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玉薇。」


    這時,屏風後有聲音傳來:「不過一些身外之物……」


    「叫她還迴來就是。」


    玉薇轉身朝屏風內恭敬頷首:「是。」


    劉大嬸身子顫抖的厲害,那些東西她都拿去當了,錢都用的幹幹淨淨,哪裏還得迴去啊。


    都怪這死丫頭,說什麽是小姐賞賜,卻竟然是她手腳不幹淨偷來的!


    劉大嬸眼珠子一轉,抬手就開始扭打清梔,邊打邊罵:「你個死丫頭,怎麽能偷主家的東西,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清梔咬著唇一聲不吭的任她打罵。


    「住手!」


    玉薇厲聲喝道:「我的珠花在你身上,想必小姐的東西也在你處……」


    「小姐我冤枉啊!」玉薇話還未落,劉大嬸就一嗓子嚎了出來:「除了這朵珠花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啊!」


    「既如此,那便派人去查。」


    沈雲商語氣緩慢道:「我的東西都是姑蘇城獨一無二的,是何去向,一查便知。」


    劉大嬸一張臉頓時萬分精彩。


    玉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偷主家東西,過百兩,當杖斃。」


    劉大嬸瞳孔一震,杖斃?


    她飛快看了眼口不能言的富商,暗道還是晚了,要是早將這死丫頭賣出去,拿到錢後杖斃便杖斃了。


    現在就死了,實在可惜!


    「你作為清梔的母親,有教唆的嫌疑,這便同我們去一趟官府吧。」玉薇繼續道:「若是東西還不迴來,你作為受益者,亦是同罪。」


    劉大嬸聽了這話,魂都快嚇沒了。


    這時候她哪還顧得了什麽錢,趕緊開口撇清責任:「姑娘我冤枉啊,我對此絲毫不知,都是藤妞……都是這小賤人手腳不幹淨,我將她交給小姐處置,絕無二話。」


    小賤人……


    清梔身形一僵,緩緩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母親:「娘,你叫我什麽……」


    「誰是你娘!」劉大嬸厲聲打斷她:「手腳不幹淨,就活該被打死,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清梔抖動著唇,滿臉淚水,卻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娘偏心兩個弟弟,但是這麽多年,娘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重話,她從來不知,娘竟然還有這幅……嘴臉。


    玉薇緊緊攥著手,努力壓著一掌將人拍飛的衝動。


    「打死?」


    沈雲商輕輕一笑:「打死了,本小姐能得到什麽?」


    「東西還不迴來,人也死了,本小姐圖什麽?不過……我看你這婦人好像有幾分氣力,我院裏正好缺個打雜的,不如你就簽下奴契,給我抵債如何?」


    劉大嬸被清梔養著,在家裏過著好生悠哉的日子,哪裏會願意跑去給人做苦力,當即便道:「小姐,我一老婆子沒什麽用的,不如這樣,我將藤……清梔給您抵債,她伺候您也伺候習慣了的。」


    「本小姐又不缺丫鬟,一個小丫頭又做不了苦力,我要來作甚。」沈雲商淡聲道。


    劉大嬸心念一轉,低聲道:「小姐,清梔模樣好,你若是不喜歡將她賣了也能賣個好價錢,總比打死了劃算。」


    「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敢誆我,這姑蘇,我都不要的丫鬟,誰家還敢要?」沈雲商輕嗤道。


    劉大嬸忙道:「我自然不敢誆小姐,正常人家不要,那……那總有地方會要的。」


    沈雲商輕輕眯起眼:「哦?何處?」


    「青樓瓦巷,富家老爺們,總能賣出去的。」


    劉大嬸邊說,邊看了眼被捆著的富商,富商雖無法開口但聽得到,聞言怒目瞪著劉大嬸,顯然是氣的不輕。


    清梔整個人猶被雷擊,青樓瓦巷,富家老爺……


    她在娘心中,原來竟是這樣的用處嗎?


    可她沒想到,讓她痛不欲生的還在後頭。


    話到了這裏,沈雲商就沒再繼續開口了,玉薇便冷笑了聲,道:「你還在滿口胡言,你分明已經將清梔賣給這位老爺做小妾了!」


    劉大嬸被她吼的一震,而後連忙從懷裏取出一張戶籍遞給玉薇:「沒有,還沒有賣,清梔的戶籍還在我手上,原本是等清梔走後再簽的,請小姐過目。」


    玉薇上前接過戶籍,確認之後,皺眉看向青年和張大嬸:「所以,你們是在私下販賣人口。」


    事已至此,清梔也終於反應過來今日這出戲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娘今日哪是來讓她相看的,而是要將她賣了,賣給這個年過六旬的老頭!


