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正適合,逃跑……”


    蘭芳看著昏迷在地的男人,將手中的燭台遠遠一扔,歎口氣,便彎腰將他拖在了床上,開始扒他的衣裳。


    看著腦門上滲出血的男人,她不禁輕聲道:“可憐你,做了我離開這裏的踏腳石,不過想來,你一個男人,這點傷是死不了的……”當初自己的頭上傷那樣重,不是也沒死嘛……頂多,多養兩天就是了,他這麽有錢,定然是不缺醫藥的……不會死的!


    蘭芳迅速的換了他的衣裳,將他的頭用布條隨便纏了一下,便拿起他的折扇,將他的銀錢袋子塞進自己的懷裏,又將一壺酒倒在自己的袖子上,聞著滿身的酒氣,她皺著眉頭,這才滿意。


    臨出門前,轉身看著他,輕笑一下,道:“若有機會再見,定會向你好生致歉,今夜,對不住了!”說罷,轉身拉開了門。


    蘭芳一路用扇子捂著嘴,裝作喝醉想吐的客人,搖搖晃晃的下樓,不停的幹嘔著,有客人見他這個樣子忙不迭的躲開,沒多久便順利的出了大門,一出去,便顧不得腿疼,開始奪路狂奔。


    趁著阿零沒有發覺,還是早些安排好出城的車馬,早點出城才是……


    可是,腳步剛剛走到一個深夜依舊有人吃麵的麵攤前,聽見坐著的兩位客人說的話,她挪不動腳步了。


    “聽說前幾日皇上下旨,派端王府世子爺帶兵去西北剿匪,如今大軍已在路上了!”


    “據說西北匪患猖獗,近來連連打劫商隊,連戶部派下去賑災的糧食都劫走了,朝廷動怒了,便下了旨意。”


    “可端王府世子爺才去軍中不久,就讓他領兵去剿匪……這行嗎?田將軍在西北那麽多年,也沒能將匪患清剿完畢,他一個毛頭小子,能行嗎?”


    “不行還有田將軍怕什麽,他一個紈絝子弟,頂多就是去湊湊熱鬧,混混軍功罷了!”


    蘭芳心跳如鼓,李業居然這麽快就要出兵剿匪了?


    她慢慢的抬起腳步,耳邊隻有李業出征的消息,她滿心都是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迴王府?李業不在,她一個失蹤許久的妾室,怕是連王府大門都進不了,就要被王心雨給弄死了!


    可是不迴,承安還那麽小……她吸吸氣,抹去眼角的濕意,最終決定去西北找李業。


    承安還小,想必李業和側妃也不會放心將孩子交給王心雨。


    隻有自己找到李業,跟他說清楚,自己才有迴去的機會。


    想明白以後,蘭芳不再耽擱,急忙跑到街頭,準備雇一輛馬車,往西北去,雖然明知道危險,可她不去不行!


    她找到了一個中年漢子,說出來意,那漢子搖搖頭說:“姑娘,現在西北亂著呢,單車單馬的沒人肯去,你若是不怕死,就去東風鏢局裏頭,那裏頭有往西北送鏢的,你去交些銀子,跟著他們去,也能多些活命的機會。”


    蘭芳聞言謝了那漢子,便說著他指的路,往東風鏢局去。


    東風鏢局的大門大開著,深夜時分,依舊燈火通明,蘭芳抬腳走進去,守門的便迎進來,問:“這位……公子,深夜來此,所謂何事?”


    蘭芳知道自己穿男裝不像那迴事,於是也不在隱藏,說:“小女子想去西北投親,特來此問問有沒有去西北的鏢,能否順路同行?”


    “姑娘請在此稍等,容我進去通報一聲。”看門老漢進去不過片刻,便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出來,他個子很高,長的還行,說話也很溫和。


    “姑娘說要去西北投親?你可知西北近來頗不太平,匪患猖獗,許多鏢局商隊都不往西北去了。”


    蘭芳聞言點點頭說:“我知道西北不太平,可是西北我是定要去的,你們若有鏢要送,還望壯士順路捎帶我一程,小女子感激不盡。”


    劉同聞言笑笑說:“看不出姑娘也是個膽子大的,那正好,明日便有去西北的貨商,由我們鏢局派送,你若要去,便交五兩銀子的保護費,我們保你平安到西北!”


    五兩銀子……蘭芳但是不知道身上的錢袋裏有沒有那麽多,但是她身上倒是還有一直金釵,於是便說,“請壯士稍後片刻,待我迴去拿銀子再來找你。”


    “姑娘請便。”劉同說著,看著她一身寬大的男裝離開,不禁笑笑道:“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深夜一人要往西北區,也不知嫁人了沒有……”


    蘭芳順著街道走,深夜街上依舊有行人,她來到一個當鋪,將金釵當了,又去不遠處的雜貨鋪裏頭買了兩把匕首。


    接著去了成衣鋪子裏頭買了兩套合身的男裝,備好月事帶,將匕首纏了刀鞘,一把綁在左手臂上,一把綁在右小腿上,這才換了灰色男裝,再次來到東風鏢局。


    劉同在前廳看貨物冊子,見到蘭芳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男裝,眼底的讚賞多了兩分,放下手裏的冊子說,“敢問姑娘芳名?”


    蘭芳聞言笑笑說:“我叫李蘭。敢問大哥高姓大名?”


