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織香領著玉織書走到不遠處,玉織香方轉身歎道:“是否已無顏麵對你們。”玉織書道:“竟做出選擇何必糾結。”玉織香問道:“我姐姐如何?”玉織書道:“時常流淚哭泣,埋怨陪你的時間太少。”玉織香眼中乏淚,姐姐在雲都一直是女中梟皇極少有情緒流動,她問道:“東皇呢?”玉織書應道:“東皇隻是笑了笑,言之人各有誌,而且雲都也沒甚麽不可言說的秘密,東皇下令雲都上下不可找你尋仇。”玉織香聽罷心中坦然了,東皇便是東皇,不尋仇於她看似開恩,但身處雲都高層的位置上,東皇也沒有說尋仇又該如何,這便是霸皇。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平近易人,和藹可親,他甚至從來不隱藏自己的目的,這樣人實乃人中真龍,雲都上下除了精神的臣服,更被他這種無形勝有形霸道魔力所征服。前一句話他可以引你為知己,甚麽都能與你說,一旦關係破裂他瞬間便會取你性命,這便是東皇。


    玉織香本想敘舊一番,霎時心性全無,歎道:“等有一天到我這種心態時,也許你也會與我一樣。”玉織書道:“即便是,我也許等不到。”玉織香一時默然,她與玉織書雖非親姐妹,但一直拿她當妹妹看的。曾幾何時幾人自小要好,之後經過東皇調教三年,再迴來明顯疏遠不少。之後她成為雲都驚歎便一直外出,一年也見不了幾次,漸漸便沒了人情味,隻是與姐姐玉織音親近些。她明白,這種人將自己奉獻給信仰之後,親情在她眼中隻看有沒有必要,這種思想覺悟最可怕,與東皇相似,隨性,自然,充滿人性震懾力。玉織香應道:“如此就此別過吧!我知你也不會留手。”玉織書道:“當然。”刹那間玉織香但覺眼前亮光一閃,那一瞬間她明白,她向自己下手了。


    玉織書知曉自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故而這一劍她傾盡全力。便是這一劍,玉織書隻感頭頂生風,顯然樹上有人,竟然有人能潛伏在自己頭上而不被自己發現!玉織書震驚的同時手中書香劍被暗器撞開,對方一招兩式。這一招暗器隻是一片樹葉,卻內勁十足,這麽近的距離,她明明可以一劍殺了玉織香,實在不可思議。玉織書隻得旋身避開,書香劍迴轉向頭頂遞出四劍方抽身。刹那間兩人分開不遠,玉織香已被帶走,那迅疾的身影,玉織書一眼便瞧出此人,鶴亭飛雪,明門最強戰將。這一刻玉織書有些五味雜陳,若當初雲都也有這等破壞規則的謀劃,那雲都將更如日中天。


    帶走玉織香的是一黑衣蒙麵人,黑衣人幾個起落便將玉織香送到張少英身畔,隨即一個高縱躍上樹頂,幾個起落已不見人影。其身法瀟灑利落,步子行雲流水,這一切隻在眨眼之間,來無影去無蹤。這一下可將雲都弟子嚇得不輕,外圍暗哨已上樹杈搜尋。張少英接住玉織香,隻見玉織香臉色煞白顯是受到了驚嚇,張少英安慰道:“終於知道答案了吧?”玉織香眉目懸淚,想說話卻說不出聲。


    玉織書沒有迴頭,待雲都弟子收拾傷殘,將死去的女弟子就地起堆積,放上硫磺黑油點火燒了,數百人三鞠躬後便退的一幹二淨。禦留香一行漸漸放下心來,其走到玉織香身畔一本正經的說道:“阿香,還是我來保護你吧?”玉織香瞧得禦留香那真誠的目光想笑笑不出來,隻得緩緩搖頭。禦留香不忿道:“天天不是背著便是抱著,這樣會不好的。”張少英知玉織香臉皮子薄,問道:“終是忍不住了,你想褻瀆我們的仙女嗎?”張少英這般說出來,禦留香不由哈哈幹笑,眼神掃過下酆都,他還是有點怕下酆都的,一想起當時的那個畫麵,他簡直想死。其看向羽千瀧時,自從常著女兒裝的她若不是冷肅些,那真是個美人坯子,還是迷死人的那種。禦留香笑道:“阿瀧我抱你可好?”羽千瀧身上背著古箏,不願與他爭論,此時此刻大家最懷念的怕是澡盆子了,當下尋個城鎮好好洗漱抓緊時間歇息方是美事。


    不遠處,玉織書一行正緩步退去,這些手下人乃就近聚集並非其直屬信衛軍。現在的情況是她沒有把握將胎息珠安全送走,且真假難辨。即便藏起來縱橫派竟然如此大膽必有其把握。縱橫派的龍魂傳聞神乎其事,東皇一直懷疑此中玄機。從東皇進入縱橫派開始姬沄已為長生增壽鑽研百年之久,菩提果後遺症太多,服用太多藥效還會越來越弱,毒性卻不減。但時至今日菩提果仍是不可替代的神藥,姬沄當年隻看中了菩提果,胎息珠,龍魂之事東皇也從未接觸過。或者說縱橫派已經找到了另一種替代物,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一旦此事成真,而他們又無法拿到胎息珠,假以時日甚麽天池會,甚麽雲都都會隨著精神領袖的消亡而被時間所淹沒。屆時他們不需太多力氣,他們自己就散了,這是雲都當前最迫切之事。隻是玉織書更清楚,當縱橫派布局的開始他們能拿到胎息珠的機會已然渺小,雲都爭的便是這千之一二的機會,而這千之一二的機會又得分給天池會一半。


