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看他眼神頓時有些不對勁,連忙拉著他的手臂,說:“我身上髒了,不行……”


    陳阿三一聽,一顆心頓時像是從雲端上跌落在豬圈裏一樣的,覺得敗興的很。他看著蘭芳很是惱怒的道:“怎麽又沒懷上?我這個月可沒少碰你,怎麽你這肚子就是沒動靜呢?”


    蘭芳聞言垂下眼眸,不知說什麽好。


    總不能說,懷不上就是因為你不行吧!蘭芳不傻知道這件事對於男人來說是多麽難堪的一件事,上次被他打的傷痕好不容易才消退下去,她也不是賤骨頭,非要說些不好聽的自己去找打。


    陳阿三看她死人一樣的不說話,煩躁的很,一把推開她吼道:“滾吧,看見你就心煩!”


    蘭芳聽見叫她滾,頭也不抬,端了碗便出了門。


    時間尚早,蘭芳也不想待在家裏,看著陳阿三那張滿是厭棄的臉,於是便提了籃子去河邊洗衣服。


    這個時間河邊洗衣服的婦人不少,蘭芳過去找了一塊石頭坐著便開始洗自己的衣服。


    那邊的婦人們見她來了看了看,說話的聲音小了一點,但是依舊能聽見。


    “這丫頭可憐的,也不知道這幾天有沒有被逼著喝羊屎湯……”


    “你們說她懷不上是不是因為身子破的太早,傷了身子,十二歲就……那劉鳳心也太黑了!”


    “許是吧,十二歲身子骨都還沒長開呢!”


    蘭芳低著頭洗著自己的衣服,對於她們談論的話題早就沒什麽感覺了。


    可是她不說話,不代表沒人說話,蘭芳剛洗了一件衣裳,那邊一個大嬸,便咳了咳,問:“小許娘子,你今年滿十五了嗎?”


    蘭芳聽見有人叫自己,連忙抬頭一看,原來還是那天水井邊的那個大嬸,這個大嬸為人尚算和藹,說話都是笑著說的,她心裏挺喜歡,於是便笑著迴答:“大嬸,我三月時滿十五了,現在算是十六了。”


    那大嬸聞言也笑著說:“你才十五六歲,早著呢,以後你婆婆再逼著你喝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你不要再喝了,活受罪呢不是!”


    蘭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笑笑:“也是我不爭氣,一直懷不上,也不怪婆婆心急了些,她也是為我好。”


    在外麵絕對是不能說一點點劉鳳的不好,她那人的心是黑的,說不定那天就會在自己吃飯的碗裏麵下毒。


    “你這姑娘就是心眼好……”那大嬸見她護著自己家婆婆也知道她是個實誠人,也不再勸,左不過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看看熱鬧就行了,管那閑事幹啥,萬一被那母老虎聽見啥,過來打自己一頓就不好了,她可不像李氏那潑辣貨。


    一群婦人慢慢的說起了別的話,不知不覺的說到了傻子的身上,那大嬸說道傻子就開始笑:“那傻小子,我原先看他是個傻的,誰料人家並不是個全傻,還知道挑著那好看的小娘子看,看的眼睛都直了!”


    “哎呦,傻子還知道看女人呀!瞎說的吧!”


    “瞎說啥!你問問小許娘子,那天打水的時候,那傻小子是不是盯著她看,看的眼睛都直了呢!”那大嬸頹然口無遮攔來了這麽一句,驚的蘭芳頓時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大嬸真是大嘴巴!怎麽什麽都往外說!也不想想她說這些話會不會讓外人誤會什麽東西?


    蘭芳苦笑著,覺得後背上濕漉漉的一身的冷汗,握著衣裳的手都在顫抖,扭頭看著那大嬸笑的扭曲,說:“大嬸也太高估那個傻小子了,他那樣傻乎乎的怎會知道什麽長得好不好看啊,多半是因為平日裏沒見過我,所以多看了幾眼,哪有大嬸說的那麽邪乎……”


    這廂蘭芳話音剛落,一邊的一個胖大嬸便接茬道:“可不是嘛,一個傻子知道什麽想女人,前兒幾日我還看見他盯著你家劉大哥,半天都不挪眼,難不成,還是想睡你家劉大哥!哈哈哈!”


    “說的什麽屁話,他那是盯著我男人手裏的大螃蟹呢!”


