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知曉了姬沄的心思,張少英若有所思,原來師尊也在想這些,即迴道:“天下至理離不開禮善二字,卻不知善惡並存之意,是你中有我還是我中有你這些不需計較,竟有心當為之。”姬沄點點頭,說道:“武林的存在亦是如此,你說他不好他卻懲惡揚善,俠義為先。你說他好,他卻殺人放火,以武犯禁。看看武林盟,總想將邪惡引向正途,邪惡卻始終存在,僅武道七宗的坎他便越不過去。但事實呢?整個江湖連城一片,惡事減少,世事本就不完美,如此甚好了。”張少英有所頓悟,說道:“若由縱橫派領身,再起一派,所向之善將不隻是弱勢百姓,更是武林導引。”姬沄點頭說道:“你最驚奇之處便是這般,這般吻合的信念或許便是天命所歸吧。”張少英不禁暗笑,這個天命每每想起他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去看待了。但聽姬沄續道:“縱橫派一分為三,三隻拳頭,一上二下尚不分離,這是定死門規,奔月亦不會幹涉你們,至於今後如何我也管不了了,更不想管了。”


    說完這些,姬沄似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歎道:“縱橫一輩子也該逍遙快活一番了,你倆可得管好了,即便≧,是敗光了也沒關係。”知道姬沄不會久留,柳燕說道:“師尊疼愛弟子,弟子惶恐,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且讓弟子做些酒菜侍候師尊用飯。”姬沄笑神情放鬆,變得有些和藹可親,自傾力救活張少英,姬沄與夫婦一眾人之間便有了親情牽絆,以前姬沄是拒絕感情的,他所在意的是世間高雅之神韻。如今放鬆心態,見識到了姬靈霜的執著,姬沄本身又想改變,這才有了今日之局麵。


    柳燕擅長的是麵食,但在逍遙城待了許久便已不再分麵食還是粟米了,她本身是素雅之人。凡事皆在乎意蘊,之所以學會廚藝一是她喜歡,二是張少英喜歡吃她做的飯菜,那已不是溫飽,而是知味品意,姬沄也是這樣的人,這世間他沒嚐過的東西幾乎沒有。這時時辰實際很晚了,柳燕與孟依仙,雲馨在忙著食材。楊宗等一幹人在幫襯,姬沄特意看了張辰善,張婷芳的傷勢。對於這些招式縱橫派是有專門的藥坊的,這些咒印跗骨沾髓很難清除,竟神秘也令人聞風喪膽。姬沄瞧過之後,並不難解,隻是需要半個月時日急不得。張少英卻是暗暗心驚,噬魂咒對人的精神損傷極大。姬沄卻說可治,縱橫派究竟有多強?這世間似乎沒有縱橫派解決不了的。


    姬沄意味深長的說道:“一個人脾氣有多好便要看其有多大能力和經曆。縱橫派力量是強大,但也要會運用的人。”姬沄這句話說得嘮叨,卻實在是對二人的不放心。張少英也在感歎,縱橫門的事他雖不過目,但其中的繁雜他是親眼目睹的。張少英穩了穩心緒,說道:“所謂運籌帷幄。掌領八方,這是曆練,弟子出身微寒,始終難去卑微之心,但假以時日。弟子不會令師尊失望。”姬沄點點頭,他雖擔憂張少英,但畢竟沒有太放在心上,此次前來可說是交代縱橫門後事的,今後他是真的逍遙了。柳燕準備的菜很特別沒有甚麽菜式之分,姬沄較喜歡辣食,柳燕平日甚少吃辣,這時卻準備了一條新鮮辣燒魚,一碟子河蝦炒蛋,還有一個野菜湯,一碟子蘸餃,和隨行的廚子做的幾個拿手好菜,畢竟時間倉促也不能讓姬沄等得太久。倒是姬沄從沒見過這麽俗的菜式簡直是四不像嘛,卻是別有一番風味,也許是姬沄托付有後心意放開,一嚐之下卻是讚不絕口,弄得柳燕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她卻傾盡了心血。


    或許是不讓柳燕與張少英覺得生疏,姬沄答應留下來三日,張少英夫婦自是高興。但姬沄身邊有人侍候,他的起居自不用夫婦二人幫忙,姬沄留下來的目的隻是為了傳接箕壇事物。縱橫派七壇之間並無排名,且相互之間各行各業接頭頗多,箕壇三十一壇的那些人力物料隻是一個數字,張少英瞧一遍便記下來了。實則上即便張少英接管了箕壇,箕壇的賺錢商用卻是副壇主謠光負責的,作為總壇主張少英隻需知悉每月的進出和劃撥,以及運行範圍這些便足夠了。但即便如此,縱橫派涉及的商用是極為龐大的,其中米鹽茶馬酒波及的最深,盡管珠寶行業利潤極大卻並不太受推崇。珠寶要的是奢侈,而米鹽茶馬酒卻是芸芸眾生致死不歇的必需物。而這其中涉及最多的一個詞是張少英反感卻又不得不接受的,那便是走私和殺人。縱橫派一個月的走私利潤總和加在一起便有二十萬到三十萬兩黃金之多,箕壇一個月尚有三萬兩黃金的利潤,正是為此每個朝代都竭盡全力收押黃金,而推行銅幣,如此一來,各方各麵都在收押黃金,市麵上的黃金流通卻越來越少,催發的便是各行各部偷采,甚至明目張膽的挖掘金礦,於是朝武之間的拉鋸便一直未曾停歇。


