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怎麽的就迴到了宿舍,我想那裏應該還殘留著夥伴的氣息,我打開了宿舍的門,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塵土的味道,它們撲麵而來,然後拚命地鑽進我的身體,我的毛孔開始急劇的收縮。

    我走了進去,裏麵比外麵要冷很多,這種冷並不尋常,似乎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在這個寒冷的地方有四雙眼睛在看著我,我能感覺到他們眼中的悲傷還有痛苦,我看了看這四個空空的床鋪,我感覺它們都在變化,空空的床鋪上開始顯現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他們的姿勢是那麽的熟悉,他們在沉睡,我走了過去,我需要把他們從夢中驚醒,隻有那樣才能把他們從死亡深淵裏救迴來,但是這一切全都是無法實現的。我就像一個精神病似的按次來到他們床前,然後不由自主的將手伸向床頭,我似乎感到他們額頭的溫度,雖然很低但是卻真實存在。

    這溫度持續的時間很短,瞬間,一切都消失了。我頹然的躺在床上,我要沉浸在這死亡的氣息內,隻有這樣我才能再次見到我的夥伴。

    我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才能再睜開。

    張虎和小李退出了主任辦公室,張虎仰望著天空,他在向老天尋求答案,可是有些事情老天也不知道,沒有人會告訴他,隻有靠張虎自己。

    “帶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五年前那個命案的發生地。”

    小李點了點頭,然後跟在張虎後麵鑽進了警車,警車頂上的警明燈再次亮了起來。

    “師傅,你能給我講講五年前的那件命案是怎麽迴事嗎?”小李小聲地問道,他怕挑起張虎的悲傷,雖然他不知道令張虎悲傷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張虎沒有迴答,仍然低著頭,他似乎沒有聽到小李的聲音。

    小李沒有再問,他雖然很想知道那件案子的具體情況,但是他不想讓張虎生氣,他輕聲的歎了歎氣。

    “你真的想知道五年前的那件案子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似乎這聲音並不是從張虎的喉嚨裏發出,而是來自遙遠的某個地方。

    “恩。”小李迴到道,他轉頭看了看,張虎仍然低著頭,他無法看見張虎的表情。

    “五年前的那件命案毀了我的一生,我的妻子還有我僅有五歲的孩子全都在那場命案中死了,從那時開始我的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殺害我妻兒的兇手。”張虎停頓了一下,他的聲音開始哽咽。

    小李的心被緊緊地吊了起來,雖然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答案,但是這種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天,我在這個城市的警察朋友給我打來電話,他沒有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隻是叫我趕緊迴去,我就開著車迴到了這裏,當我看見我的朋友時,他告訴我,我的妻子還有我五歲的兒子死了是被炸死的,你能理解當時我的感受嗎?我的心都快爛了,它已經崩潰了。我立刻開著車到了案發地點,我非常熟悉那個地方,我的嶽父一家就住在那裏。我感到了那裏,我見到了他們,他們安穩地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白布。”張虎開始喘息。

    “我的妻子,兒子還有我嶽父的一家都已經死了,他們真的死了,我開始尋找我的妻子,我一次次的翻開一張張白布,我看到他們身上紮著一些黑黑的鐵片,我知道是這些東西要了他們的命的。我找到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緊緊地抱著我的孩子,孩子的頭上紮著一大塊鐵皮,他的鮮血已經凝固了,我妻子的臉紮滿了細小的鐵片,她的眼睛似乎快要突出來了。你能體會當時我的心情嗎?在我的麵前躺著我的妻子還有兒子,他們已經死了,他們的身體已經涼了,我的心也已經涼了。”張虎停了下來,他開始抽泣,就像一個嬰兒一樣。

    小李的心也在猛烈的抽動著,他沒想到張虎內心深處會有這樣一道深深的傷疤,他減慢了汽車的速度。

    “他們是被炸死的,我的朋友告訴我的嶽父左手中攥著一個打火機,而在他的右手中攥著一個煤氣閥門。我的朋友初步定為是我的嶽父在點燃煤氣灶出的事故,可是我卻不相信,你說我能相信他所說的嗎?他們怎麽會這麽輕易地死去呢?”張虎突然抬起了頭,看著小李的背後。

    小李感覺到有一股冷氣從後背貫穿了他的身體,他知道這冷氣是從張虎的眼睛發出來的,他也知道這冷氣其實並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老天,張虎在向老天控訴,控訴老天為什麽會對他如此殘忍。

    “恩,不可能是這麽簡單的,一定有什麽陰謀。”張虎似乎變了個人似的,他的聲音變了音調。

    “當我檢查現場的時候,你說我在現場發現了什麽?”張虎的聲音變得很詭異。

    “發現了什麽?”小李的聲音很小,就像蚊子的叫聲。

    “我發現了那四個字,‘威廉古堡’它們深深地刻在了地上。”

