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墓室之中,殷懷義身披黑色鐵甲跪在石棺之前,雙目微閉著半晌不發一言。墓室之中昏暗的燈火不停地跳動。許久,一個一身葛布衣衫的男子走進墓室,拜下道:“拜見首座。”


    殷懷義聞聲起身轉過身來望著這葛衫男子。隻見殷懷義麵上膚色極白唯獨眼角有著兩道極濃的黑氣。殷懷義望著男子,輕聲道:“二弟,你還好嗎?大哥事出有因,所以讓你麵壁思過,你也不要怪我!”


    來者正是殷懷義的二弟,鐵膽殷懷章,殷懷章起身,說道:“首座的大日子,怕弟弟我吃醉了酒讓首座麵上難看,這些事,我明白。”


    殷懷義微微點了點頭,道:“今日的事你可都聽說了嗎?”


    “可是那個今日一招便將一頭獅子的頭顱擰下來的赤發靈猴?”


    “正是!”殷懷義麵色微微一動,冷冷的眼神盯著外麵的天空,“我初才繼承將軍殿首座之位,這媧皇殿就用一個小娃子給了我一個下馬威!這也沒什麽,隻是,這武林之中後起之秀愈來愈多,聽說近來河洛一帶出了一個女斥候,很了不起,沒想到這又出來一位赤發靈猴,咱們這北派武林總鏢把子的位子隻怕越來越不安穩了!”


    “咱們將軍殿弟子常年抗擊大遼,一直以來為了大宋朝廷的安穩,犧牲了多少兄弟?這些事情天下間多少人明眼看著的!就算近些年來江湖上有了個把人才聲名鵲起,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如何能夠撼動首座的總鏢把子的地位?首座有些杞人憂天了吧!”


    “話雖如此,這一路走來,你有沒有注意到媧皇殿與俠王宗的四太保阮雋走的很近?”殷懷義微微點頭,說道,“我隻擔心,這媧皇殿背後是有俠王宗撐腰的!”


    “俠王宗雖說是武林盟主,不過當年劍派正宗之爭之時,俠王宗無所作為,已然失盡了天下英雄的心!如今他就算想有什麽作為,又能有多少人附庸與他?這些年宋遼連年戰事,俠王宗何曾有過什麽俠義之舉?還不是咱們將軍殿的眾兄弟領著北派群雄抵抗遼人!”殷懷章叫道。


    殷懷義冷聲一笑,起身望著殷懷章,說道:“二弟啊!你號稱鐵膽,可是你卻是個實心眼的!這天下的人有多少心眼?有多少的人看不得別人好,有多少人的隔岸觀火,借刀殺人,背地裏捅刀子?你又能分辨的了幾分呢?”


    殷懷義轉過身,看著石棺之後的牆壁上懸掛著的一杆畢燕撾,說道:“咱們將軍殿供奉飛虎將軍李存孝為祖師爺,可是要我說,這位祖師爺雖是個能打仗的悍將,卻不會為人處事,更沒有什麽心眼,否則的話,如何被李克用所殺?你是我的親弟弟,將來我也打算將這將軍殿首座的位子傳給你!你明白嗎?”


    殷懷章嘿嘿一笑,說道:“首座說笑了,我哪是個做首座的料啊!我每日裏也隻不過是吃酒,成不了什麽大才的!大哥可別這麽說!”


    這將軍塚之旁的石柱之後,雲起藏匿在其中。將軍塚外把守的很是嚴密,以雲起的身手混進其中不是難事,她潛入將軍塚之中聽到這兄弟倆說著話,眼看著懸掛在牆壁之上的畢燕撾,這畢燕撾看起來比譚家莊那日看到的個頭要大得多,看起來有二百餘斤!雲起心中想著譚家莊滅門的事,可能真的跟將軍殿沒有多少幹係。


    雲起心中突然想到了那個阮雋,這個人雖說號稱是什麽白羽秀士,卻也有讀書人的那種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將軍殿上下一心征討遼人,可這阮雋卻在斤斤計較一些錢財,漠視了這將軍殿好漢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了,人品可見一斑。隻怕這譚家莊滅門之事,多少有可能與他有關係了。


    雲起知道自己在這將軍塚之中多待也是無益。抽了個身,悄悄退出將軍塚。轉身正欲返迴大殿。


    忽而身後一聲鳴叫,雲起猛然一停,眼看著一個身披黑衣的男子從自己身後閃了過去,身法奇快無比,雲起極為訝異,不知道是什麽人竟然敢在將軍殿鬼鬼祟祟的!當即運起輕功,一個飛身,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飛奔而去。


    將軍殿的後山是將軍殿眾位弟子通常閉關的地方,雲起從將軍塚離去,追隨著這黑衣人來到了後山。躍上山峰,隻見山腰之處有一座別院,雲起來到院子之中,院中無人眼前一片漆黑,雲起高聲叫道:“明人不作暗事!哪位英雄,請出來相見!”


    許久,隻聽到一聲嘶啞的長嘯之聲,一陣強風撲麵而來。雲起隻覺得窒息之感,頓時覺得有些不妙,當即閃身而過,僅是在眼前一杆镔鐵棍向著自己的麵門橫劈而來。這力道生平從未見過,簡直就是力拔山兮的氣勢!


