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路上抓奸】


    蘇妤迴宮的時候已是傍晚,更衣後匆匆去長秋宮請安,迴到德容殿後便一語不發地坐著。蘇澈想讓她為自己的將來求個保證,她也並非沒想過,可如今卻忍不住去想……能否為家裏求個出路?


    自不是指加官進爵。


    如是可以,她想求皇帝讓她父親辭官養老,皇帝興許會同意,父親卻是斷不會答應的。


    她歎息搖頭。父親究竟是做了多少教人忍不得的事,連弟弟都無奈成這般。


    而這日晚上,賀蘭子珩再往綺黎宮去的時候,就連禦前隨行的宮人都以為是要去閔才人的淑哲齋,他卻是連個彎都沒拐就徑直進了德容殿。


    「陛下大安。」蘇妤如常一拜。


    賀蘭子珩如常一扶,與她柔荑一觸卻皺了眉,「手這麽涼。」端詳她片刻又道:「怎麽了?蘇澈情況不好?」


    「沒有……阿澈很好。」她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他握著她的那隻手上,虎口處兩排齒痕仍很清晰,是她夢魘的「罪證」。


    她用手指輕碰了一碰,這細小的動作弄得他一笑,「魂不守舍的,到底出什麽事了,跟朕說說。」


    「是。」她沉靜一福身,隨著他一並進了寢殿去。


    相對而坐,蘇妤的視線還是落在他手上的傷痕處移不開。


    賀蘭子珩被她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用袖口遮了手,「看什麽看,早無事了,還怕朕秋後算帳嗎?」


    「不是。」蘇妤喃喃道,咬了咬牙,慢吞吞地說:「那次……臣妾是被夢魘住了。」


    他笑著點頭,「朕知道。」看了看她戰戰兢兢的神色,又說:「也沒怪過你啊。」


    她抬起頭望向他,目光顯得有些空洞,無啥神采地問他,「陛下……您知道臣妾夢到什麽了嗎?」


    他微怔。自是不知道,他連問都沒敢問她,隻怕她再想一遍會恐懼更多,加之連禦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他隻覺不管她夢到了什麽,一時都不要再提為好,不想她會自己提起。


    他靜了會兒,才問她,「夢到什麽了?」


    「臣妾夢到蘇家沒了,父親和弟弟都……」蘇妤止了音,低了低頭又道:「臣妾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們斷氣……」


    這話她是沒同賀蘭子珩說過,他卻也猜到一些。那日她夢魘中慌亂地求他別殺他們、次日亦是問他對她好是不是為了除蘇家。輕一點頭,他道:「大抵猜到了些,但朕也跟你說過,朕不會動他們。」


    「陛下……」她很是踟躕。那些夢不知能不能同他說,隻怕自己說了,他會覺得她是個妖怪,一個能看到還未發生的事的妖怪。一番斟酌,方輕輕道:「陛下,臣妾想為蘇家一爭。」


    「一爭?」賀蘭子珩聽得有些錯愕,她明知他容不下蘇家,難不成竟是要直接和他下戰書嗎。見其眉目間有淡淡的掙紮,似乎又不像是,他一笑問她,「爭什麽?」


    「臣妾若是想試著讓蘇家退隱朝堂,陛下可會給臣妾這個機會?」她企盼地望著他,咬了咬嘴唇又道:「還是,陛下覺得……蘇家的罪已大到必須夷三族?」


    夷三族。他不自禁地一窒,這是蘇家在他上一世時的下場。三族之內,隻有在宮中為妃的蘇妤活著。


    「阿妤你不必……」賀蘭子珩有些驚疑地打量著她,「朕說過不會動他們便是不會。」


    「臣妾不是信不過陛下。」蘇妤悵然喟歎,「可父親……陛下肯饒他,他也未必肯死心。若當真有朝一日犯下滔天大罪,陛下您還能饒他嗎?」


    這話頗有些尖銳,卻在情在理。縱是皇帝,也總有些事不能一手做主。如若當真是滔天罪行,即使他想饒蘇璟,朝臣也未必會允許。


    「隨你吧。」他亦有一歎,遂又笑說:「不過你父親可不好勸,你如是能勸得他辭官……朕從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慢慢來吧。」她頷首淺笑。她也暫不知能做些什麽,可是就算隻有半分機會也要試一試。靜默一會,蘇妤又道:「陛下,可否……不要讓阿澈在親軍都尉府做事了?」


