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小道上,剛抓住張少英的那黃衣大漢正暗暗得意.如此輕鬆便賺上五十兩銀子,這種好事豈是天天都有.


    此人名叫鐵官心,乃是州府龍威鏢局的二當家.在州府那也是自頭號天遙鏢局之外的大鏢局,名氣也著實不小.此次押鏢外出,繞路過狐山.正好在宋瘦仁的天香樓用飯,巧被宋瘦仁看中,許以重金來對付張少英.一個有點小聰明的臭乞丐,鐵官心哪會放眼裏.且隻是去抓個人,又非殺人,輕輕鬆鬆便賺上五十兩銀子,鐵官心豈能不答應.稍稍的謙虛兩句,鐵官心便委婉答應下來.


    鐵官心押鏢路過狐山數次,也曾來求得狐皮,對狐山倒也頗為了解.鐵官心摘下臉上的蒙巾,露出那張臉如黃蠟的瘦臉,神色傲慢.想到宋瘦仁一個有錢有勢的掌櫃,居然連群小乞丐都鬥不過,鐵官心裏頓顯不屑之色.


    正尋思間,鐵官心忽聽得前麵不遠處似有人聲.鐵官心心虛之下,立時閃入灌木叢中,立耳傾聽.隻聽得一男子的聲音問道:"首領,今天便是到日子了,我們何時動手?"隻聽另一男聲沉聲說道:"該到時候,我自會發令.此次行事計劃已久,不容有失,風險極大.大家靜下心來,切不可急躁."接著便聽見許多人齊聲應"是"估摸起來也得有十餘人.


    鐵官心俯身摸過去,藏於一顆大樹後.伸首望去,隻見右麵幾丈處的高地下圍坐著一群人.其中有八人握劍,另四人分是開山斧,鬼頭刀,短劍,短槍.十二人圍坐一圈,中間燒著一堆未燒完的火堆,正冒著絲絲的白煙,想這十二人早在此處過夜了.看那十二人個個麵目兇悍,顯不是蹩腳之徒.十二人中隻有一六十餘歲的白須老者,削臉尖鼻,身形威壯,一身陰邪之氣,其餘人則皆是精壯的粗衣漢子.看眾人那敬畏的神態,剛說話那男子稱為首領的便是白須老者了.


    鐵官心隻是押鏢路過此地,也不想多惹事.


    他自知這又是哪一教派高手在密謀不軌之事.江湖人最忌行事前被人發覺,以此不吉利.尋思間,鐵官心便準備離去.卻又聽得一漢子問道:"首領,若是此次我等完成任務,獎賞一定不少吧?"白須老者撫撫下巴的短須,淡淡說道:"規矩自是不會變.完成任務,獎賞也會比以往要多.可是你們要記住,正因如此.我等定要齊心協力."眾人頓時齊聲應是,言語中盡是激動之意.


    鐵官心轉身小心翼翼的俯身離去,豈知這才動了兩步,便聽那老者喝道:"甚麽人?滾出來!"


    鐵官心嚇了一跳,豈想對方這便發現了他.忙蹲下身來不敢稍動,愛財之人,自是更為惜命.遇到狠人,自不敢如平日那般氣勢淩人,大義凜然.


    白須老者這一叫,十一人順老者目光瞧去.紛紛向鐵官心所在之處躍上.鐵官心暗暗叫苦,自己已如此小心,仍給對方發現,可見對方武功著實高出自己不少.他不再猶豫,立時躍起身來,展開輕功飛奔,心中卻暗暗大感晦氣.


    那十一人躍出追擊鐵官心時,白須老者眼裏閃出一絲迷茫之色,眼光瞬間即逝,自向另一方向奔去,顯是抄近路去了.鐵官心使出全力奔行,不想身後那十一人的輕功當真是詭異至極.幾個起落,對方當先的兩人已近自己三丈不遠.若非靠著先前被發現的距離,恐怕他早被這群不明身份之人圍住.看那十一人追擊都顯得默契有加,漸漸的展開成扇形,斷去鐵官心前處之外的三路之地.


    鐵官心額上已大冒冷汗,他許久未見過如此厲害的人物,且是一群.除了拚命奔跑,鐵官心實在想不出它法.若是落在這群人手裏,那決計討不了好.他使的燕子功,苦練十愈年,倒也頗有所獲.隻是他身後那群人所使的輕功,不僅迅捷有致,步伐大開,且一躍三丈之距,豈是他這小小燕子功所能比擬的.