    一群洗衣的婦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蘭芳心裏鬆了一口氣,加快了洗衣裳的動作,還沒有片刻功夫,那些婦人已經將話題轉到了別處,她拿了衣裳和她們打過招唿後,便迴家去了。


    幾日後,黃昏時,蘭芳正在門口掃地,遠遠的看見公婆迴來了,瞬間,她心中便如同被壓了一塊巨石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才過了四五天的清閑日子,就沒了……


    她微微歎口氣,擦擦頭上的汗水,將掃把放在門口,轉身迴去做飯。


    劉鳳去了幾天,第二天四舅便斷了氣,在那邊幫著將老人家安葬後,操心著家裏,便迴來了。


    一進門,她便四下的看,看了一圈,到處都是幹幹淨淨,妥妥當當的,雞鴨也沒有少,羊看著也沒有瘦,跟以前沒什麽區別,這才看了一眼廚房裏的蘭芳,拿著包裹進屋了。


    陳阿三剛迴來,劉鳳便將他叫進了屋裏,三個人不知道嘀咕的什麽,嘀咕了半天,蘭芳叫他們吃飯,叫了兩次他們才出來。


    飯桌上,劉鳳端著碗,看看蘭芳,道:“這個月是不是又沒懷上?”


    “嗯。”


    蘭芳低著頭,扒拉著碗裏的飯,不想去看劉鳳那鄙夷的眼神。


    劉鳳撇著嘴將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很是不高興的說:“你這肚子怎麽就這麽不爭氣?”


    蘭芳不說話,嘴裏的飯菜咀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


    劉鳳看她頭也不敢抬,話也不敢說,不屑的翻翻白眼,端起碗,說:“要你什麽用!”


    陳河翻翻眼皮,看看頭快要低到碗裏的兒媳婦,沒說什麽。


    陳阿三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飯,似乎根本沒聽見剛才她們說了什麽。


    一頓飯在極度壓抑中結束,蘭芳端著碗迴到廚房裏才覺得心頭的石頭似乎輕了一些。


    她看著自己那雙帶著些老繭的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神看著院子外麵漆黑的天色,想著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能夠到頭?


    如果能早日的懷上孩子,是不是就會好過一點?


    蘭芳慢慢的坐在灶前,腦子裏紛紛擾擾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反正,終究是要跟傻子借一迴種的,而且,終究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一次就能懷上。


    如果一次不能懷上的話,說不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夜長夢多,不到一年的時間陳阿三就要去會試了,若是再耽擱半年,到時候傻子那邊借不來好種她依舊懷不上,那不是要被劉鳳給賣了?


    蘭芳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借種之事,宜早不宜遲!


    夜裏,蘭芳起來如廁,經過公婆的窗邊。又聽見他們在忙活,婆婆那矯揉造作的叫聲真是聽的人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輕手輕腳的如廁迴來,聽見他們已經完事了,在說話。


    “當家的,你這次出門月餘,可不能去哪勾欄院裏找那些小賤--婦玩鬧,免得染上什麽髒病!”


    “哎呀你當我出門是去玩的,我是跟著徐老板去進貨的,一來一迴就要大半月在路上,去了就要忙著收貨,哪裏有時間去鬼混,你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吧!”


    “德行,人家不過是提醒你一句,你急什麽呀!”


    蘭芳聽著他們又開始了,衝著漆黑的夜色翻了個白眼,這一大把的年紀了,還真是喜歡折騰,也不怕把那老腰給折騰斷了,片刻,她輕聲的走迴到自己的房裏。


    第二日一早,蘭芳看著陳阿三出門,轉身迴來的時候,陳河已經拿著一個包裹,叼著煙袋也要出門了。


    蘭芳站在邊上,低著頭,看著劉鳳送他出門。


    家裏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蘭芳便拎著籃子依舊進山去找參,臨出門前,劉鳳迴來看她拿著籃子要進山,就說:“你爹出門這段時間多找些參迴來,他出門一趟辛苦,迴來可得好好的補補身子!”


    “還有三兒那邊,他平日裏讀書辛苦,來年就要會試,正是最緊要的關頭。你晚上可不要老去纏著爺們往炕上去廝混,自己先睡在廂房裏,什麽時候三兒想鬆快的時候,你在去他屋裏睡。”


    蘭芳點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最近我一直都睡在廂房裏的。”


    劉鳳聞言撇撇嘴道:“那裏褲你可是一直穿著?”


    “我穿著呢,沒脫下來過。”


    “那就好,反正吃藥也沒用,那羊屎的偏方你又嬌貴的不行喝不下去,隻能指望沾些旁人的福澤,好懷上我孫子了!去吧!”


    劉鳳每隔幾天都會這樣告誡她一番,蘭芳早已經習慣,看她轉身進屋了,這才提著籃子進山。


    連著三天,蘭芳都沒有找到參,劉鳳每天見她拎著空籃子迴來很是不悅,那鄙夷和不屑都是掛在臉上的,蘭芳越發的沉默。


    陳阿三知道她來了月事,也不來騷擾她,每日迴來吃了飯就是鑽進自己的屋子裏溫書,很是用功。


    蘭芳這幾天進山都在山裏四處看,準備找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準備月事過後,在最容易懷上的那幾天,將傻子騙進山裏來,實施自己的計劃。她找到了三個比較好的地方,哪一個看起來都是很安全的,平時根本沒有人會經過的,她決定,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去哪一個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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