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胡曉林大驚。


    丁靈罕有地露出調皮的表情:“我是想去打水的,一打聽井在哪,小二就代勞了。”


    胡曉林無奈地看著馬天複,馬天複抬頭看屋頂。


    葉雙笑道:“現在怎麽辦?殺她滅口?老胡,這個我幫不了你,我下不去手。”


    胡曉林算是完完全全被騙到了,丁靈關門出去的時候明明就是“算了算了你們說吧我不聽就是”的意思,非但胡曉林,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丁靈微微一笑:“胡大哥說得不錯。我來接著說下半段。副壇主,丁幫主若是賭贏了,他缺什麽?他什麽都不缺。要人有人,要關係有關係,要錢有錢。即使現在,如果你不用些非常手段,他甚至都可以完全無視你這個副壇主。而歐陽長老則不同,你對他很有用。你名聲在外,隨便怎麽鬧騰,歐陽長老都有理由保下你。”


    馬天複還在思索,葉雙在那邊大點其頭:“嗯!嗯!丁姑娘說的有道理。咦,怪了,說的話跟老胡差不多,怎麽變了個味?”


    丁靈又道:“我不是在幫歐陽恭說話,而是在為副壇主著想。除非副壇主誌存高遠,日後鵬程萬裏,否則要想在這方寸之地有所作為,還是應該背靠歐陽長老這棵大樹。”


    胡曉林胸口像壓了塊大石,一開腔聲音也是悶悶的:“你是歐陽長老的人,當然這麽說。”


    丁靈對胡曉林笑著道:“家兄也是歐陽長老派到酒管的。他現在算是張管事的人呢,還是歐陽長老的人?依我看,他跟張管事更親近些。你們要是不信,迴到合肥我隻需給你們看一樣東西。副壇主,屬下鬥膽說一句,你在汝陽是要獨當一麵的,‘獨’字何解?你要想清楚。”


    對一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的姑娘的說教,馬天複絲毫沒有抵觸,而是陷入了沉思。


    李誌成這時饒有興味地看著丁靈,道:“小姑娘家家的,你這一套一套都是跟誰學的?把我們這幾條漢子都唬住了。你心機這麽重,不怕我們見人就給你這麽一誇,看誰家敢要你!”


    丁靈臉色一沉。隨口一句玩笑,卻正戳中丁靈的心事——她今年已年過十九了!父母不在,長兄為父,丁斌似乎舍不得把妹妹嫁出去,把所有來提親的都拒之門外。丁靈已隱約聽過好幾次長舌婦們的非議,甚至還有說她與丁斌並非親兄妹這種話的。


    馬天複此時沉聲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明日卯時,出城三十裏,迎接羅管事。丁靈,你去訂個酒樓,給羅管事接風。”


    丁靈一怔,沒動也沒說話。


    馬天複道:“你說的對,我要‘獨’當一麵。”


    次日,城南三十餘裏處,馬天複等武人一同站在官道旁,身後擺著十幾個酒壇。


    想到第一次以副壇主的身份麵對可能上百手下,馬天複很緊張,不停整理自己的束額、幫服、扣帶。


    “丁靈,我這束額正不正?平時不怎麽帶這玩意。”


    “偏左一點,唉,不對,反了。對對對,唉!過了!我來。”丁靈幫馬天複一邊調整一邊道,“副壇主,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也不需要這麽認真吧。還買這麽好的酒……可不便宜啊!”


    “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隻怕羅世佑不吃這一套。”


    “他不吃不打緊,他帶來的兄弟吃就行。我是該稱他羅壇主呢,還是羅管事?”


    “嗯……自然是壇主好一些。不然你怎麽辦,是理事還是督運?”


    站在一旁的葉雙用胳膊肘捅了捅胡曉林:“發現沒,隻要丁靈在,頭兒根本不搭理我們。”


    “噓……”


    馬天複重重咳嗽一聲,二人嘿嘿怪笑。


    丁靈拿出竹錐筆,在紙上寫著什麽,並瞄了胡曉林一眼。


    胡曉林見狀,大聲訓斥葉雙:“你胡扯什麽玩意?吃醋麽?”


    李誌成這時道:“別鬧,來了。”


    遠處,長長一條隊伍蜿蜒而至,為首五六個人穿著蜀山幫的深藍色幫服。


    “喲,都不騎馬不坐車,現在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


    “人有點啊,三……頂多四十個人吧。就來這麽幾個理事?”


    來人也遠遠就發現了馬天複等人,似乎頗感意外,前麵幾個人還停下來商量了一下。


    “羅壇主辛苦!諸位管事、理事辛苦!眾位兄弟們,遠道而來辛苦了!馬天複在此恭候多時!來,且飲一碗水酒,解解渴!”馬天複迎上前去,揚聲道。


    “馬副壇主有心了!”羅世佑笑道,“兄弟們!”


    “謝馬副壇主!”


    羅世佑又道:“兄弟們在此稍歇片刻,整理好儀容,咱們精精神神進城!”


    隨後羅世佑介紹了隨行的幾位,馬天複看著都麵生,他們也不認識馬天複,所以客套話說起來異常冗長。


    “馬副壇主,分壇‘蜀山鏢局’總鏢頭路平、雜務總管柳一風及其他兄弟還在路上,我等先過來踩個場子。不知汝陽現在境況如何?”


    去年年底羅世佑與馬天複有過幾次接觸,雖然馬天複在幫裏名聲不太好,但他對馬天複印象還算不錯。不過現下雙方各自立場不同,馬天複卻如此熱情,令羅世佑覺得有點意外。汝陽什麽情況羅世佑還算比較了解,他隨口一問,權當試探。


    馬天複清了清嗓子:“本不該在此處說,不過在下已備好了酒席,喝酒不談公事。羅壇主既問了,那麽……”


    羅世佑正稍稍有些奇怪,隻見馬天複從懷中掏出厚厚一遝紙,上麵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二話不說張口就念。


    馬天複花了一夜時間,將這些天在汝陽附近的見聞及風土人情全部記在紙上,事無巨細,還加上很多自己無關緊要的看法,洋洋灑灑怕是寫了上萬字。


    羅世佑萬萬沒想到馬天複會做出這種傻事,隻能耐著性子聽。可馬天複邊說還邊評論,還時不時問問羅世佑的看法。羅世佑不答又不好,簡單答一下馬天複還跟著追問。


    一眾手下喝了酒歇了會,見馬天複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忍不住湊近來看看究竟。


    羅世佑見馬天複那一遝紙才翻了一小半,忍不住道:“馬副壇主,咱們是不是邊走邊說?”


    馬天複一愣,環視一下四周,道:“是是,壇主所言極是,應當先把弟兄們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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