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又過了一夜,天才蒙蒙亮,元滿就被窗外嘈雜的聲音給吵醒了。

    她的頭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痛了,她瞪大了雙眼,努力的想聽清楚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元玘跪在地上,元秀才拿著一根拇指粗的長竹鞭就要往他身上抽,周圍的鄰裏之前還在旁邊看熱鬧,但這會兒見元秀才真的要動手了,這才忙不迭的攔住他。

    這罵歸罵,要是打壞了孩子那可就不好了。若是自家的糙小子打一頓也就打了,可是這元家的玘小郎君是個讀書人,長得細皮嫩肉的,哪能和這些村子裏的糙小子一樣挨自家老子的棍棒呢?元秀才現在生氣想教訓孩子,可是過後後悔的還不是他?

    況且這玘小郎長得好,見了她們總是笑眯眯的問好,可討人喜歡了!就算是元秀才舍得打,她們也不樂意呀!周圍的伯母嬸娘們心裏這樣想道。

    由此可見,無論是在什麽年代,長得好看都是極其有優勢的一件事情。

    在屋裏聽清了來龍去脈,元滿趕緊起床,元玘出生的時候身子骨就不大好,小時候更是大病小病不斷,原主以前一直認為是自己在娘胎的時候奪了弟弟的營養,弟弟的身體才會這麽虛弱的,因此對他很是愧疚,十分的愛護他。

    而元滿徹底的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之後,已經分不清在現代的二十年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是一個夢——她總覺得,她就是原本的元滿娘,她們就是同一個人。於是如今的元滿聽見自己疼愛的弟弟要被父親教訓,顧不得隱隱作痛的腦袋,掙紮著就要出去看看。

    元秀才被人攔著,隻能舉起竹鞭指著元玘訓道:“你以為自己年紀大了翅膀就硬了是不是?小小年紀不學好偏要學那些紈絝公子哥逃學,若不是你先生昨天找到我,我居然還不知你已經半旬沒去書院了!”說著,元秀才剛熄下來的火氣又旺了,拿起竹鞭又想往元玘身上抽。

    眾人又是一番勸阻。

    這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阿耶,有什麽事進屋再說吧,為了這點小事驚擾了各位鄰裏多過意不去呀。”元滿傷了腦袋,一大聲說話腦殼就疼得很,於是隻能柔聲說話。她副細細弱弱說話的樣子著實招人心疼,元秀才也顧不上教訓兒子了,怕女兒吹了風受涼,忙扶著她進屋去了。

    元玘跟剛剛攔住元秀才的叔叔伯伯們道過謝,然後也走進屋子裏看望阿姊去了。

    圍觀的熱心鄰裏們見當事人都不在了,沒一會兒就稀稀拉拉的散去了。

    堂屋裏也是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兩三把椅子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家具了。元滿倒是還沒心思感歎這個家裏的窮困,她先細細的安撫了一下自己的老父親,“阿耶,有什麽事慢慢說,莫要動氣,仔細傷了身子。”

    元秀才歎了一口氣,覺得還是隻有女兒最貼心。

    “我知道你素來疼你弟弟,隻是他這次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些,我這才忍不住動手教訓他的。”在這個時代元秀才算得上是老來得子了,所以平時十分疼愛這一對龍鳳胎,別說是動手打人了,就是大聲一些教訓孩子都是極少的,如今他卻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動手打元玘,想必不僅僅是因為逃學一事。

    元滿扭頭去看元玘。

    元玘站在元滿的身旁,他的身子有些瘦弱,比起同齡人來矮了小半個頭,十三歲的少年郎看起來隻有十一歲出頭。他身上穿著有些破舊的灰色長袍,上麵打了不少補丁,但十分的幹淨整潔。他的長相結合了父母的優點,眉清目秀的,現在還是個未發育的少年郎,光看相貌的話倒是有些雌雄莫辨。

    此刻他緊緊的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元滿心知她這個弟弟十分的倔強,不想說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撬不開他的嘴的,於是她隻得又去問元秀才。

    “阿耶,究竟發生了何事?”

    元秀才瞪了眼元玘才對元滿說道:“你弟弟他不僅逃學,還跟著鎮子上的那些二世祖打先生!讀了這麽多年的書,連尊師重道都不知道,這聖賢書簡直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元滿驚訝的看了一眼元玘,不禁肅然起敬,她這弟弟雖然看起來瘦瘦小小文文靜靜的,沒想到骨子裏居然是個熊孩子啊!

    元秀才越說越生氣,用力地一拍桌子,“你明日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去念書,還要給先生負荊請罪知不知道!”

