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便是有什麽,也不是他一個侄子能細問的。


    姑母若有什麽委屈,也該迴了國公府私下裏說給祖母聽才是。


    因著這一插曲,吃飯時氣氛到底是尷尬了幾分,畢竟雖是姑侄,可多年未見哪能一下子就親近起來。所以傅緒之用完膳,便稱殿下那裏有事不好耽擱,告辭離開了。


    傅瓊華心裏頭雖舍不得,可也知道他差事要緊,再則,自己一時也不知怎麽和這個兒子相處,太近了反倒叫兒子不自在,不如先叫他離開自在些。


    她目送兒子離開,這才轉頭點了點謝嬿的額頭,道:「這好好的提起你舅母做什麽?國公府有國公府的規矩,這生辰禮自是等著那日才拿出來的。」


    謝嬿被傅瓊華一陣數落,麵兒上就露出幾分委屈,不耐道:「國公府顯赫,咱們謝家也不是家貧見不得人,我是他的表姐,難道連問一句都問不得了?」


    「母親今日是怎麽了?我方才才叫二妹妹給了好大的沒臉,這會兒母親還要來這麽一遭,我找哪個訴苦去?」


    謝嬿說著,便扭過身子不理傅瓊華了。


    康嬤嬤連忙道:「瞧大姑娘這話說的,真真是誤會夫人了。夫人心裏眼裏隻咱們大姑娘,是怕大姑娘問多了,叫表公子覺著大姑娘活潑了些,這才提點姑娘一句的。」


    「這京城不比外頭,這高門勳貴家的姑娘們,性子可都穩得很,不像姑娘這般活潑。」


    謝嬿撇了撇嘴,轉過身子對著傅瓊華道:「我是安國公府正兒八經的表姑娘,隻要外祖母不嫌我,哪個敢多嘴一句?」


    傅瓊華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心裏頭卻是各種心思,隻是不好開口對女兒說罷了。


    ☆☆☆


    屋子裏


    謝姌聽著「說謊」二字,心裏便是一驚,連忙小聲迴道:「小女不敢。」


    蕭衍挑了挑眉:「那你這會兒也不知孤是何人了?」


    蕭衍看著她說道:「你既有安國公府這個外家,該不會這般愚笨才是。」


    他的話說完,謝姌便知自己沒法子裝作不知他的身份了,隻能退後一步,向眼前的人行禮拜下:「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因著她早已站了許久,此時腿都有些發麻,行禮時更是強忍著不適,才做出端莊的姿態來,沒有失了禮數。


    蕭衍看著她,見著她沒一會兒功夫額頭上便滲出細細一層薄汗來,才出聲道:「起來吧。」


    話雖這樣說,謝姌卻是見著他眸子愈發清冷,周身上位者的威儀愈發迫人。


    不等他再開口,謝姌便很有眼色搶先道:「今日臣女從未見過殿下,臣女願意起誓,若是說出去,便叫臣女……」


    蕭衍挑了挑眉:「孤還沒說完,你倒是個心急的。」


    謝姌悻悻閉上的嘴,不知該說什麽,覺著蕭衍竟比她在佛珠裏見到的還要難相處。


    那時隻覺著是聖心難測伴君如伴虎,此時更覺著蕭衍當太子的時候性子著實不好,怪不得在京城裏名聲那般不好。


    謝姌心中想著,自然不敢將這心思表露出半分來。


    蕭衍見她乖順的樣子,將話題轉移開來,隨口道:「既是去佛堂供奉經書,可將經書帶了來?」


    他此番犯病,卻如此之快平靜下來,還睡了些許時辰,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他心中甚覺詭異,卻不知是何緣故。


    莫非是眼前這女子身上用了什麽香,正好能安撫他的頭疾。若是如此,她近身之物定也沾了此香。不若留下來,讓下頭的人好生查查。


    謝姌不知蕭衍的用意,卻也很是聽話將放在桌上的兩本經書拿了過來,遞到蕭衍麵前。


    蕭衍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兩本經書,翻開看了一眼,道:「字是好字,隻這抄經的紙太不講究了些,不怕對佛祖不敬?」


    謝姌偷偷瞥了眼蕭衍,心裏頭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腹誹了道:「她每月才有三兩月銀,哪裏買得起上好的紙,佛祖大概不會怪罪,反而會體諒她的。」


