

    “對不起!”夏語忽然幽幽說道。

    楚風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道:“夏語姐,你以前說過,不希望我對你說謝謝的!”

    夏語沉默了片刻,問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睡一覺,喝點酒就好了!”楚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你的傘……”夏語的語氣裏再次流露自責的味道。

    “夏語姐,你知道我一向怎麽使用黑傘嗎?”楚風扭過頭來從側麵看著夏語問道。

    夏語搖頭表示不知道。

    楚風微微一笑,道:“我一向隻用它來敲悶棍,這是和老道一起研究出來的最合理使用方法。雖然黑傘現在躲在丹田裏不出來,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繼續用來敲悶棍了!”

    夏語扭過頭來,閉上眼睛輕輕吻在楚風額頭上,臉上浮現出羞澀的紅暈,這個很多時候和孩子沒兩樣的男人原來那麽溫柔。夏語雙唇離開楚風額頭,閉目仰頭躺著,臉上潮紅久久不曾散去。

    楚風看著夏語,神情慢慢癡了。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夏語起身下床,道:“我該迴去了!”

    “恩!”楚風起身應了一聲,送夏語走到門外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問道:“夏語姐,丟失的稅銀我們沒有找迴來,嶽知縣那裏怎麽辦?”

    “那個人我認識,是我們這裏非常有名的惡棍訟師,讓嶽知縣派人到他家搜查一下應該就可以找到了!

    不必送我了,我會照顧好陸姐姐,你早點休息吧!”夏語迴頭溫柔的笑著說道,把楚風關到門裏躍上屋頂離開了。

    楚風迴到床上盤腿坐好,內視丹田經脈,卻見丹田中滿是粘稠黑霧,千羽籠罩其中散發著駭人戾氣。識海中的女子身影更加清晰,目光卻變的如瘋狂的野獸,充斥著破壞一切的欲望。看著女子雙眼,楚風頓時汗流浹背,同時心生不解:在此之前,隻要千羽的魔氣稍有變化,心神就會受到很大影響,千羽現在修複一百零四支且魔性遠勝從前,遠遠超出他的可控範圍,完全能夠吞噬他的靈魂奪體而修,但為何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難道是黑傘?

    這個念頭在心裏閃過,楚風的注意力集中到丹田裏的黑傘上,隻見淡不可察的金光自黑傘上發出把黑霧和千羽包裹起中,沒有絲毫黑霧能夠穿過金光逸出丹田之外。

    楚風睜開眼,向後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道:“這下麻煩大了,黑傘不能用,少了件保命東西也就算了,還埋下個大禍根,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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