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仍然不相信,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隻懷疑的目光在雲伯身上掃了又掃,末了乾脆傾身把閨女往身後擋了擋,好似母雞護小雞一般。


    雲伯見狀微微苦笑,這一家人都是疼愛閨女的,他原本以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定能說動他們,誰知道還是失敗了。


    丁老實狠狠吸了一口煙葉,一雙渾濁的眼睛在自家女兒身上掃了兩眼,見她皺了眉頭,顯見也是為難,於是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斟酌半晌,開口道:「這件事,還請雲老哥給我們家一些時間,讓我們好好商議一下,實在是因為事關重大,我們一時不敢下決定。」


    雲伯想了想,隻能同意了。「那是當然,隻是時間不多了,還請老哥哥盡快下決定才好。」


    丁老實點頭,「那是肯定的,雲老哥同公冶將軍的好意,我們一家都知道,心裏感激著。」說罷,他又看了閨女一眼,小心說道:「我家薇兒許久沒有在家裏住了,好不容易迴來一趟,兩個侄子侄女也想她,雲老哥,你看是不是讓她在家住一晚再走?」


    雲伯有些遲疑,他看了看丁薇,語氣帶著詢問,「丁姑娘?」


    丁薇想想安哥兒那裏有程嫂子照顧,倒也不用擔心,於是道:「那我就在家裏待一晚,明日這個時候迴去,成嗎,雲伯?」


    雲伯不好阻攔,便順口應了下來,「那好,讓雲影留下吧,我明日這個時候讓人來接你。」


    丁老實沒有拒絕,雲影方才也說了有功夫在身,萬一有事,總能比自家人更多三分用處。


    一家人送走了雲伯幾個人,雲影就藉口疲憊去院裏坐了,留下丁家人一時相對無言。


    呂氏想了想,拉著閨女進了裏間,上下打量她一眼,冷聲問道:「薇兒,你說雲家到底是啥意思,為什麽不願意讓你迴家?」


    丁薇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與公冶明兩情相悅的事,而且目前兩個人的前路實在晦澀不明。可她又不願意讓家裏擔心,就找了一個很勉強的理由,「娘,您忘了,我從山神婆婆那裏學了一些按摩術,除了我,誰也不會。公冶將軍先前中過毒,如今雖說解了毒,身體卻沒有恢複到鼎盛,騎馬射箭都受影響,依靠解藥效果不大,所以雲伯便想讓我跟在將軍身邊,隨時幫將軍按摩活血。」


    謊話越說越順口,她就撒嬌似的靠在呂氏胳膊上,嗔怪道:「娘,您當我那每月五十兩銀子是好掙的啊!拿人家的手短,怎麽可能不聽人家的安排?」


    呂氏聽了這話,倒是打消了一些疑慮,點頭道:「這樣說的話,也怪不得他們不願意讓你走了。」


    丁老實緊隨娘倆身後進了屋,這會仔細聽了閨女的解釋,眉頭卻是不易察覺的皺了起來。


    或許幫公冶將軍治病是一個理由,但是他總覺得還有其他的理由,隻是他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他伸手想去拿煙杆子吸兩口,可一想到閨女不喜歡自己抽煙,怕自己熏著她,就又將煙杆子放下。


    丁薇同娘親撒了一會兒嬌,轉而看向老爹這個模樣就笑道:「爹,您想抽就抽吧,安哥兒不在,沒事。」


    呂氏卻是瞪了丁老實一眼,「閨女好不容易迴來一次,你可不許熏著她,要抽出去抽!」


    丁薇嗔怪了一句,「娘!」


    丁老實苦笑了兩聲,卻是收了煙袋,隻拿了炕桌上的紅棗慢慢吃起來。


    如今糧價貴,這些紅棗之類的零嘴兒一般人家更舍不得買,好在這院子先前的主家種了兩棵,今年倒是沒少結果,一家人也沒拿出去賣,權當零嘴,給家裏人解解饞。


    丁薇也探過身拿了一個紅棗塞給呂氏,自己咬開另一個,讚道:「娘,咱們家這棗子真是甜,走時給我裝一兜。」


    呂氏不貪嘴,也是個節省過日子的,想著自家還有許多,就嗔怪道:「少了誰吃的,也不能少了你的,等娘給你裝半袋子。你說你這丫頭到底像了誰,膽子太大了,世道這麽不太平,你居然還沉得住氣,待在雲家這麽久才迴來一趟,我跟你爹都要急死了。」


