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意識渙散而模糊,縱始她依然堅持著運行創天訣領引大量靈力開始衝屏障,卻已然無力凝聚渙散的意識,隻能在模糊中,無法拒覺地感覺著意識裏浮現的畫麵。


    第一個畫麵。


    一個陰鬱暗沉的天氣,空中飄灑著點點小雨的日子裏,一個女人無聊地看著屏幕上緩慢流轉的遊戲畫麵,身旁的兒子,則是與網友玩得熱火朝天,不時發出得意又奸賤的詭異低笑聲。


    突然——


    "咚!咚!咚!"鋁門傳來敲門聲。


    女人與兒子本能地雙雙對看了一眼,很是疑惑地對著自己兒子說:"怎麽會有人來敲門?你先別玩了,去開個門。"


    隻見兒子扁了扁嘴,"可不可以不要?我正在玩吶!媽咪沒事,媽咪去開門,而且又不可能是找我的,所以媽咪去開。"


    在兒子邊玩,邊迴頭撒嬌耍賴之下,女人隻好沒好氣地起身開門。


    拉開鋁門,外頭站了四五個麵孔熟悉的小蘿卜頭,站在最前麵的,並不是這些小蘿卜頭中年紀最大的,但肯定的是小小區中最調皮、最不懂畏懼為何物、最會講話的小家夥。


    小家夥此時卻帶著一臉期待與彷徨,手抱一個小紙箱,仰首望著女人。


    "阿姨。"他身後的小同伴連忙跟著禮貌地喚了女人一聲。


    女人茫然不解地低頭看著這群小家夥,"怎麽了?有什麽事嗎?"平日裏也唯有他們家中大人交待,他們才會跑來敲敲門,轉述家裏大人交待的話,女人以為,或許又是鄰居有什麽事讓他們來的。


    帶頭的小家夥,遲疑了一下下,鼓起勇氣地說:"阿姨可不可以拜托妳養下牠?"


    "啊?"啥情況?


    小家夥趁著女人還來不及問清楚前,便說:"我們爸爸媽媽都不準我們帶牠迴家,所以我們將牠偷偷用紙箱養起來。"


    女人大概弄清楚眼前的狀況,隻能麵露抱歉地說:"可是我家已經有養貓狗了,無法再養了,你們要不要問一下其他人,看有沒有人願意養牠?"


    如果家中不是養了兩貓兩狗,或許她會就這麽心軟收養下來,但一個女人身邊帶著一個小孩,又養了兩貓兩狗,已經不適合再收養什麽小動物了。


    帶頭的小家夥連忙說:"牠還很小,沒有媽媽,"他迴頭指著另一戶,"我們問過有沒有人可以養,可是沒人願意養牠,對麵的阿姨,有幫牠洗幹淨了,阿姨拜托妳養下牠,好不好?"


    身後的小同伴接著說:"我們可以拿我們的零用錢買罐頭給牠吃,阿姨拜托妳養牠。"


    其中一名小家夥,有些失落地說:"再沒人收養牠,我爸爸說要將牠抓去丟掉了。"


    想來,小家夥們將紙箱裏的小動物養在這個小朋友家旁堆放雜物的那片空地。


    這時,小紙箱裏發出一聲嬌弱可愛的叫聲,"喵……"紙箱緊閉的開口,擠出出一隻小爪子與一顆小小的貓頭,不斷掙紮並叫著,"喵喵……"


    那是一隻虎斑紋,長得幹癟不怎麽討喜,背紋也不清晰的小貓。


    看著小家夥一張張的小臉上掛著的無助,女人最後還是心軟地答應讓這僅有四十多天大的小貓暫住家中。


    然而,女人與兒子在一天天的時間流逝中,被小貓的可愛、依賴給融化了,最後確認讓牠成為家中的新成員。


    自開始懂得啃咬食物起就缺乏食物的小貓,有著嚴重護食的習慣,見到食物、飼料,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論對象是大上牠兩三倍的大貓,或是大上牠近十倍的成犬,見食便搶就對了。


    畫麵變化的某日裏,牠惹惱了女人,因為小貓實在是太兇了,於是被女人抱上了對牠而言仍很高的冰箱頂。


    "一直搶一直搶,讓妳在上頭罰站,不準吃飯,等妳哥哥姊姊吃飽後才準吃。"女人麵帶怒意,決心讓小小的新成員來點小小教訓。


    "喵……喵……"已變大了點,長了點肉的小貓,坐在冰箱上,朝著女人與女人兒子,直叫著。


    小貓明明就沒有什麽表情的臉,看進女人眼裏,卻是無辜萬分委屈,偏偏,牠尚太小,還不敢跳下冰箱,隻能睜著圓圓委屈地眼眸,弱弱地叫著。


    看得女人與她兒子都不由被牠給逗笑了。


    畫麵再變,小貓又長大了,牠愛上了膩在女人腿上四腳朝天地睡覺,躲在女人和她兒子毛衣中綣縮安眠,更期待女人兒子不斷拿逗貓棒陪牠玩耍的時光。


    隨著時間的流逝,牠開始懂得其他的哥哥姊姊們對牠的存在並不是很高興,除了大狗哥會安撫牠外,小狗哥見著牠便朝牠吠,一隻黑貓姊姊總是靜靜地坐在角落瞅著牠與女人的互動,花貓哥哥則是常常偷伸長指甲,送牠幾巴掌,女人跟她兒子,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隻有晚上才見得到,這讓牠漸漸地開始不喜歡留在家中,牠開始在外頭逗留不迴家,唯有晚上很晚很晚女人準備要上床時刻,才自窗邊小洞迴家,尋個安靜的角落睡上一覺,然後在這個家中住個幾天。


    女人察覺牠情緒上微妙的變化,卻無能為力,畢竟,她還得努力工作才養得起大家,小貓何時偷溜出門,她一點也無法控製,家中的紗窗早就被幾隻貓兒弄出一個個出入的洞口。


    直到某日,女人確定小貓不再迴家時……從等候牠迴家,害怕牠不迴家的心情,變成濃濃地虧欠與遺憾……


    夜月知道,自己在那一幕幕開心的畫麵中笑了,最後也哭了,僅管意識渙散中的她感覺不到淚水的滑落。


    因為那畫麵中的點滴,正是藏在她前世心中的想念與遺憾。


    畫麵中,再次轉變,停格在小貓離家不迴後地半個月。


    她的兒子,下課迴家後,開始叨念中學裏的點滴,突然,兒子一臉好笑又好氣地說:"媽咪,我夢到了奇奇,牠在夢裏很欠打,居然對著我說母親大人,我像母親大人嗎?"


    那四字進入耳裏,女人知道牠可能不會再迴來了,或許……兒子之所以會夢到小貓,是因為今天是小貓的頭七,牠迴來告別,向兒子告別,同時與無法夢見牠的她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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