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向天雄軍悄悄靠近的大軍不是別人,正是尹大弟和何漢軍統領的登州軍大軍。


    不過,他們卻沒有穿登州軍的製服,而是換上了破破爛爛的明軍製服,就和原來孔有德耿仲明的撫標營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他們卻不是來增援盧象升天雄軍的。相反,天雄軍正是他們今晚的作戰目標。


    很快,吃飽喝足、養精蓄銳了大半天的登州軍將士僅僅隻用了大半個時辰,就走完了七八裏的山路,不聲不響地抵達了天雄軍大營南麵的一裏位置。


    “傳令!全軍休息一刻鍾,大家喝水吃東西、拉屎拉尿,做好最後的戰鬥準備。但是,誰也不許出聲!誰暴露了行蹤,老子就對誰軍法從事!”作為這次行動主官的何漢軍粗魯地下達了軍令。


    一刻鍾之後,何漢軍部順利地接近了天雄軍大營,一舉突入了在南麵幾乎沒有任何防備的天雄軍營地之中。


    何漢軍按事先約定好的計劃,讓人點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向北麵的陳鬆報信。


    等待了大半夜的陳鬆隨即親率五千生力軍,趁著天雄軍大營一片混亂,一鼓作氣地從東北和西北兩個方向殺入了天雄軍營地之內。


    僅僅大半個時辰,王瑞心目中那支硬抗滿虜鐵騎的天雄軍,就被何漢軍的突襲和陳鬆的陰謀詭計打得潰不成軍。


    原因無它,大家都太疲乏了,晚上又被陳鬆派去的假叛軍一直折騰個沒停,眾人就差要精神崩潰了,那還管身邊的什麽響動呢。


    就這樣,絕大多數天雄軍的將士還稀裏糊塗地在睡夢之中,便被登州軍的士兵們綁起來當了俘虜。


    至於盧象升嘛,也沒好到哪裏去。中軍大帳外的親兵們被登州軍的突擊隊打死了十多人後,他也被尹大弟讓人捆成了粽子。


    天亮時,戰鬥的結果終於統計了出來。


    登州軍,哦,現在應該叫叛軍。“叛軍”以八死三十一傷,殲滅天雄軍一百零九人,傷敵兩百一十七人,俘虜天雄軍從盧象升到大頭兵共計一萬零三百八十餘人。戰果極為輝煌!


    “漂亮!”秘密捷報送達王瑞案前時,王瑞興奮得拍案而起。


    “來,你們都看看!”王瑞一邊在中軍大帳中激動地踱著步,一邊將手中的捷報遞給了一旁的林思德和湯效先。


    “主公真是用兵如神!既便諸葛孫武再世,亦不過如此焉!”林思德看完捷報後,激動地對著王瑞彎腰行了一禮。


    湯效先也被陳鬆和何漢軍等人發出的聯合捷報驚呆了!他搓著手掌羨慕嫉妒恨地罵道:“狗日的,他們這次真是打得精彩!”


    “哈哈,精彩的還在後麵呢。”王瑞笑了起來。他同樣為自己的這番謀劃得意不已。


    “主公!咱們還是先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咱們這次可是俘虜了一萬多大明官軍啊!何況還有盧大人這個文臣督師呢。這可都是燙手山芋啊!”林思德還挺冷靜。


    “是啊!總不能把他們全殺了吧……”湯效先也覺得這個勝利是一個大問題。


    “殺?!效先,你想啥呢。我告訴你們,以後這些俘虜都將是我們自己的兄弟。這可全是練就強軍的好苗子啊!老子一個都不想錯過!”王瑞一錘定音。


    “主公,關鍵是這多麽的俘虜,咱們該如何處置啊!?現在天雄軍的將士不是還在陳鬆他們這些假叛軍的手中嗎。”湯效先覺得這才是現在麵臨的真正難題。


    “主公……”林思德也是滿懷疑惑。他和湯效先都眼巴巴地望著王瑞,想從王大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哈哈!你們怎麽傻了呢。現在盧大人和天雄軍是被誰俘虜了?叛軍啊!這還不簡單嗎?咱們現在就帶兵去,再一舉打潰這股叛軍……”王瑞忍不住還是透露了一點自己的主意。


    “那就這樣把天雄軍的人放了?”湯效先猶自沒想透徹。


    不過,一旁的林思德卻突然微笑了起來。自家主公的心思,他多少猜了個七七八八。


    “來人,筆墨侍候!”王瑞也不跟他們解釋,讓人準備好筆墨後,就開始書寫給陳鬆等人的軍令。


    陳鬆等人此時也沒有閑著,他們正在商量著如何處置這一萬多天雄軍將士呢。


    特別是俘虜中還有盧象升這個文臣督師,如何對待他,大家一時完全就沒有一個定計。


    最後,還是尹大弟一下子說到了命門:“商量個屁呀!我說兄弟們,咱們現在是啥呀?叛軍啊!既然是叛軍了,咱還能給他們好嗎?依我說,全部捆牢實了,都特麽的餓著,也別給他們水喝!”!