    他輕怔,旋即了然道:「可以。這次的事朕也沒想到,改日著人給他尋個閑職便是。」


    「臣妾不是擔心他再出意外。」蘇妤語中微頓,「臣妾是想他離錦都遠些、離蘇家遠些。」


    離蘇家遠些,那麽如若有朝一日家中落罪,他的牽涉便也會少一些,就像是他同她說的,自己在宮裏什麽都不要打聽,蘇家的事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賀蘭子珩若有所思地睇著她,須臾方輕笑道:「你倒是什麽都敢說,也不怕朕治你後宮幹政之罪。罷了,如此倒是方便,尋個機會讓沈曄把他差出去就是。」


    「多謝陛下。」她俯身,恭肅一拜。


    他伸手扶她,思量著又凝視她片刻,終是問道:「擔心得這麽多,隻是因為那場夢嗎?去見了蘇澈一麵,他跟你說什麽了?」


    蘇妤暗驚未言。


    他又道:「是不是跟你說了,朕去問過他你有什麽舊疾沒有。」


    「陛下。」她迅速思索一番,隨即答道:「是臣妾聽說陛下去過一趟,才非要追問他原因。」


    「哦,朕的行蹤你這麽清楚,派人盯著朕來著?」他的聲音淡淡的,毫無波瀾。


    她心中一凜,不吭聲算是默認。就知他會這麽想,總也好過他問罪蘇澈。


    賀蘭子珩瞅著她,十分清楚她又安的什麽心思,總覺近來和蘇妤的交談越發地像一場博弈。互相猜著對方的心思,猜對方會走哪一步。


    不過在這樣的博弈裏,她想贏上一兩場實在太難了,因為他鮮少按常理走棋。


    一聲輕笑,「你就這麽不怕死?」


    「……怕。」蘇妤倒是答得老實,低頭靜思片刻,猶豫著問他,「如是臣妾當真得過什麽惡疾,陛下您……」


    她忽然很想問,若她真有惡疾,他會不會廢了她。畢竟,就算她還是正妻,「有惡疾」也已犯了七出之條了,何況現在隻是充儀。


    話語被咬在口中,無論怎麽問都不合宜,少頃,她淡淡繼續道:「如是臣妾當真有惡疾,陛下您就當這些話都是臣妾的遺言吧,求陛下給蘇家一條生路。」


    「嗯……」賀蘭子珩想說「你便是有惡疾,也並非絕症」,這他比她更清楚。上一世她活得比他還要久些,根本不必擔心這個時候被什麽惡疾取了性命。他去打聽,隻是不想她總受夢魘驚擾,想尋個法子能對症下藥地醫治罷了。


    淡笑著看著她,他斟酌著,緩言道:「那些事朕會安排,你別瞎想,幾場惡夢罷了,算得什麽惡疾。」


    賀蘭子珩很快給蘇澈安排了合適的差使,調到北邊的映陽去,具體做什麽蘇妤不便多問,總之離錦都、離蘇家都很遠。


    她矛盾許久還是覺得難以割舍,總覺無論如何都該去和蘇澈道個別,終於和賀蘭子珩提了要求。


    他斜了她一眼,「去就是了。」


    於是她乘著一輛馬車悄悄出宮,在沈府門口停了下來。


    小院裏,蘇澈沉沉一揖,「多謝長姊。」頓了一頓又道:「但長姊不該——」


    「沒什麽該不該的。」蘇妤緩然搖頭說:「你必是和我一樣,難免覺得陛下如今待我好是別有用心,但我又能怎樣?不趁著現在得寵讓你走,難道要等日後失寵時再和陛下提這樣的要求嗎?你安心去映陽,若是蘇家當真有什麽閃失,你就逃吧。那裏離錦都這麽遠,相隔不遠就是靳傾的領地,逃去那邊,陛下也奈何不得。」


    在錦都,蘇家再怎麽爭都已是被牢牢禁錮的困獸,還不如另尋出路。


    蘇澈吐出長長的一聲歎息,繼而向她道:「長姊如是得空,去看看父親吧。這調令父親是知道的,長姊入宮後本就隻有我在父親身邊,如今我也走了……」


    而她也確實許久沒有踏入蘇府的大門了。


    幾番忖度,她覺得若要去見父親,還是該讓人先迴宮稟一聲,看賀蘭子珩準是不準。可此番隨她出宮的隻有折枝和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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