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雲起與殷文婷這番相鬥,一來二去,雖說二人都並不算是掌握彼此門派的真正至高境界,所使的每一個招數都是精髓所在,要說二人武學實則平分秋色,並無誰高誰低之說,將軍殿成立至今數十年,雄峙北方。門派之中不乏多種極為艱深的武學,這玄武凝心訣便是其中之一!這門功法修煉極難,而且能有大成者極為寥寥,當年將軍殿創派始祖以極高天賦終於突破玄武凝心訣的第九重萬裏冰凝,當世之中已然是無敵手,就連神劍門自詡武林正宗也是不得不佩服。將軍殿門下弟子寧願去修習那些容易修煉的殺人之法,也不願窮盡時日修習這種極難攻克的奇門內功!


    而殷文婷自幼生在將軍殿,由其父殷軍親自傳授其武藝,殷文婷極為聰慧,可以說是隨學隨用,十四歲在將軍殿就已經是個高手。殷軍極為詫異,他就將門下的玄武凝心訣和玄武盾相受。沒想到隻在兩三年間就已經達成了玄武凝心訣第二重之境界,要知道常人修煉玄武凝心訣達成第二重之境起碼需要五到七年時間。然而在今日,殷文婷已經達成了常人需要修煉十餘年的玄武凝心訣第四重凝冰術。


    殷文婷武學天賦極高,殷軍極為看重,所以在殷文婷十八歲那年提出離開將軍殿前往娘子關之時,殷軍自然百般不願意,,可這家國大義麵前,殷軍也隻得放手!殷文婷也自知以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流的好手。可此刻與這個女斥候雲起相鬥卻絲毫占不了半點便宜。心裏也有些歎息。


    其實就算在東瀛,以雲起的這般資質也是鳳毛麟角,整個東瀛中能達到雲起這般武學修為,基本難尋了,否則也不會被源氏家族的大將軍授予女斥候的稱號,成為源氏家族唯一一位女武士!雲起十七歲便為源氏家族立下了七大功勞,憑借著她曾經刺殺北條大名主這件大功勞足以讓雲起在東瀛橫行一生了!


    二人這般相鬥,已然是五百招下去了,依然是不分勝負。


    許宗平完全沒想到這個雲起竟然有如此的功力,看著這二人撕鬥情景,短時間之內殷文婷恐怕也難以找到能夠致勝之法。雲起的招式之間卻有些極為狠辣,幾乎是招招致命,若非殷文婷功力深厚,恐怕稍有不慎就會被雲起一招致死。


    雲起常年在軍中為女斥候,入了中土又身為殺手,早已經習慣了殺人僅在一招之間,所以長此一來也就習慣了隻要能殺敵,不管招數是否陰險毒辣。所以,對敵之間也就不管什麽江湖道義比武場上點到為止。


    以殷文婷這般身手,當世之中確實很難再找到能和他對拆招超過五百招的人,而且這個雲起五百招後居然絲毫不露敗像,而且對招之間時而占據上風。使得殷文婷對敵之間頗為棘手。殷文婷精通本門的霸刀刀法,多年來也隻有這套刀法使得是最為得心應手,然而這五百招之後,刀法路數雲起早就摸得透徹,而雲起對招之際每招皆有不同,雖說同樣的招數在雲起每次的使用起來卻大為不同,或力道大小,或襲擊位置,或變招換招之間虛實都有所不同,且雲起慣使險招陰招,這讓殷文婷極為不齒也大為傷腦筋的。


    總算殷文婷武藝說到底還算是勝過雲起的,但說實話論起實戰的經驗,殷文婷在這方麵還是遠遠地落了下風,殷文婷勝在功力深厚,而雲起卻勝在了實戰豐富且招式變幻莫測。


    這時候北方一聲長嘯,台下孟軒迴頭一看,隻見一人飛身而來。身形迅捷,卻不知道來者何人,隻見那人輕身一躍上了擂台,手中提著一杆拂塵,拂塵揮舞繞在雲起與殷文婷交戰的兵刃之上,孟軒隻道是有人趁此機會對擂台上二人不利,也顧不上身旁的桓輕羽,也躍上擂台,拂塵卷入二人撕鬥之處,恍若一道白光閃耀,陡然分開二人,口中高唿道:“暫且罷手!”


