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詩讓吳掌櫃把店裏的其他夥計都叫了出來,宋衍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審問出來,讓客人一直等著也不是一迴事,再確定了一遍張二有問題,就可以先把客人的假貨換了,或者是把錢配給客人,等報了案確定了真是張二換了貨,再去給客人再賠禮道歉。

    張二住的地方把人拖到後院的時候,就已經讓人搜過了,連銅板都沒搜出來幾個,更別說有玉石了。

    一排夥計聽吳掌櫃說虞詩是店鋪真正的主子,沒想到事情鬧得那麽大,不止總掌櫃來了,連主子姑娘也來了,嚇得一個個縮頭縮腦。

    特別是之前給虞詩服務過的侍女,臉色嚇得蒼白,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就像是這樣虞詩就看不到了她一樣。

    虞詩先問了跟張二同住的夥計,那小二見張二是被綁了起來,去了後院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聲響,聽到虞詩的問話,結結巴巴道:“小的……跟張二不是很熟,平日裏張二瞧不起小的,都不跟小的說話……小的隻知道每日下工,他都會去後街賭錢。”

    既然是賭錢的話,至少要有本錢才是。

    “你們誰跟他熟悉?”虞詩問了一聲,就見幾人低著頭不願意上前,吳掌櫃見狀就吼了一句:“張二要是真做了這事,是要蹲大獄的,你們不說話難不成是想去陪他。”

    那麽一嚇,剛剛跟張二同屋的夥計朝女夥計位置瞟了一眼:“小的常見到張二找桂花說說笑笑的。”

    桂花就是剛剛伺候虞詩看玉的侍女,聽到夥計那麽說,蒼白的臉白的又有些發青:“你血口噴人,我哪裏跟張二說說笑笑了,我根本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可能跟張二一個男的說說笑笑,你見到的那幾次都是他纏著我說話!”

    說完,桂花可憐巴巴地看著吳掌櫃:“姐夫……”

    秋意本來就氣這個女夥計剛剛態度不好的事情,本來就想著張二事情解決了,就勸姑娘把女夥計給辭退了,現在見她當著姑娘的麵大吼大叫,還叫吳掌櫃姐夫,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哼了一聲就道:“我還說她是從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膽子對姑娘不敬,原來是有吳掌櫃當靠山啊!”

    吳掌櫃此時臉也白了:“姑娘,這女子是小的內人的遠親,兩家平日都不怎麽走動,店裏找招人把人招進來了,小的才知道有這親戚關係,小的絕對沒有……”

    虞詩見他說著又要跪下去,擺了擺手,道:“現在說這個沒用,店裏夥計的事等到張二的事解決了再處理

    。”

    說完,就見原本該在後院的宋衍,推門而入。

    兩人對了一眼,宋衍淡淡道:“他說了。”

    “說了?”虞詩起身走到了他的麵前,如果她開口問他是不是用了私刑是不是不大好,想到剛剛張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幾個年輕力壯的護院都沒辦法讓他開口,現在就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竟然就讓宋衍審出來了。

    算是很厲害的事情,但是看到宋衍波瀾不驚的臉,虞詩又覺得他能做到是理所當然的,似乎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跟宋衍走到後院,虞詩還陷在複雜的情緒裏,抬頭看到宋衍走在前麵,虞詩突然想到他這是特地來告訴他這件事。

    “表哥怎麽不讓人傳話,累得你多跑一趟。”

    “想看你在做什麽。”

    “嗯?”虞詩愣了愣,關心的句子配著宋衍冷淡漠然的語氣,就像是沒有什麽特別意義的一句話,讓虞詩感覺他就是突然起了心思,不帶任何意義的想看她在做什麽。

    到了關押張二的柴房,虞詩見換了一間屋子,張二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褲子卻是換過一條的明白怎麽給他換了房。

    宋衍是說了什麽還是做了什麽,竟然把一個成年的夥計嚇的尿了褲襠。

    張二見到宋衍就渾身發顫,像是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恨不得往地底下鑽。

    這樣子就像是犯了錯的小丫頭麵對羅氏一樣,甚至還要更誇張,虞詩偷偷掃了宋衍冷臉一眼,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把這個本事交給自己。

    在審問夥計那的時候虞詩就取了帷幕,沒有了帷幕的遮擋,敏銳的宋衍輕而易舉就察覺到了她的偷看,俊朗的臉上眉頭輕擰:“不知道怎麽辦?”