    雲起大為驚恐,雖說躲過這一棍,但體內氣息一時紊亂,難以調和。當即轉身一個箭步飛身逃出院子。


    雲起輕功極佳,自信整個江湖之中罕逢敵手,可身後這個人恍如輕功不在自己之下,雲起窮盡生平之力以輕身功夫逃生,身後之人與自己相距也僅僅隻是十餘尺之遠。隻聽那怪嘯之聲距離自己愈來愈近。雲起心中大為驚駭,從別院逃出,轉眼來到了後殿之處,隻聽到身後一陣劈空之聲,雲起大驚,轉身抽到揮刀硬擋,這一轉身眼看著這一杆镔鐵棍迎麵向著雲起襲擊而來。力道無窮無盡,有如千萬斤一般!


    雲起揮刀一擋,刀與镔鐵棍相接,那一刻,頓時有如泰山壓在肩頭一般,震得雲起體內五髒六腑仿佛都冒出血了一般,雲起身子後仰,手上的打刀也脫手而出,一個踉蹌,身子後栽十餘尺之遠!


    雲起好容易站起身子,雙手顫抖,虎口之處有如撕裂一般的疼痛,雲起定眼一看,右手虎口已經被震出了一道血口。乘著夜幕,眼看麵前之人,隻見麵前之人身材矮小枯瘦,一頭紅棕色的長發,甚是蓬亂,滿麵長毛,活脫一隻猴子一般!手中提著一杆镔鐵棍,嘶啞咧嘴的怒視著雲起。不是別人,正是白天的時候那個扯掉雄獅頭顱的赤發靈猴丁甲。


    雲起看到是丁甲,猛然間脖子一陣嚴寒,她想到了那個被他扯掉頭顱的雄獅,心中一陣膽寒,低聲道:“在此遇到這個沒王法的,卻是死定了!”


    丁甲嘶啞咧嘴的一聲怪嘯,猛然間身子躍起,手舞著镔鐵棍,重力往雲起頭上一擊,雲起連忙閃身躲過,她知道這丁甲勁力極大,手上的镔鐵棍亦是一杆重器,如何能夠與他硬拚,她知道自己此刻在這個地方與其撕鬥占不得便宜,隻得設法將其引到前殿,讓將軍殿或者媧皇殿的人來料理他!


    雲起想到此,一個飛身躍上後殿的屋頂,丁甲依然飛身上屋,提著鐵棍向著雲起追襲而來。雲起拔出腰間的太刀,一麵逃,一麵轉身與丁甲撕鬥一兩招!


    可這丁甲不愧號稱靈猴,身法奇快,每一招每一式奇快奇狠!雲起每每兵器與其交接之下,這等無窮的勁力如同泰山一般壓著,根本難以招架。


    丁甲輕功猶在雲起之上,這才過了五六招,隻見丁甲一個跨步追到雲起身前,輕身躍起一棍猛擊,雲起連連叫苦連忙揮起太刀硬接,這一下恍若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之感,雲起人在屋頂,頓時腳下的琉璃瓦被震成碎片,雲起陡然從屋頂掉了下來,與此同時丁甲也墜落到了屋中。


    這丁甲與雲起撕鬥,顯然驚動了在大殿吃酒取樂的英雄好漢,紛紛聚在這後殿的房間之外,卻不知道是什麽人從屋頂墜落,方才那一聲巨響,此刻卻毫無動靜,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孟軒也趕了過來,唯恐從屋頂墜落的是雲起,甚是擔憂!


    隻聽到一聲怪嘯,繼而又是一聲巨響,這偏殿的窗戶被擊打的粉碎,眼看室內恍若是二人撕鬥在一起,難分難解!眾人心中大為奇怪,隻是眼前漆黑,看不出來是什麽人相鬥。


    隻聽人群之中有人叫道:“是他!是他!赤發靈猴啊!”


    這一聲叫,使得眾人自己辨認,見是赤發靈猴丁甲無疑,皆是驚恐之極,更有甚者連連歎息,卻不知道又是什麽人要被赤發靈猴扯了胳膊頭顱了!皆是在為雲起所歎息命途多舛!


    眼看室內相鬥了十餘招,這偏殿的門窗皆被擊打的粉碎,丁甲雖說身材矮小枯瘦,可相鬥起來恍若是龐然大物一般,眼前無論何種阻礙皆被他擊打的粉碎。雲起與其混戰更是叫苦連連,這丁甲如同入了魔怔一般,與雲起纏鬥的難分難解。


    隻見二人扭打在一起,身子翻滾,從偏殿飛身越了出來,二人一同摔倒在大殿之外的空地之上,圍觀的眾人紛紛迅速讓開,唯恐被誤傷!


    眼看二人一同摔在空地之上,這下才分解開來,雲起在地上翻滾幾圈,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手中持著太刀,怒視著與自己相距十餘尺的赤發靈猴丁甲!


    人群之中認識雲起的人不少,眼看著女斥候與赤發靈猴撕鬥,皆是震驚不已。由其是孟軒更是口中驚唿道:“雲起!你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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