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外圍,郭達率軍緩緩立在三裏之外,那是四塊丘陵山路之間,他隻需派出探子把守前麵丘陵,無論那一千騎從那個山凹裏迴營他都能截擊。隻是郭達敏銳的感覺到不尋常,倘若那一千騎暫時不迴營呢?那自己是迴援還是繼續截擊?此戰的意義是接巾幗軍迴營,此戰勝負可有可無。且在如此嚴峻,聯軍大營被包圍的局勢下能放任巾幗軍竄行數百裏,必然有著充足的準備。最終郭達一聲令下,全軍向花千樹那一千騎追去,但奔行不遠郭達也拿到了巾幗軍的第一波訊息。


    這時百裏外的丘陵之間,數千眾圍著巾幗軍拚命廝殺,四方門學子,武林盟九屆衛,羽衣衛,越戰越勇,因為他們第一次嚐到了大勝的喜悅,雖然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巾幗軍傷亡過半。剩下的這些,隨著幾百裏路的晝夜廝殺,四方門通過大量的人力車輪戰,巾幗軍女眷皆筋疲力盡,不時便有女眷選擇在最後一刻返璞殺向四方門陣營。相較於數日之前的血腥場麵,今時今日的四方門也紅了眼,知曉她們的目的地諸眾更加奮力進攻。此時的水清柔神色肅穆,顯然她失敗了,她並沒有等到異端勢力的相助。這一路上多虧花信風不失時機的反殺斡旋,他已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真氣流失嚴重的他眼中已布滿血絲。想起他的來曆,水清柔突然明白,他的一切可能都是偽裝,他也許才是異端勢力給自己的幫助。


    此時四方門進攻隊伍中羽衣衛打了頭陣,愈戰愈勇的他們尚有機會輪替歇息,加上殺手出身,眼看巾幗軍崩潰在即,誰願意去歇息?這世間最好的一大群武學勘驗爐鼎,錯過便不會再有了。終於,眼前出現了河流,即使是冬末,河水依舊冰冷刺骨,但於巾幗軍來說,水勢最好的補給。花信風剛要出手,水清柔拉住了他,說道:“你歇息一下,我來。”花信風冷冷拉下水清柔的手,冷聲說道:“做爐鼎麽!我不也需要這樣的爐鼎嘛!你少多事,抓緊逃命,我要是迴不來就不要想我了。”水清柔聞言驟然給了花信風一腳,花信風借力翻出,紮入羽衣衛陣線,隨著漁網拋灑,花信風以真氣奮力震碎,同時雙掌推出,再一個翻身,抬手間便擰下一個羽衣衛首級,抬腳壓下另一羽衣衛左肩借力反彈而迴,霎時便有兩名羽衣衛殞命。不遠處的鶴亭飛雪瞧在眼中正想報複,花信風已將那顆首級踢了過來,又是同樣的招數。思過崖的存在便是告訴羽衣衛他們已決心洗心革麵,同為罪友,能全屍入土,便是最好的歸宿。羽衣衛皆不願踢碎自己人的頭顱,故而鶴亭飛雪縱身搶入手中,身形卻被頭顱內勁逼得後撤數步,花信風則已彈過一粒石子,為護鶴亭飛雪周全,兩名羽衣衛以肉軀之身才將石子擋了下來。


    這一路來花信風一個來迴便能帶走三四人性命,這一著屢試不爽,羽衣衛在他手中的傷亡已然過百。而鶴亭飛雪在眾人幫助下,出動報複的次數最多,也不過拿下巾幗軍三十多人,反倒是雙秀的默契配合下,已有近百女眷亡於二人聯手。鶴亭飛雪本就功體初成,又連番的折騰,這時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四方門人員眾多,車輪戰下一路來的吃喝拉撒皆在奔行中解決的。眼見巾幗軍女眷入水,四方門軍心有些泄氣,這鬼地方到處是水,每次將女眷一逼到絕境總會遇到水。一遇到水巾幗軍女眷便會由後路結陣阻擊,讓前麵的人抓緊時間去飲水。酣戰至此巾幗軍女眷依舊不放過任何一刻恢複體力的機會,也無一人被俘,巾幗軍堪堪剩下九百餘眾,隻是眨眼的功夫,巾幗軍水入口中立時軍心大震,後排女眷強行將阻擊的女眷抽離向後拋去,已身立時上前替補,近三百人向後滑落前後輪替的場麵尤為壯觀齊整。


    這時的羽衣衛則趁著對方輪替的間隙奮力猛攻,巾幗軍女眷們霎時便倒下一排,隻是當第二波挺身攻來羽衣衛便再無縫隙可尋,酣戰依舊。這一戰下來羽衣衛麵對整體武學功體幾近統一的女眷,她們的決心毅力,戰陣之間的配合絕對勝過羽衣衛。四方門學子,武林盟九屆弟子也竄入河中飲冰水解渴,巾幗軍抽不出更多人手糾纏,否則很快便會被包圍,一眾立刻向西挺進。水清柔很擔心她們可能走不完這百裏丘陵之路,這樣的地方雖不平緩,卻也利於戰陣交手,武林中臥虎藏龍,再出來一隊人馬巾幗軍便寸步難行。此刻巾幗軍雖在垂死掙紮,但一路來始終在陳坦秋的籌謀之內,不求圍殲,旨在長途的奔行中耗損巾幗軍實力,追擊的四方門戰陣契合有度,且軍心炙熱,死戰不退,將一群不同的人契合在一起並發揮實力,此等組織能為著實不凡。


