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日,滿村裏的流言就捂不住了。大姑娘小媳婦兒湊在一處,指著丁家的方向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滿臉都是鄙夷和幸災樂禍,有那存了些齷齪心思的,更是攛掇著幾個平日有些威望的老一輩人出頭,找了村長吳大勝一起去丁家。


    春寒料峭,丁青木今日不必出門做工,就找了塊木料,打算照著丁薇給的圖紙試做搖椅。


    丁薇懶懶的窩在火爐邊,用鐵鉤子翻揀著幾隻半熟的紅薯,偶爾扭頭給丁青木解釋幾句,王氏在一旁縫著一件閨女的小夾襖,嗅著空氣裏淡淡的紅薯甜香,忍不住也笑開了。


    正是這樣溫馨又悠閑的時候,村長和幾個老頭卻找上了門。


    丁青木一邊笑嘻嘻地把客人迎進了門,一邊趕緊給自家媳婦兒使眼色。


    王氏放下衣衫,藉口燒水就出了堂屋,立刻撒腿往鋪子裏跑去。


    很快的,丁老實、呂氏還有丁石頭都氣喘籲籲地趕了迴來,見到丁薇牽著大寶、抱著福兒站在屋角,三人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呂氏立刻道:「薇兒,帶著大寶和福兒迴屋去。長輩們說話,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慢著。」丁薇剛要拉著大寶出門,坐在門口附近的一個老頭子卻開口攔阻,「今日我們就是因為薇丫頭的事來的,還是讓她留下吧。」


    丁薇掃了一眼說話的老頭子,隻見他穿了一套灰色的襖褲,頭發、胡子都白了大半,顯然年紀不輕了,但麵相卻有些刻薄,特別是一雙濁黃眼珠骨碌碌轉著,好像時刻在算計什麽,讓人心生厭惡。


    忽然間,她心頭一跳,知道今日怕是有番鬧騰,於是就把大寶和福兒推到王氏懷裏,轉頭微微一笑,問道:「這位長輩,不知留下我有何見教?」


    那老頭聞言皺起了眉頭,嗬斥道:「沒規矩的丫頭,同長輩說話不知道要行禮嗎?」說罷,他又看向丁老實,大聲問道:「你們丁家就是這麽教導閨女的?」


    丁老實聞言,臉色也是冷了下來。這說話的老頭姓錢,在村裏年紀不算最長,但輩分比他高了一輩,平日裏也尊稱他一句錢叔。


    前年,錢家大兒子在城裏胡混,不知從哪裏弄了點銀錢,就謀算起丁家的幾畝肥田,丁老實自然是拒絕了,不過這也得罪了錢家,再沒有什麽來往,今日這老頭上門,丁老實也很是意外,這一會兒聽他開口嗬斥自家閨女,心裏更是惱,但今日這情形,明擺著來者不善,他隻能先忍了氣。


    丁老實勉強笑道:「錢叔,你也別介意,薇兒前些日子得了小毛病,許是不記得錢叔了。」


    錢老頭不屑地哼了一聲,再開口卻是更惡毒了,「我看她不是腦子裏少了什麽東西,是肚子裏多什麽吧?」


    「錢叔,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們丁家敬你是長輩,你也別自貶身分!」丁老實放下手裏的菸袋鍋,雙眼微微眯起,身子緊繃,遠遠看去像極了護著幼崽的野獸,惹得錢老頭心頭微微有些發虛,下意識就收迴即將出口的惡毒言語。


    吳大勝皺了眉頭,這時候不得不出麵打了圓場,「行了,錢叔,咱們是上門來做客的,何苦說那些怪話。」


    說完,吳大勝又轉向丁家父子,斟酌一番後問道:「丁老哥,這幾日村裏有些關於薇丫頭的閑話,說得很是難聽。大夥兒都住在一處,家裏都有後生和閨女,嫁娶之事看重的又是一個名聲,所以我們這才來問問,到底婆娘們嘴裏傳的是不是真有其事?聽說昨晚張大夫都被請過來了……」


    丁老實不著痕跡的掃了自家閨女一眼,極力維持平靜地道:「村長放心,婦人們嘴裏的閑話根本當不得真。我家二兒媳最近又有了身子,昨晚請張大夫來也是因為這個,許是哪個婦人聽岔了,傳來傳去才有誤會。」


    吳大勝聽後,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其餘幾個老頭互相看了看,也都有些將信將疑。


    其中一個姓孫的老爺子家裏的旱田同丁家挨著,平日偶爾也互相幫把手,開口幫腔道:「這大冬日的都閑在家裏無事,那些婦人除了傳個閑話也沒別的事情了。等過幾日忙起農活,怕是誰也沒功夫碎嘴子了。」


