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將來的事誰說得準?你老了會不會變成他爹那樣?咱們的孩子們會不會像他們兄弟一樣?這些你也不能保證吧?


    作為孩子們的娘,我必須得給那些爭不過的孩子留點兒安身立命的東西,你說我想得對不對?”


    衛封有種自作孽的感覺,不由暗自後悔把李維楨的事跟她說這麽細了,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竟然也多思多慮起來了。


    不過,‘咱們的孩子’,這話他愛聽!


    他也不計較別的了,美滋滋地扭了下皎月的鼻尖,戲謔道:“敢問孩兒她娘,咱的孩兒們在哪兒呢?”


    皎月扁扁嘴兒,她今天剛來了月事,顯然孩兒們還沒來得及報到呢。不過她還是大言不慚地


    道:“應該在飛奔而來的路上!”


    衛封:。。。。。。


    ***


    說幹就幹,第二天一早,皎月就喊來了白鶴,把一個水靈珠交給他,道:“丟到安園新打的井裏,看看井水會有什麽不同,隨時來告訴我。”


    白鶴不知道小主人想幹什麽,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她的交代,不到晌午就來迴稟說:“井水冒了一上午的氣泡,現在打出的井水裏已經蘊含了少量的水靈氣。”


    皎月欣喜道:“那口感如何?”


    白鶴心話多虧自己想得周到,不然可不得白跑一趟了?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葫蘆遞了過去。


    皎月嚐了嚐葫蘆裏的水,問:“這時什麽時候打上來的?”


    白鶴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當即道:“氣泡消失後剛打上來的。怎麽,主人是想改變著井水的水質?”


    皎月點點頭:“我想弄一口甘水井。若是水靈珠能改善水質,丟三兩顆進去咱們也不是丟不起。”


    靈珠在靈級界跟凡人界的銅錢似的,但靈珠也分五行種類,各自也能派生出一些用途來。


    比如水靈珠,多少能改善一下水質,隻是這東西也是消耗品,用完得補。不過這一點倒是正合了


    皎月的心思,井水水質還得靠水靈珠,不然那也是一口平常的水井而已,旁人惦記也是白惦記。


    皎月又給了白鶴幾顆水靈珠,讓他試著看看到底放幾顆最合適,既不要太過惹來禍事,又能達吸引人的到目的。


    既然要把甘水井當嫁妝,自然是不能府裏的,索性皎月不缺銀子,她讓新上任的大管事董昱帶著白鶴和小幻去尋地界。


    一人一妖一獸跑了三天,終於在西大街後麵的醴泉巷子裏尋到一處兩進的小宅子。


    皎月也跟著去看過。


    這宅子地方不大,前院是個臨街的小鋪麵,後麵是個小院子,有幾間簡單的屋子,院子裏也沒什麽擺設花木,整個宅子都顯得灰蒙蒙的,看得出很久沒人用了。


    那經紀聽說是國公府的新少夫人打算添些嫁妝,也不敢打誑語,直言說這宅子壓手裏有三四年了。原主是個過路的行商,也轉了幾手的,主要是經商來往落腳。


    這宅子占個好地段,雖然破敗些,價格卻也不便宜。皎月最後以兩千兩銀子買下了這座小宅子。


    不過還沒等皎月離開,衛封就大搖大擺地進了小院,他四下看看又嫌棄了一番,最後朝皎月使了個眼色往外走。


    皎月不明所以,隻好跟了出來。


    “什麽事?”兩人來到四下無人處,皎月悄聲問道。


    衛封仔細試探了一下,確實沒外人,才道:“宅子買好了,你先別拾掇那井,好歹等些日子!”


    皎月不解:“為啥?”


    衛封恨鐵不成鋼地道:“傻啊?你這甘井要是成了,這條巷子裏的地價還不得飆升?”


    “啊~”皎月心思轉了轉也明白了,這家夥是想趁機賺一把!


    她忍不住道:“你才傻,即便這地價漲了,可到底打不出第二口甘井,到時候不是砸手裏了?”


    衛封笑她:“說你傻還真傻!便宜買了,高價賣了就是,最後砸誰手裏也砸不到咱們手裏。不過,這事不能趕太緊,讓人瞧出來就不好,好歹通融到開春兒如何?”


    那不是少賺不少錢?她現在打出甘井現在就能賣錢!


    衛封瞧她一臉不情願,隻得攬了人,好生勸道:“你得明白,好事不能占全了,咱們吃肉,總得讓別人喝口湯。不然以後麻煩事多著呢。


    雖然咱不怕事,可也不能天天被這些瑣事糾纏。咱們讓一口湯出去,前麵也有人擋一擋不是?”


    “你打算讓誰擋?怎麽擋?”


