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複、小四二人負重跑不快,迴到天門幫天已漆黑。


    “你們不住督捕司?”馬天複奇道。


    “督捕司衙門是寧國的督捕司的,我們這麽多人,怎麽住?”小四反問。


    “不是說寧國督捕司的都被抓起來了嗎?”


    “誰告訴你他們被抓起來的?我們連天門幫的人都沒抓,就抓寧國督捕司的人了?今天寧國還出人陪我們出去剿匪了。”


    “那你還說他們徇私枉法!程柯也這說他們不日就要押赴南京!”


    “我說他們徇私枉法那時不是沒遇到你嘛!那是我認為的,沒有證據,”小四道,“不過,寧國督捕司與天門幫有不少人關係密切,好幾個都是血親,所以這些人被我們迴避參與倒是真的。”


    “‘被你們迴避’?嘶——跟天門幫是血親?”


    “按理說是不行的。我們廬州單巢湖水寨後來就分成了幾股,相互之間還有些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但當年寧國本地就這麽一支武人,免不了這種情況。”


    “那這麽說,你們之前認定全寧國府武人上下勾結,也不是沒有道理。”


    小四明白馬天複的意思,正因為這樣,栽贓才更容易令人相信。


    “嗬嗬,這樣就想把督捕司玩弄於股掌之上,未免太狗眼看人了。”小四冷笑。


    天門幫的人群已經散去了。小四謹慎起見,自己先去找到馬義長,再領著馬天複悄悄把人和人頭帶進去。


    馬義長獨自一人在房內秉燭寫信。馬天複把仍昏迷不醒的山鬼丟在地上,馬義長查看了衣襟內的標記,皺眉道:“這並不能證明他就是無憂山的人。”


    馬天複攤開手掌:“這裏還有一顆他口中的毒囊。”


    “不過是個毒囊。”


    小四忍不住道:“那還要如何證明?大刑伺候?親口招供?”


    馬義長搖搖頭:“上大刑得出的證供哪能作數。”


    “那怎麽辦?”


    “先留著。”馬義長伸出兩根手指,運氣之後輕叱一聲,連點山鬼前胸後背五處大穴。


    馬天複一驚,忙道:“玉堂、風門二穴四哥已經點過了,再封一個時辰,人怕是要廢。”


    馬義長笑笑:“無憂山的人,廢了不就廢了。我去有點事,你們弟兄幾個聚聚吧。”說罷,馬義長提起幾個人頭出門去了。


    這邊萬紅兵幾人與馬天複久別重逢按下不表,且說馬義長提頭何往?


    莊內一間小屋內燈影綽綽,有好幾個人在屋內喝酒,門口守著兩個督捕司的快手。


    “孫統領,此次寧國剿匪勞苦功高,請滿飲此杯。”


    “百戶大人莫要取笑了,匪沒抓著半個,反倒被一幫百姓堵在門口,孫廣義何功何勞啊?哈哈,如不出所料,最後還是得靠百戶大人的手段。”


    “是啊是啊,全仰仗百戶大人!”


    觥籌交錯聲中,孫統領突然眉一皺,手一抬,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馬義長提著一個血跡斑斑的包袱走了進來,哈哈大笑道:“諸位大人,好興致,好地方啊!哈哈。”


    在場眾人皆錯愕。


    馬義長掃視一眼,督捕司統領孫廣義,錦衣衛南鎮撫司百戶令向飛,以及身穿天門幫幫服的二人同席,周圍站著幾個親信隨從。


    眾人一齊起身行禮,孫廣義往屋門口看了好幾眼。


    “嗬嗬,天晚了,我讓那兩個小的迴去了,明天我決定親自帶隊搜捕。”馬義長大剌剌往桌上一坐,掏出筷子夾了片牛肉放嘴裏。


    同桌的天門幫人忙道:“來人,拿酒杯來!”


    “不用了,匪事緊急,不敢飲酒。”


    眾人都覺尷尬,孫廣義道:“大人,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也是我督捕司同僚,派駐天門幫八年之久未能見麵,今日嘛,嗬嗬,下不為例。”


    “哦——同僚啊!”馬義長抬頭看著二人,“唉,早說嘛。這時節,晝短夜長,喝兩杯就喝兩杯,來來來,拿杯子來。都坐都坐,你們站著幹什麽。”


    孫廣義見馬義長突然到訪且言行乖張,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敬酒客套,不多問。天門幫二人自然也不會多話。


    時間一長,令向飛終於受不了死人頭的味道,忍不住問道:“馬大人,這包袱裏到底是什麽?”


    馬天複詭異一笑:“令百戶吃飽了嗎?”


    令向飛心道不就是幾個人頭嗎?誰沒見過怎的!毫不客氣道:“差不多了,就怕大人沒吃好。”


    馬義長拎起包袱“咣當”摜在滿是碗碟的大桌上,湯汁四濺。馬義長抖開包袱道:“哈哈,今天的最後一隊人終於發現匪徒的蹤跡,斬首四級!這四人皆是天門幫在冊幫眾!”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是哪一隊?”孫廣義站了起來。


    馬義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咪咪道:“李得勝。孫統領派六人一伍在宣城周邊搜捕,動靜太大,且匪徒已有防備。我派李得勝攜一擅輕功者奔襲五百裏,終於發現匪徒巢穴。可惜啊,勢單力孤,不能生擒。”


    孫廣義沉吟道:“大人英明,不知李得勝是帶誰去的?”


    “督捕司的人李得勝使喚不了,就找了自己一個小兄弟。對了,孫統領,你下午好像還對李得勝有些誤會。”


    孫廣義臉一紅,道:“怎會!主要是他擅離職守……丘引、張桂,你們倆可認得這幾人?”


    天門幫那二人早就在瞅了,可人頭上滿是泥土血汙,實在難以分辨。孫廣義這一問,二人咬咬牙,一人拿起一個人頭,用抹布擦拭。擦完再看,二人相視搖頭。


    “什麽?”馬義長站了起來,“你們居然沒見過他們?他們分明就是天門幫的人!”


    孫廣義沉聲道:“二位,事關重大,可要瞧仔細了,你們確定這不是天門幫的人?”


    “確定”二字太厲害,丘引、張桂猶猶豫豫不敢答話,又將另外兩個人頭擦幹淨。


    馬義長歎了口氣:“唉,你們兩個在天門幫也算久居高位,不可能每個下麵人都見過。見過就見過,沒見過就沒見過,說實話便可。”


    二人又仔細端詳一番,齊聲道:“這二人,我們確實沒見過。”


    孫廣義皺眉道:“大人,這個事情可馬虎不得,千萬要搞清楚了。大人您又是如何確定這幾人是天門幫人?”


    馬義長道:“本官也在府幫混了多年,也算有幾個熟人。這樣吧,我也不能偏聽偏信。這個莊子還有人嗎?我們找幾個天門幫的來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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