    然而,在巾幗軍戰陣最前方必經之路的緩坡上,一人一騎,白馬錦衫,來人竟是玉紫魈。在他身後整整三百人的仙宗戰神派親衛軍,清一色的黑馬軍備,一眾均是隱字營篩選出來的新人,這是玉紫魈舔著臉去求張少英得來的,雖然不如罪友軍,但好歹也是些二流人手,仍可調教,需要點時間而已。巾幗軍女眷瞧在眼中紛紛駐足不前,連日來的苦戰一眾皆抱必死之心,即使尋個地方隱居又何如?背負著深深怨念活著如行屍走肉,生不如死。即使筋疲力盡,巾幗軍依舊保持著整潔的陣型,裏外三層呈圓形布陣。水清輕柔與花信風簡單為幾個還能戰的女眷輸了一些真氣,便不管其它人。此刻的敵我雙方眼見巾幗軍深陷包圍,雙方皆軍心衰減。巾幗軍是因為早已知曉結局,四方門是因為即使一直車輪戰,兩三百裏的折騰,大家都累得夠嗆,且很多人都知道以四方門這樣大的陣仗,巾幗軍在劫難逃,即使她背後出現再多的幫手也無法改變結局。


    故而雙方索性不打了,都在原地歇息。這一路四方門即使是車輪戰,輪替歇息的時候也是在奔行中,沒日沒夜的竭力折騰,眾人也到了有心無力的時刻,整個隊伍中隻有羽衣衛和九屆衛還在堅守。與四方門陣營不同,這種追殲戰靠的便是毅力,巾幗軍的毅力遠勝四方門,甚至超過羽衣衛。一路上巾幗軍拋棄輜重,靠著炒米,水源和草根果腹,四方門這邊尚能吃到四方門以及武林盟沿途提前準備的熱食,上下立見。巾幗軍剛飲水迴元,這時候歇戰無異於放虎歸山,盡管四方門的表現不俗,但群體後繼乏力,畢竟他們不似,羽衣衛,九屆衛那樣紀律嚴明,校訓有素。


    是以以陸迷鳳,藍彤為首的九屆衛當先領軍逼近,羽衣衛則緊跟其後。這一路大戰羽衣衛第一次領略到了九屆衛的風采,其不僅戰意盎然,訓練有素,且每個九屆衛都有著無與倫比的驕傲,凡進攻必一馬當先,羽衣衛居後策應,羽衣衛得這一比較亦鬥誌昂然,不甘落後。輪番下來,還是九屆衛的陣戰純熟。羽衣衛雖以陣戰為大課,但真打起來單打獨鬥,亂中刺殺才為其所長。


    巾幗軍也在三日來的纏鬥中也感受到了九屆衛的能力,一群二三流的身手契合結陣。在四方門的輔攻下能將她們逼至如此地步,也為當世僅見,倒在其陣法下得巾幗軍女眷要勝過羽衣衛。這時的花信風已恢複些體力,他自然知曉玉紫魈來的目的,作為仙宗新一代的戰神弟子,他的存在明顯是下一任的仙宗戰神,且在他身上花信風感受到了那種無與倫比的氣息,屬於人間異數的氣息。將巾幗軍交代在此處也不失為一種歸宿,與水清柔而言亦是解脫,也能讓她放下過去過幾天舒心日子。不等水清柔下令,花信風驟然暴喝一聲,神態張狂,沉聲喚道:“來吧!戰吧!用你們的性命填補黑暗的旮旯,龍剪你個害死爹的娃兒以為換了身行頭便能脫胎換骨?趁我對你還有興趣,你過來,我保證打死你。”玉紫魈皺了皺眉,再一想也釋然了,為殺手亂殺無辜,為人子逆父,此為事實,從他踏足正常人的那一刻起這便是他要背負的倫理枷鎖。


    相對來說,他的功體初成,對決花信風這般精心培養的功體怎麽看都沒有贏的機會,所以他隻能在花信風虛弱一點的時候出手,雖然不仗義,但能保命便是最好的方法。九屆衛的人群中,陸迷鳳下馬緩緩向水清柔靠近,顯然她在為玉紫魈做防備。山丘之間花信風哼哼冷笑一聲,喃喃說道:“初走江湖,拿個你的腦袋倒也不虛了。來,你我單打獨鬥,生死不論。”話畢,花信風周身真氣蒸騰,衣袖翻飛,抬手間便是一記滄浪神掌洶湧而至,這力帆千軍的勢道眨眼及至,玉紫魈一開始便未想過避開,這一刹那的交接,玉紫魈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立時口溢朱紅,但花信風沒有停手,掌力持續運力意圖將玉紫魈壓垮。但一交手花信風便察覺到,玉紫魈的三層護體真氣與陰陽戰甲契合的極為平衡,造就自己九成力道竟未能突破對方功體,看來用蠻力是無法突破了。花信風隨即撒手一個後躍,不料玉紫魈發動燕赤流一擊指氣點透之勁,花信風被這指氣撞得幾個後翻方才站立身形。花信風不禁臉展笑意,停手說道:“真氣的層數越多不代表越扛揍,化三為一相對平衡,這人的腦子果然聰明。你剛剛哪一指讓我很受啟發,其指力不需任何變化路數,集齊一點點透簡單直接,你終於引起我的興趣了。”玉紫魈哼哼說道:“我的出身不好,此時此刻你隻身一人,而我隨時能找來一大堆幫手,對麵的那些罪友軍都是我的朋友,而你除了隨心所欲的自由,世俗無你一身之地,你的興趣是那麽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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