    “咱們這歸西城兵馬司管轄,國公府這麽多年,跟西城指揮使多少有些交情,祖父的意思,井水是咱們的,周邊的地價錢就讓別人去賺吧。


    畢竟咱們就是日夜看著,也得防著人眼紅不是?咱們讓賣他們一個好,將來也能多照應著些。”


    皎月瞪了他一眼:“這事你也跟祖父說?”


    衛封歎道:“傻月兒,你以為京城是什麽地方?哪有什麽好事是能獨享的,尤其是你忽然就挖了


    一口甘井出來?這事不讓長輩們拿個主意,萬一有什麽事就不好交待了。”


    皎月想想也是,便點了頭,讓白鶴帶著人先修宅子,井先簡單掏一掏,開春之後再深挖。


    “祖父沒生氣吧?”皎月忽然想到問衛封。


    衛封略一想也明白她問的什麽,不由屈指敲她一記,道:“祖父說,肉爛到鍋裏,反正都是自己人吃。”


    “走吧,既然出來了,我帶你逛逛!”


    ***


    兩個人也不坐車騎馬,就這麽慢慢地沿著巷子往西大街上逛了過去。


    皎月難得如此自在,高興地跟出了籠子的小鳥似的,這裏看看,那裏瞧瞧,衛封都由著她,臉上的柔情蜜意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驅趕了初冬的寒意,照得人身上很暖洋洋的。街麵上店鋪鱗次櫛比,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更有各家店鋪的夥計小廝站在門前招攬客人,真是人來車往,好不熱鬧。


    這跟縣城裏不一樣,跟靈級界也不一樣,這裏充滿了沸騰的人氣!


    “少爺,這就是咱的鋪子!”


    小廝清明在前頭擠開人群,此時他正指著一個叫做“裕隆綢緞”的鋪子給兩人瞧。


    皎月順著他的指向望去,“竟然是兩層的!?”嘖嘖,祖母可真是大手筆!即便皎月不太了解行情,也多少能猜出一二來,這鋪子如果作價可便宜不了。


    “進去看看?”


    衛封倒是不很在意,這滿京城的勳貴誰家沒幾個鋪子,他們家在最繁華的東大街上也有幾個呢。


    裕隆綢緞鋪子的掌櫃一聽新東家來了,連忙迎了出來。他已經得了信兒,這鋪子要收迴去了,此時不免多想了些。


    衛封瞥了他一眼,道:“我們就先看看。”


    掌櫃的鬆了口氣,要是現在就讓他們騰地方,他還真沒做好準備,畢竟這地段能多賣一天是一天。


    皎月上下都看了一番,心裏有了合計,便問道:“隻是這上下兩層嗎?”


    “兩位請隨我來。”


    原來鋪子後麵還有兩進,一進是賬房和庫房,再後麵一進是個院子,有一主一廂房,院子也有一口井,還種了幾株石榴樹和梅樹,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平日裏看鋪子的人就住這裏,來往上貨走的也是這側門。”那掌櫃的一邊引路一邊介紹。既然要還迴去,他也不介意做得好看些,更何況他們也比不上人家有勢力。


    皎月對這鋪子十分滿意,直接讓人去喊了李維楨過來,現在就研究研究,免得再麻煩人家一迴。


    在等人的時候,她也沒閑著,看了鋪子裏的料子覺得還不錯,不由挑選了起來。


    各種上好的綿綢絲緞,細布紗羅等等,皎月很是選了幾匹,一來自己用,二來給二房幾個姑娘添些料子,隨她們自己做些什麽。


    此外,她還想給老太太和史氏等人選些料子,也感謝她們這兩次出門的照應。


    掌櫃的殷勤地搬出了最好的料子。


    皎月瞧著一匹黑絲絨地織金妝花料子,讓夥計抖開來瞧。隻見墨黑的料子上,藍綠色閃著金銀光澤的孔雀紋栩栩如生,隨著料子的抖動,孔雀的尾羽仿佛開屏一般,十分的絢麗。


    “少人好眼力!這幾種都是咱們特有的異國貨,您瞧,這還有深紫色的,深藍的。。。。。。”


    皎月點點頭,很是滿意,便想問問衛封。眼神瞟過去一看,這家夥已經被請到一邊喝茶去了。


    算了,她還是自己挑吧。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要兩匹。”這種料子做披風或掛麵鬥篷才好,裁幾尺可不夠幹什麽的。而且,她還想攢些料子給大伯娘等人做謝禮,她成親這些人沒少跟著操勞。


    掌櫃臉都笑開了,也想賣個好,連聲道:“真巧了,這料子櫃上每種就省兩匹了,您買完,下次可不一定什麽時候有了!”


    他剛要讓夥計把料子抱下去,一個倨傲的女聲道:“慢著,這個料子我瞧瞧!”


