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人便是黑孩的兒子豪格,他一向和多爾袞多鐸這兩個叔叔不對付。


    現在見多爾袞兩人吃了大虧,心中其實在偷著樂。


    旁邊另外幾人也讚同了幾句,他們聽了阿克敦等人描述後,其實都有些擔心強攻城池。


    雖然各家都有些損失,但損失最多的還是正白旗和正藍旗,當然主要還是蒙古左右翼。


    如果光是去為兩旗報仇,各旗再搭進去更多人命便頗為不值。眼下搶掠收獲頗豐,大家都沒有了拚命的心思。


    建奴這個民族的劣根性一慣便是:極端的兇殘和極端的自私自利。滿文老檔中就有一個說法,叫做“老疙瘩掃老疙瘩的雪”。


    如果來個滿譯漢,就是我們通常所講的俗話:“各人打掃門前雪,莫管別人瓦上霜!”


    其實這句醜陋的俗話,它的最初來源便是出自於滿奴話。估計很多南方的朋友都沒有聽說過吧?


    黑孩(黃台吉)其實也不願再往南走一百多裏去攻打堅城,他的計劃仍然是搶掠京師,確立自己的政治優勢。


    他聽了兒子的話後,讚許道:“豪格貝勒所說有理,這股明軍雖是可惡,咱們卻也不用急於一時。我們大軍現在身處敵境,確實不宜攻打堅固城池,若是他們主動北來,那又另當別論。”


    多爾袞和莽古爾泰聞言後,馬上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但在場的三大貝勒中兩個都反對,幾個小貝勒也擺明了不願意去。所以,他們也隻能憤憤不平而已。


    黑孩(黃台吉)又勸解二人道:“五哥和十四弟不必如此,那明軍將領有了軍功,必定忙著報功,怕是很快就要被他們皇帝調到京師了。那些明廷官員不諳兵事,定會催著他們出戰,或許很快就能給諸申勇士報仇了。”


    莽古爾泰也不搭話,猛地站起來,大步走出大堂,路過阿克敦身邊時,一腳將阿克敦蹬翻,阿克敦側翻在地上,馬上又爬起來跪好了。


    莽古爾泰賭氣離開後,大堂內頗有些尷尬,不過黑孩(黃台吉)卻一臉平靜的站了起來,還親手把阿克敦也扶了起來。


    他看了一圈周圍的建奴各旗旗主和固山額真,最後說道:“這次固安之戰,我大金損失頗大,但實在是這夥明軍火器犀利,又用兵狡詐。我欲準許阿克敦等人戴罪立功,各位以為如何?”


    這阿克敦是正白旗的人,多爾袞雖然損失最大,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自家的奴才吃了敗仗,就是要收拾,也還得自己來。


    多爾袞可是對阿克敦的老婆垂涎已久了。如今這狗奴才犯了事,正好讓他送來讓自己戲耍一番。哼!就看他會不會做這奴才!


    現在莽古爾泰不在,其他各旗損失也不是特別大,既然黑孩(黃台吉)都開了口,他們也不再說什麽,議政大會便算是通過了對阿克敦等人的處罰。


    原本以為必死的阿克敦等人趕緊跪倒在黑孩腳下,高唿著“大汗聖明”,激動得涕淚橫流。


    如果王瑞此時看到這一幕,肯定也會對這黑孩(黃台吉)的處事氣魄和胸襟讚歎不已。不得不說,野人之中偶爾也會出現厲害人物!


