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竟然讓我開壇作法,而且事先沒有一絲準備,在這麽多人麵前就突然這麽說出來了,這讓我一下子尷尬了。


    我哪裏會作法啊,別說作法了,就是作妖我也不會啊。


    我看看胖子,揮手道:“郝大師,借步咱交流下天機。”


    胖子湊過來,我壓低聲音責怪道:“你這是鬧哪出,我哪會作法啊,你一下子把牛吹出去了,現在不好收場了啊。”


    胖子臉上帶笑,低聲說道:“你隻管演,我會讓耿樂全力配合你的。電視上怎麽演,你就怎麽來。”


    我說道:“你真當村民都是傻子嗎?這種作法的戲很容易就露出馬腳來的好不好?”


    胖子捅了捅我說道:“鹹魚,你都當神醫了,你還不明白這當中的道理嗎?你作法的戲再爛,但是隻要效果好,目的達到了,誰會在乎你的演技呢?”


    胖子的話還真有道理,不得不說世事洞悉皆學問,這大胖子的小眯縫眼卻看得見真相。


    不過我還是很不放心說道:“問題是咱也沒有家什啊。”


    胖子道:“你放心,你們調字門還怕缺東西?什麽東西不都可以紮出來的嗎?你再這樣,我就要小看你們調字門了,可不要讓八爺留下來的手藝在這裏兒砸了。”


    好吧,不蒸饅頭爭口氣,雖然知道胖子用得激將法,但我還是咬咬牙接下這活來了,不過也沒便宜了胖子,對胖子說道:“我給你開個清單,你去給我備這些東西。”


    紅紙,黃紙,白紙,米篩,方桌,公雞,黃蠟……


    我故意把這清單寫得特別繁瑣,讓胖子去湊,胖子看到清單之後皺起眉頭說道:“鹹魚大師,你這是故意刁難打擊報複是吧?”


    我還幹脆就承認了:“那又怎麽樣,我還就打擊報複你了。你快點把這清單搞全了,要不然我可不演。”


    胖子哭喪著臉下去辦事了,而我則坐在樟樹底下等著他湊東西。


    等著的時候,老板娘走過來,給我遞了一盒煙還有一大把竹筷子。她倒是挺貼心,竟然知道我的煙抽完了,還知道我的竹筷子也差不多用完了。


    我對她笑了笑說道:“最近店裏沒事吧?”


    老板娘點點頭:“就是大家都來買竹筷子說是當護身符,我硬是給你留下這些。”


    我有些感動說道:“謝謝你惦記著我。”


    老板娘臉微微一紅說道:“咱倆你還跟我客氣啥,要不,晚上上我店裏去吧,我家的馬桶好像不太好使了。”


    我心想這定然是老板娘的借口,她其實是想讓我再續前緣來著,可是現在我跟胖子住一起,還有耿樂,這夜不歸宿的事情可瞞不過他們,到時候胖子再拿這個取笑我,我可就尷尬了。


    本來就是一場露水情緣,我也並沒有多麽珍視,所以我搖了搖頭:“不用了吧,我也不太懂。”


    老板娘聽出我拒絕的意思來,略有些醋意說道:“神醫,你跟我交個實底,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送上門的特別賤啊。”


    我看看不遠處沒有迴家還留在這裏看熱鬧的村民,覺得在這裏說這些事情實在不太適合。


    但是老板娘的目光卻是殷切無比地盯著我,十分期待一個答案,我要不迴答她,估計是走不了。


    我搖搖頭說道:“你不要這麽想,情之所至,大家都是成年人免不了的。隻不過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老板娘卻不肯聽:“那你是不是心裏有別人了?耿樂?是不是耿樂?”


    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倒像是妻子在質問出軌了的丈夫一般。


    我連忙辯解道:“你想什麽呢,沒有耿樂的事。”


    可是老板娘卻似乎認定了就是耿樂的問題:“神醫你也別怪我多嘴,你一定要離耿樂遠一點,她是喪門星,出了名的不吉利。”


    我雖然討厭耿樂,但更討厭長舌婦:“你說什麽呢,什麽喪門星不吉利的,你們都這麽議論別人?”