    鋪子外頭走進來幾個衣著華麗、滿頭珠翠的婦人,為首的婦人有一張白淨的瓜子臉,細眉高挑,朱唇鳳目,很是有幾分姿色。


    “葉二夫人!您可是稀客,難得親自光顧小店,各位夫人小姐,快裏邊請!”掌櫃的連忙招唿著,又暗地給皎月打了個眼色。


    皎月便繼續看料子,眼角的餘光卻瞥見衛封微垂著眼,手裏的茶碗卻隨時都可能飛出來似的。


    那葉夫人得了掌櫃的殷勤招待,很有麵子,便一擺手道:“今日天氣不錯,約了幾個姐妹出來轉轉。”


    說著,她側麵又打量了皎月一眼,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神色又恢複了正常,對掌櫃的道:“掌櫃的,這兩色的料子我瞧著尚可,每樣一匹給我包起來吧。”


    掌櫃的幹笑兩聲,她不信剛才的情形這葉二夫人沒聽清,如今這般說話隻怕是不知道這位是誰,


    不過他可兩頭都不想得罪,當即哈腰道:“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在京城裏混,沒幾個人是真蠢到家的,葉二夫人見他這般,也心生警惕,當即往一邊邁了兩步。


    掌櫃的略低了聲音解釋道:“二夫人通融一下瞧瞧別的貨色如何?這位夫人已經交了割銀錢了,兩位都是本小店的貴客,和氣生財,若是因幾匹料子麵上不好看就不值當了。”


    他特地把“兩位貴客”咬得重了些。葉二夫人目光不由往皎月身上探尋了一番,除了長得好,別處還真看不出什麽貴來。


    不過能東西大街鋪子裏當掌櫃,別的不說,光看人的眼力就不是她們這些內宅婦人能比的。


    掌櫃的見她目光看過來,微微點了點頭,作為一個有經驗、有眼光的掌櫃,他可不認為貴客就都打扮得光鮮亮麗。


    白龍魚服的皇子王孫們隨時都會出現,哪個不是動動手指頭就能把鋪子給滅了的?!所以,狗眼看人低,隻看衣衫不看人這種低檔次的事,在東西大街的鋪子裏是不會發生的!


    葉二夫人多少明白了,何況掌櫃的特地避開了別人說項,便是不看掌櫃的這個麵子,也得看他背後的主人呢。再說,她又不是等料子穿用的人。


    葉二夫人當即道:“既然那位夫人已經賣下了,本夫人哪能奪人所愛?你有別的好貨盡管拿出來咱們挑就是了。”


    掌櫃見這葉二夫人是個上道的,心裏對她的評價不免高了一分,當即道:“樓上有雅間,幾位樓上請!”


    皎月見這一行人被掌櫃的引上了樓,不由暗自點頭。原本她還以為事情會按照老一套發展,指不定最後就是她和那個婦人針尖麥芒的對上。沒想到,這掌櫃的處置能力還不錯,竟然就這麽化解了,還兩麵都沒得罪!


    嗯,果然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


    話說掌櫃的親自引了葉二夫人等客人到了樓上雅間,又吩咐夥計去庫房裏把新貨搬幾樣給客人瞧。


    葉二夫人見他交待完,忍不住開口道:“掌櫃的,剛才我可是給了你麵子,現在你說說,那位夫人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你這掌櫃的這般在意?”


    “就是啊,掌櫃的你可得說說。”


    “剛才咱們可都沒說話,都給你留著麵子呢。”


    眾婦人七嘴八舌地開了話匣子,掌櫃的連連打躬道謝,雖然明明是這些夫人自己不想隨便得罪人,偏說給他麵子這麽牽強,可到底他也得要承這個情了。


    “各位夫人有所不知,那位夫人是我們這鋪子的東家!穎國公府上新娶的少夫人!”


    “什麽?她就是那個。。。。。。”葉二夫人一口茶都差點噴出來,當即瞪大了眼睛。


    掌櫃的點點頭,輕聲道:“各位奶奶夫人給個麵子,可別說出去。在下還得做生意呢。”


    葉二夫人卻心裏驚訝起來。他們府上老伯爺想向皎家提親的事可沒瞞著誰,而且,小叔子為此還跟國公府的少爺打了幾架,她在府裏可沒少聽這些。


    後來聽說皎家的嫁妝如此轟動,她還僥幸來著,如果這皎家姑娘真嫁到她們府上,她和大嫂的嫁妝哪個也比不過人家,以後相處心裏還真不舒坦。


    不成想,傳說中的人今天竟碰上了!


    葉二夫人八卦之心頓時泛濫。


    昨天晚上丈夫還跟她歎氣,說小叔子沒娶上皎家姑娘,如今又變卦不肯成親了,害得老伯爺好一通發火。二十好幾的人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迴想剛才,這女子確實長得好,難怪三弟念念不忘了。這麽想著,她心裏忽然生出了個主意。。


    她再沒心思逛街,隨意點了兩匹料子就匆匆迴了懷遠伯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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