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位之上的殷軍何嚐不是麵上大大有光彩?要知道齊聚了五大門派之人細細追溯卻是數十年前五代後漢年間,時任北平王的劉知遠在太原府力邀天下英雄組建義軍抵抗遼國耶律德光!


    如今能夠齊聚五大門派,殷軍恍若與當年的北平王劉知遠比肩一般,麵上大為有光。在大殿之中正襟危坐,與同在場諸人談笑自若、揮斥八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見殿外的天色漸晚,日暮西陲。在場的五派之人閑聊了片刻,也無甚大事,各自辭別了殷軍,離開了大殿迴到了各自的住處,隻等著數日之後的將軍殿新任首座繼任大典。


    孟軒自出了大殿,與這一行人一同往客房的方向而去。這一路上孟軒默不作聲,隻是看著雲端宗那一行人之中的懷抱琵琶的女子,他知道那個女子正是與自己朝夕相處十年的章家小姐章小妹!如今在將軍殿居然能夠再一次與她相見,如今物是人非,卻不知道如何與她說話。


    雲起卻未曾注意到那個章小妹,隻看孟軒跟在雲端宗一行的身後,如同丟魂一般,還以為孟軒也被鳳司琴的美貌所吸引,開口說道:“都說了讓你別想了,你沒看到她的未婚夫也在場嗎?”


    孟軒不由得一驚,迴頭看著雲起,說道:“你沒看到章家小姐嗎?”


    “章家小姐?”雲起也是一陣訝異,翹首看著那鳳司琴身旁的懷抱琵琶的女子,看著背影,卻有些相似,說道,“咦!看著挺像的啊!你如何不去找你家小姐打聲招唿呢?”


    “我……”孟軒低著頭,卻不知道該當如何說。


    雲起哦的一聲點頭道:“是啊!如今您是四方軍的都監了,她是別人撫琴彈奏琵琶的丫鬟了,身份地位不同了,自然架子端起來了!當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你!”孟軒眉頭一皺,麵有不悅,“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如何這般說我!”


    “小七哥哥,你們在這幹什麽啊!”桓輕羽卻不知道是從何處走了過來,身旁的卻是殷文婷。


    雲起迴頭看著殷文婷,隻見殷文婷麵上略有些無奈的神情,殷文婷說道:“你這位輕羽小妹子可真鬧騰,這腿腳不好卻還能跑到別處去!若不是我看到了,將軍殿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還不知道如何對付她呢!”


    孟軒看著桓輕羽,問道:“你跑到哪裏去了?”


    “我也沒去哪啊!那邊的籠子裏有個小猴子,還會說話,我和那個小猴子說了會話,文婷姐姐就來帶我走啦!”說著,桓輕羽手指著客房的方向,滿麵天真的神情。


    孟軒道:“這將軍殿不比別處,咱們是來做客的,可別亂跑啊!”


    桓輕羽向著孟軒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道:“知道啦!”


    方才桓輕羽的那一句小七哥哥聲音不小,已然驚動了在前麵不遠處的雲端宗一行人,隻見那懷抱琵琶的女子身子猛然一顫,迴眸看著孟軒,一時間怔怔的呆在了那裏。


    孟軒囑咐完了桓輕羽,不由自主的抬頭看著那雲端宗一行,正與那女子四目相對,他確定無疑,這個女子正是章家小妹!


    數月不見,章小妹依然是清麗貌美,比起從前卻多了太多的蕭瑟,她站在人群之中遠遠地看著孟軒,對著孟軒淺淺一笑,卻鼻頭一酸,眼角滑下了兩道淚痕!


    這時候,章小妹身旁的鳳司琴也停了下來,看著章小妹的樣子,也是一個轉身,看到了雲起與孟軒,章小妹的事鳳司琴也聽展星晴說起過,輕聲對著章小妹說道:“你們也有多日不見了,也該敘敘舊了!去吧!”說罷,鳳司琴拂袖而去。隻留下章小妹立在原處。


    孟軒緩緩走到章小妹的麵前,輕聲道:“小姐,你……你……還好嗎?”