    鐵官心隻選山間茂密之處奔進,隻是他這燕子功在平常之地倒是頗具威力.但在這陡峭的林間卻顯得難以發揮.奔出近二裏路,鐵官心已出了樹林,前方是一片斜坡石嶺.鐵官心心中正喜,卻見坡下路邊的大石上站著個老者,正是身後那十一人的首領.鐵官心心底一沉,卻不敢稍作停歇.石坡兩麵俱是陡峭的山崖,隻有老者石前那一條路可行.鐵官心索性心中一橫,雙手運足內力.猛喝一聲,雙掌疾速的向那老者胸前拍去.那老者見鐵官心來襲,卻是紋絲不動,因為他已認出此人正是龍威鏢局的二鏢頭鐵官心.


    鐵官心雙掌已近老者胸前,眼見老者不予抵擋.心中暗喜,人家瞧不起自己,自己逼開他的機會便更大些.豈知他這一掌擊進老者身前,眼見便擊倒老者.那老者卻是嗖的一聲,竟似憑空消失了.鐵官心運足全力一擊,卻是撲了個空,心中驚駭至極.一股掌力自雙掌間急泄而出,嘭的一聲悶響.鐵官心這股掌力直擊在大石上.隻是他這一股掌力瀉出之時,驚駭之際未及將掌力完全散出,內力反噬自身,練功之人最忌自身內力反噬.雖然內力彈迴不多,卻也使鐵官心連吐幾口血,已受內傷.


    自己舍命一擊,對方都如此輕易躲過,那武功可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便在鐵官心恍惚之間,身後那十一個粗衣男子已然將他圍在石上.白須老者.[,!]此時才從空中飄落下來,站在大石邊上的一塊石凸處,身形極是灑脫.眼見對方如此厲害,鐵官心自知今日在劫難逃,忙抱拳一禮,說道:"各位,這是誤會.在下路過貴處,實是碰巧遇到,並未有冒犯之意.在下發誓,今後對此定絕口不提."白須老者清脆的笑了兩聲,不屑說道:"你們不是常自命武林正派嗎?今日我等做這見不得人之事,你卻如此模樣,當真教人好生奇怪!"


    鐵官心豈聽不出對方挖苦之意.隻是命懸他手,隻需能保命,尊嚴已是其次了.鐵官心忙道:"在下乃江湖無名小卒.這等英雄行徑,又豈敢與之相較.隻是冒昧得罪各位還請多多包涵!"


    白須老者聽罷,更是哈哈大笑.調笑道:"當真有趣!堂堂龍威鏢局的二當家鐵官心也是無名小卒,可不知這江湖上何人才算得上大人物,大英雄!"聽對方認出自己,鐵官心心中更是驚駭異常.想來今日遇到江湖老手了,竟然這麵子已失,那保命才是正緊.


    鐵官心抱拳應道:"前輩過獎,晚輩小小賤名,又怎稱的上大人物.隻有您這樣的武林前輩才稱得上是大英雄."老者聽罷,哈哈大笑起來.突眼色大變,麵露兇光.喝道:"膽小鼠輩,留你何用!殺了他."白須老者說罷,那十一人中便有三人躍起,卻是拿著鬼頭刀,短劍,短槍的三個漢子.三人躍身疾起,兵器急刺,三麵圍向鐵官心.分刺他咽喉,左肋,下陰三處,招式極是狠辣.兵器未到,勁風已及,鐵官心打個寒顫!


    竟無話可講,鐵官心隻得還擊.眼見三人的兵器招唿過來,毫不留情.鐵官心身上未帶佩刀,他能躲過其一,卻躲不過其二.橫豎是死,鐵官心大喝一聲.向身後滑出,反手將懷內的一錠銀子化做暗器向身後使短劍的男子撒了過去.那漢子似乎早料鐵官心會以命相搏,右手全力出劍之時,左手竟輕鬆的將銀子接了下來.如此短的距離,那漢子反應力也當真罕見.兩人交錯而過,隻聽"嗤"的一聲.鐵官心身在空中,身前噴出一陣血霧.他腳步不停忍著劇痛又一個起落,順手從懷裏掏出個物事拋向天際.隻聽哧的一聲長嘯,一條紫色的焰火飛上天際,原來是同門的召喚信號.