    說罷,他笑咪咪的轉向丁薇,安慰道:「薇丫頭,你也別把那些閑話放心上。我家小梅前幾日還嚷著家裏憋悶,你閑了就找她去玩。」


    「好啊,孫大伯。」丁薇笑著行了一禮,應道:「我剛巧得了幾幅好繡樣,明日就找小梅做針線去。」


    丁青木也是笑嘻嘻地說道:「我們家裏正要開飯,正好長輩們上門,不如中午就留下喝杯酒吧,我前日剛在城裏抱了一壇鬆風酒,聽說味道好極了。」


    坐在村長旁邊的一個魏老頭最是好酒,聽見這話立時笑道:「哈哈,這鬆風酒確實是好酒,我還是在三年前喝過一次呢,不想今日有口福了。」


    眼見場麵越來越和氣,這事就要揭過去,錢老頭有些急了,他趕緊衝著站在身後的大兒子使眼色。


    錢家老大就撇嘴嘲諷道:「魏大叔,你真是好寬的心腸,也不怕丁家在酒裏下毒,滅了你的口。」


    「錢大炮,你說的什麽屁話,不願意老實待著你就給我滾!」丁青木心裏本就不喜錢家父子,聽他這麽說,立刻惱得攆人。


    錢大炮卻是臉皮極厚,色迷迷地掃了丁薇幾眼,不屑道:「若不是怕村裏的閨女都被連累的嫁不出去,你以為我願意登你家的門啊。養出這麽個不守婦道,偷人懷野種的閨女,你們丁家已經頂風臭十裏了。」


    「就是,昨晚請大夫明明就是給閨女診脈,還拿老二媳婦當藉口,真當全村人都是傻子呢。」錢老頭轉著眼珠子嗬斥道:「這村裏沒嫁人的閨女足有十幾個,後生也有不少,到時候這事傳了出去,誰還敢來做媒,你們這一家子是要禍害全村啊。」


    原本臉色有些緩和的幾個老爺子們,雖然覺得錢家父子的話有些難聽,但也是有道理。於是又冷了臉,望向丁老實,逼問道:「大兄弟,你倒是說啊,薇丫頭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就是,村裏這麽多年來也沒出過這樣的醜事。真傳出去可就鬧大了,你趕緊說話啊!」


    錢大炮更是上前兩步,惡狠狠逼問丁薇,「你這個賤女人還不說實話,是不是要讓村裏開祠堂啊!」他嘴裏這般說著,右手卻從懷裏掏出一把粉末,朝著丁薇就撒了過去。


    丁薇原本還想反駁兩句,但是那粉末帶著一股強烈的怪味,一沾到身上,她就忍不住彎腰乾嘔起來,沒一會兒就折騰得臉色蒼白、冷汗連連。


    呂氏驚叫著撲到閨女跟前,一迭聲的問著,「薇兒,你怎麽了?」


    丁薇猛然抬頭,怒聲質問錢大炮,「你撒了什麽怪東西?」


    錢大炮卻是得意大笑,一邊拍手一邊衝著幾位老爺子和吳大勝說道:「這是我在城裏藥鋪買的秋來香,但凡懷了身子的婦人嗅到這個藥粉的味道就是她這模樣,看丁家怎麽狡辯?」


    幾位老爺子和吳大勝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互相對視一眼,吳大勝就道:「丁老哥,你還有什麽話說?」


    丁老實這會兒急得連頭發都快著火了,但凡能有保下女兒的辦法,就是要他的命也成。可惜這事關乎整個村子,吳大勝等人絕不會輕易放過。


    而丁青木就算常年在外行走,見識頗多,這會兒也沒了主意。


    屋子裏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讓步。


    丁老實長歎了一口氣,末了隻道:「家門不幸,我明日就把閨女送去別處,這事絕不會連累村裏。」


    錢老頭父子聽了這話,卻是不依不饒地嚷道:「不行,你們把人送出去,但村裏的丫頭、小子還是被連累了,你們丁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丁老實氣得拍了桌子,惱道:「那你們說,到底要怎麽辦?」


    「這事說起來也簡單,」錢老頭蹺著二郎腿,張口就是惡毒的話,「既然懷了野種,灌完藥打掉就是了。至於薇丫頭,送去北邊那所尼姑庵出家,多少贖點罪孽,下輩子托生個好人家,就不會做出這樣的醜事了。」


    「你放屁!」不等別人說話,呂氏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了。丁薇兒不過十六歲,要她青燈古佛的度過下半輩子,但凡是個當爹娘的都舍不得。「姓錢的,前年你們家要買我家的旱田,我家沒同意,你們就在村裏到處說我們一家的壞話,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就是眼紅我們家日子過得好,一家子豺狼,吃不到肉就跑來攪風攪雨……」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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