    小姐提前知道了此事,才設了此局救她。


    不知是打擊大甚,還是太過傷心,清梔身子顫抖的看著劉大嬸,久久沒能說出一個字。


    而此時此刻,青年和張大嬸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二人對視一眼,轉頭就欲跳窗。


    可窗戶打開,他們卻看見客棧樓下早已圍滿了官兵,而就在同時,房間從往外被打開,一隊官兵整齊進來,先是對著屏風後微微頷首,才看向欲逃跑的青年和張大嬸:「衙門得到消息,有人在此販賣人口?」


    劉大嬸已經被這陣仗嚇的摸不著北了,隻喃喃道:「沒有,我沒有,這是我女兒,我能賣……」


    當今世道賣奴不是什麽稀奇事,隻要過了文書,確認是自願且是正規去處,律法是認的,但……青年和張大嬸卻極有可能是人販子!


    且此時他們意欲逃跑,便有畏罪潛逃的嫌疑,立刻就被官兵按住了。


    清梔聽著劉大嬸的念念有詞,痛苦的心如刀絞,嘶啞著聲音哭著質問:「為什麽,為什麽!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屏風後,沈雲商眼神一緊。


    親生女兒?有哪個人家願意這麽糟踐自己的女兒,就算家裏養活不了,也會盡量給女兒找一個好去處,怎麽可能舍得將女兒賣到青樓去。


    沈雲商朝玉薇耳語幾句後,玉薇走出屏風,朝為首的官兵道:「大人,這婦人可否也一並帶去衙門查一查?」


    官兵為難的看了眼劉大嬸:「這……」


    賣自家女兒這種事他們根本管不過來,就算管得了今日,也管不了明日。


    「她與人販子來往密切,說不準也犯過事。」玉薇道。


    官兵想了想,點頭:「行,我一並帶迴去過堂。」


    他抬了抬手,便有官兵上前將劉大嬸帶走,劉大嬸嚇的拚命大喊:「不,我沒有犯法,藤妞,藤妞你救救娘啊……」


    清梔閉上眼,看也沒去看她一眼。


    很快,房間內便隻剩下三人。


    喊叫聲遠了,就變得格外的寂靜,寂靜中帶著濃濃的悲涼。


    等清梔哭的差不多了,沈雲商才從屏風後走出來,她蹲在清梔跟前,將戶籍交到她手中,傾身輕輕擁著她:「別怕,已經沒事了。」


    清梔被她抱著,又是好一陣歇斯底裏的大哭,到後頭也不知是傷心過度,還是直接哭昏厥了。


    姑娘家重名節,沈雲商也沒喚車夫上來,和玉薇合力將清梔攙扶到了馬車上。


    馬車漸漸遠去。


    而客棧旁邊一間酒肆樓上,有一道身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沒過多久,有一護衛打扮的人出現在他身旁,恭敬道:「公子,人沒到手,下一步該如何?」


    那人手中玉笛輕緩擊打在手心:「無妨,不過一個二等丫鬟,想來知道的也不多,她身旁那個,倒是很得她看重。」


    「屬下明白了。」


    「九珩在何處?」那人又問道。


    「崔公子去了書舍。」


    那人唇角輕彎:「你說,九珩跟裴行昭比,誰更得姑娘歡心?」


    護衛恭敬答道:「崔公子出身世家大族,豈是一屆商賈可以相提並論的。」


    「是啊,長了眼睛的都知道怎麽選。」那人冷笑了聲:「這沈雲商是個瞎子不成!」


    一輛馬車緩緩駛進合慶巷,停在一處精美的宅子前,先下來的是護衛打扮的青年,車夫將矮凳放好,窗門吱呀輕響,隨後簾櫳被幾根白而修長的手指掀開,隨後,露出一張驚豔眾生的容顏,眉如墨畫,麵若冠玉,煙青色狐裘上散落著的烏長的發絲,隨著他動作間輕輕搖曳。


    矜貴溫潤,霞姿月韻,一見便叫人錯不開眼。


    護衛撐開傘,替他去擋鵝毛般的大雪,但還是有一片雪花被風吹了進來,落在他眉間,仿若是在眉心點了一片晶瑩的雪花妝,宛若天人。


    護衛瞧見了,忙遞手帕過去,道:「昨日才停,今日卻又下起了大雪,看這架勢,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停,公子這兩日還是先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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