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黃昏,喜兒親自去了前殿,請李業去宜春殿用晚膳。


    金貴眼見著喜兒歡喜的迴去,眼神幽幽的看看金福,見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就知道這一次太子妃是要得償所願了!也不知道,夫人那邊知不知道這個消息……


    黃昏時分的晚霞,飄在天邊是異常的豔麗,橘色的雲彩,帶著金光,絲絲縷縷的落在他往宜春殿的身影上。


    羅藝文正在園子裏走動,遠遠見著他過來,急忙便小跑過去問安,也顧不得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因為這小跑而有什麽傷害了,對於李業的渴望,讓她忘記了所有。


    “妾身見過太子爺。”


    麵前來了個攔路的女人,李業表情淡淡的看她一眼,看著她因為跑動而氣喘籲籲的樣子,不禁皺眉說:“小心著點,有了身子,不要這樣跑。”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關心,羅藝文是感動的熱淚盈眶,頓時起身便上前,小心翼翼卻隱含期待的拉著他的袖子,含羞帶怯,雙眼霧蒙蒙的看著他問:“太子爺,您最近是不是很忙?怎麽都不來看看妾身啊?”


    李業聞言輕輕的拽出衣袖,心裏歎口氣,這女人多了就是心煩,不應付也是不行,於是便說:“你好生安胎,不要胡思亂想,我還有事。”說著,就要離開。


    羅藝文想抓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可是卻沒來的及抓住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羅藝文跟了兩步,眼見著他的腳步是往宜春殿去,她這才住了腳,幽幽的歎一聲,說:“原來是去太子妃那兒……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攔的……”


    還有,如果是去綠水樓的話,也是不能攔的,若是去沉香殿的話,興許還能攔一攔……


    “娘娘,別看了。”


    太子爺今日終究是不會去麗正殿的,看也是白看,不如不看,還不傷心了。


    自從侍寢過後,她每日裏眼巴巴的盼著,卻沒有一個夜晚,他來自己殿裏的時候,次次都是空等……


    羅藝文歎口氣,轉身離去,自從圓房那一夜過去,他一次也沒來過,她怎麽能甘心呢?


    王心雨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她坐在廳中,穿著大紅色的金線牡丹裙,豔麗的色彩加上精致的妝容,看著似乎是迴到了大婚那一天。


    鑼鼓喧天,十裏紅妝的那一天,她是多麽的羞怯,期待,可結果,卻是那般的痛不欲生。


    春兒在她身後不遠處看著她定定的坐在那裏,可是從她的表情中就猜得到,她緊張了……


    李業踏進宜春殿大門的時候,王心雨便聽見了動靜,站起來要出門迎接的那一刻,腳下一個不穩當,差一點崴了腳,摔到在地,若不是春兒幾時扶著她,她真是要失態了,就在李業進門的那一刻。


    因為差一點摔到,她來不及去迎接了,他已經進來了,看見她一聲的紅裝,眉眼中淡淡的,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片刻後垂下眼眸,扭頭看看那邊桌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說:“看來你都已經準備好了。”


    王心雨這才鬆開春兒的手,慢慢的走過去,深深的吸一口氣,盡量保持自己聲音裏的鎮定,說:“太子爺許久不來,好不容易來一次,臣妾自然是要仔細準備一番的。”


    都想好了,他來了以後要好好的說話,不能在說那些陳年舊事惹他不快,可是就是控製不住的又說了……她抬眸看看他,還好,他似乎是不在意的,直接便去靜了手,坐在了桌前,倒了一杯酒,淺淺酌一口。


    她也坐下,揮手將丫鬟全部都退了出去,坐在了他對麵,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的嚐嚐,真是辛辣。


    就像,她這兩年的日子一樣,苦澀至極。


    兩個人,一對夫妻,坐在一起,居然,沒話說。


    王心雨諷刺的笑笑,說:“太子爺,我們成婚兩年了。可是你留宿在我這裏,確是屈指可數。我這太子妃,做的也著實沒意思,若是可能,我寧願和許蘭芳換換,她做這太子妃,我做你心裏的那個位置。”


    李業昂頭飲下一杯酒,抬眸看著她紅紅的眼,說:“我想過好好待你,就算是不能和你琴瑟和鳴,隻要也要和你相敬如賓的。可是你不該去動蘭芳,她差點沒能活著迴來,所以,我不會原諒你。但是我畢竟也曾對不起你,所以,這個嫡子,就是給你的補償。”


    王心雨聞言,嗬嗬一笑,無比的諷刺說:“許蘭芳流落在外幾個月,太子爺卻絲毫不疑她的清白,想方設法的帶迴來,這份癡情,還真是羨煞旁人。”