    殷文婷見此,立即收起招數,而雲起也知道自己也很難勝了這個殷娘子,見好就收。


    孟軒來到雲起麵前,還未開口,雲起經曆這番撕鬥,也是有些氣喘籲籲,迴頭看見孟軒也已然上台,問道:“你怎麽也上來了?”


    孟軒道:“我見有人上台,唯恐對你不利!”說著抬眼看著闖上擂台之人,隻見這人一身青布道袍,麵容極為熟悉,孟軒詫異的叫道:“居然是你!玉衡道長!”


    來者正是玉衡子,手扶長須,微然一笑,繼而向著雲起一拱手道:“姑娘武藝不俗,貧道佩服!”


    雲起不作迴答,隻是微微點頭以示敬意。


    玉衡子迴頭望著殷文婷,拱手說道:“貧道今日來此是為了觀禮,本不該牽扯二位擂台競技,不過方才貧道看了二位武藝,皆是武林之中出類拔萃之輩,無論哪一位有些損傷,都是武林之中的一大憾事,所以才上台,還望殷娘子不要見怪!”


    殷文婷卻也灑脫,向著玉衡子拱手還禮,說道:“神劍門玉衡真人開口了,小女子又怎麽好怪罪呢!這位女斥候武藝超群,我也佩服的很!”


    這一旁的許宗平看著二人比武已然罷了,走上前慢裏條斯的說著:“今日這擂台競技大夥兒也都知道其中究竟是為了什麽!”


    許宗平低聲沉吟片刻說道:“眾所周知,我這娘子關身處北方與遼國雖說不算毗鄰,可自從數年前遼人通過細作得知了一條密道直通娘子關,這數年來遼人連連依靠這條道路犯我娘子關,這遼人來犯成了我娘子關尾大不掉的禍患,可惜本官衰朽,無力抵禦,這才召集了將軍殿與天下英雄豪傑來我娘子關,共同商討對抗遼賊的重任!這擂台之上的較量,說是接替殷娘子協助本官鎮守娘子關,可是若能得到眾家英雄相助,遼賊豈能膽敢犯我娘子關?雲起姑娘在擂台之上技壓群雄,自然是有能力帶領大夥兒鎮守娘子關抵禦遼人!雲起姑娘!你可願帶領大夥兒一同抵禦遼人?”


    雲起麵色冷淡,口中說道:“我不願意!”


    台下眾人皆是愕然,誰也沒想到這個雲起迴答的這麽幹脆,俗話說藝高人膽大,就算遼人千難萬險,怎麽著在眾英雄麵前不能失了麵子也應該硬著頭皮接下來此事。而這雲起卻隻是幹脆的拒絕,許宗平必然是麵色無光。


    許宗平本以為雲起如此高手,自然不懼怕千難萬險應承此事,竟然沒想到這般果斷就被拒絕。他畢竟身為娘子關總兵,朝廷冊封的從五品的將官!自然有一些傲氣,冷哼一聲麵色冷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雲起就此離去吧!咱們大夥兒還要準備商討抵禦遼賊的事宜!恕不遠送!”說著揮手示意送客。


    這一言卻是讓雲起微然一笑,她知道許宗平拉攏自己不過是為了能夠牽製殷文婷,許宗平雖說急了,可雲起麵上卻不慌不忙將隨身兵刃收入鞘中,口中緩緩說道:“我也不是不願!你這紅口白牙的一句話便讓我給你們舍生忘死,可沒那麽便宜!也該有個彩頭!”


    許宗平一怔:“你這是何意?”


