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荒道上,花易玄心無旁鷲的尋到了一處幽暗的山澗,秋季水冷深寒他也顧不得了,連番衝洗數遍身子,上岸時,岸邊遮風處竟已生好了火堆.,柳燕似是沐浴過,其正鼓動內息通過身體的熱量緩緩烘幹衣衫。花易玄亦將衣衫洗了好幾遍方才擰幹穿上,二人不曾言語便各自調息內元,恢複體力,同時融合逆反重元進境。整整一晚上二人席地而坐,次日清晨膝酸背痛方停下來。逆反重元實在太耗體力,此刻二人已無法起身了。便在二人饑腸轆轆時,兩隻烤熟的香酥雞隔空仍了過來,香氣彌漫竟然是姬靈霜的做法,這種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但二人實在太餓了,此時就算是燒雞下了鶴頂紅也要先吃了再說。這一刻二人豈能顧忌身份,上手便撕,很快便將山雞吃得幹淨。盡管如此,二人腹中仍感饑渴,他們自己也明白,這不是真正的饑餓,而是身體消耗的太嚴重,一時難以適應。


    其後又有物品隔空傳來,二人打開一瞧竟然是上行丹。這種東西紅膩膩的與血肉沒甚麽區別,不知其效用者是很難吞得下這種東西。隻不過上行丹乃人體煉丹所得,正常情況一年凝聚一顆便不得了。這些都是縱橫派的秘密絕學,若是縱橫派自己人此刻早已執禮來麵見自己,那麽出手的便隻有丈夫手下的那些人。這些人通過爐鼎之法吸納他人命元為自己所用,這般下去吸納十來個人便能凝聚一顆內丹。


    二人自始至終並未對視,但手法幾乎相同,一顆內丹入腹,二人緩緩催化之次日傍晚方才恢複過來。盤坐了兩日,兩人艱難的起身鬆了鬆筋骨。柳燕方才與花易玄對視一眼,花易玄尷尬的別過頭去。其如此神態,那些人觀察入微豈能瞧不出端倪,柳燕沉聲說道:“活著便要珍惜,你我之間雖有少許逾越,終沒有釀成大錯。你身為武林盟盟主不該沉溺在這一絲絲的失禮中,你無懼洞中陷阱來救我,則做到了承諾,不必羞於人前!”柳燕這話說得很輕,但花易玄明白這話不光是說個他聽得。


    柳燕朗聲續道:“暗處的光很難瞧得清楚,如你所見。”柳燕話竟必,居獨秀領著屬下緩步從石碓後走了出來。二人的一言一行讓居獨秀有些猶豫,如此濃重的媚香二人竟然能挺過來匪夷所思,隻不過瞧二人極為辛苦似乎並無甚不堪。如此最好,門主的書房便擺放著柳燕與姬靈霜的畫像,無不昭示其思念之心,倘若二人真有染,其必定崩潰將影響明門將來。


    一行人緩緩走近,不待柳燕問話,居獨秀一行三十餘人齊向柳燕,花易玄躬身行禮。瞧得出來這些人行禮的時候猶豫頗多,想來一時尚未習慣,二是擔憂外人的拒絕。柳燕本在猶豫,花易玄卻上前還了禮,說道:“承蒙援助,花易玄感激不盡。”旁人聽來也許不覺得甚麽,居獨秀明白,言謝不留情,該拒絕便拒絕,不愧為武林盟主風範。居獨秀應道:“花盟主不必客氣,高攀之舉,多有叨擾!”二人客氣間,柳燕打斷問道:“你們的來意僅僅是如此簡單?他人呢?”居獨秀不吭不卑,應道:“我出門已久,不知!”柳燕道:“無緣無故,身份有別,你如何認為我會答應你?”居獨秀道:“因為我們身上凝聚了縱橫派的將來!”,


    柳燕一點及透,以縱橫派鑽研武學的開闊認知,這些人確實有其價值。但這些人的存在朝武尚未定義,縱橫派若糾纏其中必是麻煩。柳燕的稍稍猶豫,居獨秀續道:“有一點我們可以保證,大宋故土之內,明門勢必人非,唯海外之地即可!十年的時間,我等一百人自顧自暇絕不用縱橫派一文錢,隻為開圖見識,及眼神州大地。”原來是盯上了海貿,隻要經驗不要酬勞,這筆盤算確實獨到。以海外之地行光大之深遠,所圖甚大,她查過明門的檔案,這是他承諾的條件之一,為明門某得後路。柳燕說道“此乃大事,需大幕司集議,半個月內會給你答複!”說話間,居獨秀收到了密信,竟然是張少英的,他來了。