    “該不會給將軍大人添亂吧?盧大人可是朝廷大臣!”何心漢軍心裏還是有些吃不準。


    “沒事、沒事!咱們折騰他們越狠,等將軍大人救他們出來時,他們就越會感激大人!哈哈。”周雲台也插話道。


    “慢著,這些髒活兒,咱們兄弟誰都不能出麵。天知道以後我們會不會跟盧大人見麵呢!讓孔耿二人去。這兩個老小子不是叛軍首領嘛!嘿嘿……”陳鬆一臉壞笑了起來。


    關押盧氏兄弟的營帳裏,盧象升緊盯著地麵,一幅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痛苦表情。


    丟人呀!他盧建鬥自詡知兵,不曾想卻在陰溝裏翻了船,被一夥烏合之眾的叛軍抄了營盤,而且還被包圓兒全抓成了俘虜。


    想到此事早晚得天下皆知,盧象升覺得自己這迴真是糗大了!


    而盧象觀和盧象坤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自己再小心謹慎些,後來不再睡那麽死,也許這營盤就不會被人端了吧?


    自己吃點苦受點累也就罷了。現在好了,還連累自家兄長和上萬將士身陷賊營。兩人恨不得想拿腦袋去撞牆!


    “大哥!都怪小弟平時沒有將大兄的教誨記牢,不然也不會引來今日之敗!”盧象觀羞愧難當。


    “大哥,是愚弟害了大哥呀!嗯、哼哼……”盧象坤說著說著,突然就低低地哭了起來。


    “哭什麽哭?勝敗乃兵家常事。為兄已經傳令給征東將軍和馬祥麟了,他們不日定會前來相救!一群烏合之眾,靠著陰謀詭計得逞,算不得本事。隻要登州大軍和白杆兵一到,定可將其一舉剿滅!”盧象升製止住了兩人。


    現在的盧象升,對於王瑞和馬祥麟這兩個救星可謂是望眼欲穿。


    不過,他老人家現在走背字兒,運氣不好。王瑞和馬祥麟沒有被盼來,倒把孔有德和耿仲明盼來了。


    孔有德和耿仲明在十多個登州軍親衛兵的看護下,施施然地踱進了關押盧氏兄弟的營帳。


    “喲!這不是督師文臣盧大人嗎?怎麽被抓起來了呢!”孔有德一臉戲謔的笑容。他們來,就是要讓盧象升難堪的。


    “哈哈!盧大人妙計安天下,當了俘虜又折兵嘍!”跟著孔有德身後的登州兵們開啟了群嘲模式,肆無忌憚地嘻笑了起來。


    “盧大人!你們這些文官不是自認為可以運籌於幃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嗎?怎麽就成了咱們這些武夫的俘虜了呢?”耿仲明也一點不客氣。


    “哼!汝等是何人?竟敢聚眾造反,冒犯朝廷天威,難道就不怕誅九族嗎?”盧象升雖然心中羞愧,仍然忍不住厲聲喝問。


    “哈哈!聚眾造反?冒犯朝廷天威?就是聚眾造反,也是你們這幫愚蠢的文官逼的!我們辛辛苦苦、風雨皆程趕往遼東支援,可是你們這些文官這些士紳呢?視我等為朝廷賣命的武人如同草芥!為了一兩雞,竟然要我們的士兵穿箭遊營!試問,天理何在?”


    孔有德越說越憤懣,滿臉絡腮胡子抖個不停,醜陋的臉上青筋畢露。


    “孔將軍息怒!息怒……”帶隊來監護孔有德的親衛隊長趕緊勸止。別演來演去,最後把實情說出來了!


    “哼!我們走。不要給他們任何吃食!讓他們這些文官也享受一下饑腸轆轆的痛苦!狗東西……”耿仲明罵罵咧咧的,將入戲太深的孔有德推了出去。


    “噗……”親衛兵們簇擁著孔有德和耿仲明出去後,盧象升終於撐不住了,一口腥甜的鮮血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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