    雲起說道:“我也說了,我雲起號稱女斥候,按你們中原人的話說我就是個殺手!既然讓我幫你們殺人,怎麽著聘金少不了吧!五萬兩銀子,先付一萬兩定金!”這一言卻有些言不由衷,雲起在軍中待過,那種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枕戈待旦的日子,她此生都不願再迴去的!她知道許宗平是何用意,此刻間卻是戲言了。


    這雲起一上來獅子大開口,莫說此刻許宗平拿不出五萬兩,就算真的有這麽多錢,平白無故的給雲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對他來說這個女人作用不過是為了牽製殷娘子,也讓娘子關上下知道除了殷娘子還有自己這個總兵!他怎麽可能把這白花花的銀子丟給雲起!


    許宗平沉思片刻,才說道:“這五萬兩銀子確實太多了……一萬兩可行?先給兩千兩定金?”


    雲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頭笑道:“我說許總兵啊!你在這娘子關做這個總兵,靠著殷娘子和武林豪傑為你守關,迴頭向朝廷報戰功,一股腦好處都算在你自己頭上!隻怕給你個太原府的兵馬總管跟你換你都未必願意吧?這會兒五萬兩銀子都扭扭捏捏的!更何況我雲起好好的人兒哪個願意在你這娘子關和殷娘子搶風頭?你想什麽呢?”


    雲起毫不掩飾的說出許宗平的心思,使得許宗平麵上大為難看,許宗平身後副將衝上前來,指著雲起,怒聲吼道:“你這女人,我家總兵好意留你,你如何出言不遜誹謗我家總兵?左右,拿下她!”


    副將一聲令下,一群兵士衝上台,正欲拿下雲起!雲起站在孟軒身旁,當即叫道:“且慢!你們可知道我這身邊的人是誰?”


    副將厲聲喝道:“管他是誰!拿下他!”


    兵士得令提著長槍,上前擒拿雲起,雲起接連兩下踢翻幾名兵士,口中叫道:“他是岐王帳下的河南府四方軍兵馬都監!陌上郎孟軒!”


    許宗平聽得雲起之言,當即喝令停止。這河南府四方軍兵馬都監官拜正五品,比自己還要高半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著孟軒年歲不大如何官位比自己還高,而且又是岐王的人,如何不慎重?


    許宗平冷聲問道:“你……你真的是岐王的人?”


    台下的羅勝高聲叫道:“正是!他就是前日闖過浮圖鐵塔被樞密院授予河南府四方軍兵馬都監的陌上郎孟軒!”


    許宗平聽此,麵上堆滿笑意,向著孟軒拱手道:“原來是孟都監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這許宗平態度大變,卻也滑稽的很,到讓孟軒一時躊躇,當即拱手還禮,口中說道:“呃……我……許總兵,不必多禮……”


    這一旁的殷文婷冷眼看了半晌,也覺得乏味之極,也不搭上一句話,收起雙刀,轉過身速步下了擂台,迴了城關之中。


    殷文婷離去,這擂台下的眾人也都一哄而散,各自離去。許宗平攜著孟軒正欲迴到關中府上,擺酒設宴為孟軒接風洗塵。這眾將士一同迴到娘子關中,往總兵衙門方向而去。


    孟軒在眾將簇擁之下抽不開身,雲起和桓輕羽遠遠的走在後麵,桓輕羽嘟囔著嘴看著孟軒和他們離去的身影,迴頭問著雲起道:“雲起姐姐,小七哥哥幹嘛丟下我們?”


    雲起說道:“你的小七哥哥要和那些官人喝酒取樂呢!我在台上累死累活,他倒成了香饃饃了!”


    桓輕羽心裏有些不悅,麵上一陣沮喪,說道:“那我們怎麽辦?”


    雲起道:“什麽怎麽辦?咱們也去啊!這等便宜事不占,如何對得起世人給我女賊的名號?”說著,拉著桓輕羽一同往娘子關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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