    居獨秀很大方將密信恭敬遞給了柳燕,柳燕瞧過不覺心神一顫,一絲恐慌湧上心頭。見了又如何?他早已鐵石心腸,為縱橫派也罷,為她自身安危也罷,她的心早已支離破碎,難複心力。柳燕冷聲說道:“他早已將我交給旁人照顧,拋棄的言語我已接受事實。此時此刻我不想見他,我乃縱橫派大幕司副使,剛剛所言毫無虛言,你走吧!”居獨秀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一絲異常,亦不好多言,旁人家事即使及眼有心,勿多言禍事,行禮之後居獨秀一行緩步退去。


    待居獨秀一行遠去,首先心緒大亂的是花易玄,一提及張少英之名其霎時心緒震蕩,羞愧之心大盛。柳燕知其心境,轉身向花易玄欠身叉個萬福,說道:“絕命之刻豈能念之不妥,你務須介懷,皆是我自願的。本是我負你,若知有方法救你我豈能袖手旁觀!我也瞧不得你死。何況咱們並未實際,你無需太過在意!武林盟的重擔,天絕派的重擔都在你肩上,盼你切勿就此沉淪。”柳燕的話點到即止,起於情重於義,通俗實際,花易玄霎時心緒好受了一些。隻不過潛意識中,褻瀆他人之妻的倫理道德一直壓抑著他。


    良久,花易玄暗歎一聲,說道:“我外事已了,欲迴仙俠山,你還是迴到他身畔去吧!”這是試探,自己若願意迴去即代表自己心中有愧,急於前去彌補。自己若不願迴去,說明其也有羞愧之心,一時難以麵對,與他同樣。這等私密之事隻有二人能心靈相依方能支撐下去,壓下心中的倫理道德,柳燕更明白自己的離開很可能造成他想不開。


    柳燕說道:“你我都需要一點時間,武林盟暫時無大事。之前為了天絕派你付出所有,到了武林盟更是殫精竭慮,何不趁此時機遊玩一番。”花易玄一陣黯然,歎道:“若你還在,那該多好!”這一身歎氣,花易玄忍禁不住的潸然淚下,一半遺憾,一半羞愧,參雜心間,強烈的精神壓抑讓他無盡的懊悔。柳燕霎時心軟了,上前抱住花易玄安慰道:“世事無常,早已成定局,我已是他人之妻,並立下海誓生死同命,我隻盼你好好活著。”花易玄霎時心緒決堤,強忍大哭的衝動,咬牙抽泣不已。也許她不再是自己深愛的人,但她絕對是自己此生最難忘的記憶,他從未恨過也從未怨過,但這個超越男女之禮的擁抱,發自內心的歉意都是對昔日懵懂感情的迴應,潛意識中他需要這樣一個答案來告訴自己,這一切結束了。


    許久,花易玄的眼淚都浸濕了柳燕的衣裳,花易玄猛然驚覺懷中的佳人,倉促將柳燕推開,失態於人前羞愧難以。柳燕雖是安慰,但心神堅定。過去的情早在她成親的那晚便放下了,究其根本在於兩人雖有相識,除了那一個月的相伴,她們隻見過三次,懵懂之情,許是初戀罷了。花易玄勉強穩了穩心緒,道了謝,沉聲說道:“在下若再有冒犯,必引地自盡。我隻要七日,七日後你迴他身邊,你我各行其路。”柳燕滿意的點點頭,兩人都需要時間去收攏屬下,也不知屬下的人都怎麽樣了。


    雁行城。


    唐玉率四方門在此已經等了七天了,七天來花易玄一去不複返,柳燕亦未前來,這小小的內山亭每到晚間便會有大量殺手,有白教的,也有不是白教的,四方門建明衛已經連續抵擋了六個晚上,斬殺殺手一百七十三人,而對方的攻勢也在漸漸變強,顯然有更多的人力向雁行城靠攏,如此正說明他手中的人至少是個頭目。但建明衛創製太短暫,六日來亦傷亡了一百零九人,傷亡巨大,若非憑著陣法的變換,他們很難抵抗的住這些超越人體極限的殺手。此時的唐玉都有點想放棄了,內山亭上血汙掩了一波又一波,官府也將各自屍體運走安頓,但內山亭的上血腥味越來越濃厚,唐玉這一行人走有些難以忍受。便在此時,張少英竟然來了,所不同的是一行人都易了容,皆做男裝獵戶打扮,連弓箭都背上了。唐玉眼及所見便是一群走馬道的獵戶,連走路姿勢都變了。唐玉沒有起身迎接,連續幾天的精神高度集中他有些困乏。


    張少英的第一句話即道:“你要看些眉目方能美美睡一覺,今日的雁行城便會安穩下來。”是啊!以橫網的能力,殺手的攻擊是迅猛,但人來人去的痕跡怕早已被橫網順藤摸瓜,張少英即來,這些人都會很快消失,不愧是橫網。朝廷因為有十方天羅,八方地網一直反對四方門私建情報網,唐玉對此亦是深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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