    想來蕭衍這個太子自小便是天潢貴胄,不知尋常人家的用度。


    謝姌麵兒上透著恭順,蕭衍卻是突然笑了笑,道:「罷了,這字寫得這般好,莫要埋沒了才是。孤便賞你十幅瓷青紙並一盒泥金,你重新抄寫,算是衝撞孤的賠禮了。」


    他說著,就揚聲將崔公公叫了進來,交代了幾句,崔公公領命下去安排了,臨走時看著謝姌的目光多了幾分古怪。


    而謝姌,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她才迴道:「臣女筆跡拙劣,不敢汙了殿下的眼。」


    蕭衍看了過來:「你是說孤眼瞎,看不出好壞?」


    謝姌話堵在嘴裏,隻好福了福身子,領命道:「臣女定會好好抄寫,叫殿下滿意。」


    蕭衍點了點頭:「嗯,孤這邊無事了,你且去吧。」


    謝姌是一刻都不想和蕭衍這個太子待著了,隻是她還惦記著青黛,小聲問道:「殿下,臣女那奴婢……」


    蕭衍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下去,莫要拿一些小事煩孤!」


    謝姌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離開時,謝姌帶走了驚魂未定的丫鬟青黛,還有一個裝了瓷青紙和泥金的盒子。


    她離開後,崔公公推門進來,正好見著自家殿下手裏拿著一本經書,放到鼻間聞了聞。


    崔公公上前,將查到的事情迴稟了自家主子。


    遲疑一下,才又道:「今日之事多半是個巧合,隻是奴才奇怪殿下為何這般快就平靜下來,往日裏殿下頭疾發作的厲害,必要失了理智,哪裏會像這迴一樣殿下還睡了一個多時辰。這謝二姑娘,身上可有什麽不同之處?」


    「還是說,是謝二姑娘用的香,正好能安撫殿下,緩解殿下的頭疾。若是這樣,這迴進京在這福安寺遇著,倒是件好事了。」


    蕭衍隨手將手中的經書遞給崔公公,吩咐道:「派人去查查,這上頭是何種香?」


    ☆☆☆


    謝姌走在抄手遊廊上,看了眼身後麵色慘白的青黛,小聲寬慰道:「莫怕。」


    青黛聽著自家姑娘的話,這才有些從受驚中迴過神來,隻是依舊有些後怕地朝身後看了看,見著身後沒人跟著,這才蒼白著臉對著自家姑娘問道:「姑娘,那些到底是何人?姑娘方才也並非是故意衝撞到那位公子,是那公子突然從拐角處出來,姑娘沒收住腳這才撞在了一起,那公子怎生就那樣駭人,竟就生起氣來,還掐住了姑娘的脖子,之後,又有人細細問奴婢和姑娘的身份,翻來覆去問了奴婢好些遍,奴婢都被問的有些暈乎了。」


    青黛一邊說著,一邊又看著謝姌的脖頸處,擔心地問道:「姑娘,您沒事吧,那人可有傷著姑娘?」


    謝姌方才見著太子蕭衍,全副心神都在如何應對這位喜怒不定疑心甚重的東宮太子身上,哪裏還顧及到蕭衍掐她那一下,這會兒聽青黛這麽一問,才覺著脖頸處隱隱有幾分痛感,卻也沒有太過明顯。


    她搖了搖頭,對著青黛道:「無妨,迴去抹些藥便好了,也不太疼。」


    青黛還想再問,謝姌壓低了聲音道:「咱們迴去說。」


    青黛看了眼姑娘手中捧著的那個單單瞧著便很是精致的盒子,心裏頭雖還有疑問,可聽謝姌這麽說,到底還是按捺了下去,主仆二人一路往住處去了。


    不遠處,傅緒之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身後跟著的小廝青陌見著自家公子臉色有異,順著自家公子的視線看去,隻見著兩位姑娘的背影,大抵是一主一仆。


    「公子,這兩位姑娘可是有哪裏不對?」


    傅緒之收迴視線,搖了搖頭。


    這條路雖是通往太子所住的院子那邊,可這寺廟裏也有香客,倒不必疑心太過。


    再說,這福安寺是他和太子臨時起意選擇的留宿的地方,哪裏能提早叫外人知道,更別提背地裏用些什麽手段了。


    景陽宮那位繼後若真有這個能耐,早就入主坤寧宮了。


    「無事,走吧。對了,派人快馬加鞭往府裏送封信,說說這邊的事情,就說我和姑母還有兩位表妹一同進京,叫祖母她們不必擔心了。」


    小廝青陌點了點頭:「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


    謝姌帶著青黛一路迴了自己院子,關上了門,這才細細告訴了青黛她那邊發生的事情。自然,這些事情裏,是隱藏了蕭衍頭疾之症的,隻說是她不小心衝撞了太子,好在太子為人大度寬厚,沒有因著她一個小小的衝撞便降罪於她。


    青黛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張大了嘴,震驚於那位公子的身份,又奇怪這隻有在話本裏才能出現的人物,怎會宿在這小小的福安寺,還和她們家姑娘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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