    “嗯?”因為習慣了宋衍的沉默寡言,所以今天他主動說話的次數多了,虞詩都有些跟不上節奏,“我打算把事情問出來了就報官,我已經派人跟姨母說了。”

    虞詩原本開始就想報官的,但是又想要是萬家安排的這一切,難免就有後招,所以才打算把一切問清楚再報官。她的意思都告訴了派去跟羅氏稟告的人,貿然去報官她又怕事情會影響到姨母,所以現在就是等到姨母的迴應,就決定是報官還是私了了。

    “大表哥你問出是張二換了玉?”宋衍說問出來了,又沒繼續長篇大論的打算,虞詩隻有再問清楚。

    宋衍沒說話看向張二,張二雖然是低著頭的,但就像是感覺到那目

    光一樣,身體顫了顫,就哭喊著道:“是小的……鬼迷了心竅!求姑娘……求姑娘少爺饒過小的一次……”

    虞詩說報官都沒見他有那麽大的反應。

    張二趴在地上顫著給兩人磕頭求饒,看方向應該是給宋衍求饒。

    虞詩見他的樣子像是沒受什麽傷,聽聲音雖然已經嚇的嘶啞粗嘎,但還算是正常範圍,虞詩鬆了一口氣,知道宋衍沒有動私刑就好。

    “是你自己想到要換玉石的?沒有別人教唆?你的假玉都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個問題宋衍顯然已經問清楚了,虞詩一問就見張二快速的說道:“都是小的相好桂花想的主意……小的好賭,身上就沒幾個銅板,桂花願意跟小的好,而且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不少跟店裏一樣的假玉……說偷偷的換了有了錢就跟小的成親過日子……”

    聽到假玉不止一塊,虞詩就有些著急了:“你還把玉賣給了誰!?”

    “小的膽子小,見客人像是有錢人家的都不敢賣……見那個書生客人穿著的寒酸,又不懂得玉才賣給了他……小的就隻賣過那麽一塊。”

    隻賣了一塊,而且客人找上門算賬的時候還正好被碰到了,不知道是算張二倒黴,還是說她運氣好。

    宋衍和虞詩等了一會,派去跟羅氏稟報這件事的下人就迴來了,而且不止自己迴來還把周媽媽帶了過來。

    周媽媽上前細細打量了虞詩一遍:“姑娘沒受委屈就好,夫人聽到店裏發生的事急的想要親自過來,因為表少爺突然生病,絆住了腳,才讓了老奴過來。”

    宋府唯一的表少爺就是宋姑奶奶帶來的唐子驥,虞詩見過他幾麵,六歲的年紀,因為嬌生慣養的性格有些霸道,又有宋老太太這個外祖母寵著,安哥兒被他欺負了幾次,所以虞詩對他的印象一般。

    “唐少爺怎麽了?怎麽就突然生了病?”

    這事不是一言兩語能說的清的,虞詩看周媽媽的表情就懂了,所以聽她說不是什麽大事,也沒有再問。

    周媽媽來之前,虞詩和宋衍已經讓吳掌櫃把桂花抓了起來,讓張二跟她對質,桂花咬死不認,但是慌亂的樣子,虞詩就肯定張二說的是真的了。

    恰好周媽媽來了,府裏的老媽媽審問小丫頭法子不少,估計的等會就能得出結果了。

    秋意領著周媽媽去了桂花那兒,路上周媽媽就忍不住皺眉問道:“大少爺怎麽會在這?”