    章小妹揮袖擦拭麵上的淚痕,強顏一笑道:“我很好,你呢?對了,我們這一行途徑河洛,聽說你創下了偌大名聲,真的替你高興……”章小妹說著低著頭,口中一陣呢喃。


    “我……呃……”孟軒麵上一紅,眼神閃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支吾了片刻又問道,“你在雲端宗可還習慣?”


    “我……”章小妹不由得迴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一行雲端宗的人,又轉過頭低著頭道,“這段時日過來了,也算習慣了吧……反正千好萬好,也不如家裏好……好在,姑娘待我不甚苛刻……”


    “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桓輕羽從孟軒身後閃了過來,拉著章小妹的手,章小妹猛然間全身一顫,連忙抽迴了手,後退兩步,看著桓輕羽一眼,又看了孟軒一眼。


    章小妹輕聲道:“這會兒姑娘應該到房間了,身邊不能沒人,我走了!”說罷,轉身速步離去。


    說是離去,卻像是逃走一般。這一次與章小妹相遇,與當年大不相同,從前章家雖說不是什麽深宅大院,但章小妹在章家卻是掌上明珠,地位也是高高在上!如今卻成為別人的婢女,這讓孟軒如何心中不是一陣感傷!


    桓輕羽卻不曾想自己拉著她一下手,居然把人嚇跑了,她迴頭看著孟軒,喃喃說道:“這位姐姐手好涼啊!”


    孟軒心中一驚,低頭思忖:“難不成小姐在雲端宗過得並不好?”


    雲起走上前來,她心裏知道孟軒所想,說道:“你也別多想,她在雲端宗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往後時日還長呢!她也該當有此曆練的!沒想到她方才入雲端宗,鳳司琴就如此看重她!或許十來年之後臨風使的位子就該是她的了!”


    孟軒不解:“什麽意思?”


    雲起搖頭道:“這是雲端宗的機密,我不好說,我隻能告訴你,將來她的成就不可限量!”雲起說著,迴頭看著桓輕羽,忽而想到方才桓輕羽所說的會說話的小猴子,不禁問道:“對了,你剛剛說的是什麽小猴子?”


    桓輕羽哦的一聲說道:“是啊!在那邊的籠子裏呢,紅布包裹的,好像是餓了一樣在叫喚呢!好像是那個苗疆的姐姐帶來的!”


    雲起知道桓輕羽所說的是草鬼女進獻給將軍殿的禮物,可裏麵怎麽會是一隻猴子?而且還是一隻會說話的猴子,這讓雲起麵上露出一陣新奇之色!倒有些想要親自去見識一下了!


    雲起迴頭看著孟軒,說道:“要不咱們也去看看?”


    孟軒覺得此刻身處將軍殿之中,輕羽所說的猴子又是將軍殿的禮物,如此前去卻有些不太禮貌了!正要阻擋,可哪能擋得住雲起,還未開口,雲起就已然身在十尺之外了!


    一旁的殷文婷說道:“罷了罷了!正巧我也想去看看!走吧!”殷文婷說著搖頭一笑,頗有無奈之色,與孟軒桓輕羽一起往客房的方向而去。


    走在路上,桓輕羽咦的一聲一驚一乍的說著:“小七哥哥,他們好像都備了禮物,咱們這麽空手來豈不是不太好啊!”


    孟軒順著桓輕羽視線看了這一片客房方向皆是大車小車上都是大箱子,看起來像是進獻給將軍殿的禮物!聽著桓輕羽的話,自己空著手來頗有點過意不去。


    雲起聽到桓輕羽的話,轉過身來說道:“誰說咱們沒帶禮物了?”


    孟軒一奇,問道:“你帶了禮物?我怎麽不知道?”


    雲起輕聲一笑,麵帶詭異神情的望著桓輕羽道:“呐!輕羽不就是送給將軍殿的禮物嗎?那日若不是你死活要救下輕羽,此刻她早就被送到將軍殿了?輕羽,你可是咱們的一件厚禮啊!把你送給將軍殿,說不定將來也是哪位英雄的媳婦了!”


    雲起說罷,一陣輕笑。桓輕羽麵上羞得一陣紅一陣白,迴頭看著孟軒卻也在捂嘴偷笑,桓輕羽揮拳捶打孟軒,嬌嗔道:“小七哥哥你怎麽還在笑,她欺負我你怎麽還在笑!”