    清白……李業聞言抬眸深深的看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是藏了無數的腥風血雨,暴怒無常,沉聲道:”不要胡說八道。”


    王心雨知道今夜肯定是不能惹惱他的,看著他那個樣子隻是諷刺的一笑,不再言語了。


    一頓飯,吃的是無聊至極。


    飯後,李業去了淨房沐浴,等他出來的時候,王心雨才進去。


    霧氣騰騰中,王心雨吃下了喜兒拿出來的一丸藥,咽下去之後說:“今夜不用人守夜,門外也不用。”


    “是。”


    等她洗好出去的時候,李業正無聊的躺在床上發呆,她看著喜兒出門將門關好,這才慢慢的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將外間的燈都吹滅,直到寢殿裏頭,留下了兩盞昏黃不明的燭火。


    影影綽綽的,她走到了床邊站著,伸手放下了帳子,這才上了床。


    他躺著,沒有起身的意思,也不看她,氣氛很是冷硬尷尬,王心雨咬著唇,坐在床上雙手緊緊的揪著,下不定決心,是不是要去主動撩撥他……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迴頭,雙手攀上他的胸膛。


    “太子爺,您若是不想動,臣妾可以自己來!”


    李業聞言,眼神幽幽的落在她臉上,看著她那雙忽閃的眼神,道:“你躺下就好。”


    帳子悠悠的晃起來,燭火在忽明忽暗中,流出了燭淚。


    春兒站在窗外,聽著裏麵的聲音,眉頭緊緊皺著,大口的喘氣,許久,才眼眶熱熱的離開。


    次日一早,李業早早起來,站在窗前穿衣的時候,王心雨再身後環著他的腰,臉貼在他寬闊溫暖的背上,柔聲說:“臣妾不想您走。”


    李業穿衣的動作停下來。


    王心雨下床,抱得他更緊,唇角落在他的耳畔,說:“今晚您還來行嗎?隻一夜,怕是不行的。”


    李業聞言想了想說:“晚上給我留燈,會來的晚一些。”


    她聞言高興的不行,轉到他身前,看著他那雙深深的眼,緊皺的眉頭,滿眼哀求,說:“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不會在去害她,我好好的照顧柔柔,給你生兒育女,我會很乖,會聽話,你要常來看我好不好?”


    李業穿好衣裳,定定的看著她的眼,說:“我會常來看孩子。”


    這樣的迴答……


    她頓時便垂下了眼眸,心灰意冷了,怔怔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肩上沒有衣裳,也不覺得冷……


    走出了宜春殿的大門,李業看著不遠處綠水樓的方向,昨夜,她是否安睡?


    怕是,不能的……


    歎口氣,迴到了前殿。


    玲兒遠遠的看著咯也從宜春殿裏出來,恨恨的咬牙切齒,迴頭就想迴去說什麽的時候,被蓮香攔著。


    玲兒瞪著她,問:“蓮香,你攔著我做什麽?”


    蓮香向來比玲兒沉穩,不過是不太愛出風頭罷了,其實心眼不必玲兒少幾個,看著她憤怒的眼神,說:“你想去做什麽?告訴夫人太子爺昨夜在太子妃那兒過的夜?”


    “難道不說嗎?太子爺難道忘了當初那個女人是怎麽害咱們夫人的了?”


    她說的是那一次台階差點滑倒的事情,可是蓮香知道的更多。


    蓮香聞言看著她,說:“坐在太子爺在那邊過夜的事情,你以為夫人真的不知道嗎?夫人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她心裏本就難受,你現在去說倒是好,正好在夫人的心口上插刀子,難道你就沒看出來,夫人一早起來,精氣神就不對嗎?”


    玲兒聞言想想也是,夫人今早連香香都沒逗,就坐在窗子下開始做針線了……


    玲兒聞言皺眉看著她,問:“那夫人既然知道,為何不攔住……”說道這裏,她停下不說了,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緊緊的皺著眉頭。


    蓮香看她想清楚了這次啊歎口氣說:“上次夫人的手指是怎麽斷的你也知道,以後,夫人在這東宮裏的地位怕不是頭一份兒了,咱們做下人的也要收斂一點,盡量不要給夫人惹麻煩,在夫人麵前也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尤其是,太子爺以後宿在誰那邊,隻要夫人不問,咱們就隻當不知!”


    “那還是要打聽清楚的吧?萬一夫人問起來,總要答得出來才是。”


    “咱們隻管打聽清楚,各宮各殿的消息一個不能漏,至於夫人想不想知道,那就另當別論了。”


    說完,蓮香迴去,看著蘭芳不太精神的樣子,歎口氣說:“夫人,今日天氣好,您要不要去看看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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