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戰況緊急,田恬都來不及熟悉,就被趕鴨子上架了。電子終端她倒不陌生,她的那篇精確論也是實打實的心血,可重點就是她寫的是‘論’,卻從沒實踐過,一切不過就是紙上談兵。

    係統優化,不過就是一兩天天的事,但是要校準,卻非一朝一夕的。可現在又沒那麽多時間讓人去從頭試驗,時間就是生命,隻能在實戰中實踐。這也就是說,如果她的設置有偏差,那就等於是送人去死了。

    所以田恬此刻的壓力特別的大,她這人心裏承受能力又小,自從知道領導已經組織好敢死隊,準備深入敵營試驗新引導導彈的遠程準確率後,她就開始‘唿唿’的冒冷汗。

    田家兩口子一直在給她打下手,所以第一時間發現她不對勁,李婉婷擔心的問道:“一一,你怎麽了?”

    田恬剛想說沒事,卻隻感覺喉頭發緊,胃也不舒服,急忙跑出去,趴在牆邊吐了半天。

    田嗣軒和李婉婷兩口子一個是留洋派,一個是華僑,都是見多識廣的人。見田恬這樣,就知道她是壓力太大了,不像有的人,還以為她是暈機或者水土不服呢。她這才來多久啊,這片土地得多大的輻射性,剛喝口水就開始吐了。暈機還算貼點譜,但也不能坐飛機不暈,下飛機不暈,都過了一天後再暈吧。怪不得人家總說書呆子書呆子的,這幫人都做學問做的傻不愣登的。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你來隻是負責優化係統,其他的都是上麵決定的事情,你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了。”

    除了勸她寬心,田嗣軒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這種壓力他曾經也承受過,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有時候也會想不如替那些戰士去死了,到後來麻木了,他都有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了。

    送女兒來這,未嚐心裏沒有解脫他人也解脫自己的想法,可是事情做出去了,他又後悔了,他怎麽能忍心叫女兒也來經曆一遭這種磨難,但是離弦的劍又怎麽再能收的迴。

    田恬不是聖母,可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也覺得好笑,不是自己下的命令,就不是人命關天了麽。她覺得自己平日裏就算挺自私個人了,但也知道什麽叫責任,如果不做也就罷了,那樣不管誰生誰死確實跟她沒半毛錢關係。可既然答應挑起這個擔子,還事關這些鐵骨錚錚保家衛國的熱血男兒們的生命,自然要想辦法做的最好,怎麽能輕飄飄的說不是自己的責任呢。

    在田恬的記憶裏,父母一直都是慈愛、幸福、優雅的存在,但從她來後,

    更多的接觸的是田爺爺和田奶奶。在她看來,爺爺是睿智慈祥的,奶奶也是優雅風趣,所以就算沒跟父母真正相處過,但她相信有兩位老人這樣的父母,孩子也不會差道哪去,所以依然順從著內心的情感對他們親近依賴。

    可有句老話說的對,父強子弱,說的八成就是田老爺子和田嗣軒了。老爺子一輩子大風大浪起起伏伏,依舊堅守本心活的逍遙,再看蜜罐子裏長起來的富貴大少爺,看來都沒她一個後世女屌絲剛強,該不是被之前畸形變態的社會折磨的心裏有點扭曲了吧。一麵憂國憂民,一麵又對領導不滿。一邊送她上戰場,現在又來心疼她。這年頭有個這麽情緒化的爹,還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啊。

    田恬看看他,又拒絕了要攙扶她的李婉婷,笑笑就又進屋了。

    “這孩子在怪咱們。”被自己的孩子拒之門外,母親這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

    田嗣軒嘲笑般的輕哼一聲,說:“應該的,我們當初不也怪麽。怪父親沒聽我們的不移民,怪社會,怪。。。。”

    沒等他繼續往下說,就被李婉婷捂住了嘴巴。

    “你怎麽什麽都敢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不是大清算結束了,就都可以暢所欲言了,這個虧你還沒吃夠麽!”

