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樂說著跺了跺腳。


    我見她這個樣子,便逗她道:“萬一呢,你得說個賭注才行,這樣吧,要不你以身相許如何?”


    耿樂啐了一口:“你倒是想得美,飯在食盒裏,你快點吃吧,吃一口少一口,你這陣法一旦不靈,村子你是呆不下去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帶頭把你這個江湖騙子給趕出村子。”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行啦,我看著你吃不下飯,你離我遠點,一會兒我吃完了自己把食盒拎迴去。”


    耿樂也不願在這裏多呆,一聽我這麽說,便順勢走了。


    我打開食盒,一碗麵,一碗過油肉,一碟花生米,還有一罐啤酒,這啤酒是多出來的。


    我拿筷子一扒拉,卻是一愣,這麵底下,竟然還臥著兩隻荷包蛋,不用說,今天負責做飯的,應該是老板娘。


    正吃了兩口,突然聽到了耿樂一聲驚唿。


    我急忙放下碗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剛跑出院子,就看見耿樂跌坐在地上,她的麵前不遠處,有一個死人。


    這個死人我也認識,是村裏巡邏隊的四眼,四眼是留在村裏少數的年輕人之一,上學的時候迷戀小說,鑽被窩裏看小說把眼睛看壞了,現在在村裏販竹子兼賣冬筍,這一年隻幹三個月,不過也足夠吃喝了,剩下的時間大多都在耍錢。


    他應該是安排給耿樂當保鏢的,結果也就耿樂跟我說話的這一會兒,他就死了。


    他的死相相當難看,脖子上被咬了一洞,整個人的血已經被吸幹了,幹癟下去,皮膚皺在一起。兩眼瞪大,眼鏡滑到鼻子上麵,一邊的鏡片碎了。


    這可是太陽底下啊,按說這是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鬼物一類的不會出現,估計也是這麽考慮的,才派了四眼給耿樂當保鏢,結果卻出了事。


    我幾步上前,扶起耿樂,往宗祠方向跑。


    一路上耿樂的腳發軟,她被嚇壞了,一直到了宗祠,她才哇一聲大哭起來。


    我把她交給迎上來的老板娘,轉頭招唿了幾個年輕人過去收拾四眼的屍體。


    等我們幾個跟到四眼遇難的地方時,大家都傻眼了,四眼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明明四眼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現在竟然不見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四眼也變成了像來順一樣的東西,逃走了。


    年輕人裏有個叫瘦肉精的家夥戰戰兢兢地問我:“神,神醫,這可怎麽辦啊?會不會又多了一個來順啊?”


    這瘦肉精瘦得跟一跟油條似的,卻是個主意很正的人,一開始他是反對我擺竹龍陣的人之一,他一個,耿樂一個,這都是死硬派,他甚至說要把我趕出村子。


    可是現在這一幕發生之後,他也嚇傻了。


    “很有可能,”我也實話實說,“所以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人給燒掉,我就不信燒成灰了,他們還能再害人。”


    大家都同意我這個主意,甚至當我向族長提出這個主意的時候,族長也點頭讚同了我這個方案:“看來現在隻能做兩手準備了,一邊要加快陣法的進度,一邊要請更多的人手,神醫,不是我們不信任你,這種情況,我們想更穩妥些。”


    我不太明白:“族長,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族長說道:“你的陣法靈不靈,我們心裏也沒底,萬一不靈的話,我們該怎麽辦,我不能把一村老小的命全都押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所以我通過縣打工的其他人,發出了懸賞,懸賞一百萬,請人來看風水。”


    我這才明白族長的意思,看來他想請更多的高人來處理這事兒,又怕我多想。


    其實我有什麽好多想的,我巴不得來多幾個高手,最好我不出手就把事情解決掉,我連忙說道:“族長你放心,我能理解的,而且我也會加快這竹龍陣法的進度,晚上連夜趕工,明天就可以完工。”