    黑孩又歎口氣道:“這次固安之事,提醒我等,明國也並非無可戰之兵。日後分兵之時,萬萬不得貿然攻擊明軍堅固的陣地和城池,諸位可要切記。”


    坐著的眾人都點頭同意,黑孩(黃台吉)又接著道:“不過此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豪格,你帶兩千人沿著大路去,尋找一下烏納格和黑木金的蹤跡,順便收攏一下散落的敗兵。”


    “是!父汗!”豪格喜滋滋地領了命。這可是好差事,這收攏迴來的敗兵多數便可以歸入自己的旗中。


    黑孩(黃台吉)又掃了一眼還在氣鼓鼓的多爾袞:“對於那支明軍,咱們也不能完全放著他不管。墨爾根代青,你帶每牛錄巴牙喇和甲兵各五人,至固安哨探,若他仍在城中,你必得令他匹馬不敢出城!你統大軍繞城尋釁,以奪其士氣,讓這支明軍知道我大金軍威。但切記不得攻城。”


    多爾袞便是黑孩口中的墨爾根代青,是聰明的意思,這個封號也是後來那個睿親王“睿”字的來源。


    多爾袞今年才十七歲,是老野豬皮奴爾哈赤的十四子,去年剛剛取代阿濟格成為正白旗旗主,與他同在一旗的胞兄阿濟格仍然獨領其中十五個牛錄。


    阿濟格失去旗主位置,不但不去怨恨皇太極,反而把憤怒都集中到自己這個弟弟身上,連帶著對鑲白旗的小弟弟多鐸也有意見。


    多爾袞對阿濟格這個缺心眼的傻比,有時也是頗感哭笑不得!


    滿虜的習俗便是喜愛幼子,加上老野豬皮奴爾哈赤寵愛阿巴亥,連帶著對阿巴亥這三個兒子也十分喜愛。


    原來奴兒哈赤的兩黃旗有六十個牛錄,分給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各十五個,他自己留了十五個。


    到他病重之時,又把剩下十五個給了多鐸,使得多鐸的牛錄達到三十個,而且大都是超員的強盛牛錄,可以說他們三個直接掌握的力量比黑孩還強。


    老野豬皮奴爾哈赤的本意是,如果這三個孩子力量強,便可以護住阿巴亥。豈知反而被其他六個掌旗貝勒所顧忌,直接斷送了卿卿性命!


    奴兒哈赤剛翹豬尾巴一死,其它各個掌旗貝勒就聯合起來,逼著阿巴亥殉葬,斷了三人的聯係紐帶。


    那時候多爾袞才十五歲,多鐸十三,阿濟格又是個沒有城府的人,生生看著其他幾人逼死了他們的親生母親。然後,這三兄弟之間也多了許多隔閡,這才使其他幾個貝勒放心。


    多爾袞目睹親生母親殉葬,心理上快速成熟,阿濟格雖是大哥,但脾氣粗暴,隻喜歡打仗,對於權術詐謀一竅不通,開會做事都沒個正形,多爾袞也就不把複仇的希望寄托在這個阿濟格身上。


    所以多爾袞平日裏都是小心翼翼,對黑孩(黃台吉)完全是言聽計從,又故意與阿濟格鬧出矛盾,使得各旗旗主都對他十分放心。


    在天聰二年的議政大會上,他終於如願以償取代阿濟格成為正白旗旗主,雖然他知道這是黑孩(黃台吉)進一步製造他們三兄弟間的矛盾,但也隻好接受了下來。


    畢竟肉爛了,還是留在鍋裏。但阿濟格卻完全無法理解,從此就對他滿腹都是怨恨,旗中事務基本上也是各行其是。


    “是!大汗!我這就點起人馬去。”他吸了一口氣,迴到眼前的現實中,趕緊接下黑孩的汗令。


    這次他十分理解皇太極的心思,就是要去尋個麵子。利用建奴的騎兵優勢,逼迫這股明軍不敢出城。


    每牛錄抽調了十人,迴去後便可以通過這十人之口告訴其他人,這股明軍也不敢直麵大金兵鋒,前次失利不過是烏納格等人的指揮失誤而已。


    所以,他這次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攻擊城池,而是隻以示威為主。就是去固安搞一次武裝大遊行!


    可是,王瑞能讓他如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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