    鐵官心身子後仰,翻身從山崖下滾了下去.如此事發之間,鐵官心不想自己不過發現人家一些邊角之事,便要殺自己滅口.見鐵官心滾下崖去,那十一人待要下崖追去.老者喝道:"不必追!再遇上人可就誤了時機.他中了劍七一記重劍,神仙也救不了!辦正事要緊."諸人這才停下身來.


    張少英一行人正扶著宋瘦仁等人向鎮上返迴,除宋瘦仁身形肥胖外,葛青,朱必等七人俱躺在了用漁網做成的擔架上.宋瘦仁共賠上二十兩銀子,那或許都夠大家半輩子的生活.張少英拉著小香的手走在最前,兩人均是乞丐出身,自不如俗世那般拘謹.此次得勝,小香自也開心.隻是想起剛那抓住張少英之人功夫厲害,便擔心起來.小香問道:"少英哥,宋豬頭這次請的高手這?厲害,若是他再請人家來可怎?辦?"


    張少英笑道:"你想那些甚?狗屁高手那?好請呀!那可是花錢的,瘦馬剛都問豬斃小豬了.宋豬頭可花了五十兩銀子請人家的!"小香伸了伸舌頭,歎道:"這?多錢呀!宋豬頭他再有錢,可也請不了幾迴了."


    張少英應道:"所以你也不需太過擔心,加上這次的二十兩銀子.我們都能把王掌櫃的小天湖買下來了.""甚??能把王掌櫃的小天湖買下來."大家聽到張少英如此說道,一各個瞪大眼又齊聲驚唿起來.一句話說完,眾人隻聽哧的一聲尖嘯之聲,大家抬頭望去,隻見天上衝起一道紫色的焰火.


    "啊!好漂亮的焰火,"


    "你們看,就在那半步坡上升起來的."


    "這大白天的,放甚麽焰火!也不怕燒了山."


    眾人正自大喊,卻見側麵的山崖上咕碌碌的滾下一物來,半天才落在眾人路邊的深溝裏.


    眾人驚異之間,均麵麵相覷.深溝裏滿是枯萎的荒草,也看不清是何物.


    "有東西掉下來了."


    "好像是個人呀!你看那石壁上還有血呢!"


    "是呀!甚麽東西呀,老大,去看看吧??"


    眾人紛紛叫嚷起來,人人好奇.


    小香也道:"少英哥,好像是個人呀,我們下去瞧瞧."張少英點頭道:"去瞧瞧."說完便領頭下了深溝.諸人放下手中的活兒,也跟著下來,隻見深溝裏竟真趴著個滿身是血的黃衣男子.


    "呀!還真是個人呀!這高摔下來,可死定了."青舒好奇的瞪著眼睛說道.


    瘦馬卻撓撓腦袋,說道:"這人怎的這?眼熟呀?"


    大頭膽大,壯著膽說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說時,蹲下將那黃袍人翻過身來.隻見他側腦摔破,滿臉是血,模樣極是恐怖.右側腹下的黃袍也被割開,露出一道三指長的傷口,鮮血正狂湧不止.眾人雖是常見血,卻那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不禁嚇得尖叫連連,都退開了兩步.


    這時瘦馬驚叫出來,直嚷道:"老大,這是剛抓.[,!]你的那個狗屁高手!他雖摘了麵巾,我可記得他的衣服."張少英點點頭,他看第一眼便識得這人是剛抓自己的那黃衣人.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麵色凝重的抬頭往山崖上看了看.


    大頭摸了摸鐵官心的鼻息,已然斃命.他向張少英說道:"老大,都沒氣了兒.他身上那?重的傷,也不知是誰傷了他.哼!叫他剛欺負我們,現在可遭報應了."張少英卻是眉頭緊鎖,他對這些江湖身份之人極是忌諱.


    張少英厭惡江湖人,明裏是正人君子,暗裏卻壞事做盡.尤是今日這黃衣人之事,則讓他更是厭惡至極.隻是張少英明白,自己終究是個乞丐,與這些江湖人相差甚遠,他也從不主動去惹江湖人.


