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村裏也有見識廣的人。比如這樸榮俊。


    樸榮俊家有個遠房的表叔,是介川縣城裏的書辦。這人識得一些漢字,在城裏酒樓做工時,常去這表叔家跑腿幫忙,從這表叔口中聽了不少關於天朝大明的情況。


    見到王瑞等人帶來的這支大明衣著打扮、秋毫無犯的軍隊後,他斷定這便是傳說中的大明天軍。


    出於對中原大明的傾慕,他做出了一個日後讓自己榮華富貴的瘋狂舉動。


    樸榮俊帶上自家的幾個兄弟,提上家裏僅有的兩隻雞,趕著家裏僅有的一隻羊,屁顛顛地跑去登州的營門口請求勞軍!


    登州軍的將士們剛紮下營寨不久,正在熱火朝天地埋鍋做飯,一個親衛營士兵跑進王大人的中軍大帳報告:“營門口來了幾個朝鮮人,提著雞趕著羊,說是前來看望國朝天軍!”


    “哦,還有此等事?著令後勤連去接待一下,打發他一些銀兩吧。”王瑞想也沒想,便開口要將親衛打發出去。


    這次去打德川,王瑞是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去輕易幹預。他要通過這幾次實戰,讓陳鬆立下一些軍功,到時好有一些光輝體麵的戰績,將他下放到下麵的營頭去。


    親衛兵聞言,正要告辭離開去,突聞方元大喝了一聲:“且慢!”


    “哦!”王瑞轉身望向了他。他很意外,這樣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方元能有什麽說道呢。


    “主公!可曾聞千金市馬骨的舊聞?”方元拱手一禮後,意味深長地問道。


    “千金市馬骨?”王瑞一怔,不過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古之君王,有以千金求千裏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於君曰:“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裏馬。馬已死,


    買其首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


    涓人對曰:“死馬且市之五百金,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


    講完這古代的典故後,方元微微衝王瑞作了一捐:“學生以為,可以這勞軍之人為馬骨耳!”


    “多謝大汗!”接過巴牙喇遞過來的黑孩腰牌後,二狗子帶著兩個同伴拱手行了一禮,然後便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爾霍,你這次辦差辛苦了,和範先生一起迴去歇息吧!大家都退下!”黑孩體諒地揮著手道。


    “嗻!”所有人都打了個難看的千,接著便紛紛往殿外走去。


    不過,範健走到半路,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轉向黑孩道:“大汗,奴才還有書信要交給大汗!”


    “哦!”黑孩有點意外,一揮手道:“呈上來!”


    “嗻!”範健戰戰兢兢地將兩封書信遞到了黑孩手裏,他真不知黑孩看到王瑞泡製出來的這兩封書信後,會作何反應。


    黑孩不緊不慢地打開了第一封信,認真地看了起來,原本平靜的臉色慢慢變成了慘白。


    接著,他又打開了第二封。等這封信看完,他慘白的臉色便轉變成了潮紅。


    “該死!”黑孩重重地將書信拍在了桌子上,嚇得身後的太監奴婢都跪了下去。


    “大汗!”範健也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瑞為了讓他在黑孩麵前表現真實,根本就沒有給他看帶迴去的兩封書信的內容。而且,王瑞還叮囑範健自己也不要看。範健聽從了王瑞的建議,他沒有看。


    “爾霍,你起來!這不關你的事,你是好樣的。給本汗說說,你這兩封書信是如何得來的?”黑孩收起臉上的厲色,一下子變得和藹可親。


    “迴大汗的話。奴才見了王瑞後,那王瑞二話不說,便把扶送我過去的五個大金勇士殺了!”


    “哦!是不是還煮來吃了?”黑孩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神色。


    “大汗真是聖明!這王瑞確實是禽獸不如,他叫人將五個大金勇士殺了,昨天中午還做成了酒菜。”


    “嗯。接著說……”黑孩因為猜準了王瑞的行為,臉上掛上了一絲得意的神情。


    “王瑞殺了我們的勇士,意在掩蓋自己和大金的和議。他說,大汗是雄才大略的人,一定不會怪他。”範健說完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黑孩。


    “好吧!他也算一個是料事如神的人。他拍的這個馬屁本汗收下了。我不怪他,更不會怪你。”黑孩安慰著範健道。


    黑孩作為一代雄主,本來就是一個心狠手黑的人。如果能做成他規劃的大事,別說五個滿虜巴牙喇,就是五十個巴牙喇,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送去給王瑞殺了。


    媽的,這滿虜果然是一群禽獸。就拿眼前這黑孩來說,便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無情無義之人。自己身邊的親信勇士,他就這樣視如草芥地放棄了!


    可是登州軍的王瑞呢?身邊的人離開時,他不但許以重賞,還傷感得淚流滿麵。


    “接著說!爾霍。”黑孩打斷了範健的思緒,催促他接著講述。


    “奴才以為這次去義州的差事可能辦不成了,要為我大金殉節。哪知道昨天晚上,王瑞突然將奴才傳到了他的書房,然後便和奴才徹夜長談。”


    “其實,王瑞早就有擁兵自立的狼子野心,這也是他要來占了朝鮮地盤的最直接原因。了解到這種情況後,奴才便對他好言相勸,終於說動他接受了和我大金的協議。”


    “哦!爾霍居功至偉!”黑孩讚揚道。


    “你,你……”範文程一時氣結,突然起身走到門外,看著遠遠的有個親信心腹包衣走過,便衝著他道:“狗奴才!你來守在帳外。就說主子我說的,誰也不許進來!”


    吩咐停當後,範文程這才重新進帳,盯著範健道:“爾霍,你些話可不要在外麵跟任何人說起!不!就是家裏人也不能說,咱們父子二人知道就行了。”


    範文程知道,多鐸的身後就是多爾袞,這兩兄弟可是鐵杆關係,擁有滿虜八旗內僅次於黑孩的實力。是他範家萬萬惹不起的。


    “是,父親大人!對了,多鐸那狗賊真的被打死了?”範健的眼中閃著星星。


    “哎!算他運氣好吧。聽說炮彈就落在他三丈開外,幸得他手下的奴才機靈,將他撲倒在了地上。所以,他隻是身上被嵌了三塊鐵片。十天半個月,看來是健複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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