    雖然武道的人力較少,不及一個朝廷的人力,但每年的流失損耗高出國庫收入的幾倍,這是任何一個朝代的都無法接受的。於是爭鬥,暗殺,誹謗,不定時期的匯入黃金,這些等等,相互之間的拉鋸早已容不得對方一絲一毫。僅一個縱橫派便是如此,更何況整個武林,整個江湖?米鹽茶馬酒樣樣被朝廷專營,肆意上調物價,真正的商人在這個國家根本沒有保障,催發的便是亂七八糟的,賄賂官員,擾亂科考,暗聘殺手等等,為了保障自己的富貴,麵對國家的壓迫,很多人都不假思索的選擇挑釁國法,哪怕家破人亡亦在所不惜。張少英是欣慰的,縱橫派不僅隻是一個門派,他的思想才是開放的,睿智的,他清晰知道如何在這個天下生存。可上層的暗鬥,波及的仍舊是那些毫無抵抗力的平民百姓。還是姬靈霜說的對,世間本無完美,儒家的那些思想始終太過理想,不夠現實,隻是人太複雜,本就沒有太平盛世,偏偏統治者恬不知恥的大力炫耀和極力粉飾,人也是不完美的,武道可以容忍朝武的暗鬥,但不能容忍的是,朝廷專門為武道而設立的四門一黑,這五隻拳頭一旦擊中,那便是粉身碎骨,武道始終不能和一個國家抗衡,則是武道最為忌諱的。這時已經不是道理可區分的,而是生存所帶來的壓迫,造就的便是人言之下正道與邪,這些糾纏不清的暗鬥便是這般無休無止的傳承了下來。


    張少英漸感心煩,突然如此大的擔子壓下來,始終有些忐忑,他畢竟年輕。漸漸明白了那些所謂的正所謂的惡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分,朝廷的施政方略自然是不會虧待百姓,也並非所有的都是邪惡的,在這明政的政策下卻不知掩蓋了多少的惡?武道為了自身利益殺人放火,但其趨勢始終在向善靠近,說明的是他們並不願如此而為,像陳坦秋這種人大有人在,竟然滅不了武道,那就度事向善,總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要好,而陳坦秋則讓人看到了江湖各大門派凝聚的俠義本色,那才是武林江湖所願見到的。邪與惡本就是分不開的,於是正與邪所定義的界限早已名存實亡,換來的是相互的鄙視,仇視,謾罵,不滿,反抗,詆毀。


    姬沄與張少英夫婦講解了許多,二人漸漸明白其中的深意。朝廷定義不了武道的善惡,武道也定不了朝廷的善惡,事情是相對的,如何端正看待問題這便是二人所要曆練的。正是如此張少英心中一亮,不由心血澎湃,若一旦引領成勢,那他的存在便有了意義,他所反對的那些也會得到遏止,那是何等的愜意啊?他是高興的,便與妻子說了,柳燕亦是驚愕不已,看起來異想天開,但丈夫確實有這般條件。當初還覺得丈夫在縱橫門議事上倡導善念幼稚,此時想來或許是一個契機,武道七宗對於張少英的傳奇更多的是驚訝而非是鄙夷氣色,看在縱橫派的麵子上還是買他的帳的,丈夫所要做的便是拿出他的魄力,如今有了自己的底子,那很多事都好辦。三天很快過去,姬沄來去如風,不拖泥帶水,二人也不知他這一去何時能再見,隻得含淚拜別。


    二人看不透姬沄的感情,但姬沄能將如此重擔放到二人身上,可見其培養之心,感激之情自是至親之念。接管箕壇的事物很繁瑣,自上至下須得安頓穩妥方能保證運行中不出紕漏,這一點縱橫派做的很細膩,也令人放心。箕壇的人力在冊弟子隻需張少英需要便可隨時調用,副壇主謠光的名字是姬沄取的,年歲一甲子有一,不顯老態,卻似中年的壯漢。謠光行事周到,言語圓滑,麵對縱橫派的富貴,他顯然也受波及,很是白淨和高雅,是個懂得享受的人,有了縱橫派的菩提果,讓他活個百十來不成問題,人生一世,如此富貴,如此長壽,如此權利,當勝過君王,今生夫複何求?對於這個新主人,謠光是盡心盡力服侍的,張少英的記憶力驚人,領悟更是透徹,不出七日便已摸出個大概,如此一來張少英變得更忙了。但教張少英心有所成,卻是精神煥發,不辭勞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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