    田嗣軒還是知道輕重的,但精神頓時萎靡了不少,想想自己以前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狼狽,他道:“有時候,我就恨不得也像那些戰士一樣,拿著槍衝到戰場和敵人麵對麵的幹。拚死一個夠本,拚死兩個掙一個!但總想著上有老下有小,要為她們多考慮考慮,這才咬牙挺著。可顯然,他們並不多需要我們,沒有我們他們過的也可以很好,有了我們,反而給他們帶去了更多的麻煩。”

    李婉婷早就發現丈夫的情緒很不穩定了,越來越愛鑽牛角尖還想不開,這樣厭世的人,時間久了都會有輕生的念頭。

    這也是戰爭創傷,最大的特點就是質疑自己,不相信別人,推翻原有性格疑神疑鬼。其實國內,很少有軍人得這個毛病的,但田嗣軒從小接受西方教育比較多,比較情緒化又多愁善感,所以很容易患上這類精神疾病。

    “不是的,不是的。你忘了我們迴去的時候,爸媽和一一有多高興了麽!一一就是年紀小,又一時接受不了,有點叛逆是正常的。”

    安撫了半天,田嗣軒才算緩過勁兒來,瞧見妻子擔心的樣子,心神歸位的他也正常了不少,說道:“我又失控了,又讓你擔心了!

    你放心,我沒事的,等以後打完仗,我就找個大夫好好看看病!我還要和你退休後,一起建農場養小馬駒兒呢。”

    田嗣軒是特別英倫範兒的紳士,雖然嚴謹卻也浪漫,所以兩口子特別的恩愛。如果不是碰上這操蛋的世道,就倆人這股子會享受生活的勁頭兒,一定能把日子過的跟畫兒一樣美。

    可惜了,時不待人。

    對著這些還沒五八六先進的機器,田恬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她就一個想法,既然接了這個擔子了,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傷亡。不為別人,也為了自己,良心能安。

    堅定了這個決心,田恬就跟屁股生根一樣紮在了椅子上,兩眼緊盯著屏幕,兩手不停的飛舞著。旁邊的桌上還放了厚厚的一摞稿紙,有的時候她會停下來,在紙上演算著什麽,或者緊皺著眉頭,或者豁然開朗。

    她這一坐,自己不覺得怎麽樣,但轉眼就過了一天一夜。期間田家夫妻來勸過她,但那會兒田恬什麽都聽不進去,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把李婉婷嚇壞了,正要招唿她,還是被田嗣軒給攔住了,說:“她這是吾進去了,別打斷了她的思路,捋順了她自己就停下了。”

    大家都是搞技術的,明白靈感的重要性,現在又都等著這套係統扭轉戰局呢,一時間誰也不敢去打擾。田恬不動,他們就不動,後來還是實在有人憋不住要去廁所,這才打破了像是全屋人一起被定格了一樣的僵局。可就這,誰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恐怕打擾到田恬。

    說實話啊,兩輩子過來,田恬從來就沒這麽拚過。哪怕是自己的事兒,她都沒這麽上心過,可見她還是個責任感比較強的人。此處應有得意臉。

    隻是,一肩挑起這麽大的重擔真的好有壓力,她特別害怕,會因為自己的技術問題,讓那麽多活生生的人死去。特別是他們還那麽尊敬你,看著他們信任的臉,她真怕下輩子活在噩夢之中,所以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努力。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想高原,好想撲到他懷裏,一切都交給他來抗。可是現在他不在身邊,沒人給自己遮風擋雨了,她隻得逼著自己立起來。

    當時走的匆忙,沒機會跟他多說什麽,也不知道他明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雖然說來的時候政委承諾更新完係統就讓她走,可她心裏咋這麽沒底呢。萬一要是打完仗才放人,誰知道是什麽猴年馬月了,高原那塊香餑餑還有那麽多人盯著,還有那麽上趕子的王芳,被人趁虛而入可怎麽辦。而且這場仗也不知道要

    打多久,萬一要是打個三年五載的,那等她迴去,說不定高原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所以說她這麽拚命,一是為了不白害人命,二也是為了早日迴去見高原。

    要說修改程序,這個是她強項,就是壓力有點大,讓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

    這不,一天一夜下來,她一步都沒挪動,眼看著快收尾了,就覺得鼻子上癢癢的,她就用手揉了揉後又繼續工作。

    可是突然旁邊的人就跟炸了一樣,大喊大叫的,她的思路一下就被攪亂了,因為怕抓不住這個靈感,田恬趕緊拿出筆在稿紙上記錄。這一記錄不打緊,這才發現手上一下血,稿紙上都沾染了。

    也怪不得人家叫的驚天動地的,原來是田恬流鼻血了,再用手那麽一模糊,弄的半張臉都是血,冷不丁一看跟殺人了一樣。

    李婉婷和田嗣軒一直給田恬打下手,幫她整理數據,也是一天一宿沒睡,這會兒剛有點迷糊,就被叫醒了。突然看到女兒一臉的血,也是把倆人嚇的不輕,田嗣軒更甚,就感覺太陽穴直突突。忽然覺得這可能是個征兆,也許女兒最終,會被他們害死在這裏。。。

    田嗣軒眼睛直勾勾的,但李婉婷這會兒在忙乎女兒,一時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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