    殷文婷說道:“雲起姑娘,你這話說的,我將軍殿什麽時候還做倒賣人口的勾當了?”


    正說著話,四人已然來到桓輕羽所說的籠子之前,隻見這個大籠子放置在馬車之上,被紅布包裹的嚴嚴實實,不曾看到裏麵是什麽樣子,雲起走上前,伸手正欲掀開紅布,隻聽到身後一聲厲喝:“住手!”雲起猛然一顫,迴頭一看,確實鳳司琴站在身後,秀美的雙目瞪著雲起。


    雲起抽迴手,轉過身看著鳳司琴,說道:“護旗使駕臨,不知有何見教啊!”


    鳳司琴不曾搭話,緩緩走上前,經過雲起身邊,隨手在雲起腰間一滑,再一看鳳司琴的手上此刻多了一枚手裏劍!這等快手顯然不在雲起之下!鳳司琴走到籠子之前,將手裏劍往鐵籠子外麵的紅布上輕輕一拉,轉過身來手舉著這枚手裏劍,口中輕聲道:“你們看看!”


    四人一同上前,探首看著鳳司琴手上的手裏劍,隻見銀白色的鋒刃此刻已然被染成青黑色,顯然這紅布之上染有劇毒!再一會兒這青黑色之處竟然一點一點的潰爛!一道黑色的煙霧從手裏劍冒了出來!


    鳳司琴將手裏劍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說道:“你的手臂能比這個東西要硬嗎?”


    雲起如何不驚,不曾想這紅布上竟然有這等劇毒!若是自己的手方才碰到此刻自己的手也不中用了!不禁對鳳司琴一陣感激之情!


    孟軒連忙拉著桓輕羽的手看了半晌,急切的問道:“方才你可曾碰過那個紅布?”


    桓輕羽說道:“沒有啊,剛剛這裏麵都有人看守的,他們不許我靠得近,我隻是在遠處與那小猴子說話!”


    殷文婷麵色陰沉,低聲道:“如此劇毒之物,他們竟敢送到我將軍殿當做禮物,究竟是何用意?”


    鳳司琴看著殷文婷,她不識得殷文婷,但看她說話口吻再加上身著打扮與那兩口寶刀跨在腰間,已然猜出大概,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名震山西河北的殷娘子吧!”


    殷文婷微微點頭,說道:“正是!”


    雲起說道:“護旗使遠在雲夢大澤,居然還能知道殷娘子?”


    鳳司琴道:“你每日行走江湖,也算是老江湖了,這西南媧皇殿的東西你也敢碰?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活到今天的!”


    這鳳司琴不動聲色,說起話來厲害的緊,雲起想來是牙尖口厲,卻在鳳司琴這裏占不到半點便宜!孟軒看著也覺得有些知道雲起為何如此討厭鳳司琴了!


    “護旗使說這話,到讓咱們有些不愉快了!”隻聽得一陣輕盈盈的笑聲,再一見草鬼女走了過來,滿麵嬌俏的笑容,她拍了拍馬車上紅布上的塵土,迴頭對著鳳司琴說道,“咱們同在南派,也算是一衣帶水,如何這麽背後編排我們媧皇殿?難不成咱們媧皇殿隻會用毒物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嗎?”


    鳳司琴也不看著草鬼女,不與其說笑打混,隻是說道:“當然!若是說媧皇殿隻會用毒,那可是小看了草鬼女的絕技了!當年西南聖巫教分裂為媧皇殿與巫毒教,媧皇殿擅蠱術,巫毒教擅巫術,這用毒之術隻不過是最為膚淺的功夫吧!”


    鳳司琴輕飄飄的幾句話竟然將媧皇殿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這讓草鬼女一時訝異,說道:“不曾想護旗使對我媧皇殿竟然如此了如指掌,難不成想脫離雲端宗,要加入我媧皇殿了?”說著放聲嬌媚一笑。


    這毒物如此厲害,在鳳司琴口中卻成了媧皇殿最為膚淺的功夫!一時間在場之人對這草鬼女更加敬而遠之,不敢上前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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