    “我把我發現的告訴了我的朋友,他也很詫異,但是我們無法看出這四個字到底隱藏著什麽。”張虎的眼睛定格在汽車窗外的某一個地方,似乎看到了什麽人。

    小李沒有說話,他大概也在思考這四個奇怪的字吧。

    “後來,我迴到了這裏的家,現在我的家真的很冷清,我的妻子還有兒子已經在別的地方睡著了,他們不會再醒來了,他們被安放在醫院裏冰冷的太平間裏,這麽冷,他們怎麽會受得了。”張虎的眼淚泉湧般流出,他已經無數次的這樣哭過了。

    “如果不發生那件奇怪的事,也許我也會把那件爆事件當成一件意外吧!但是一切沒有那麽簡單,就在我妻子和兒子葬禮的那天晚上,我從公墓迴來,那個時候我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我打開了電腦。”張虎的眼睛一亮,他仍然盯著窗外的那個不知名的地方。

    “我收到了一封郵件,一封不知名的郵件,這封郵件竟然沒有來信人的郵箱地址,我的心裏十分詫異,也許這封郵件是來自某個非人類的地方吧!我現在都覺得有些可笑,我當時怎麽會有這種封建的想法。我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打開了它,它說的一切讓我吃驚。”

    “親愛的朋友,當你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你一定會非常吃驚,你一定也猜想發這封郵件的到底是什麽人,其實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隻想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首先我對你妻兒的不幸身亡感到很悲痛,我非常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因為我曾經經曆過和你一樣的事情,咱們是同病相憐的人。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快要把這件爆炸事件當成一件意外了,可是它真的並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兇手的謀殺對象正是你的妻子,可是卻將你妻子的一家還有你的兒子也倦了進去。我想有一個人應該能告訴你一些事情,他就是你的大哥張龍,他應該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件事發生,但是他並沒有阻止而是蓄意讓你的家庭破裂,他根本就配做你的大哥,他就是一個混蛋。還有一點你一定不知道,你真的知道你妻子真正的職業是什麽嗎?她的職業會完全出乎你的意料。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有疑問,你的疑問是我為什麽不把真相直接告訴你,我的迴答是有些事情發生了,造成的後果就必須有人來承擔,具體是什麽意思,你自己猜去吧!我知道你是警察,希望用你警察的頭腦盡快把一切調查清楚,也許這樣許多該死的人就不會死了。加油吧!”

    張虎說完後,他把眼睛從窗外收迴,然後低下了頭,似乎他做完這一切費了很大力氣,他開始大口的喘息,他的胸脯開始劇烈的運動。

    小李已經把張虎講的一切當成了一個懸疑故事,而張虎和自己也許已經成為了這個故事的參與者,小李的汗水浸了出來,從他的頭頂開始向下流動,經過了漫長的道路,來的了他的手上,他的手正在緊緊地攥著方向盤,手微微一晃,這滴好不容易到達終點的汗水一下子滑落在了汽車底部,最後蒸發掉了。

    也許張虎和自己也會跟這滴汗水一樣,最後在某個地方被蒸發掉。小李開始胡思亂想,他不知道他所想的一切會不會實現。

    “那個神秘的人竟然問我我妻子的職業是什麽,我當然知道是什麽。我的妻子是北大的一名化學專業的高材生,她畢業後在一家有名的製藥廠工作,除了這個她還會有什麽其他的職業嗎?”張虎抬起了頭,他盯著小李的背後。

    “你不要聽他瞎說,他也許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小李並沒有什麽可靠的依據,他隻是憑他的直覺。

    “我也覺得我的妻子沒有什麽其他的職業,她是個工作努力而且極其聰明的女人。後來我找的了我的大哥也就是張龍,說也奇怪,他在那一年內,連升兩級,已經成為了副警長。他在警局的會議室裏接見了我,然後把會議室的大門緊緊地鎖上了,而且連窗簾也拉上來了,他或許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了。

    ‘我已經知道發生的一切了,我心裏很難受。’

    ‘那你跟我一起調查這件案子吧!’

    ‘這件案子隻是一場簡單的意外,你還要調查什麽?’

    ‘這件案子並不是意外這麽簡單,我想這是一場謀殺。’

    ‘謀殺,怎麽可能?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什麽不能改變,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能知道什麽?我是勸你別在喪失理智。’

    ‘什麽?什麽喪失理智,我現在很正常,你一定知道什麽事情,如果你是我大哥就趕緊告訴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裏現在有多苦嗎?我一定要將兇手找出來。’

    ‘哪裏有什麽兇手,如果你非要調查你就調查吧!我不會跟你瞎鬧的。’我看到張龍的眼睛在躲避著什麽,他的眼裏隱藏著一些恐懼還有一些什麽東西,我摸不懂。

    我沒有再跟他廢話,轉身離開了這間會議室,我知道從那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就出現了裂縫,這種裂縫很難再恢複。

    張虎說完了,他眼中的情緒很複雜。小李把這一切全都印在了大腦裏麵,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小李的警車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五年前那個命案的發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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