    “不去。”

    “你說什麽?”元秀才覺得自己幻聽了。

    元玘抬起頭,滿臉倔強的道:“我說我不去。”

    元秀才火冒三丈,手裏的竹鞭還沒扔掉,舉起來就唰唰的往元玘身上招唿。

    “啪”的一下,“你去不去?”

    “不去。”

    再“啪”的一聲響,“我再問一遍,你到底去不去給先生賠罪?”

    “我不去!”

    這父子倆一個比一個倔,一個拚命的打,一個打死不鬆口。

    “唉,阿耶你別打了。”

    ……

    “阿玘你就服個軟吧。”

    ……

    一個人都不理她,於是元滿隻好撫著額頭“哎喲哎喲”的喊疼,這法子果然有效,父子倆當下也不慪氣了,飛快的走到元滿旁邊,問道:“滿娘你沒有事吧?”

    “阿姊你怎麽了?”

    元滿心裏鬆了一口氣,卻是蒼白著一張臉,說道:“沒事,你們放心吧。”還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安撫他們。

    隻是看著元滿這個“虛弱”的笑容,他們更不放心了。

    元秀才道:“大夫說了你現在養傷,切忌情緒波動過大。”說完還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元玘心下愧疚,乖乖向阿姊道歉:“阿姊,對不起,都是阿玘不好。”

    小郎君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元滿本就沒有生他的氣,這下心更軟了。她摸摸元玘的腦袋,說道:“是阿姊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不關阿玘的事。”

    被阿姊溫柔的摸了摸頭,元玘眼睛都亮了,臉上還有些泛紅,隻是嘴上卻嚴肅的說道:“我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阿姊以後可不能隨意的摸我的腦袋了。”

    “啊?這樣呀,那阿姊以後不摸便是了。”元滿故意低落的說道。

    元玘看到阿姊失落的樣子頓時著急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如、如果阿姊想、想要摸阿玘的頭的話,勉強一下也是可以的……”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小。

    元滿噗嗤一笑,輕輕的揉了揉元玘的頭發,“阿玘真好呢。”

    這邊姊弟倆個相處得其樂融融,旁邊坐著的元秀才重重的咳了一聲,元滿這才端正態度,問道:“那阿玘能不能告訴阿姊為何不願去書院嗎?”

    麵對阿姊溫柔的詢問,元玘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李先生說阿姊應為李家婦。”李先生是李地主那一宗的,當時元滿的腦袋磕傷後,他不放心阿姊,想去書院請幾天假迴家照顧阿姊,沒想到就聽見那個李先生和李地主家的人在談論這件事情,說姊姊是李家的小妾,就算是死了李家也完全不用負責任,氣得他當時就揍了他一頓。

    他在書院的人緣一向不錯,再加上有幾個二世祖十分厭煩李先生的管教,於是也趁亂把他給揍了一頓,沒想到他居然還敢上門告狀!

    元玘覺得還是打得有些輕了。

    元秀才聽完元玘說的話之後氣得渾身

    發抖,“這等畜生怎可為人師表!”

    元滿忙拍著元秀才的後背安撫道:“阿耶莫要為了此等小人生氣。”

    元秀才看著美貌的女兒,白玉無瑕的額頭上纏著幾圈紗布,也不知日後會不會留疤。

    他心中一陣難過,為了醫治妻子的病他已經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最後妻子的病仍沒能治好,反而欠下一大筆債,後來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向李地主家借了一筆錢為妻子辦後事。

    銀子是他欠下的,要還債也是由他來還,為何要滿娘遭受替他這苦楚?

    元秀才移開目光,心中已有了決斷。

    元玘看到父親沉默的樣子,心中有些打鼓,弱弱的問道:“父親……那孩兒可還用去書院上學?”

    元秀才一擺手,說道:“不必去了,那等畜生也隻能教出禽獸來。”

    元玘心裏鬆了一口氣。

    ……

    接下來的幾日,元秀才神龍見首不見尾,照顧元滿這件事情則由元玘一力承擔了,當然了,他也很樂意就是了。

    休養了幾日,元滿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頭也不再時不時的發暈了,大夫說了,再過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好全了,到時候就不用再吃藥了。

    對於元滿來說,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她已經喝了好些天的藥了,現在嘴巴都淡得受不了了。

    這一日,元秀才大中午的就迴家了,他先是問了一下元滿的身體狀況,聽說已經大好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那我們過幾日就搬家吧。”

    搬家?

    元滿一臉懵逼,“為何好端端的就要搬家?”

    元秀才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幾天前的鬱氣也一掃而空,神秘兮兮的說道:“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元滿一頭霧水,看向元玘,他也是摸不著頭腦。

    半個時辰後,屋子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元滿剛走到門口想看個究竟,就看到一臉喜滋滋的陳大娘跑了過來。

    “滿娘,聽說李金寶要來跟你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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