    老板娘見我不相信她,有些著急說道:“我可不敢騙你哩,這事兒村裏人沒幾個知道的,你知道嗎,耿樂是死過一迴的人。”


    老板娘的話讓我猛地一驚,這耿樂是死過一迴的人,這事她怎麽知道的。


    真的耿樂的確已經死了,而現在在這個村子裏的耿樂,卻是嚴家的後代頂替的,可是這事應該相當隱秘才對。


    我連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老板娘以為我還在懷疑她,拍拍胸脯,舉起三指說道:“我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神醫這事我隻跟你說,兩年以前,那時候我家男人還在幹著地裏刨食的事情,夏天的時候,都要去放水,就是把水渠裏的水引到了田裏去,省得莊稼旱死了。這也怪家裏男人沒用,被耿家人欺負,分來的田都在離村子最遠的地方,離水渠也遠,都是等別人家所有田裏都灌好了水,我們家的田裏才能灌到水。”


    “那天晚上的時候,月亮很大,我男人喝了點酒,結果就在家裏睡著了,可是田裏要放水,所以我就自己去了,穿上好高管雨鞋,背上鋤頭從天擦黑就往田裏走,一路上追著水渠裏的水走,到晚上十點來鍾,終於把水引到我家地裏。可是這灌水的時候不能走開,需要地裏的水灌滿了才能走,所以我就在那裏貓著,等著田裏的水放滿。”


    “白天的時候沒有睡午覺,這一貓竟然有些困了,我就在坐在那裏打盹兒,突然聽到了有腳步聲響,還有女人的唿救聲,那唿救聲很響,我聽得很熟悉,好像就是村裏的耿樂。她遇到了事情,作為村裏人我也不能不管,於是我拿著鋤頭壯膽,跑過去,跑到一半,突然被人拉住了。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迴頭一看,是我男人。”


    “我男人酒醒了之後看我還沒迴家,就來地裏找我,剛好看我拿著鋤頭要去救人,所以拉住了我,我男人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反正耿家人的事情跟我們外姓也沒什麽關係,再把命搭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我們看到有兩個男人匆匆跑開了,這兩個男人身材高大,都戴著大草帽,他們手裏也拿著鋤頭,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他們跑的方向就是往村子去了。我男人說這應該是村裏的人。”


    “等這兩個人走了之後,我們上去查看,看見耿樂倒在地上,身上全都是血,我男人把手放在她鼻子邊試了試,發現她沒氣了。我們都嚇壞了,我男人拽著我就往村口跑,一邊跑一邊對我說:‘咱們現在上你娘家去,明天中午再迴來,這殺耿樂的人要是知道我們看見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就這樣我們兩個跑迴了十裏地外我的娘家去,在娘家過了一晚,中午才迴到村裏。”


    “可是到了村裏以後,我們卻看見了耿樂家裏放鞭炮,這張燈結彩的,說是慶祝耿樂考迴了村裏當大學生村官,我和我男人都被嚇著了,這耿樂不是死了嗎?怎麽又活過來了呢?我們再看耿樂,還真是活生生的,身上也不像帶傷的樣子,隻不過她不太說話,好像很怕見人似的,耿樂的家裏人說這是她上學上多了,臉麵越上越薄了。迴到我們家裏以後,我男人告訴我,這事千萬不能說出去,一定要把這事爛在肚子裏。”


    聽老板娘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大致明白了,耿樂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而殺死耿樂的人在耿家的事情,我也知道,老板娘跟我分享這耿樂死而複生的事情,是想讓我離耿樂遠點,她怕我喜歡上耿樂,冷落了她,而我卻是兩邊都不靠。


    我問老板娘說道:“你確定看到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約身高是多少?”


    老板娘想了想,跟我比劃了一下:“比我高一個頭吧。”


    她的個頭是一米六五,她往上比劃了一下,說是比她高一個頭,那就可能是一米八的個子了,這吉州是江南地麵,男人的身高一般都不算高,像我這樣的,身高一米七五,就算是比較高的了。這嚴家塢裏達到一米八個子的,好像並不多啊。


    老板娘做生意的,腦子也轉得快,問我道:“這村裏個子比我高一頭的,就那麽幾個,一個是大壯,他已經死了,一個是殺豬的老蹺,但是這殺豬的老蹺是個瘸子,可那天我看到的那兩個男人,腳都是好的啊。”


    我的確是這麽懷疑的,但是經老板娘這麽一說,似乎又不太可能,而且大壯跟耿樂之間,似乎關係還挺不錯的,這事兒就奇怪了,難道說不是大壯他們幹的,殺死耿樂的另有其人,或者大壯就是兇手,他跟耿樂關係好,一直是演出來的?


    我還想多問兩句,這時候大壯的媳婦走了過來,老板娘也怕別人懷疑,對我說道:“晚上上我那去坐坐,我還有好多事情跟你說呢。”


    說著她慢步走向,走的時候還拍了拍大壯媳婦的肩膀,跟她說了句:“別太難過了。”


    如此演技,讓我深深感覺到女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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