    族長點了點頭:“感激的話我不多說了,神醫,但願你的陣法能靈,你放心,你若是解決了村裏的事情,一百萬就歸你了。”


    他這麽說的時候,唐賽兒冷冷地站在我身邊,不屑地說道:“凡夫俗子,竟然敢質疑我的陣法,要不是看在他出錢當餌的份上,我一個陰火珠就讓他魂飛魄散。”


    我苦笑一下,在唐賽兒看來,族長花重金懸賞,卻原來有餌的作用啊,這倒也是,這一百萬仿佛釣魚打窩一樣,目的就是把這些有本事的人如同魚一般聚在一起。


    告別了族長,我重新迴到我的老宅子裏去,趕工編製竹龍。


    這認真起來,時間就特別不抗過,很快就到了傍晚了。還有一天就到八月十五了,這天上的月亮已經很圓了,清輝灑進院子裏,蛙聲一片。


    我在不停地剖篾,紮竹龍,心想著隻要盡快把這竹龍給紮好了埋下去,應該不會再出現人員傷亡了,人命關天,雖然我跟嚴家塢的人也不算太熟,但是畢竟這是人命。


    正編著,突然院子裏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有人咳嗽,實在嚇我一大跳。


    我拿起手中的篾刀,輕聲喝道:“誰?”


    那邊沒有迴答,隻傳來一陣竊笑。


    我從腰間抽出兩根竹筷子來,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甩去,這時候笑聲換了個位置,有人說道:“兩肩挑得一山起,一腳踩破兩犬開,土字頭的,合字高手。”


    我在竹書當中看到過這話,這卻是切口,是五花八門裏特別的切口。


    這兩肩挑一山,一腳踩兩犬,說的是個古代的嶽字,而土字頭,說的是這人是要麽是挖墳掘墓的土牛花,要麽是團字門。合字高手的意思,是讓我別介意他的冒昧。


    我當即說道:“參天大樹十三枝,一顆日頭入懷中,木字頭的,合字擺茶。”


    我這話也是從竹書當中學來的的,頭兩句卻也是一個字謎,拚的是一個繁體的東字,這木字頭的,是五花八門當中的木棉花,或者調字門的,還有柳字門的。


    至於合字擺茶的意思,是他讓進來聊會兒。


    便看見一個全身穿著黑衣的小老頭兒慢慢走進屋子,但是走到離我四五米遠的時候,他便停了下來,咧嘴笑道:“想不到在這裏遇上五花八門的人,小哥看上去挺年輕啊。”


    我這屋裏的燈不算太亮,但是他一笑一口大金牙一下子把屋子給照亮了。


    隨了這一口大金牙之外,他身上有一股很濃的香粉味道,但這香粉味道卻掩不住他身上另外的一股臭味,從他身上這股臭味,我基本可以判定這位應該就是土牛花,而且這應該也是讓老板娘前夫和來順兒子替他賣命的那一位。


    他現在出現在這裏,卻不知道是為了求一件什麽東西,還是因為我在幫著耿家防禦這“傻兒媳婦”,他有所不滿。


    他可是那個找人挖耿家祖墳的人,想來不會那麽簡單。


    這位土牛花對我笑了笑說道:“小哥你別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找你麻煩的,看得出來你是調字門的高手,來這嚴家塢,肯定也不是遊山玩水來的,至於為什麽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有個提議,這個陰妻肚子裏的那個血河車,我要了,隻要小哥能幫我困住她,我便把這些天我從耿家祖墳裏得到的好東西統統都送與小哥,你覺得如何?”


    我不動聲色,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什麽血河車之類的是什麽東西,但是既然這小老頭這麽重視,想必不是凡物,難不成就是我要找的靈藥不成?


    正在懷疑,卻聽唐賽兒說話:“你問問他,為什麽這麽確定這陰妻肚子裏的不是屍胎,而是血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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