    劉同立刻拱手道:“鄙人劉同,李蘭姑娘好,既然收拾妥當,那便到賬房處交了銀子,咱們兩個時辰後,天亮出發。”


    蘭芳聞言點點頭說:“那還要勞煩劉大哥帶我去賬房那裏,我怕不認路,走錯了地方。”


    劉同聞言笑笑,這姑娘但是聰明,知道鏢局嚴謹,不容外人隨意走動,於是便帶著她往賬房去。


    “廚房裏會備下早飯,我一會帶李姑娘去客房稍事休息,養著精神。”


    “如此多謝劉大哥了。”


    交了錢,到了客房,看著劉同離開,蘭芳才關了門,躺倒了床上。


    這段時間經理的事情太多了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就,在決定殺了陳河永絕後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內心強大的人。


    還記得那時候側妃娘娘說:隻有心堅如石,才能不懼別人的暗箭明搶。


    為了活下去,為了見到李業和孩子,她即使手上染了血,也無所畏懼。


    西北,李業,你等我,即便是爬,我也會爬著去見你!


    次日一早,蘭芳睡了沒多久,便聽見院子裏吵鬧聲逐漸響起,她立即起身梳洗,出門便看到劉同現在院子裏正在跟一群統一穿著的男人說話。


    估計是臨行前,說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麵,於是她便往廚房去,想著吃完了早飯,也差不多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早飯是粥和大餅,還有些鹹菜,怕路途遙遠路上肚子餓,廚房的大媽見她一個女子敢孤身上路不禁於心不忍,還專門給她包了六個餡餅,叫她路上餓了吃。


    她感激不盡,眼淚都快掉下來,這世上,不是隻有陳河和劉風那樣的人,熱心的好人,總是要多一些的。


    她將餡餅裝在了包袱裏,站在門口,看著劉同和另一個男人,帶著人開始清點貨物,沒多久,領隊的人再院子裏大喊:“出發了,出發了,都出來點名啦!”


    蘭芳走出門口,看到陸陸續續的有人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有兩個女人跟在男人身邊,看著像是夫妻,其餘就都是男人了,大概七八個。


    蘭芳看著那些男人,不禁握緊了手裏的包袱,路途遙遠,男人這麽多,好在劉同看著並不像是什麽壞人,自己隻要跟著他,想必不會出什麽事兒。


    可是,畢竟人心險惡,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手軟!


    領頭人開始拿著冊子點名了,叫到蘭芳的時候,她一出聲,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顯然,沒人想到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居然還敢往西北去!


    蘭芳走下去,看著這些人驚詫的眼神,微微點頭致意,麵無表情,眼神甚至有些冷。慢慢的挪開,但是依舊有人的眼神在她身上繞來繞去,疑惑的,探究的,莫名的,猥瑣的……種種……


    她不禁皺起眉頭,靠近劉同,輕聲道:“劉大哥,我一個弱女子孤身上路,本就是冒險,還望在路上,劉大哥能夠幫襯一二。”


    劉同聞言眉眼淡淡掃過那些男人,輕輕低頭略微湊近她一些,道:“你放心,隻要你跟著我,不落單,就沒什麽什麽事兒,縱使有些人心懷不軌,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的!”


    蘭芳聞言衝他輕輕一笑,說:“多謝劉大哥。”


    劉同被那笑意晃花了眼,覺得心頭突然跳了跳,臉頰不禁有些熱,眼神有些別扭的躲開了。


    蘭芳沒看出劉同的不自在,轉身去了一旁。


    鏢局的人清點了人數和貨物,安排好了車架,這才開始走。


    因為這一次是送的布匹和茶葉,十來車的貨,都用油布全部包起來,剩餘像蘭芳這樣跟著走的人,全部都坐在貨車上,身子下麵,便是貨物。


    鏢局的人,都是騎馬,個個身強體壯,腰間挎著大刀,看著就威風凜凜,頗有氣勢。


    蘭芳和一對夫妻坐在布匹上麵,晃悠悠的出城去,經過勾欄街不遠處的時候,她還小心的將包袱拿下來,放在膝蓋上將臉埋起來,生怕有阿零派出來的人不小心看到自己。


    身旁的女子黑黑的,穿著藍衣,看著蘭芳怪異的舉動問:“妹子,你這樣幹啥?看著可好笑了嗬嗬……”


    蘭芳聞言抬頭淡笑道:“昨夜沒睡好,這馬車一晃悠,就覺得頭暈想睡,這樣不是舒服點嘛……”


    那女子聞言這才點點頭,還專門拿過自己的包袱學蘭芳的樣子,做了一下後果然笑著說:“哎呀妹子,這樣果然能睡得舒服點……”


    蘭芳無奈的笑笑,將臉埋下來。


    也不知昨晚那人醒了沒有,頭上的傷如何了……可千萬,別死了才好……


    雲雷一直沒有醒,躺在床上直到半晌午的時候,楊光才來敲門,敲了半天,沒人出來開門,他便大吼一聲:“老二,起來了,咱們該迴去了!”


    連著喊了好幾聲,裏頭依舊沒有迴應,楊光不禁納悶這往日裏,他睡覺可沒這麽死……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楊光立刻衝進去,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人,他跑過去,看著頭上包裹著布條,隱約透著血色,他立刻大聲的吼叫:“老二,你這是怎麽了!”


    他喊了幾聲,使勁的搖晃著雲雷的身子,過了片刻,雲雷總算是醒了,悠悠的睜開眼便看著眼前放大的醜臉,問:“大哥,我頭怎麽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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