    眼見這黃衣人滿身是血,模樣極是恐怖.若是讓人撞見,他可不想扯上這關係.張少英收迴目光,淡淡的說道:"走吧,不用管.江湖人我們惹不起.從今日起,誰都不許說出此事."諸人對張少英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當下大家轉身離開.稍刻,諸人便將剛才之事拋在腦後了.人人眉飛色舞,邊走邊嚷.大肆亂放大話,大拍張少英馬屁.如說老大是受佛祖保佑,誰碰他一下便決沒好下場.隻是這句話卻又惹來大家一陣猜疑,有人說道:"大錯特錯了,老大是不信佛的,又怎會受佛祖保佑."又有人說道:"那宋豬頭總欺負我們,怎?還活得好好的呢?"那乞丐聽罷,頓即語塞.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這不是吹牛?!"他這一說完,大家頓時齊聲嘲笑道:"吹牛不過腦袋,真是豬馬頭."這句話倒是大家一起調笑,學著張少英說出來的笑調兒.而這豬馬頭卻是大頭,瘦馬二人的統稱了.


    諸人常拿二人的統稱來開玩笑,縱使二人是領頭卻也無法.眼見大家大肆奉承自己,張少英心裏自是喜歡.群體間的這份融洽,讓他覺得倍感心暖.他領著這群弱勢之人,隨著大家叫他一聲老大.久而久之,大家依靠,尊重,信任他.漸漸使他攬有一份責任感.當初張少英便暗暗發誓要領大家尋個出路,不再過那乞討的日子.如今張少英偷偷攢的錢也足夠,自此大家便不再露宿街頭乞食了.


    張少英看了眼宋瘦仁等八人.葛青雖已昏死過去,但塗上驅蜂草汁倒也能緩解一下.餘人倒是無事,宋瘦仁雖被沙頂峰蟄了數處.抹上驅蜂草汁,也還清醒.隻是人卻站不住腳,被天仁,小作扶著.


    張少英走近宋瘦仁身邊,淡淡說道:"宋豬頭,這下你麻煩大了.看你迴去還怎?向那群鏢師交代."鐵官心死於非命,宋瘦仁心裏早糾成一團.瞧那模樣,倒真不似張少英所為.可人是他請來的,自己迴去該如何交代,這些群江湖人他可也惹不起.


    便在此時,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前方拐處奔出三騎來.三騎片刻及至,馬上是三個身著黑衣的鏢師.三騎奔近眾人身前,口中疾唿:"籲"猛拉馬繩,三馬頓急行停身.看那三人麵黑如漆,俱乃三四十歲.三人手中各使一柄鋼刀,左右兩人身材稍胖,顯得發福.中間一人則身材矮瘦,一張黑臉油光奕奕.


    三人稍掃視一眼人群,隻聽中間那矮漢子急問道:"小乞丐,你們剛可看到天上的那支焰火."凡事遇到這類事,大家均會沉默,警惕的拿起武器護在張少英身後,其它事便讓張少英來做.


    張少英剛待說話,那矮漢子便看見人群裏的宋瘦仁,心中大驚.宋瘦仁在此,那這群人便是大師兄去對付的乞丐了.有大師兄出手還能輸!他頗有些難以置信.難道這群乞丐當真如此厲害!眼見宋瘦仁被打成那般模樣,他頓想起自己大師兄鐵官心.


    想到此,那矮漢子眼冒精光,對張少英喝道:"你便是張少英?我大師兄在何處?"


    張少英還未說話,青舒忙附在張少英耳邊嘀咕了一句.張少英聽罷,心中一驚,忙尋思對策.眼見對方不理自己,那矮漢子大怒.平日可少有人敢這般對自己無理!矮漢子怒道:"小子,我問你話呢!啞巴了!!"張少英細細打量那矮漢子,甚是是厭惡.他不輕易惹江湖人,卻不代表他會對江湖人言聽計從.那矮漢子不喜人家對自己不禮貌,他卻不知張少英更加不喜.張少英滿不在乎的說道:"是呀!本人又聾又啞,聽不見."


    那矮漢子脾氣也暴躁,頓即發怒.突想起自己此來辦急事的,竟也罕見的靜了下來.他冷聲向宋瘦仁喝道:"宋掌櫃,我大師兄在何處?他人呢?"宋瘦仁見到三人時,早已嚇得手腳冰涼.這三人正是鐵官心的三個師弟,二師弟連傲,三師弟廣都,四師弟肖烈.想是剛那焰火將三人引來此地,那說話的矮漢子正是二師弟連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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