    丁薇笑嘻嘻吃了一個又一個,轉移話題道:「安哥兒近來要斷奶,我正想著法子給他做些粥食吃。這棗甜,又養人,個頭大,棗核小,正好給安哥兒熬粥。爹,您以後慢慢少抽些旱煙,那東西對肺腑不好,實在想抽的時候,就吃上一顆甜棗解解饞。」


    呂氏不懂這個,隻笑道:「還解饞啥的,那旱煙不是個好東西,偏偏你爹當成寶貝,整天不離手!這是你在家,他自己不抽,要不然,整天煙霧熏熏的,惹人厭。」


    「爹也是抽的時日久了,一時斷不了,慢慢來,少抽一些總有好處。」丁薇笑著幫老爹說話。


    丁老實也不管老婆子責怪自己,隻樂嗬嗬捏著大棗又吃了一個。


    呂氏倒是心疼起外孫,囑咐道:「薇兒,我外孫子要斷奶了?哎呀,這吃食上可得做得精細些,小米最養人,家裏先前買了不少,明日你迴去,讓你大哥給你拿上十來斤,熬成米湯,這棗就切碎一些,一起熬著,有甜味,孩子都喜歡吃。棗核可得看住,不小心吞進喉嚨裏,卡住就壞事了。」


    丁薇含笑應下,麵對娘親的叮囑,聽得專心致誌,並不說自己做的米粥香得雲家上下都淌口水。


    老人對小輩總是不放心,哪怕是長大了有了孩子,還是要絮絮叨叨,將自己的經驗告訴他們。


    這是一個勤勞又樸實的母親對女兒的關愛,丁薇很樂意去享受。


    「等再大一點,就把土豆切成丁熬著,放了鹽,搗成糊狀,孩子也愛吃得很。你和你兩個哥哥小的時候,我奶水不夠,都是吃這些長大的。」呂氏說著說著就想起了從前,說起那個時候雖然日子不富裕,但是一家五口過得很是安寧。


    等她迴過神來,眼圈兒都有些紅了,於是用袖子擦擦眼角,歎氣道:「這年月不同了,那個雲老爺說的有道理,天下亂了,誰知道哪裏是安生地方,咱們家又和雲家處得親近,我和你爹兩個一把老骨頭,倒不怕有啥事,可總要為你兩個哥哥嫂子,還有大寶和福兒多想想。」


    老太太心疼閨女,可到底還是說到正事。


    丁老實也正色看向丁薇,問道:「薇兒,你是怎麽想的?」


    丁薇原本還有些猶豫,今日迴來看看後,到底還是決定跟在公冶明身邊。她一個人帶著安哥兒,縱使她還沒出嫁,可是在兩個嫂嫂眼裏,早就是潑出去的水。尤其在這樣的戰亂年代,多一個人,總要多一份口糧,一大家子擠在一起,難免磕磕絆絆,到時候讓爹娘和兄長們難做人,就是她不孝了。


    她不是瞎子,剛才雲伯說話的時候,劉氏與王氏都磨磨蹭蹭的不想出去,不就是想聽聽家裏人對她這個閨女是怎麽安排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立場不一樣,考慮的事情也就不一樣。


    丁薇其實不怪她們,隻是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舍得離開公冶明,若是跟著家人去了南方,怕是再相見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兩情相悅之事,這世上多少人都求而不得,她何其有幸,能找到一個與自己相知相戀的人,又怎麽舍得輕易斷掉?


    且想了想,在她心裏也想要相信公冶明一次,即便將來山盟海誓成了空談,她再抽身離開,起碼給自己的愛情一個機會。


    這般想著,她沉默很久,才終於開口,「我當然也想跟著爹娘、想盡孝,隻是……爹,娘,雲伯是個好心人,公冶將軍也是深謀遠慮,他們既然已經將前路鋪好了,你們就帶著大哥二哥他們去吧。聽說南邊山清水秀,氣候溫暖,有很多好居處。我和安哥兒就先跟著公冶將軍,至少還有我師父在一旁照料,以後萬一有什麽變化,我們娘倆再去尋爹娘也不遲。」


    呂氏聽了有些失望,她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希望閨女和外孫能跟著他們走的。


    她隻是一個婦道人家,想不到那麽多大道理,隻知道自己的小閨女已經夠可憐了,未婚生子,以後還不知道要經受多少的苦難,她這個當娘的,隻要有能力,總想要把閨女護在身邊,把風雨都擋在外麵,不讓閨女受一點苦。


    呂氏看了一眼老頭子,嚷道:「老頭子,你不說幾句話?」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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