    周媽媽剛剛見宋衍在虞詩身邊說不出的驚訝,因為所有人都在才不好問,現在隻剩秋意了,自然就問道。

    秋意早就猜到周媽媽見宋衍在這會問這事,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隻是隱去了宋衍摸了姑娘頭,還有那幾句她聽不懂的話。“”

    周媽媽聽到宋衍幫了虞詩麵上就帶了幾分的驚訝,她是宋府的老人,比秋意更清楚宋衍的性子,他從小就性子冷,他親娘去了之後,他整個人寡言的就像是個沒活氣的玉雕似的,除了他親妹的事,她就沒見過他管誰的閑事。

    她是聽過有下人捕風捉影的說虞詩跟宋衍的關係,比起宋府姑娘少爺的關係要親密一些,因為覺得宋衍連話除了他的嫡親妹妹和宋老太爺跟宋老夫人他會多說兩句之外,就沒見他給誰過一個熱臉,所以聽說了這件事她就立刻告訴了羅氏。

    宋衍雖然性子冷,但是相貌卻是一等一的好,周媽媽怕虞詩年紀被皮相迷惑了,不過羅氏卻說虞詩是知道輕重的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該知道的事情都是知道的,讓她不用擔心。

    現在看到不愛管閑事的宋衍竟然幫了虞詩,而且見她來了都沒走,似乎是打算陪著虞詩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周媽媽懷疑的心又上來了。

    就怕虞詩懂事知道輕重,但是這個麵冷的大少爺不知道,聽說宋昱少爺又跟大姑娘院子裏的丫鬟拉拉扯扯,大少爺雖然跟二少爺不同母,性子看著也不像,但畢竟是一個爹的兄弟,加上大少爺的年紀也該是知道人事的,虞詩長得又長得巧,不知道大少爺會不會存什麽別的心思。

    ……

    有了周媽媽的幫忙,桂花那邊很快也招了,她收了一個陌生人的好處,假玉也是從他那裏弄的,知道張二好賭缺錢,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至於那個給她好處的陌生人,她卻說不出是誰,隻知道是個高個的男人。

    周媽媽見問不出什麽了,就跟虞詩迴了話:“老奴來的時候夫人說,這事說不準就是萬家的搞得鬼,萬家都是生意人弄這種小手段,不會輕易讓人抓到把柄,這又是姑娘的店子,怕鬧大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要是老奴來沒問出什麽,就把這事私了,以後有機會了在把這事討迴來。”

    虞詩點了點頭,她懂周媽媽的意思,隻是懷疑是萬家做的,但沒有證據,這事就是鬧到了公堂上,也是讓旁人看宋家的笑話,宋二爺說不定會因為這件事怨姨母。

    “既然這樣,就不提有人設計張二

    的事,把這兩人送官是,說他們聯合起來換了玉,也算是給客人一個交代。”

    周媽媽:“也隻有先這樣了。”

    迴去的路上,周媽媽因為還有些事要處理,覺著虞詩太晚迴府不好,就催著虞詩先走。

    事情都差不多了,虞詩就跟宋衍先走,上了馬車,虞詩掀開了簾子看了一眼騎著馬的宋衍。

    “不知道表哥今天在外是忙什麽事,耽擱了他半天,還麻煩他送我迴府。”

    秋意想起周媽媽的交代,硬著頭皮道:“想來大少爺是不忙才有空幫姑娘。”

    虞詩掃了她一眼:“大表哥又不是紈絝,出府不是為了辦事,難不成是在府外閑逛?”

    見虞詩那麽維護宋衍,秋意表情苦了苦:“是奴婢想岔了,大少爺真是個好人!”

    ……

    到了宋府,兩人分頭走的時候,虞詩覺得宋衍的眼神跟平常不同,就像是在打量她什麽似的。

    虞詩眨了眨眼,立刻就反應過來道:“我沒覺得委屈。”

    宋衍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沒說你委屈。”

    虞詩臉色紅了紅,要不是他表情奇怪她也不會自作多情想太多。

    “謝謝大表哥。”

    “打算怎麽謝?”

    虞詩仰著頭怔愣的看著宋衍,他竟然怎麽會那麽反常,要是平常她那麽說他不是嗯一聲就完了。

    白淨的小臉在日光下散發著瑩瑩的光,一雙貓兒樣的大眼水汪汪的,像是聚集了一彎秋水,漂亮的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表哥,想要什麽禮物?”

    宋衍喉嚨動了動,想起了前些日子做過的那個夢,下意識道:“你有什麽?”