    玉織書漸行不久便收到公網遞來的訊息,他來了,便在不遠處的獵戶家中。群山之中,這些獵戶是自己人,這一來玉織書心裏有著落了,對這顆手中的胎息珠有了眉目。一行翻山到得獵戶家中,這一戶人家屋舍是個大院子,隱匿在深山中,連生活飲食煙道都是經過處理的。玉織書到時出了一身汗,隻想痛痛快快沐浴一番。雲都追求貧富均衡,知禮同誌,像這種下層弟子皆需人人執禮修德,玉織書下帽露出潤白如玉的美顏以賓客之禮拜見獵戶主人。嚴格來說她的官職雖大了獵戶不知多少,但她們屬於雲都武官,而獵戶屬於雲都文官政體,並非其直接下屬。


    夏日來臨,獵戶家畔的小溪是最合適不過。當玉織書再起來時看他時,他竟然在睡大覺。玉織書剛想掀被子,他一個翻身伸手便向她腰間抱去,玉織書一個轉身,喝道:“你這般無法無天麽?鳩占鵲巢,真當自己是主人了?”他俊朗的麵容帶著一絲狡猾,應道:“愛妻何須如此嚴厲!為夫恐矣!”玉織書已然習慣,因為在外人麵前他隻是東皇唯一入室弟子,聶宸玉。


    玉織書不去理他,聶宸玉伸個懶腰,理了理衣襟,信步說道:“飲些果點便趕路吧,咱們去會會那位少年英雄。”玉織書從懷中拿出金絲球扔給聶宸玉,聶宸玉笑道:“你便不懼我蓄意謀反,私自挪用嗎?”玉織書稍微挺了身子,轉身出去了。那難以言說的女子傲嬌之美引得聶宸玉歎道:“美人如玉,一見難耐矣!”


    遠方。


    張少英一行經過一日的歇息,次日醒來聚在一快了無生事,他們也好久沒有這麽正兒八經的歇息過了。一行人瞧張少英與玉織香下棋看一會兒尚可,半個時辰過去大家可受不了。禦留香與申屠月二人狼狽為殲,一經商議竟然要去鎮上的青樓逛逛。二人這一嚷嚷,刹那間眾人心思莫名。羽千瀧與下酆都對望一眼,身為女子的她們一陣黯然。便在大家不可思議之際,張少英一扔棋子起身應道:“去,一起去!”說罷,張少英向玉織香躬身行禮,說道:“仙子,失禮了。”圍棋對弈最講究心性,張少英半途棄子實為失禮。玉織香嫣然一笑,應道:“去吧!”


    “甚麽?”屋中一行人震驚之餘目瞪口呆的喊出了這二字。玉織香臉色緋紅,歎道:“人言花紅酒綠,醉生夢死。我一輩子謹言執禮,這等地方男子去非稀罕事吧?”張少英雙眸流轉,精光一閃,隨即笑道:“姑娘不必解釋,在下昔年在狐山便有此等好奇之心,可惜被老鴇子打了出來,今朝再念,同感而已。諸位請!”張少英這一聲請彬彬有禮,眾人瞧在眼中,羽千瀧歎道:“所謂士子,乃至今朝的天子門生,一麵礙以風化大家貶乏。一麵招親納妾,甚待以賓客,青樓之行猶如家常便飯。此時此情我們的少年英雄也不甘寂寞了哦!”張少英哈哈一笑尷尬應道:“為啥我臉皮這麽薄,學不會他們的大義凜然呢!”田不孤應道:“因為你還要點臉!”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田不孤向來少言,他插句嘴著實新鮮。


    張少英故意深吸口氣走到下酆都麵前,躬身施禮說道:“半身且過或時日無多,恩怨何苦,人心何忍。竇小姐,請隨我來。”說罷,張少英霸道的拉過下酆都走到田不孤麵前,一把將下酆都塞進田不孤懷中。田不孤與下酆都從未如此親近過,再也沒有恩怨的牽扯,但心中再無一絲漣漪,隻剩男女親近的羞澀感。張少英這一鬧眾人都來了興致,隻不過大家都覺得如此荒唐的舉動眾人竟然如此齊心著實有些不正常。隨後眾人大加準備,並向店小二打聽了城中最大的青樓。原來這裏正是西湖河畔,半月子樓,名人大士故裏,如今的文學與現實糾纏在一起,太平天下隻剩鳥語歌聲,肆意縱橫的文人妄想之言。張少英一行知曉後頗為感歎,家國平安,千百年來漢人似乎並未習慣居安思危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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