    說完,宋衍突然伸手扶正了扶她頭上的那根寶藍色點翠蝴蝶簪:“翅膀晃得眼睛疼。”

    虞詩正想著她有什麽可以送給宋衍的禮物,被宋衍那麽一打岔,就忘了宋衍前麵那句話,捂住了頭上的發簪,這根發簪上麵蝴蝶翅膀是用金子打的,因為要讓蝴蝶有展翅欲飛的感覺,金片打的很薄,稍微一動翅膀就會跟著晃,現在日頭正烈,她看不到猜到會特別晃眼睛。

    要不是簪子取了她頭發會散,她現在就取了下來。

    想到這個虞詩突然笑眯眯地道:“我有的最多的就是首飾了,要不然就送大表哥一根花簪子。”

    宋衍雙眸漆

    黑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映著麵前虞詩笑的燦爛的臉:“好。”

    ……

    迴了院子,秋意忍不住朝彩芽問道:“你說大少爺是什麽意思啊?”

    彩芽一臉懵懂:“什麽什麽意思?”

    “就是大少爺問姑娘要禮物,姑娘問大少爺要什麽,大少爺問姑娘有什麽,姑娘說送自己的簪子給大少爺,大少爺還說好!”

    在秋意看來這事妥妥的問題,她不知道怎麽說這種感覺,但就是覺得大少爺跟姑娘的對話奇奇怪怪的,就連剛剛站在那說話的感覺也不正常。

    彩芽的表情更懵懂了:“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啊!你難不成不覺得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要是有人幫了你,他問你要謝禮你會不給嗎?”

    秋意點頭,既然都要了,她自然會給。

    “那大少爺有什麽奇怪的?既然大少爺要謝禮,姑娘問他要什麽,大少爺問姑娘有什麽不是正常的嗎?”彩芽眼神奇怪的看著秋意,就像是在說那麽簡單的道理,她為什麽會覺得奇怪。

    秋意按著她的思路想了想,覺得好像就是那麽一迴事,不禁猶豫是不是她想太多了,沒影的事都被她亂想的有模有樣的。

    “所以你說姑娘跟大少爺真的什麽都沒有?”

    “能有什麽?”彩芽不解。

    對比彩芽,秋意真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是我瞎操心,別問了,也別跟姑娘亂說。”

    彩芽點點頭,轉身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虞詩。

    虞詩聽到反應跟彩芽差不多,雖然宋衍今天跟往常相比反常了一點,但說的那些話在她看來還算是合理,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要真是喜歡怎麽可能會像宋衍那個樣子,腦海裏浮現那天在樹林看到的那一幕,虞詩猛地搖了搖頭,把那些畫麵甩出腦海。

    那麽惡心奇怪的動作,宋衍那麽一個正經人,怎麽可能會想在她身上做,光是想象就覺得惡心的難以形容。

    ……

    隔天周媽媽突然來了虞詩的院子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

    見周媽媽喜笑顏開,虞詩想了想,第一反應就是萬姨娘倒了黴,要不然這不年不節的,她想不到周媽媽有什麽好事要告訴她。

    周媽媽進門跟虞詩問了聲好,笑道:“姑娘知道我這是為什麽來的嗎?”

    虞詩見

    她笑的開心,配合的猜了猜:“難不成是媽媽又要有孫子了?”

    周媽媽搖頭:“這事可比老奴家裏添丁更值得高興。”

    有什麽事能比添孩子還要高興的,虞詩有了幾分興趣:“媽媽就快告訴我,別讓我猜了。”

    “老奴也是剛知道這事,夫人就立刻讓老奴過來給姑娘說。”周媽媽喘了一口氣,吊足了胃口,“萬家算是惡有惡報,沒想到那個跟桂花打交道給她好處讓她和張二賣假玉那個偷東西發了什麽瘋,自個去了衙門,幫著指認萬家搞鬼。”

    虞詩愣了愣,無緣無故的自己去衙門。

    “他是萬家的家仆,又有證據,幸好這事還沒審理,有了證據證人,看萬家還能怎麽得意。”

    “周媽媽,這會不會不妥?無緣無故的那人為什麽要幫我們。”

    “衙門的人都查過了證據都是沒問題的,要老奴看就是上天眷顧,不忍心讓姑娘那麽一個好姑娘吃那麽大的虧。”

    虞詩笑著點點頭,心中不禁暗想難不成是宋衍幫了她,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反常的跟她要禮物,因為幫了一個大忙,所以才問她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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